「講會」定義獻疑

題記:本文原刊於《教育史研究》2001年第四期。近日翻閱原始資料,發現原來所據書之資料有數條標點錯誤者,致本文個別地方說法有誤,故予更正重刊(刪除、更正處以黑色標記出)。雖有此錯誤,然不害本文之立論也。本文所徵引、參考之原材料,附於另頁,讀者可以互證,原材料中標點錯誤而與本論題無關者,已與刪除。(上傳日期:2002年7月14日)按此查看原始材料

 

《教育大辭典•中國古代教育史卷》在解釋「講會」時稱:講會是「與書院教學、學術活動相聯繫的學術組織。名稱最早見於宋朱熹《白鹿講會次卜文韻》詩」[i]。這一說法,被作為一種近乎經典的定義而為現今的不少教育史論著所使用,前後也曾見有多篇文章對此進行申述。但這一定義真的無懈可擊嗎?竊以為非也。本文僅就筆者有限的讀書所得,略申所疑,以求教於有關專家。

一、「講會」詞源

探討一下「講會」一詞的詞源,對確切理解「講會」的含義也許會有些幫助。據筆者查閱,遠在南宋以前,「講會」一詞就已經出現了,其用法大體表現在個方面:

其一,佛教「講會」。這種講會,至少在六朝時代就出現了。《法苑珠林卷一0引侯君素《旌異紀》記高齊初(480年或稍後)事:「末後一僧從空而下,諸人競問來何太遲,答曰:今日相州城東彼岸寺鑒禪師講會,各各豎義,大有後生聰俊難問」云云[ii]。又明人所撰《朝鮮史略》卷二記載:相當於南朝陳永定三年(公元559年)時,「新羅金居漆夫與百濟兵擊取高句麗十郡,以僧惠亮來。王以亮為僧統,始置百座講會及八關之法」。雖然這裡言辭或有誇張,以及所記非中國本土事,但至少可見,在六朝時代,「講會」一詞就已經出現了。

此外,在《舊唐書》卷一七二《蕭俛傳》中,筆者也見到了類似的記載:唐懿宗鹹通初(860年或稍後)特崇佛教,蕭俛從弟蕭仿上疏,有「陛下留神天竺,屬意桑門,內設道場,中開講會,或手錄梵策,或口揚佛音」云云。可以推知,「講會」一詞,事實上早已被佛教用來描述一些活動,決非書院形成後才產生的。

僅就以上幾條材料來看,佛教的這種「講會」應該是指一種講經會或傳法會,也就是以集會的方式向聽眾宣講教義。這種「講會」顯然不是一個佛教「組織」。

其二,確切含義不詳。北宋趙湘《南陽集》卷二一《冬至回宗室書》:「竊以氣回陽律,斗位子辰,迎日景以命祠,亞歲儀而講會。伏惟某官才高冑學,望重宗藩,夙敦信厚之風,克壯隆平之運。適丁令序,宜納純休。先垂慶問之儀,第切悚惶之抱。」以文義推之,此「講會」大概是指每逢節日時大臣相互間的問候禮儀。即便不是如此,也決非一種「組織」。

可以看出,從「講會」最初的用法上來看,它指的是一種以「講」為中心活動的「會」(聚會、集會之類),也可以將它理解為「講而會之」的縮略表達。雖然這種「講會」與所謂「學術組織」難以掛鉤,但佛教講會的儀式,也不排除被後來書院「講會」借鑒的可能性。更為值得注意的是,佛教的講經會的確具有相當程度的學術性。

二、與書院相關的「講會」

講會何時與書院掛上鉤,由於筆者未發現新材料,不敢妄斷。雖然如此,《中國教育大辭典》中關於書院「講會」名稱及講會組織始見時間的論斷,也仍然有值得懷疑之處。

即便撇開上文所列幾種「講會」提法不論,僅就朱熹的詩文而言,最早提到「講會」的也不是《白鹿講會次卜丈韻》詩。理由是:根據此詩的內容,參照其他資料,可知它在朱熹修復白鹿洞書院後作[v],時在淳熙六年(1179年)。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二《答胡廣仲》卻早有「講會」的說法:

