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正義》 目錄  目錄 序 卷一 曲禮上第一 卷二 曲禮上第一 卷三 曲禮上第一 卷四 曲禮下第二 卷五 曲禮下第二 卷六 檀弓上第三 卷七 檀弓上第三 卷八 檀弓上第三 卷九 檀弓下第四 卷十 檀弓下第四 卷十一 王制第五 卷十二 王制第五 卷十三 王制第五 卷十四 月令第六 卷十五 月令第六 卷十六 月令第六 卷十七 月令第六 卷十八 曾子問第七 卷十九 曾子問第七 卷二十 文王世子第八 卷二十一 禮運第九 卷二十二 禮運第九 卷二十三 禮器第十 卷二十四 禮器第十 卷二十五 郊特牲第十一 卷二十六 郊特牲第十一 卷二十七 內則第十二 卷二十八 內則第十二 卷二十九 玉藻第十三 卷三十 玉藻第十三 卷三十一 明堂位第十四 卷三十二 喪服小記第十五 卷三十三 喪服小記第十五 卷三十四 大傳第十六 卷三十五 少儀第十七 卷三十六 學記第十八 卷三十七 樂記第十九 卷三十八 樂記第十九 卷三十九 樂記第十九 卷四十 雜記上第二十 卷四十一 雜記上第二十 卷四十二 雜記下第二十一 卷四十三 雜記下第二十一 卷四十四 喪大記第二十二 卷四十五 喪大記第二十二 卷四十六 祭法第二十三 卷四十七 祭義第二十四 卷四十八 祭義第二十四 卷四十九 祭統第二十五 卷五十 經解第二十六 卷五十 哀公問第二十七 卷五十 仲尼燕居第二十八 卷五十一 孔子閒居第二十九 卷五十一 坊記第三十 卷五十二 中庸第三十一 卷五十三 中庸第三十一 卷五十四 表記第三十二 卷五十五 緇衣第三十三 卷五十六 奔喪第三十四 卷五十六 問喪第三十五 卷五十七 服問第三十六 卷五十七 間傳第三十七 卷五十八 三年問第三十八 卷五十九 深衣第三十九 卷五十九 投壺第四十 卷五十九 儒行第四十一 卷六十 大學第四十二 卷六十一 昏義第四十四 卷六十一 鄉飲酒義第四十五 卷六十一 冠義第四十三 卷六十二 射義第四十六 卷六十二 燕義第四十七 卷六十三 聘義第四十八 卷六十三 喪服四制第四十九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序  序 國子祭酒上護軍曲阜縣開國子臣孔穎達等奉敕撰   夫禮者,經天緯地,本之則大一之初;原始要終,體之乃人情之欲。夫人上資六氣,下乘四序,賦清濁以醇醨,感陰陽而遷變。故曰: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物而動,性之欲也。喜怒哀樂之志,於是乎生;動靜愛惡之心,於是乎在。精粹者雖復凝然不動,浮躁者實亦無所不為。是以古先聖王鑒其若此,欲保之以正直,納之於德義。猶襄陵之浸,修堤防以制之;覂方用切駕之馬,設銜策以驅之。故乃上法圓象,下參方載,道之以德,齊之以禮。然飛走之倫,皆有懷於嗜欲;則鴻荒之世,非無心於性情。燔黍則大享之濫觴,土鼓乃雲門之拳石。冠冕飾於軒初,玉帛朝於虞始。夏商革命,損益可知;文武重光,典章斯備。洎乎姬旦,負扆臨朝,述《曲禮》以節威儀,制《周禮》而經邦國。禮者,體也,履也,鬱鬱乎文哉!三百三千,於斯為盛。綱紀萬事,彫琢六情。非彼日月照大明於寰宇,類此松筠負貞心於霜雪。順之則宗堨菮T,社稷寧,君臣序,朝廷正;逆之則紀綱廢政,政教煩,陰陽錯於上,人神怨於下。故曰,人之所生,禮為大也。非禮無以事天地之神,辯君臣長幼之位,是禮之時義大矣哉!暨周昭王南征之後,彝倫漸壞;彗星東出之際,憲章遂泯。夫子雖定禮正樂,頹綱暫理,而國異家殊,異端並作。畫蛇之說,文擅於縱橫;非馬之談,辨離於堅白。暨乎道喪兩楹,義乖四術,上自游夏之初,下終秦漢之際,其間歧塗詭說,雖紛然競起,而餘風曩烈,亦時或獨存。   於是博物通人,知今溫古,考前代之憲章,參當時之得失,俱以所見,各記舊聞。錯總鳩聚,以類相附,《禮記》之目,於是乎在。去聖逾遠,異端漸扇,故大、小二戴,共氏而分門;王、鄭兩家,同經而異注。爰從晉、宋,逮於周、隋,其傳《禮》業者,江左尤盛。其為義疏者,南人有賀循、賀瑒、庾蔚、崔靈恩、沈重、范宣、皇甫侃等;北人有徐遵明、李業興、李寶鼎、侯聰、熊安生等。其見於世者,唯皇、熊二家而已。熊則違背本經,多易茆義,猶之楚而北行,馬雖疾而去逾遠矣。又欲釋經文,唯聚難義,猶治絲而棼之,手雖繁而絲益亂也。皇氏雖章句詳正,微稍繁廣,又既遵鄭氏,乃時乖鄭義,此是木落不歸其本,狐死不首其丘。此皆二家之弊,未為得也。然以熊比皇,皇氏勝矣。雖體例既別,不可因循,今奉敕刪理,仍據皇氏以為本,其有不備,以熊氏補焉。必取文證詳悉,義理精審,翦其繁蕪,撮其機要。恐獨見膚淺,不敢自專,謹與中散大夫守國子司業臣朱子奢、國子助教臣李善信、守太學博士臣賈公彥、行太常博士臣柳士宣、魏王東閤祭酒臣范義頵、魏王參軍事臣張權等對共量定。至十六年,又奉敕與前修疏人及儒林郎守太學助教雲騎尉臣周玄達、儒林郎守四門助教雲騎尉臣趙君贊、儒林郎守四門助教雲騎尉臣王士雄等,對敕使趙弘智覆更詳審,為之《正義》,凡成七十卷。庶能光贊大猷,垂法後進,故敘其意義,列之云爾。   ◎禮記正義   夫禮者,經天地,理人倫,本其所起,在天地未分之前。故《禮運》云:「夫禮必本於大一。」是天地未分之前已有禮也。禮者,理也。其用以治,則與天地俱興,故昭二十六年《左傳》稱晏子云:「禮之可以為國也,久矣與天地並。」但於時質略,物生則自然而有尊卑,若羊羔跪乳,鴻雁飛有行列,豈由教之者哉!是三才既判,尊卑自然而有。但天地初分之後,即應有君臣治國。但年代綿遠,無文以言。案《易緯·通卦驗》云:「天皇之先,與乾曜合元。君有五期,輔有三名。」注云:「君之用事五行,王亦有五期。輔有三名,公、卿、大夫也。」又云「遂皇始出握機矩」,注云:「遂皇謂遂人,在伏犧前,始王天下也。矩,法也,言遂皇持斗機運轉之法,指天以施政教。」既云「始王天下」,是尊卑之禮起於遂皇也。持斗星以施政教者,即《禮緯·斗威儀》云「宮主君,商主臣,角主父,徵主子,羽主夫,少宮主婦,少商主政」,是法北斗而為七政。七政之立,是禮跡所興也。鄭康成《六藝論》云:「《易》者,陰陽之象,天地之所變化,政教之所生,自人皇初起。」人皇即遂皇也。既政教所生初起於遂皇,則七政是也。《六藝論》又云:「遂皇之後,歷六紀九十一代,至伏犧始作十二言之教。」然則伏犧之時,《易》道既彰,則禮事彌著。案譙周《古史考》云:「有聖人以火德王,造作鑽燧出火,教民熟食,人民大悅,號曰遂人。次有三姓,乃至伏犧,制嫁娶,以儷皮為禮,作琴瑟以為樂。」又《帝王世紀》云:「燧人氏沒,包羲氏代之。」以此言之,則嫁娶嘉禮始於伏犧也。但《古史考》遂皇至於伏犧,唯經三姓;《六藝論》云「歷六記九十一代」,其又不同,未知孰是。或於三姓而為九十一代也。案《廣雅》云:「一紀二十七萬六千年。」方叔機注《六藝論》云:「六紀者,九頭紀、五龍紀、攝提紀、合洛紀、連通紀、序命紀,凡六紀也。九十一代者,九頭一,五龍五,攝提七十二,合洛三,連通六,序命四,凡九十一代也。」但伏犧之前及伏犧之後,年代參差,所說不一,緯候紛紜,各相乖背,且復煩而無用,今並略之,唯據《六藝論》之文及《帝王世紀》以為說也。案《易·系辭》云:「包犧氏沒,神農氏作。」案《帝王世紀》雲,伏犧之後女媧氏,亦風姓也。女媧氏沒,「次有大庭氏、柏皇氏、中央氏、栗陸氏、驪連氏、赫胥氏、尊盧氏、渾伅氏、昊英氏、有巢氏、朱襄氏、葛天氏、陰康氏、無懷氏,凡十五代,皆襲伏犧之號」。然鄭玄以大庭氏是神農之別號。案《封禪書》無懷氏在伏犧之前,今在伏犧之後,則《世紀》之文未可信用。《世紀》又云:「神農始教天下種穀,故人號曰神農。」案《禮運》云:「夫禮之初,始諸飲食,燔黍椑豚,蕢桴而土鼓。」又《明堂位》云:「土鼓葦籥,伊耆氏之樂。」又《郊特牲》云:「伊耆氏始為蠟。」蠟即田祭,與種穀相協,土鼓葦籥又與蕢桴土鼓相當,故熊氏云:伊耆氏即神農也。既雲始諸飲食,致敬鬼神,則祭祀吉禮起於神農也。又《史記》云「黃帝與蚩尤戰於涿鹿」,則有軍禮也。《易·系辭》「黃帝九事」章云「古者葬諸中野」,則有凶禮也。又《論語撰考》云:「軒知地利,九牧倡教。」既有九州之牧,當有朝聘,是賓禮也。若然,自伏犧以後至黃帝,吉、凶、賓、軍、嘉五禮始具。皇氏云:「禮有三起,禮理起於大一,禮事起於遂皇,禮名起於黃帝。」其「禮理起於大一」,其義通也;其「禮事起於遂皇,禮名起於黃帝」,其義乖也。且遂皇在伏犧之前,《禮運》「燔黍捭豚」在伏犧之後,何得以祭祀在遂皇之時?其唐堯,則《舜典》云「修五禮」,鄭康成以為公、侯、伯、子、男之禮。又雲命伯夷「典朕三禮」。「五禮」其文,亦見經也。案《舜典》云「類於上帝」,則吉禮也;「百姓如喪考妣」,則凶禮也;「群後四朝」,則賓禮也;「舜征有苗」,則軍禮也;「嬪於虞」,則嘉禮也。是舜時五禮具備。直云「典朕三禮」者,據事天、地與人為三禮。其實事天、地唯吉禮也,其餘四禮並人事兼之也。案《論語》云「殷因於夏禮」,「周因於殷禮」,則《禮記》總陳虞、夏、商、周。則是虞、夏、商、周各有當代之禮,則夏、商亦有五禮。鄭康成注《大宗伯》,唯雲唐、虞有三禮,至周分為五禮,不言夏、商者,但書篇散亡,夏、商之禮絕滅,無文以言,故據周禮有文者而言耳。武王沒後,成王幼弱,周公代之攝政,六年致大平,述文、武之德而制禮也。故《洛誥》云:「考朕昭子刑,乃單文祖德。」又《禮記·明堂位》雲,周公攝政六年,制禮作樂,頒度量於天下。但所制之禮,則《周官》、《儀禮》也。鄭作序云:「禮者,體也,履也。統之於心曰體,踐而行之曰履。」鄭知然者,《禮器》云:「禮者,體也。」《祭義》云:「禮者,履此者也。」《禮記》既有此釋,故鄭依而用之。禮雖合訓體、履,則《周官》為體,《儀禮》為履,故鄭序又云:「然則三百三千雖混同為禮,至於並立俱陳,則曰此經禮也,此曲禮也。或雲此經文也,此威儀也。」是《周禮》、《儀禮》有體、履之別也。所以《周禮》為體者,《周禮》是立治之本,統之心體,以齊正於物,故為禮。賀瑒云:「其體有二,一是物體,言萬物貴賤高下小大文質各有其體;二曰禮體,言聖人製法,體此萬物,使高下貴賤各得其宜也。」其《儀禮》但明體之所行踐履之事,物雖萬體,皆同一履,履無兩義也。於周之禮,其文大備,故《論語》云:「周監於二代,鬱鬱乎文哉!吾從周也。」然周既禮道大用,何以《老子》云「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禮者,忠信之薄,道德之華,爭愚之始」。故先師准緯候之文,以為三皇行道、五帝行德,茸荃行仁,五霸行義。若失義而後禮,豈周之成、康在五霸之後?所以不同者,《老子》盛言道德質素之事,無為靜默之教,故雲此也。禮為浮薄而施,所以抑浮薄,故云「忠信之薄」。且聖人之王天下,道、德、仁、義及禮並蘊於心,但量時設教,道、德、仁、義及禮,須用則行,豈可三皇五帝之時全無仁、義、禮也?殷、周之時全無道、德也?《老子》意有所主,不可據之以難經也。既《周禮》為體,其《周禮》見於經籍,其名異者,見有七處。案《孝經說》云「禮經三百」,一也;《禮器》云「經禮三百」,二也;《中庸》云「禮儀三百」,三也;《春秋》說云「禮經三百」,四也;《禮說》云「有正經三百」,五也;《周官外題》謂「為《周禮》」,六也;《漢書·藝文志》云「《周官》經六篇」,七也。七者皆雲三百,故知俱是《周官》。《周官》三百六十,舉其大數而雲三百也。其《儀禮》之別,亦有七處,而有五名。一則《孝經說》、《春秋》及《中庸》並云「威儀三千」,二則《禮器》云「曲禮三千」,三則《禮說》云「動儀三千」,四則謂「為《儀禮》」,五則《漢書·藝文志》謂《儀禮》為《古禮經》。凡此七處、五名,稱謂並承三百之下,故知即《儀禮》也。所以三千者,其履行《周官》五禮之別,其事委曲,條數繁廣,故有三千也。非謂篇有三千,但事之殊別有三千條耳。或一篇一卷,則有數條之事。今行於世者,唯十七篇而已。故《漢書·藝文志》云「漢初,高堂生傳《禮》十七篇」是也。至武帝時,河間獻王得古《禮》五十六篇,獻王獻之。又《六藝論》云:「後得孔子壁中古文《禮》,凡五十六篇。其十七篇與高堂生所傳同而字多異,其十七篇外則逸禮是也。」《周禮》為本,則聖人體之;《儀禮》為末,賢人履之。故鄭序云「體之謂聖,履之為賢」是也。既《周禮》為本,則重者在前,故宗伯序五禮,以吉禮為上;《儀禮》為末,故輕者在前,故《儀禮》先冠、昏,後喪、祭。故鄭序云:「二者或施而上,或循而下。」其《周禮》,《六藝論》云:「《周官》壁中所得六篇。」《漢書》說河間獻王開獻書之路,得《周官》有五篇,失其《冬官》一篇,乃購千金不得,取《考工記》以補其闕。《漢書》雲得五篇,《六藝論》雲得其六篇,其文不同,未知孰是。其《禮記》之作,出自孔氏。但正《禮》殘缺,無復能明,故范武子不識殽烝,趙鞅及魯君謂《儀》為《禮》。至孔子沒後,七十二之徒共撰所聞,以為此《記》。或錄舊禮之義,或錄變禮所由,或兼記體履,或雜序得失,故編而錄之,以為《記》也。《中庸》是子思伋所作,《緇衣》公孫尼子所撰。鄭康成云:《月令》,呂不韋所修。盧植云:《王制》,謂漢文時博士所錄。其餘眾篇,皆如此例,但未能盡知所記之人也。其《周禮》、《儀禮》,是《禮記》之書,自漢以後各有傳授。鄭君《六藝論》云:「案《漢書·藝文志》、《儒林傳》雲,傳《禮》者十三家,唯高堂生及五傳弟子戴德、戴聖名在也。」又案《儒林傳》云:「漢興,高堂生傳《禮》十七篇,而魯徐生善為容。孝文時,徐生以容為禮官大夫。瑕丘蕭奮以禮至淮陽太守。孟卿,東海人,事蕭奮,以授戴德、戴聖。」《六藝論》云「五傳弟子」者,熊氏云:「則高堂生、蕭奮、孟卿、後倉及戴德、戴聖為五也。」此所傳皆《儀禮》也。《六藝論》云:「今禮行於世者,戴德、戴聖之學也。」又云「戴德傳《記》八十五篇」,則《大戴禮》是也;「戴聖傳《禮》四十九篇」,則此《禮記》是也。《儒林傳》云:「大戴授琅邪徐氏,小戴授梁人橋仁字季卿、楊榮字子孫。仁為大鴻臚,家世傳業。」其《周官》者,始皇深惡之。至孝武帝時,始開獻書之路,既出於山巖屋壁,復入秘府。五家之儒,莫得見焉。至孝成時,通人劉歆校理秘書,始得列序,著於錄略。為眾儒排棄,歆獨識之,知是周公致太平之道。河南緱氏杜子春,永平時初能通其讀,鄭眾、賈逵往授業焉。其後馬融、鄭玄之等,各有傳授,不復繁言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一 曲禮上第一  卷一 曲禮上第一   禮記○陸德明《音義》曰:「此記二禮之遺闕,故名《禮記》。」   [疏]正義曰:夫禮者,經天地;理人倫,本其所起,在天地未分之前。故《禮運》云:「夫禮必本於大一。」是天地未分之前已有禮也。禮者,理也。其用以治,則與天地俱興,故昭二十六年《左傳》稱晏子云:「禮之可以為國也久矣,與天地並。」但於時質略,物生則自然而有尊卑,若羊羔跪乳,鴻雁飛有行列,豈由教之者哉!是三才既判,尊卑自然而有。但天地初分之後,即應有君臣治國。但年代綿遠,無文以言。案《易緯·通卦驗》云:「天皇之先,與乾曜合元,君有五期,輔有三名。」注云:「君之用事五行,王亦有五期。輔有三名,公、卿、大夫也。」又云「遂皇始出握機矩」,注云:「遂皇謂遂人,在伏犧前,始王天下也。矩,法也。言遂皇持斗機運轉之法,指天以施政教。」既云「始王天下」,是尊卑之禮起於遂皇也。持斗星以施政教者,即《禮緯·斗威儀》云「宮主君,商主臣,角主父,徵主子,羽主夫,少宮主婦,少商主政」,是法北斗而為七政。七政之立,是禮跡所興也。鄭康成《六藝論》云:「《易》者,陰陽之象,天地之所變化,政教之所生,自人皇初起。」人皇即遂皇也。既政教所生初起於遂皇,則七政是也。《六藝論》又云:「遂皇之後,歷六紀九十一代,至伏犧始作十言之教。」然則伏犧之時,《易》道既彰,則禮事彌著。案譙周《古史考》云:「有聖人以火德王,造作鑽燧出火,教民熟食,人民大悅,號曰遂人。次有三姓,乃至伏犧,制嫁娶,以儷皮為禮,作琴瑟以為樂。」又《帝王世紀》云:「燧人氏沒,包犧氏代之。」以此言之,則嫁娶嘉禮始於伏犧也。但《古史考》遂皇至於伏犧,唯經三姓;《六藝論》云「歷六紀九十一代」,其文不同,未知孰是。或於三姓而為九十一代也。案《廣雅》云:「一紀二十七萬六千年。」方叔機注《六藝論》云:「六紀者,九頭紀、五龍紀、攝提紀、合洛紀、連通紀、序命紀、凡六紀也。九十一代者,九頭一,五龍五,攝提七十二,含洛三,連通六,序命四,凡九十一代也。」但伏犧之前及伏犧之後,年代參差,所說不一,緯候紛紜,各相乖背,且復煩而無用,今並略之,唯據《六藝論》之文及《帝王世紀》以為說也。案《易·系辭》云:「包犧氏沒,神農氏作。」案《帝王世紀》雲,伏犧之後女媧氏,亦風姓也。女媧氏沒,「次有大庭氏、柏皇氏、中央氏、栗陸氏、驪連氏、赫胥氏、尊盧氏、渾沌氏、昊英氏、有巢氏、朱襄氏、葛天氏、陰康氏、無懷氏,凡十五代,皆襲伏犧之號」。然鄭玄以大庭氏是神農之別號。案《封禪書》無懷氏在伏犧之前,今在伏犧之後,則《世紀》之文未可信用。《世紀》又云:「神農始教天下種穀,故人號曰神農。」案《禮運》云:「夫禮之初,始諸飲食,燔黍捭豚,蕢桴而土鼓。」又《明堂位》云:「土鼓葦籥,伊耆氏之樂。」又《郊特牲》云:「伊耆氏始為蠟。」蠟即田祭,與種穀相協,土鼓葦籥又與蕢桴土鼓相當,故熊氏云:伊耆氏即神農也。既雲始諸飲食,致敬鬼神,則祭祀吉禮起於神農也。又《史記》云「黃帝與蚩尢戰於涿鹿」,則有軍禮也。《易·系辭》「黃帝九事」章云「古者葬諸中野」,則有凶禮也。又《論語撰考》云:「軒知地利,九牧倡教。」既有九州之牧,當有朝聘,是賓禮也。若然,自伏犧以後至黃帝,吉、凶、賓、軍、嘉五禮始具。皇氏云:「禮有三起,禮理起於太一,禮事起於遂皇,禮名起於黃帝。」其「禮理起於大一」,其義通也;其「禮事起於遂皇,禮名起於黃帝」,其義乖也。且遂皇在伏犧之前,《禮運》「燔黍捭豚」在伏犧之後,何得以祭祀在遂皇之時?其唐堯,則《舜典》云「修五禮」,鄭康成以為公、侯、伯、子、男之禮。又雲命伯夷「典朕三禮」。五禮其文,亦見經也。案《舜典》云「類於上帝」,則吉禮也;「百姓如喪考妣」,則凶禮也;「群後四朝」,則賓禮也;「舜征有苗」,則軍禮也;「嬪於虞」,則嘉禮也。是舜時五禮具備。直云「典朕三禮」者,據事天、地與人為三禮。其實事天地唯吉禮也,其餘四禮並人事兼之也。案《論語》云「殷因於夏禮」,「周因於殷禮」,則《禮記》總陳虞、夏、商、周,則是虞、夏、商、周各有當代之禮,則夏、商亦有五禮。鄭康成注《大宗伯》,唯雲唐虞有三禮,至周分為五禮。不言夏、商者,但書篇散亡,夏、商之禮絕滅,無文以言,故據《周禮》有文者而言耳。武王沒後,成王幼弱,周公代之攝政,六年致太平,述文武之德而制禮也。故《洛誥》云:「考朕招子刑,及單文祖德。」又《禮記·明堂位》雲,周公攝政六年,制禮作樂,頒度量於天下。但所制之禮,則《周官》、《儀禮》也。鄭作序云:「禮者,體也,履也。統之於心曰體,踐而行之曰履。」鄭知然者,《禮器》云:「禮者,體也。」《祭義》云:「禮者,履此者也。」《禮記》既有此釋,故鄭依而用之。禮雖合訓體、履,則《周官》為體,《儀禮》為履,故鄭序又云:「然則三百三千雖混同為禮,至於並立俱陳,則曰此經禮也,此曲禮也。或雲此經文也,此威儀也。」是《周禮》、《儀禮》有體、履之別也。所以《周禮》為體者,《周禮》是立治之本,統之心體,以齊正於物,故為體。賀瑒云:「其體有二。一是物體,言萬物貴賤高下小大文質各有其體。二曰禮體,言聖人製法,體此萬物,使高下貴賤各得其宜也。」其《儀禮》但明體之所行踐履之事,物唯萬體,皆同一履,履無兩義也。於周之禮,其文大備,故《論語》云「周監於二代,鬱鬱乎文哉!吾從周」也。然周既禮道大用,何以《老子》云「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禮者,忠信之薄,道德之華,爭愚之始」。故先師准緯候之文,以為三皇行道,五帝行德,茸荃行仁,五霸行義。若失義而後禮,豈周之成康在五霸之後?所以不同者,《老子》盛言道德質素之事、無為靜默之教,故雲此也。禮為浮薄而施,所以抑浮薄,故云「忠信之薄」。且聖人之王天下,道、德、仁、義及禮,並蘊於心,但量時設教,道、德、仁、義及禮,須用則行,豈可三皇五帝之時,全無仁、義、禮也?殷周之時,全無道、德也?《老子》意有所主,不可據之以難經也。既《周禮》為體,其《周禮》見於經籍,其名異者,見有七處。案《孝經說》云「經禮三百」,一也;《禮器》云「經禮三百」,二也;《中庸》云「禮儀三百」,三也;《春秋說》云「禮經三百」,四也;禮說云「有正經三百」,五也;《周官外題》謂『為《周禮》』,六也;《漢書·藝文志》云「《周官》經六篇」,七也。七者皆雲三百,故知俱是《周官》。《周官》三百六十,舉其大數而雲三百也。其《儀禮》之別,亦有七處,而有五名。一則《孝經說》、《春秋》及《中庸》並云「威儀三千」,二則《禮器》云「《曲禮》三千」,三則《禮說》云「動儀三千」,四則謂「為《儀禮》」,五則《漢書·藝文志》謂《儀禮》為「古禮經」。凡此七處五名,稱謂並承三百之下,故知即《儀禮》也。所以三千者,其履行《周官》五禮之別,其事委曲,條數繁廣,故有三千也。非謂篇有三千,但事之殊別有三千條耳。或一篇一卷,則有數條之事。今行於世者,唯十七篇而已。故《漢書·藝文志》云「漢初,高堂生傳《禮》十七篇」是也。至武帝時,河間獻王得古《禮》五十六篇,獻王獻之。又《六藝論》云:「後得孔子壁中古文《禮》,凡五十六篇。其十七篇與高堂生所傳同而字多異,其十七篇外則逸禮是也。」《周禮》為本,則聖人體之;《儀禮》為末,賢人履之。故鄭序云「體之謂聖,履之為賢」是也。既《周禮》為本,則重者在前,故宗伯序五禮,以吉禮為上;《儀禮》為末,故輕者在前,故《儀禮》先冠、昏,後喪、祭。故鄭序云:「二者或施而上,或循而下。」其《周禮》,《六藝論》云:「《周官》壁中所得六篇。」《漢書》說河間獻王開獻書之路,得《周官》有五篇,失其《冬官》一篇,乃購千金不得,取《考工記》以補其闕。《漢書》雲得五篇,《六藝論》雲得其六篇,其文不同,未知孰是。其《禮記》之作,出自孔氏。但正《禮》殘缺,無復能明,故范武子不識殽烝,趙鞅及魯君謂《儀》為《禮》。至孔子沒後,七十二之徒共撰所聞,以為此《記》。或錄舊禮之義,或錄變禮所由,或兼記體履,或雜序得失,故編而錄之,以為《記》也。《中庸》是子思伋所作,《緇衣》公孫尼子所撰。鄭康成云:《月令》,呂不韋所修。盧植云:《王制》,謂漢文時博士所錄。其餘眾篇,皆如此例,但未能盡知所記之人也。其《周禮》、《儀禮》,是《禮記》之書,自漢以後各有傳授。鄭君《六藝論》云:「案《漢書·藝文志》、《儒林傳》雲,傳禮者十三家,唯高堂生及五傳弟子戴德、戴聖名在也。」又案《儒林傳》云:「漢興,高堂生傳《禮》十七篇,而魯徐生善為容。孝文時,徐生以容為禮官大夫。瑕丘蕭奮以禮至淮陽太守。孟卿,東海人,事蕭奮,以授戴德、戴聖。」《六藝論》云「五傳弟子」者,熊氏云:「則高堂生、蕭奮、孟卿、後倉及戴德、戴聖為五也。」此所傳皆《儀禮》也。《六藝論》云:「今禮行於世者,戴德、戴聖之學也。」又云「戴德傳《記》八十五篇」,則《大戴禮》是也;「戴聖傳《禮》四十九篇」,則此《禮記》是也。《儒林傳》云:「大戴授琅邪徐氏,小戴授梁人橋仁字季卿、楊榮字子孫。仁為大鴻臚,家世傳業。」其《周官》者,始皇深惡之。至孝武帝時,始開獻書之路,既出於山巖屋壁,復入秘府,五家之儒莫得見焉。至孝成時,通人劉歆校理秘書,始得列序,著於錄略。為眾儒排棄,歆獨識之,知是周公致太平之道。河南緱氏杜子春,永平時初能通其讀,鄭眾、賈逵往授業焉。其後馬融、鄭玄之等,各有傳授,不復繁言也。   陸曰:「本或作《曲禮》,上者,後人加也,《檀弓》、《雜記》放此。《曲禮》者,是《儀禮》之舊名,委曲說禮之事。」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曲禮》者,以其篇記五禮之事。祭祀之說,吉禮也。喪荒去國之說,凶禮也。致貢朝會之說,賓禮也。兵車旌鴻之說,軍禮也。事長敬老、執贄納女之說,嘉禮也。此於《別錄》屬《制度》。」案鄭此說,則此《曲禮》篇中有含五禮之義。是以經云「禱祠祭祀」之說,當吉禮也。「送喪不由徑」,「歲凶,年穀不登」,又云「大夫士去國」,如此之類,是喪荒去國之說,當凶禮也。「五官致貢曰享」,「天子當寧而立曰朝」,「相見於郤地曰會」,如此之類,是致貢朝會之說,當賓禮也。「兵車不式」,「前有水,則載青旌」,如此之類,是兵車旌鴻之說,當軍禮也。「侍坐於長者」,「故君子式黃發」,「婦人之贄,椇榛棗栗」,「納女於天子」,如此之類,是事長敬老、執贄納女之說,當嘉禮也。必知執贄當婦人之贄者,以其《士相見》,鄭《目錄》以士執贄為賓禮故也。此篇既含五禮,故其篇名為《曲禮》。《曲禮》之與《儀禮》,其事是一。以其屈曲行事,則曰《曲禮》;見於威儀,則曰《儀禮》。但曲之與儀相對。《周禮》統心為號若,若總而言之,則《周禮》亦有曲名,故《藝文志》云:「帝王為政,世有損益,至周曲為之防,事為之制,故曰,經禮三百,威儀三千。」是二禮互而相通,皆有曲稱也。云「上」者,對下生名。本以語多,簡策重大,分為上下,更無義也。「第一」者,《小爾雅》云:「第,次也。」呂靖云:「一者,數之始。」《禮記》者,一部之大名。《曲禮》者,當篇之小目。既題《曲禮》於上,故著《禮記》於下,以配注耳。鄭氏者,姓鄭名玄,字康成,北海高密縣人,前漢僕射鄭崇八世之孫也。後漢徵為大司農,年七十四乃卒。然鄭亦附盧、馬之本而為之注。注者,即解書之名。但釋義之人,多稱為傳。傳謂傳述為義,或親承聖旨,或師儒相傳,故雲傳。今謂之注者,謙也,不敢傳授,直注己意而己。若然,則傳之與注,各出己情。皇氏以為自漢以前為傳,自漢以後為注。然王肅在鄭之後,何以亦謂之傳?其義非也。   《曲禮》曰:「毋不敬,禮主於敬。○陸曰:「毋音無。《說文》云:『止之詞,其字從女,內有一畫,像有奸之形,禁止之勿令奸。古人云毋,猶今人言莫也。』案『毋』字與父母字不同,俗本多亂,讀者皆朱點『母』字以作『無』音,非也。後放此。疑者,特復音之。」儼若思,儼,矜莊貌,人之坐思,貌必儼然。○嚴,魚檢反,本亦作儼,同,矜莊貌。思如字,徐息嗣反。矜,君冰反。安定辭。審言語也。《易》曰:「言語者,君子之樞機。」○樞,昌朱反。安民哉!此上三句可以安民,說《曲禮》者,美之雲耳。   [疏]正義曰:此一節明人君立治之本,先當肅心謹身,慎口之事。○「《曲禮》曰」者,案下文「安民哉」,是為君上所行,故記人引《儀禮》正經「毋不敬」以下三句而為實驗也。○「毋不敬」者,人君行禮無有不敬,行五禮皆須敬也。「儼若思」者,儼,矜莊貌也。若,如也。嗯,計慮也。夫人計慮,狀必端愨。今明人君矜莊之貌,如人之思也。○「安定辭」者,安定,審也。辭,言語也。人君出言,必當慮之於心,然後宣之於口,是詳審於言語也。○「安民哉」者,但人君發舉,不離口與身心,既心能肅敬,身乃矜莊,口複審慎,三者依於德義,則政教可以安民也。云「哉」者,記人美此三句者也。○注「禮主於敬」。○正義曰:《孝經》云:「禮者敬而已矣。」是也。又案鄭《目錄》云「《曲禮》之中,體含五禮」,今云「《曲禮》曰:毋不敬」,則五禮皆須敬,故鄭云:「禮主於敬。」然五禮皆以拜為敬禮,則祭極敬、主人拜屍之類,是吉禮須敬也。拜而後稽顙之類,是凶禮須敬也。主人拜迎賓之類,是賓禮須敬也。軍中之拜肅拜之類,是軍禮須敬也。冠昏飲酒,皆有賓主拜答之類,是嘉禮須敬也。兵車不式,乘玉路不式,鄭云「大事不崇曲敬者」,謂敬天神及軍之大事,故不崇曲小之敬。熊氏以為唯此不敬者,恐義不然也。既云「《曲禮》曰」,「是引《儀禮》正經,若引「《春秋》曰」、「《詩》曰」之類。所引者若《冠禮》戒辭云「壽考惟祺,介爾景福」之等,今不見者,或在三千散亡之中也。○注「儼矜」至「儼然」。○正義曰:經唯云「儼若思」,不云「坐」,鄭必知「坐思」者,案《大學》云:「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即思,故知思必當坐也。○注「審言」至「樞機」。○正義曰:《論語》云:「駟不及舌。」故審言語也。「《易》曰」者,《易·系辭》之文也,故彼云:「君子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況其邇者乎!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言行者,君子之樞機。」鄭註:「樞謂戶樞,機謂弩牙,戶樞之發,或明或闇;弩牙之發,或中或否,以喻君子之言,或榮或辱。」引之者,證審言語之事。彼為「言行」,鄭云「言語」者,既證經辭,無取於行,故變文為語也。   敖不可長,欲不可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四者慢游之道,桀、紂所以自禍。○敖,五報反,慢也;王肅五高反,遨遊也。長,丁丈反,盧植、馬融、王肅並直良反。欲如字,一音喻。從,足用反,放縱也。樂音洛,皇侃音岳,極如字,皇紀力反。桀,其列反,夏之末主,名癸。紂,直丑反,殷之末主,名辛。   [疏]「敖不」至「可極」。○正義曰:此一節承上人君敬慎之道,此亦據人君恭謹節儉之事,故鄭引桀、紂以證之。○「敖不可長」者,敖者矜慢在心之名,長者行敖著跡之稱。夫矜我慢物,中人不免,若有心而無跡,則於物無傷;若跡著而行用,則侵虐為甚。傾國亡家,必由乎此,故戒不可長。○「欲不可從」者,心所貪愛為欲,則「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是也。人皆有欲,但不得從之也。○「志不可滿」者,六情遍睹在心未見為志。凡人各有志意,但不得自滿,故《六韜》云:「器滿則傾,志滿則覆。」○「樂不可極」者,樂者天子宮縣以下,皆得有樂,但主歡心,人情所不能已,當自抑止,不可極為,故《樂記》云:「樂盈而反,以反為文。」○注「四者」至「自禍」。○正義曰:案《尚書》、《史記》說紂惡甚多,不可具載。皇氏云:「斮朝涉之脛,剖賢人之心,是長敖也。糟丘酒池之等,是從欲也。玉杯象箸之等,是志滿也。靡靡之樂,是樂極也。桀之為惡,唯有民隊塗炭,淫於妹嬉之事,雖史傳不言四事,亦應俱有四者之惡,故紂焚宣室,桀放南巢,但『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逭』,桀、紂皆自身為惡,以致滅亡,故云『自禍』也。」   賢者狎而敬之,狎,習也,近也,謂附而近之,習其所行也。《月令》曰:「雖有貴戚近習。」○狎,戶甲反。近,附近之近,下注內不出者皆同。傶音戚,本亦作戚。畏而愛之。心服曰畏。曾子曰:「吾先子之所畏。」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謂凡與人交,不可以己心之愛憎,誣人之善惡。○誣音無,後並同。積而能散,謂已有蓄積,見貧窮者,則當能散以周救之,若宋樂氏。○蓄,敕六反。周音周。樂音岳,謂宋司城樂喜。安安而能遷。謂已今安此之安,圖後有害,則當能遷。晉咎犯與姜氏醉重耳而行,近之。○害如字,本亦作難,乃旦反。咎,其九反。重,直尨反。臨財毋苟得,為傷廉也。○為,於偽反,下「為傷」、「為近」皆同。臨難毋苟免。為傷義也。○難,乃旦反。很毋求勝,分毋求多。為傷平也。很,鬩也,謂爭訟也。《詩》云:「兄弟鬩於牆。」○很,胡懇反。勝,舒證反。分,扶問反。鬩,呼歷反,猶斗也。爭,爭鬥之爭,下文皆同。疑事毋質,質,成也。彼已俱疑,而已成言之,終不然,則傷知。○知音智。直而勿有。直,正也。已若不疑,則當稱師友而正之,謙也。   [疏]「賢者」至「勿有」。○正義曰:此一節總明愛敬安危忠信之事,各隨文解之。○「賢者狎而敬之」者,賢是有德成之稱,狎謂近也,習也。賢者身有道藝,朋類見賢思齊焉,必須附而近之,習其德藝,儕倫易相褻慢,故戒令相敬也。○注「狎習」至「近習」。○正義曰:引《月令》者,案《月令》仲冬之月,禁戒婦功,不得奢慢。貴戚謂王之姑姊妹。近習謂王之所親幸嬪御之屬。言近習者,王附而近之,習其色。引之者,證賢者附而近之,習其道藝。連引貴戚,於義無所當也。○「畏而愛之」。○正義曰:賢者有其德行,人皆心服畏之。既有所畏,必當愛其德義,不可疏之。○注「心服」至「所畏」。○正義曰:引「曾子曰:吾先子之所畏」者,《孟子》云:「或問曾西曰:『吾子與子路孰賢?』曾西蹴然曰:『吾先子之所畏也。』」先子謂祖曾參,不在四科,○而子路入四科,故曾參心服子路。引之者,證經「畏」是心服之義。○「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正義曰:愛謂己所親幸,憎謂己所嫌慢。人多愛而不知其惡,憎而不知其善,故記人戒之雲,凡人雖愛,必當知其心懷惡行。崔氏云:「若石碏知子厚是也。心雖憎疾,亦當知其善能。若祁奚知其解狐是也。若然,乃可審知人之賢愚。」○「積而能散」。正義曰:凡人貪嗇,皆好積而不好散。今謂已有蓄積,能賑乏周無,則是仁惠也。○注「謂已」至「樂氏」。○正義曰:引宋樂氏者,案襄二十九年《左傳》雲,鄭國饑,子皮貸民粟,戶一鐘。樂氏者,宋司城官,姓樂,名喜,字子罕。宋亦饑,樂喜請於平公云:「鄰於善,民之望。」請貸民粟,並使諸大夫亦貸之。今不引鄭罕氏而引宋樂氏者,鄭罕氏施而斂之,宋樂氏施而不斂,故晉叔向聞之曰:「鄭之罕,宋之樂,施而不德,樂氏加焉。」熊氏云:「禮,家施不及國,大夫不收公利,二家皆非也。」今鄭為能散者,直取一邊能散之義是同,不據家施非禮之事。鄭不言「是」而言「若」者,但禮與諸經事實是一,惟文字不同,鄭則言「是」。若《檀弓》云:「諸侯伐秦,曹桓公卒於會。」鄭注引《春秋傳》云:「曹伯廬卒於師是也。」以其一事,故云「是」也。此禮本不為樂氏而作,但事類相似,引以為證,故云「若」也。○「安安而能遷」。○正義曰:上安據心,下安據處。凡人多居危如安,故記人戒之雲,謂已心安於此所處之安,當圖謀於後有害以否。若後當有害,必須早遷,則離害也。○注「謂已」至「近之」。