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文文庫】
《德性之後》導讀（十）
曾瑞明（香港中文大學哲學系前兼任講師、香港大學哲學系博士）
提要：
本文是「《德性之後》導讀」系列的最後一篇文章。作者在本文中討論了本書最後一章。作者指出，麥金泰爾這裏重提，倫理學的未來，只有「尼采還是亞里士多德」兩條路，而尼采不能講共同價值，故是此路不通。作者認為，麥氏此章提到托洛斯基和努西亞的聖本篤，令人意想或許是要有新的社群或實踐思想。
內文摘錄：
在第十八章，麥金泰爾又來那個在第九章提過的「尼采還是亞里士多德」。
尼采的「超人」並沒有跟其他人的關係，不能追求社群的善。他只能用自己的標準，孤獨地創造自己的「價值」。正因為沒有共同價值，人與人之間就只能有層級和權力的關係——這就是現代人的處境。
但這章的標題為何又提到托洛斯基（Trotsky）和努西亞的聖本篤（St. Benedict）？
麥金泰爾認為馬克思主義也是此路不通。麥金泰爾的希望，建基於社群的建立，他認為在新的「黑暗時代」，我們的需要會很不同。而聖本篤在這不和諧、野蠻的現代性晚期給予我們新的實踐。
正文：
終於完成這本大書了，讀者大概是想，讀完（不代表讀懂）都自覺了不起，何況是寫那位呢。
在第十八章，麥金泰爾又來那個在第九章提過的「尼采還是亞里士多德」。若依這個邏輯，我們如不選亞里士多德，就走選尼采的路了。
但麥金泰爾說，尼采沒有贏。但他的理由卻很「亞里士多德」風格。
麥金泰爾的想法是，尼采的「超人」並沒有跟其他人的關係，不能追求社群的善。他只能用自己的標準，孤獨地創造自己的「價值」。正因為沒有共同價值，人與人之間就只能有層級和權力的關係——這就是現代人的處境。故此，麥金泰爾的良方，並不只是倫理學的探討，而是對這時代的診斷。這韋伯式的、只講權力的、官僚的現代社會，都不能由自由主義的個人主義（liberal
individualism）、新托馬斯主義(neo-Thomism)和馬克思主義（Marxism）救助。亞里士多德的德性倫理學才是唯一出路。麥金泰爾指出，他在這本書做的，就是在各種爭議中後退，去審視有沒有適當並且理性的程序去處理某一種爭議。
但這章的標題為何又提到托洛斯基（Trotsky）和努西亞的聖本篤（St. Benedict）？托洛斯基在十月革命時，擔任俄國社會民主工黨中央政治局委員，但他在晚期也質問蘇聯是否一個社會主義國家。麥金泰爾認為答案是呼之欲出的︰不是。麥金泰爾更認為馬克思主義要麼是變成韋伯式的官僚主義，或者是尼采的英雄主義。故此，麥金泰爾認為馬克思主義也是此路不通。麥金泰爾的希望，建基於社群的建立，他認為在新的「黑暗時代」，我們的需要會很不同。而聖本篤在這不和諧、野蠻的現代性晚期給予我們新的實踐。本章最後的一句是︰「我們並不在等待果佗，而是另一個很不同的，聖本篤。」聖本篤是「西方隱修始祖」，建立了修道院制度。麥金泰爾在最後一章的標題指出「托洛斯基和（註︰不是或）聖本篤（Trotsky
and St Benedict）」，令人深思。我們或會想，這時代的「良方」是革命，也是社群。這未知是不是麥金泰爾所想，但是卻招引我們對時代作更深刻的反思。
來到結尾，仍有塵埃未落定之感。而在後記麥金泰爾也指出他這本著作是尚未完成的，在之後的作品會更清楚表達他的看法。他提到幾個問題他關注的或尚待處理，一，是哲學跟歷史關係的問題，他重申分析哲學並沒有歷史脈絡和發展的意識。二、是相對主義的問題。當人們面對其他傳統時，怎能辧別誰對誰錯？麥金泰爾需對此作一解釋，否則就難以有一對不同傳統都有效的論述。三、是道德哲學跟神學的關係。麥金泰爾表明自己需要對此多作闡述。
一本書接另一本書，這也提醒我們研讀一個哲學家是如何漫長的過程，1988年出版的《誰的正義，哪種合理性》（Whose
Justice? Which Rationality?）可以是下一站。筆者也希望這十篇導讀，能對讀者對倫理學和麥金泰爾哲學的探索，有一點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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