熹哀苦不死,忽見秋序,觸緒傷割,不能自堪,時來墳山。幸有一二朋友溫繹舊聞,且爾遣日,實則不若無生之愈也。欽夫召用,甚慰人望,但自造朝至今未收書。……此書附新清主簿楊子直方,因其入廣西,取道岳前,屬使求見。渠在此留幾兩月,講會稍詳,此間動靜,可問而知。

據陳來先生考證,朱熹此信作於乾道六年(1170年),時朱子41[vi]。按朱熹在此前一年(1169年)喪母,本年春葬母於寒泉塢(故信中有「觸緒傷割,不能自堪」云云),於墓側立寒泉精舍[vii]。所以此信中的「講會」,應該與寒泉精舍的活動有關。

儘管朱熹文集中有此「講會」的說法,但它顯然不是一種「學術組織」,而只是講論聚會的意思。因此,如果僅僅在「學術組織」的含義上來解釋「講會」,則追尋「講會」名稱的始見時間,似乎不宜以朱熹的上兩篇詩文冠之。

《教育大辭典》在此下又引黃榦《勉齋集》卷四八《周舜弼墓誌銘》中的一段話,作為「最初之講會組織」的證據。原引文稍略,茲據原書摘錄原文如下:

先生(按:指朱熹)以孔孟周程之學誨後進,海內之士從之者,郡有人焉。先生歿,學徒解散,靳靳守舊聞,漫無講習,微言不絕如線。獨康廬間有李敬子燔、余國秀宋傑、蔡元思念成、胡伯量泳兄弟,帥其徒數十人,惟先生書是讀,季一集,迭主之。至期,集主者之家,往復問難,相告以善,有過規正之。歲月浸久,不少怠。

可以看到,即便把這種學術聚會視為一種「講會組織」,這種「組織」也和書院沒有任何關係(「主者之家」顯然不是書院)。從這一點來說,《大辭典》所引用的這條例證,實際上與其對「講會」的定義是不一致的。

問題並不僅僅在此。「講會」是否僅僅作「組織」解,還是可以(甚至更有可能)作其他解釋,也仍然有著進一步討論的必要。確定「講會」應該是什麼含義,最簡單的做法就是檢討「講會」一詞在相關表達中的含義。為便於討論,茲羅列一些帶有「講會」字樣的材料,編序如下:

1條,元•同恕《矩庵集》卷十二《登義谷有懷郝復禮雷季正》:

器宇眈眈未可涯,靄然風度足雄誇。論交久已心相許,講會應憐跡獨賒。雲斷水涵天影闊,樹分山帶岸容斜。相思不盡徘徊意,一片歸心逐暮鴉。

2條,元•李存《俟庵集》卷二十一《德義堂銘》:

德義堂者,江陰州澄江書院講會之堂也。書院蓋州人蔡君某所建,謂其先宗閩人西山先生季通及其子仲默,皆師友考亭朱夫子者,而嘗講學於此,故祠事之。

3條,《明儒學案》卷八《司務呂愧軒先生潛》

時朝紳有講會先生於其間稱眉目焉。

4條,《明儒學案》卷九《征君王秦關先生之士》:

以為藍田風俗之美,由於呂氏,今其《鄉約》具在,乃為十二會,赴會者百餘人,灑掃應對,冠婚喪祭,一一潤澤其條件,行之惟謹,美俗復興。又謂天下之學術不一,非親證之,不能得其大同。於是赴都門講會,與諸老先生相問難。

5條,《明儒學案》卷二十七《文貞徐存齋先生階》:

及在政府,為講會於靈濟宮,使南野、雙江、松溪程文德分主之,學徒雲集至千人。其時癸丑、甲寅,為自來未有之盛。丙辰以後,諸公或歿或去,講壇為之一空。戊午,何吉陽自南京來,復推先生為主盟,仍為靈濟之會,然不能及前矣。     

