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文哲學會網頁 http://www.arts.cuhk.edu.hk/~hkshp 劉蕺山對朱子之褒揚、批評及轉進(五) 張萬鴻 二.蕺山對朱子之批評及轉進 乙.蕺山對《中庸》首章之詮釋(待續) 三•綜論 朱子涵養省察二分而必以涵養為先,省察為後之說,始自其中和舊說中,所 謂「致察而操存」那「因事而發見」的良心底工夫之誤解,將此「靜復以立體」 之體證辨察拖下來而置于已發之動時說,而只視之為動發時之察識,即于心隨喜 怒哀樂之激發而發用而分別表現時之察識。故此覺得舊說中只有隨事變之情的動 察而「缺卻平日一段涵養工夫」,由是而有新說之標舉「先涵養後察識」。由此 可知,朱子對「靜復以立體」所體證之本心有誤解,亦對于本心發見之發與情變 之發的混同,更可知其所說之心只是平說的實然之心,非孟子之本心。若知察于 良心之發見是「靜復以立體」之察,則靜時之涵養是養此體,動時之察識是察此 體,涵養察識只可謂是日用之常行,所謂勿忘勿助以期德行之純熟而已。今朱子 泯失「靜復以立體」之辨察體證義,而只于動察以外補之以靜時之涵養,則其涵 養只成外部地養成一種好習慣,並非涵養中體、獨體,是以其涵養乃空頭涵養、 小學的工夫,是混教育程序與自覺地作道德實踐之工夫而為一;所謂平時之莊敬 涵養,只是使其平說的實然之心收斂凝聚,不至散亂昏沉,在發用時易合于道, 本身不能即是道,此其後來所以視心為氣,而轉成靜涵靜攝之系統之故也。 朱子此誤,蕺山並未深察,而只於《聖學宗要》等書中以己意解之,以表詮 其慎獨之學,是以有前說之褒揚,譽其「卒傳延平心印」、借朱子重提延平之靜 存工夫,實則朱子中和新說成立後之先涵養後察識中之涵養只是空頭的涵養,非 其師延平直就孟子之本心、中庸之中體大本而加以持守涵養之工夫。 而蕺山只著力批評朱子之以省察歸動念邊事,因二人對省察之理解大不同故 也。蕺山是「動後之省察」,他以為「省察只是存養中最得力處」,唯有存養中 有省察,始能使獨體常惺惺,否則是「存箇何物?養箇何物?」更將省察收入存 養,二者通而為一。朱子之省察乃動念邊事,因其對《中和舊說》中「致察而操 存」那「因事而發見」之良心之工夫不能真有把握,只以為是察識那隨事變而被 激發的心,察其是否如理,是以屬動念邊事。蕺山並未細察二人對省察的理解之 別,對朱子之謂「缺卻平日一段涵養工夫」理解為「專求之涵養一路」,實則非 是,而大力鞭撻朱子之以省察歸動念邊事,因蕺山是將省察歸存養,未可有獨立 之省察也。 另方面,朱子之以省察歸動念邊事,同時亦將「獨」理解為己所獨知之意念 邊事,由是失卻慎獨之本體義,亦失卻獨體與不睹不聞之道體之聯繫,更將不睹 不聞之道體只理解為「天理」,只存有而不活動者,故須以敬心存之察之。蕺山 則能相應那於穆不已之天命流行之體以言吾人之性體、獨體,是以蕺山只言一個 工夫,此蓋由于其體是即存有即活動者,而即于此說本體論地即體即用耳。 總而言之,蕺山褒揚及批評朱子,並未見得是清楚了解朱子之學後對症下藥 的判斷,當中對朱子的誤解,曲解更非治學應有之嚴謹態度,然蕺山就其對朱子 之理解而提出之轉進卻有其不可磨滅之功在。其將省察存養通而為一,收歸慎獨 工夫乃蕺山將前賢工夫統歸於一之獨有形態,此大體是本體論地即體即用之一滾 地說。此顯蕺山對于即存有即活動,於穆不已之天命流行之體確有體驗,亦真有 工夫。其統一之法大體是直下將形而下者向向上緊收于形而上者,而同時形而上 者亦即全部內在化而緊吸于形而下者中,因而成其為一滾地說。此是將朱子之靜 攝系統之歧出復還於直貫的體證,於體上講慎獨而收攝朱子也。唯其融攝朱子之 功只限於本章所言之工夫論上之討論,對於朱子理氣二分之說,蕺山合而為一而 排除之則未見其是,然不在本文討論範圍之內,暫不處理。  Copyright (c) Hong Kong Society of Humanistic Philosophy.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