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文哲學會網頁 http://www.arts.cuhk.edu.hk/~hkshp 談疾病 思微 唐君毅先生在《人生之體驗續篇》 中說到:「人之精神只要一直注意在此身體以外以上之世界,其身體之存在之日迫近死亡, 便可不是他的問題。」由他一語道出,發覺果然如此。人平常生活,只活在身體以外之世界 ,精神是外投的,注意力總是在身體以外之東西,不論是金錢、名位、工作、學業,甚至理 想、學問等等都是外在的,不論你如何反省,都是把它作為一客觀外在物而思維。讀書者研 究學問,把一套一套的學說作客觀的分析、鑽研,結果也是成了一套外在的學問,故此在平 常生活中,精神總是外投,很少是內歛的。 但是忽然發覺在平常的我無能力反省這個精神外投的問題,因為只要略作思考,精神便 是外投的。你要思考今天應作些甚麼,固然是精神外投,即使是考慮今天所作的是否適當, 也是精神外投,因你總考慮到某事之影響世界,又成為了一客觀外在物而思維。那個自我總 是很難思維到的。現在我不是想說主客對立的問題。我想說的是外在世界與自我的關係。平 常人之生活是活在外在世界,精神也是投注在外在世界,很少考慮到「自己」。我所說的這 個「自己」,不是指自己之利益、自己之事業等,而是具體地指自己之身體。健康之時,從 來沒有考慮到身體是如何如何健康,因為這個根本不是問題,總是假定了身體總是健康的, 而事實上亦常常是健康的,尤其是年青人。 明顯的分別可見於考慮到「死亡」問題及「痛苦」問題。死亡及痛苦是健康者不考慮的 問題,健康者常考慮的是如何運用此健康之身體以達成某目標、某理想、某些生活的事件等 等,這樣便是所謂精神外投。即使是考慮到死亡及痛苦之問題也是當成一「他人之死亡」或 「他人之痛苦」來考慮,即是說那是一客觀的、外在的痛苦,客觀的、外在的死亡,考慮如 何解決問題時,也是考慮如何解決一客觀外在的死亡問題、痛苦問題,成為一與自己無關之 問題,所以說是精神外投。 一病人所思維的與一健康者所思維之角度明顯不同。只要曾經嘗試過患嚴重疾病、或有 致命危險、或有非常痛苦的疾病者都會感覺到,在患病期中,其所感受到的、所思考的,並 不如一健康者所思維的一樣。最大的分別是如上所述,健康者乃精神外投,病人乃精神內歛 ,健康者精神投注在外在世界,病人精神乃集中於自己身體,並不外投,這時候的外在世界 在疾病威脅下,尤其在死亡威脅及痛苦之折磨下,已變成毫不重要,重要者只在其身體。那 時感受,並非一分析的、客觀的理智思維了。因為那時已不是考慮一對象或一現象之如何如 何了。而是實實在在的感到自己身體之受痛苦及死亡之威脅。健康者所思維的是抽象的痛苦 與死亡,疾病患者思維的是具體的痛苦與死亡,所感受到的乃是具體存在的、是真實的,所 以可以說是平常生活中從沒有接觸到的問題,只有在病患臨到時,才是真真正正真實面對此 問題、思考此問題。故此身體之死亡,及身體之痛苦是日常生活所從不接觸到之問題。所以 在 患者身上所感此問題之真實性,是遠在旁觀者所想以外。儘管病者所感所想在旁觀者看來有 不理智之處,但其感受之真正困難處,卻非旁觀者所感受到的,所以病者行事不當處不應深 責,而應予以同情勉勵。 死亡與痛苦之問題平常生活是不存在的,只在患病時才突顯出來,所以疾病不是只有負 面之價值,其所提醒人有死亡及痛苦之存在,這便是其正面之價值,因為患病時,人不得不 暫時撇下外投之精神,而重新投入於自己身體之中,使到能對身體之存在作一真實的感受及 真實的反省,這方面對人生之價值其實並不少於只投注於外在世界之價值。因此是不能予以 輕視的。 最後我想說的是:他人對病人之鼓勵及支持是病人之重要支持。病人在病時,很多時是 對自己沒有了信心,因為其平常一向所信靠、所依賴的身體,竟變成了不可信靠、不可依賴 ,其信心之頓失是可以想見的。病人在病中最希望的是病情好轉,除此以外便是希望有人關 心,有人支持他。這種情況只要在醫院中之探病時間前稍為留意便會發覺,各病床上之病人 皆翹首觀望,齊向走廊注視,看看有沒有自己之親人朋友到來探望。在醫院中之生活,十分 納悶,除了吃飯、見醫生外,整日就是盼望探病時刻之來臨,可見親友對病人之關心,已不 是甚麼理論所可以代替的。 儘管他人對病人之鼓勵及關心,不一定能使病人之病情好轉,因為意志力之強弱與疾病 之痊癒與否不是必然的因果關係,意志力不是疾病痊癒的充足條件,又不是必要條件,沒有 了意志力病情也可能好可能壞,有意志力也可能好 可能壞,因此我以為是無直接關係的,所以說意志力並不是痊癒與否之決定因素,可是我卻 相 信,有意志力總是有影響的,縱使只是感情上之支持,而此影響總是好的,所以支持和 鼓勵未必能令疾病痊癒,但應該總有一些精神的支援,所以是應該多給予病人的。  Copyright (c) Hong Kong Society of Humanistic Philosophy.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