6條,《明儒學案》卷六十一《宗伯吳霞舟先生鐘巒》:

先生弱冠為諸生,出入文社講會者四十餘年,海內推為名宿。

7條,《東林列傳》卷二《高攀龍傳》:

時御史鄒元標、馮從吾建首善書院於京師攀龍時與講會

8條,《東林列傳》卷三《楊漣左光斗傳》

楊漣字文孺號大洪湖廣應山人。萬歷丁未成進士,授常熟縣令。是時東林大興每遇講會必至無錫與顧憲成、高攀龍諸君子探性理之要詢治道之原。

9條,《東林列傳》卷十三《鄒元標傳》:

人生百年,自帖括青紫外,一無所聞,雖位極人臣,虛生浪死耳。既不許京師講會,願罷臣歸田,以究所志。

10條,《陝西通志》(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卷六十三《呂柟傳》:

來學者益眾。建解梁書院,選少而俊秀者,歌詩習小學諸儀朔望令耆德者講會典行鄉約。

11條,明•高攀龍《高子遺書》卷八下《答袁節寰中丞二》

弟腐儒一無以報國近風波生於講會,鄒、馮二老行弟亦從此去矣。

12條,清•施潤章《學余堂文集》卷十二《修葺水西書院記》:

自徐布政榜及趙太僕健歿,講會輟,書院之興替如此。

13條,《學余堂文集•詩集》卷十九《鷺洲講會歌》:

西江講學之會吉州最盛中輟者四十年矣。余以癸卯十月修復舊事,布衣野老皆許以客禮相見,會者近千人。

14條,《清史稿》卷四八0《儒林一高愈》:

儀封張伯行巡撫江蘇,延愈主東林書院講會,愈以疾辭。

15條,《清史稿》卷四八0《儒林一顧培》:

少從宜興湯之學,……之歿,有弟子金敞。培築共學山居以延敞,晨夕講會

類似的材料,在各類史籍中還可以找出許多(僅筆者所見及,不重複者就有50余條)。就以上15條資料而言,「講會」一詞均不是指所謂「學術組織」。以直接涉及書院的第27891011121314條言之,「講會」指的是書院中會聚眾人而講學的活動,也就是第13條所講的「講學之會」[viii]。也只有在這樣的理解上,第2條「講會之堂」、第7條「時與講會」、第8條的「每遇講會」、第9條「不許京師講會」、第10條「耆德者講會」、第11條「風波生於講會」、第12條「講會寖輟」、第十四條「東林書院講會」才能夠在表達上與文義相貫通。有此諸證,可以發現,第1615條的「講會」,亦「講而會之」之義,指一種活動,而不是一種「組織」。

需要辨析的是第345條。這3條都涉及到明代著名的京師靈濟宮講會,而靈濟宮講會又是研究者把「講會」作「學術組織」解的有力證據之一。按靈濟宮在福建,祀五代徐知證、徐知諤。永樂十五年(1417年),明成祖復於京師立廟,封二徐為金闕、玉闕真人,每月朔望有祭。每年逢皇帝生日、元旦、冬至,以及正月十三日、七月十五日和十七日、九月十七日二徐及其夫人生辰,亦遣官祭之[ix]。不僅如此,京師靈濟宮還在相當長的時間內,是官方認定的、群臣預先學習恭賀皇帝生日之禮儀的場所[x]。據此可見,京師靈濟宮乃是一個入於祀典的道觀,與一般的道觀並不相同。由於有這樣的一種背景,京師靈濟宮是否可以容忍大批人聚集會談,還有值得懷疑的地方。

撇開這一點不說,有關京師靈濟宮講會的記載也有一些不一致的地方。講會為徐階所創(第5條即指此),但據《明史•羅汝芳傳》載:

(羅汝芳)入覲,勸徐階聚四方計吏講學。階遂大會於靈濟宮,聽者數千人。

又《歐陽德傳》云:

