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文哲學會網頁 http://www.arts.cuhk.edu.hk/~hkshp 敬悼吾師牟宗三先生     劉桂標   頃閱報章,驚悉牟宗三老師的噩耗。其實,對牟師的逝世,我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因 為近日來從師友口中已聽聞他的健康情況日趨惡化,已到十分危殆的地步。所以,對於牟 師的死訊,我並不覺得太意外,只是當時心情依然十分沉重。他是我最敬佩的老師之一, 也是我最嚮往的當代偉大哲學家之一,他的死叫我怎能無動於衷﹖ 我是在十年前幸會牟宗三老師的,當時我剛剛在浸會學院(現在已是正式大學了)中 文系畢業,考進新亞研究所哲學系唸碩士課程。第一學年上牟師的課,課題是「中國佛教 哲學」──主要是講牟師自己所著的《佛性與般若》一書的。由於我聽不懂牟師夾雜了濃 厚鄉音(山東方言)的國語,再加上對哲學的認識還是十分皮毛,因此,大半個課程都聽 得一頭霧水、胡里胡塗,十分「痛苦」。後來,多聽他的課和多閱讀他的著作後,漸漸適 應了,才開始明白他的授課內容。過了幾個學年後,我更覺得牟師的課是我自唸哲學以來 所聽的最精釆、最受用的課程。牟師講課時精神十分投入,講到興奮處往往口若懸河、手 舞足蹈(張燦輝老師曾形容牟老師講課有時象康德上了身,這個形容真是傳神!)。不過 ,牟師所講的內容卻並不浮泛,而是深刻精煉,尤其是一個個概念扣得緊緊的,令人完全 沐浴於義理大海中,樂趣無窮。牟師講課時最喜歡問學生問題,資質拙劣的我們往往不知 怎樣回答,或者完全答錯。雖然,我們常因回答得不好而面目無光,臉赤耳紅,但心知這 是老師教學的一番苦心──著重啟發我們不斷地思考,而非被動地接受知識。這種啟發性 的教學方法令我獲益良多,即使目前我在大學校外課校部講課時,也從不會忘記加以應用 。 牟老師不但是我在哲學方面最好的啟蒙老師,而且也是我目前研讀哲學的最高學習對 象之一。牟老師學養精湛、著作等身,是中國當代新儒家最偉大的代表人物之一,由於 我自已在哲學取向方面亦最服膺儒學,所以,對於牟師我不能不有「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雖不能至,心嚮往之」之歎。我聽馮耀明老師說過,牟師的偉大可見於:甚至他的哲學 的反對派(馮老師自己就是其中之一)也對他十分尊敬。我很同意他的說法。 對我來說,牟師的著作我唸得最多(比任何其他哲學家的著作多),在哲學思想上也 最受他的影響。他的《中國哲學十九講》是我的最佳的哲學入門書,在此之前,我雖也看 過一些哲學概論、哲學淺說之類的書,但卻對哲學這門學科依然一知半解,而且完全沒有 後來那樣全情投入;但讀過《十九講》後,我才開始了解什麼是哲學思考──原來哲學概 念可以扣得那麼緊,哲學主張可以講得那麼清楚、深刻、有系統;哲學原來是那麼有趣的 !牟師的有關康德哲學的翻譯與討論的著作──《純粹理性批判》、《康德的道德哲學》 、《現象與物身》、《智的直覺與中國哲學》等等,令我得以窺探康德哲學的奧妙(康德 哲學是我在中大寫碩士論文的內容,亦是我目前最佩服的西方哲學系統)。我和好幾位新 亞、中大同學有好幾年時間(六、七年吧!)每週以讀書組方式研讀康德的著作,牟師的 譯註本已被我們翻過千百次,已數不清間了多少線條,寫了多少註腳和眉批;我目前的學 問(如果真有的話),不能不承認有一大部分是從那裡學來的。現在,我正在中大唸哲學 系博士課程,我暫擬的論文題目是「朱子與陽明哲學的比較」,我想,除了宋明理學家 的原典外,牟師的《心體與性體》──關於宋明理學的劃時代鉅著──也必會成為我做研 究的最佳良伴。 以上,只是我對牟師逝世所引起的心中感想的一小部分,我相信,無論我再寫多長 ,我都無法完全表達我對牟師的感謝、敬仰與哀悼之情。所以,除了這篇文章外,我相信 我只有在學術上更加努力進取、鍥而不捨,才是對牟師最好的報答。  Copyright (c) Hong Kong Society of Humanistic Philosophy.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