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文文庫】
天命思想三形態與孔子之天命
方世豪（香港人文學會會長、新亞研究所哲學組博士）
內容介紹
在一般西方宗教哲學和先秦諸子的說法中，都是先把天命視為一個存在上的本然或實然。這個天命的意思，或者是古代早已有的天神或上帝，或者是必然不可改變的命運，或者是天道的流行。這些說法都和孔子由「當然」意義上說的天命不同。一般天命觀可分為三種形態。本講會根據唐君毅先生《中國哲學原論》中關於天命的說法，討論孔子的天命意義。
內文摘錄：由人把天命視為存在上的本然、實然的說法開始，到相信天命可以追求得到人的安身立命，而且可以樂且不憂，天命觀可分為三種形態。天命思想可有三種形態：第一種形態：自覺有上天的使命或神力在我身上幫助我。第二種形態：人對於當前的遭遇環境，覺得不是自己力量所能轉移，就相信這是一個必然而不可轉變的命運。第三種形態：由觀照、玄思、體證，在萬物變化流行之中，見到天神、天道表現於其中。
正文：
一、天命思想三形態
唐君毅先生曾根據《孟子•萬章上》所說孔子「無義無命」的說法，說孔子是「即當然之義之所在，見天命之所在」(《中國哲學原論•導論篇•原命上》)。這說法和一般的說法不同。因為在一般西方宗教哲學和先秦諸子其他各家的說法中，都是先把天命視為一個存在上的本然或實然。這個「命」或者是出自古代早已有的天神或上帝。或者是必然不可改變的命運。或者是一個天道的流行。但這些說法都和孔子由「當然」意義上說天命不同。
由人把天命視為存在上的本然、實然的說法開始，到相信天命可以追求得到人的安身立命，而且可以樂且不憂，天命觀可分為三種形態。天命思想可有三種形態：
第一種形態：自覺有上天的使命或神力在我身上幫助我。
認為世間一切事物，都不足以阻礙我實行自己的意志，滿足自己的願望。大蓋西方宗教家真正相信上帝的人，都希望有神力幫助，實行上天的使命。
中國《尚書•西伯戡黎》中商紂也曾說「嗚呼！我生不有命在天？」(我的生命不是有天命在幫助嗎？)陰陽家也說帝王是接受天命的。這個命或天命，都是存在上本有的天神之使命，人接受天命，即感受到有一個天神使命在自己身上。由此而見到世間沒有人能夠阻礙自身使命的實現，或自身願望一定能達到，更加無所憂懼。
第二種形態：人對於當前的遭遇環境，覺得不是自己力量所能轉移，就相信這是一個必然而不可轉變的命運。
無論人對這個命運，視為是上帝或天神所預定，或是前生注定，或是自然社會的因果關係決定，或只是一個盲目命運的如此出現。人在安於這個命運時，都要把自己的意志欲望，加以壓服，或加以超化。有這種沒有意志欲望的態度，人就能安於這命運而沒有怨言。如果人信仰上帝的願望，以上帝的旨意為旨意，和一般道家的安命、任命、順命相似。都是以追求自己消除憂慮，自己安樂生活為目的，都是這第二種形態的思想。
第三種形態：由觀照、玄思、體證，在萬物變化流行之中，見到天神、天道表現於其中。
即是在這萬物變化流行中，見到萬物根據這天道而生生不息，見到天道好像命令萬物生生不息。由此見到天命不已，而直接加以契合體會。由此對天命流行於萬物的體會，而感安樂，更自得其樂。中西方也有類似此形態之思想。西方有泛神論者，如：古代斯多噶學派，近代的斯賓諾沙。中國《易傳》觀察天之神道，見於四時之不忒，窮天地萬物變化之理，以至於命，就是這種形態。宋明理學則由觀察自然的變化流行，而於其中見到天命天道，都是大體上相類似的思想。
但宋明理學則有由天命流行於萬物而感安樂，更自得其樂的思想。根據程明道說：「曲肱飲水，樂在其中，萬變俱在人，其實無一事。」明道又說「將這一身，放在萬物中一例看，大小快活。」
明道有詩云：「閒來無事不從容，睡覺東窗日已紅。萬物靜觀皆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風雲變態中。富貴不淫貧賤樂，男兒到此是豪雄。」即是說，只要人能夠知道「萬變無一事，將此身放在萬物中一例看」，忘記富貴，忘我，就能在曲肱飲水中，觀萬物自得，四時佳興，在風雲變態中，見到無形之道，而自得其樂。而人之所以能忘富貴，忘我，則可以說是因為有「渾然與物同體」「萬物皆備於我」的心境。即是說，人如果能忘我，忘富貴，將自己放在萬物中，渾然與物同體，就能夠在自己曲肱飲水的自然生命流行中，自得其樂。
而另一方面，人也可以在自然萬物變化流行的生生不息之中，見到萬物各自表現出自己的物性，而知道「萬物靜觀皆自得」。人就以這個「得到萬物所自得」作為自己的快樂。這就是由知天道，知天命，而有的快樂。這就是宋明理學由天命流行於萬物而感安樂，更自得其樂，是第三形態的天命思想。
閱讀全文，請訂閱人文學會Patreon。連結為：
前往現代人文文庫：
http://www.hksh.site/modernhumanities.html
※請前往人文臉書讚好、分享或評論：
https://www.facebook.com/modernhumanit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