當是時,德與徐階、聶豹、程文德並以宿學都顯位。於是集四方名士於靈濟宮,與論良知之學,赴者五千人。都城講學之會,於斯為盛。

這兩條材料,直接可見的不同就是關於靈濟宮講會聽講者的身份。前者稱之為「四方計吏」(進京接受政績考察的地方官員),後者則稱之為「四方名士」。如果聯繫到靈濟宮本身的特殊地位,可以看出,前一條的表達應該更準確些,「四方名士」的說法,實在是傳記家的溢美之詞。而江右王門弟子胡直《衡廬精舍續稿》卷六《大理卿宋華陽先生行狀》中所記載的一件事,也對此作了有力的旁證:

(宋儀望)尋轉大理寺少卿。是歲,復當天下群工入覲,公率諸縉紳偕諸覲臣講學靈濟宮,亹亹多所發明。

問題正在於此。按照明代的官制,「(布政使)凡僚屬滿秩,廉其稱職、不稱職,上下其考,報撫、按以達於吏部、都察院。三年,率其府州縣正官朝覲京師,以聽察典」。上面引文中的兩個「入覲」,均指此而言。由於這種政績考察每三年舉行一次,所以由這些入覲者作為聽眾的講會,至少在兩個方面受到限制:第一,從主講者到聽講的成員都是不固定的;第二,講會舉行的時間集中於朝覲者在京的一段時間內。因為有此限制,我們可以看到,第5條材料中「癸丑、甲寅」講會興盛、「丙辰」衰落(癸丑至丙辰正好三年),與這種朝覲人物的離散有著直接的關係。也正是在這一點上,戊午何吉陽(何遷,字益之,號吉陽,)「自南京來」(注意:不是地方官員入覲,當時何任南京光祿寺少卿),才有重振靈濟宮講會的打算,因為次年又值地方官入覲。因此可見,京師靈濟宮講會充其量是地方官員入覲時講論學術的聚會,根本談不上是一種「學術組織」[xi]

甚至即以所謂「四方名士」言之,京師靈濟宮講會「赴者五千人」的規模仍然值得懷疑。理由是:如果如此眾多的人同時聽講,則必須有一個能夠容納他們的場所,而靈濟宮是否具備那樣的條件,是值得懷疑的。京師靈濟宮即現在北京西城的靈境胡同,其建築規模在明代時不會太大。據《春明夢余錄》卷二0記載,嘉靖十年(1531年),中允廖道南請撤靈濟宮神,改設歷代帝王神位,配以歷代名臣,禮部以靈濟宮「所在窄隘」,建議另選地方。以此推之,靈濟宮的建築規模實在有限。而所謂靈濟宮講會「赴者五千人」,不應該指同時聽講者有五千人,而應該是指先後前來聽講者統共達到五千人。很顯然,這種聽講方式,也不能以「組織」命名之。[xii]

因此,從史籍中「講會」一詞的詞義來說,把它理解成「學術組織」是不妥當的。

三、以「會」命名的講會

在史籍中,的確也有相當一部分「講會」具備一定的組織形式,如江西著名的惜陰會、青原會等等。對於這些講會,我們之所以能將它稱為「具備一定的組織形式」,也是根據它們的活動特徵、比照現代「學會」等名稱而稱名之,並不是指當時所稱的「青原會」等名稱中的「會」就可以作「組織」解。事實上,當古人使用「青原會」等等名稱時,其中的「會」仍然只能解釋成定期舉行的學術或學業聚會(meeting or colloquium)。典型的事例如明鄒元標《願學集》卷四《康齋先生語略序》云:「丁巳秋,舉青原會,少參吳公持新編《康齋先生集略》言於眾曰」云云。青原會初興於嘉靖年間,此「丁巳」乃萬歷四十五年,故所稱「舉青原會」,非建立一個學術組織,而是在青原舉行一次學術聚會,如果作「組織」解,顯然不符合材料的願意。而如論者大提特提的「(胡居仁)歸而與鄉人婁一齋、羅一峰、張東白為會於弋陽之龜峰、余干之應天寺」[xiii],也是指在龜峰、應天寺舉行聚會,而不是指建立學術組織。