○正義曰:晉舅犯者,案《左傳》僖二十三年,晉重耳自翟之齊,齊桓公妻之,有馬二十乘,重耳心安於齊,不欲歸晉。從者重耳之舅,字子犯,「謀於桑下。蠶妾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殺之,而謂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聞之者,吾殺之矣。』公子曰:『無之。』姜氏曰:『行也,懷與安,實敗名。』公子不可,姜氏與子犯謀,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至秦,秦伯納之,卒為霸主。是「安安而能遷」之事。鄭不云「是」,又不云「若」,而言「近之」者,安安能遷,亦不為重耳而作,不得云「是」,遷又非重耳之意,不得云「若」,故云「近之」也。○「臨財毋苟得」。○正義曰:財利,人之所貪,非義而取謂之苟得。故記人戒之,今有財利,元非兩人之物,兩人俱臨而求之,若苟得入已,則傷廉隅,故鄭云:「為傷廉也。」○「臨難毋苟免」。○正義曰:難謂有寇仇謀害君父,為人臣子,當致身授命以救之。故記人戒之雲,若君父有難,臣子若苟且免身而不鬥,則陷君父於危亡,故云「毋苟免」。見義不為,無勇也,故鄭云:「為傷義也。」○「很毋求勝,分毋求多」。○正義曰:很謂小小鬩很。凡人所爭,皆欲求勝。故記人戒之雲,而有小小鬩很,當引過歸已,不可求勝。○「分毋求多」者,此元是眾人之物,當共分之,人皆貪慾,望多入已。故記人戒之雲,所分之物毋得求多也。○注「為傷」至「於牆」。○正義曰:所引《詩》者,是《小雅·常棣》,閔管蔡失道之詩也。彼云:「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引之者,證經很亦是小小鬩很之事,若大很則當報之,故《論語》孔子云「以直報怨」是也。○「疑事毋質」。○正義曰:人多專固,未知而為已知。故戒之雲,彼已俱疑,而來問已。質,成也。若已亦疑,則無得成言之;若成言疑事,後為賢人所譏,則傷已智也。故孔子戒子路云「不知為不知」也。○「直而勿有」。○正義曰:此謂彼疑已不疑者,仍須謙退。直,正也。彼有疑事而來問已,已若不疑而答之,則當稱師友所說以正之,勿為巳有此義也。   若夫,言若欲為丈夫也。《春秋傳》曰:「是謂我非夫。○夫,方於反,丈夫也。坐如屍,視貌正。立如齊。磬且聽也。齊謂祭祀時。○齊,側皆反,本亦作齋,音同,注同。禮從宜,事不可常也。晉士丐帥師侵齊,聞齊侯卒,乃還,《春秋》善之。○丐本亦作丐,音蓋。還音旋,後放此。使從俗。亦事不可常也。牲幣之屬,則當從俗所出。《禮器》曰:「天不生,地不養,君子不以為禮,鬼神不饗。」○使,色吏反。幣,徐扶世反。饗,許兩反。   [疏]「若夫」至「從俗」。○正義曰:此一節論為丈夫之法,當「坐如屍」以下四行並備,乃可立身,各依文解之。○「若夫」者,凡人若為丈夫之法,必當如下所陳,故目丈夫於上,下乃論其行以結之。○注「言若」至「非夫」。○正義曰:案《左傳》宣十二年邲之戰,楚侵鄭、晉救之。及河,聞鄭既及楚平,中軍將荀林父欲還,不濟。上軍將士會曰:「善。」中軍佐先穀曰:「不可,成師以出,聞敵強而退,非夫也。」又哀十一年,齊伐魯,魯武叔初不欲戰,為冉求所非。武叔曰:「是謂我不成丈夫也。」退而蒐乘。二傳之言,當是先縠之辭也。彼無「是謂我」,鄭君足之也。○「坐如屍」者,屍居神位,坐必矜莊。言人雖不為屍,若所在坐法,必當如屍之坐,故鄭云「視貌正」也。○「立如齊」者,人之倚立,多慢不恭,故戒之雲,倚立之時雖不齊,亦當如祭前之齊,必須磬折屈身。○注「磬且」至「祀時」。○正義曰:「磬且聽」,案《士虞禮》云:「無屍者,主人哭,出復位,祝闔牖戶,如食間。」是祭時主人有聽法。云「磬」者,謂屈身如磬之折殺。案《考工記》云:「磬氏為磬,倨句一矩有半。」鄭云:「必先度一矩為句,一矩為股,而求其弦。既而以一矩有半觸其弦,則磬之倨句也。」是磬之折殺,其形必曲。人之倚立,亦當然也。又云「齊謂祭祀時」者,凡齊皆在祭前,自整齊之名,並於適寢之中,坐而無立。今云「立如齊」者,齊有立者,但祭前有齊,所以自整齊也,則祭日神前亦當齊,則齋者是先後通稱。此言「立如齋」,非祭前坐齋,故鄭云:「齋謂祭祀時也。」若然,此立謂侍尊者之時,故《玉藻》云「凡侍於君,紳垂,足如履齋,視下聽上」是也。○「禮從宜」者,皇氏云:「上二事,丈夫為儼恪之儀。此下二事,丈夫為君出使之法。」義或然也。「禮從宜」者,謂人臣奉命出使征伐之禮,雖奉命出征,梱外之事,將軍裁之,知可而進,知難而退,前事不可準定,貴從當時之宜也。○注「事不」至「善之」。○正義曰:案《春秋》襄十九年,「齊侯還卒,晉士丐帥師侵齊,至穀,聞齊侯卒,乃還。」《公羊》云:「還者何?善辭也。何善爾?大其不伐喪也。此受命於君而伐齊,則何大其不伐喪也?大夫以君命出使,進退在大夫也。」○「使從俗」者,使謂臣為君出聘之法,皆出土俗牲幣以為享禮,土俗若無,不可境外求物,故云「使從俗」也。皇氏云:「上『禮從宜』,與此『使從俗』,互而相通,皆是以禮而使。」義或然也。○注「亦事」至「不饗」。○正義曰:「牲幣之屬,當從俗所出」者,謂若《郊特牲》及《聘禮》,朝聘皆有皮馬龜金竹箭璧帛之等,有則致之,無則已,故云「不可常也」。「《禮器》曰:天不生」者,謂天不以四時而生,若李梅冬實。「地不養」者,謂居山以魚鱉,居澤以鹿豕。「君子不以為禮」者,謂天不生地不養之等,君子不將為饗禮。「鬼神不饗」者,言君子不以為禮者,祇由鬼神不歆饗此非常之物,明鬼神依人也。   夫禮者,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也。禮不妄說人,為近佞媚也。君子說之不以其道,則不說也。○夫音扶,凡發語之端皆然,後放此。疏,所居反,或作疏。決,徐古穴反。嫌,戶恬反。別,彼列反,下注、下文同。說音悅,又始悅反,注同。伎,乃定反,口才曰佞。媚,眉忌反,意向曰媚。不辭費。為傷信,君子先行其言而後從之。○辭,本又作詞,同;《說文》以詞為言詞之字;辭,不受也,後皆放此。費,芳味反,言而不行為辭費。禮不逾節,不侵侮,不好狎。為傷敬也。人則習近為好狎。○侮,徐雲撫反,輕慢也。好,呼報反,注同。脩身踐言,謂之善行。踐,履也,言履而行之。○行,下孟反,下「行脩」同。行脩言道,禮之質也。言道,言合於道。質猶本也,禮為之文飾耳。禮聞取於人,不聞取人。謂君人者。取於人,謂高尚其道。取人,謂制服其身。○取於,舊七樹反,謂趣就師求道也;皇如字,謂取師之道。取人如字,謂制師使從已。禮聞來學,不聞往教。尊道藝。   [疏]「夫禮」至「往教」。○正義曰:此一節總明治身立行,交接得否,皆由於禮,故以禮為目,各隨文解之。○「夫禮者,所以定親疏」者,五服之內,大功已上服粗者為親,小功已下服精者為疏,故《周禮》小史掌定系世,辨昭穆也。○「決嫌疑」者,若妾為女君期,女君為妾若報之則太重,降之則有舅姑為婦之嫌,故全不服,是決嫌疑者,孔子之喪,門人疑所服。子貢曰:「昔者夫子喪顏回,若喪子而無服。喪子路亦然,請喪夫子,若喪父而無服。」是決疑也。○「別同異」者,賀瑒云:「本同今異,姑姊妹是也。本異今同,世母叔母及子婦是也。」○「明是非也」者,得禮為是,失禮為非,若主人未斂,子游裼裘而吊,得禮,是也。曾子襲裘而吊,失禮,非也。但嫌疑同異是非之屬,在禮甚眾,各舉一事為證。而皇氏具引,今亦略之。○「禮不妄說人」者,禮動不虛,若說人之德,則爵之。問人之寒,則衣之。若無爵無衣,則為妄說,近於佞媚也。○注「君子」至「說也」。○正義曰:此《論語》文。孔子曰:「君子說之不以其道,則不說也。」不以其道說之,是妄說,故君子不說也,引證經禮不妄說人之事。○「不辭費者」。正義曰:凡為人之道,當言行相副,今直有言而無行,為辭費。○「禮不」至「好狎」。○禮者所以辨尊卑,別等級,使上不逼下,下不僣上,故雲禮不逾越節度也。「不侵侮」者,禮主於敬,自卑而尊人,故戒之不得侵犯侮慢於人也。○「不好狎」者,賢者當狎而敬之,若直近而習之,不加於敬,則是好狎,故鄭云「習近為好狎」也。○「行脩」至「質也」。○凡為禮之法,皆以忠信仁義為本,禮以文飾。「行脩」者,忠信之行脩。「言道」者,言合於仁義之道。「質」,本也,則可與禮為本也。○「禮聞取於人,不聞取人」者,熊氏以為此謂人君在上招賢之禮,當用賢人德行,不得虛致其身。「禮聞取於人」者,謂禮之所聞,既招致有賢之人,當於身上取於德行,用為政教,不聞直取賢人,授之以位,制服而已,故鄭云「謂君人者」。皇氏以為人君取師受學之法,「取於人」,謂自到師門,取其道藝。○「禮聞來學,不聞往教」。○「禮聞來學」者,凡學之法,當就其師,處北面伏膺。「不聞往教」者,不可以屈師親來就己,故鄭云「尊道藝」也。   道德仁義,非禮不成。教訓正俗,非禮不備。分爭辨訟,非禮不決。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禮不定。宦學事師,非禮不親。班朝治軍,蒞官行法,非禮威嚴不行。禱祠祭祀,供給鬼神,非禮不誠不莊。分、辨,皆別也。官,仕也。班,次也。蒞,臨也。莊,敬也。學或為御。○辨,皮勉反,徐方勉反。上下,上謂公卿,下謂大夫、士。宧音患。朝,直遙反。蒞,本亦作蒞,徐音利,沈力二反,又力位反。禱,丁老反,鄭云:「求福曰禱。」祠音詞,求得曰祠。共音恭,本或作供。莊,側良反,徐側亮反。學或為御,鄭此注為見他本也,後放此。是以君子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撙猶趨也。○撙,祖本反。趨,士俱反,就也,向也。鸚鵡能言,不離飛鳥。猩猩能言,不離禽獸。今人而無禮,雖能言,不亦禽獸之心乎?夫唯禽獸無禮,故父子聚麀。聚猶共也。鹿牝曰麀。○嬰,本或作鸚,厄耕反。母,本或作鵡,同,音武,諸葛恪茂後反。離,力智反,下同。狌,本又作猩,音生。禽獸,盧本作走獸。麀音憂,牝鹿也。牝,頻忍反,徐扶盡反,舊扶允反。是故聖人作為禮以教人,使人以有禮,知自別於禽獸。   [疏]「道德」至「禽獸」。○正義曰:此一節明禮為諸事之本。言人能有禮,然可異於禽獸也。○「道德仁義,非禮不成」者,道者通物之名,德者得理之稱,仁是施恩及物,義是裁斷合宜,言人欲行四,事不用禮無由得成,故云「非禮不成」也。道德為萬事之本,仁義為群行之大,故舉此四者為用禮之主,則餘行須禮可知也。道是通物,德是理物,理物由於開通,是德從道生,故道在德上。此經道謂才藝,德謂善行,故鄭注《周禮》云:「道多才藝,德能躬行,非是《老子》之道德也。」熊氏云:「此是《老子》『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今謂道德,大而言之則包羅萬事,小而言之則人之才藝善行。無問大小,皆須禮以行之,是禮為道德之具,故云『非禮不成』。然人之才藝善行得為道德者,以身有才藝,事得開通,身有美善,於理為得,故稱道德也。」○「教訓正俗,非禮不備」者,熊氏云:「教謂教人師法,訓謂訓說義理,以此教訓,正其風俗,非得其禮,不能備具,故云『非禮不備』。但教之與訓,小異大同。」「分爭辨訟,非禮不決」者,《周禮·司寇》「以兩造禁民訟」,又云「以兩劑禁民獄」,故鄭云:「爭罪曰獄,爭財曰訟。」則萬事通名。故《左傳》云「凡有血氣,皆有爭心」,又云「錐刀之末,將盡爭之」是也。此「爭財曰訟」,對文異耳,散則通名。故《左傳》云「衛侯與元咺訟」,是爭罪亦曰訟也。○「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禮不定」者,上謂公卿大夫,下謂士也。君父南面,臣子北面,公卿大夫則列位於上,士則列位於下,兄前弟後,唯禮能定也。《白虎通》云:「君,群也,群下之所歸心也。臣,堅也,厲志自堅也。父,矩也,以法度教子也。子,孳也,孳孳無已也。兄,況也,況父法也。弟,悌也,心順行篤也。」「官學事師,非禮不親」者,熊氏云:「官謂學仕官之事,學謂習學六藝,此二者俱是事師,非禮不親。」《左傳》宣二年,趙盾見靈輒餓,問之,云:「官三年矣。」服虔云:「官,學也。」是學職事為官也。○「班朝治軍,蒞官行法,非禮威嚴不行」者,班,次也;朝,朝廷也;次,謂司士正朝儀之位次也;治軍,謂師旅卒伍各正其部分也;蒞,臨也;官,謂卿、大夫、士各有職掌;行法,謂司寇士師明刑法也。皆用禮,威嚴乃行也。「禱祠祭祀,供給鬼神,非禮不誠不莊」者,《周禮·都宗人》云:「國有大故,則令禱祠。」鄭注云:「祠謂報塞。」又《小宗伯》注云:「求福曰禱,得求曰祠。」熊氏云:「祭祀者,國家常禮。牲幣之屬,以供給鬼神,唯有禮乃能誠敬。」○「是以君子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者,君子是有德有爵之通稱,王肅云:「君上位,子下民。」又康成注《少儀》云:「君子,卿大夫若有異德者。」凡禮有深疑,則舉君子以正之。恭敬者,何胤云:「在貌為恭,在心為敬。」何之所說,從多舉也。夫貌多心少為恭,心多貌少為敬,所以知者,《書》云「奉先思孝,接下思恭」,又云「貌曰恭」,又《少儀》云「賓客主恭,祭祀主敬」,《論語》云「巧言令色足恭」,又云「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又《孝經說》「君父同敬,為母不同敬」。以此諸文言之,凡稱敬多為尊,故知貌多為恭,心多為敬也。又通而言之,則恭敬是一。《左傳》云:「敬恭父命。」《士昏禮》云:「敬恭聽宗父母之言。」《孝經》云:「恭敬安親。」此並恭敬連言,明是一也。撙者,趨也。節,法度也。言恆趨於法度。「退讓以明禮」者,應進而遷曰退,應受而推曰讓。「以明禮」者,既道德仁義已下,並須禮以成,故君子之身行恭敬,趨法度,及退讓之事,以明禮也。○「猩猩」至「禽獸」。○正義曰:《爾雅》云:「猩猩小而好啼。」郭注《山海經》云:「人面豕身,能言語,今交阯封谿縣出猩猩,狀如獾掑晼A聲似小兒啼。」今案,禽獸之名,經記不同。《爾雅》云:「二足而羽謂之禽,四足而毛謂之獸。」今鸚鵡是羽曰禽,猩猩四足而毛,正可是獸。今並雲禽獸者,凡語有通別,別而言之,羽則曰禽,毛則曰獸。所以然者,禽者,擒也,言鳥力小可擒捉而取之;獸者,守也,言其力多,不易可擒,先須圍守,然後乃獲,故曰獸也。通而為說,鳥不可曰獸,獸亦可曰禽,故鸚鵡不曰獸,而猩猩通曰禽也。故《易》云:「王用三驅,失前禽。」則驅走者亦曰禽也。又《周禮·司馬職》云:「大獸公之,小禽私之。」以此而言,則禽未必皆鳥也。又康成注《周禮》云:「凡鳥獸未孕曰禽。」《周禮》又云:「以禽作六摯,卿羔,大夫雁。」《白虎通》云:「禽者,鳥獸之總名。」以此諸經證禽名通獸者,以其小獸可擒,故得通名禽也。   太上貴德,太上,帝皇之世,其民施而不惟報。○大音泰,注同;大上謂三皇五帝之世。施,始豉反,下同。其次務施報。茸荃之世,禮始興焉。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人有禮則安,無禮則危,故曰,禮者不可不學也。夫禮者,自卑而尊人,雖負販者,必有尊也,而況富貴乎?負販者尤輕恌志利,宜若無禮然。○販,方萬反。佻,吐彫反。富貴而知好禮,則不驕不淫;貧賤而知好禮,則志不懾。懾猶怯惑。○好,呼報反,下同。懾,之涉反。怯,丘劫反,何胤云:「憚所行為怯。」   [疏]「太上」至「不懾」。○正義曰:此一節明世變道殊,所貴有異,雖負販者,必須有禮,各隨文解之。○「太上貴德」者,大上謂三皇五帝之世也。其時猶淳厚其德,不尚往來之禮,所貴者在於有德,故曰「貴德」也。德主務施其事,但施而不希其反也。皇是三皇,帝是五帝,不雲皇帝者,恐是一事不分,故鄭升「帝」於「皇」上,以殊異代矣。然五帝雖有三禮五玉陟方朝會,而猶是揖讓,故上同三皇,是以《禮運》注謂五帝為大道之時也。熊氏云:「三皇稱皇者,皆行合天皇之星。」故《詩緯·含神霧》宋均注云:「北極天皇大帝,其精生人。」然則稱皇者,皆得天皇之氣也。鄭玄意則以伏犧、女媧、神農為三皇,故注《中候·數省圖》引《運斗樞》:「伏犧、女媧、神農為三皇也。」然宋均注《援神契》引《甄耀度》數燧人、伏犧、神農為三皇,譙周《古史考》亦然。《白虎通》取伏犧、神農、祝融為三皇,孔安國則以伏犧、神農、黃帝為三皇,並與鄭不同。此皆無所據,其言非也。鄭數伏犧、女媧、神農,非謂其人身自相接,其間代之王多矣。《六藝論》云:「燧人至伏犧一百八十七代。」宋均注《文耀鉤》云:「女媧以下至神農七十二姓。」譙周以為伏犧以次有三姓始至女媧,女媧之後五十姓至神農,神農至炎帝一百三十三姓。是不當身相接。譙周以神農炎帝為別人,又以神農為木德,女媧為水德,皆非鄭義也。其五帝者,鄭注《中候·敕省圖》云:「德合五帝坐星者稱帝,則黃帝、金天氏、高陽氏、高辛氏、陶唐氏、有虞氏」是也。實六人而稱五者,以其俱合五帝坐星也。五帝所以稱帝者,《坤靈圖》云:「德配天地,在正不在私,稱之曰帝。」茸荃稱王者,莊三年《穀梁傳》曰:「其曰王者,人所歸往也。」散而言之,則三皇亦稱帝,則《月令》云「其帝太昊」是也。五帝亦稱皇,則《呂刑》云「皇帝清問下民」是也。至茸荃德劣,不得上同於天,唯稱王而已。此云「太上貴德」,鄭云「帝皇之世」,則帝皇以上皆行德也。所以《中候·握河紀》云:「皇道帝德,非朕所事。」是三皇行道,五帝行德,不同者但德由道生,道為其本,故道優於德。散而言之,德亦是道,故總云「貴德」。既三皇行道,五帝行德,以次推之,則茸荃行仁,五霸行義。五帝雖行德,亦能有仁,故《大學》云「堯舜率天下以仁」是也。案《老子》云:「道常無名。」河上公云:「能生天地人,則當大《易》之氣也。」《道德經》云:「上德不德。」其德稍劣於常道,則三皇之世,法大《易》之道行之也。然則可行之道,則伏犧畫八卦之屬是也,三皇所行者也。「下德不失德」,河上公云:「下德謂號謚之君。」則五帝所行者也。但三皇則道多德少,五帝則道少德多,此皆熊氏之說也。今謂道者開通濟物之名,萬物由之而有,生之不為功,有之不自伐,虛無寂莫,隨物推移,則天地所生,微妙不測。聖人能同天地之性,其愛養如此,謂之為道。此則常道,人行大道也。其如此善行為心,於已為得,雖不矜伐,意恆為善,謂之為德,此則劣於道也。既能推恩濟養,惻隱矜恤於物,謂之為仁,又劣於德。若其以仁招物,物不從已,征伐刑戮,使人服從,謂之為義,又劣於仁。以義服從,恐其叛散,以禮制約,苟相羈縻,是之謂禮,又劣於義。此是人情小禮,非大禮也。聖人之身,俱包五事,遇可道行道,可德行德,可仁行仁,可義行義,皆隨時應物,其實諸事並有,非是有道德之時無仁義,有仁義之時無道德也。此道德以大言之,則天地聖人之功也。以小言之,則凡人之行也。故鄭注《同禮》云:「道多才藝,德能躬行。」謂於一人之上,亦能開通,亦於已為德。以此言之,則《周禮》三德六德及《皋陶》九德,及《洪範》三德,諸經傳道德皆有分域,小大殊名,不足怪也。○注「其民施而不惟報」。○正義曰:惟,思也。世既貴德,但有施惠而不思求報也。○「其次務施報」。○正義曰:「其次」謂茸荃之世也。「務」猶事也。茸荃之世,獨親其親,獨子其子,貨力為己,施則望報,以為恆事,故云「務施報」。○「禮尚往來」者,言茸荃之世,其禮主尚往來。○「貧賤而知好禮,則志不懾」者,懾,怯也,惑也。貧者之容,好怯惑畏人,使心志不遂,若知禮者,則持禮而行之,故志不懾怯,是以於負販之中,必有所尊也。○注「懾猶怯惑」。○正義曰:何胤云:「憚所行為怯,迷於事為惑。」義或當然。   人生十年曰「幼」,學。名曰幼,時始可學也。《內則》曰:「十年出就外傅,居宿於外,學書計。」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壯」,有室。有室,有妻也。妻稱室。○冠,古亂反。四十曰「強」,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艾,老也。○艾,五蓋反,謂蒼艾色也;一音刈,治也。六十曰「耆」,指使。指事使人也。六十不與服戎,不親學。○耆,渠夷反,賀瑒云:「至也,至老境也。」與音預。七十曰「老」,而傳。傳家事,任子孫,是謂宗子之父。○傳,直專反,沈直戀反。八十、九十曰「耄」。耄,惛忘也。《春秋傳》曰:「謂老將知,耄又及之。」○旄,本又作耄,同,亡報反,注同:本或作「八十曰耋,九十曰旄」,後人妄加之。惛音昏,一音呼困反。忘,亡亮反,又如字。知音智。七年曰「悼」。悼,憐愛也。○悼,徒報反。悼與耄,雖有罪,不加刑焉。愛幼而尊老。百年曰「期頤」。期猶要也。頤,養也。不知衣服食味,孝子要盡養道而已。○頤,羊時反。要,於遙反,又如字,下同。養道,羊尚反,又如字。大夫七十而致事。致其所掌之事於君而告老。若不得謝,謝猶聽也。君必有命,勞苦辭謝之,其有德尚壯,則不聽耳。○聽,吐丁反,後可以意求,皆不音。勞如字,又力報反。則必賜之幾杖,行役以婦人,適四方,乘安車,自稱曰「老夫」,幾杖、婦人、安車,所以養其身體也。安車,坐乘,若今小車也。老夫,老人稱也。亦明君貪賢。《春秋傳》曰:「老夫耄矣。」於其國則稱名。君雖尊異之,自稱猶若臣。越國而問焉,必告之以其制。鄰國來問,必問於老者以答之。制,法度。   [疏]「人生」至「其制」。○正義曰:此一節明人幼而從學,至於成德,終始之行,皆遵禮制,各隨文解之。○「人生十年曰幼,學」者,謂初生之時至十歲。依《內則》,子生八年「始教之讓,九年教之數日,十年出就外傅,居宿於外,學書計」,故以十年為節也。幼者,自始生至十九時,故《檀弓》云:「幼名者,三月為名稱幼。」冠禮云:「棄爾幼志。」是十九以前為幼。《喪服傳》云:「子幼。」鄭康成云:「十五已下,皆別有義。」今云「十年曰幼,學」,是十歲而就業也。○「二十曰弱,冠」者,二十成人,初加冠,體猶未壯,故曰弱也。至二十九,通得名弱冠,以其血氣未定故也。不曰「人生」,並承上可知也。今謂庶人及士之子,若卿大夫十五以上則冠,故《喪服》云「大夫為昆弟之長殤」是也。其冠儀與士同,故《郊特牲》云「無大夫冠禮」是也。其大夫之子亦二十而冠,其諸侯之子亦二十而冠,天子之子則十二而冠。若天子諸侯之身,則皆十二而冠。具釋在《冠義》。○「三十曰壯,有室」者,三十而立,血氣已定,故曰壯也。壯有妻,妻居室中,故呼妻為室。若通而言之,則宮室通名,故《爾雅》云:「宮謂之室,室謂之宮。」別而言之,論其四面穹隆則宮,因其貯物充實則曰室,室之言實也。今不云「有妻」而云「有室」者,妻者,齊也,齊為狹局,雲室者,含妾媵,事類為廣。案《媒氏》云:「男三十,女二十。」鄭康成云:「二三者,天地相承覆之數也。」《易》曰:「參天兩地而地而奇數焉。」《白虎通》云:「男三十筋骨堅強,任為人父。女二十肌膚充盛,任為人母,合為五十,應大衍之數,生萬物也。」○「四十曰強,而仕」者,三十九以前通曰壯,壯久則強,故「四十曰強」。強有二義,一則四十不惑,是智慮強;二則氣力強也。○「五十曰艾,服官政」者,四十九以前通曰強,年至五十,氣力已衰,發蒼白,色如艾也。五十是知天命之年,堪為大夫服事也。大夫得專事其官政,故曰「服官政」也。鄭康成注《孝經》云:「張官設府謂之卿大夫。」即此之謂也。熊氏云:「案《中候·運衡》云『年耆既艾』,注云:『七十曰艾。』言七十者,以時堯年七十,故以七十言之。又《中候·准讖哲》云:『仲父年艾,誰將逮政。』注云『七十曰艾』者,雲誰將逮政,是告老致政,致政當七十之時,故以七十曰艾。」○「六十曰耆,指使「者,賀瑒云:「耆,至也,至老之境也。六十耳順,不得執事,但指事使人也。」鄭注《射義》云:「耆耋皆老也。」○注「六十」至「不親學」。○正義曰:此《王制》文。引之者,證不自使也。○「七十曰老,而傳」者,六十至老境而未全老,七十其老已至,故言老也。既年已老,則傳徙家事,付委子孫,不復指使也。○注「傳家」至「之父」。○正義曰:然庶子年老,亦得傳付子孫,而鄭唯云「謂宗子」者,為《喪服》有「宗子孤為殤」,鄭云:「言孤,有不孤者,謂父有廢疾,若七十而老,子代主宗事者也。」鄭今欲會成《喪服》義,故引「宗子之父」也。又一云「宗子」並謂五宗也。五宗之子並是傳祭之身,故指之也。庶子乃授家事於子,非相傳之事,此既云「傳」,故鄭知非庶子也。必為宗子父者,以經言「傳」,傳者,上受父祖之事,下傳子孫,子孫之所傳家事,祭事為重,若非宗子,無由傳之。但七十之時,祭祀之事猶親為之,其視濯溉則子孫,故《序卦》注云「謂父退居田里,不能備祭宗廟,長子當親視滌濯鼎俎」是也。若至八十,祭亦不為,故《王制》云:「八十齊喪之事不及也。」注云:「不齊,則不祭也。」○「八十、九十曰耄」,耄者,僻謬也。人或八十而耄,或九十而耄,故並言二時也。○注「耄惛」至「及之」。○正義曰:「耄,惛忘也」者,「惛忘」即「僻謬」也。○所引《春秋》,案《左傳》昭元年,周景王使劉定公勞晉趙孟,定公勸趙孟纂禹之績,廣樹之功。趙孟對云:「老夫罪戾,朝不謀夕。」劉子歸語王曰:「諺所謂老將知而耄及之者,其趙孟之謂乎?」引之者,證老為耄。○「七年曰悼」者,悼,憐愛也。未有識慮,甚可憐愛也。年七歲而在九十後者,以其同不加刑,故退而次之也。○「悼與耄,雖有罪,不加刑焉」者,幼無識慮,則可憐愛,老已耄而可尊敬,雖有罪,而同不加其刑辟也。《周禮·司剌》有三赦,一曰幼弱,二曰老耄,三曰憃愚。鄭注云:「若今時律令,未滿八歲,八十以上,非手殺人,他皆不坐。」故司剌有三赦,皆放免不坐也。○「百年曰期頤」者,期,要也;頤,養也。人年百歲,不復知衣服飲食寒暖氣味,故人子用心,要求親之意而盡養道也。「頤,養也」,《易·序卦》文。「大夫七十而致事」者,七十曰老,在家則傳家事於子孫,在官致所掌職事還君,退還田里也。不雲置而雲致者,置是廢絕,致是與人,明朝廷必有賢代已也。《白虎通》云:「臣年七十懸車致仕者,臣以執事趨走為職,七十耳目不聰明,是以退老去避賢也,所以長廉遠恥。懸車,示不用也。致事,致職於君。君不使退而自去者,尊賢也。」○「若不得謝」者,謝猶聽許也。君若許其罷職,必辭謝云:「在朝日久,劬勞歲積。」是許其致事也。今不得聽,是其有德尚壯,猶堪掌事,不聽去也。「則必賜之幾杖」者,熊氏云:「既不聽致事,則《祭義》云『七十杖於朝』是也。聽致事,則《王制》云『七十杖於國,八十杖於朝』是也。」案《書傳》云:「七十杖於朝。」鄭注云:「朝當為國者,以其下有『八十杖於朝』,故以朝當為國也。與《王制》同,並謂聽致事也。」○「行役以婦人」者,行役,謂本國巡行役事。婦人能養人,故許自隨也。○「適四方,乘安車」者,「適四方」,謂遠聘異國時。乘安車,安車,小車也,亦老人所宜。然此養老之具,在國及出,皆得用之。今言行役婦人,四方安車,則相互也,從語便,故離言之耳。○「自稱曰老夫」者,若此老臣行役及適四方,應與人語,其自稱為老夫,言已是老大夫也。必稱老者,明君貪賢之故,而臣老猶在其朝也。○注「幾杖」至「耄矣」。○正義曰:「安車,坐乘,若今小車」者,古者乘四馬之車立乘。此臣既老,故乘一馬小車坐乘也。庾蔚云:「漢世駕一馬而坐乘也。」熊氏云:「案《書傳略說》云:『致仕者以朝,乘車輲輪。』鄭云:『乘車,安車。言輲輪,明其小也。』」「《春秋傳》曰:老夫耄矣」者,引《左傳》,證老臣對他國人自稱老夫也。此是《春秋》隱四年衛石碏辭也。石碏子厚與衛州吁游,吁弒其異毋兄完而自立,未能和民,欲結強援,時陳侯有寵於周桓王,州吁與石厚往陳,欲因陳自達於周,而石碏遣人告陳曰:「衛國褊小,老夫耄矣,無能為也,此二人者,實弒寡君,敢即圖之。」○「於其國則稱名」者,「於其國」,謂自與其君言也,雖老,猶自稱名也。○注「君雖尊異之,自稱猶若臣」者,案《玉藻》云「上大夫曰下臣」,《士相見禮》云「士大夫於他邦之君曰外臣」,是上大夫於已君自稱為下臣,於他國君自稱為外臣。又《玉藻》云「下大夫自名」,又鄭注《玉藻》云「下大夫自名,於他國則曰外臣某」,其是下大夫於已君稱名,於他國曰外臣某。此既自稱老夫,宜是上大夫,而稱名從下大夫者,既被君尊異,故臣亦謙退,從下大夫之例而稱名也。且《玉藻》所云,是其從下大夫例,然臣於君,單稱名無嫌也。○「越國而問焉,必告之以其制」者,越國猶他國也,若他國來問已國君之政,君雖已達其事,猶宜問於老賢,老賢則稱國之舊制以對他國之問也。   謀於長者,必操幾杖以從之。從,猶就也。○長,丁丈反,下皆同。操,七刀反。長者問,不辭讓而對,非禮也。當謝不敏,若曾子之為。   [疏]「謀於」至「從之」。○正義曰:此一節明有事取謀議於長者,各依文解之。○「操幾杖以從之」者,操,執持也。杖可以策身,幾可以杖己,俱是養尊者之物,故於謀議之時將就也。   凡為人子之禮,冬溫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安定其床衽也,省問其安否何如。○夏,遐嫁反。凊,七性反;字從ち,冰,冷也;本或作水旁,非也。衽,而審反,徐而鴆反,席也。在醜夷不爭。丑,眾也。夷猶儕也。四皓曰:「陛下之等夷。」○儕,仕皆反,等也,沈才詣反。皓,元老反;四皓,園公、綺季、夏黃公、角里先生。   [疏]「凡為」至「不爭」。○正義曰:此一節明人子事親奉養之禮,又去爭訟,今各隨文解之。○「昏定而晨省」者,上雲冬溫夏凊,是四時之法,今說一日之法。定,安也。晨,旦也。應臥,當齊整床衽,使親體安定之後,退。至明旦,既隔夜,早來視親之安否何如。先昏後晨,兼示經宿之禮。熊氏云:「晨省者,案《內則》雲,同宮則雞初鳴,異宮則昧爽而朝。」○「在醜夷不爭」者,此一句明朋儕禮也。丑,眾也;夷猶儕也,皆等類之名。風俗語不同,故兼言之。夫貴賤相臨,則存畏憚,朋儕等輩,喜爭勝負,亡身及親,故宜誡之以不爭。○注「丑眾」至「等夷」。○正義曰:「丑,眾也」,《釋詁》文,謂在眾不忿爭也。云「四皓曰:陛下之等夷」者,證夷是等類也。四皓,漢時隱人高士也。其四人,一東園公,二綺裡季,三夏黃公,四角里先生,皆老,發白皓素,因呼為四皓。隱商山不仕,高祖數召不出。後為高祖欲廢呂後之子盈,而立戚夫人之子趙王如意為大子,張良使太子卑辭安車遣辨士以請四皓,四皓果來,捨建城侯所。至漢十一年,黥布反,高祖令太子將兵擊之。四皓自相謂曰:「幾來欲以安太子,太子將兵,事危矣。」乃說建城侯曰:「太子將兵有功則位不益,無功則從此受禍。且太子所與諸將,皆嘗與上定天下驍將也。今使太子將之,此無異使羊將狼,皆不肯為用,其無功必矣。臣聞母愛者子抱之,今戚夫人日夜侍御,趙王常居前,上終不使不肖子居愛子之上,明乎其代大子之位必矣。君何不急請呂後承間為上泣言:「黥布天下猛將,善用兵,諸將皆陛下之等夷,今令大子將此屬,莫肯為用。』」於是呂後如四皓言以請高祖。高祖時疾,自行,十二年破黥布還而疾益甚,愈欲易太子。及燕置酒,太子侍,四皓從太子,高祖驚曰:「吾召公數歲,公逃我,今反從我兒乎!」四皓曰:「陛下輕士善罵,臣等義不受辱,故恐而亡匿。」   夫為人子者,三賜不及車馬,三賜,三命也。凡仕者,一命而受爵,再命而受衣服,三命而受車馬。車馬,而身所以尊者備矣。卿、大夫、士之子不受,不敢以成尊比逾於父。天子諸侯之子不受,自卑遠於君。○遠,於萬反。故州閭鄉黨稱其孝也,兄弟親戚稱其慈也,僚友稱其弟也,執友稱其仁也,交遊稱其信也。不敢重受賜者,心也,如此而五者備有焉。《周禮》二十五家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僚友,官同者。執友,志同者。○僚,本又作寮,了彫反,同官者。弟,大計反,下注同。見父之執,不謂之進不敢進,不謂之退不敢退,不問不敢對,敬父同志,如事父。此孝子之行也。   [疏]「夫為」至「行也」。○正義曰:此一節明人子謙卑,行著於外,所敬又廣。今各隨文解之。言「夫」者,貴賤悉然也。「三賜」,三命也。言為人子,雖受三命之尊,終不敢受車馬,車馬則身有成尊,便比逾於父,故不受。所以許受三命,而不許受車馬者,命是榮美,光顯祖父,故受也;車馬是安身,身安不關先祖,故不受也。不云「不受」,而云「不及」者,受是已到之日,明人子非唯外跡不受,抑亦心所不及於此賜也。○注「三賜」至「於君」。○正義曰:云「三賜不及」者,受命即受賜,故三賜三命,故《公羊》云:「命者何?加我服」,「錫者何?賜也。」是其命賜將相也。云「凡仕者,一命受爵,再命受衣服,三命受車馬」者,皆約《周禮·大宗伯》之文。案《大宗伯》「一命受職」,職則爵也。又《宗伯》「三命受位」,鄭康成云:「始有列位於王朝。」今言「受車馬」者,但三命受位,即受車馬。以經云「車馬」,故以「車馬」言之。云「卿、大夫、士之子不受,不敢以成尊比逾於父」者,以公侯伯卿三命,其子不受,不敢比於父;公侯伯大夫、子男卿再命,公侯伯士一命,子男之士不命,其子三命不受車馬者,皆是不敢逾於父。不言天子諸侯之子不敢受者,以其父位既尊,不得言不敢比逾,故云「自卑遠於君」。案《周禮》九儀,「一命受職,再命受服,三命受位,四命受器,五命賜則,六命賜官,七命賜國,八命作牧,九命作伯」。案《含文嘉》:「九賜:一曰車馬,二曰衣服,三曰樂則,四曰朱戶,五曰納陛,六曰虎賁,七曰斧鉞,八曰弓矢,九曰秬鬯。」宋均注云:「進退有節,行步有度,賜以車馬,以代其步。言成文章,行成法則,賜以衣服,以表其德。動作有禮,賜以納陛,以安其體。長於教誨,內懷至仁,賜以樂則,以化其民。居處修理,房內不洩,賜以朱戶,以明其別。勇猛勁疾,執義堅強,賜之虎賁,以備非常。抗揚威武,志在宿衛,賜以斧鉞,使得專殺。內懷仁德,執義不傾,賜以弓矢,使其專征。慈孝公母,賜以秬鬯,以歸祭祀。」鄭司農以《周禮》九命與九賜是一也。然則此「三賜」,鄭康成知非「九賜」之第三,而云「三命之賜」者,康成以九命與九賜不同,九賜謂「八命作牧,九命作伯」之後,始加九賜。知者,《王制》云「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則賜。二曰衣服之屬」是也。又《宗伯》「八命作牧」注云:「侯伯有功德,加命得專征伐。」《王制》云:「賜弓矢,然後征。」《詩》云:「瑟彼玉瓚,黃流在中。」傳曰:「九命然後賜以圭瓚。」又《尚書·文侯》:「仇受弓矢秬鬯。」《左傳》:「晉文公受大路、戎路、弓矢、秬鬯、虎賁。」