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文文庫】
工夫在字外(二)：心中無手，手中無筆的書法境界
方世豪（香港人文學會會長、新亞研究所哲學組博士）
(選錄)
三、字外工夫之一：提高藝術鑒賞水平
一般來說，一個人的藝術鑒賞水平，和作品的水平，是成正比的。藝術鑒賞力，包括作者的世界觀、哲學思想、美學思想，最重要是人格精神。由自然規律的認識何謂美，在自然中捕捉到何謂美，是提高字外工夫的好辦法。如上面提到古人看到自然的美善，自然的德性。古人看逝水如斯，花放水流，鳶飛魚躍，觀窗前草，觀雞雛等，都是修養精神的例子。
提高藝術鑒賞水平的方法：第一，學習前人知識。
人類對藝術的認識，絕不是幾個人、幾代人就能完成。對一個特定的個人來說，生命短暫，精力有限，除了對自然界的某些部分、個別環節，能夠有直接經驗，絕大部分的內容，都是靠間接經驗。這就是陸游提倡讀萬卷書、讀古人經典的原因。
書法方面，可借助古代書法家經典，提高對書法藝術的認識。例如：孫過庭《書譜》、康有為《廣藝舟雙楫》等。孫過庭《書譜》云：
「《易》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易經》上說：「觀看天文，可以察知自然的變化；觀看人類文化，可以教化成就天下。」
這是儒家的主張，觀察自然和人文，最終是要達到人文化成的工夫，可見很重視人文美。
「況書之為妙，近取諸身。假令運用未周，尚虧工于秘奧。而波瀾之際，已浚發於靈臺。…」何況書法的妙處，往往取法於人本身。假使筆法還不周密，奧秘也未完全掌握，但波瀾起伏的意境，已萌發於心中。
可見書法最終境界，不是筆法的周密完備，而是人心表現出來的意境。
「違而不犯，和而不同。」筆畫可以不相同，但不相互侵犯，可做到和諧又不完全一致。君子與人相處，也是如此。
「留不常遲，遣不恒疾。」行筆雖有遲緩，但不常滯，運筆不總是快速就好。
「帶燥方潤，將濃遂枯。」乾燥筆畫中間有濕潤，墨色濃的筆畫帶有枯筆。
「泯規矩於方圓，遁鉤繩之曲直。」不依尺規，而能令方圓適度，不用鉤繩量度準則，而曲直合宜。
「乍顯乍晦，若行若藏。」筆鋒忽露忽藏，好像運行，又好像停止。
「窮變態於毫端，合情調於紙上。」極盡字體變化於筆端，融合情調於紙上。
「無間心手，忘懷楷則。」心手相應，毫無拘束，忘記甚麼法則。
「自可背羲獻而無失，違鍾張而尚工。」自然可以背離王羲之、王獻之的法則，而做到不失誤。違反鍾繇、張芝的規範，仍然工整。
可見書法技法最熟練的時候，可不依規矩，但仍然很和諧，自然而有美感，心手自然相應，不必刻意追求跟從或不跟從筆法。由上文可見孫過庭《書譜》，說出很高水平的藝術鑒賞，是很值得認真研究和參考的。
閱讀全文，請訂閱人文學會Patreon。連結為：
前往現代人文文庫：
http://www.hksh.site/modernhumanities.html
※請前往人文臉書讚好、分享或評論：
https://www.facebook.com/modernhumanit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