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文哲學會網頁 http://www.arts.cuhk.edu.hk/~hkshp 人文論壇:「九七」展望:中流砥柱或隨波逐流? 岑朗天 一年伊始,萬象更新,但九七年對香港人來說,還可以叫做「新」嗎? 早在十三年前,香港人開始對「九七」產生了形形色色的展望:一度樂觀,一度期許,也 有人老早捲起家當搞移民。八九年後,移民潮不斷,但隨著中國經濟發展大勢,九十年代 的回流潮也不斷。九七之後人間何世,許多人未必料到,但九七這一年,歌舞昇平、風花 雪月,各方人等爭相交心(表態),則是幾可肯定之事。 一切皆在意料之中,還算是「新」年嗎? 毫無法理依據的臨時立法會擺明車馬「臭罌出臭草」,但利之所在,連九五直選時還聲聲 反對臨立會的黃宏發,如今也居然參選,並說此舉是「政治人的責任」(民選議員向選民 交代違反選前承諾的責任自然不顧了),市民冷眼旁觀,毫無反應。臨立會選舉當日,三 百多名市民遊行到新華社示威,無線新聞報告硬說是二百人。遊行隊伍經過銅鑼灣轉入波 斯富街時只不過阻礙交通三至四分鐘,小巴司機、「巴士大佬」便粗口不絕,乘客怨聲載 道。 路邊阿伯說:「又搞事了!」他身旁的男子插著褲袋,聳聳肩,輕描淡寫的說:「明知沒 有用,分明搗亂吧!也許有些人真的愛『扮』烈士吧!」沒有說出來的那句是:「看真的 大難臨頭,第一批偃旗息鼓,抱頭鼠還竄還不是你們!?」 香港人是出了名現實感強的一群。儘管蠻不願意,在「現實需要」的旗號下,大家還是會 乖乖聽命歸隊。整體氛圍既是「利字當前又低頭」,稍有原則有正義感的人,也會在「無 可無不可」的情況下鬆弛下來。抗爭總有疲倦的時候,試問世上有多少個魏京生、王丹或 緬甸的昂山素姬呢? 故此,儘管有人認為九七當前,明辨是非和匡俗正謬仍是頭項大事,我卻以為:如何在公 義失蹤的低迷氣氛下保持自我,不讓鬆弛成為變質的前奏,也許更形重要。 以前我經常愛講屈原與漁父的故事,申明中國哲學中儒、道兩種不同的生命情調;近年我 越來越覺得搞民主運動的香港人很像屈原:「眾人皆醉我獨醒」、「舉世皆濁我獨清」。 政治意識已遭「六四事件」豁醒的新一代青年,也許真的需要面對漁父的「挑戰」,之後 回歸生活,或做中流砥柱,或者隨波逐流,與物同化……無論如何,也是「用君之心,行 君之意」,將無所憾! [附: 「屈原既放,游於江潭,行吟澤畔,顏色憔悴,形容枯槁! 「漁父見而問之,曰:子非三閭大夫歟?何故至於斯? 「屈原曰: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是以見放。 「漁父曰:聖人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世人皆濁,何不掘其泥而揚其波?眾人皆醉, 何不餔其糟而啜其釃?何故深思高舉,自令放為? 「屈原曰: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寧 赴湘流,葬於江魚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塵埃乎? 「漁父莞爾而笑,鼓枻而去。 「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復與言。」 註:「滄浪之歌」復見於《孟子.離婁》,講述孔子聽孺子唱出滄浪之歌,便引之以告誡 弟子,明白儒者自取(自由選擇)之道。水清只是清水,水濁僅是濁流,濯纓濯足皆憑自決 ,但這是逆解發揮,若順取發揮,應是漁父誦歌之意,勸儒者改行道家之路:說「眾人皆醉 我獨醒」,應有倒過來說「眾人皆醒我獨醉」之胸襟;由是隨波逐浪 ,或能潛移默化,縱無前景,也樂得逍遙(此逍遙自當與個人快樂或縮頭烏龜式的安逸詳細 分辨)。]  Copyright (c) Hong Kong Society of Humanistic Philosophy.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