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文哲學會網頁　http://www.arts.cuhk.edu.hk/~hkshp 讀思小記 從文化價值看民主政治 唐君毅先生以為民主是一政治制度或政治精神，其之所以有價值是因為它有助於人實 現人文價值，所以他認為民主是在人文精神下引申的第二義以下的思想概念。既以人文 精神為民主之基礎，則可見他的民主概念是文化的概念而不是一政治概念，就算是政治概 念也要有文化意義才是有價值的概念。這與我們一般理解的民主政治概念有些不同，但其 實是希望為民主找尋一個合理的文化意義。 唐先生認為民主政治是文化的一部份，文化包括了文學、哲學、宗教、道德等範圍， 而政治是其中一領域，但要知道的是政治和其他的文化有些不同，就是政治不直接創發一 人生文化價值。例如：文學家創作一首詩和藝術家畫一幅畫，可直接創造美的價值；工人 修路建屋，創造出生活上之效用價值；教育直接教導人完成一善的人格，但政治並不見有 直接的創造人生的價值。唐先生並不是否定政治的價值，只是認為政治是間接實現人生文 化價值，而不是直接實現人生文化價值。 唐先生認為民主的功能，可分為消極功能和積極功能兩方面了解。消極功能方面維持 秩序，使人在社會上有實現個人價值之可能。即是說，人生在實現價值時會與上一些干擾 ，政治的功能便是去除這些干擾，而間接使人能實現其人生文化價值。這便是消極功能， 而積極的功能是聯絡、配合、提倡社會上的人實現人生文化價值，例如：促進交通、興辦 學校、養老扶貧等。雖然這是積極的功能，但仍只是間接的創發實現人生文化價值。 民主之功能既以實現人生文化價值為其要求，則從政者應當有使社會上各種人生文化 價值實現的道德動機。即是從政者應有一使各種不同的價值皆能發展的良好動機，這樣才 能使社會上各方面的文化有所發展，不只包括個人的人生文化價值，還包括社團、國家的 文化價值。這裡唐先生是認為從政者應有一仁義之心，能包涵、協調、欣賞各方面的 文化價值，這個人最好沒有私欲，不會偏袒任何一個的團體或個人，所以其實就是柏拉圖 心目中的哲學家或儒家的理想聖王。這是由從政者的仁義之心推出從政者必須是聖王的 理想方式。 唐先生當然不是贊成獨裁式的統治，而是認為這是一理想的統治者，因為這樣由仁義 之心出發的一個統治者才是一個真心為人民服務，為文化價值的創造而努力的人。不過，唐 先生認為「聖王與柏拉圖之哲學家的政府，在現實上幾不可能出現。出現一個亦不能客觀的 保證其能繼續出現。」而人間之所以會幾乎不可能有聖王出現，是因為人除了有仁義之心外 ，還有一種出自權力動機的政治意識。原本從政者應是實現文化價值的人，原本也是無權 力的，其權力是來自人民對從政者建立文化價值的期望，所以其權力原只是依附於社會文化 之力量。但當從政者一擁有權力可運用時，便有可能利用其權力以滿足個人之私欲。更有 甚者，就要能操控他人之實現文化價值之事，我可使之能，可使之不能，使之生，使之死 ，我賞，我罰，我可使一切存在，也可使一切毀滅。所以唐先生說此為人「最深的私欲」 ，這是人心通於撒旦處，撒旦自覺比上帝偉大、比聖人偉大，因此會造成無窮的罪惡。由 這裡看出政治不能只由仁義之心直接推出，直接推出便是聖王形態，可以實現政治上的善 ，但不能避免政治上的惡。要避免政治上的惡，便要民主政治。民主政治可以通過選舉方 式，以人民的權力意志限制統治者的權力意志。 由以上所說的限制權力意志看，則說民主政治的本源並不是完全神聖的、道德的，而 現實上，民主政治下參與競選的人也有很多是出自私欲，要求滿足自己的權力意志，但唐 先生仍然相信民主制度是合理的，因為民主政治是可以提升人的道德人格、實現更多的人 生文化價值。因為在民主政治中，理論上最後也是那些個人道德操守較好，有能力實現人 生文化價值的人才會被人民推選，而獲得政治上的地位。雖然現實上人民並不是選聖王， 但其實人民是會選一個接近聖王的理想人物。而參選者就是要使自己變成接近實現文化價 值的理想人物。而那些要求滿足個人權力意志的人，為了要人民選他，也會致力於創發、 實現文化價值，在其開展其個人精神的過程，他會逐漸轉化其權力意志，成為一真正的道 德意志。由此過程便能提高其個人的道德人格。 另外，唐先生還提出一個兩難推理支持民主政治的合理性。假設人人都是有權力意志 ，人人總是會追求權力的。如果追求權力是好的，則一切人應同分享，而不應只由一人獨 享；如果追求權力是壞的，則沒有一個人可以擁有此無限的壞。因此可以通過民主制度去 限制此權力。 西方的民主政治也有人用天賦人權概念解釋，但唐先生認為人先天而有的並不是政治 權力，即如上述的權力意志是不能作為天賦人權的解釋。天所賦與人的不是權力意志，而 是道德意識，是人人皆有的，也是創發和實現人生文化價值的真正根源。那麼所謂人權， 權利的概念是甚樣來的呢？我個人依其仁義之心創發人生文化價值，也關心其他人的文化 價值的發展，因而他人也可分享欣賞我個人所創發的文化價值；他人也同樣依於仁義之心 關心我，分享他的貢獻。這樣我所創發的用在他人，他人創發的我可享用，所以所謂天賦 人權其實是他人依其道德心而賦與我的，我也依同樣原則賦與他人的權利。 致於由個人到統治者的民主政治過程，在現實上很多時是透過不同的集團爭取才成功 的。而其實社團也是由眾多的個人要求實現其文化理想，而匯集在一起的文化力量。這是 現實上的實踐過程的階段，因此而形成一客觀意義的存在，民主政治便在這種過程中實 踐出來。  Copyright (c) Hong Kong Society of Humanistic Philosophy.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