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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學史話第四講  梁光耀

    亞里士多德是柏拉圖的學生，但其學說可謂與柏拉圖大異其趣。
柏拉圖認為觀念是獨立於個別事物而存在；亞里士多德則認為觀念是
存在於個別事物之中。舉個例，「人」這個觀念是不變的；但並不是
獨立存在，而是存在於個別事物之中，即個別事物之中，即個別的人
當中。所謂「人」這個觀念是不變，亞里士多德所指的就是人的本質
是不變的；換句話說，個別的人會死，但人的本質卻是不會變的，而
人的本質並不能獨立於人而存在，人的本質是要在具體的個人當中才
能夠顯現。亞里士多德認為人的本質在於「理性」，所以他給人所下
的定義就是──理性的動物。


    既然不變的本質是存在於個別事物之中，那麼，要知道這些本質
，就必須研究具體事物。這裏正是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的根本分歧之
處。柏拉圖以為「觀念」單憑理性便可認識，根本否定感官知覺的價
值；但在亞里士多德的學說中，要認識「觀念」，知道事物的本質，
必須研究經驗事物，要研究經驗事物，就必須依靠感官知覺。


    由於亞里士多德重視經驗世界，自然關心經驗世界中的變化問題
。要說明經驗世界中的事物變化，先要界定什麼是事物。亞里士多德
認為所有事物都由兩部份構成，分別是質料和形式。例如一隻銀耳環
，它的質料是銀，而它的形式則是圓形。


    那麼，事物如何變化呢？例如種子會變成植物，兒童會成長為大
人。是什麼原因導致這些變化呢？在這裏亞里士多德提出他著名的四
因說──即是質料因、形式因、動力因和目的因[1]。就以米高安哲
奴的大衛像為例，它的形成是由於質料因──即大理石，形式因──
米高安哲奴心中的觀念，動力因──米高安哲奴本人，目的因──米
高安哲奴預期的目的，例如要感動其他人。


    就自然物的變化來說，動力因和目的因都被形式因取代。亞里士
多德認為事物的理想狀態是靜止的，事物之所以有運動是由於另一個
事物的運動所致，如此追溯下去便會產生無窮倒退的情況，亞里士多
德認為無窮倒退是理性上不能接受，所以必須有一個第一因，這個第
一因推動萬物的運行，但它本身卻是不動。因為如果它是動的，它必
須依靠另一個原因而動，所以它必然是不動；可是，它若是不動的，
那如何推動其他事物的運動呢？亞里士多德認為它是以目的因來推動
萬物的運行。換言之，第一因就是目的，是其他事物運行的終極目的
，一切存在物都趨向這個目的，宇宙的秩序和諧亦由此形成。


    亞里士多德稱這個第一因為上帝，但很明顯，這個上帝並不是創
生萬物的上帝，而是使萬物得以和諧發展的上帝。由於第一因是不動
的，所以它沒有資料（因為質料會導致變化），只有純綷的形式。亞
里士多德認為純粹的形式就是思想的本質，什麼是思想的本質呢？由
於第一因是不動的，所以除了自己之外，不思及任何東西。簡言之，
這個作為第一因的上帝，是純綷的實在，它本身是不動的，卻推動著
萬物的運行。萬物是為著實現其本質而動。


    在這裏我們要特別留意，所謂「本質」是有歧義的，它一方面是
指事物的實在性質，而另一方面又暗指事物應該達到的理想狀況。舉
個例，假若「理性」就是人的本質，根據亞里士多德的理論，人就要
實現其本質，做一個有理性的人（或者充分發展其理性的能力）。這
裏涉及實然與應然之間的關係，遲些有機會再作進一步的討論。


    亞里士多德這個第一因的構想還應用到其他的領域，我們可稱之
為「亞里士多德原理」，例如要證明一個命題，我們必須訴諸為一個
命題，如此追溯下去，結果會發現這些命題是必須依靠基本的思想
律而成立，那就是著名的思想三律，即：


（一）同一律：Ａ是Ａ

（二）非矛盾律：Ａ不能是Ｂ又是非Ｂ

（三）排中律：Ａ不是Ｂ，就是非Ｂ


    思想三律是不證自明的，因為任何命題都必定符合這三條定律，
例如我說﹕「非矛盾律是不成立的」。這句話本身已經承認了非矛盾
律是有效的。


    「亞里士多德原理」也可應用到語詞的定義上，要定義一個語詞
，必須用到另一個語詞，結果到最後會發現有些概念是最基本的，不
能被定義，亞里士多德稱之為「範疇」，總共有十個，分別是


（一）實體(substance)

（二）關係(relation)

（三）量(quantity)

（四）質(quality)

（五）時間(time)

（六）空間(place)

（七）主動(action)

（八）被動(passivity)

（九）姿態(posture)

（十）具有(possession)


    由於這些範疇是不能下定義，我們只能訴諸直覺去了解。


註  釋


[1]有種講法謂亞里士多德的四因說是綜合了自然哲學時期各家學說
對「原質」的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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