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文哲學會網頁　http://www.arts.cuhk.edu.hk/~hkshp 人文論壇 論賭波合法化的理由 方世豪 　　賭波(足球賭博)是賭博的一種，應不應合法化成為近來熱門的辯論題目，因為政府提出 合法化的建議，希望收集社會人士的意見，以便決定是否制訂新的合法化法例。我相信政府 此舉目的並不是伸張正義，不是想解決道德問題，只是想增加政府庫房收入而已。不過，不 管政府目的為何，賭波合法化正是一個典型的這個時代的應用倫理學問題。應用倫理學的問 題都是具有時代性的新問題，是有一些爭論性的個案和可能會提出新的道德標準。若不是新 問題，而是古已有之，即不成為其應用。若無爭論性，黑白太過分明，也沒有所謂問題。而 這個問題如果用傳統已有的道德標準已能解決，則也不需要討論。所以賭波合法化正是這樣 的一種問題。不過，這種問題通常是很難討論的，因為問題新，沒有成規成矩可依，而且通 常牽涉範圍廣泛，討論起來會東拉西扯，甚麼也拿進來一起討論，使問題的焦點也模糊起來 。 　　就以賭波合法化的討論為例，我也不知道如何進入討論，只好就看到過的贊成和反對理 由開始，並加以分析。 　　贊成的主要是政府和一些自由主義者，認為賭波有其優點，主要是可減少黑社會的操控 ，由地下轉為地上，和增加稅收及慈善款項。這兩理由都是參考馬會的角色而說的。其實這 兩者都沒有對賭博本身進行道德判斷，只是從其後果上的好影響一面而說。增加稅收和善款 一項沒有爭論，能做到這一點自然好的，而且也相信能做得到，所以沒有爭論，只是在比較 其他壞處時，用衡量原則把其放棄而已。爭論得較多是在減少非法活動的效果這一項，反對 者認為第一，未必可減少，黑社會何時都存在，第二，若凡不能解決之社會非法活動都合法 化，則很多人們不能接受的活動也都可合法化，如娼妓合法化和毒品合法化。這種把黃賭毒 合在一起討論的方法正是應用倫理學中常用的「滑坡論證」方法。在反對合法化的討論中， 除了這點外，還有直接指出賭波是不道德行為的病態賭博論和教壞青少年論。其實都是滑坡 論證討論方法。所以我想討論一下滑坡論證的方法。 　　滑坡論證最初是應用在安樂死的討論中，反對安樂死者謂如果一旦准許某些合情合理情 況的安樂死，則會在不久將來被人濫用而導致有無辜者被人殺死。即是現在的標準像一閂門 ，此門一開，則標準會一直滑下，像由斜坡上滑下一樣，最終會導致一發不可收拾的悲劇發 生。西方學者曾經分為兩種表述方式來討論，一個是邏輯方式，即討論其邏輯推論的合理性 。另一個表述方式是就現實演變的討論，即就具體情況指出某某情況是否會出現。 　　其邏輯推論是這樣的： 　　某規則本是可接受的，但由於合理標準會越推越遠，以致不能接受，因此這第一步的規 則也不可接受。 　　此邏輯推論由於不牽涉具體的現實內容，所以稱為邏輯推論。但這個推論爭論的關鍵在 於「標準」的內容。反對者謂標準是可以定得很清楚的，因此標準不會越推越遠，所以可以 接受此規則。贊成者謂標準不能清楚，是模糊的，因此總會越來越遠的。 　　以賭波合法化為例，此推論是： 　　賭波合法化本是可接受的，但由於此合法化標準會越推越遠，以致娼妓和毒品也可合法 化，如此則不能接受，因此賭波合法化也不能接受。 　　在這個推論之下，爭論的關鍵使在於這標準會不會越推越遠，即是如何區分開賭波與娼 妓及毒品的不同。如果賭波的標準不能和娼妓、毒品清楚區分出來，則標準便會推至娼妓、 毒品也適用，則娼妓、毒品也可合法化。如果可以區分賭波和娼妓、毒品的不同，則標準不 會越推越遠，如此則可接受賭波合法化。 　　我個人的意見是賭波與娼妓類似，可與毒品清楚區分開，因為毒品是直接傷害身體健康 ，因此依此標準，賭波與娼妓可合法化而毒品不可合法化。當然，賭博和娼妓合法化還牽涉 很多其他理由，這裡只集中討論滑坡論證，其他暫不處理。 　　