此皆九命之外,始有衣服、弓矢、秬鬯等之賜,故知九賜不與九命同也。且此云「三賜不及車馬」,其九賜「一曰車馬」,何由三賜不及車馬乎?故知此三賜非九賜之三賜也。若是九賜之三賜,即是身八命九命之尊,禮絕凡庶,何得下文雲州閭、鄉黨、僚友、交遊也?故康成以為諸侯及卿大夫之子三命者。其《公羊》說九賜之次,與《含文嘉》不同,一曰加服,二曰朱戶,三曰納陛,四曰輿馬,五曰樂則,六曰虎賁,七曰斧鉞,八曰弓矢,九曰秬鬯。異人之說,故文有參差,大略同也。《異義》許慎說九賜九命,鄭康成以為不同,具如前說,其大夫賜樂,《鄉飲酒》注云「大夫若君賜樂」,及《左傳》「魏絳有金石之樂」,非九賜之正法也。車馬之賜,進退由於君命,今言不受者,君子仕,辭位不辭祿,其物終必受之,故鄭注下文「不敢受重賜者,心也。」○「故州閭」至「稱其信也」。《周禮·司徒》去王城百,置遠郊,遠郊之內為六鄉,六鄉之民,「五家為比,使之相保。五比為閭,使之相受。四閭為族,使之相葬。五族為黨,使之相救。五黨為州,使之相賙。五州為鄉,使之相賓」。又《遂人職》主六遂,六遂之民在遠郊之外,「五家為鄰,五鄰為裡,四里為酇,五酇為鄙,五鄙為縣,五縣為遂」。今不言六遂者,舉近耳。若六遂之中有此孝者,則亦稱之也。○「兄弟親戚稱其慈也」,親指族內,戚言族外。慈者,篤愛之名。兄弟,外內通稱。親疏交接,並見其慈而稱之。○「僚友稱其弟也」,僚友,同官者也。弟者,事長次弟之名。孝子能接同官,有所次序,不敢逾越等級,故同官之友稱之。○「執友稱其仁也」,執友,執志同者也。同師之友,意趣相得,綢繆切瑳,故其見仁恩之心而稱之。○「交遊稱其信也」,交遊,泛交也。結交遊往,本資信合,故稱信也。熊氏云:「然此五句,上始州閭,下及交遊,亦其次也。前孝後信,又為差序,略舉五者,餘行可知。不敢受賜者,心也。不受由心,故有五稱也。」○「見父之執」者,此亦承為人子之事也。明非惟見交遊為善,乃遍至父友也。自上詣下曰見,自下朝上曰見。父之執謂執友,與父同志者也。或故往見,或路中相見也。   夫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告、面同耳,反言面者,從外來,宜知親之顏色安否。○告,古毒反。所游必有常,所習必有業。緣親之意,欲知之。恆言不稱老。廣敬。年長以倍,則父事之。謂年二十於四十者,人年二十,弱冠成人,有為人父之端。今四十於二十者有子道。《內則》曰:「年二十,惇行孝弟。」○冠,工喚反。惇,都溫反。十年以長,則兄事之。五年以長,則肩隨之。肩隨者,與之並行差退。○差,初佳反,徐初宜反。群居五人,則長者必異席。席以四人為節,因宜有所尊。   [疏]「夫為」至「異席」。○正義曰:此一節亦明人子事親之法,遊方習業,及汎交之禮,亦各隨文解之。○「恆言不稱老」者,老是尊稱,若其稱老,乃是己自尊大,非是孝子卑退之情,故注云:「廣敬。」言廣者,非但敬親,因敬親廣敬他人。或雲子若自稱老,父母則甚老,則感動其親,故舜年五十而慕是也。○「年長以倍,則父事之」者,此謂鄉里之中,非親非友,但二十以後,年長倍己,則以父道事之,即父黨隨行也。○注「謂年」至「孝弟」。○正義曰:人年三十而娶,於後乃有子,則三十於六十,乃是倍年。今鄭言二十於四十者,但二十加冠成人,責以為人父為人子之禮,雖未有妻子,有為人父之端,又《內則》云「二十乃能敦行孝弟,可責以孝子之行」,故二十於四十,約之為倍年也。以二十未合有子,故鄭雲為人父之端,有子道也。○「十年以長,則兄事之」者,謂年二十於三十者,全倍者父事之,半倍,故兄事之也。凡事之,則正差退而雁行也。○「五年以長,則肩隨之」者,謂並行而差退。若未二十童子則無此禮,以其不能惇行孝弟。《論語》云「與先生並行」,《王制》云「父之齒隨行,兄之齒雁行」者,舉成人有此禮也,童子禮則無也。此謂二十於二十五者肩隨,則齊於雁行也。然則以此肩隨而推之,上雲父兄事之,豈是溫凊如親,正言其或行來坐席,推前相類耳。○群居五人,則長者必異席」者,謂朋友居處法也。群,朋友也。子夏曰「吾離群」是也。古者地敷橫席而容四人,四人則推長者居席端。若有五人會,應一人別席,因推長者一人於異席也。○注「席以」至「所尊」。○正義曰:熊氏云:「知四人為節者,以此云『群居五人,則長者必異席』,既長者一人異席,餘則四人矣。」案《公食大夫禮》云:「蒲筵常,加萑席尋。」此以蒲席者,故得容四人,此群居之法。若賓主禮席,皆無同坐之法,故《鄉飲酒》賓介異席,又云:「眾賓之席,皆不屬焉。」不相連屬也。」《鄉射》「眾賓之席繼而西」,謂相連屬也。《燕禮》及《大射》公三重,大夫再重,是皆異席也。   為人子者,居不主奧,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門。謂與父同宮者也,不敢當其尊處。室中西南隅謂之奧。道有左右。中門,謂棖闑之中央。《內則》曰:「由命士以上,父子皆異宮。」○奧,烏報反,沈於六反。處,昌慮反,下同。棖,宜衡反,闑也。闑,魚列、五結二反。上,時掌反,凡言「以上」皆放此。食饗不為n,n,量也。不制待賓客饌具之所有。○食音嗣。饗本又作享,香兩反。n,古愛反。饌,士戀反。祭祀不為屍。尊者之處,為其失子之道。然則屍卜筮無父者。○為其,音於偽反,下注除「不為孤」皆同。聽於無聲,視於無形。恆若親之將有教使然。不登高,不臨深,不苟訾,不苟笑。為其近危辱也。人之性,不欲見毀訾,不欲見笑。君子樂然後笑。○訾音紫,毀也,沈又將知反。樂音洛。   [疏]「為人」至「苟笑」。○正義曰:此一節明孝子居處及行立待賓祭祀敬慎之事,各隨文解之。○此明孝子居處閨門之內。不言凡者,或異居禮則不然。○「居不主奧」者,主猶坐也。奧者,室內西南隅也。室鄉南戶,近東南角,則西南隅隱奧無事,故呼其名為奧。常推尊者於閒樂無事之處,故尊者居必主奧也。既是尊者所居,則人子不宜處之也。○「坐不中席」者,一席四人,則席端為上。今不雲上席而言中者,舊通有二,一雲敬無餘席,非唯不可上,亦不可中也;一雲共坐則席端為上,獨坐則席中為尊。尊者宜獨,不與人共,則坐常居中,故卑者坐不得居中也。○「行不中道」者,尊者常正路而行,卑者故不得也。男女各路,路各有中也。○「立不中門」者,中央有闑,闑傍有棖,棖謂之門梐。今云「不中門」者,謂棖闑之中,是尊者所行,故人子不得當之而行也。○注「謂與」至「異宮」。○正義曰:凡上四事,皆謂與父同宮者爾。若命士以上,則父子異宮則不禁。所以爾者,有命既尊,各有臣僕,子孫應敬已故也。云「不敢當其尊處」者,四事皆尊者之處。「室中西南隅謂之奧」者,《爾雅·釋宮》文。郭璞注云:「隱奧之處。」「西北隅謂之屋漏」,孫氏云:「日光所漏入。」「東北隅謂之宧」,孫氏云:「日側之明。」是宧,明也。「東隅謂之窔」,郭氏云:「隱暗也。」云「《內則》曰:由命士以上,父子皆異宮」者,證有異居之道也。○「食饗不為n」者,熊氏云:「謂傳家事任子孫,若不傳家事,則子孫無待賓之事。大夫士或相往來,設於饗食n量也。不制設待賓饌,其事由尊者所裁,而子不得輒豫限量多少也。」○「祭祀不為屍」者,屍代尊者之處,故人子不為也。○「聽於無聲」者,謂聽而不聞父母之聲,此明人子常禮也。○「視於無形」者,謂視而不見父母之形,雖無聲無形,恆常於心想像,似見形聞聲,謂父母將有教,使己然也。○「不苟訾,不苟笑」者,苟,且也。相毀曰訾。不樂而笑為苟笑。彼雖有是非,而己苟譏毀訾笑之,皆非彼所欲,必反見毀辱,故孝子不為也。○注「為其」至「後笑」。○正義曰:「危」,解「不登高,不臨深」,「辱」釋不訾不笑也。云「君子樂然後笑」者,引《論語》證不苟笑之事也。此是公明賈答孔子云:「夫子樂然後笑,人不厭其笑也。」   孝子不服暗,不登危,懼辱親也。服,事也。暗,冥也。。不於暗冥之中從事,為卒有非常,且嫌失禮也。男女夜行以燭。○瞑,本亦作冥,莫定反。下同。卒,才忽反。父母存,不許友以死。為忘親也,死為報仇讎。不有私財,   [疏]「孝子」至「私財」。○正義曰:此一節明孝子自謹慎其身,不許友以死,及不得有私財之事,各隨文解之。○「不服暗」者,服,事也,謂不行事於闇中也。一則為卒有非常,一則闇中行事,好生物嫌,故孝子深戒之。○「父母存,不許友以死」者,謂不許為其友報仇讎也,親存存須供養,則孝子不可死也。若父母存,許友報仇怨而死,是忘親也。親亡則得許友報仇,故《周禮》有「主友之讎,視從父兄弟」。《白虎通》云:「朋友之道親存不得行者,不得許友以其身,亦不許友以死耳。」○「不有私財」者,家事統於尊,財關尊者,故無私財。   為人子者,父母存,冠衣不純素。為其有喪象也。純,緣也。《玉藻》曰:「縞冠玄武,子姓之冠也。高冠素紕,既祥之冠也。」《深衣》曰:「具父母,衣純以青。」○純,諸允反,又之閏反,下及注皆同。緣,悅絹反。縞,古老反,沈又古到反。紕,婢支反,徐補移反。   [疏]「為人」至「純素」。○正義曰:此一節明為人子父母存及孤子衣冠純飾不同之事,各隨文解之。不言凡者,若仕者或遇凶荒,雖親存亦須素服,非要在親沒,故不言凡。○「父母存,冠衣不純素」者,冠純謂冠飾也,衣純謂深衣領緣也。《禮》,具父母,太父母,存冠衣純以繢;若有父母,無太父母,則純以青;若少而並無,則乃純素也。故親存者不得純素也。○注「為其」至「以青」。○正義曰:引《玉藻》「縞冠玄武,子姓之冠」,證冠純有吉凶之別也。縞冠者,薄絹為之。玄武者,以黑繒為冠卷也。子姓者,姓,生也,孫是子所生,故謂孫為子姓。父有服未畢,子雖已除,猶未全吉也,故縞冠玄武。玄武是吉,縞冠為凶,明吉凶兼服也。何胤云:「繒裡卷武也。」云「縞冠素紕,既祥之冠也」,又證有素為凶也。當祥之日,朝服縞冠;祥祭之後,則縞冠素紕。何胤云:「素紕謂緣冠兩邊。」云「《深衣》曰:具父母衣純以青」者,引證不純以素之事。   孤子當室,冠衣不純采。早喪親,雖除喪,不忘哀也。謂年未三十者。三十壯,有室,有代親之端,不為孤也。當室,適子也。《深衣》曰:「孤子衣純以素。」○早喪,息浪反。適,下歷反。   [疏]「孤子」至「純采」。○正義曰:上言有親而不素,此言無親而素者也。孤子謂二十九以下而無父者,當室謂適子也。既少孤,故雖除服,猶自素也。然《深衣》云:「孤子衣純以素。」則嫡庶悉然。今云「當室」,則似庶子不同,所以爾者,通者有二,雲凡子皆然,豈唯當室,但嫡子內理蒸嘗,外交宗族,代親既備,嫌或不同,故特明之,所以鄭引《深衣》為注,會證凡孤子悉同也。崔靈恩云:「指謂當室,不當室則純采,所以然者,當室之孤,內理蒸嘗,外交宗族,所履之事,莫不傷心,故特純素示哀也。《深衣》不雲當室者,文略耳。」○注「早喪」至「以素」。○正義曰:三十以外遭喪者,除服後即得純采。今所言雖是除喪,未三十不得純采。若至三十,則亦采也,故云「當室,適子也。《深衣》曰:『孤子衣純以素也。』」然注前解適子,後引《深衣》,似崔解也。《深衣》不言冠者,從可知也。   幼子常視母誑。視,今之示字。小未有所知,常示以正物,以正教之無誑欺。○視音示。誑,本或作廷,注同,九況反,欺也。童子不衣裘裳。裘大溫,消陰氣,使不堪苦。不衣裘裳,便易。○衣,於既反,下同。大音泰,徐他佐反。便,婢面反。易,以豉反。立必正方,不傾聽。習其自端正。長者與之提攜,則兩手奉長者之手。習其扶持,尊者提攜,謂牽將行。○提,大兮反。攜,戶圭反。奉,芳勇反,又扶恭反,下及注「奉扃」、「奉席」、「奉箕」皆同。負劍辟咡詔之,負謂置之於背,劍謂挾之於旁。辟咡詔之,謂傾頭與語,口旁曰咡。○辟,匹亦反,側也,徐芳益反,沈扶赤反,注同。咡,徐如志反,何云:「口耳之間曰咡。」挾音協。則掩口而對。習其鄉尊者屏氣也。○掩,於檢反。鄉,許亮反,本又作向,後文注皆同。屏,必領反。   [疏]「幼子」至「裘裳」。○正義曰:此一節明父母教子及衣裘裳之法也,各隨文解之。○小兒恆習效長者,長者常示以正事,不宜示以欺誑,恐即學之,故曾子兒啼,妻云:「兒莫啼,吾當與汝殺豕。」兒聞輒止,妻後向曾子說之,曾子曰:「勿教兒欺。」即殺豕食兒。是不誑也。○注「視,今之示字」。○正義曰:古者觀視於物,及以物視人,則皆作示傍著見,後世已來,觀視於物,作示傍著見,以物示人單作示字,故鄭注經中視字者,是今之以物示人之示也。是舉今以辨古。《昏禮》「視諸衿鞶」,注云:「視乃正字,今文視作示,俗誤行之。」言視正字也,言古之以物示人作視字為正,故云「視乃正字」。今文《儀禮》應為古視字,乃作今示字,故言俗誤也。○「童子不衣裘裳」者,童子,未成人之名也,衣猶著也。童子體熱,不宜著裘,裘大溫,傷陰氣也。又應給役,若著裳則不便,故並不著也。故童子並緇布襦褲也。○注「裘大」至「便易」。○正義曰:「使不堪苦」者,熱消陰氣,則不堪苦使也。此「童子不衣裘裳」,二十則可,故《內則》雲,二十「可以衣裘帛」。國君十二冠,則裘裳早矣。女子十五許嫁者則亦衣帛。《詩》云:「乃生男子,載衣之裳。」是初生暫行此禮。○「立必」至「而對」。○「立必正方」,立宜正鄉一方,不得傾頭屬聽左右也。張逸云:「此說其威儀常然。」○「長者與之提攜,則兩手奉長者之手」者,非唯教之聽立,至於行步,亦宜教之。提攜謂牽將行時,因牽行之,又教之為節也。奉長者之手,為兒長大,方當供養扶持長者,故先使學之,令習便也。張逸云:「說其見與行之法也。」○「負劍辟咡詔之」者,豈但在行須教,正在抱時亦令習也。負謂致兒背上也,劍謂挾於脅下,如帶劍也。辟,傾也。咡,口旁也,詔,告也。長者,或若負兒之時而與之語,當傾頭以告之也。不正向之,令氣不觸兒也,亦令見長者所為而複習之也。張逸云:「辟咡詔之,傾頭以告教之也。」此長者之為也。此負謂兒在人背上曰負,兒在懷中亦稱負,謂兒負之,故《內則》云:「三日始負子。」注云:「負之謂抱之。」○注「口旁曰咡」。○正義曰:案《管子書·弟子職》云:「食已循咡覆手。」謂弟子食訖,以手循覆於咡,故知是口旁也。○「則掩口而對」者,向長者告語之,此是童子答長者。童子雖未能掩口而對,長者亦教其為之其禮,以為後法。掩口,恐氣觸人。張逸云:「謂令小者如是,所習鄉尊者屏氣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二 曲禮上第一  卷二 曲禮上第一   從于先生,不越路而與人言。尊不二也。先生,老人教學者。○從,才用反,下皆同。遭先生於道,趨而進,正立拱手。為有教使。○拱,俱勇反。先生與之言則對,不與之言則趨而退。為其不欲與已並行。從長者而上丘陵,則必鄉長者所視。為遠視不察有所問。○上,時掌反,下同。   [疏]「從於」至「所視」。○正義曰:此一節明事師長之禮,並自恭謹之法,今各隨文解之。○「從于先生」者,謂從行時。先生,師也。謂師為先生者,言彼先已而生,其德多厚也。自稱為弟子者,言已自處如弟子,則尊師如父兄也。故公西華、子夏之徒答孔子,皆自稱弟子也。雷次宗以為師如父兄,故自稱弟子也。今明若從師行,不得輒往路傍與他人言也。而《論語》云:「有酒食,先生饌。」則先生之號亦通父兄。崔靈恩云:「凡言先生,謂年德俱高,又教道於物者。凡雲長者,直以年為稱也。凡言君子者,皆為有德尊之,不據年之長幼。故所稱不同也。」○「遭先生」至「拱手」,此明道路與師長相逢之法。遭,逢也。趨,疾也。拱手,見師而起敬,故疾趨而進就之也。又不敢斥問先生所為,故正立拱手而聽先生之教。○注「先生,老人教學者」。○正義曰:案《書傳略說》云:「大夫士七十而致仕,大夫為父師,士為少師,教於州里。」《儀禮·鄉飲酒》注云:「先生,鄉大夫致仕者。」此云「老人教學者」,則通凡老而教學者是,未必皆致仕者。○「與之言則對」者,此謂問時事之言則對,若問己大事,則辭讓然後對,故前文云「長者問,不辭讓而對,非禮也」。○「則必鄉長者所視」者,長者東視則東視,長者西視則西視,從先生君子亦然。   登城不指,城上不呼。為惑人。○呼,火故反,號叫也。將適捨,求毋固。謂行而就人館。固猶常也。求主人物,不可以舊常致時乏無,《周禮·土訓》「辨地物,原其生,以詔地求」,其類。將上堂,聲必揚。警內人也。○警,京領反。   [疏]「將適捨,求毋固」。○正義曰:自此以下,雖從師長,兼明為賓客禮也。適猶往也。捨,主人家也。固猶常也。凡往人家,不可責求於主人,賝常舊有之物,故曰「求毋固」也。○注「《周禮》」至「其類」。○正義曰:案《地官·士訓職》云:「辨地物。」鄭注云:「別其所有所無,原其生者,生有時以告王之求也。若地所無及物未生,則不求。」與此相類也。故引之證「求毋固」也。   戶外有二屨,言聞則入,言不聞則不入。將入戶,視必下。入戶奉扃,視瞻毋回。不於掩人之私也。奉扃,敬也。○屨,紀具反,單下曰屨。聞音問,又如字,下同。視,常止反,下同,徐音示,沈又市志反。扃,古螢反,何云:「關也。」一雲門扇上鐶鈕。瞻毋,徐音如字。戶開亦開,戶闔亦闔。下以後來變先。○闔,胡臘反。有後入者,闔而勿遂。示不拒人。○拒,其許反。毋踐屨,毋席,摳衣趨隅,必慎唯諾。趨隅,升席必由下也。慎唯諾者,不先舉,見問乃應。○,在亦反,一音席,躐也。摳,苦侯反,提也,下及注同。趨,七俱反,向也,注同,本又作走,徐音奏,又如字。唯,於癸反,應辭也,注同,徐於比反,沈以水反。諾,乃各反。應,應對之應。   [疏]「戶外」至「唯諾」。○正義曰:此一節明謂室有兩人,故戶外有二屨,此謂兩人體敵,故二屨在外,知者以《鄉飲酒》無筭爵,賓主皆降,脫履於堂下,以體敵故也。若尊卑不同,則長者一人脫屨於戶內,故《少儀》云「排闔脫屨於戶內者,一人而已矣」是也。案《屨人注》云:「復下曰舄,襌下曰屨。古人言屨以通於復,今世言屨以通於襌。」如鄭此言,古人之言無問襌之與復,皆名為屨。今人言屨,正謂襌者也。○「言聞則入,言不聞則不入」者,若一屨有一人,一人無非法之私事,則外人可即入。若有二屨,二屨是有二人,或清問密事,若內人語聞於戶外,則外人乃可入也。熊氏以為一人之屨在戶內,其戶外有二屨,則三人也,下文云:「離坐離立,無往參焉。」則知戶內二人不得參之,故知戶外有二屨者,當有三人,義亦通也。○「將入戶,視必下」者,雖聞言而入,亦不得舉目而視,恐睹人私,故必下。○「入戶奉扃」者,奉扃之說,事有多家,今謂禮有鼎扃,所以關鼎。今關戶之木,與關鼎相似,亦得稱扃。凡常奉扃之時,必兩手向心而奉之。今入戶雖不奉扃木,其手若奉扃然,以其手對戶若奉扃,言恭敬,故言奉扃也。是以注云:「奉扃,敬也。」○「視瞻毋回」者,初將入時視必下,而竟不得回轉,廣有瞻視也。○「戶開亦開」者,既入戶,不以後來變先,若戶本開,則今入者不須闔也。○「戶闔亦闔」者,戶若本闔,則今入者不須開也。○「有後入者,闔而勿遂」者,有後入者,謂己於先入,後猶有人又應入者也,雖已應還闔,當徐徐欲作闔勢,以待後入,不得遂闔以成拒後人,故注云:「示不拒人。」○「毋踐屨」者,踐,蹋也。既並脫屨戶外,其人或多,若後進者,不得蹋先入者屨。○「毋席」者,猶躐也。席既地鋪,當有上下,將就坐,當從下而升,當己位上不發初從上,從上為躐席也。《玉藻》雲升席,「升席不由前為躐席」也。熊氏以為席猶逆席。逆席謂從上升,故鄭云:「必由下。」《玉藻》所云者,自是不由席前升,與此別。○「摳衣趨隅」者,摳,提也。衣,裳也。趨猶向也。隅猶角也。既不席,當兩手提裳之前,徐徐向席之下角,從下而升,當己位而就坐也。○「必慎唯諾」者,唯,也。諾,應對也。既坐定,又慎於應對。○注「趨隅」至「乃應」。○正義曰:案《鄉飲酒》云:「賓升席自西方。」注云:「升由下也。升必中席,彼謂近主人為上,故以主西為之下。凡席皆升由下,降由前。」云「慎唯諾者,不先舉,見問乃應」者,舉猶問也,謂不先問也。   大夫士出入君門,由闑右。臣統於君。闑,門橛。○闑,魚列反,橛也。橛,求月反,門中木。不踐閾。閾,門限也。○閾,於逼反,一音況域反。   [疏]「大夫」至「踐閾」。○正義曰:此一節明大夫士出入君門之法。門以向堂為正,右在東,故盧注《檀弓下》云:「門以向堂為正,主人位在門東,客位在門西。今此大夫士是臣,臣皆統於君,不敢自由賓,故出入君門恆從闑東也。其士之朝位,雖在西方東面,入時仍依闑東。」其《大射》注云:「左則由闑西者,泛解賓客入門之法也。」○「不踐閾」者,踐,履也。閾,門限也。出入不得踐履門限,所以爾者,一則自高,二則不淨,並為不敬。   凡與客入者,每門讓於客。下賓也。敵者迎於大門外。《聘禮》曰:「君迎賓於大門內。」○下,遐嫁反。客至於寢門,則主人請入為席。為猶敷也,雖君亦然。○敷,芳夫反。然後出迎客,客固辭,又讓先入。主人肅客而入。肅,進也。進客謂道之。○道音導。主人入門而右,客入門而左。右就其右,左就其左。主人就東階,客就西階。客若降等,則就主人之階。降,下也。謂大夫於君,士於大夫也,不敢輒由其階,卑統於尊,不敢自專。主人固辭,然後客復就西階。復其正。○復音服,後此音更不重出。主人與客讓登,主人先登,客從之,拾級聚足。拾當為涉,聲之誤也。級,等也。涉等聚足,謂前足躡一等,後足從之並。○拾,依注音涉。級音急,階等。躡,女攝反。並,步頂反。連步以上。重蹉跌也。連步謂足相隨不相過也。○上,時掌反,下皆同。重,直勇反,徐治恭反。蹉本亦作差,同,七何反。跌,大結反。過,古臥反,後不音者放此。上於東階,則先右足。上於西階,則先左足。近於相鄉敬。   [疏]「凡與」至「左足」。○正義曰:此一節明賓與主人送迎相讓,及升堂行步之法,各隨文解之。○言「凡」者,通貴賤也。「每門」者,天子五門,諸侯三門,大夫二門。客敵者,主人出門外迎客,主人輒先讓不先入,故曰「每門讓於客」也。貴賤禮不並存,且諸侯自相為賓之禮。凡賓主各有副,賓副曰介,主副曰擯及行人。若諸侯自行,則介各從其命數,至主國大門外,主人及擯出門相接。若主君是公,則擯者五人,侯伯則擯者四人,子男則擯者三人。所以不隨命者,謙也,故並用強半之數也。賓若是公,來至門外,直當闑西,去門九十步而下車,當軹北鄉而立。鄭注《考工記》云:「軹,轂末也。」其侯伯立當前疾,胡下此。子男立當衡。註:衡謂車軛。其君當軫,而九介立在公之北,邐迤西北,並東鄉而列。主公出,直闑東南西向立,擯在主人之南,邐迤東南立,並西向也。使末擯與末介相對,中間傍相去三丈六尺。列擯介既竟,則主君就賓求辭。所以需求辭者,不敢自許人來詣己,恐為他事而至,故就求辭,自謙之道也。求辭之法,主人先傳求辭之言與上擯,上擯傳以至次擯,次擯繼傳以至末擯,末擯傳與賓末介,末介以次繼傳上至於賓。賓答辭隨其來意,又從上介而傳下至末介,末介又傳與末擯,末擯傳相次而上至於主人。傳辭既竟,而後進迎賓至門知。擯介朝位如此者,《大行人職》文。又知傳辭拜迎賓前至門者,《司儀職》文。其傳辭司儀之交擯也,其列擯介傳辭委曲,約《聘禮》文,若諸侯使卿大夫相聘,其介與主位,則《大行人》云:「卿大夫之禮,各下其君二等。」鄭注云「介與朝位」是也。主君待之擯數,如待其君。其有異者,主君至大門而不出限,南面而立也。若公之使亦直闑西北向,七介,而去門七十步。侯伯使列五介,而去門五十步。子男使三介,而去門三十步。上擯出閾外,闑東南西向,陳介西北東面邐迤,如君自相見也,而末介末擯相對,亦相去三丈六尺。陳擯介竟,則不傳命,而上擯進至末擯間,南揖賓,賓亦進至末介間,上擯與賓相去亦三丈六尺。而上擯揖而請事,入告君,君在限內,後乃相與入也。知者,約《聘禮》文,不傳辭,《司儀》及《聘禮》謂之旅擯。君自來所以必傳命者,《聘義》云:「君子於其所尊,弗敢質,敬之至也。」又若天子春夏受朝宗則無迎法,受享則有之,故《大行人》云:「廟中將幣三享。」鄭云:「朝先享,不言朝者,朝正禮,不嫌有等也。」若秋冬覲遇,一受之於廟,則亦無迎法,故《郊特牲》云「覲禮,天子不下堂而見諸侯」,明冬遇依秋也。此云「凡與客入者」,謂燕也。故下文云「至寢門」,謂燕在寢也。若相朝,饗食皆在廟。○「每門讓於客者」,每門讓於客,自謙下,敬於賓也。○注「迎於」至「門內」。○正義曰:「迎於大門外」,證敵者則主人自出。「《聘禮》云:君迎賓於大門內」者,證不敵者主人不出門也。使者是彼臣,故主君迎至門內而不出也。「客至於寢門,則主人請入為席」,寢門,最內門也,謂客與主人入至主人內門也。「主人請入為席」者,為猶敷也。客至於內門,而主人請先獨入敷席也。然主人鄉已應正席,今客至門,方請先入敷席者,其意有二:一則自謙,示不敢逆設席以招賢也;二則重慎,更宜視之。○注「雖君亦然」。○正義曰:知君迎臣,君亦先入者,案《聘禮》云「及廟門,公揖入,立於中庭」是也。若敵者則更出迎,其不敵則不出迎,故《聘禮》云「立於中庭」,注「不復出,如此得君行一,臣行二」是也。《聘禮》君使卿歸饔餼於賓,賓迎於門外,及廟門,賓揖俱入。是敵禮不重出迎者,尊主君之命,不敢當也。《聘禮》賓見主國大夫,及廟門,大夫揖入,不出迎者,尊聘君之命,不敢當也。○「然後出迎客」者,入鋪席竟,後更出迎客也。○「客固辭」者,固,如故也。禮有二辭,初曰禮辭,再曰固辭,三曰終辭。主人入鋪席竟。出而迎客,再辭不先入也。○「主人肅客而入」者,肅,進也,謂先導之也。客以再辭,故主人進道客也。故《公食大夫禮》云「公揖入,賓從」是也。○「客若降等,則就主人之階」者,降等,卑下之客也。不敢亢禮,故就主人階,是繼屬於主人。○注「降下」至「自專」。○正義曰:「謂大夫於君,士於大夫」者,此「大夫於君」,大夫謂他國大夫也。案《聘禮》云:「公迎賓,賓不就主人階。」《公食大夫禮》:「公迎賓,賓入門左。」注云:「左,西方。」此皆是降等不就主人階者,以《聘禮》及《公食大夫禮》並奉已君之命,不可苟下主人,故從客禮也。若君燕於臣,命宰夫為主人,則主人與賓皆從西階升,與此異也。案《聘禮》賓面主國大夫,他國大夫是敵禮,賓亦入門右。鄭註:「見私事,雖敵賓,猶謙,入門右,為若降等然。」○「主人與客讓登」者,客主至其階,又各讓,不先升也。○「主人先登」者,讓必以三,三竟而客不從,故主人先登,亦肅客之義。不言三者,略可知也。○「客從之」者,言主人前升至第二級,客乃升,中較一級,故雲從之也。《公食禮》云「公升二等,賓升」是也。案《燕禮》、《大射》賓先升者,公以宰夫為主人,賓尊也。故下注云:「賓每先升,尊也。」案《聘禮》君使卿歸饔餼於賓館,卿升一等,賓從。於時賓為主人不先升者,卿銜主君之命尊,故先升也。至於賓設禮擯卿,賓升一等,大夫從升者,以賓作主人故也。「拾級聚足」者,此上階法也。拾,涉也。級,等也。聚足,謂每階先舉一足,而後足並之,不得後過前也。涉等聚足,謂前足躡一等,後足從而並之也。○「連步以上」者,上,上堂也。在級未在堂,後足不相過,故云「連步」也。涉而升堂,故云「以也」。   帷薄之外不趨,不見尊者行自由,不為容也。入則容,行而張足曰趨。○帷,位悲反。帷,幔也。薄,平博反,簾也。堂上不趨,為其迫也。堂下則趨。○為,於偽反,下並同。迫音伯。執玉不趨。志重玉也。《聘禮》曰:「上介授賓玉於廟門外。」○介音界。堂上接武,武,跡也。跡相接,謂每移足半躡之,中人之跡尺二寸。堂下布武。武謂每移足,各自成跡,不相躡。室中不翔。又為其迫也。行而張拱曰翔。並坐不橫肱,為害旁人。○並如字,又步頂反,後放此。肱,古弘反。授立不跪,授坐不立。為煩尊者,俯仰受之。○跪,求委反,本又作危。授坐,本又作「俯仰」。   [疏]「帷薄」至「不立」。○正義曰:此一節言趨步授受之儀。帷,幔也。薄,簾也。趨謂行而張足,疾趨而行,敬也。貴賤各有臣吏,故其敬處亦各有遠近也。《禮》:天子外屏,諸侯內屏,卿大夫以簾,士以帷。外屏,門外為之。內屏,門內為之。「邦君樹塞門」是也。臣來朝君,至屏而加肅敬,屏外不敬,故不趨也。今言「帷薄」,謂大夫士也。其外不趨,則內可趨,為敬也。此帷薄外不趨,謂平常法也。若祭祀之禮,《爾雅》云:「室中謂之時,堂上謂之行,堂下謂之步,門外謂之趨,中庭謂之走,大路謂之奔。」知《爾雅》是祭祀者,以《召誥》云:「王朝步自周,則至於豐。」注云:「告文主廟。告文王則告武王可知。」出廟入廟,不以遠為文是也。若迎賓,則《樂師》云:「行以《肆夏》,趨以《採齊》。」行謂大寢之庭至路門,趨謂路門至應門。○「堂上不趨」者,亦謂不疾趨,堂上迫狹故也。下階則趨,故《論語》云:「沒階,趨進,翼如也。」然《論語》雲是孔子見於君也。「執玉不趨」者,執玉須慎,不論堂之上下,皆不疾趨也。若張足疾趨,則或蹉跌失玉,故不趨。注云「《聘禮》曰:『上介授賓玉於廟門外』」者,引證賓有執玉於堂下時也。賓當進聘,故上介授賓玉於主人廟門外,賓執玉進入門內,不疾趨而為徐趨。徐趨者,則《玉藻》云:「圈豚行,不舉足,齊如流。」注云:「孔子執圭則然也。」又云:「執龜玉,舉前曳踵,蹜蹜如也。」注云:「著徐趨之事。」疾趨者,則《玉藻》云:「疾趨則欲發,而手足母移。」注云:「疾趨謂直行也。疏數自若,母移欲其直且正也。」「堂上接武」者,武,跡也。既不欲疾趨,故跡相接也。鄭云:「每移足半躡之。」王云:「足相接也。」庾云:「謂接則足連,非半也。」武跡相接,謂每移足半躡之也。中人跡一尺二寸,半躡之,是每進六寸也。○「堂下布武」者,鄭謂每移足各自成跡,不半相躡,王云:「謂跡間容足。」若間容足,則中武,王說非也。○「授立不跪」者,謂尊者立之時,卑者以物授尊者,不得跪,煩尊者俯俛。若尊者形短,雖卑者得跪以授之,故《少儀》云:「受立,授立不坐,性之直者則有之也。」注云「尊者短則跪,不敢以長臨之」是也。   凡為長者糞之禮,必加帚於箕上,如是得兩手奉箕,恭也。謂初執而往時也。《弟子職》曰:「執箕膺擖,厥中有帚。」○為,於偽反,芩T,本又作糞,徐音奮,掃席前曰芩T。帚,之手反。箕音基。膺,於陵反。葉如字,箕舌。以袂拘而退,其塵不及長者,謂埽時也。以袂擁帚之前,埽而卻行之。○袂,武世反,衣袖末。拘,古侯反,徐音俱。謂掃,先報反,又先早反。擁,於勇反,以箕自鄉而扱之。扱讀曰吸,謂收糞時也。箕去棄物,以鄉尊者則不恭。○扱依注音吸,許急反,斂也。去,丘呂反,下注同。奉席如橋衡。橫奉之,令左昂右低,如有首尾然。橋,井上<木挈>槔,衡上低昂。○橋,居廟反。令,力呈反。卬,本又作昂,又作仰,同,五剛反,又魚丈反,下同。<木挈>,本又作契,又作絜,同音結。槔,古毫反。絜皋,依字作桔槔,見《莊子》。請席何鄉,請衽何趾。順尊者所安也。衽,臥席也。坐問鄉,臥問趾,因於陰陽。○衽,而審反。趾音止。席南鄉北鄉,以西方為上;東鄉西鄉,以南方為上。布席無常,此其順之也。上,謂席端也。坐在陽則上左,坐在陰則上右。○坐,才臥反,又如字。   [疏]「凡為」至「為上」。○正義曰:此一節明為尊者埽除布席之儀,各隨文解之。「必加帚於箕上」者,謂初持箕往時也,以帚加置箕上,兩手舉箕也。。○注「《弟子職》曰:執箕膺擖,厥中有帚」。○正義曰:證加帚箕上。《弟子職》者,《管子》之書篇名也,其書述為弟子職也。膺,胸前也。擖,箕舌也。厥,其也。言執箕之禮,以箕舌向胸而帚置於箕中,箕是棄物之器,故不持鄉尊也。○「以袂拘而退」者,謂埽時也。袂,衣袂也。退,遷也。當掃時,卻遷以一手捉帚,又舉一手衣袂以拘障於帚前,且掃且遷,故云「拘而退」。○「以箕自鄉而扱之」者,扱,斂取也。謂以箕自鄉斂取糞穢,亦不以箕鄉尊也。○注「扱讀曰吸」。○正義曰:必讀扱為吸者,以其穢物少,吸然則盡,不得為一扱再扱,故讀從吸也。○「奉席如橋衡」者,所奉席席頭令左昂右低,如橋之衡。衡,橫也。左尊故昂,右卑故垂也。但席舒則有首尾,卷則無首尾,此謂卷席奉之法,故注云「如有首尾然」。言如有,則實無首尾,至於舒席之時,則有首尾,故《公食禮》云:「莞席尋,卷自末。」注云:「末,終也。」終則尾也。○請席何鄉,請衽何趾」者,既奉席來,當隨尊者所欲眠坐也。席,坐席也。鄉,面也。衽,臥席也。趾,足也。坐為陽,面亦陽也,坐故問面欲何所鄉也。臥是陰,足亦陰也,臥故問足欲何所趾也。皆從尊者所安也。○注「衽,臥席也」。○正義曰:案《昏禮》同牢禮畢,將臥,云「御衽於奧,媵衽良席,有枕北趾」,此是衽為臥席也。○「席南鄉北鄉,以西方為上」者,謂東西設席,南鄉北鄉,則以西方為上頭也。所以然者,凡坐隨於陰陽,若坐在陽則貴左,坐在陰則貴右,南坐是陽,其左在西,北坐是陰,其右亦在西也,俱以西方為上。○「東鄉西鄉,以南方為上」者,謂南北設席,皆以南方為上者。坐在東方西鄉,是在陽,以南方為上。坐若在西方東鄉,是在陰,亦以南方為上,亦是坐在陽則上左,坐在陰則上右。此據平常布席如此,若禮席則不然。案《鄉飲酒禮注》云:「賓席牖前南面,主人席阼階上西面,介席西階上東面。」與此不同是也。   若非飲食之客,則布席,席間函丈。謂講問之客也。函猶容也。講問宜相對。容丈,足以指畫也。飲食之客,布席於牖前。丈或為杖。○函,胡南反。丈如字,丈尺之丈,王肅作杖。畫,胡麥反。牖,羊九反。○主人跪正席,雖來講問,猶以客禮待之,異於弟子。客跪撫席而辭。撫之者,答主人之親正。客徹重席,主人固辭。徹,去也。去重席,謙也。再辭曰固。○重,直龍反,注同。再辭曰固,一本作「曰固辭」。客踐席,乃坐。客安,主人乃敢安也,講問宜坐。主人不問,客不先舉。客自外來,宜問其安否無恙,及所為來故。○恙,羊尚反,《爾雅》云:「憂也。」為,於偽反,不同。將即席,容毋怍。怍,顏色變也。○怍,才洛反,慚也。兩手摳衣,去齊尺。齊謂裳下緝也。○齊音咨,注同,本又作齋。緝,七立反。衣毋撥,撥,發揚貌。○撥,半末反,發揚。足毋蹶。蹶,行遽貌。○蹶本又作蹶,居衛反,又求月反,行急遽貌。遽,其據反。   [疏]「若非」至「毋蹶」。○正義曰:此一節明客主之禮儀。云「若非飲食之客」者,飲食之客,謂來共飲食者。非飲食客,謂來講問者。布席,謂舒之令相對。若飲食之客,不須相對。若講問之客,布席相對,須講說指畫,使相見也。○「席間函丈」者,函,容也。既來講說,則所布兩席,中間相去使容一丈之地,足以指畫也。《文王世子》云:「侍坐於大司成,遠近間三席。」席之制,三尺三寸三分寸之一,則三席是一丈,故鄭雲容丈也。○注「講問」至「為杖」。○正義曰:凡飲食燕饗,則賓位在室外牖前,列筵南鄉,不得布席相對。相對者,唯講說之客耳。不在牖前,或在於室。云「丈或為杖」者,王肅以為杖,言古人講說,用杖指畫,故使容杖也。然二家可會。○「主人跪正席」者,客雖來講問,而主人宜敬,故跪而正席,示親客之來也。雖來講問,猶以客禮待之,異於弟子也。○「客跪撫席而辭」者,撫謂以手按止之也。