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 王船山易學與氣論並重的形上學進路
第二章
王船山易學進路中的形上學思想
本章節次：
前 言
第一節：崇德廣業四聖同揆的周易著作觀
第二節：卦象固有理數必然的周易象數觀
第三節：陰陽不測作用神妙的周易天道觀
第四節：乾坤並建錯綜為象的大化流行論
前言：
船山的易學理論，在中國易學史上堪稱規模龐大，北京大學朱伯崑教授說：
「王氏有關易學哲學的著述，其數量之多，不僅超過朱熹，也是易學史上罕見的
。」（註一）因此以船山易學哲學為船山形上學的研究進路，從其易經思想中勾
勒出他的重要形上學觀念，毋寧是最恰當的研究進路之一。其次，船山志承張載
，張載在北宋諸儒中率先以氣論論學，而船山本人論學時代又在明末氣論思想流
行的傳統中，故而船山哲學理論多數扣準氣概念發言，因此由船山對氣論思想的
角度切入以掌握船山形上思想，仍是極為核心的研究進路。本論文之作，以發揚
船山形上思想中的精義為標的，因此論述之理路，將以船山易學與氣論思想為其
形上學體系建構的進路，本章專論易學進路的形上學理論建構部份。次章論氣論
。
易經哲學中卦理的研究可以只是占筮之學，然而儒學理論家藉易經哲學的符
號與術語系統討論形上學思想的作法也是事實，易學理論體系中的太極、陰陽、
八卦、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中的發生發展問題，一方面是純占筮之用的卦理
的問題，另方面則是儒家論天道流行的形上學觀點的問題，船山已把易學視為儒
家天道論的表達系統，所以他對卦理的研究等於他對形上義理的研究，他藉卦理
發生發展的原理來說明儒家的天道理論，也就在這裏發展了儒家哲學中易學進路
的形上思想之理論型態，本章即以展現船山此一研究成果為主，企圖為船山建構
其立基於易經哲學的形上思想表達系統。是為船山易學進路的形上學系統。
本章首節將說明船山對於周易這部著作的基本看法，並從中反省這樣的觀點
所影響到的形上學理論基本預設問題；第二節將說明船山對卦理卦象的基本看法
，並強調船山以周易卦理為天道的必然理數結構，從中反省理數必然的天道觀對
船山形上學思想的影響；第三節將說明船山在處理占筮問題及揲蓍之法上的基本
看法，並強調船山仍保留住神妙不測的周易天道觀，從中將可反省這樣的天道觀
對其形上學體系的影響。第四節將處理船山在卦象間關係所設定的觀點，強調其
中若干個重要的關係原理，是基於一些形上學的觀點而設的，並反省其與船山氣
論思想的理論關係。
本章概分四節，各節重點如下：
第一節：崇德廣業四聖同揆的周易著作觀
說明船山以崇德廣業為易經一書之寫作目標，並且是以伏羲文王周公孔子四
位聖人體貼同樣心意而共同完成的周易經傳著作，由是之故，易學本體論之觀點
便決定於作易者之目的，易道彌綸天地，於是易學天道觀便是一個崇德廣業的天
道論。以此為基礎的周易著作觀，船山也提出了對於周易經傳各項體例問題的看
法。
第二節：卦象固有理數必然的周易象數觀
說明船山所認為的周易卦象系統，是固有於易學天道的實狀描繪，而其卦理
發生中的理數關係，是由聖人則於河圖而來的天地之數之必然演繹而出之易道全
體之徵象。是故本節專以船山象數學為討論主題，指出船山的易學象數學在形上
學觀念中的理論意義。
第三節：陰陽不測作用神妙的周易天道觀
說明船山由易學所說明的天道之神妙作用，乃非人意之所能窺測者，是以筮
法所依者為少於天地之數的大衍之數，即為對此神妙天道的不敢以數限測。而占
筮之過程乃人謀與鬼謀並用的結果，故其於一陰一陽作用之際，有天道的神妙而
