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文哲學會網頁 http://www.arts.cuhk.edu.hk/~hkshp 劉蕺山的慎獨之學(一) 張萬鴻 第五章 劉蕺山的慎獨之學 一•引言 劉蕺山廿六歲師事湛甘泉學派之許敬菴,《年譜》載: 「許先生告之以存天理,遏人欲……自此勵志聖賢之學,謂入道莫如 敬,從整齊嚴肅入,自貌言之細,以主事為之著,念慮之微,隨處謹 凜,以致存理遏欲之教。每有私意起,必痛加省克。」(1) 「許先生論為學不在虛知,要歸實踐…先生(蕺山)得之猛省。」( 2) 蕺山自拜師即重省察克治之工夫,對於輕言本心之說皆不契。三十五 歲謁東林學派之高攀龍: 「先生(蕺山)方欲見涇陽,而涇陽已卒,乃造景逸先生,相與講正。 有問學三書:第一書論居方寸也;第二書論窮理也;第三書論儒釋異 同與主敬之功也。……自此益反躬近裡,從事治心之功。」(3)可 知蕺山自始即茲茲於存養及踐履之功,而不喜象山陽明之說。 《年譜》載: 「先生早年不喜象山陽明之學,曰:象山陽明直信本心以證聖,不喜 言克治邊事,則更不用學問思辨之功矣。其旨痛險絕,人苟即其說而 一再傳,終必弊矣。觀於慈湖龍溪可見,況後之人乎。」(4)蕺山 因深惡致良知說流於不務實踐,故另倡慎獨之學,重新強調踐履之重 要性。據《年譜》載,蕺山於四十八歲講學於解吟軒,始有慎獨之說 ;(5) 然徵諸蕺山與師友論學往還書信,卅六歲時之蕺山,已將慎 獨與克己之說雙提並論: 「聖學要旨攝入在克己,即大中之旨攝入在慎獨……周子學聖有要一 段亦最簡截,與克己慎獨之說相印證,此千古相傳心法也。」(6) 此書是蕺山最早提及慎獨工夫及其出處之文字,由此可知蕺山不喜陽 明致良知說,而於《大學》《中庸》尋得「慎獨」作為工夫論之楷模 ,終其一生,未有乖離。此書之受信人乃陸以建,陸「論學先提主腦 ,不喜言工夫邊事,一涉省察克治,必掃除之」(7),「有歸并一 路之說」(8),蕺山有《與以建二書》曰: 「……下學而上達,下學非只在灑掃應對小節,即未離乎形者皆是。 乃形之最易溺處。在方寸隱微中,故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是 故君子即形色以求天性而致吾戒懼之功焉。在虞書所謂精一,在孔門 所謂克己,在易所謂洗心,在大中所謂慎獨,一也。……今世俗之弊 ,正在言復不言克,言藏密不言洗心,言中和不言慎獨……遂不免離 相求心,以空指道,以掃除一切為學,以不立文字,叢下即是性宗, 何怪異論之紛紛之也。」(9)此篇言聖學之路,在《虞書》為「惟 精惟一」、《論語》即「克己復禮」,《易傳》所謂「洗心」、《大 學》《中庸》之「慎獨」,皆係嚴謹之踐履工夫,此為蕺山一貫所宗 ;另外,他認為當時之弊,乃係只提立大本,致中和、言藏密、而不 注重踐履工夫,致有「以空指道」「掃除一切」,流於佛老之現象。 此時之蕺山對慎獨之主張,主要是聯絡於周濂溪主靜之說,以靜存說 慎獨,倡主靜立人極。蕺山於四十二歲時曰: 「聖學之要,只在慎獨。獨者,靜之神、動之机也。動而無妄曰靜, 慎之至也。是謂主靜立極。」(10)慎獨工夫與主靜立人極,實是同 一樣的工夫,又曰: 「問…如何用工夫?曰:其要只在慎獨。兼動靜否?曰:功夫只在靜 ,故云主靜立人極。」(11) 蕺山借周濂溪「聖人定之以仁義中正而主靜,立人極焉」(12)說慎 獨,實係想帶出「靜存之外無動察」以評朱子動靜對待之說: 「認得心一性一,則工夫亦一;靜存之外無動察,主靜之外更無窮理 。其究也,工夫與本體亦一,此慎獨之說。」(13) 「或曰周子既以太極之動靜生陰陽,而至於聖人立極處,偏著一靜字 ,何也?曰:循理為靜,非動靜對待之靜。」(14) 「主靜之說大要主於循理。」(15) 「循理為靜」,蕺山以人心循理、不妄循私欲而動釋「靜」,可謂善 解濂溪,然此只為蕺山印證其慎獨主張之說,謂: 「周元公著太極圖說,實本之中庸,並主靜立人極一語,尤為慎獨兩 字傳神。」(16)  Copyright (c) Hong Kong Society of Humanistic Philosophy.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