客跪以手按止於席而辭,不聽主人之正席也。撫之者,答主人之親正席也。○「客徹重席」者,《禮器》云:「諸侯三重,大夫再重。」又《鄉飲酒之禮》:「公三重,大夫再重。」是尊者多,卑者少,故主人為客設多重席,客謙而自徹也。○「主人固辭」者,固辭,再辭,止客之徹也。然尊卑有數,而客必徹之者,既言講說,本以德義相接,不以尊卑為用,故雖尊猶自徹也。「客踐席」者,踐猶履也。客起徹重席,主人止之,故客還履席將坐。○「乃坐」者,主人待客坐乃坐也。○「主人不問,客不先舉」者,舉亦問也。客從外來,宜問路中寒熱無恙。若主人未問,則客不可先問也。《爾雅·釋詁》云:「恙,憂也」。○「將即席,容無怍」者,此明弟子講問初來之法。即,就也。怍,顏色變也。初將來就席,顏色宜莊,不得變動顏色。○「兩手摳衣,去齊尺」者,摳,提挈也。衣謂裳也。齊是裳下緝也。亦謂將就席之時,以兩手當裳前提挈裳使起,令裳下緝去地一尺,恐衣長轉足躡履之。「足毋蹶」者,蹶,行急遽貌也,亦謂客初至之時,勿得以為行遽,恐有蹶躓之貌也。   先生書策琴瑟在前,坐而遷之,戒勿越。廣敬也。在前,謂當行之前。○筴,本又作策,初革反,編簡也。虛坐盡後,謙也。○盡,津忍反,後放此。食坐盡前。為汙席。○污,污辱之污,又一故反,後放此。坐必安,執爾顏。執猶守也。長者不及,毋儳言。儳猶暫也,非類雜。○儳,徐仕鑒反,又蒼鑒反,又蒼陷反。正爾容,聽必恭,聽先生之言,既說又敬。○說音悅。毋剿說,剿猶攬也,謂取人之說以為已說。○剿,初交反,一音初教反,攬取。說如字,注同,徐舒銳反。攬,徐力敢反。毋雷同,雷之發聲,物無不同時應者,人之言,當各由己,不當然也。《孟子》曰:「人無是非之心,非人也。」○應,應對之應,下同。必則古昔,稱先王。言必有依據。侍坐于先生,先生問焉,終則對。不敢錯亂尊者之言。○坐,才臥反,後放此。請業則起,請益則起。尊師重道也。起,若今摳衣前請也。業謂篇卷也。益謂受說不了,欲師更明說之。子路問政,子曰:「先之,勞之。」請益,曰:「無倦。」○卷音眷,徐久戀反。父召無「諾」,先生召無「諾」,「唯」而起。應辭,唯恭於諾。○唯,於癸反,徐於比反,注同。侍坐於所尊敬,毋餘席,必盡其所近尊者之端,為有後來者。○為,於偽反,下「為饌」同。見同等不起。不為私敬。燭至起,異晝夜。食至起,為饌變。上客起。敬尊者。燭不見跋。跋,本也。燭盡則去之,嫌若燼多有厭倦。○見,賢遍反。跋,半末反。去,起呂反。下「風去」、「免去」同。燼,才信反。厭,於艷反,下同。尊客之前不叱狗。主人於尊客之前不敢倦,嫌若風去之。○叱,尺質反。狗,古口反。風音芳鳳反,讓食不唾。嫌有穢惡。○唾,吐臥反。穢,紆廢反,徐烏外反。惡,烏路反。   [疏]「先生」至「不唾」。○正義曰:此一節明弟子事師、子事父之禮,各隨文解之。○「先生書策」者,策,篇簡也。坐亦跪也,坐通名跪,跪名不通坐也。越,逾也。弟子將行,若遇師諸物或當已前,則跪而遷移之,戒慎勿得逾越。廣敬也。○「虛坐盡後」者,凡坐各有其法。虛,空也。空謂非飲食坐也。盡後,不敢近前,以為謙也。《玉藻》云「徒坐不盡席尺」是也。「食坐盡前」者,謂飲食坐也。古者地鋪席,而俎豆皆陳於席前之地,若坐近後則濺汙席,故盡前也。《玉藻》云「讀書、食則齊豆去席尺」是也。○「坐必安」者,凡坐好自搖動,故戒之令必安坐。「執爾顏」者,執,守也。久坐好異,故必戒之宜如鄉者無作顏容也。故注云「執猶守也」。○「長者不及,毋儳言」者,長者猶先生也,互言耳。及謂所及之事也。儳,暫也。長者正論甲事,未及乙事,少者不得輒以乙事雜甲事,暫然雜錯師長之說。○「正爾容」者,正謂矜莊也。方受先生之道,當正己矜莊也。顏、容通語耳。○「聽必恭」者,聽師長之說,宜恭敬也。○「毋剿說」者,語當稱師友而言,無得攬取人之說以為已語。○「毋雷同」者,凡為人之法,當自立已心,斷其是非,不得聞他人之語,輒附而同之。若聞而輒同,則似萬物之生,聞雷聲而應,故云「毋雷同」。但雷之發聲,物無不同時而應者,人之言當各由已,不當然也。○「必則古昔」者,則,法也。雖不雷同,又不得專輒,故當必法於古昔之正。○「稱先王」者,既法古昔,而所言之事,必稱先王。先王,聖人為天子者也。如孔子說《孝經》,稱「先王有至德」也,言必有所依據。○注「人之」至「人也」。○正義曰:人之言評議是非,須自出已情,「不當然」者,「然」謂如此也,謂不當如此,隨附他意。《孟子》云:「人無惻隱之心,非人也。人無是非之心,非人也。」引之者,明是非由己,不可一同餘人。「請益則起」者,益謂已受說而不解了,更諮問審之也,尊師重道也。「起,若今摳衣前請也」,漢時受學,有摳衣前請之法,故鄭引證之也。○注「子路」至「無倦」。○正義曰:子路受師說不了,故就孔子請益也。案《論語》雲,子路問為政之道,孔子答云:「為政先行恩惠,後乃可使人為勞役。」子路嫌少,就孔子更請益。孔子答云:「但勤行前恩惠之事,無倦怠則自足為政。」引之者,證請益也。○注「唯恭於諾」。○正義曰:父與先生呼召稱唯,唯,也,不得稱諾。其稱諾,則似寬緩驕慢。但今人稱諾,猶古之稱唯,則其意急也。今之稱,猶古之稱諾,其意緩也,是今古異也。○「侍坐於所尊敬,毋餘席」者,謂先生坐一席,己坐一席,己必坐於近尊者之端,勿得使近尊者之端更有空餘之席。所以然者,欲得親近先生,似若扶持然,備擬先生顧問,不可過遠,且擬後人之來故闕其在下空處以待之。○「見同等不起」者,雖見己之同等後來,不為之起,任其坐在下空處。所以然者,尊敬先生,不敢曲為私敬也。○「上客起」者,上客謂尊者之上客也。尊者見之則起,故侍者宜從之而起。然食與燭至起,則尊者不起。○「燭不見跋」者,《小爾雅》云:「跋,本也。」本,把處也。古者未有蠟燭,唯呼火炬為燭也。火炬照夜易盡,盡則藏所然殘本。所以爾者,若積聚殘本,客見之,則知夜深,慮主人厭倦,或欲辭退也。故不見殘本,恆如然未盡也。○「尊客之前不叱狗」者,若有尊客至,而主人叱罵於狗,則似厭倦其客欲去之也。卑客亦當然,舉尊為甚。   侍坐於君子,君子欠伸,撰杖屨,視日蚤莫,侍坐者請出矣。以君子有倦意也。撰猶持也。○欠,丘劍反。伸音身。撰,仕轉反。屨,紀具反,下同。蚤音早,莫音暮。侍坐於君子,君子問更端,則起而對。離席對,敬異事也,君子必令復坐。○離,力智反。令,力呈反。侍坐於君子,若有告者曰:「少間,原有復也。」則左右屏而待。復,白也。言欲須少空間,有所白也。屏猶退也,隱也。○間音閒,注同。。○毋側聽,嫌探人之私也。側聽,耳屬於垣。○探音貪。屬,之玉反。垣音袁。毋噭應,毋淫視,毋怠荒。游毋倨,立毋跛,坐毋箕,寢毋伏。斂發毋鬄,冠毋免,勞毋袒,暑毋褰裳。皆為其不敬。噭,號呼之聲也。淫視,睇眄也。怠荒,放散身體也。跛,偏任也。伏,覆也。鬄,髲也,毋垂餘如髲也。免,去也。褰,袪也。鬄或為肄。○噭,古吊反。視如字,徐巿志反。倨音據。跛,彼義反,又波我反,徐方寄反。鬄,徒細反,發垂如髲。袒,徒旱反,露也。褰,起連反。為,於偽反,下「為妨」、「為於」、「皆為」、「為其」、「為後」同。號,戶高反,本又作啼字。呼,火故反,又如字,睇,大計反。眄,莫遍反。覆,芳伏反。髲,皮義反。袪,丘魚反。肄,以二反,餘也。   [疏]「侍坐」至「褰裳」。○正義曰:此一節明卑者事君子之禮。○「君子欠伸」者,君子志疲則欠,體疲則伸。「撰杖屨」者,則君子自執杖在坐,著屨升堂,脫之在側,若倦則自撰持之也。○「視日蚤莫」者,君子或瞻視其庭影,望日蚤晚也。○「侍坐者請出矣」者,禮,卑者賤者請進不請退,退由尊者,是以《論語》云:「杖者出,斯出矣。」不敢自專。今若見尊者為上諸事,皆是欲起之漸,故侍坐者得請出矣。○「侍坐於君子」者,此又明卑侍尊,事異於上,故又言侍坐也。○「君子問更端」者,更端,別事也,謂向語已畢,更問他事。「則起而對」者,事異宜新更敬,又起對也。○「侍坐於君子」者,此亦卑事於尊,所明既異,故更言侍坐。○「若有告者曰:少間,原有復也」者,間謂清閒也。復,白也。卑者正侍坐於君子,而忽有一人來告君子云:「欲得君子少時無事清閒,己原有所白也。」○「則左右屏而待」者,屏,退也。侍者聞告欲有所白,則當各自屏退,左右避之,不得遠也。○「毋側聽」者,此已下亦是侍君子之法。凡人宜當正立,不得傾欹側聽人之語,嫌探人之私,故注云:「側聽,耳屬於垣。」若側聽,則耳屬於垣壁,聽旁人私言也。○「毋噭應」者,噭謂聲響高急,如叫之號呼也。應答宜徐徐而和,不得高急也。○「毋淫視」者,淫謂流移也。目當直瞻視,不得流動邪盻也。○「毋怠荒」者,謂身體放縱,不自拘斂也。○「游毋倨」者,游,行也。倨,慢也。身當恭謹,不得倨慢也。○「立毋跛」者,跛,偏也,謂挈舉一足,一足蹋地立。宜如齊,雙足並立,不得偏也。○「坐毋箕」者,箕謂舒展兩足,狀如箕舌也。○「寢毋伏」者,寢,臥也。伏,覆也。臥當或側或仰而不覆也。○「斂發毋鬄」者,鬄,髲也,垂如髲也。古人重發,以纚韜之,不使垂也。○「冠毋免」者,免,脫也。常著在首,不可脫也。○「勞毋袒」者,袒,露也。雖有疲勞之事,厭患其衣,而不得袒露身體。○「暑毋褰裳」者,暑雖炎熱,而不得褰袪取涼也。然上諸事條目,誡侍者左右屏隱之人也。既屏隱,好生上事,或私覘清閒,或隔尊自恣,故宜兼戒,亦可通戒為人之法也。   侍坐於長者,屨不上於堂,屨賤,空則不陳於尊者之側。○上,時掌反。解屨不敢當階。為妨後升者。○妨音芳。就屨,跪而舉之,屏於側。謂獨退也。就猶著也。屏亦不當階。○著,丁略反。鄉長者而屨,跪而遷屨,俯而納屨。謂長者送之也。不得屏遷之而已。俯,俛也。納,內也。遷或為還。   [疏]「侍坐」至「納屨」。○正義曰:此一節明解屨著屨之法,事異於上,故別言侍坐也。「屨不上於堂」者,長者在堂,而侍者屨賤,故脫於階下,不著上堂。若長者在室,則侍者得著屨上堂,而不得入室,戶外有二屨是也。或雲悉不得上也。戶外有二屨,是狎客,非須擯通也。○「解屨不敢當階」者,解,脫也。屨既不上於堂,故解之於階下也。謂脫為解者,案《內則》云:「屨著綦。」鄭云:「綦,履系也。」又《冠禮》云:「黑屨青絇。」鄭云:「絇之言拘也。以為行戒,狀如刀衣,鼻在屨頭。」案《內則注》有屨系之文,《冠禮》有「絇如刀衣,鼻在屨頭及行戒之間」,故師說云:「用物穿屨頭為絇,相連為行戒也。」今云「解屨」是解系也。故《隱義》云:「古者屨頭鼻綦繩相連結之,將升堂解之也。」「不敢當階」者,謂人與屨並不當階,側就階邊而解。若留屨置階道,為妨後升也。「就屨,跪而舉之」者,此侍者或獨暫退時取屨法也。就猶著也。初升時解置階側,今下著之,先往階側,跪舉取之,故云「就屨,跪而舉之」。○「屏於側」者,屏,退也,退不當階也。○「鄉長者而屨」者,此明少者禮畢退去,為長者所送之法也。既為長者所送,則於階側跪取屨,稍移之,面鄉長者而著之,故云「鄉長者而屨」。○「跪而遷屨」者,遷,徙也。就階側跪取,稍移近前。○「俯而納屨」者,納,內也。既取,因俯身向長者而內足著之。不跪者,若跪則足向後不便,故俯也。雖不並跪,亦坐左納右,坐右納左耳。   離坐離立,毋往參焉。離立者不出中間。為干人私也。離,兩也。○男女不雜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櫛,不親授。嫂叔不通問,諸母不漱裳。外言不入於梱,內言不出於梱。女子許嫁,纓,非有大故,不入其門。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兄弟弗與同席而坐,弗與同器而食。皆為重別,防淫亂,不雜坐,謂男子在堂,女子在房也。椸,可以枷衣者,通問謂相稱謝也。諸母,庶母也。漱,浣也。庶母賤,可使漱衣,不可使漱裳。裳賤,尊之者亦所以遠別。外言、內言,男女之職也。不出入者,不以相問也。梱,門限也。女子許嫁系纓,有從人之端也。大故,宮中有災變,若疾病,乃後入也。女子有宮者,亦謂由命士以上也。《春秋傳》曰:「群公子之捨,則已卑矣。」女子十年而不出嫁,及成人可以出矣。猶不與男子共席而坐,亦遠別也。○椸,羊支反,衣架也。枷本又作架,徐音稼,古本無此字。櫛,側乙反。嫂,字又作,素早反。漱,悉侯反。梱,本又作閫,苦本反。別,彼列反,下及注同。浣,戶管反。父子不同席。異尊卑也。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見媒往來傳昏姻之言,乃相知姓名。○媒音梅。不相知,本或作「不相知名」,名,衍字耳。傳,直專反。非受幣,不交不親。重別有禮,乃相纏固。故日月以告君,《周禮》凡取判妻入子者,媒氏書之以告君,謂此也。○判,普叛反。齊戒以告鬼神,《昏禮》凡受女之禮,皆於廟為神席以告鬼神,謂此也。○齊,側皆反。為酒食以召鄉黨僚友,會賓客也。以厚其別也。厚,重慎也。取妻不取同姓,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為其近禽獸也。妾賤,或時非媵,取之於賤者,世無本系。○取,七住反,本亦作娶,下「賀取妻」同。媵,羊證反,又繩證反。系音計,又音戶計反。寡婦之子,非有見焉,弗與為友。辟嫌也。有見,謂有奇才卓然,眾人所知。○見,賢遍反。辟音避,本亦作避,下同,餘皆放此。   [疏]「離坐」至「為友」。○正義曰:此一節總明不干人私並遠嫌之法,今各隨文解之。○「離坐離立」,離,兩也。若見彼或二人並坐,或兩人並立,既唯二人,恐密有所論,則已不得輒往參預也。○「離立者不出中間」者,又若見有二人並立當己行路,則避之,不得輒當其中間出也。不雲離坐者,道路中非安坐之地,故不雲坐也。識與不識,通如此也。○注「離,兩也」。○正義曰:案《易·象》云:「明兩作離。」是離為兩也。○「男女」至「而食」。○「不親授」者,男女有物,不親相授也。《內則》云:「非祭非喪,不相授器。其相授,則女授以篚。無篚,則皆坐奠之而後取之。」○「諸母不漱裳」者,諸母謂父之諸妾有子者。漱,浣也。諸母賤,乃可使漱浣盛服,而不可使漱裳。裳,卑褻也,欲尊崇於兄弟之母,故不可使漱裳耳,又欲遠別也。○「外言不入於梱」者,外言,男職也。梱,門限也。男職在於官政,各有其限域,不得令婦人預之,故云「外言不入於梱」也。○「內言不出於梱」者,內言,女職也。女職謂織紝,男子不得濫預,故云「不出梱」也。○「女子許嫁,纓」者,女子,婦人通稱也。不要對文,故不重雲子也。婦人質弱,不能自固,必有系屬,故恆系纓。纓有二時,一是少時常佩香纓,二是許嫁時系纓,此則為許嫁時系纓。何以知然者?《內則》云:「男女未冠笄,紟纓。」鄭以為佩香纓,不雲纓之形制,此雲許嫁「有從人之端也」。又《婚禮》:「主人入,親說婦纓。」鄭注云:「婦人十五許嫁,笄而禮之,因著纓,明有系也。蓋以五采為之,其制未聞。」又《內則》云:「婦事舅姑,紟纓。」鄭云:「婦人有纓,示系屬也。」以此而言,故知有二纓也。但婦人之紟纓即是五采者,故鄭云:「示系屬也。」今此「許嫁」謂十五時。○「非有大故,不入其門」者,大故謂喪病之屬也。女子巳許嫁,則有宮門,列為成人。唯有喪病等,乃可入其門,非大故,則不入門也。○「女子子」者,謂已嫁女子子,是己之女,不直云「女子」,而云「女子子」者,凡男子女子皆是父生,同為父之子,男子則單稱子,女子則重言子者,案鄭注《喪服》云:「重言女子子,是別於男子,故雲女子子。」○「兄弟弗與同席而坐」者,雖已嫁,及成人,猶宜別席,不雲侄及父,唯雲兄弟者,侄父尊卑,禮殊不嫌也。○「弗與同器而食」者,熊氏以為不得傳同器,未嫁亦然。今嫌嫁或有異於未出,故明之,皆為重別,防淫亂也。○注「不雜」至「別也」。○正義曰:謂男子在堂,女子在房也。○熊氏云:「謂若大宗收族,宗子燕食族人於堂,宗子之婦燕食族婦於房也。」○注「《春秋傳》曰:群公子之捨,則已卑矣。」引《公羊傳》證女子有別宮也。莊元年「秋,築王姬之館於外」,《公羊傳》曰:「路寢則不可,小寢則嫌。群公子之捨,則以卑矣。」何休云:「路寢是君聽事之處,不可嫁他女。小寢是夫人所居,天王女宜遠別,不可住也。」「群公子之捨,則以卑矣」者,群公子是魯侯之諸女也。魯侯女宮為卑,不可處王女也。何休又云:「當築夫人宮下,群公子宮上。」《公羊》以為築宮於外,非禮也。《左氏》以為築宮於外,禮也。鄭康成亦以為築宮當於宮外是也。○「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者,相知男女名者,先須媒氏行傳昏姻之意,後乃知名,見媒往來,傳婚姻之言,乃相知姓名也。故《婚禮》有六禮,二曰問名。○「非受幣,不交不親」者,幣謂聘之玄纁束帛也。先須禮幣,然後可交親也。○「故日月以告君」者,既男女須辨,故婦來,則書取婦之年月日時,以告國君也。注「《周禮》凡取判妻入子者,媒氏書之以告君,謂此也」。引《媒氏職》,證必書告君也。妻是判合,故雲判也。「入子」者,鄭康成注云:「入子者,謂容媵及絰娣不聘者也。」妾既非判合,但廣其子胤而已,故云「入子」。○「齊戒以告鬼神」者,並厚重遠別也。」齊戒謂嫁女之家受於六禮,並在於廟布席告先祖也。明女是先祖之遺體,不可專輒許人。而取婦之家,父命子親迎,乃並自齊絜,但在已寢,不在廟也。所以爾者,《白虎通》云:「娶妻不告廟者,示不必人女也。」然夫家若無父母,則三月廟見,亦是告鬼神,故云「齊戒以告鬼神」。○注「昏禮」至「此也」。○正義曰:《婚禮》:「納采,主人筵於戶西,西上右幾。」註:「為神布席,將以先祖之遺體許人,不敢不告。」《婚禮》又云:「受諸禮於廟而設幾筵也。」○「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熊氏云:「卜者卜吉凶。既不知其姓,但卜吉,則取之。」義或然也。○注「為其」至「本系」。○正義曰:《郊特牲》云:「無別無義,禽獸之道。」此不取同姓,為其近禽獸故也。云「妾賤,或時非媵,取之於賤者」,如諸侯取一國之女,則二國同姓以侄娣媵。媵,送也。妾送嫡行,則明知姓氏,大夫士取亦各有妾媵。或時非此媵類,取於賤者,不知何姓之後,則世無本系,但卜得吉者取之。○「寡婦之子,非有見焉,弗與為友」者,明避嫌也。見謂奇才卓異可見也。寡婦無夫,若其子有奇才異行者,則己可與之為友。若此子凡庸,而己與其往來,則於寡婦有嫌也。是以鄭註:「有見,謂奇才卓然,眾人所知也。」   賀取妻者,曰:「某子使某,聞子有客,使某羞。」謂不在賓客之中,使人往者。羞,進也,言進於客。古者謂候為進,其禮蓋壺酒、束脩若犬也。不斥主人,昏禮不賀。   [疏]「賀取」至「羞」。○正義曰:謂親朋友有昏,己有事礙不得自往,而遣人往也。案《郊特牲》云:「昏禮不賀,人之序也。」此雲賀者,聞彼昏而送筐篚,將奉淳意,身實不在為賀,故雲賀,而其辭則不稱賀。「曰某子使某」者,此使者辭也。「某子」者,賀者名。「使某」者,使自稱名也。言彼使我來也。○「聞子有客」者,「聞子」,呼娶妻者為子也。昏禮既不稱賀,故云「聞子有客」也。客者,鄉黨僚友之屬也。○「使某羞」者,「某」是使者名也。羞,進也。子既召賓客,或須飲食,故使我將此酒食以與子進賓客。○注「謂不」至「不賀」。○正義曰:羞,進也,言進於客也。「古者謂候為進」者,證呼送禮為進,候猶進也。古時謂迎客為進,漢時謂迎客為候,此記是古法,故飲食與彼迎接呼為進也。鄭注《周禮·候人》云「候,候迎賓客之來」是也。云「其禮蓋壺酒、束脩若犬也」者,言於禮物用壺酒及束脩。束脩,十脡脯也。若無脯,則壺酒及一犬,故云「若犬」也。《少儀》云:「其以乘壺酒、束脩、一犬賜人。若獻人,則陳酒執脩以將命。」是酒脩獻人之法也。此賀用酒,或亦四壺也。云「不斥主人,昏禮不賀」者,解所以不雲賀主人昏,而雲有客之義,主人有嗣代之序,故不斥雲賀也。   貧者不以貨財為禮,老者不以筋力為禮。禮許儉,不非無也。年五十始杖,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筋音斤。   名子者不以國,不以日月,不以隱疾,不以山川。此在常語之中,為後難諱也。《春秋傳》曰:「名,終將諱之。」隱疾,衣中之疾也,謂若「黑臀」、「黑肱」矣。疾在外者,雖不得言,尚可指摘。此則無時可辟,俗語云:「隱疾難為醫。」○臀,徒孫反。摘,徐吐歷反,或音的。醫,於其反。   [疏]「名子」至「山川」。○正義曰:此一節明與子造名字之法,各依文解之。○「名子者不以國」者,不以本國為名,故杜氏注《春秋》桓六年傳云:「不以本國為名。」如是他國,即得為名,故桓十二年衛侯晉卒,襄十五年晉侯周卒是也。○「不以日月」者,不以甲乙丙丁為名。殷家得以為名者,殷質,不諱名故也。然案《春秋》魯僖公名申,蔡莊公名甲午者,週末亂世,不能如禮,或以為不以日月二字為名也。○「不以隱疾」者,謂不以體上幽隱之處疾病為名。○注「謂若黑臀、黑肱矣」。○正義曰:案宣二年,晉「使趙穿迎公子黑臀於周而立之」。《周語》單子云:「吾聞晉成公之生,夢神規其臀以黑,使有晉國,此天所命也。」有由而得為名。昭元年楚公子黑肱,昭三十一年邾黑肱得為名,或亦有由,或亂世而不能如禮。云「名,終將諱之」者,案桓六年「九月丁卯,子同生,公問名於申繻,申繻對曰:『名有五,有信,有義,有象,有假,有類。以名生為信。』」杜注云:「若唐叔虞、魯公子友」;「以德命為義」,「若文王名昌,武王名發」;「以類命為象」,「若仲尼首象尼丘」;「取於物為假」,「若伯魚生,人有饋之魚,因名之曰鯉」;「取於父為類」,若魯莊公與桓公同日生,名之曰同也。按傳文云:「不以官,不以畜牲,不以器幣。」此《記》文略耳。傳云:「以官則廢職,以山川則廢主,以畜牲則廢祀,以器幣則廢禮。晉以僖侯廢司徒,宋以武公廢司空,先君獻武廢二山。」杜注雲,司徒改為中軍,司空改為司城。魯獻公名具,武公名敖,按《國語》:「范獻子聘魯,問具敖之山,魯人以鄉名對。獻子云:『何不雲具敖乎?』對曰:『先君獻武之所諱也。』」此等所以皆為名者,以其不能如禮,故申繻言之。周人以諱事神者,謂周人諱神之名而事神,其名終沒,為神之後,將須諱之,故不可以為名也。   男女異長。各自為伯、季也。男子二十,冠而字,成人矣,敬其名。○冠,古亂反。父前子名,君前臣名。對至尊,無大小皆相名。女子許嫁,笄而字。以許嫁為成人。○笄,古兮反。   [疏]「男女」至「而字」。○正義曰:此一節明男女冠笄名字之法,各依文解之。○「男女異長」者,按《冠禮》加字之時,「伯某甫,仲叔季,唯其所當」。又《檀弓》云:「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知女子亦各自為叔季者,《春秋》隱公二年「伯姬歸於紀」,隱七年「叔姬歸於紀」是也。《禮緯·含文嘉》云:「文家稱叔,質家稱仲。」以此言之,則周有管叔、蔡叔之屬是文家,故稱叔也。《禮緯》又云:「嫡長稱伯,庶長稱孟。」○「君前臣名」者,成十六年鄢陵之戰,公陷於淖,欒書欲載晉侯,針曰:「書退。」針是書之子,對晉侯而稱書,是於君前臣名其父也。   凡進食之禮,左殽右胾。食居人之左,羹居人之右。皆便食也。殽,骨體也。胾,切肉也。食,飯屬也。居人左右,明其近也。殽在俎,胾在豆。○殽,戶交反,熟肉有骨曰殽。胾,側吏反,大臠。食音嗣,飯也,注「食,飯屬」同,徐音自。羹,古衡反,舊音衡。便音婢面反,下同。近如字。膾炙處外,醯醬處內。殽胾之外內也。近醯醬者,食之主。膾炙皆在豆。○膾,古外反。炙,章夜反,注同。醢,徐音海,本又作醯,呼兮反。醬,子匠反。蔥處末,,烝蔥也,處醯醬之左。言末者,殊加也。在豆。○,以制反。烝,之承反。酒漿處右。處羹之右,此言若酒若漿耳。兩有之,則左酒右漿。此大夫、士與賓客燕食之禮,其禮食,則宜放《公食大夫禮》雲。○漿,子羊反,字亦作將。燕,本亦作宴,於遍反。放,方兩反。公食音嗣,此《儀禮》篇名也,後放此,下文及注「執食」同。以脯脩置者,左朐右末。亦便食也。屈中曰朐。○朐,其俱反。客若降等,執食興辭。辭者,辭主人之臨己食,若欲食於堂下然。主人興,辭於客,然後客坐。復坐。主人延客祭。延,道也。祭,祭先也,君子有事,不忘本也。客不降等則先祭。○客祭,禮:飲食必祭,示有所先也。干寶注《周禮》云:「祭五行六陰之神,與人起居。」道音導。祭食,祭所先進。主人所先進先祭之,所後進後祭之,如其次。殽之序,遍祭之。謂胾、炙、膾也,以其本出於牲體也。《公食大夫禮》:「魚、臘、湆、醬不祭也。」○遍音遍,下注同。臘音昔。湆音泣。三飯,主人延客食胾,然後辯殽。先食胾,後食殽。殽,尊也。凡食殽,辨於肩,食肩則飽也。○飯,扶晚反,下注「禮飯以手」同。依字書,食旁作卞,扶萬反;食旁作反,符晚反,二字不同,今則混之,故隨俗而音此字。辨音遍,下同,主人未辯,客不虛口。俟主人也。虛口,謂酳也。客自敵以上,其酳不待主人飽,主人不先飽也。○酳音胤,又士覲反,嗽口也;以酒曰酳,以水曰漱。   [疏]「凡進」至「虛口」。○正義曰:此一節推明飲食之法也。各隨文解之。今此明卿大夫與客燕食之禮。○「左殽右胾」者,熟肉帶骨而臠曰殽,純肉切之曰胾,骨是陽,故在左。肉是陰,故在右。○「食居人之左,羹居人之右」者,食飯燥為陽,故居左;羹濕是陰,故右設之,並在殽胾之內。○注「皆便」至「在豆」。○正義曰:「皆便食也」者,此中有三便,一則純肉在右,先取為便也;二則羹飯並近人之食,先取羹飯亦便;三則飯在左,羹在右,右手取羹,羹重於右,亦便,故云:「皆便食。」云「食,飯屬」者,知食是飯者,《春秋左氏傳》云:「粢食不鑿。」《論語》云:「一簞食。」《玉藻》云:「子卯稷食。」皆飯也。言屬者,諸飯悉然,故雲屬也。云「居人左右,明其近也」者,以其系人言之,故雲近也。云「殽在俎」者,《春秋》宣十六年王享士會殽烝,下云:「宴有折俎。」又《昏禮》及《特牲》、《少牢》皆骨體在俎,是「殽在俎」。知「胾在豆」者,《公食大夫禮》庶羞十六豆,有牛胾、羊胾,是胾在豆。○注「殽胾」至「在豆」。○正義曰:知在「殽胾之外內」者,以此饌之設,羹食最近人,羹食之外,乃有殽胾,今云「膾炙處外,醯醬處內」,明其不得在羹食之內,故知在「殽胾之外內。」此醯醬,徐音作海,則醢之與醬,兩物各別。依《昏禮》及《公食大夫禮》醬在右,醢在左,此醯醬處內,亦當醬在右,醯在左也。按《公食大夫禮》:「宰夫自東房授醯醬,公設之。」鄭注云:「以醯和醬也」。又《周禮·醯人》「祭祀共齏菹醯物」,則醯醬共為一物也。今此經文若作醯字,則是一物也。醢之與醯,其義皆通,未知孰是。但鄭注「蔥」云「處醯醬之左」,則醯醬一物為勝。云「膾炙皆在豆」者,以公食下大夫十六豆,有牛炙、羊炙及芥醬魚膾,故知在豆。○注「處醯」至「在豆」。○正義曰:知「處醯醬之左」者,地道尊右,既云「處末」,則末在左,上繼「醯醬」,文承其下,故雲在醯醬之左。知蔥殊加者,以《儀禮》正饌唯有菹醢,無蔥,故知蔥為殊加也。以其菹類,故知在豆也。○注「若酒」至「禮雲」。正義曰:卑客則或酒或漿,若尊客則有酒有漿。案《公食大夫禮》云:「設酒於豆東,是酒在左也。《公食大夫禮》又雲,賓三飯,設漿飲於稻西。鄭注云:「酒在東,漿在西,所謂左酒右漿是也。」云「此大夫與賓客燕食之禮,其禮食則宜放《公食大夫禮》雲」者,從上進食之禮,至此所陳饌具,皆是卿大夫燕食也。其禮食則似《公食大夫禮》所陳是也。案《公食大夫禮》,醯醬陳於席前,豆六,設於醬東,西上。韭菹以東,醯醢、昌本,南麋贊,以西菁菹、鹿贊。士設俎於豆南,牛俎在西,牛俎東羊俎,羊俎東豕俎,又牛俎南魚俎,魚俎東臘俎,臘俎東有腸胃俎,又有膚俎在兩行俎之東,縱設之。黍稷六簋,設於俎西,黍簋當牛俎西,其西稷,稷西黍,黍南稷,稷東黍,黍東稷,屈為兩行。大羹在醬西。鉶四,設於豆西,牛鉶在東,牛西羊,羊南豕,豕東牛。飯酒設於豆東,梁飯設於湆西,稻於粱西。庶羞十六豆,設於稻南,屈折而陳,凡為四行:膷東臐,臐東膮,膮東牛炙;炙南醢,醢西牛胾,胾西醢,醢西牛膾;膾南羊炙,炙東羊胾,胾東醢,醢東豕炙;炙南醢,醢西豕胾,胾西芥醬,醬西魚膾。此是公食。下大夫禮云:「若上大夫,八豆、八簋、六鉶、九俎、庶羞二十也。」○「以脯脩置者」,設食竟所須也。脯訓始,始作即成也。脩亦脯也。脩訓治,治之乃成。鄭注《臘人》云:「薄折曰脯,棰而施姜桂曰鍛脩。」今明置設脯脩與客之法,故云「以脯脩置者」。○「左朐右末」者,朐謂中屈也。屈脯朐朐然也。左朐,朐置左也。右末,末,邊際;置左,右手取際擘之便也。脯脩則處酒左,以燥為陽也。脯脩皆左邊也。注「亦便」至「便也」。○「客若降等」者,降,下等也,謂大夫為卿之客,其品等卑下也。○「執食興辭」者,執,捉也。食,飯也。興,起也。客既卑,故未食必先捉飯而起,以辭謝主人之臨已也。又若欲往堂下食然也,堂下是卑者食處。飯為食主,故特執之也。《公食大夫禮》云「賓北面自間坐,左擁簠梁,右執湆以降」是也。鄭云:「自間坐,由兩饌之間也。」辭主人臨己食,若欲食於堂下然。此降等謂大夫於卿,故欲降而不降,若臣於君,則降也,故《公食》云「賓擁簠梁以降」是也。若敵者,全無慾降之禮,故《公食禮》云:「大夫相食,賓執粱與湆,之西序端。」無降法也。○「主人興,辭於客,然後客坐」者,主人見客執飯起,故主人亦起,辭止之,則客從辭而止,乃坐食,復坐也。○「主人延客祭」者,延,道也。祭者,君子不忘本,有德必酬之,故得食而種種出少許,置在豆間之地,以報先代造食之人也。若敵客則得自祭,不須主人之延道。今此卑客聽主人先祭道之,己乃從之,故云「延客祭」也。○「祭食,祭所先進」,凡祭食之法,隨主人所設前後次第種種而次祭之,故主人所先進,先祭之,所後進,後祭之,所從如其次也。○「殽之序,遍祭之」者,序,次序也,謂膾炙胾之屬也。遍,匝也。炙胾之屬,雖同出於牲,今祭之,故種種次序,遍匝祭之。○注「謂胾」至「祭也」。○正義曰:案《公食大夫禮》云:「三牲之肺不離,贊者辯取之,壹以授賓。賓興受,坐祭,脫手。」又云:「魚、臘、醬、湆不祭也。」○「三飯,主人延客食胾」者,三飯謂三食也。禮食三飧而告飽,須勸,乃更食。三飯竟,而主人乃道客食胾也。《公食大夫禮》云:「賓三飯以湆醬。」鄭云:「每飯歠湆以殽擩醬,食正饌也。」案彼文是三飯,但食醬及他饌而未食胾,故三飧竟,而主人道客使之食胾也。所以至三飧後乃食胾者,《公食禮》亦以胾為加,故客三飧前未食之,故鄭注云:「以殽擩醬,食正饌。」正饌則非胾也。然《公食禮》三飧竟,脫手,起,受漿漱口,受束帛之物,升降拜,禮畢,方是升還坐食,取飽,飽又三漱。不雲三飯延客食胾者,與此異也。○「然後辯殽」者,「然後」謂食胾竟後也。辯,匝也。主人皆道客令食至飽,食殽得匝也。○注「先食」至「飽也」。○正義曰:純肉為陰,陰,卑也。帶骨為陽,陽,尊也。尊故後食之也。云「凡食殽,辯於肩,食肩則飽」者,案《特牲》、《少牢》雲,初食殽,次食脊,次食骼,後食肩。是辯於肩也,故云「食肩則飽」也。鄭云:「舉前正脊後肩,自上而卻下,p爭而前,終始之次也。」案鄭雲,是先食脅脊,次食骼,食骼竟,又屈食脅脊,竟,乃食肩。○「主人未辯,客不虛口」者,虛口謂食竟飲酒盪口,使清絜及安食也。用漿曰漱,令口以絜清為義。用酒曰酳,酳訓演,言食畢以酒演養其氣。主人若食殽未辯,則客雖已辯,而不得輒酳漱也。主人恆讓客,不自先飽,故客待主人辯,乃得為酳也。此謂卑客耳,敵客以上則不待主人也。《音義隱》云:「飯畢盪口也。」○注「俟主」至「酳也」。○正義曰:案《公食禮》云:「賓卒食,會飯三飲。」鄭云:「三漱漿也。」明是食竟漱也。又初三飯竟,設漿稻西,「賓坐祭,遂飲」。鄭云:「三飲漱也。」案此漱是三飧竟,又有事,故用漿漱口,若如斯,則公食之禮,雖設酒為優,賓不得用酳,故鄭注彼云「設而不舉」,明但以漿漱口而已也。此是私客,故用酒以酳,所以異於《公食禮》也,故鄭此云「謂酳也」。云「客自敵已上,其酳不待主人飽」者,客不敵,故待主人。「主人不先飽」者,緣主人不先飽,故待之也。   侍食於長者,主人親饋,則拜而食。勸長者食耳。雖賤,不得執食興辭,拜而已,示敬也。○饋,徐其類反。主人不親饋,則不拜而食。以其禮於已不隆。   [疏]「侍食」至「而食」。○正義曰:鄉是自為客法,此明侍從尊長為客禮也。「主人親饋,則拜而食」者,饋謂進饌也。已雖侍尊長,而主人若自親饋與己,己則拜謝之而後食也。○注「勸長」至「敬也」。○正義曰:言己今侍食,雖賤,不得執食興辭,故但拜之,以示敬也。   共食不飽,謙也,謂共羹飯之大器也。共飯不澤手。為汗手不絜也。澤謂捼莎也。禮,飯以手。澤或為擇。○為,於偽反。汗,下半反,本或作汙。捼,乃禾反,沈耳佳反。莎,息禾反,沈又息隨反。   [疏]「共食」至「澤手」。○正義曰:共食,謂同事聚居,非禮食,則有同器食法,共食宜謙,不輒厭飫為飽也。共飯不澤手者,亦是共器盛飯也。澤謂光澤也。古之禮,飯不用箸,但用手,既與人共飯,手宜絜淨,不得臨食始捼莎手乃食,恐為人穢也。○注「為汗手不絜」。○正義曰:絜,淨也。若澤手,手必汗生,則不絜淨。一本汗生不圭。圭,絜也。言手澤汙飯也。   毋摶飯,為欲致飽,不謙。○摶,徒端反。為,於偽反,下皆同。   [疏]「毋摶飯」。○正義曰:共器若取飯作摶,則易得多,是欲爭飽,非謙也。故注云「為欲致飽,不謙」也。毋放飯,去手餘飯於器中,人所穢。○去,起呂反。毋流歠,大歠嫌欲疾。○歠,川悅反。毋吒食,嫌薄之。○吒,陟嫁反,叱吒也。毋齧骨,為有聲響,不敬。○齧,五結反。毋反魚肉,為已歷口,人所穢。毋投與狗骨,為其賤飲食之物。毋固獲,為其不廉也。欲專之曰固,爭取曰獲。○固獲,並如字,徐云:「鄭撗霸反。一音護。」毋揚飯,飯黍毋以箸,毋嚃羹,亦嫌欲疾也。嚃,為不嚼菜。○飯,扶晚反。箸,直慮反,《說文》云:「飯欹也。」嚃,他答反,一音吐計反,又音退。嚼,疾略反,又序略反。毋絮羹,為其詳於味也。絮猶調也。○絮,敕慮反,謂加以鹽梅也。毋剌齒,為其弄口也。口容止。○剌,七亦反。弄,魯凍反。毋歠醢。亦嫌詳於味也。歠者為其淡故。○淡,度敢反。客絮羹,主人辭不能亨。客歠醢,主人辭以窶。優賓。○亨,普彭反,煮也。窶,其禹反,貧也。濡肉齒決,決猶斷也。○音濡,字亦作濡。斷音短。乾肉不齒決,堅宜用手。毋嘬炙。為其貪食甚也。嘬謂一舉盡臠。《特牲》、《少牢》嚌之,加於俎。○嘬,初怪反。炙,章夜反。臠,力轉反。少,徐式照反,凡「少牢」皆同。嚌音才細反,   [疏]「毋放」至「嘬炙」。○正義曰:「毋放飯」者,手就器中取飯,飯若黏著手,不得拂放本器中也。