而另一表述方式的討論是現實層次的推論： 　　若某規則被接受，則人在現實上會接受其他更有問題的規則，這不是邏輯上因不可區分 而推出，而是指雖然邏輯上不同意，但是現實上人是會因其他理由，甚至可能是不道德的理 由，而導致出現可怕的後果。 　　以賭波合法化為例： 　　如果賭波合法化，則終會導致現實上的病態賭博大量出現或大量青少年沉迷賭博，因此 賭波合法化這第一步也不可以接受。 　　這個論證由於討論的是事實上演變而不是由標準相同而推論出來。事實上的演變要由經 驗證據來支持。贊成者會提供賭馬或外國賭波等社會例子的數據來支持其說法，證明賭波確 是有一日會增加病態賭博和教壞青少年。反對者則認為由於這是經驗預測的問題，所舉事例 的相干性與近似性便成為關鍵，不同事例用的標準是否相同，與是否有新的標準出現而導致 新事例可接受，都是使討論不容易清楚的。 　　其實這兩個表述方式的滑坡論證是包括兩方面內容，一是可預測的，即因標準相同而導 致其他情況也可接受的邏輯論證；一是不可預測的，即因此而出現一 些壞結果事實的預測 。由於滑坡論證經常會出現在一些提出新標準的爭論性事項上，如應用倫理學的難題：墮胎 、安樂死等事項上出現，而又總是可以有效地加以討論但卻又不能容易成功取得結論的。我 相信現在這個賭波合法化的問題上也是一樣，總是可以由滑坡論證反對的，但如果此論證是 有效的話，則社會上推出新標準的事情都無可避免地遭到反對，社會改革是不可能的了。但 若說此論證總是無效的也不是，其實這個滑坡論證有其正面的價值意義。其意義有二：一是 迫使人對一新道德標準的深入討論，看其新的界線到底畫到哪裡，有何影響；二是對人提出 警告，指出新道德標準潛在的危險性，雖然不一定會發生。 　　關於賭波合法化的討論還有很多方面可以討論，但我想討論關於何以賭博本身被很多人 視為不道德的問題。在反對的論證中很多人指出賭博為不道德，但很多是說不清楚哪一樣賭 博是不道德的或凡賭博是不道德的，也不能清楚說出因何不道德。首先，最始原的當然是指 不勞而獲是賭博的最不道德的地方。但在現代經濟模式的社會，這個「勞」已不單指勞力， 財力、資訊、風險等都是「勞」的元素，所以只要他有所付出，他有投注已是「有勞」了， 而不是「不勞」了。如果要說投注為「不勞」，則差不多是否定整個現代社會經濟模式了。 　　有論者會把討論收窄，不是所有賭博不好，只有「病態賭博」是不好的，小賭可以怡情 ，但賭至傾家蕩產，摧毀家庭，甚至導至打家劫舍、謀財害命，則肯定是不道德的了。不錯 ，病態賭博是不好的，既說明是「病態」，當然是不好的，既有所謂「病態」，便有所謂「 非病態」的，即是有辦法區分如何是病態，如何是非病態。但我相信富爭論的地方正在於「 病態」的模糊性，如果可以分清楚，早已不用爭論，正由於不可清楚區分才有此標準的爭論 ，這正是滑坡論證中的概念模糊的例證。 　　另有論者謂賭波合法化會教壞青少年，有數據顯示在賭博環境下長大的青少年較容易形 成病態賭博。這一點不說即可，說出來真正令人感慨，看看現今的社會，成人世界中賭博無 處不在，不用說賭馬的盛況，只是炒股票，買基金、外幣，炒樓，更簡單的如買六合彩，搓 麻將，甚至參加電視巨獎遊戲節目，哪些不包含賭博成分？如果賭博是不道德，我們如此其 身不正，只許州官放火，只反對賭波合法化又有何用？青少年不是早已在一個全是賭博的環 境下長大嗎？我看報道說現在很多聰明的中學生已在求學時期考慮如何投資賺外快，覺得讀 書無用，盡快賺到錢才是有用的。這是一個以炒買經濟主導的社會大氣候，我想，如果要反 對賭博的話，便要徹底反對這樣的一個經濟主導的風氣了。 　　當然賭波合法化還有很多不同的討論，本文不能一一論及，如非常重要的自由與道德的 衝突，便沒有討論了。這些還待高明指點。 Copyright (c) Hong Kong Society of Humanistic Philosophy.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