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文哲學會網頁　http://www.arts.cuhk.edu.hk/~hkshp 哲學概念淺釋第四輯：「天人合德」與「神人合一」 　　有人以為中國儒、道、佛三教所講的「天人合德」，與西方基督 教講的「神人合一」可以相通，因為前者可以融攝後者。這個說法雖 有一定的理據，然而，卻欠缺詳細的分疏。其實，說儒、道、佛三教 相通在某種意義下是可以的。因為，無論是說「神人合一」或者是「 天人合德」，都體現出一種人類崇高的超越精神，所以，在這種意義 下，它們都可以被稱為宗教。不過，它們雖有相通之處，但卻亦有不 少相異之處，這些都是我們所應注意的。 第一，「天」與「神」的意義畢竟有異。依基督教，神是一有人 格性, 即有理性、情感、意志、意欲等特性的超越實體，是人的創造 者，同時亦是人的最高的崇拜對象；但依儒、道、佛三教，天卻是一 無位格性的超越實體，是人生實踐的最終根源。 第二，儒、道、佛三教與基督教所講的人亦有不同的特質。在基 督教，人被視為是有限的、不圓滿的，因為人雖為神所創造，但人被 造後，卻因受引誘而墮陷，有了原罪，所以喪失了人原有的美好的本 性。然而，在中國的宗教，人被視為雖有限而可無限，因為人一方面 雖有陷溺的可能性，會被私欲、成心或無明等障蔽，但人卻有圓滿的 本性──善性、聖性或佛性，只要不斷修養自己，便可成就完美的人 格。所以，中國人承認人人皆可成聖人、真人、佛；然而，西方人對 於是否人人皆可成基督的問題，卻有十分分歧的看法。 最後，中西大教對於神與人或天與人的相合亦有很不同的看法。 由於基督教視人為有限的，與圓滿無限的神始終有無可踰越的鴻溝， 所以，神與人的相合並非相即而只是相屬：人最後必須歸屬於神。另 外，人之歸屬於神不能單靠自己的信心，最重要的還須憑藉神的救贖 ，所以，在這種由上而下的相合方式的意義之下，基督教可被視作一 種他力的宗教。相反，由於儒、道、佛三教視人雖有限而可無限，這 種無限性與天道的無限性的內容意義相同，故此，人與天的相合是相 即而非相屬：人可到達一種人、天不分的境界。另一方面，人的與天 合一，是不能靠任何外在的力量，只能靠自己的道德實踐（廣義的， 包括儒、道、佛三教所講的實踐工夫）而達至，這種由下而上的相合 方式，便令到三教被視為自力的宗教，與他力的宗教南轅北轍。 總結而論，基督教的「神人合一」與儒、道、佛三教的「天人合 德」雖有相通之處，可是，亦有不少本質上的分歧，所以，在這個意 義之下，我們不能說任何一方可以完全融攝另一方。基於宗教自由的 立場，我們只可持儒家的「和而不同」的思想，求同存異，讓它們和 平共存，並行不悖。  Copyright (c) Hong Kong Society of Humanistic Philosophy.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