「去手餘飯於器中,人所穢者,當棄餘於篚,無篚,棄餘於會。會謂簋蓋也。○「毋流歠」者,謂開口大歠,汁入口如水流,則欲多而速,是傷廉也。故鄭云:「大歠嫌欲疾。」○「毋吒食」者,吒謂以舌口中作聲也。似若嫌主人之食也。○「毋齧骨」者,一則有聲;二則嫌主人食不足,以骨致飽,故庾云「為無肉之嫌」;三則齧之口唇可憎,故不嚙也。「為有聲響,不敬」,鄭舉一隅也。「毋反魚肉」者,謂與人同器也,已齧殘不可反還器中,為人穢之也。故鄭云:「謂已歷口,人所穢。」崔靈恩云:「不可反於故處。是以《少牢禮》屍所食之餘肉,皆別緻於肵俎,不反本處也。」○「毋投與狗骨」者,投,致也。狗,犬也。言為客之禮,無得食主肉後,棄其骨與犬,故鄭云:「為其賤飲食之物。」○「毋固獲」者,專取曰固,爭取曰獲,與人共食,不可專固獨得及爭取也。盧植云:「固獲取之,為其不廉也。」○「毋揚飯」者,飯熱當待冷,若揚去熱氣,則為貪快,傷廉也。○「飯黍毋以箸」者,飯黍無用箸,當用匕,故《少牢》云:「廩人溉匕與敦。」注云「匕,所以匕黍稷」是也。○「毋嚃羹」者,人若不嚼菜,含而歠吞之,其欲速而多,又有聲,不敬,傷廉也。故鄭云:「亦嫌欲疾也。」嚃為不嚼菜,羹有菜者用挾,故不得歠,當挾嚼也。○「毋絮羹」者,絮謂就食器中調和鹽梅也。若得主人羹,更於器中調和,是嫌主人食味惡也。○注「為其詳於味也。絮猶調也。」詳,審也,謂更詳審嫌淡也。○「毋剌齒」者,口容止,不得剌弄之,為不敬也,謂其弄口。《少儀》曰:「口容止。」容儀欲靜止也。「毋歠醢」者,醢,肉醬也。醬宜鹹,客若歠之,則是醬淡也。○「客絮羹,主人辭不能亨」者,亨,煮也。若客失禮而絮羹,則主人宜有優賓之辭謝之,雲己家不能亨煮,故羹味不調適也。○「客歠醢,主人辭以窶」者,窶,無禮也。若客失禮而歠醢,則主人亦致謝。雲主人作醢淡而無鹽,故可歠也。《詩》云:「終窶且貧。」毛云:「窶,無禮也。」《箋》云:「君於已祿薄,終不足以為禮也。」兩辭皆優饒於賓也。「濡肉齒決」者,濡,濕也。濕軟不可用手擘,故用齒斷決而食之。決,猶斷也。○「乾肉不齒決」者,乾肉,脯屬也,堅肕不可齒決斷之,故須用手擘而食之。鄭注《臘人》云:「大物解肆乾之,謂之乾肉也。」「毋嘬炙」者,火灼曰炙,炙肉濡,若食炙,先當以齒嚌而反置俎上,不一舉而並食,並食之曰嘬,是貪食也。○注「為其」至「於俎」。○正義曰:不細嚙之,是一舉盡臠也。」《特牲》、《少牢》嚌之,加於俎」者,嚌至齒也。《特牲》、《少牢饋食禮》,屍及祝佐食主人之徒,得肉皆嚌之,嚌之竟而加置於俎上也。但此所嚌,取彼嚌至齒,反置於俎則同。然前云「無反魚肉」,此得反於俎者,上文謂共人同器而食者,故鄭云:「為其已歷口,人所穢。」《特牲》、《少牢》獨食,故得反也。   卒食,客自前跪,徹飯齊,以授相者。謙也。自,從也。齊,醬屬也。相者,主人讚饌者,《公食大夫禮》:「賓卒食,北面取粱與醬以降也。」○卒,子恤反,後更不音者同。齏本又作齊,將兮反。相,息亮反,注同。主人興,辭於客,然後客坐。不聽親徹。   [疏]「卒食」至「相者」。○正義曰:卒食,食已也。自,從也。食坐在前面向,候客食竟,加於俎。起從坐前北面,當以坐而跪,自徹已所食飯與齊,飯齊食主,故答主人初所親饋者也。此是卑者,侍食之客耳,若敵者則否。「以授相者」,相者謂主人所使進食者,賓以所徹飯齊以授之。○注「謙也」至「降也」。正義曰:齊,醬屬也。齊、醬、菹,通名耳。「《公食大夫禮》:賓卒食,北面取粱與醬以降」者,引證自徹是卑客也。大夫卑於公,所為客,故食竟親取飯及醬以降下,當知敵者否。○「主人」至「客坐者」,主人起,辭不聽自徹,則客亦止而坐也。   侍飲於長者,酒進則起,拜受於尊所。降席拜受,敬也。燕飲之禮鄉尊。○鄉音向。長者辭,少者反席而飲。長者舉未釂,少者不敢飲。不敢先尊者。盡爵曰釂。《燕禮》曰:「公卒爵而後飲也。」○少,式召反,下皆同。釂,子妙反,盡也。先,悉薦反,又如字。   [疏]「侍飲於長者」。○正義曰:明侍尊長飲酒法也。食竟宜飲酒,故次之。○「酒進則起」者,謂長者賜侍者酒,進至侍者前則起。侍者見酒至,不敢即飲,故起也。○「拜受於尊所」者,「尊所」者以陳尊之處也。侍者起而往尊處拜受之也。陳尊之所,貴賤不同,若諸侯燕禮、大射,設尊在東楹之西,自北鄉南陳之。酌者在尊東西向,以酌者之左為上尊。尊面有鼻,鼻向君,示君專有此惠也。若鄉飲酒及卿大夫燕,則設尊陳於房戶之間,賓主共之,尊面向南,酌者向北,以西為上尊。時主人在阼,西向,賓在戶西牖前,南鄉,使賓主得夾尊,示不敢專惠也。今云「拜受於尊所」者,當是燕禮。而《燕禮》不雲拜受於尊所,《鄉飲酒》亦無此語,正是文不具耳。近尊鄉長者,故往於尊所鄉長者而拜。○注「降席」至「鄉尊」。○正義曰:何胤云:「尊者,主人也。拜者,在尊所對主人也。降席下奠爵,再拜稽首,尊謂主人尊也。」崔靈恩云:「卿大夫燕飲,主人面亦鄉尊。若鄉飲酒,皆主人與賓夾尊也。」今案,何、崔並是解此拜受尊若所鄉長者之證也。○「長者辭,少者反席而飲」者,長者辭止少者之起。長者既止,故少者復反還其席而飲賜也。○「長者舉未釂,少者不敢飲」者,舉猶飲也。釂,盡也。飲酒尊卑異爵,故《燕禮》公執膳爵,受賜爵者執散爵。今少者雖反席而飲,要須待長者盡爵後,少者乃得飲也。若長者飲未盡,則少者不敢飲也。○注「不敢」至「飲也」。○正義曰:證長者未盡,少者不敢飲也。《燕禮》曰:「受賜爵者以爵就席坐,公卒爵,然後飲。」鄭注云:「不敢先虛爵。明此勸惠從尊者來也。」然此與《燕禮》及注合,而與《士相見》及《玉藻》違。案《士相見禮》云:「若君賜之爵,則下席再拜稽首,受爵升席祭,卒爵而俟,君卒爵,然後授虛爵。」鄭云:「受爵者於尊所,至於授爵,坐授人耳。必俟君卒爵者,若欲其釂然也。」《玉藻》云:「君若賜之爵,則越席再拜稽首受,登席祭之,飲卒爵而俟,君卒爵,然後授虛爵。」注云:「不敢先君盡爵。」案二文皆先君卒爵,而此雲後飲者,此據燕飲正禮,故引《燕禮》以證之,《玉藻》及《士相見禮》謂私燕之禮,故不同也。   長者賜,少者、賤者不敢辭。不敢亢禮也。賤者,僮僕之屬。○亢,苦浪反。潼音同。   [疏]「長者」至「敢辭」。○正義曰:此明凡受賜禮也。少謂幼稚,賤謂僮僕之屬也。若少者及賤者被尊長之賜,則不敢辭謙,宜即受也,不敢亢禮也。敵者亢而有辭,少者賤者,故不敢也。   賜果於君前,其有核者懷其核。嫌棄尊者物也。木實曰果。○核,戶革反。御食於君,君賜餘,器之溉者不寫,其餘皆寫。重污辱君之器也。溉謂陶梓之器,不溉謂萑竹之器也。寫者,傳己器中乃食之也。勸侑曰御。○溉,古愛反。重,直勇反,徐治龍反。陶音桃,瓦器也,沈音遙。萑音九,葦也。傳,直專反。侑音又。   [疏]「御食於君」。○正義曰:御者非侍者,但是勸侑君食也。○「君賜餘」者,謂君食竟,以食殘餘賜御者也。○「器之溉者不寫」者,溉,滌也。寫謂倒傳之也。若所賜食之器可滌溉者,不畏污則不須倒寫,仍於器中食之。食訖,乃澡潔以還君也。○「其餘皆寫」者,「其餘」謂不可滌溉之器也。若不倒寫,久則浸汙其器,又不可澡絜,則壞尊者物也,故皆倒寫之。○注「重污」至「曰御」。○正義曰:「溉謂陶梓之器」者,陶是瓦甒之屬,梓是杯杅之屬,並可滌絜之者。何胤云:「梓,漆也。」「不溉謂萑竹之器」者,萑,葦也,是織萑為之器,竹是織竹為之器,並謂筐筥之屬,並不可澡絜者。鄭注《司幾筵職》云:「萑如葦而細。」云「勸侑曰御」者,何胤云:「勸侑謂卑者勸美尊者之食也。」   餕餘不祭,父不祭子,夫不祭妻。食人之餘曰餕,餕而不祭,唯此類也。食尊者之餘則祭,盛之。○餕,子閏反。   [疏]「餕餘」至「祭妻」。○正義曰:餕者,食餘之名。祭謂祭先也。因前有「賜餘」,故明食人之餘不祭者也。凡食人之餘,及日晚食饌之餘,皆雲餕,故《玉藻》云:「日中而餕。」鄭云:「餕,食朝之餘也。」今此明凡食餘悉祭,若不祭者,唯此下二條也。「父不祭子,夫不祭妻」者,若父得子餘,夫得妻餘,不須祭者,言其卑故也。非此二條悉祭也。父得有子餘者,熊氏云:「謂年老致仕,傳家事於子孫,子孫有賓客之事,故父得餕其子餘。」夫餕其妻餘者,謂宗婦與族人婦燕飲有餘,夫得食之。   御同於長者,雖貳不辭。謂侍食於長者,饌具與之同也。貳謂重殽膳也。辭之,為長者嫌。○重,直龍反。   [疏]「御同」至「不辭」。○正義曰:御謂侍也,同謂侍食而與長者同饌也。貳謂重也。侍者雖獲殽膳重,而己不須辭其多也。所以然者,此饌本為長者設耳,若辭之,則嫌當長者。何胤云:「禮:當盛饌,宜辭以賤不能當之。此侍食於長者,盛饌不在已。」故鄭云:「貳謂重殽膳也,辭之,為長者嫌也。」偶坐不辭盛饌不為已。○偶五口反配也。一曰:「副貳也。坐才臥反又如字   [疏]「偶坐不辭」。○正義曰:偶,媲也。或彼為客設饌,而召己往媲偶於客共食,此饌本不為已設,故己不辭之也。又一雲,偶,二也。若唯獨有己,主人設饌,己當辭謝。若與他人俱坐,則己不假辭,以主人意不必在已也。故鄭云:「盛饌不為己。」並會兩通也。   羹之有菜者用梜,其無菜者不用梜。梜猶箸也。今人或謂箸為梜提。○梜,古協反,沈又音甲,《字林》作筴,云:「箸也,公洽反。」箸,直慮反。   [疏]「羹之」至「用梜」。○正義曰:「有菜者」為鉶羹是也,以其有菜交橫,非梜不可。「無菜者」謂大羹湆也,直歠之而已。其有肉調者,犬羹兔羹之屬,或當用匕也。   為天子削瓜者副之,巾以絺。副,析也。既削,又四析之,乃橫斷之,而巾覆焉。○為,於偽反,下同。削,息略反。瓜,古華反。副,普逼反。絺,敕宜反,細葛。析,星歷反,下同。斷音短,下同。   [疏]「為天」至「以絺」。○正義曰:此為人君削瓜禮也。削,刊也。副,析也。絺,細葛也。謂先刊其皮,而析為四解,又橫切之,既破,又橫解,而細葛為巾,覆上而進之也。   為國君者華之,巾以綌。華,中裂之,不四析也。○華,胡瓜反。綌,去逆反,粗葛。為大夫累之,累,裸也,謂不巾覆也。○累,力果反,一音如字。裸,力果反,沈胡瓦反。士疐之,不中裂,橫斷去疐而已。○疐音帝。去,丘呂反,庶人齕之。不橫斷。○齕,恨沒反,徐胡切反。   [疏]「為國」至「齕之」。○正義曰:「為國君者華之,巾以綌」者,華謂半破也;綌,粗葛也。諸侯禮降,故破而不四析也,亦橫斷之。雖與天子俱無文,推理亦橫斷,而巾用粗葛,覆而進之。《爾雅》云:「瓜曰華之。」郭璞云:「食啖治擇之名。」○「為大夫累之」者,累,裸也,不巾覆也。大夫降於諸侯,直削而中裂,橫斷而已,不巾覆而進之。知對破而橫斷之者,鄭雲士「不中裂,橫斷去疐而已」,則知大夫猶中裂而橫斷,裸而已。○「士疐之」者,疐謂脫華處,士不半破,但除疐而橫斷,亦不覆也。下注庶人云「不橫斷」,則知士橫斷也,故鄭云「士不中裂,橫斷去疐而已」。○「庶人齕之」者,庶人,府史之屬也,齕,嚙也。既注云「不橫斷」,故知去疐而嚙之也。然此削瓜等級不同,非謂平常之日,當是公庭大會之時也。   父母有疾,冠者不櫛,行不翔,憂不為容也。○冠如字,徐古亂反。為如字,徐於偽反。言不惰,憂不在私好。惰,不正之言。○惰,徒禾反,一音徒臥反,好音呼報反。琴瑟不御,憂不在樂。食肉不至變味,飲酒不至變貌,憂不在味。笑不至矧,怒不至詈,憂在心,難變也。齒本曰矧,大笑則見。○矧,本又作哂,失忍反,又詩忍反。詈,力智反,罵詈。則見,賢遍反。疾止復故。自若常也。有憂者側席而坐,側猶特也。憂不在接人,不布他面席。已有喪者專席而坐。降居處也,專猶單也。   [疏]「父母」至「而坐」。○正義曰:此已下明親疾人子之禮,及除喪後之儀,各隨文解之。○「言不惰」者,惰,訛不正之言。○注「憂不在私好」者。○正義曰:好謂華好,言語戲劇,華飾文辭,故云「不在私好」。○「食肉不至變味」。○正義曰:猶許食肉,但不許多耳。「變味」者,少食則味不變,多食則口味變也。○「有憂者側席而坐」者,憂亦謂親有病也。側猶獨也。獨席謂獨坐,不舒他面席也。明憂不在接人故也。平常則舒他面席也。○注「側猶特也」。○正義曰:案《聘禮》雲,公禮賓,「公側受醴」,是側猶特也。○「有喪者專席而坐」。○正義曰:專猶單也。吉時貴賤有重席之禮,若父母始喪,寢苫無席,卒哭後,乃有芐剪不納,自齊衰以下,始喪而有席,並不重,降居處也。   水潦降,不獻魚鱉。不饒多也。○潦音老,雨水謂之潦。獻鳥者佛其首,為其喙害人也。佛,戾也。蓋為小竹籠以冒之。○拂,本又作佛,扶弗反,下同。為,於偽反,下「為其」同。喙,吁廢反,又陟遘反,又知胃反,又丁角反。戾,力計反。籠,力東反。冒,莫報反。畜鳥者則勿佛也。畜,養也。養則馴。○畜,許六反,徐況又反。馴,似遵反,狎也,徐食倫反,沈養純反。獻車馬者執策綏,獻甲者執胄,獻杖者執末,獻民虜者操右袂,獻粟者執右契,獻米者操量鼓,獻孰食者操醬齊,獻田宅者操書致。凡操、執者,謂手所舉以告者也。設其大者,舉其小者,便也。甲,鎧也。胄,兜鍪也。民虜,軍所獲也,操其右袂制之。契,券要也,右為尊。量鼓,量器名。○綏音雖,執以登車者。胄,直又反。操,七刀反,持也,下及注皆同。契,苦計反。量音亮,又音良,升斛。鼓,《隱義》云:「樂浪人呼容十二石者為鼓。」齊,本又作齏,同,子兮反。便,婢面反。鎧,苦愛反。兜,下侯反。鍪,莫侯反。券,字又作豢,音勸。凡遺人弓者,張弓尚筋,弛弓尚角,弓有往來體,皆欲令其下曲,隤然順也。遺人無時,已定體則張之,未定體則弛之。○遺,於季反,與也,注同。弛,本又作施,同,式是反,謂不張也,注同。隤,本又作頹,徒回反,順貌。右手執簫,左手承弣。簫,弭頭也,謂之簫。簫,邪也。弣,把中。○弣音撫,徐音甫,下同。弭,亡婢反,弓末也。邪,似嗟反。把音霸,手執處也。尊卑垂帨。帨,佩巾也。磬折則佩垂,授受之儀,尊卑一。○帨,徐始銳反。磬,徐苦定反。折,徐時列反,又之列反,沈云:「舊音逝。」若主人拜,拜受也。則客還辟,辟拜。辟拜,謙不敢當。○辟辟,上扶亦反,下辟音避,注同。主人自受,由客之左,接下承弣,由,從也。從客之左,右客,尊之。接下,接客手下也。承弣卻手,則簫覆手與?○覆,芳服反。與音餘。鄉與客並,然後受。於堂上則俱南面,禮:敵者並授。進劍者左首。左首,尊也。進戈者前其鐏,後其刃。進矛戟者前其暾陛C後刃,敬也。三兵鐏、暾偭鬖b下,猶為首。銳底曰鐏,取其鐏地,平底曰暾陛A取其暾隻a。○鐏,在困反,舊子困反,注同,一讀注音作管反。矛,本又作擗屆A音謀,兵器。暾陛A本又作錞,徒對反,注同,一讀注丁亂反。   [疏]「水潦」至「其暾陛v。○正義曰:此一節明獻遺人物及授受之儀,今各隨文解之。○「水潦降,不獻魚鱉」者,案定四年《左傳》云:「水潦方降。」今謂「水潦降」者,天降下水潦,魚鱉難得,故注云「不饒多也」。盧植、庾蔚之等並以為然,或解鄭云「不饒多」者,以為水潦降下,魚鱉豐足,不饒益其多。○「獻鳥者佛其首」者,王云:「佛謂取首戾轉之,恐其喙害人也。」鄭云:「佛,戾也。蓋為小竹籠以冒之。」案王、鄭義同,而加籠籠之,為其喙害人也。○「畜鳥者則勿佛也」者,畜,養也。養則馴也。馴,善也。鳥經人養,則不喙害人,故獻之不用籠冒及戾之。○「獻車馬者執策綏」者,策是馬杖,綏是上車之繩。車馬不上於堂,不可投進尊者之前,但執策綏,策綏易呈,呈之則知有車馬。○「獻甲者執胄」者,甲,鎧也。謂鎧為甲者,言如龜鱉之有甲也。胄,兜鍪也。鎧大,兜鍪小,小者易舉,執以呈之耳。○「獻杖者執末」者,末,柱地頭也。柱地不淨,不可向人,故執以自向,持淨頭投與人。「獻民虜者,操右袂」者,「民虜」謂征伐所獲彼民以為外虜,故云「民虜」也。「右袂」者,右邊袖也。獻之,以左手操於囚之右邊袂,右邊袂,右邊有力,故此用右手以防其異心。凡言執、操,互言耳。○「獻粟者執右契」者,粟,粱稻之屬也。契謂兩書一札,同而別之。鄭注此云:「契,券要也,右為尊。」以先書為尊故也。○「獻米者操量鼓」者,米,六米之等。量是知斗斛之數,鼓是量器名也。《隱義》云:「東海樂浪人呼容十二斛者為鼓,以量米,故雲量鼓。獻米者執器以呈之。」米云「量」,則粟亦量。粟云「契」,則米亦書。但米可即食為急,故言量。粟可久儲為緩,故云「書」。書比量為緩也。○「獻孰食者操醬齊」者,孰食,蔥之屬。醬齊為食之主,執主來,則食可知。若見芥醬,必知獻魚膾之屬也。○「獻田宅者操書致」者,「書致」謂圖書於板,丈尺委曲書之,而致之於尊者也。以上諸物可動,故不云「致」,而田宅著土,故板圖書畫以致之,故言「書」,又言「致」也。然古者田宅悉為官所賦,本不屬民,今得此田宅獻者,是或有重勳,為咀荃所賜,可為己有,故得有獻。「凡遺人弓」者,此謂敵體,故稱遺者也。「張弓尚筋」者,弓之為體,以木為身,以角為面,筋在外面,張之時曲來鄉內,故遺人之時使筋在上,弓身曲鄉其下,其弛弓之時反張向外,筋在曲內,角在曲外。今遺人之時,角向其上,弓形亦曲向下,故鄭注「皆欲令其下曲,隤然順也」。○注「遺人」至「弛之」。○正義曰:案《槁人》云:「春獻素,秋獻成。」注云:「矢箙春作秋成。」矢箙既獻素,明知弓亦獻素。素,形樸也。故《士喪禮》注云:「形法定為素。」又《弓人》云:「秋合三材,冬定體。」則合三材之時,可以獻入,故此注云「未定體則弛之」是也。○「右手執簫」者,簫,弓頭,頭稍剡,差邪似簫,故今為簫也。謂弓頭為鞘,鞘、簫之言,亦相似也。然執簫謂捉下頭,客覆右手執弓下頭也。○「左手承弣」者,弣謂弓把也。授在地,地道貴右,主人推客居右,客覆右手執弓下頭,又卻下左手以承弓把,把當中央而高、兩頭頹下以授主人,主人在左。所以知是執於弓下頭者,下頭拄地不淨,不可與人,故自執之,而以上頭授人,所以為敬也。「尊卑垂帨」者,「尊卑」謂賓主俱是大夫則為尊,若俱是士則為卑。帨,佩巾也。「若主人拜」者,主人將受,應當賓前而拜受所遺也。○「則客還辟,辟拜」者,「還辟」猶逡巡也。客謙不欲當主人之拜己,故少逡巡遷延辟之也。不雲客答拜者,執弓不得拜也。何胤云:「執弓者回還,見主人拜而辟之也。」○「主人自受,由客之左」者,由,從也。主人既敵,故自受也。拜客既竟,從客左而受之。○「接下承弣」者,主人既還在客左,與客並,以卻左手接客左手之下而承弣,又覆右手捉弓下頭。○注「由從」至「手與」。○正義曰:客在右,故云「右客」也,是尊客,故使客在右也。云「接下,接客手下也」者,客卻左手承弣,今主人卻左手接客左手之下而取弓。必知其客主俱卻左手承弣,右手覆簫者,若主人用右手承弣,便是主人倒執弓,故知然也。云「承弣卻手,則簫覆手與」者,簫謂弓下頭也。客以弓上頭授與主人,主人以左手卻之接客手下,故又覆右手按捉弓下頭也。是客主授受皆卻左手承弣,覆右手執簫也。○「鄉與客並,然後受」者。前漫雲由左,恐人或相對而左右也。今明既拜客竟,則還前立處,與客俱鄉南而立,乃後受弓,故云「鄉與客並,然後受」也。○注「於堂」至「並授」。○正義曰:「俱南面」,解「鄉與客並」也。言於堂上俱南面,是向明故也。若不於堂上,則未必南面,當隨時便而俱向明。云「禮:敵者並授」者,若不敵則不並授,此又證遺人是敵者也。然敵者並授,案《聘禮》賓問主國之卿,卿北面受幣,聘賓南面授幣,卿與聘賓是敵,不並授者,以聘賓銜聘君之命問卿,故卿北面受之,敬聘君之命也。○「進劍者左首」。正義曰:進亦謂遺也,言進授與人時也。首,劍拊環也。《少儀》曰:「澤劍首。」鄭云:「澤,弄也。」推尋劍刃利不容可弄,正是劍環也。又云:「刀卻刃授穎。」鄭云:「穎,鐶也。」案《少儀》而言,首則鐶也。不以刃授人,敬也。《春秋》魯定公十年,叔孫之圉人欲殺公若,偽不解禮而授劍末。杜云:「以劍鋒末授之。」案解鋒為末,則鐶是首也。然劍有匣,又有衣也。故《少儀》云:「劍則啟櫝,蓋襲之,加夫襓」是也。鄭云「左首,尊」者,客在右,主人在左,劍首,首為尊,以尊處與主人也。假令對授,則亦左首,首尊,左亦尊,為宜也。○「進戈者前其鐏,後其刃」。○正義曰:戈,鉤孑戟也,如戟而橫安刃,但頭不鄉上為鉤也。直刃長八寸,橫刃長六寸,刃下接柄處長四寸,並廣二寸,用以鉤害人也。刃當頭而利者也,利故不持鄉人也。鐏在尾而鈍,鈍鄉人為敬,所以前鐏後刃也。○「進矛戟者前其暾陛v者,矛,如鋋而三廉也。戟,今之戟也。古作戟,兩邊皆安橫刃,長六寸,中刃長七寸半,橫刃下接柄處又長四寸半,並廣寸半。暾鬲陞棷u柄尾,平底如暾鬲`下也。以平向人,敬也。亦應並授。不雲左右而雲前後者,互文也。若相對則前後也,若並授則左右也。   進幾杖者拂之。尊者所馮依,拂去塵,敬。○拂如字。馮,皮冰反。去,起呂反。效馬效羊者右牽之,用右手便。效猶呈見。○效,胡教反,下同。便,婢面反。見,賢遍反。效犬者左牽之。犬齜嚙人,右手當禁備之。○齜,本亦作噬,常世反。執禽者左首。左首尊。飾羔雁者以繢。繢,畫也。諸侯大夫以布,天子大夫以畫。○繢,胡對反。受珠玉者以掬。慎也,掬手中。○掬,九六反,兩手曰掬。受弓劍者以袂。敬也。飲玉爵者弗揮。為其寶而脆。○揮音輝,何云:「振去餘酒曰揮。」脆,七歲反。凡以弓劍、苞苴、簞笥問人者,問猶遺也。苞苴,裹魚肉,或以葦,或以茅。簞笥,盛飯食者,圜曰簞,方曰笥。○苞苴,子餘反;苞,裹也;苴,藉也。簞音單;笥,思嗣反,《字林》先自反,沈息裡反;簞笥,竹器也。裹音果。葦,韋鬼反。盛音成。圜音圓。操以受命,如使之容。謂使者。○使,色吏反,注及下「使者」、「使也」並同。   [疏]「進幾」至「之容」。○正義曰:此一節皆謂相獻遺及呈見之儀,各依文解之。○「進幾杖者拂之」,謂拂去塵埃,為當馮執故也。前雲獻杖執末,與此互文也。此兼言幾者,幾雖無首末,亦拂之。或雲進幾者,以彎外授人,亦得順也。○「效馬效羊者右牽之」者,效,呈見也。此亦是遺人,而言效,亦互文也。馬羊多力,人右手亦有力,故用右手牽掣之也。○「效犬者左牽之」者,犬好齛嚙人,故左牽之,而右手防禦也。案《少儀》云「獻犬則右牽之」者,彼是田犬、畜犬,不嚙人,不須防;今此是充食之犬,故防禦之也。然通而言之,狗、犬通名;若分而言之,則大者為犬,小者為狗。故《月令》皆為犬,而《周禮》有《犬人職》,無狗人職也,故《爾雅》云「未成毫狗」是也。但燕禮亨狗,或是小者,或通語耳。○「執禽者左首」者,禽,鳥也。左,陽也,首亦陽也。「左首」謂橫捧之也,凡鳥皆然。若並授,則主人在左,故客以鳥首授之也。不牽,故執之也。○「飾羔雁者以繢」者,飾,覆也。羔,羊也。繢,畫也。畫布為雲氣,以覆羔雁為飾以相見也。《士相見禮》雲,下大夫以雁,上大夫以羔,飾之以布。並不言繢,此言繢者,鄭雲,彼是諸侯之卿大夫,卑,但用布;此天子之卿大夫,尊,故畫之也。「受珠玉者以掬」者,掬謂手中也。珠玉寶重宜慎。若受之,開匣而出,置在手中,下用袂承之,恐墜落也。○「受弓劍者以袂」者,不露手取之,故用衣袂承接之,以為敬也。○「飲玉爵者弗揮」者,玉爵,玉杯也。揮,振去餘也。《春秋左氏傳》云:「奉匜沃盥,既而揮之揮之。」是振去餘也。○「凡以弓劍、苞苴、簞笥問人」者,凡謂凡此數事皆同然。苞者,以草苞裹魚肉之屬也。故《尚書》云:「厥苞橘柚。」是其類也。苴者亦以草藉器而貯物也。簞圓笥方,俱是竹器,亦以葦為之。問人者,問謂因問有物遺之也。問者或自有事問人,或謂聞彼有事而問之。問之悉有物表其意,故自「弓劍」以下皆是也。○注「苞苴」至「以茅」。○正義曰:知「裹魚肉」者,《詩》云:「野有死麇,白茅苞之。」《內則》云:「炮取豚,編萑以苴之。」《既夕禮》云:「葦苞長三尺。」是其裹魚肉用茅用葦也。○「操以受命,如使之容」者,言「使之容」者,言使者操持此上諸物以進,受尊者之命,如臣為君聘使,受君命,先習其威儀進退,令如其至所使之國時之儀容,故云「如使之容」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三 曲禮上第一  卷三 曲禮上第一   凡為君使者,已受命,君言不宿於家。急君使也。言謂有故所問也。《聘禮》曰:「君有言,則以束帛如饗禮。」○為,於偽反,下注「為哀樂」、「為其廢喪事」並同。君言至,則主人出拜君言之辱。使者歸,則必拜送於門外。敬君命也。此謂國君問事於其臣。若使人於君所,則必朝服而命之。使者反,則必下堂而受命。此臣有所告請於其君。○朝,直遙反。   [疏]「凡為」至「受命」。○正義曰:此一節論相聘問及君臣使人相告之事,今各依文解之。○「受命」謂受得君命為聘使也。「君言」謂受君言宜急去,不得停留宿於家也。故《聘禮》既受命,「遂行,捨於郊」是也。○注「言謂」至「享禮」。○正義曰:解「君言」也。君之所言謂有事,故所問也,或問其臣,或問他人。鄭注《聘禮記》:「有故,謂災患及時事相告也。」云「《聘禮》曰:若有言,則以束帛如享禮」者,又證有言必有物將之也。此謂行享禮畢,而又有此言,而又加束帛也。鄭注彼云:「有言,有所告請,若有所問也。《記》曰有故則束帛加書以將命。《春秋》臧孫辰告糴於齊,公子遂如楚乞師,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是其類也。」○「君言至,則主人出拜君言之辱」。○正義曰:此謂君使人問其臣,臣對使禮也。出,出門也。君使初至,則主人出門拜迎君命也。辱者,言屈辱尊者之命來也。「使者歸,則必拜送於門外」者,君之使去,而又出拜送門外也。去既送出門,則知初至迎亦出門也。此謂國君問事於其臣也。若臣遣人往君所及問他人,則送迎亦然。○「若使人於君所,則必朝服而命之」者,此謂臣有故而遣使告君法也。亦有物以將之,敬君,故朝服命使也。然命使者言朝服,則君言至亦朝服受之,互言也。「使者反,則必下堂而受命」者,謂己使者從君處反還至也。去不下送,反而下迎者,尊君命也。不出門者,已使卑於君使也。亦當拜之,不言,從上可知也。   博聞強識而讓,敦善行而不怠,謂之君子。敦,厚。○識如字,又式異反。行,下孟反,皇如字。怠音代。君子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歡謂飲食,忠謂衣服之物。   [疏]「君子」至「交也」。○正義曰:此明君子所行之事也。○鄭云:「歡謂飲食,忠謂衣服。飲食是會樂之具。承歡為易。衣服比飲食為難,必關忠誠籌度,故名忠,各有所以也。明與人交者,不宜事事悉受。若使彼罄盡,則交結之道不全,若不竭盡,交乃全也。」   《禮》曰:「君子抱孫不抱子。」此言孫可以為王父屍,子不可以為父屍。以孫與祖昭穆同。○昭,時招反。為君屍者,大夫士見之則下之。君知所以為屍者,則自下之。尊屍也。下,下車也。國君或時幼少,不能盡識群臣,有以告者,乃下之。○少,式召反。屍必式,禮之。乘必以幾。尊者慎也。○乘,繩證反,下注二處「乘車」同。齊者不樂不吊。為哀樂則失正,散其思也。○齊,側皆反。樂音洛,下「無容樂」、「非樂所」同。嗯,絲嗣反,又如字。   [疏]「禮曰」至「不吊」。○正義曰:此一節論立屍用人相尊敬之法,各依文解之。○「抱孫不抱子」者,此以明昭穆之例。凡稱「禮曰」者,皆舊禮語也。為下事難明,故引舊禮為證。案此篇之首,作記之人引舊禮而言「《曲禮》曰」,此直言「禮曰」,不言「曲者」,從略可知也。「抱孫不抱子」者,謂祭祀之禮必須屍,屍必以孫。今子孫行並皆幼弱,則必抱孫為屍,不得抱子為屍。所以然者,作記者既引其禮,又自解雲,「此言孫可以為王父屍,子不可以為父屍」故也。《曾子問》云:「祭成喪者必有屍,屍必以孫,孫幼則使人抱之,無孫則取於同姓可也。」是有抱孫之法也。言「無孫取於同姓可」者,謂無服內之孫,取服外同姓也。天子至士皆有屍,《特牲》是士禮,《少牢》是大夫禮,並皆有屍。又《祭統》云:「君執圭瓚祼屍。」是諸侯有屍也。又《守祧職》云:「若將祭祀,則各以其服授屍。」是天子有屍也。天子以下,宗廟之祭,皆用同姓之嫡,故《祭統》云:「祭之道,孫為王父屍。所使為屍者,於祭者為子行,父北面而事之。」法云:「子行猶子列也。祭祖則用孫列,皆取於同姓之適孫也。天子諸侯之祭,朝事延屍於戶外,是以有北面事屍之禮也。」雖取孫列,用卿大夫為之,故《既醉》注云:「天子以卿。」鄭箋云:「諸侯入為天子卿大夫,故雲公屍。」天子既然,明諸侯亦爾,故大夫士亦用同姓嫡者。《曾子問》云:「無孫取於同姓可也。」又鄭注《特牲禮》「大夫士以孫之倫為屍」是也。言「倫」,明非己孫,皇侃用崔靈恩義,以大夫用已孫為屍,恐非也。天子祭天地、社稷、山川、四方百物及七祀之屬,皆有屍也。故《鳧鷖》並云「公屍」。推此而言,諸侯祭社稷竟內山川,及大夫有菜地祭五祀,皆有屍也。外神之屬,不問同姓異姓,但卜吉則可為屍。案《曾子問》祭成人必有屍,則祭殤無屍。若新喪虞祭之時,男女各立屍,故《士虞禮》云:「男,男屍。女,女屍。」至祔祭之後,正用男之一屍,以其祔祭漸吉故也。凡吉祭祗用一屍,故《祭統》云:「設同幾」是也。若祭勝國之社稷,則士師為屍。知者,《士師職》文,用士師者略之。故《異義》:「《公羊》說祭天無屍。《左氏》說晉祀夏郊,以董伯為屍。《虞夏傳》云:『舜入唐郊,以丹朱為屍。』是祭天有屍也。許慎引《魯郊禮》曰:『祝延帝屍。』從《左氏》之說也。」○「為君屍者,大夫士見之則下之」。○正義曰:此臣為君作屍者,己被卜吉,君許用者也。下謂下車也。古者致齊各於其家,散齊亦猶出在路,及至祭日之旦,俱來入廟,故群臣得於路見君之屍,皆下車而敬之。○「君知所以為屍者則自下之」者,此亦謂散齊之時。君若在路見屍,亦自下車敬之。不直云「君見屍」,而云「君知」者,言「知」則初有不知,不知謂君年或幼少,不能並識群臣,故於路或不識,而臣告君,君乃知之,所以下也。所以知是散齊者,君致齊不復出行,若祭日君先入廟,後乃屍至也。○「屍必式」者,廟門之外,屍尊未伸,不敢亢禮,不可下車,故式為敬以答君也。式謂俯下頭也。古者車箱長四尺四寸而三分,前一後二,橫一木,下去車床三尺三寸,謂之為式。又於式上二尺二寸橫一木,謂之為較,較去車床凡五尺五寸。於時立乘,若平常則馮較,故《詩》云「倚重較兮」是也。又若應為敬,則落手隱下式,而頭得俯俛。故後云「式視馬尾」是也。鄭注《考工記》云:「兵車之式高三尺三寸。」「較,兩□上出式者也。兵車自較而下,凡五尺五寸。」然屍在廟中尊伸,尚答主人之拜,今在路,其尊猶屈,君下而已式者,以其在路,尊未伸,故未敢亢禮,至於廟中,禮伸則亢,故答之。○「乘必以幾」者,几案在式之上,尊者有所敬事,以手據之。几上有冪,君以羔皮,以虎緣之也。   居喪之禮,毀瘠不形,視聽不衰,為其廢喪事。形謂骨見。○瘠音在昔反,瘦也。見,賢遍反。升降不由阼階,出入不當門隧。常若親存,隧,道也。阼,才故反。遂音遂。居喪之禮,頭有創則沐,身有瘍則浴,有疾則飲酒食肉,疾止復初。不勝喪,乃比於不慈不孝。勝,任也。○創,初良反,又初亮反。瘍音恙,本或作癢。勝音升。任,而金反。五十不致毀,六十不毀,七十唯衰麻在身,飲酒食肉,處於內。所以養衰老。人五十始衰也。○衰,七雷反。   [疏]「居喪」至「於內」。○正義曰:此一節明孝子居喪,此先明居喪平常之法也。「毀瘠不形」者,毀瘠,羸瘦也。形,骨露也。骨為人形之主,故謂骨為形也。居喪乃許羸瘦,不許骨露見也。○「升降不由阼階」者,阼階,主人之階也。孝子事死如事生,故在喪思慕,猶若父在,不忍從父阼階上下也。若祔祭以後,即得升阼階。知者,案《士虞禮》雲,卒哭以後稱哀子,祔祭稱孝子。祔祭如饋食之禮,既同於吉,則孝子得升阼階也。然《雜記》云:「吊者入,主人升堂西面。」下云:「既葬,蒲席。」則升堂西面,未葬也,既言西面,則是升自阼階。此未葬得升阼階者,敬異國之賓也。○「不勝喪,乃比於不慈不孝」者,結所以沐浴酒肉之義也。「不勝喪」,謂疾不食酒肉,創瘍不沐浴,毀而滅性者也。不留身繼世,是不慈也。滅性又是違親生時之意,故雲不孝。不云「同」而云「比」者,此滅性本心實非為不孝,故言「比」也。○「五十不致毀」者,致,極也。五十始衰,居喪乃許有毀,而不得極羸瘦。○「六十不毀」者,轉更衰甚,都不許毀也。魯襄公三十一年《經》書:「九月癸巳,子野卒。」《傳》云「毀也」是也。○   生與來日,死與往日。與,猶數也。生數來日,謂成服杖以死明日數也。死首薺日,謂殯斂以死日數也。此士禮,貶於大夫者,大夫以上皆以來日數。《士喪禮》曰「死日而襲,厥明而小斂,又厥明大斂而殯」,則死三日。而更言三日成服杖,似異日矣。《喪大記》曰:「士之喪,二日而殯,三日之朝,主人杖。」二者相推,其然明矣。與,或為「予」。○數,所主反,下皆同。殯,必刃反,下同。斂,力驗反,下同。貶,彼檢反,《字林》方犯反。   [疏]「生與」至「往日」。○正義曰:「生與來日」者,此謂士禮。與,數也。謂生人成服杖,數來日為三日。「死首薺日」者,謂死者殯斂,數死日為三日。○注「與數」至「為予」。○正義曰:貶猶屈也。士卑屈,故降,不如大夫所以厭其殯日。然士惟屈殯日,不屈成服杖日者,成服必在殯後故也。云「大夫以上皆以來日數」者,大夫尊,則成服及殯皆不數死日也。大夫雲三日殯,不數死日,則天子諸侯亦悉不數死日也。故鄭云:「大夫以上。」云「《士喪禮》曰死日而襲」者,注引《士喪禮》者,證殯與成服不同日,以其未審,故云「似異日」。又引《喪大記》者,更證明士殯與成服不同日,故云「二者相推,其然明矣」。謂以《士喪禮》、《喪大記》二者相推校。然猶是也。殯與成服是異日,明矣,無所復疑。言「與,或為予」者,謂諸本《禮記》有作「予」字者,故云「與,或為予」。   知生者吊,知死者傷。知生而不知死,吊而不傷。知死而不知生,傷而不吊。人恩各施於所知也。吊、傷,皆謂致命辭也。《雜記》曰,諸侯使人吊,辭曰:「寡君聞君之喪,寡君使某,如何不淑!」此施於生者,傷辭未聞也。說者有吊辭云:「皇天降災,子遭罹之。如何不淑!」此施於死者,蓋本傷辭。辭畢,退,皆哭。○傷如字,下同,舊式亮反。   [疏]「知生」至「不吊」。○正義曰:此一節論吊傷之法,若存之與亡並識,則遣設吊辭傷辭兼行。若但識生而不識亡,則唯遣設吊辭而無傷辭。○「知死而不知生,傷而不吊」者,若但識亡,唯施傷辭,而無吊辭也。然生吊死傷,其文可悉。但記者丁寧言之,故其文詳也。○注「吊傷」至「皆哭」。○正義曰:皆不自往,而遣使致已之命也。「《雜記》曰,諸侯使人吊,辭曰:寡君聞君之喪,寡君使某,如何不淑」,此施於生者也。引《雜記》者,證諸侯有鄰國之喪,不得自往,遣使往吊,致命吊辭之法也,然吊辭唯使者口傳之於主國孤而已。云「傷辭未聞」者,經典散亡,故未聞也。「說者有吊辭云:皇天降災,子遭罹之,如何不淑」者,既未聞傷辭,有舊說者雲有吊辭如此也。施於死者,蓋本傷辭也。