應該說,這類具備一定組織形式的講會,的確容易導致對「講會」概念含義的誤解(把它解釋成「學術組織」)。而之所以會產生這種誤解,實在是因為論者事先在頭腦中認定了「講會」是「組織」,卻沒有根據史料本身尤其是「講會」或「會」一詞的本來意義去解讀歷史事實。這一方面,我們還可以從這類講會常常被稱為「講堂」等(如「心齋講堂」、「緒山講院」)上得到證明。所謂「講堂」、「講院」,均表明這類講會乃是由一個或多個著名學者開辦的一個講壇或論壇,其立意的重心在強調講學活動的影響,而不是強調有諸如此類的「組織」。

因此,一定要套用現代的「學會」、「協會」之類的概念,而將史籍中的「講會」等同之,對確切界定歷史上的一些學術活動的性質實在沒有多少幫助。

四、結論

綜上可見,「講會」不能定義為「學術組織」,它是以規範或不規範形式舉行的學術聚會活動。就規範的講會(如具備一定的組織形式的講會,包括書院中的講會)而言,它是指依據相應規條而舉行的學術聚會活動過程的統稱。

附帶說及,《大辭典》「講會」條最後云:「由此促使書院教學與社會學術活動結合,形成講會式書院。」這裡的「社會學術活動」的表達,與前文把講會定義為「學術組織」似乎也沒有在概念的內涵上保持一致。

註釋:


[i] 《教育大辭典》第8冊,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1年版,第145頁。謹按:朱熹該詩的名稱應該為《白鹿講會次卜丈韻》,見《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下稱《晦庵集》)卷七。

[ii] 本條材料在《太平廣記》卷九九、《廣博物誌》卷五亦有記載。謹按:侯君素,生卒年不詳。《隋書•經籍二•史•雜傳》、《舊唐書•經籍上•乙部史錄•雜傳類》、《新唐書•藝文三•丙部子錄•小說家類》等均載其人其書,無年代。《法苑珠林》卷一一九於《旌異記》後云:「隋朝相州秀才、儒林郎侯君素奉文皇帝敕撰。」可據此推定其生活年代。

[v] 其時間可由《晦庵集》卷七《尋白鹿故址愛其幽邃議赴興建感歎有作》、《次卜掌書落成白鹿佳句》等詩以及王懋竑《朱子年譜》卷二確定。

[vi] 陳來:《朱子書信編年考證》,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73頁。

[vii](明)彭大翼《山堂肆考》卷一二二《近思錄》條後云:「宋朱晦庵葬母祝氏於建陽縣西太湖之陽,即建寒泉精舍於此。淳熙中,呂祖謙來訪,即與之共編次《近思錄》。」      

[viii] 「西江講學之會」一句中,根據文義,「會」不能解釋成「組織」(association or institute),只能解釋成「聚會」或「活動」(meeting or activity)。

[ix] 《太常續考》卷六《靈濟宮》、《明史•禮四•吉禮四諸神祠》。

[x] 《禮部志稿》卷五九。按:嘉靖二十一年聖節習儀始改於朝天宮。

[xi] 而如果當時徐階不在次輔的位置上,京師靈濟會是否能將「入覲」者招集起來,也仍然值得懷疑。(明)沈德符《萬歷野獲編》卷二四載,徐階進入內閣後,「人人自托吾道,凡撫台蒞鎮,必立書院,以鳩集生徒,冀當路見知」,可見二者的相關性。

[xii] (明)胡直《歐陽乾江先生行狀》(《衡廬精舍藏稿》卷二四)載歐陽乾江「少暇,輒合館院、台省、部寺諸同志數十人,會靈濟宮、西瓦廠二所」,可見一般聚會的規模。

[xiii] 《明儒學案》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