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文文庫】
孔子之忠恕工夫
方世豪(香港人文學會會長、新亞研究所哲學組博士)
內容介紹:近代人常用界說方式來說明孔子之仁,這是未足夠了解孔子之仁。如能由孔子說仁的工夫次序來說,會較能契合孔子之仁的確切意義。而最切近的工夫是忠恕工夫,是下學而上達的基礎工夫。本文會對孔子言忠、恕工夫之涵義加以探討。
但孔子教弟子,有求仁之方,這求仁之方的忠恕,就不似上面孟子、明道、象山的志於道的說法。孔子說實行恕,首先是知道自己所不想要的,然後再推到其他人來說。這是特別有一層「下學而上達」的深意。而朱子認為明道說法太高,對象山不滿,對孟子也有微言。原因就是懷疑他們忽略下學的工夫。
孔子以志於仁、志於道為最先的工夫。這就是孟子、象山說先立其大,志於大的意思。但先立其大之後,更有一層下學工夫,就是實行恕道,這是第二步工夫。由此可見朱子的說法是具有深意的。
志於仁、志於道,原本是由自己通達到其他人,到天下。這個志於仁的道,無論前面範圍怎樣大,始終都是由自己通達出去。人的志向會向前開拓,人自己也會向前開拓。人自己開拓的根據,是自己已完成的德性。如果人自己的德性未修養得好,未改好,人的罪過就會和人的志向一齊夾雜而行。人的志向可以無限量擴展,人的罪過也會化為無限罪惡。所以人看其他人的罪過,也應該由看罪過而知道仁。
求學者應該首先自己見到自己的罪過,自己懷疑自己的志於仁、志於道,是不是看似仁而其實是離開仁。不應該自己只說自己能夠志於仁,志於道,無不仁,無不道,而完全不懷疑。而事實上,看世界上確是有救天下之道的人,自己說是出於愛人,勉強天下行他的道,其實常常夾雜了自己的大私大惡,遺禍人民。
人如果能夠深入觀察,一己的罪過,常常和志於道、志於仁夾雜流行,就會見到在人類社會中是歷史事實。由此可知,前面說的人的德性未修養好,罪過和志於仁、志於道夾雜流行,事實是必然會產生的。所以,前面說人能夠向前志於仁、志於道,擴充到視中國為一家,天下為一人。
同時,人必定要向後要求自己一己有好的德行,作為根據,使行道的事實能夠依於仁。所以要自己先見到自己的罪過而改過。這樣就一定會落實到平常人言行中實行的恕。
恕,就是要先知道自己的所欲和所不欲,是求仁修德的開始。所以,志於道的高明廣大,一定是以實行恕道的中庸精微作為基礎。這正是孔子教人至高明,至廣大的地方。孔子說實行恕,是要知道自己所欲和所不欲。
根據上面《論語》《中庸》的內容,《大學》也發揮孔子的意思:所欲,指人自己要求他人,所不欲,指人自己所厭惡,或不想他人加諸我身。都是屬於人日常生活中,最平凡、最親切而感受到的實事。人人都會對他人有欲求,期望人滿足我的欲望。如果人不能滿足我的欲望,怨惡之心就不期然生起。人朝朝暮暮都會和人接觸,無時不在要求人和怨惡人,人都在欲望中輪轉。人於此,常常會因為事過境遷而忘記了,變成不自知。會認為自己沒有求人,沒有怨惡人。
孔子就能夠自知,有求於子用來事父,未能做到,有求於臣而用來事君,未能做到,有求於弟而用來事兄,未能做到,有求於朋友而自己先做,未能做到。由這些未能做到,而要求能做到。由於厭惡人,而不會把自己不欲、厭惡,再給他人。這就是行恕求仁的開始。所以孔子更著重己所不欲的惡,勿施於人。最初不著重把自己所欲,施於人。這是孔子工夫最切實的意義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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