鄭此雲舊說,疑其非吊辭,正是傷辭耳。所以然者,一則不與《雜記》吊辭同,二則既言「皇天降災,子遭罹之」,明是傷於亡者自身,非關吊於孝子也。云「辭畢,退,皆哭」者,然吊辭乃使口致命,若傷辭當書之於板,使者讀之而奠致殯前也。知辭畢皆退而哭者,案《雜記》行吊之後,致含襚賵畢乃臨,若不致含隧賵,則吊訖乃臨也。故鄭雲吊傷辭畢皆哭。   弔喪弗能賻,不問其所費。問疾弗能遺,不問其所欲。見人弗能館,不問其所捨。賜人者不曰來取,與人者不問其所欲。皆為傷恩也。見人,見行人。館,捨也。與人不問其所欲,己物或時非其所欲,將不與也。○賻音附,《公羊傳》曰:「錢財曰賻。」《穀梁傳》曰:「歸生者曰賻。」不問其所費,芳味反,一本作「有所費」,下句放此。遺,於季反,與也。皆為,於偽反,下「為啤變皆同。   適墓不登壟,為其不敬。壟,塚也。墓,塋域。○壟,力勇反。塋音營。助葬必執紼。葬,喪之大事。紼,引車索。○紼音弗。引棺,本亦作引車。索,悉各反。臨喪不笑,臨喪宜有哀色。揖人必違其位,禮以變為敬。望柩不歌,入臨不翔。哀傷之無容樂。○柩,求又反。臨如字,舊力鳩反。當食不歎。食或以樂,非歎所。鄰有喪,舂不相。裡有殯,不巷歌。助哀也。相,謂送杵聲。○舂,束容反。相,息亮反,注同。杵,昌呂反。適墓不歌,非樂所。哭日不歌。哀未忘也。送喪不由徑,送葬不辟塗潦。所哀在此。○徑,經定反,邪路也。辟音避,本亦作避,下注同。臨喪則必有哀色,執紼不笑,臨樂不歎,介冑則有不可犯之色。貌與事宜相配。介,甲也。故君子戒慎,不失色於人。色厲而內荏,貌恭心很,非情者也。○荏,而審反,柔弱貌。很,胡懇反。國君撫式,大夫下之。大夫撫式,士下之。撫猶據也。據式小俛,崇敬也。乘車必正立。○俛音免。禮不下庶人,為其遽於事,且不能備物。○下,遐嫁反,又如字。遽,其庶反,沈及其於反。刑不上大夫。不與賢者犯法,其犯法則在八議輕重,不在刑書。○上,時掌反。與音預。刑人不在君側。為怨恨為害也。《春秋傳》曰:「近刑人,則輕死之道。」   [疏]「助葬」至「君側」。○正義曰:此一節記人雜記吉凶舉動威儀之事,各依文解之。○「助葬必執紼」者,助葬本非為客,正是助事耳,故宜必執紼也。○注「葬喪」至「車索」。○正義曰:「葬,喪之大事」,解所以必執紼之義。云「紼,引車索」者,繩屬棺曰紼,屬車曰引,引、紼亦通名,故鄭云:「紼,引車索也。」○「揖人必違其位」者,位謂己之位也。於位而見前人,己所宜敬者,當離己位而鄉彼遙揖。禮以變為敬,是以《燕禮》君降階,爾卿大夫。鄭注云:「爾,近也。」揖而移近之,明雖君臣,皆須違位而揖也。○「入臨不翔」者,謂入臨人之喪,不得趍翔為容。不翔,故不歌,歌則猶翔也。○「當食不歎」者,吉食奏樂,既樂,故不宜歎也。又若助喪事而食,使充飢,不令廢事,亦不宜歎,歎則不飽也。○注「食或以樂,非歎所」。○正義曰:人君吉食則有樂,賤者則無,故云「或」也。○「哭日不歌」者,「哭日」謂吊人日也。哭、歌不可共日也。○注「哀未忘也」。○正義曰:《論語》云:「子於是日哭,則不歌。」而鄭此云:「哀未忘也。」則吊日之朝,亦得歌樂。但吊以還,其日晚,不歌耳。亦得會是日哭則不歌,是先哭後乃不歌也。○「送葬不辟塗潦」者,前文「送喪」,此云「送葬」,上下文勢皆據他人,知者,以上「適墓不登壟」,「入臨不翔」,及「哭日不歌」,以文類之,故知此等皆據他人也。而本亦有云「送喪不辟塗潦」者,義亦通也。○「介冑則有不可犯之色」者,亦內外宜相稱也。戎容暨暨,若身被甲,首冠胄,則使形勢高岸,有不可干犯之色,以稱其服也。○「故君子戒慎,不失色於人」者,並結前義也。故,承上起下之辭。上既言內外宜稱,故君子接人,凡所行用,並使心色如一,不得色違於心,故云「不失色於人」也。○注「色厲而內荏,貌恭心很,非情者也」。○正義曰:此舉失色之事也。小人顏色嚴厲而心內荏弱為佞,又外乃象恭而心實敖很,此並情不副色也。故《論語》云:「色厲而內荏,譬諸小人,其猶穿窬之盜也與。」又云:「巧言令色足恭。」《書》云:「像恭滔天。」○「國君撫式,大夫下之」者,撫謂手據之,謂君臣俱行,君式宗廟,則臣宜下車。此獨雲大夫,則士可知也。「大夫撫式,士下之」者,士為大夫之臣,亦如大夫於君也。○注「乘車必正立」。○正義曰:證所式義也。乘車,駟馬之車也。既並立乘,故為敬時,則俯俛據式。○「禮不下庶人」者,謂庶人貧,無物為禮,又分地是務,不服燕飲,故此禮不下與庶人行也。《白虎通》云:「禮為有知制,刑為無知設。」禮謂酬酢之禮,不及庶人,勉民使至於士也。故《士相見禮》云「庶人見於君,不為容進退走」是也。張逸云:「非是都不行禮也。但以其遽務不能備之,故不著於經文三百、威儀三千耳。其有事,則假士禮行之。」○「刑不上大夫」者,制五刑三千之科條,不設大夫犯罪之目也。所以然者,大夫必用有德。若逆設其刑,則是君不知賢也。張逸云:「謂所犯之罪,不在夏三千、週二千五百之科。不使賢者犯法也,非謂都不刑其身也。其有罪則以八議議其輕重耳。」○注「不與」至「刑書」。○正義曰:與猶許也。不許賢者犯法,若許之,則非進賢之道也。大夫無刑科,而《周禮》有犯罪致殺放者,鄭恐人疑,故出其事,雖不制刑書,「不與賢者犯法,其犯法則在八議輕重,不在刑書」。若脫或犯法,則在八議,議有八條,事在《周禮》。一曰議親之辟,謂是王宗室有罪也。二曰議故之辟,謂與王故舊也。三曰議賢之辟,謂有德行者也。四曰議能之辟,謂有道藝者也。五曰議功之辟,謂有大勳立功者也。六曰議貴之辟,謂貴者犯罪,即大夫以上也。鄭司農云:「若今之吏墨綬有罪先請者。」案漢時墨綬者是貴人也。七曰議勤之辟,謂憔悴憂國也。八曰議賓之辟,謂所不臣者,三恪二代之後也。《異義》:「《禮戴》說『刑不上大夫』。《古周禮》說士屍肆諸市,大夫屍肆諸朝。是大夫有刑。許慎謹案:《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刑渥,凶。』無刑不上大夫之事,從《周禮》之說。」鄭康成駮之云:「凡有爵者,與王同族。大夫以上適甸師氏,令人不見,是以雲刑不上大夫。」如鄭之言,則於《戴禮》及《周禮》二說俱合,但大夫罪未定之前,則皆在八議,此經注是也。若罪已定,將刑殺,則適甸師氏是也。凡王朝大夫以上及王之同姓,皆刑之於甸師氏,故《掌戮》雲,凡有爵者及王之同族有罪,則死刑焉,是也。若王之庶姓之士,及諸侯大夫,則戮於朝。故襄二十二年,楚殺令尹子南,屍諸朝,是大夫於朝也。列國大夫入天子之國曰某士,明天子之士亦在朝也。諸侯大夫既在朝,則諸侯之士在市,故《檀弓》云:「君之臣不免於罪,則將肆諸市朝。」鄭雲,大夫於朝,士於市,是也。○「刑人不在君側」者,彼刑殘者,不得令近君,為其怨恨也。《白虎通》云:「古者刑殘之人,公家不畜,大夫不養,士遇之路不與語,放諸墝埆不毛之地,與禽獸為伍。」○注《春秋傳》曰:近刑人則輕死之道」。○正義曰:此引《公羊傳》證刑人在君側之失者也。《春秋》魯襄公二十九年,「閽弒吳子餘祭。」《公羊》云:「閽者何?刑人也。○君子不近刑人,近刑人則輕死之道也。」又《左傳》云:「吳伐越,獲俘焉,以為閽,使守舟。吳子餘祭觀舟,閽以刀弒之。」   兵車不式,尚威武,不崇敬。武車綏旌,盡飾也。綏謂垂舒之也。武車亦兵車。○綏,耳隹反。德車結旌。不盡飾也。結謂收斂之也。德車,乘車。   [疏]「兵車」至「結旌」。○正義曰:此一節明德車兵車旌旗之異。○「兵車」,革路也。兵車尚武猛,宜無推讓,故不為式敬也。○「武車綏旌」者,武車亦革路也。取其建戈刃,即雲兵車。取其威猛,即雲武車也。綏謂舒垂散之也。旌謂車上旗旛也。尚威武,故舒散旗旛垂綏然。何胤云:「垂放旌旗之旒,以見於美也。」○「德車結旌」者,德車謂玉路、金路、象路、木路,四路不用兵,故曰德車。德美在內,不尚赫奕,故結纏其旒,著於竿也。何胤云:「以德為美,故略於飾。此坐乘之車也。」鄭前云「乘車必正立」,此雲是乘車,則非坐乘也。   史載筆,士載言。謂從於會同,各持其職以待事也。筆謂書具之屬,言謂會同盟要之辭。前有水,則載青旌。前有塵埃,則載鳴鳶。前有車騎,則載飛鴻。前有士師,則載虎皮。前有摯獸,則載貔貅。載謂舉於旌首以警眾也。禮,君行師從,卿行旅從。前驅舉此,則士眾知所有,所舉各以其類象。青,青雀,水鳥。鳶鳴則將風。鴻,取飛有行列也。士師謂兵眾。虎,取其有威勇也。貔貅亦摯獸也。《書》曰:「如虎如貔。」士或為仕。○載音戴,本亦作戴,下及注同。埃,烏來反。鳶,悅專反,鴟也。騎,其寄反。摯音至。貔,婢支反,徐扶夷反。孔安國云:「貔,執夷反,虎屬,皆猛健。」貅,本亦作<豸木>,許求反,又虛虯反。貔貅,摯獸。警音景。從,才用反,下同。行,戶剛反。行,前朱鳥而後玄武,左青龍而右白虎,招搖在上,急繕其怒。以此四獸為軍陳,像天也。急猶堅也。繕讀曰勁。又畫招搖星於旌旗上,以起居堅勁,軍之威怒,像天帝也。招搖星在北斗杓端,主指者。○招搖,並如字,北斗第七星。繕,依注音勁,吉政反,陳直覲反。杓,敷招反,徐必遙反。進退有度,度謂伐與步數。左右有局,各司其局。局,部分也。○分,扶問反。   [疏]「史載」至「其局」。○正義曰:此一節明君以軍行之禮,各隨文解之。○「史」謂國史,書錄王事者。王若舉動,史必書之。王若行往,則史載書具而從之也。不言簡牘而雲筆者,筆是書之主,則餘載可知。《爾雅》云:「不律謂之筆。」郭云:「書筆名,四方之異言也。」○「士載言」者,士謂司盟之士,言謂盟會之辭,舊事也。崔靈恩云:「必載盟會之辭者,或尋舊盟,或用舊會之禮,應須知之,故載自隨也。」○「前有水,則載青旌」者,王行宜警衛,惡善必先知之,故備設軍陳行止之法也。軍陳卒伍行,則並銜枚,無喧聲。若有非常,不能傳道,且人眾廣遠,難可周遍,故前有變異,則舉類示之,故宣十二年《左傳》云「前茅慮無」是也。青旌者,青雀旌,謂旌旗。軍行若前值水,則畫為青雀旌旗旛上,舉示之。所以然者,青雀是水鳥,軍士望見,則咸知前必值水而各防也。○「前有塵埃,則載鳴鳶」者,鳶,今時鴟也。鴟鳴則風生,風生則塵埃起。前有塵埃起,則畫鴟於旌首而載之,眾見咸知,以為備也。不直言鳶而雲鳴者,鳶不鳴則風不生,故畫作開口,如鳴時也。不言旌,從可知也。○「前有車騎,則載飛鴻」者,車騎,彼人之車騎也。鴻,鴻雁也。雁飛有行列,與車騎相似,若軍前忽遙見彼人有多車騎,則畫鴻於旌首而載之,使眾見而為防也。然古人不騎馬,故但經記正典,無言騎者。今言騎者,當是週末時禮。○「前有士師,則載虎皮」者,士師,兵眾也。虎是威猛,亦兵眾之象。若見前有兵眾,則舉虎皮於竿首,使兵眾見以為防也。○「前有摯獸,則載貔貅」者,摯獸,猛而能擊,謂虎狼之屬也。貔貅是一獸,亦有威猛也。若前有猛獸,則舉此貔貅,使眾知為備也。但不知為載其皮,為畫其形耳。通有二家,一雲與虎皮並畫作皮於旌也,一雲並載其皮。○注「載謂」至「如貔」。○正義曰:「載謂舉於旌首以警眾也」,文並為載,而鄭今云「舉於旌首」,是明諸物並在旌旗首也。云「禮,君行師從,卿行旅從」,此是定四年祝佗之辭,此嘉好之事,若為其出軍征伐,則隨軍多少,與此不同。云「《書》曰:如虎如貔」者,此《尚書·牧誓》,引證虎、貔同是猛獸也。此武王伐紂時,於牧野作誓,誡士卒為戰之辭也,令士眾皆如虎貔然也。鄭注《尚書》云:「其威當如獸之將攫搏也。」貔一名曰豹,虎類也。《爾雅》云:「貔,白狐也。」「行,前朱鳥而後玄武,左青龍而右白虎」者,前明軍行逢值之禮也,此明軍行象天文而作陳法也。前南後北,左東右西。朱鳥、玄武、青龍、白虎,四方宿名也。軍前宜捷,故用鳥。軍後須殿捍,故用玄武。玄武,龜也,龜有甲,能禦侮用也。左為陽,陽能發生,像其龍變生也。右為陰,陰沈能殺,虎,沈殺也。軍之左右生殺,變應威猛如龍虎也。何胤云:「如鳥之翔,如蛇之毒,龍騰虎奮,無能敵此四物。」鄭注四獸為軍陳,則是軍陳之法也,但不知何以為之耳,今之軍行,畫此四獸於旌旗,以標左右前後之軍陳。○「招搖在上」者,招搖,北斗七星也。北斗居四方宿之中,以斗末從十二月建而指之,則四方宿不差。今軍行法之,亦作此北斗星在軍中,舉之於上,以指正四方,使四方之陳不差,故云「招搖在上」也。然並作七星,而獨云「招搖」者,舉指者為主,餘從可知也。○「急繕其怒」者,向明軍陳之法,此舉士卒之用也。急,堅也。勁,利也。其怒,士卒之怒也。軍行既張四宿於四方,標招搖於中,上象天之行,故軍旅士卒起居舉動,堅勁奮勇,如天帝之威怒也。然若類前而論四宿之陳,畫旌為勝;且鄭云「又畫招搖於旌上」,則知四物是畫,故星約言云「又畫」也。崔靈恩云:「此謂軍行所置旌旗於四方以法天。此旌之旒數皆放其星,龍旗則九旒,雀則七旒,虎則六旒,龜蛇則四旒,皆放星數以法天也,皆畫招搖於此四旗之上。」案崔並畫四旗,皆為北斗星,於義不安。何者?天唯一斗以指四方,何用四斗乎?○注「以此」至「指者」。○正義曰:此朱雀是禽,而總言「獸」者,通言耳。言「為君陳」者,則四獸各有軍陳之法,故昭二十一年宋人與華亥戰,云:「鄭翩原為鸛,其御願為鵝。」又《兵書》云:「善用兵者似率然。」率然者,常山蛇,擊其首則尾至,擊其尾則首至,擊其中則首尾俱至,是其各有陳法也。知「招搖在北斗杓端」者,《春秋運斗樞》云:「北斗七星,第一天樞,第二旋,第三機,第四權,第五衡,第六開陽,第七搖光。第一至第四為魁,第五至第七為標。」案此搖光則招搖也。在下雲端者,明魁以上為首,標則以下為端也。○注「度謂伐與步數」。○正義曰:《牧誓》武王誓眾云:「今日之事,不愆於六步七步,乃止齊焉。」「四伐五伐,乃止齊焉。」一擊一剌為一伐。鄭注《尚書》云:「伐謂擊剌也。」始前既敵,六步七步當止,齊正行列,及兵相接,少者四伐,多者五伐,又當止。齊正行列也。○「左右有局」者,局,部分也。軍之在左右,各有部分,不相濫也。○「各司其局」者,軍行須監領,故主帥部分,各有所司部分也。《爾雅》云:「局,分也。」郭云:「謂分部也。」   父之仇弗與共戴天,父者子之天,殺己之天,與共戴天,非孝子也。行求殺之,乃止。○仇,常由反。兄弟之仇不反兵,恆執殺之備。交遊之仇不同國。仇不吾辟,則殺之。交遊,或為「朋友」。   [疏]「父之」至「同國」。○正義曰:此一節論親疏復仇之法,今各依文解之。○「父之仇弗與共戴天」者,父是子之天。彼殺己父,是殺己之天,故必報殺之,不可與共處於天下也。天在上,故曰戴。又《檀弓》雲,父母之仇,「寢苫枕干,不仕,弗與共天下也。遇諸市朝,不反兵而斗」,並是不共天下也。而《調人》雲,父之仇辟諸海外,則得與共戴天。此不共戴天者,謂孝子之心,不許共仇人戴天,必殺之乃止。《調人》謂逢遇赦宥王法,辟諸海外,孝子雖欲往殺,力所不能,故鄭答趙商云:「仇若在九夷之東,八蠻之南,六戎之西,五狄之北,雖有至孝之心,能往討之乎?」是也。○「兄弟之仇不反兵」者,兄弟謂親兄弟也。有兄弟之仇,乃得仕而報之,「不反兵」者,謂帶兵自隨也。若行逢仇,身不帶兵,方反家取之,比來則仇已逃辟,終不可得,故恆帶兵,見即殺之也。《檀弓》雲,父母之仇「不反兵」,兄弟之仇「仕弗與共國」,而此雲兄弟不反兵者,父母不反兵於普天之下也;兄弟不共國,謂不同中國也,而亦不反兵者,父母仇讎則不仕,不辟市朝,兄弟仇讎,則猶仕而辟市朝也,而亦同不反兵,則同體重之也。而《調人》云:「兄弟之仇,辟諸千里之外。」二文不同者,《調人》亦謂會遇恩赦之法,辟諸千里之外。《檀弓》又云:「銜君命而使,雖遇之不鬥。」雖同不反兵,與父母仇異也。○「交遊之仇不同國」者,交遊,朋友也,為朋友亦報仇也。故前云「父母存,不許友以死」。則知父母沒,得為朋友報也。此云「不同國」者,謂不共五等一國之中也。而《調人》云:「從父母兄弟之仇不同國。」與此同。又《調人》云:「主友之仇,視從父兄弟。」是主友亦同。此與《調人》皆謂會赦,故不同國。雖不同國,國外百里二百里則可。其兄弟仕不與共國者,必須相去千里之外,故《調人》云:「兄弟之仇,辟諸千里之外」是也。但從父兄弟及交遊、主友報仇之時,不自為首,故《檀弓》雲從父兄弟之仇「不為魁,主人能,則執兵而陪其後」也。其君之仇,《調人》云「視父,師長之仇視兄弟」,則姑姊妹伯叔,皆視兄弟。《異義》:「《公羊》說復百世之仇,《古周禮》說復仇之義不過五世。許慎謹案:魯桓公為齊襄公所殺,其子莊公與齊桓公會,《春秋》不譏;又定公是魯桓公九世孫,孔子相定公,與齊會於夾谷:是不復百世之仇也。從《周禮》說。」鄭康成不駁,即與許慎同。「凡君非理殺臣,《公羊》說,子可復仇,故子胥伐楚,《春秋》賢之。《左氏》說,君命,天也,是不可復仇」。鄭《駁異義》稱:「子思云:『今之君子退人,若將隊諸淵,無為戎首,不亦善乎?』子胥父兄之誅,隊淵不足喻,伐楚使吳首兵,合於子思之言也。」是鄭善子胥,同《公羊》之義也。   四郊多壘,此卿大夫之辱也。辱其謀人之國,不能安也。壘,軍壁也,數見侵伐則多壘。○壘,徐力軌反,又力水反。辟本又作壁,布狄反。數,色角反。地廣大,荒而不治,此亦士之辱也。辱其親民不能安。荒,穢也。   [疏]「四郊」至「辱也」。○正義曰:此明食祿所宜任其事也。四郊者,王城四面並有郊,近郊五十里,遠郊百里;諸侯亦各有四面之郊,裡數隨地廣狹,故云「四郊」也。壘,軍壁也。言卿大夫尊高,任當軍帥,若有威德,則無敢見侵。若尸祿素餐,則寇戎充斥,數戰郊坰,故多軍壘。罪各有所歸,故為卿大夫之恥辱也。○「地廣大,荒而不治,此亦士之辱也」者,地,采地也。荒,廢穢也。士,邑宰也。士為君邑宰,必宜地民相得,若使土地廣大而荒廢,民散而流移,亦邑宰之恥辱也。而云「亦」者,今謂非但大夫之辱,亦是士之辱。言四郊多壘,獨為大夫之辱。士則職卑位下,為君邑宰,勸課耕稼,故地荒為士之辱也。   臨祭不惰。為無神也。○為,於偽反,下「為不」、「為其」、「為有」皆同。祭服敝則焚之,祭器敝則埋之,龜筴敝則埋之,牲死則埋之。此皆不欲人褻之也。焚之,必已不用;埋之,不知鬼神之所為。○埋,徐武乖反。褻,息列反,慢也。凡祭於公者,必自徹其俎。臣不敢煩君使也。大夫以下,或使人歸之。祭於公,助祭於君也。○使,色吏反。   [疏]「臨祭」至「其俎」。○正義曰:此一節明接神及歸俎之禮。○「臨祭不惰」者,祭如在,故臨祭須敬,不得怠惰,故鄭注云:「為無神也。」鬼神享德,祭若怠惰,則神不歆,是無神也。既謂其不敬,亦是無神之心也。○注「此皆不欲人褻之「。○正義曰:若不焚埋,人或用之,為褻慢鬼神之物。所以「焚之」、「埋之」異者,服是身著之物,故焚之;牲器之類,並為鬼神之用,雖敗,不知鬼神用與不用,故埋之猶在,焚之則消,故焚、埋異也。○注「臣不」至「君也」。○正義曰:此謂士助君祭也。若大夫以上,則君使人歸之於俎。而《禮》本並云「大夫以下,或人歸之」,是鄭因君以明臣,言大夫以下,自祭其廟,則使人歸賓俎。故《曾子問》云「攝主不歸俎」,明正主則歸也。   卒哭乃諱。敬鬼神之名也。諱,辟也。生者不相辟名。衛侯名惡,大夫有名惡,君臣同名,《春秋》不非。○辟音避,下皆同。禮,不諱嫌名,二名不偏諱。為其難辟也。嫌名,謂音聲相近,若禹與雨、丘與區也。偏,謂二名不一一諱也。孔子之母名徵在,言在不稱徵,言徵不稱在。○禹與雨,並於矩反,一讀雨音於許反。丘與區,並去求反,一讀區音羌虯反,又丘於反。案漢和帝名肇,不改京兆郡;魏武帝名操,陳思王詩云「修阪造雲日」;是不諱嫌名。逮事父母,則諱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則不諱王父母。逮,及也。謂幼孤不及識父母,恩不至於祖名。孝子聞名心瞿,諱之由心,此謂庶人。適士以上,廟事祖,雖不逮事父母,猶諱祖。○逮音代,一音大計反。瞿,本又作懼,同,俱附反。邑,丁歷反。君所無私諱,謂臣言於君前,不辟家諱,尊無二。大夫之所有公諱。辟君諱也。《詩》、《書》不諱,臨文不諱。為其失事正。廟中不諱。為有事於高祖,則不諱曾祖以下,尊無二也。於下則諱上。夫人之諱,雖質君之前,臣不諱也。臣於夫人之家,恩遠也。質猶對也。婦諱不出門,婦親遠,於宮中言辟之。大功、小功不諱。入竟而問禁,入國而問俗,入門而問諱。皆為敬主人也。禁謂政教,俗謂常所行與所惡也。國,城中也。○竟音境。惡,烏路反。   [疏]「卒哭」至「問諱」。○正義曰:此一節論諱與不諱之事,各依文解之。○古人生不諱,故卒哭前,猶以生事之,則未諱。至卒哭後,服已受變,神靈遷廟,乃神事之,敬鬼神之名,故諱之。諱,避也。生不相避名,名以名質,故言之不諱。死則質藏,言之則感動孝子,故諱之也。○注「衛侯」至「不非」。○正義曰:證生不相諱也。時君臣同名,《春秋》不譏。案魯襄公二十八年,「衛石惡出奔晉」;二十九年,「衛侯衎卒」,衛侯惡乃即位;與石惡不相干,熊氏云:「石字誤,當雲大夫有名惡。知者,昭七年『衛侯惡卒』,《穀梁傳》云:『昭元年有衛齊惡,今衛侯惡,何謂君臣同名也?』君子不奪人親所名也。是衛齊惡不得為石惡也。」○「禮,不諱嫌名」,注「若禹與雨、丘與區」。○正義曰:今謂禹與雨音同而義異,丘與區音異而義同,此二者各有嫌疑,禹與雨有同音嫌疑,丘與區有同義嫌疑,如此者不諱。若其音異義異,全是無嫌,不涉諱限,必其音同義同,乃始諱也。○「二名不遍諱」,注「孔子之母名徵在,言在不稱徵,言徵不稱在」。○正義曰:「不遍諱」者,謂兩字作名,不一一諱之也。孔子言徵不言在,言在不言徵者,案《論語》云「足則吾能徵之矣」。是言徵也;又云「某在斯」,是言在也。案《異義》:「《公羊》說譏二名,謂二字作名,若魏曼多也。《左氏》說二名者,楚公子棄疾弒其君,即位之後,改為熊居,是為二名。許慎謹案:雲文武賢臣有散宜生、蘇忿生,則《公羊》之說非也,從《左氏》義也。」「逮事王父母」者,逮,及也。「王父母」謂祖父母也,若及事父母,則諱祖也。何以然?孝子聞名心瞿,祖是父之所諱,則子不敢言。既已終不言,若父母已亡,而己言便心瞿憶父母,故諱之也。○「不逮事父母,則不諱王父母」者,孝子若幼少孤,不及識父母,便得言之,故不諱祖父母。庾云:「諱王父母之恩,正應由父。所以連言母者,婦事舅姑,同事父母,且配夫為體,諱敬不殊,故幼無父而識母者,則可以諱王父母也。」○注「此謂」至「諱祖」。正義曰:「適士已上,廟事祖」者,《祭法》雲適士二廟,祖之與禰各一廟,其中士下士亦廟事祖,但祖、禰共廟,則《既夕禮》一廟是也。熊氏云:「此適士者,包中下士,對庶人府史亦稱適也。」○「大夫之所有公諱」者,今謂人於大夫之所,止得避公家之諱,不得避大夫諱,所以然者,尊君諱也。若兼為大夫諱,則君諱不尊也。不言士之所諱者,士卑,人不為之諱故也。或可大夫所有公諱者,君及大夫諱耳,亦無己之私諱。《玉藻》云:「於大夫所有公諱,無私諱。」但此文上承「君所有私諱」之下,唯云「大夫之所有公諱」,故略之,不雲無私諱耳。○「《詩》、《書》不諱」,何胤云:「《詩》、《書》謂教學時也。臨文謂禮執文行事時也。」案《論語》云「《詩》、《書》執禮」,是教學惟《詩》、《書》有誦,禮則不誦。惟臨文行事,若有所諱,則並失事正,故不諱也。○「廟中不諱」者,謂有事於高祖廟,祝嘏辭說,不為曾祖已下諱也。為尊無二上也,於下則諱上也。若有事於禰,則諱祖已上也。○「夫人之諱,雖質君之前,臣不諱也」者,夫人,君之妻。質,對也。夫人本家所諱,臣雖對君前,而言語不為諱也。臣於夫人之家恩遠,故不諱也。○「婦諱不出門」者,門謂婦宮門。婦家之諱,但於婦宮中不言耳。若於宮外,則不諱也。故臣對君不諱也。○注「婦親遠,於宮中言辟之」。陳鏗問云:「《雜記》:『母之諱,宮中諱。妻之諱,不舉諸其側也。』此則與母諱同,何也?」田瓊答曰:「《雜記》方分尊卑,故詳言之。《曲禮》據『不出門』,大略言之耳。母諱遠,妻諱近,則亦宜言也,但所辟者狹耳。」○「大功小功不諱」者,古者期親則為諱。陳鏗問曰:「亦為父乎?自已親乎?」田瓊答曰:「《雜記》云:『卒哭而諱。王父母、兄弟、世父、叔父、姑、姊妹,子與父同諱。』父諱齊衰親也,然則大功小功不諱矣。」熊氏云:「大功亦諱,小功不諱。若小功與父同諱,則亦諱之。知者,《雜記》云:『王父母、兄弟、世父、叔父、姑、姊妹、子與父同諱。』是父之世叔父及姑姊妹以下,皆為之小功,父為諱,故己從父為之諱。」○「入境而問禁」者,此以下並為敬主人也。竟,界首也。禁謂國中政教所忌。凡至竟界,當先訪問主國何所禁也。「入國而問俗」者,○國,城中。城中如今國門內也。俗謂常所行也。入主人之城內,亦先問風俗常行也。○「入門而問諱」者,門,主人之門也。諱,主人祖先君名,宜先知之,欲為避之也。問諱而以門為限者,主人出至大門外迎客,客入門,方應交接,故於門為限也。故注云:「皆為敬主人也。」   外事以剛日,順其出為陽也。出郊為外事。《春秋傳》曰:「甲午祠兵」。內事以柔日。順其居內為陰。凡卜筮日,旬之外曰「遠某日」,旬之內曰「近某日」。旬,十日也。○筮,市制反。喪事先遠日,吉事先近日。孝子之心。喪事,葬與練祥也。吉事,祭祀冠取之屬也。○冠,古亂反。曰:「為日,假爾泰龜有常,假爾泰筮有常。」命龜筮辭。龜筮於吉凶有常,大事卜,小事筮。○假,古雅反,下同。卜筮不過三,求吉不過三。魯四卜郊,《春秋》譏之。卜筮不相襲。卜不吉則又筮,筮不吉則又卜,是瀆龜策也。晉獻公卜取驪姬不吉,公曰「筮之」是也。○瀆,徒木反。驪,力知反。   [疏]「外事」至「相襲」。○正義曰:此一節明卜筮及用日之法,各依文解之。○「外事以剛日」者,外事,郊外之事也。剛,奇日也。十日有五奇、五偶,甲、丙、戊、庚、壬五奇為剛也。外事剛義,故用剛日也。○注「順其」至「祠兵」。○正義曰:以出在郊外,故順用剛日也。《公羊》莊公八年「正月,師次於郎,以俟陳人、蔡人。甲午祠兵」。傳云:「祠兵者何?出曰祠兵。」何休云:「禮,兵不徒使,故將出兵,必祠於近郊。」此鄭所引,直取甲午證用剛日事耳,其「祠兵」之文,鄭所不用。故《異義》「《公羊》說以為甲午祠兵,《左氏》說甲午治兵」,鄭駁之云:《公羊》字誤也,以治為祠,因為作說。引《周禮》四時田獵、治兵振旅之法,是從《左氏》之說,不用《公羊》也。○「內事以柔日」者,內事,郊內之事也。乙、丁、己、辛、癸五偶為柔也。然則郊天是國外之事,應用剛日,而《郊特牲》云「郊之用辛」,非剛也。又社稷是郊內,應用柔日,而《郊特牲》雲祀社「日用甲」,非柔也。所以然者,郊社尊,不敢同外內之義故也。此言外剛內柔,自謂郊社之外,他禮則皆隨外內而用之。崔靈恩云:「外事指用兵之事,內事指宗廟之祭者。以郊用辛,社用甲,非順其居外內剛柔故也。祭社用甲,所以召誥用戊者,召誥是告祭,非常禮也。郊之用辛者,唯夏正郊天及雩大享明堂耳。若圜丘自用冬至日,五時迎氣,各用其初朔之日,不皆用辛。」○「凡卜筮日」者,凡先聖王之所以立卜筮者,下云「所以使民信時日,敬鬼神,決嫌疑,定猶與」也。卜筮必用龜蓍者,案劉向云:「蓍之言耆,龜之言久。龜千歲而靈,蓍百年而神,以其長久,故能辯吉凶也。」《說文》云:「蓍,蒿屬也。生千歲,三百莖,《易》以為數。天子九尺;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陸機《草木疏》云:「似藾蕭,青色,科生。」《洪範五行傳》曰:「蓍生百年,一本生百莖。」《論衡》云:「七十年生一莖,七百年十莖,神靈之物,故生遲也。」《史記》曰:「滿百莖者,其下必有神龜守之,其上常有雲氣覆之。」《淮南子》云:「上有叢蓍,下有伏龜。卜筮實問於神,龜筮能傳神命以告人。故《金縢》告大王、王季、文王云『爾之許我』,乃卜三龜,一襲吉。是能傳神命也。」又鄭注《天府》云:「卜筮實問於鬼神,龜筮能出其卦兆之占耳。」案《白虎通》稱:「《禮三正記》天子龜一尺二寸,諸侯一尺,大夫八寸,士六寸。龜,陰也,故其數偶。」筮者,案《少牢》「大夫立筮」鄭云:「大夫蓍長五尺。」推此而言,天子九尺,諸侯七尺,士三尺。蓍,陽也,故其數奇。所以謂之「卜筮」者,師說云:卜,覆也,以覆審吉凶;筮,決也,以決定其惑。劉氏以為卜,赴也,赴來者之心;筮,問也,問筮者之事。赴、問互言之。案《易·系辭》云:「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乎蓍龜。」又云:「蓍之德圓而神,卦之德方以知,神以知來,知以藏往。」又《說卦》云:「昔者聖人幽贊於神明而生蓍。」據此諸文,蓍龜知靈相似,無長短也。所以僖四年《左傳》雲,「筮短龜長,不如從長者」,時晉獻公卜娶驪姬,不吉,更欲筮之,故太史史蘇欲止公之意,託雲筮短龜長耳,實無優劣也。若杜預、鄭玄因筮短龜長之言,以為實有長短,故杜預注傳云「物生而後有象,像而後有滋,滋而後有數,龜象筮數,故象長數短」是也。像所以長者,以物初生則有象,去初既近,且包羅萬形,故為長。數短者,數是終末,去初既遠,推尋事數,始能求象,故以為短也。又鄭康成注《佔人》云:「佔人亦占筮,言掌占龜者。筮短龜長,主於長者。」是鄭及杜預皆以為龜長筮短。凡卜筮,天子諸侯若大事則卜筮並用,皆先筮後卜,故《筮人》云:「凡國之大事,先筮而後卜。」即事之漸。大事者,則《大卜》云「國大貞,卜立君,卜大封,大祭祀,凡出軍旅喪事」,及「龜之八命,一曰征,二曰象,三曰與,四曰謀,五曰果,六曰至,七曰雨,八曰瘳」,此等皆為大事。故鄭注《佔人》云「將卜八事,皆先以筮筮之」是也。若次事則唯卜不筮也。故《表記》云:「天子無筮。」鄭注云:「謂征伐出師若巡守,天子至尊,大事皆用卜也。」是天子出行,唯卜無筮是也。小事無卜唯筮。《筮人》掌九筮之名,一曰筮更,謂遷都邑也。二曰筮鹹,鹹猶僉也,謂筮眾心歡不也。三曰筮式,謂製作法式也。四曰筮日,謂事眾,筮其要所當也。五曰筮易,謂民眾不說,筮所改易也。六曰筮比,謂與民和比也。七曰筮祠,謂筮牲與日也。八曰筮參,謂筮御與右也。九曰筮環,謂筮可致師不。鄭注《佔人》「不卜而徒筮者,則用九筮」是也。天子既爾,諸侯亦然,故《春秋》僖二十五年,晉卜納襄王,得黃帝戰於阪泉之兆,又筮之,得大有之睽;哀九年晉卜伐宋,亦卜而後筮:是大事卜筮並用也。但《春秋》亂世,皆先卜後筮,不能如禮。其禮既先筮後卜,《尚書》先云「龜從」者,以尊卑言之,故先言龜也。鄭注《周禮》云:「筮凶則止,不卜。」所以《洪範》有「筮逆」、「龜從」者,崔靈恩云:「凡卜筮,天子皆用三代蓍龜,若三筮並凶,則止而不卜。」鄭云:「若一吉一凶,雖筮逆猶得卜之也。」則《洪範》所云者是也。其大夫則大事卜,小事筮。大事則葬地及葬日,為事之大則卜,故《雜記》云「大夫卜宅與葬日」是也。其小事用筮,則《少牢》「常祀筮日」是也。士亦大事卜,小事筮,故《士喪禮》「卜葬日」,以喪葬為重,須定吉凶,故用卜也;其尋常吉祭,比葬為輕,故筮日也。葬既卜日得吉,餘事皆吉可知,故唯筮葬地不復用卜也。○「旬之外曰遠某日」者,案《少牢》大夫禮,今月下旬筮來月上旬,是旬之外日也。主人告筮者雲,欲用遠某日,故《少牢》云「日用丁巳,筮旬有一日」,吉乃官戒。既云「旬有一日」,是旬外一日。此謂大夫禮。○「旬之內曰近某日」者,案《特牲士禮》云:「不諏日。」注云:「士賤職褻,時至事暇,可以祭,則筮其日。不如少牢大夫,先與有司於廟門諏丁巳之日。」是士於旬初即筮旬內之日,是旬之內日也。主人告筮者雲,用近某日。此據大夫士,故有旬內、旬外之日也。若天子諸侯,其有雜祭,或用旬內,或用旬外,其辭皆與此同。案《少牢》、《特牲》,其辭皆云「來日丁亥」,不云「遠某日」、「近某日」者,彼文不具也。○「喪事先遠日」者,喪事謂葬與二祥,是奪哀之義也。非孝子之所欲,但制不獲已,故卜先從遠日而起,示不宜急,微伸孝心也。故宣八年《左傳》云:「禮,卜葬先遠日,辟不懷。」杜云:「懷,思也。」辟不思親也。此尊卑俱然,雖士亦應今月下旬先卜來月下旬。不吉,卜中旬。不吉,卜上旬。○「吉事先近日」者,吉事,謂祭祀、冠婚之屬,故《少牢》云:「若不吉,則及遠日,又筮日如初。」是「先近日」也。○「曰為」至「有常」者,曰,命龜筮辭也。卜擇吉日,故云「曰為日」。○「假爾泰龜有常,假爾泰筮有常」者,假,因也。爾,汝也。爾謂指蓍龜也。泰,大中之大也。欲褒美此龜筮,故謂為泰龜泰筮也。「有常」者,言汝泰龜泰筮決判吉凶,分明有常也。故云「假爾泰龜」、「泰筮有常」。凡卜筮,大夫以上命龜有三,命筮有二。其一為事命龜,蒞卜之官,以主人卜事命卜史,是一也。二,卜史既得所卜之命,更序述蒞卜所陳之辭,名曰述命,二也。卜人即席,西而命龜云「假爾泰龜有常」,三也。命筮二者,一為事命筮,則主人以所為之事命筮史,是一也。二則筮史得主人之命,遂述之,為述命,是二也。士則命龜有二,命筮有一。知士命筮有一者,《士喪禮》云:「命筮人,哀子某,為其父筮宅。」「筮人許諾,不述命。」注云:「不述者,士禮略。」是士命筮一也。知士命龜二者,《士喪禮》:「蒞卜,命曰:『哀子某,卜葬其父,無有近悔。』許諾,不述命。」乃云「即席,西面坐,命龜」。既云「不述命」,是士命龜二也。知大夫命筮二者,以士雲命筮不述命,則知大夫以上述命也。故《少牢》云:「主人曰:『孝孫某,來日丁亥,用薦歲事於皇祖伯某。』」又云:「史遂述命,曰:『假爾泰筮有常,孝孫某,來日丁亥』」云云。是大夫命筮二,但冠即席所命於述命之上也。知大夫命龜三者,以《士喪禮》蒞卜為事命龜,又有即席西面命龜,云「不述命」,明大夫有述命,故知大夫命龜三也。○注「大事卜,小事筮」。○正義曰:此大事者,謂小事之中為大事,非《周禮》大貞、大封及八事之等,故得用卜而已。或云「大事卜」者,總兼大貞、大封及八事等,雖卜筮並用,總皆用卜,故云「大事卜」。但大事則先筮後卜,卜筮俱有,若小事筮,徒有筮而無卜也。○「卜筮不過三」者,王肅云:禮以三為成也。上旬、中旬、下旬,三卜筮不吉,則不舉也。鄭意「不過三」者,謂一卜不吉而凶,又卜,以至於三,三若不吉則止,若筮亦然也。故魯有四卜之譏。崔靈恩云:「謂不過三用。若大事龜筮並用者,先用茸荃筮,次用茸荃龜,始是一也。三如是乃為三也。若初始之時,三筮三龜皆凶,則止。或逆多從少,或從多逆少,如此者皆至於三也。單卜單筮,其法惟一用而已,不吉則擇遠日,不至於三也。前以用茸荃之龜筮者,有逆有從,故至三也。此唯用一,故不至三也。」案崔解亦有茸荃龜筮也。○注「魯四卜郊,《春秋》譏之」。○正義曰:卜郊之事,或三或四或五。襄七年夏四月,「三卜郊,不從,乃免牲」。僖三十一年及襄十一年夏四月,「四卜郊,不從」。成十年夏四月,「五卜郊,不從」。三傳之說,參差不同。若《左氏》之說,魯郊常祀,不須卜可郊與否,俱卜牲與日,唯周之三月為之,不可在四月,雖三卜亦為非禮,故僖三十一年《左傳》云:「禮不卜常祀。」