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莘之為陳軫說秦惠王曰[2]：「臣恐王之如郭君[3]！夫晉獻公欲伐郭，而憚舟之僑存[4]。荀息[5]曰：『《周書》有言：美女破舌[6]。』乃遺之女樂以亂其政[7]。舟之僑諫而不聽，遂去。因而伐郭，遂破之。又欲伐虞[8]，而憚宮之奇存。荀息曰：『《周書》有言：美男破老[9]。』乃遺之美男，教之惡宮之奇。宮之奇以諫而不聽，遂亡。因而伐虞，遂取之。今秦自以為王，能害王者[10]之國者，楚也。楚智[11]橫門君[12]之善用兵[13]與陳軫之智，故驕[14]張儀以五國。來，必惡是二人，願王勿聽也。」張儀果來辭，因言軫也，王怒而不聽。（卷三《秦一》）
【註釋】
[1] 此章或疑偽托。
[2] 田莘：齊人。陳軫：夏人。
[3] 郭君：即虢公，姬姓，周文王弟虢叔之後。虢國在魯僖公五年(前655年)為晉所滅。
[4] 憚：畏懼。舟之僑：虢大夫。存：在。
[5] 荀息：晉大夫。
[6] 破舌：敗壞諫臣進諫。一云「破舌」當為「破後」之訛，「後」指國之重臣。
[7] 遺：贈送。
[8] 虞：姬姓，虞仲之後。
[9] 老：老成之人。
[10] 王者：一本無「者「字，於文義順。
[11] 智：知。
[12] 橫門君：原作「橫君」，據高誘注改。橫門君為秦國的將軍。
[13] 用兵：原作「用兵用兵」，據黃丕烈《札記》改。
[14] 驕：貴寵。
【點評】
史可為鑒，非鑒於史之言，乃鑒於史之事也。唯史可鑒，故田莘得以謀說秦王而解陳軫之困，使張儀不得行其計。史鑒之用大焉哉！所可議者，史之所鑒，不鑒於治國，乃用之爭寵，則其鑒何足多哉？故田莘之所為，雖智足以遠陳軫之禍，而實不足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