非人道之可以術數限測者。
第四節：乾坤並建錯綜為象的大化流行論
說明船山對於周易六十四卦的關係原理，是認為重卦之出現乃為三爻卦之每
爻重二而成者，故非為兩個三爻卦之互重為六爻卦者，而乾坤兩卦則各以十二位
陰陽具足兩間，一以陽顯一以陰顯而顯隱互有，因此其餘諸卦間之關係也是以隱
顯互現之互錯原理，及上下週流之互綜原理，而為象組關係，而非序卦傳中所言
之象序關係者，因而使整個六十四卦之卦象關係，顯示為整體存在界在一氣周流
互有隱顯的氣化流行之世界觀觀點。以下分述之。
註釋：
註一：參見，《易學哲學史》，第四卷，頁六。朱伯崑著 臺北藍燈文化事業股
份有限公司 民國八十年九月初版。
關於船山易學理論方面的作品，本論文所參考使用的版本，是《船山
遺書全集》，由「中國船山學會」、「自由出版社」聯合印行，中華民國
六十一年十一月重編初版。以下註釋中所依據之《船山遺書全集》即指此
叢書。
船山易學的著作十分豐富，而其關涉形上思想的作品也很多，船山三
十歲作《周易考異》，（第二冊）這是關於周易一書的文字訓詁的考證之
作。同年作《周易稗疏》，（第二冊）此書一方面對經文作同樣的考證之
工作，一方面對易傳部份進行義理疏解，而船山周易哲學的重要觀點也已
在此發生。三十七歲作《周易外傳》（第二冊），在經文方面完整地解釋
六十四卦卦爻辭義理，在易傳方面則逐文逐句地注解了＜繫辭傳＞，並全
文說明＜說卦傳＞、＜雜卦傳＞、＜序卦傳＞，可謂全力發揮了他對周易
包括宗旨、來源、作者、占筮、學理、八卦、六十四卦、揲蓍、理、象、
數、圖－－－等等問題的看法，以及強捍地表達了對易學史上各家及中國
哲學中道家、道教、佛教等各家的形上思想之批判性意見，可以說《周易
外傳》一書已是傳山易學的完整性著作了，後來的作品，只在周易理論的
建構方式上有所進步而無否定，但在批判它家的立場及觀點上則無多少改
變。
船山五十八歲作《周易大象解》（第二冊），這是一部針對《易傳》
＜大象傳＞所作的疏解之書，船山認為大象傳講卦象的義理與周易本義不
合，而是孔子精義入神之作，是為學人講述為人之道的作品，故而船山發
揮之，以為聖人作注解。五十八歲至六十七歲間完成《思問錄》內外篇（
第十七冊）及《張子正蒙注》（第十七冊），前者是綜合性的學思散作，
但也包含眾多的易學哲學觀點，尤其是氣本論的形上學觀點。後者是注解
式的體裁，同《周易外傳》逐句注解繫辭傳一般，也是逐句注解《正蒙》
，可以說是對張載以氣為宗的形上思想、及剛健的易學觀點、和對道佛批
判意見的完全繼承。六十七歲作《周易內傳》（第一冊），《周易內傳發
例》（第一冊），這兩部著作已是船山易學的總結之作，內傳的體裁與外
傳同，但更精細，且篇幅更多。發例則為一篇完整的船山易學綱領的文章
。因此本文的觀點討論，將以《內傳》及＜發例＞為主要材料，在形上原
理不足以支稱周易觀點的時候，將以《思問錄》及《正蒙注》為輔助材料
，在周易原理不明確時，將以《外傳》及《稗疏》為輔助材料，在內外傳
觀點有所衝突時，將作比較性的討論。至於《考異》一書，因較不涉及義
理，故可不引用。
船山儒門易學之立場鮮明，攻擊它教亦不遺餘力，然其解老、莊、佛
之作品，確極內行，今人有謂船山在道教及佛理上亦有極深造詣者，若然
，船山還會在易學作品中發表如是之見解，則實難解，此一問題本論文將
一併處理。關於船山所著《老子衍》、《莊子通》、《莊子解》、《相宗
絡索》等書皆收錄於全集第十八冊中。
論 王船山易學與氣論並重的形上學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