是常祀不卜也。襄七年《左傳》云:「啟蟄而郊,郊而後耕。今既耕而卜郊,宜其不從也。」是用周之三月,不可至四月也。若《公羊》之義,所云卜者,皆為卜日,故僖三十一年《公羊傳》云:「三卜,禮也。四卜,非禮也。」又成十七年《公羊傳》云:「郊用正月上辛。」何休云:「魯郊搏卜三正,茸荃之郊,一用夏正。」又定十五年:「禮,三卜之運也。」何休云:「運,轉也。已卜春三正,不吉,復轉卜夏三月,週五月,得二吉,故五月郊。」如休之意,魯郊轉卜三正,假令春正月卜不吉,又卜殷正,殷正不吉,則用夏正郊天。若此三正之內,有凶不從,則得卜夏三月,但滿三吉日,則得為郊。此《公羊》及何休之意也。《穀梁》之說,《春秋》卜者皆卜日也。哀元年《穀梁傳》云:「郊自正月至三月,郊之時也。」或以十二月下辛卜正月上辛。卜如不從,則以正月下辛,卜二月上辛。如不從,則以二月下辛卜三月上辛。如不從,則不郊。如是《穀梁》三正正月卜吉,則為四月,五月則不可,與《公羊》之說同,與何休意異休以四月五月卜滿三吉,則可郊也。若鄭玄意,禮不當卜常祀,與《左氏》同,故鄭《箴膏肓》云:「當卜祀日月爾,不當卜可祀與否。」鄭又云:「以魯之郊天,惟用周正建子之月,牲數有災不吉,改卜後月,故或用周之二月三月,故有啟蟄而郊,四月則不可。」故《駁異義》引《明堂》云:「孟春正月,乘大路,祀帝於郊。」又云:「魯用孟春建子之月,則與天子不同明矣。魯數失禮,牲數有災不吉,則改卜後月。」如鄭之言,則與《公羊》、《穀梁傳》卜三正不同也。此云「魯四卜郊,《春秋》譏之」,用《公羊》、《穀梁傳》三卜正、四卜非正也。是四卜為譏,三卜得正,與《左氏》意違。《左氏》三卜亦非故也。○「卜筮不相襲」者,襲,因也。前卜不吉則止,不得因更筮。若前筮不吉則止,不得因更卜,是「不相襲」也。若相因不止,是瀆龜筮,則神不告也。王云:「三筮及三卜不相襲,三者初各專其心也。」○注「卜不」至「是也」。○正義曰:晉獻公初卜不吉,故公云「更筮之」,是因襲也。《表記》云:「卜筮不相襲。」鄭云:「襲,因也。大事則卜,小事則筮。」然與此注不同者,明襲有二義,故兩注各舉其一。一則大事小事,各有所施,不得因龜卜小事,因蓍筮大事也。二則筮不吉,不可復卜,卜不吉,不可復筮也。   龜為卜,筴為筮。卜筮者,先聖王之所以使民信時日,敬鬼神,畏法令也。所以使民決嫌疑,定猶與也。故曰:「疑而筮之,則弗非也。日而行事,則必踐之。」弗非,無非之者。日,所卜筮之吉日也。踐讀曰善,聲之誤也。策或為蓍。○與音預,本亦作豫。踐,依注音善,王如字,云:「履也。」蓍音屍。   [疏]「龜為」至「踐之」。○正義曰:解卜筮所用也。龜處筮後,龜覆於筮。策為筮者,筮在龜前為決也。謂蓍為策者,策以謀筴為義,言用此物以謀於前事也。○「卜筮者,先聖王之所以使民信時日」者,解所以須卜筮之義也。「先聖王」,伏羲以來聖人為天子者。不直雲先王,又加聖字者,夫王未必聖,古來非一,聖不必王,孔子是也。明造制卜筮,必須聖位兼併。時者,四時及一日十二時也。日者,甲乙之屬。聖王制此卜筮,使民擇慎而信時日與吉凶也。○「敬鬼神」者,乃擇吉而祭祀,是「敬鬼神」也。「畏法令」者,法,典則也。令,教訓也。君行法令,若依卜筮而為之,則民敬而畏之也。○「所以使民決嫌疑」者,事既異,故更雲所以有嫌疑,而卜筮決斷之也。○「定猶與也」者,《說文》云:「猶,獸名。玃屬。」與亦是獸名,像屬。此二獸皆進退多疑,人多疑惑者似之,故謂之「猶與」。○「故曰疑而筮之,則弗非也」者,引舊語以結之。卜筮所以定是非也。若有疑而筮之,則人無非之也。不言卜者,從何知也。○「日而行事,則必踐之」者,踐,善也。言卜得吉而行事,必善也。王云:「卜得可行之日,必履而行之。踐,履也。弗非,無非之者也。」   君車將駕,則僕執策立於馬前。監駕,且為馬行。○監,古銜反。為,於偽反。已駕,僕展軨。展軨具視。○軨,歷丁反,一音領,盧云:「車轄頭靻也。」舊雲車闌也。效駕,白已駕。奮衣由右上,取貳綏。奮,振去塵也。貳,副也。○上,時掌反,下「犬馬不上」、下注「而上車」同。去,羌呂反。跪乘,未敢立,敬也。○乘,繩證反,下「除乘」、「君不乘奇車」、「乘路馬」皆同。執策分轡,驅之五步而立。調試之。○轡,悲位反,四馬八轡,故雲分。君出就車,則僕並轡授綏,車上僕所主。○並,必政反。左右攘辟。謂群臣陪位侍駕者。攘,卻也;或者攘,古讓字。○攘,如羊反,卻也,又音讓。辟音避,徐扶亦反,本或作避字,非也。車驅而騶,至於大門,君撫僕之手,而顧命車右就車,門閭、溝渠必步。車右,勇力之士,備制非常者。君行則陪乘,君式則下步行。○驅,起俱反,徐起遇反。騶,仕救反,又七須反,徐仕遘反。凡僕人之禮,必授人綏。若僕者降等,則受,不然則否。若僕者降等,則撫僕之手,不然則自下拘之。撫,小止之,謙也。自下拘之,由僕手下取之也。僕與己同爵則不受。○拘,古侯反,又音俱。客車不入大門,謙也。婦人不立乘,異於男子。犬馬不上於堂。非摯幣也。○贄,本亦作摯,音至。   [疏]「君車」至「於堂」。○正義曰:此以下總明乘車顧式僕御謹敬之事,各依文解之。○「君車將駕」者,為君僕御之禮。「君車」,君所乘之車也。「將駕」,謂始欲駕行時也。○「則僕執策立於馬前」者,僕即御車者也。古者僕用好人為之,故孔子曰:「吾執御矣。又云「子適衛,冉有僕」。及《周禮》諸僕皆用大夫士也。策,馬杖也。別有人牽馬駕車,而此僕既知車事,故監駕也。又恐馬奔走,故自執馬杖,立當馬前也。執策是監駕。立馬前,恐馬行也。○「已駕,僕展軨」者,已駕,駕竟。展,視也。舊解云:「軨,車欄也。」駕竟,僕則從車軨左右四面看視之,上至於欄也。盧氏云:「軨,轄頭靻也。」皇氏謂軨是轄頭。盧言是也。一則車行由轄,二則欄之。「苓」字不作「車」邊為之。鄭云:「展軨具視,謂遍視之。」○「效駕」者,效,白也。僕監視駕竟,而入白君,道駕畢,故鄭云「白已駕」也。○「奮衣由右上」者,奮,振也。由,從也。從右邊上升也。僕入白駕竟,先出就車,於車後自振其衣去塵,從右邊升上。必從右者,君位在左,故辟君空位。○「取貳綏」者,二,副也。綏,登車索。綏有二,一是正綏,擬君之升,一是副綏,擬僕右之升。故僕振衣畢,取副二綏而升也。《詩》云:「淑旂綏章。」箋云:「綏,所引登車也。」○「跪乘」者,謂僕先試車時,君既未出,未敢依常而立,所以跪而乘之為敬也。然此是暫試,空左不嫌也。○「執策分轡」者,策,馬杖也。轡,御馬索也。車有一轅而四馬駕之,中央兩馬夾轅者,名服馬,兩邊名騑馬,亦曰驂馬。故《詩》云:「兩服上驤,兩驂雁行。」鄭云:「兩服,中央夾轅者也。雁行者,言與中服相次序是也。」然每一馬有兩轡,四馬八轡,以驂馬內轡繫於軾前,其驂馬外轡,並夾轅兩服馬各二轡,六轡在手,分置兩手,是各得三轡,故《詩》云「六轡在手」是也。今言「執策分轡」,謂一手執杖,又六轡以三置空手中,以三置杖手中,故云「執策分轡」也。○「驅之」者,分轡既竟,而試驅行之也。○「五步而立」者,僕向跪而驅,令馬行之,得五步止,而僕倚立待君出也。何胤云:「跪以見敬,則立調試之也。」○「君出就車」者,謂君始出上車時也。○「則僕並轡授綏」者,君初來欲上,而僕並六轡及策置一手中,所餘一空手取正綏授與君,令登車也。當右手並轡,左手授綏,轉身向後,引君上也。○「左右攘辟」者,左右謂侍駕陪位諸臣也。攘,卻也。辟,遠也。君已上車,車欲進行,故左右侍者悉遷卻以辟車,使不妨車行也。○「車驅而騶」者,左右已辟,故驅車而進,則左右從者,疾趨從車行也。○「至於大門」者,君至外門,謂車行至外門時也。○「君撫僕之手」者,撫,按止也。僕手執轡,車行由僕,君欲令駐車,故君抑止僕手也。○「而顧命車右就車」者,顧,回頭也。鄭箋《詩》云:「回首曰顧也。」車右,勇力之士也。就車,謂君命勇力士,令上車也。車行則有三人,君在左,僕人中央,勇士在右也。初在門內,未顧勇士,勇士故從趍在車後。今車行既至大門,方出履險阻,恐有非常,故回頭命車右上車也。○「門閭、溝渠必步」者,是車右勇士之禮也。門閭,謂凡所過門閭處也。溝,廣深四尺者,渠亦溝也。步謂下車也。勇士雖即上車,車若至門閭、溝渠,而勇士必下車。所以然者,一則君子不誣十室,過門閭必式,君式則臣當下也。二則溝渠是險阻,恐有傾覆,故勇士亦須下扶持之也。而僕不下者,車行由僕,仆下則車無御,故不下也。「凡僕人之禮,必授人綏」者,「凡僕人」,謂為一切僕,非但為君僕時也。車上既僕為主,故為人僕,必授綏與所升之人也。○「若僕者降等,則受」者,謂士與大夫,大夫與卿御也。若御者卑降,則主人不須謙,故受取綏也。「不然則否」者,「不然」謂僕者敵體,雖御,其主人宜謙不受其綏也。○「若僕者降等,則撫僕之手」者,僕者雖卑,而受其綏不謙,猶當撫止僕手,若不聽自授,然後乃受也。○「不然則自下而拘之」者,「不然」,不降等者,既敵不受,而僕者必授,則主人當卻手從僕手下自拘取之。○注「撫小」至「不受」。○正義曰:由,從也。此時主人初欲上,而僕在車上,轉身向主人以授綏,主人不就僕手外取之,而以手從僕手下進,拘取僕手裡上邊,示不用僕授也。僕與已同爵則不受,謂不降等者。○「客車不入大門」者,案《公食大夫禮》云:「賓之乘車在大門外西方。」注云:「賓車不入門,廣敬也。」與此同。《覲禮》云:「偏駕不入王門。」謂同姓金路,異姓象路之等,捨之於賓館,謂不得入王門。又云「墨車龍旂以朝」,墨車得入大門,但不得入廟門耳。○「婦人不立乘」者,立,倚也。婦人質弱不倚乘,異男子也。男子倚乘,婦人坐乘,所以異也。○「犬馬不上於堂」者,賓主相見之禮也。犬馬將為禮而賤,不牽上堂也。犬則執紲,馬則執勒,以呈之耳,非贄幣故也。贄謂羔雁錦玉之屬,乃上堂也。犬馬用充庭實而已,非物聘之贄幣,故不上堂也。   故君子式黃發,敬老也。發句言「故」,明此眾篇雜辭也。下卿位,尊賢也。卿位,卿之朝位也。君出過之而上車,入未至而下車。○朝,直遙反,下同。入國不馳,愛人也。馳,善藺人也。○藺,力刃反。入裡必式。不誣十室。君命召,雖賤人,大夫士必自御之。御當為訝。訝,迎也。君雖使賤人來,必自出迎之,尊君命也。《春秋傳》曰,跛者御跛者,眇者御眇者,皆訝也,世人亂之。御,依注音訝,五嫁反。跛,波我反。眇,名小反。介者不拜,為其拜而蓌拜。蓌則失容節,蓌猶詐也。○為其,於偽反,下注「為惑」、「為掩」同。蓌,子臥反,又側嫁反,挫也,沈租稼反,又子猥反,慮本作蹲。祥車曠左。空神位也。祥車,葬之乘車。乘君之乘車,不敢曠左,左必式。君存,惡空其位。○惡,烏路反。僕御婦人則進左手,後右手。遠嫌。○遠,於萬反。○御國君則進右手,後左手而俯。敬也。國君不乘奇車。出入必正也。奇車,獵衣之屬。○奇車,居宜反,奇邪不正之車,何云:「不如法之車。」車上不廣咳,為若自矜。廣猶弘也。○咳,開代反。不妄指。為惑眾。立視五巂,立,平視也。巂猶規也,謂輪轉之度。巂或為。○巂,本又作雋,惠圭反,車輪轉一周為巂,一周丈九尺八寸也。,本又作蕊。如捶反,徐而愧反。式視馬尾,小俯。顧不過轂。為掩在後。國中以策彗血勿驅,塵不出軌。入國不馳,彗,竹帚。血勿,搔摩也。○彗音遂,徐雖醉反,又囚歲反。血,蘇役反,注同。勿音沒,注同。驅如字,又羌遇反。搔,素刀反。摩,莫何反。國君下齊牛,式宗廟。大夫士下公門,式路馬。乘路馬,必朝服。載鞭策,不敢授綏,左必式。步路馬,必中道。以足蹙路馬芻有誅,齒路馬有誅。皆廣敬也。路馬,君之馬。載鞭策,不敢執也。齒,欲年也。誅,罰也。○齊,側皆反。鞭,必綿反。蹙,本又作蹴,徐采六反,又子六反。芻,初俱反。   [疏]「故君」至「有誅」。○正義曰「此以下明雜敬禮也。君子謂人君也。黃發,太老人也。人初老則發白,太老則發黃,發黃彌老,宜敬之,故人君見而式敬也。人君尚爾,則大夫士可知也。若與咀墁行,君式則臣下。若異行,則式而己。《詩》云:「黃發兒齒。」皆謂老人也。○注「發句言故,明此眾篇雜辭也」。○正義曰:謂他篇上舊禮雜辭,連上至下,所以有故,今作《曲禮記》者,引此他篇雜辭而來,為此篇發首有「故」也。○「下卿位」者,卿位,路門之內,門東北面位,故《論語·鄉黨》云:「入公門。」又云:「過位,色勃如也。」註:「過位謂入門右北面君揖之位。」故《燕禮》、《大射》卿大夫門右,北面,公降阼階,南向,爾卿是也。今謂尋常出入,故出則過卿位而上車,入則未到卿位而下車。若迎賓客,則案《樂師》注云:「登車於大寢西階之前,反降於阼階之前。」或可「下卿位」是諸侯禮,《樂師》據天子禮。○「入國不馳」者,國中人多,若馳車則害人,故不馳。注云:「愛人也。馳,善藺人也。」善猶好也。藺,雷剌也。若車馳則好行剌人也。何胤云:「藺,躐也。」○「入裡必式」者,二十五家為裡,里巷首有門,十室不誣,故入裡則必式而禮之為敬也。裡必式,則門閭亦式,故門閭必步,不誣十室也。《論語》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是「不誣十室」也。○「君命召」者,謂有君命呼召臣也。○「雖賤人」者,君之使者,假令是賤人為之來。○「大夫士必自御之」者,御,迎也。使者雖賤,而君命可尊,故雖大夫士貴,亦自出迎之也。○注「御當」至「亂之」。○正義曰:鄭引《春秋》證御者迓也。成二年,「季孫行父、臧孫許會晉郤克、衛孫良夫、曹公子首,及齊侯戰於鞍。」《公羊傳》云:「前此者,晉郤克與臧孫許同時而聘於齊。蕭同侄子者,齊君之母也。窺客或跛或眇,於是使跛者迓跛者,眇者迓眇者。二大夫歸,相與率師為鞍之戰。」《穀梁傳》云:「曹公子手僂,同時聘齊。齊頃公使跛者御跛者,眇者御眇者,禿者,御禿者,僂者御僂者。齊頃公母蕭同侄子處台上而笑之也。」鄭言彼既以為訝,此御故宜是訝,而世人亂之,讀云「御」耳。○「介者不拜」者,介,甲鎧也。著鎧者不為式敬,故宜無所拜之也。「為其拜而蓌拜」者,解所以不拜。蓌,挫也。戎容暨暨,著甲而屈拜,則坐損其戎威之容也。一雲蓌,詐也。言著鎧而拜,形儀不足,似詐也。虛作矯蓌,則失容節,是蓌猶詐也。○「祥車曠左」者,此以下又明僕御之禮。祥猶吉也,吉車為平生時所乘也。死葬時因為魂車,鬼神尚吉,故葬魂乘吉車也。曠,空也。車上貴左,故僕在右,空左以擬神也。○注「空神」至「乘車」。○知「葬之乘車」者,以其大小二祥,生人所乘之車,無空左之法,言空左,唯據葬時魂車,故知也。○「乘君之乘車,不敢曠左」者,乘車,謂君之次路也。王者五路,玉、象、木、金、革各一路。王自乘一,所餘四路,皆從行。臣若乘此車,不敢空左。故《典路》云:「凡會同、軍旅、吊於四方,以路從。」鄭云:「王出,於事無常。王乘一路,典路以其餘路從行,亦以華國。」又《戎右職》云:「會同充革車。」鄭云:「會同,王雖乘金路,猶以革路行。充之者,謂居左也。《曲禮》曰:『乘君之乘車,不敢曠左。』」若曠左則似祥車,近於凶時,故乘者自居左也。○「左必式」者,雖處左而不敢自安,故恆馮式。云「乘車」,則君皆在左。若兵、戎、革、路,則君在中央,御者居左。故成二年韓厥代御居中,杜云:「自非元帥,御者皆在中,將在左。」以此而言,則元帥及君宜在中也。又《詩》云:「左旋右抽。」鄭箋云:「左,左人,謂御者。右,車右也。中軍謂將也。兵車之法,將居鼓下,故御者在左。「君存,惡空其位也。《太僕》云:「王出入,則自左馭而前驅。」注云:「前驅,如今道引也。道而居左自馭,不參乘,辟王也,亦有車右焉。○「僕御婦人則進左手」者,僕在中央,婦人在左,僕御之時,進左手持轡,所以爾者,形微相背也。○「後右手」者,若進右手,則近相向,相向則生嫌,故後右手,遠嫌也。○「御國君則進右手,後左手」者,禮以相向為敬,故進右手。非男女,無所嫌也。「而俯」者,既御不得恆式,故但俯俛而為敬也,並兩御也。○「國君不乘奇車」者,國君出入宜正,不可乘奇邪不正之車。盧氏云:「不如御者之車也」。○注「出入」至「之屬」。○正義曰:《隱義》曰:「獵車之形,今之鉤車是也。衣車如鱉而長也。漢桓帝之時,禁臣下乘之。」○「車上不廣咳」者,廣,弘大也。咳,聲咳也。車已高,若在上而聲大咳,似自驕矜,又驚眾也。○「不妄指」者,妄,虛也。在車上高,若無事,忽虛以手指麾於四方,並為惑眾也。○「立視五巂」,車上依禮。巂,規也。車輪一周為一規。乘車之輪,高六尺六寸,逕一圍三,三六十八得一丈八尺,又六寸為一尺八寸,總一規為一丈九尺八寸。三規為九十九尺,六尺為步,總為十六步半,在車上所視,則前十六步半地。○注「巂猶規也」。○正義曰:知巂為規者,以巂、規聲相近,故為規。規是圓,故讀從規。言「或為」,他本《禮記》有作字者。○「式視馬尾」者,馬引車,其尾近在車欄前,故車上馮式下頭時,不得遠矚,而令瞻視馬尾。○「顧不過轂」者,車轂也。若轉頭不得過轂,過轂則掩後人私也。《論語》云「車中不內顧」是也。○「國中以策彗血勿驅」者,前云「入國不馳」,此為不馳,故為遲行法也。策,馬杖。慧,竹帚也。○注「血勿,搔摩也」。入國不馳,故不用鞭策,但取竹帚帶葉者為杖,形如掃帚,故雲策彗。云「血勿」者,以策微近馬體,不欲令疾也,但僕搔摩之時,其形狀血勿然。○「塵不出軌」者,軌,車轍也。車行遲,故塵埃不起,不飛揚出轍外也。○「國君下齊牛,式宗廟「者,案《齊右職》云:「凡有牲事,則前馬。」注云「王見牲,則拱而式」。又引《曲禮》曰:「國君下宗朝,式齊牛。」鄭注《周官》與此文異者,熊氏云:「此文誤,當以《周禮》注為正。宜云『下宗朝,式齊牛』。」○「大夫士下公門,式路馬」者,公門謂君之門也。路馬,君之馬也。敬君,至門下車,重君物,故見君馬而式之也。馬比門輕,故有下、式之異。○「乘路馬必朝服」者,謂臣行儀習禮獨行時也。路馬,君之車馬,臣雖得乘之,猶不可慢,故必朝服而自御乘之也。○「載鞭策」者,又不敢執杖杖馬,故但載杖以行也。○「不敢授綏」者,君在則僕人授綏。今習儀者,身既居左,自馭而乘,雖有車右,而不敢授綏與已也。○「左必式」者,既不空左,故亦居左,式而敬之,此言「不敢授綏」,與前「不敢曠左」文互也。○「步路馬,必中道」者,此謂單牽君馬行時。步,獨行也。若牽行君之馬,必在中道正路,為敬也。○「以足蹙路馬芻有誅」。○芻,食馬草也。誅,罰也。此草擬為供馬所食,若以足蹴踏之者,則有責罰也。○「齒路馬有誅」者,齒,年也。若論量君馬歲數,亦為不敬,亦被責罰,皆廣敬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四 曲禮下第二  卷四 曲禮下第二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義與前篇同,簡策重多,分為上下。」   凡奉者當心,提者當帶。高下之節。○奉,本亦作捧,同,芳勇反。提,徒兮反。   [疏]「凡奉」至「當帶」。○正義曰:此一節論臣所奉持及俛仰裼襲之節,各依文解之。○「凡奉者當心,提者當帶」,物有宜奉持之者,有宜提挈之者,各因其宜。奉之者,謂仰手當心,奉持其物。提之者,謂屈臂當帶,而提挈其物。帶有二處,朝服之屬,其帶則高於心,深衣之類,其帶則下於脅。何以知然?《玉藻》說大帶云:「三分帶下,紳居二焉。」紳長三尺,而居帶之下三分之二,則帶之下去地四尺五寸矣。人長八尺為限,若帶下四尺五寸,則帶上所餘正三尺五寸,故知朝服等帶則高也。而《深衣》云:「帶下母厭髀,上母厭脅,當無骨者。」故知深衣之帶則下也。今云「提者當帶」,謂深衣之帶。且古人恆著深衣,此明平常提奉,故益可知也。   執天子之器則上衡,謂高於心,彌敬也。此衡謂與心平。○上,時掌反。國君則平衡,大夫則綏之,士則提之。綏讀曰妥,妥之,謂下於心。○綏,依注音妥,湯果反,又他回反。   [疏]「執天」至「提之」。○正義曰:向明常法,此以下明臣各為其君上提奉之禮也。執,持也。上猶高也。衡,平也。平謂人之拱手正當心平,故謂心為衡。天子至尊,器不宜下,故臣為擎奉皆高於心,彌敬也。此衡謂與心平也。凡言衡有二處,若大夫衡視,則面為衡;此為天子執器,則上衡,謂高心也。既有二處不同,故鄭雲此衡與心平,明他衡者不與心平也。○「國君則平衡」者,國君,諸侯也。降於天子,故其臣為奉持器與心齊平也。○「大夫則綏之」者,綏,下也。又降於諸侯,故其臣為奉器下於心也。○「士則提之」者,上雲大夫綏之,已下於心,今為士提之,又在綏之下,即上「提者當帶」。然凡常提物,尚得當帶,今為士提物,更在帶下者,士臣為士,卑遠於君,故厭降在下。故《禮》云「大夫之臣,不稽首,以辟君」其義同也。   凡執主器,執輕如不克重慎之也。主,君也。克,勝也。○勝音升。   [疏]「凡執」至「不克」。○正義曰:向明持奉高下之節,此辨持奉之容儀也。主亦君也。禮,大夫稱主,今此言「主」,上通天子諸侯,下含大夫為君者,故並曰「主」,士則不然。克,勝也。尊者之器,不論輕重,其臣執之,唯宜重慎,器雖輕小,而執之恆如實重,如不勝之容也。故《論語》云:「孔子執圭,鞠躬如也,如不勝。」《聘禮》曰:「上介執玉如重。」是也。   執主器,操幣、圭璧,則尚左手。行不舉足,車輪曳踵。重慎也。尚左手,尊左也。車輪,謂行不絕也。○操,七刀反。曳,以制反。踵,支勇反。   [疏]「執主」至「曳踵」。○正義曰:又明提奉用手足之儀也。圭璧,瑞玉也。尚,上也。謂執持君器及幣玉也。若擎奉此物,則右手在下,左手在上。左尊,故云「尚左手」。○「行不舉足,車輪曳踵」者,曳,拽也。踵,腳後也。若執器行時,則不得舉足,但起前拽後,使踵如車輪曳地而行,故云「車輪曳踵」。   立則磬折垂佩。主佩倚則臣佩垂,主佩垂則臣佩委。君臣俛仰之節。倚,謂附於身。小俛則垂,大俛則委於地。○折,之列反,一音逝。佩,步內反,本或作珮,非。倚,范於綺反,徐其綺反。執玉,其有藉者則裼,無藉者則襲。藉,藻也。裼,襲,文質相變耳。有藻為文,裼見美亦文。無藻為質,襲充美亦質。圭璋特而襲,璧琮加束帛而裼,亦是也。○藉,在夜反,下同。裼,星歷反。藻音早,本又作繅。琮,才冬反。   [疏]「立則」至「則襲」。○正義曰:向明奉持及手足之儀,此明授受時禮也。立,倚也。佩謂玉珮也,帶佩於兩邊。臣則身宜僂折,如磬之背,故云「磬折」也。身既僂折,則所著之佩從兩邊,出縣垂於前也。○「主佩倚」者,主謂君也。倚猶附也。君宜直立,則佩直附倚身,而縣垂不出前。○「則臣佩垂」者,君若直立,佩倚於身,則臣宜曲折,曲折則佩不得倚身,故縣垂於前也。○「主佩垂,則臣佩委」者,主,君也。言君若重慎折身而佩垂,則臣彌曲,故佩歷委於地。然臣不發初太曲,必待君僂而後方曲者,亦授立不跪之義也。○「執玉,其有藉者則裼,無藉者則襲」。○凡執玉之時,必有其藻,以承於玉。若盡飾見美之時,必垂藻於兩端,令垂向於下,謂之「有藉」。當時所執之人,則去體上外服,以見在內裼衣,故云「有藉者則裼」也。其事質充美之時,承玉之藻,不使下垂,屈而在手,謂之「無藉」。當時所執之人,則掩其上服,襲蓋裼衣,謂之「無藉者則襲」。此謂執玉之人,朝聘行禮,或有裼時,或有襲時。○注「圭璋」至「是也」。○正義曰:鄭雲此者,以經雲裼襲者,人之裼襲,欲明玉亦有裼襲。云「圭璋特而襲」者,上公享王圭以馬,享後璋以皮,皮馬既不上於堂,其上唯特有圭璋。圭璋既是寶物,不可露見,必以物覆襲之,故云「圭璋特而襲」也。云「璧琮加束帛而裼」者,謂侯伯子男享天子璧以帛,享後琮以錦,既有帛錦承玉,上唯用輕細之物蒙覆以裼之,故云「璧琮加束帛而裼」也。云「亦是」者,非但人有裼襲,其玉亦有裼襲之義,此皇氏之說。熊氏以為上明賓、介二人為裼襲。「圭璋特」以下又明賓、主各自為裼襲,謂朝時用圭璋特,賓、主俱襲行,享時用璧琮加束帛,賓、主俱裼,亦是也。凡執玉,「天子執冒四寸,以朝諸侯」。注云:「德能覆蓋天下,四寸者方,以尊接卑,以小為貴。又孔安國注《顧命》雲,「方四寸,邪刻之」,用之以冒諸侯之圭,以為瑞信。子男執璧,蓋亦刻驗覆之,但無以言焉。又執鎮圭以朝日及祭天地宗廟,知者,《典瑞》雲,王執鎮圭以朝日;又《鄭志》云「祭天地宗廟亦執之,」是朝日既執鎮圭,則夕月亦當然也。《大宗伯》云:「王執鎮圭。」註:「以四鎮之山為瑑飾,圭長尺有二寸,故《玉人》云『鎮圭尺有二寸,天子守之』」是也。其五等諸侯,《大宗伯》又云「公執桓圭」,注云:「雙植謂之桓。桓,宮室之象,所以安其上也。圭長九寸。」故《玉人》云「命圭九寸,公守之」是也。《宗伯》又云:「侯執信圭,伯執躬圭。」注云:「蓋皆象以人形為瑑飾,文有粗縟耳,欲其慎行以保身。圭皆長七寸。」故《玉人》云:「命圭七寸,謂之信圭,侯守之。命圭七寸,謂之躬圭,伯守之。」江南儒者解雲,直者為信,其文縟細;曲者為躬,其文粗略。義或然也。《宗伯》又云:「子執穀璧,男執蒲璧。」注云:「穀所以養人,蒲為席所以安人。不執圭者,未成國也。」蓋瑑以為穀稼及蒲葦之文,蓋皆徑五寸。故《大行人》雲,子執穀璧,男執蒲璧,五寸是也。凡圭廣三寸,厚半寸,剡上左右各寸半,知者,是《聘禮記》文。其璧則內有孔,外有玉,其孔謂之好,故《爾雅·釋器》云:「肉倍好謂之璧,好倍肉謂之瑗,肉好若一謂之環。」此謂諸侯所執圭璧,皆朝於王及相朝所用也。故《典瑞》前既陳玉,則云「朝、覲、宗、遇、會、同於王,諸侯相見亦如之」是也。其公侯伯朝後皆用璋,知者,以《聘禮》聘君用圭,聘夫人以璋,則知於天子及後亦然也。其子男既朝王用璧,朝後宜用琮,以璧、琮相對故也。鄭注《小行人》雲,其上公及二王之後,享天子圭以馬,享後璋以皮,其侯伯子男享天子璧以帛,享後琮以錦,其玉小大,各如其命數。知者,《玉人》云「璧琮九寸,諸侯以享天子」是也。其諸侯相朝所執之玉,與朝天子同。其享玉皆以璧享君,以琮享夫人。知者,《聘禮》璧以享君,琮以享夫人,明相朝禮亦當然。子男相享則降用琥以繡,璜以黼。故鄭注《小行人》云:「其於諸侯亦用璧琮耳。子男於諸侯則享用琥璜,下其瑞是也。」其諸侯之臣聘天子及聘諸侯,其聘玉及享玉,降其君瑞一等,故《玉人》云「瑑圭璋八寸,璧琮八寸,以覜聘」是也。其藉玉之藻,鄭注《覲禮》云:「繅所以藉玉,以韋衣木,廣袤各如其玉之大小。」天子則以五采畫之,諸侯則三采,子男二采,其卿大夫亦二采。故《典瑞》雲,王五采五就,公侯伯三采三就,子男二采二就。又云「瑑圭、璋、璧、琮,繅皆二采一就」是也。熊氏云:「五采五就者,采別二行為一就,故五就也。三采三就者,亦采別二行為一就,故三就也。二采二就者,亦采別二行為一就,故再就也。二采一就者,以卿大夫卑。二采,采則別唯一行共為一就。」知然者,《雜記》及《聘禮記》三采六等,則知天子諸侯采別為二等也。此是周法,其殷以上,則《禮說·含文嘉》云:「天子、三公、諸侯,皆以三帛以薦玉。」宋均注云:「其殷禮三帛謂朱白倉,像三正。其五帝之禮,薦玉用一色之帛。」故鄭注《虞書》「三帛」,「高陽氏之後用赤繒,高辛氏之後用黑繒,其餘用白繒」。「其餘」謂堯舜之諸侯。既以采色畫韋衣於板上,前後垂之,又有五采組繩以為系,其組上以玄為天,下以黃為地,長尺,無事則以系玉,有事則垂為飾。故《聘禮記》「皆玄纁,系長尺,絢組」,注云「采成文曰絢系,無事則以系玉,因以為飾,皆用五采組。上以玄,下以絳為地」是也。其裼襲之義者,藻藉有二種,一者以韋衣木畫之也,二者絢組垂之。若板之藻藉,則當有,今言無者,據垂之也。其垂藻之時則須裼,屈藻之時則須襲。案《聘禮》賓至主人廟門之外,「賈人東面坐,啟櫝,取圭垂繅,不起而授上介」。注云:「不言裼襲者,賤不裼。」以賈賤,故不言裼,明貴者垂藻當裼也。又云:「上介不襲,執圭屈繅授賓。」註:「上介不襲者,以盛禮不在於己。」明屈藻合襲也。又云:「賓襲,執圭。」又云:「公襲,受玉。」於時圭皆屈藻,故賓與公執玉皆襲。是屈藻之時皆襲,則所謂「無藉者襲」是也。《聘禮》又云:「賓出,公授宰玉,裼降立。」是授玉之後乃裼也。又云:「賓裼,奉束帛加璧享。」是有藉者裼。凡朝之與聘,賓與主,君行禮皆屈而襲,至於行享之時皆裼也。知者,以《聘禮》行聘則襲,受享則裼。凡享時其玉皆無藉藻,故崔靈恩云:「初享圭璋特,故有藻,其餘則束帛加璧。既有束帛,不須藻。」凡諸侯朝天子,皆行三享之禮,故《大行人》雲公侯伯子男,並云:「廟中將幣,三享。」《覲禮》云「四享」者,鄭注云:「四當為三,初享或用虎豹之皮,其次享三牲、魚臘、龜、金、丹、漆,唯國所有,分為三享,皆以璧帛致之。」若其臣出聘,唯行一享,故《聘禮》致夫人聘享唯一享也。裼所以異於襲者,凡衣近體有袍襗之屬,其外有裘,夏月則衣葛,其上有裼衣,裼衣上有襲衣,襲衣之上有常著之服,則皮弁之屬也。掩而不開則謂之為襲。若開此皮弁及中衣,左袒出其裼衣,謂之為裼。故鄭注《聘禮》云:「裼者,左袒也。」一玉之上,若垂藻之時,其人則裼,屈藻之時,其人則襲,則裼襲不相因。《表記》云「裼襲不相因」者,彼謂各執其物,執龜玉者則襲,受享者則裼,與此同也。   國君不名卿老世婦,大夫不名世臣侄娣,士不名家相長妾。雖貴,於其國家猶有所尊也。卿老,上卿也。世臣,父時老臣。○侄,大節反,《字林》丈一反。娣,六計反。相,息亮反。長,丁丈反,下注「長老」同   [疏]「國君」至「長妾」。○正義曰:此一節總明稱謂之事,各依文解之。○「國君不名卿老世婦」者,人君雖有國家之貴,猶宜有所敬,不得呼其名者也。「卿老」謂上卿,上卿貴,故曰「卿老」。「世婦」者,謂兩媵也,次於夫人,而貴於諸妾也。言諸侯雖貴,不得呼其名也。○「大夫不名世臣侄娣」者,世臣,父在時老臣也。侄是妻之兄女,娣是妻之妹,從妻來為妾也。大夫不得呼世臣及貴妾名也。然《王制》云:「大夫不世爵。」此有世臣者,子賢,謂襲父爵者也。○「士不名家相長妾」者,家相謂助知家事者也。長妾,妾之有子者也。士不得呼此二等人名也。不名長妾者,熊氏云:「士有一妻二妾,言長妾者,當謂娣也。故鄭注《昏禮》云:『娣尊侄卑。』」義或然也。   君大夫之子不敢自稱曰「余小子」。辟天子之子未除喪之名。君大夫,天子大夫有土地者。○辟音避,本又作避,下同。大夫士之子不敢自稱曰「嗣子某」。亦辟其君之子未除喪之名。不敢與世子同名。辟僣傚也,其先之生,則亦不改。世或為大。○僣,作念反。傚,胡孝反。   [疏]「君大」至「同名」。○:此以下明孝子在喪,擯者接對賓客之辭也。君大夫,謂天子大夫有地者,大夫有地者則亦稱曰君,故云「君大夫」也。天子未除喪,自稱曰「余小子」。今大夫有地,雖同曰君,而其子在喪,不敢同天子稱余小子也。○「大夫士之子不敢自稱曰嗣子某」者,此諸侯稱大夫士之子也。諸侯在喪之嗣子某,臣之子避之也。○「不敢與世子同名」者,世子謂諸侯之適子也。諸侯之臣為其子作名,不得與君適子名同也。《白虎通》云:「生在稱世子何?繫於君也。」○注「辟僣」至「為大」。○正義曰:若名子與君世子同,則嫌其名自比擬於君,故云「避僣傚也」。世子貴不得同,則與庶子同不嫌。又若其子生在君之世子前,已為名,而君來同之,此是君來同己,不須易也。故《穀梁·昭七年傳》云:「何為君臣同名?君子不奪人親之所名,重其所由來也。」是臣先名,君後名,同之,臣不改也。又案《雜記》云:「與君之諱同則稱字。」若先生與世子同名,亦當然也。諸侯之子不可同天子之子,故宜不也。《異義》:「《公羊》說臣子先死,君父猶名之。孔子云『鯉也死』,是已死而稱名。《左氏》說既沒,稱字而不名,桓二年宋督弒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先君死,故稱其字。《穀梁》同《左氏》說。許慎謹案:同《左氏》、《穀梁》說,以為《論語》稱『鯉也死』,時實未死,假言死耳。」鄭康成亦同《左氏》、《穀梁》之義,以《論語》云「鯉也死,有棺而無槨」是實死未葬已前也。故鄭駁許慎云:「設言死,凡人於恩猶不然,況賢聖乎?然鯉也死,未滿五十。鯉死稱伯魚者,案《冠禮》二十已稱伯某甫,未必要五十也。但五十直稱伯耳。」焦氏問:「案《春秋》君在稱世子,君薨稱子某既葬稱子,無言嗣子某者也,又大夫之子當何稱?」張逸答曰:「此避子某耳,大夫之子稱未聞。案稱嗣子某,或殷禮也。」   君使士射,不能,則辭以疾。言曰:「某有負薪之憂。」射者所以觀德,唯有疾,可以辭也。使士射,謂以備耦也。憂或為疾。○使音史。射,市夜反。則辭以疾,如字;本又作「有疾」、「為疾」,如字;本又作疚,音救。   [疏]「君使」至「之憂」。正義曰:射法,每兩人相對,以決勝負,名之曰耦。耦,貴賤必對,故卿與卿耦,大夫與大夫耦,或奇餘不足,則使士備耦。案《大射》君與賓耦,卿大夫自相耦,又有士御於大夫。又司射誓耦,「卑者與尊者為耦,不異侯」,是言士得備預為耦,故此有「使士射」之禮也。○「不能,則辭以疾」者,士若不能,不得雲不能,但當自稱有疾也。所以然者,夫射以表德,士既升朝,必宜有德;若不能,則是素餐之辱,兼辱君不知人,誤用己也。○「言曰:某有負薪之憂」者,此稱疾之辭也。某,士名也。負,簷也。薪,樵也,大樵曰薪。《詩》云:「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是大故用斧也。憂,勞也。言已有簷樵之餘勞,不堪射也。不直云「疾」而云「負薪」者,若直云「疾」,則似傲慢,故陳疾之所由,明非假也。然士祿代耕,且後問庶人子雲能負薪,而今雲士負薪者,亦謙辭也。兼言昔未為士時經簷樵,今猶發動昔日之勞也。《白虎通》云:「天子病曰不豫,言不復豫政也。諸侯曰負子。子,民也,言憂民不復子之也。」桓十六年「衛侯朔出奔齊」,《公羊》雲有疾曰「負茲」。諸侯之疾,所以名不同者,蓋「子」、「茲」聲相近,其字相亂,未知孰是。《音義隱》云:「天子曰不豫,諸侯曰不茲,大夫曰犬馬,士曰負薪。」○注「使士射,謂以備耦也。憂或為疾」。○正義曰:知非士自射,而云「備耦者」,熊氏云:「若其自射,不須雲使,又不應辭,以其言使言辭,故雲備耦。」   侍於君子,不顧望而對,非禮也。禮尚謙也。不顧望,若子路帥爾而對。   [疏]「侍於」至「禮也」。○正義曰:謂多人侍而君子有問,若指問一人,則一人直對。若問多人,則侍者當先顧望坐中,或有勝已者宜前,而己不得率爾先對,先對非禮也。○注「禮尚」至「而對」。○正義曰:此證問多人而不顧望對者。《論語》雲,子路、曾晰、冉有、公西華侍於孔子,孔子問四人:「各言其志。」而子路率爾先對云:「原治千乘之國。」而孔子哂之云:「為國以禮,其言不讓,是故哂之。」   君子行禮,不求變俗。求猶務也。不務變其故俗,重本也。謂去先祖之國,居他國。祭祀之禮,居喪之服,哭泣之位,皆如其國之故,謹修其法而審行之。其法,謂其先祖之制度,若夏、殷。   [疏]「君子」至「行之」。○正義曰:此一節論臣去本國行禮之事,各依文解之。○「君子行禮」者,謂去先祖之國,居他國者也。求猶務也。俗者,本國禮法所行也。明雖居他國,猶宜重本,行故國法,不務變之從新也。如杞、宋之臣入於齊、魯,齊、魯之臣入於杞、宋,各宜行已本國禮法也。此雲不變俗,謂大夫出在他國,不變己本國之俗。案鄭答趙商,以為衛武公居殷墟,故用殷禮,即引此云:「君子行禮,不求變俗。」如鄭之意,不變所往之國舊時風俗,與此不同者,熊氏云:「若人臣出居他國,亦不忘本,故雲不變本國風俗,人君務在化民,因其舊俗,往之新國,不須改也。」然則「不求變俗」,其文雖一,但人君、人臣兩義不同。熊氏云:「必知人君不易舊俗者。《王制》云:『修其教,不易其俗。』又《左傳》定四年,封魯公,因商奄之人,封康叔於殷虛,啟以商政,封唐叔於夏虛,啟以夏政。皆因其舊俗也。」案有列於朝,有詔於國,三代之內,喪服為舊。「君齊衰三月」,傳曰:「三諫不從,待放未絕者,爵祿尚有列於朝,出入尚有詔於國。」如《喪服》所云,大夫待放之時,名為有列有詔。不至三世者,熊氏云:「彼據為舊君著服,故以未去之時,名為有列有詔。此據去國之後,但有列有詔,仍行舊國之禮,斷章取證,故彼此不同。」○「祭祀之禮」者,此陳不變之事,若祭祀之禮不變,即夏立屍,殷坐屍,周旅酬六屍,及先求陰陽、犧牲、騂黑之屬也。「居喪之服」者,殷雖尊貴,猶服傍親,周則以尊降服。○「哭泣之位」者,殷不重適,以班高處上。周世貴正,嗣孫居其首。○「皆如其國之故」者,謂故俗也。凡上諸事,悉不改革,行之如本國俗也。然上既舉三條,余冠、昏之屬從可知也。○「謹修其法而審行之」者,並結前事,各令分明謹脩本國之法,審慎以行之。其法,謂其先祖之制度,若夏、殷子孫在周者,悉行其先世之禮,是不變俗也。   去國三世,爵祿有列於朝,出入有詔於國,三世,自祖至孫。逾久可以忘故俗,而猶不變者,爵祿有列於朝,謂君不絕其祖祀,復立其族,若臧紇奔邾,立臧為矣。詔,告也,謂與卿大夫吉凶往來相赴告。○三世,盧、王云:「世,歲也。萬物以歲為世。」朝,直遙反,下皆同。復,扶又反,下「復還」同。紇,恨發反,徐胡切反,沈胡謁反。若兄弟宗族猶存,則反告於宗後。謂無列無詔者。反告亦謂吉凶也。宗後,宗子也。   [疏]「去國」至「宗後」。正義曰:此以下明在他國而得變俗者也。將明得變改,上先明未得者也。○「去國三世」,謂三諫不從,及他事礙被黜,出入新國已經三世者,則鄭注云「三世,自祖至孫」也。○「爵祿有列於朝」者,謂本國君不絕其祖祀,復立族為後有朝者也。○「出入有詔於國」者,出入猶吉凶之事,更相往來也。詔,告也。去已三世,而本國之君猶為立後不絕,則若有吉凶之事,當與本國卿大夫往來出入,共相赴告,故云「出入有詔於國」。○注「若臧」至「為矣」。○正義曰:引之者,證有列位也。臧紇,武仲也,時為季氏家廢長立少,故與孟氏相惡,遂出奔邾。魯人以臧紇有功,復立其異母兄臧為,以守先祀,是有列也。故魯襄二十三年《左傳》雲,臧紇奔邾,「使告臧賈,且致大蔡焉。曰:『紇不佞,失守宗祧,敢告不吊。紇之罪不及不祀,子以大蔡納請,其可』賈曰:『是家之禍,非子之過。賈聞命矣。』再拜受龜,使為以納請,遂自為也。乃立臧為,紇致防而奔齊」,是其事也。○「若兄弟」至「宗後」。○此是出已三世而爵祿無列於朝、吉凶不相詔告、而不仕新國者。宗族兄弟,謂本國之親。宗後,大宗之後也。已本國不列不告,若宗族猶存,兄弟尚在,已有吉凶,當反還告宗適,不忘本故也。前告國者,亦告兄弟耳。然既未仕新國,猶用本國禮也。《音義隱》云:「雖無列於朝,有吉凶,猶反告於宗後。其都無親在故國,不復來往也。」   去國三世,爵祿無列於朝,出入無詔於國,唯興之日,從新國之法。以故國與已無恩。興謂起為卿大夫。   [疏]「去國三世,爵祿無列於朝,出入無詔」至「之法」。○正義曰:此猶是論無列無詔而反告宗後者,今得仕新國者也。但仕新國有異,故重言「三世」也。○「唯興之日,從新國之法」者,唯興謂已始仕也。雖有宗族相告,已仕新國,而本國無列無詔,故所行禮俗,悉改從新也。然推此而言,若本國猶有列詔者,雖仕新國,猶行故俗。何以知然?既雲無列而從新,明有列,理不從也。又若無詔而不仕新者,不得從新。何以知然?既云「唯興」,明不興則不從。無列無詔,唯興之日三世,即從新國之制。孔子去宋既久,父為大夫,尚冠章甫之冠,送葬皆從殷制者,熊氏云:「案《鉤命決》云:『丘為製法之主,黑綠不伐蒼黃,聖人特為製法,不與常禮同也。』」○注「興謂起為卿大夫」。○正義曰:鄭注云「起為卿大夫」者,則若為士猶卑,不得變本也。   君子已孤不更名,亦重本。已孤暴貴,不為父作謚。子事父,無貴賤。○為,於偽反。謚音示。   [疏]「君子」至「作謚」。○正義曰:此一節論父沒不可輒改為名謚之事。「已孤不更名」者,不復改易,更作新名。所以然者,名是父之所作,父今已死,若其更名,似遺棄其父,故鄭注云「亦重本」也。言「亦」者,亦上行本國之俗,上是重本,故云「亦」也。「已孤暴貴,不為父作謚」者,此孤不辨老少,唯無父則是也。暴貴,本為士庶,今起為諸侯,非一等之位,故云「暴貴」也。謚者,列平生德行,而為作美號。若父昔賤,本無謚,而己今暴貴,升為諸侯,乃得制謚,而不得為父作謚。所以爾者,父賤無謚,子今雖貴,而忽為造之,如似鄙薄父賤,不宜為貴人之父也。或舉武王為難,鄭答趙商曰:「周道之基,隆於二王,功德由之,王跡興焉。凡為人父,豈能賢乎?若夏禹、殷湯,則不然矣。」○注「子事父,無貴賤」。○正義曰:子不得言已昔賤今貴,父賤不宜為貴人之父也。   居喪,未葬,讀喪禮。既葬,讀祭禮。喪復常,讀樂章。為禮各於其時。居喪不言樂,祭事不言凶,公庭不言婦女。非其時也。   [疏]「居喪」至「婦女」。○正義曰:此一節明行禮各有時之事,各隨文解之。○「居喪」者,居父母之喪也。喪禮謂朝夕奠下室、朔望奠殯宮及葬等禮也。此禮皆未葬以前。○「既葬,讀祭禮」者,祭禮,虞、卒哭、祔、小祥、大祥之禮也。○「喪復常,讀樂章」者,復常,謂大祥除服之後也。樂章,謂樂書之篇;章謂《詩》也。禫而後吉祭,故知禫後宜讀之。此上三節,事須預習,故皆許讀之。   振書、端書於君前有誅,倒筴、側龜於君前有誅。臣不豫事,不敬也。振,去塵也。端,正也。倒,顛倒也。側,反側也。皆謂甫省視之。○倒,多老反。去,羌呂反,下「徹猶去」、「去琴瑟」同。顛,丁田反。   [疏]「振書」至「有誅」。○正義曰:此一節總明臣當預事,並明臣入公門當謹敬之禮也,各依文解之。○「振書」者,拂去塵也。書,簿領也。端,正也。誅,責也。臣不豫慎,若將文書簿領於君前,臨時乃拂整,則宜誅責也。○「倒筴、側龜於君前有誅」者,倒,顛倒也。側,反側也。龜筴,君之卜筮所須也。不預周正,而來在君前方顛倒反側齊正,則有責罰也。○注「臣不」至「視之」。○正義曰:甫者,始也,謂不豫整理,今於君前始正之。   龜筴、幾杖、席蓋、重素、袗絺綌,不入公門。龜筴,嫌問國家吉凶。幾杖,嫌自長老。席蓋,載喪車也。《雜記》曰:「士輤,葦席以為屋,蒲席以為裳帷。」重素,衣裳皆素,喪服也。袗,單也。孔子曰:「當暑,袗絺綌,必表而出之。」為其形褻。○重素,直龍反,注同;重素,衣裳皆素。袗,之忍反。輤,於見反。葦,於鬼反。為其,於偽反,苞屨、扱衽、厭冠,不入公門。此皆凶服也。苞,藨也,齊衰藨蒯之菲也。《問喪》曰:「親始死,扱上衽。」厭猶伏也,喪冠厭伏。苞或為菲。○苞,白表反,草也。扱,初洽反。衽,而審反。厭,於涉反。藨,白表反,一音扶苗反。齊衰,本又作齋,音咨,下七雷反,下文同。蒯,苦怪反。菲,扶味反,屨也。書方、衰、凶器,不以告,不入公門。此謂喪在內,不得不入,當先告君耳。方,板也。《士喪禮》下篇曰:「書賵於方,若九、若七、若五。」凶器,明器也。○板,字又作版,音同。賵,芳仲反,車馬曰賵。公事不私議。嫌若奸也。   [疏]「龜筴」至「公門」。○正義曰:此以下明臣物不得入君門者也。○「龜筴」者,謂臣之龜筴也。將入,嫌問國家吉凶。○「幾杖」者,臣之幾杖也。若將入,謂欲驕矜,嫌自長老。○「席蓋」者,喪車蓋也。臣有死於公宮,可許將柩出門,不得將喪車凶物入也。車比棺為緩,宜停外也。○「重素」者,衣裳皆以素,謂遭喪之服也,亦不宜著入也。○「袗絺綌」者,袗,單也。絺綌,葛也。上無衣表,則肉露見,為不敬,故不著入也。○「不入公門」者,並結上諸條事,皆不得入也。若屍乘以幾至廟門,及八十杖於朝,則幾、杖得入公門也。○注「龜筴」至「形褻」。○正義曰:引《雜記》,證席蓋是喪車也。輤,喪車邊牆也。在上曰屋,在邊曰裳帷。士喪車用葦席為上屋,蒲席以為邊牆也。然天子諸侯染布為蒨色,大夫但布而不染。士用席,而亦言輤者,因天子輤通名也。今言席蓋,謂士耳。舉士為例,卿大夫喪車亦不得入。云「重素,衣裳皆素,喪服也」者,若臣之待放,衣裳皆素。既是待放,本無得入公門之理。此雲重素不入公門者,謂私服。又《文王世子》,公族有死罪,公親素服。唯君得素服入,臣則不可。引《論語》,證入公門不單也。形褻,謂肉露見也。○「苞屨」至「公門」。○苞屨,謂藨蒯之草為齊衰喪屨。○「扱衽」者,親始死,孝子徒跣扱上衽也。○「厭冠」者,喪冠也。厭帖無者強,為五服喪所著也。○「不入公門」者,此並五服之內,喪服差次,不合入,不得著入公門也。苞謂杖齊衰之屨,故《喪服》杖齊衰章云:「疏屨者,藨蒯之菲也。」此雲苞屨、扱衽不入公門,《服問》云:「唯公門有稅齊。」注云:「不杖齊衰也,於公門有免齊衰,則大功有免絰也。」如鄭之言,五服入公門與否,各有差降。熊氏云:「父之喪唯扱上衽不入公門,冠絰衰屨皆得入也。杖齊衰,則屨不得入,不杖齊衰,衰又不得入,其大功絰又不得入,其小功以下,冠又不得入。此厭冠者,謂小功以下之冠,故雲不入公門。凡喪冠皆厭,大功以上,厭冠宜得入公門也」。凡喪屨,案《喪服》斬衰用菅屨,杖齊衰用苞,不杖齊衰用麻,大功用繩。故《小記》云:「齊衰三月,與大功同者繩屨。」其小功以下,鄭引舊說云:「小功以下,吉屨無絇。」○「書方」者,此謂臣有死於公宮,應須凶具,此下諸物,並宜告而後入者也。書謂條錄送死者物件數目多少,如今死人移書也。方,板也。百字以上用方板書之,故云「書方」也。○「衰」者,孝子喪服也。○「凶器」者,棺材及棺中服器也。○「不以告,不入公門」者,臣在公宮而死,營凶器所須,而不得輒將入公門,故須告也。然衰之屬,今厭冠苞屨尚不入,雲衰告乃入者,熊氏云:「上不入,謂公宮庫、雉、路之門,今此不入公門者,國城之門,謂卿大夫之喪從外,來書、方、衰、凶器,須告乃入。」今謂既同稱公門,又國城之內,百姓民眾所居,方、衰、凶器,須告乃入,事恐非也。蓋公門非一,或是公之外門,及百官治事之處。君許其在內殯,及將葬之禮,故有明器書方,須告乃入。○注「士喪」至「器也」。○正義曰:證喪禮書方也。送死者,車馬曰賵,衣服曰襚,亦通曰賵。「若九、若七」等,謂書送物於板行列之數多少,物多則九行,少則七行五行也。   君子將營宮室,宗廟為先,廄庫為次,居室為後。重先祖及國之用。○廄,九又反。○凡家造,祭器為先,犧賦為次,養器為後。大夫稱家,謂家始造事。犧賦,以稅出牲。○凡家造,才早反,一本作「凡家造器」,「器」,衍字。犧,許宜反。養,羊尚反,一如字。無田祿者不設祭器,有田祿者先為祭服。祭器可假,祭服宜自有。君子雖貧,不粥祭器。雖寒,不衣祭服。為宮室,不斬於丘木。廣敬鬼神也。粥,賣也。丘,壟也。○粥音育。衣,於既反。   [疏]「凡家」至「丘木」。○正義曰:此一節總論大夫所造祭器衣服,並明祭器所寄之事,各依文解之。○「凡家造」,謂大夫始造家事也。大夫為家。○「祭器為先」者,崇敬祖禰,故在先。「犧賦為次」者,諸侯、大夫少牢。此言犧,謂牛。即是天子之大夫祭祀,賦斂邑民,供出牲牢,故曰「犧賦」。○「養器為後」者,養器,供養人之飲食器也。自贍為私,宜後造。然諸侯言「宗廟」,大夫言「祭器」,諸侯言「廄庫」、「居室」,大夫言「犧賦」、「養器」者,互言也。此據有地大夫,故得造祭器。若無田祿者,但為祭服耳。其有地大夫祭器、祭服俱造,則先造祭服,乃造祭器。此言「祭器為先」者,對犧賦、養器為先,其實在祭服之後。○「無田」至「祭服」。○鄉明得造祭器,此明不得造者,下民也。若大夫及士有田祿者乃得造器,猶不具,唯天子大夫四命以上者得備具。若諸侯大夫非四命,無田祿,則不得造,故《禮運》云:「大夫磬樂皆具,祭器不假,非禮也。」據諸侯大夫言之也。熊氏以《禮運》據天子大夫得造,不得具,非也。○「有田祿者先為祭服」者,若有田祿,雖得造器,而先為祭服,後為祭器耳。所以然者,緣人形參差,衣服有大小,不可假借,故宜先造;而祭器之品量同官可可以共有,以其制同,既可暫假,故營之在後。   大夫士去國,祭器不逾竟。此用君祿所作,取以出竟,恐辱親也。○去國祭器不逾竟,音境,注及下同;一本作「大夫士去國」,下「去國逾竟」亦然。大夫寓祭器於大夫,士寓祭器於士。寓,寄也。與得用者言寄,覬己後還。○寓,魚具反。覬音冀。   [疏]「大夫」至「於士」。○正義曰:此以下明人臣三諫不從,去國之禮。○「祭器不逾竟」者,既明出禮,先從重物為始也。逾,越也。此祭器是君祿所造,今既放出,故不得自隨越竟也。注云「此用」至「親也」。無德而出,若猶濫用其器,是辱親也。《隱義》云:「嫌見奪,故雲恐辱親也。」「大夫寓祭器於大夫,士寓祭器於士」者,寓猶寄也。既不將去,故留寄其同僚。必寄之者,冀其復還得用也。魯季友奔陳,國人復之,傳曰「季子來歸」是也。○注「寓寄」至「後還」。○正義曰:此解言「寄」之義也。夫物不被用,則生蟲蠹,故寄於同官,令彼得用,不使毀敗,冀還復用,大夫士義皆然也。   大夫士去國逾竟,為壇位鄉國而哭。素衣、素裳、素冠,徹緣、鞮屨、素冪,乘髦馬,不蚤鬋,不祭食,不說人以無罪,婦人不當御,三月而復服。言以喪禮自處也。臣無君,猶無天也。壇位,除地為位也。徹猶去也。鞮屨,無絇之菲也。冪,覆笭也。髦馬,不鬄落也。蚤讀為爪。鬋,鬋鬢也。不自說於人以無罪,嫌惡其君也。御,接見也。三月一時,天氣變,可以遂去也。冪或為幕。○壇,徐音善,注同。鄉,許亮反。緣,悅絹反。鞮,都兮反,又徒兮反;鞮屨,屨無絇。冪,本又作幭,莫歷反,注同,白狗皮覆笭。髦音毛。蚤,依注音爪,謂除爪也。鬋,子淺反。絇,求俱反。笭,力丁反,車闌。鬄,吐歷反,又他計反。說,亦劣反,又如字。惡,烏路反。見,賢遍反,下文「見國君」、注「謂見」同。幕,莫歷反,又音莫。   [疏]「大夫」至「復服」。○正義曰:此大夫士三諫而不從,出在竟上。大夫則待放,三年聽於君命。若與環則還,與玦便去。《隱義》云:「去國當待於也。若士不待放,臨去皆行此禮也。」○「為壇位鄉國而哭」者,壇者,除地不為壇。臣之無君,猶人無天也。嫌去父母之邦,有桑梓之變,故為壇鄉國而哭,以喪禮自變處也。所以待放必三年者,三年一閏,天道一變,因天道變,望君自改也。然在竟未去。聽君環玦,不謂待歸,而謂待放者,既已在竟,不敢必放,言唯待君見放乃去也。○「素衣、素裳、素冠」者,今既離君,故其衣裳冠皆素,為凶飾也。○「徹緣」者,緣,中衣緣也。素服裡亦有中衣,若吉時中衣用采緣,此既凶喪,故徹緣而純素。○「鞮屨」者,謂無絇繶屨也。屨以絇為飾,凶故無絇也。《士冠禮》云:「玄端黑屨,青絇博寸。」鄭云:「絇之言拘也。以為行戒,狀如刀衣鼻,在屨頭。」故解者云:古屨以物系之為行戒,故用繒一寸,屈之為絇,絇為絇著屨頭,以容受系穿貫也。其屈之形,似漢時刀衣鼻也,其色或青或黑不同。而《冠禮》屨夏用葛,冬用皮,又各隨裳色。今素裳,則屨白色也。○「素」者,素,白狗皮也。冪,車覆蘭也。禮,人君羔幦虎犆,大夫鹿幦豹犆。今此喪禮,故用白狗皮也。《既夕禮》云「主人乘惡車,白狗幦」是也。然吉凶覆笭,不必用皮者,像始服牛馬,初當用皮為覆。○「乘髦馬」者,吉則翦剔馬毛為飾,凶則無飾,不翦而乘之也。○「不蚤鬋」者,以治手足爪也。鬋剔治鬚髮也。吉則治翦為飾,凶故不翦也。《士虞禮》曰「蚤翦」,謂爪翦須也。○「不祭食」者,祭,祭先也。夫食盛饌則祭食之先,喪凶,故不祭也。○「不說人以無罪」者,善則稱君,過則稱己。今雖放逐,猶不得鄉人自說道已無罪而君惡,故見放退也。○「婦人不當御」者,御,接見也。吉時婦人以次侍御寢宿,今喪禮自貶,故不也。○「三月而復服」者,自貶三月,然後事事反還如吉禮,而遂去也。所以三月者,為一時天氣一變,故三月人情亦宜易也。○注「鞮屨,無絇之菲也」。○正義曰:知鞮是無絇之屨者,案《周禮·屨人》屨舄皆有絇繶純。案《鞮屨氏》無絇繶之文,故知是無絇之菲也。云「髦馬,不鬄落也」者,以其稱髦馬,與童子垂髦同,故知不鬄落鬃鬣。案《大戴禮·王度記》云:「大夫俟放於郊,三年,得環乃還,得玦乃去。」此逾國三月乃行,不同者,得玦之後,從郊至竟,三月之內而行此禮也。   大夫士見於國君,君若勞之,則還辟,再拜稽首。謂見君,既拜矣,而後見勞也。《聘禮》曰,君勞使者及介,君皆答拜。○勞,力報反,注及下「君勞」同。辟,婢亦反,下同。還辟,逡巡也。使,色吏反。君若迎拜,則還辟,不敢答拜。嫌與君亢賓主之禮。迎拜,謂君迎而先拜之。《聘禮》曰,大夫入門再拜,君拜其辱。   [疏]「大夫」至「答拜」。○正義曰:此一節論君臣男女相答拜之法,各依文解之。○「大夫士見於國君」者,謂大夫士出聘他國君之禮。「君若勞之,則還辟,再拜稽首」者,勞,慰勞也。還辟,逡巡也。初至行聘享私覿禮畢,而主君又別慰勞已在道路之勤,故已逡巡而退者,辟君之答己之意也。○案《聘禮》行聘享及私覿訖,賓出,主君送至大門內,主君問聘君、問大夫竟,乃云「公勞賓,賓再拜稽首,公答拜。公勞介,介再拜稽首,公答拜」,即此大夫出聘他國、君勞之是也。《聘禮》無「還辟」之文者,文不備也。○注「謂見」至「答拜」。○正義曰:案《聘禮》勞賓之前,不見賓先拜,此雲賓「既拜矣」,謂賓初行私覿之時,已拜主君矣。在後始主君勞,故曰「既拜矣,而後見勞」。引《聘禮》者,證君勞賓再拜之事。熊氏以為唯云「大夫士」,謂小聘大夫為賓、士為介故也。今謂大聘小聘皆然,故鄭引《聘禮》以證之,此大夫之中則含卿也。知者,以此經皆總雲大夫,不別言卿,故知大夫含卿也。「君若迎拜,則還辟,不敢答拜」者,君若迎,先拜賓,賓是使臣,不敢當禮,則還辟逡巡,不敢答主君之拜。○注「嫌與」至「其辱」。○正義曰:此主君迎拜者,謂聘賓初至主國大門外,主君迎而拜之,故《聘禮》雲,賓入門左,公再拜,賓辟不答拜,是也。故鄭引《聘禮》,大夫入門再拜,君拜其辱者,初入門,主君再拜其辱也。   大夫士相見,雖貴賤不敵,主人敬客,則先拜客,客敬主人,則先拜主人。尊賢。   [疏]「大夫士相見」至「則先拜主人」。○正義曰:此謂使臣行禮受勞已竟,次見彼國卿大夫也。唯賢是敬,不計賓主貴賤,雖為大夫而德劣,亦先拜有德之士也。謂異國則爾,同國則否。又《士相見禮》若先生異爵者,謂士則先拜之,此則不必同國也。   凡非弔喪,非見國君,無不答拜者。禮尚往來。喪,賓不答拜,不自賓客也。國君見士,不答其拜,士賤。○非見,賢遍反,下「大夫見」、「士見」、下注「拜見」同。   [疏]「凡非」至「拜者」。○正義曰:此明禮尚往來也。己雖賢德,而必皆相答拜也。凡拜而不答拜者,唯有弔喪與士見已君此二條耳。吊所以賓不答拜者,己本來為助執於喪事,非行賓主之禮,故主人雖拜己,己不答也。故《士喪禮》有賓則拜之、賓不答拜是也。君不答士者,謂士見已君,君尊不答也。○注「國君」至「拜士賤」。○正義曰:案《聘禮》士介四人,君皆答拜者,以其他國之士故也。   大夫見於國君,國君拜其辱。士見於大夫,大夫拜其辱。同國始相見,主人拜其辱。自外來而拜,拜見也。自內來而拜,拜辱也。君於士,不答拜也,非其臣則答拜之。不臣人之臣。大夫於其臣,雖賤,必答拜之。辟正君。○辟音避。男女相答拜也。嫌遠別不相答拜以明之。○相答拜,一本作「不相答拜」;皇云:「後人加『不』字耳。」別,彼列反。   [疏]「大夫」至「相答拜也」。○正義曰:「辱「謂見他國君也,故《聘禮》雲公在門左拜,是拜其辱也。○「士見於大夫,大夫拜其辱」者,謂平常相答拜,非加敬也。故《聘禮》賓朝服問卿,卿迎於廟門外,再拜,是主人必拜辱也。《士相見禮》士見大夫,於其入也,主人一拜,賓退,送,又再拜。熊氏以為同國大夫見已君,君拜其辱者,以初為大夫,敬之故也,若尋常則不拜也。○「同國始相見,主人拜其辱」者,前是異國,此明同國。同國則主人必先拜辱,不論有德也。○「君於士,不答拜也,非其臣,則答拜之者,君於己士,以其賤,故不答拜。然《聘禮》雲聘使還,士介四人,君旅答拜者,敬其奉使而還。《士相見禮》士見國君,君答拜者,以其初為士,敬之故也。○「非其臣則答拜之」者,以其他國之士,非已尊所加,故答之也。○「大夫於其臣,雖賤,必答拜之」者,大夫為君,宜辟正君,故不辨己臣貴賤,皆答拜也。○「男女相答拜也」者,男女宜別,或嫌其不相答,故明雖別,必宜答也。俗本云:「男女不相答拜。」禮,男女拜,悉相答拜,則有「不」梁為非,故鄭云:「嫌遠別不相答拜以明之。」   國君春田不圍澤,大夫不掩群,士不取麛卵。生乳之時,重傷其類。○麛音迷。卵,力管反。乳,如注反。   [疏]「國君」至「麛卵」。○正義曰:此明貴賤田獵不同。國君,諸侯也。春時萬物產孕,不欲多傷殺,故不合圍繞取也,夏亦當然。○「大夫不掩群」者,群謂禽獸共聚也。群聚則多,不可掩取之。○「士不取麛卵」者,麛乃是鹿子之稱,而凡獸子亦得通名也。卵,鳥卵也。春方乳長,故不得取也。然國君春田不圍也,則天子春圍。大夫春不掩,則國君春掩也。士春不取麛卵,則大夫春取也。而《王制》云「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群」,則與此異者,彼上云:「天子諸侯無事,則歲三田。」鄭云:「三田者,謂夏不田,謂夏時也。」案《周禮》四時田,而云「三田」者,下因云「不合圍」,則知彼亦夏禮也。又《史記》湯立三面網,而天下歸仁,亦是不合圍也。此間所明周制矣。   歲凶,年穀不登。登,成也。君膳不祭肺,馬不食穀,馳道不除,祭事不縣大夫不食梁,士飲酒不樂。皆自為貶損憂民也。《禮》:食殺牲則祭先,有虞氏以首,夏後氏以心,殷人以肝,周人以肺。不祭肺,則不殺也。天子食,日少牢,朔月大牢。諸侯食,日特牲,朔月少牢。除,治也。不治道,為妨民取蔬食也。縣,樂器鐘磬之屬也。粱,加食也。不樂,去琴瑟。○肺音芳廢。縣音玄,下同。為如字,舊音於偽反,下「為妨」音於偽反。   [疏]「歲凶」至「飲酒不樂」。○正義曰:此下明凶荒人君憂民自貶退禮也。○「歲凶」者,謂水早災害也。「年穀不登」者,歲既凶荒,而年中穀稼不登。登,成也。然年、歲雖通,其亦有異。鄭注《太史職》:「中數曰歲,朔數曰年。」釋者雲,年是據有氣之初,歲是舉年中之稱,故雲朔數曰年,中數曰歲也。○「君膳不祭肺」者,膳,美食名。禮,天子食,日少牢,朔月太牢。諸侯食,日特牲,朔月少牢。夫盛食必祭,周人重肺,故食先祭肺。歲既凶饑,故不祭肺,則不殺牲也。○「馬不食穀」者,年豐則馬食穀,今凶年,故不食也。○「馳道不除」者,馳道,正道,如今御路也。是君馳走車馬之處,故曰「馳道」也。除,治也。不治謂不除於草萊也。所以不除者,凶年人各應采蔬食,今若使人治路,則廢取蔬食,故不除也。「祭事不縣」者,樂有縣鐘磬,因曰「縣」也。凶年雖祭,而不作樂也。自貶損,故先言膳,後言祭。○「大夫不食梁」者,大夫食黍稷,以梁為加,故凶年去之也。○「士飲酒不樂」者,士平常飲酒奏樂,今凶年,猶許飲酒,但不奏樂也。○「君膳不祭肺」以下,及「士飲酒不樂」,各舉一邊而言,其實互而相通,但君尊,故舉不殺牲及不縣之等大者而言,大夫士卑,直舉飲酒之小者言耳。○注「有虞」至「琴瑟」。○正義曰:此《明堂位》文,引之者,證不祭肺。「天子食,日少牢,朔月大牢。諸侯食,日特牲,朔月少牢」,此《玉藻》文。引之者,證天子諸侯非凶年常食殺牲之事。案《周禮·膳夫》雲,王日一舉太牢。不引《膳夫》而引《玉藻》者,以《膳夫》秪有王禮,《玉藻》兼載天子諸侯。此經云「君膳不祭肺」,又連言大夫士,是其文既廣,故引《玉藻》天子諸侯為證也。《玉藻》所以異《膳夫》者,《膳夫》是周之正禮,《玉藻》是衰世之法,故《鄭志》云:「作《記》之時,或諸侯同天子,或天子與諸侯同,作《記》者亂之耳。」云「粱,加食也」者,以其《公食大夫禮》設正饌之後,乃設稻粱,以其是加也。此「歲凶」者,案襄二十四年冬大饑,《穀梁傳》曰:「五穀不升為大饑。一穀不升謂之嗛,二穀不升謂之饑,三穀不升謂之饉,四穀不升謂之康,五穀不升謂之大侵。。大侵之禮,君食不兼味,台榭不塗,弛侯,廷道不除,百官布而不制,鬼神禱而不祀。」此云「歲凶」,與彼「大侵」同也。此「膳而不祭肺」,則「食不兼味」也。此「祭事不縣」,謂祈禱之祭,則與大侵「禱而不祀」一也。《白虎通》云:「一穀不升徹鶉遲,二穀不升徹鳧雁,三穀不升徹雉兔,四穀不升損囿獸,五穀不升不備三牲。」其「不備三牲」,與此「君膳不祭肺」同也。   君無故玉不去身,大夫無故不徹縣,士無故不徹琴瑟。憂樂不相干也。「故」謂災患喪病。○樂音洛。   [疏]「君無」至「琴瑟」。○正義曰:此明無災者也。君,諸侯也。玉謂佩也。君子於玉比德,故恆佩玉,明身恆有德也。且以玉為容飾,無故則有容飾,故佩玉也。○「大夫無故不徹縣」者,徹亦去也,無災變則不去樂也。○「士無故不徹琴瑟」者,此無災則亦不去也。故鄭前注士「不樂,去琴瑟」,取此文「琴瑟」,此是不命之士爾,若其命士,則特縣也。自士以上,皆有玉珮。上雲君無故不去玉,則知下通於士也。下言士不去琴瑟,亦上通於君也。但比德為重,故君上明之也。又大夫言縣,士言琴瑟,亦互言耳。但縣勝,故大夫言之也。○注「憂樂」至「喪病」。○正義曰:災,水火也。熊氏云:「案《春秋說題辭》:『樂無大夫士制。』鄭玄《箴膏肓》從《題辭》之義。大夫士無樂,《小胥》『大夫判縣,士特縣』者,《小胥》所云娛身之樂及治人之樂則有之也。故《鄉飲酒》有工歌之樂是也。縣,《題辭》雲無樂者,謂無祭祀之樂,故特牲、少牢無樂。若然,此雲大夫不徹縣,士不徹琴瑟者,謂娛身及治民之樂也。」   士有獻於國君,他日,君問之曰:「安取彼?」再拜稽首而後對。起敬也。   [疏]「士有」至「後對」。○正義曰:此一節論大夫士饋獻之事,各依文解之。○「士有獻」者,謂士有物奉貢於君也。○「他日,君問之曰,安取彼」者,「他日」謂別日也,非是獻物之日。「安取彼」,猶何處取彼物。別日君問士云:「何處得前所獻之物?」所以須問者,士卑德薄,嫌其無有也。不即問而待他日者,士有貢獻,當日乃自致於外,而不敢容易見,恐君答已拜,故別日乃見君,君得問之也。○「再拜稽首而後對」者,士聞君問,故先拜稽首,而後起對得物所由。   大夫私行,出疆必請,反必有獻。士私行,出疆必請,反必告。臣不敢自專也。私行,謂以已事也。士言告者,不必有其獻也,告反而已。○疆,居良反,下同。君勞之,則拜。問其行,拜而後對。亦起敬也。問行,謂道中無恙及所經過。○恙音羊尚反。   [疏]「大夫私行」至「拜而後對」。○正義曰:「私行」謂非為君行也。「疆」,界也。既非公事,故宜必請也。然大夫無外交,而此有私行出界,或是新來大夫,姻婭猶在本國,故有私行往來,但不得執交於外耳。○「反必有獻」者,大夫有德,必能招人餉遺,故還必有獻。有獻由德,亦示君知賢無異志。○「士私行出疆,必請」者,出與大夫同也。○「反必告」者,還與大夫異也。士德劣,故不必有獻,但必知還而已。○「君勞之,則拜」者,大夫士通如此,謂行還,而君若慰勞己之勞苦,則己拜之也。或有本云「士有獻」字,非也。○「問其行,拜而後對」者,君若問其行道中無恙及游涉所至,則又拜拜竟而起對也。先拜後答,急謝見問之恩也。   國君去其國,止之曰:「奈何去社稷也?」大夫,曰:「奈何去宗廟也?」士,曰:「奈何去墳墓也?」皆民臣慇勤之言。國君死社稷,死其所受於天子也,謂見侵伐也。《春秋傳》曰:「國滅,君死之,正也。」大夫死眾,士死制。死其所受於君。眾謂君師。制謂君教令所使為之。   [疏]「國君」至「死制」。○正義曰:此一節論國君以下去國,臣民止留之辭,及死其所守之事,各依文解之。○「國君去其國」者,謂諸侯去國,而其臣民止留慇勤之辭也。奈何,猶言如何也。國主社稷,君去,故云「去社稷」。《異義》:「《公羊》說,『國滅,君死,正也』。故《禮運》云『君死社稷』,無去國之義。《左傳》說,昔大王居豳,狄人攻之,乃逾梁山,邑於岐由,故知有去國之義也。許慎謹案:《易》曰:『系遁,有疾厲,畜臣妾,吉。』知諸侯無去國之義也。」鄭不駁之,明從許君用《公羊》義也。然則《公羊》之說正禮,《左氏》之說權法,義皆通也。○「大夫,曰,奈何去宗廟也」者,大夫去國,謂三諫不從,或以罪見黜者,亦臣民止留之辭也。大夫無社稷,故云「宗廟」也。故《孝經》雲,諸侯保其社稷,大夫守其宗廟也。○「士,曰,奈何去墳墓也」,士亦謂三諫不從,及或以罪見黜,雖無臣民,而屬吏止之也。士亦有廟,辟大夫,言「墳墓」,亦與大夫互也。然《孝經》雲,士「保其祿位而守其祭祀」。今不云「祭祀」者,明雖去此之彼,而猶得祭祀,但墳墓不隨耳。○「國君」至「死制」。○國君體國,國以社稷為主,若有寇難,則以死衛之,故不可去也。注云:「死其所受於天子也,謂見侵伐也。」鄭又引《公羊》襄六年傳云「國滅,君死之,正也」。以證之,是也。○「大夫死眾」者,大夫職主領眾將軍,若四郊多壘,則為己辱,故有寇難,當保國,必率眾御之,以死為度。「士死制」者,制謂君教命所使也。雖不得率師,若君命使之,則唯致死。熊氏云:「上雲國君『去社稷』,此云『死社稷』,上雲大夫『去宗廟』,士『去墳墓』,此不雲大夫『死宗廟』,士『死墳墓』,而云『死眾』、『死制』者,以宗廟、墳墓已私有之,大夫士為臣事君,不可為私事而死,秪得死君之師眾及君政令。然君言「死社稷」,則宗廟、墳墓亦死可知也。但社稷受於天子,故特舉言焉。   君天下曰「天子」,朝諸侯、分職、授政、任功,曰「予一人」。皆擯者辭也。天子,謂外及四海也。今漢於蠻夷稱天子,於王侯稱皇帝。《覲禮》曰:「伯父實來,余一人嘉之。」余、予古今字。○分,方雲反,徐扶問反。擯,必刃反。予一人,依字音羊汝反,鄭云「余、予古今字」,則同音餘。   [疏]「君天」至「一人」。○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稱謂之事,各依文解之。○「君天下」者,「天下」謂七千里外也。天子若接七千里外四海之諸侯,則擯者稱天子以對之也。所以然者,四海難伏,宜尊名以威臨之也。不言王者,以父天母地,是上天之子,又為天所命,子養下民,此尊名也。崔靈恩云:「夷狄不識王化,無有歸往之義,故不稱王臨之也。」不雲皇者,戎狄不識尊極之理,皇號,尊大也,夷狄唯知畏天,故舉天子威之也。○「朝諸侯」者,此謂接七千里以內諸侯也。○「授政」者,謂所縣象魏之法,授於諸侯也。○「任功」者,謂使人專掌委任之功,若「五侯九伯,汝實征之」也。○「曰予一人」者,予,我也。自「朝諸侯」以下,皆是內事,故不假以威稱,但自謂「予一人」者,言我是人中之一人,與物不殊,故自謙損。《白虎通》云:「王自謂一人者,謙也,欲言己才能當一人耳,故《論語》云:『百姓有過,在予一人。』臣下謂之『一人』者,所以尊王者也。以天下之大,四海之內,所共尊者一人耳。」○注「皆擯」至「天子」。○正義曰:知擯者之辭者,以《覲禮》雲,擯者曰:「伯父實來,予一人嘉之。」此經亦稱「予一人」,故知「擯者辭」。引漢禮於夷狄稱天子者,證此經「君天下」謂夷狄之內也。《異義》:「天子有爵不?《易》孟京說,《易》有周人五號:帝,天稱,一也;王,美稱,二也;天子,爵號,三也;大君者,興盛行異,四也;大人者,聖人德備,五也。是天子有爵。《古周禮》說天子無爵,同號於天,何爵之有?許慎謹案:《春秋左氏》雲施於夷狄稱天子,施於諸夏稱天王,施於京師稱王。知天子非爵稱,同古《周禮》義。」鄭駮云:「案《士冠禮》云:『古者生無爵,死無謚。』自周及漢,天子有謚。此有爵甚明,雲無爵,失之矣。」若杜預之義,天子,王者之通稱,故成公八年,「天子使召伯來賜公命」,魯非夷狄,稱「天子」;莊元年冬,「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魯非京師,而單稱「王」:是無義例。其許慎、服虔等依京師曰「王」、夷狄曰「天子」,與此不同,具有別說。   踐阼,臨祭祀,內事曰「孝王某」,外事曰「嗣王某」。皆祝辭也。唯宗廟稱孝,天地社稷祭之郊內,而曰嗣王,不敢同外內。○「皆祝辭」,本或作「皆祝祝辭也」,下祝字之又反,又之六反。   [疏]「踐阼」至「王某」。○正義曰:踐,履也。阼,主人階也。天子祭祀升阼階。天子吉凶之稱,凡自稱及擯者之辭曰「予一人」,故《玉藻》云「凡自稱,天子曰予一人」是也;在喪未葬,自稱曰「小童」,故僖九年在喪未葬「王曰小童」是也;若既葬之後,未逾年,則稱名稱子,故昭二十二年六月「葬景王」,冬十月「王子猛卒」是也;若逾年之後,三年之內稱「予小子」,故下文云「天子未除喪,曰『予小子』是也;若三年除喪,稱王,故《公羊》雲九年傳云「天子三年,然後稱王」是也;或稱「予」,或稱「我」,故《泰誓》云「予克受」,又曰「我友邦塚君」是也;或稱「朕」,故《湯誥》云「朕躬有罪」是也。其祝告神之辭,則下文云:「內事曰孝王某,外事又嗣王某」,曰曰「天王某甫」是也。其史書策辭,下文云「天王崩」。其招魂之辭,其下文云「天子復矣」是也。其謙虛卑退,或稱「小子」,《湯誓》云「非台小子」是也。或曰「不穀」,僖二十四年《左傳》云「不穀不德,得罪於母弟之寵子帶」是也。或曰「寡人」,故《中候洛予命》湯東觀於洛,云「寡人慎機」是也。「逾年則稱王」者,據臣子稱也。若王自稱,必待三年。《顧命》成王殯,未能逾年,稱「予一人」者,熊氏云:「天下不可一日無王故也。今謂『予一人』者,以麻冕黼裳,即位受顧命,從吉,故暫稱『一人』也。」履主階行事,故云「踐阼」也。○「臨祭祀」者,謂天子臨郊廟之祭祀也。○「內事曰孝王某」者,內事,宗廟,是事親。事親宜言孝,故升阼階,祭廟則祝辭云「孝王某某」,為天子名也。「外事曰嗣王某」者,外事,郊社也。天地尊遠,不敢同親雲孝,故云「嗣王某」,言此王繼嗣前王而立也。○注「皆祝」至「內外」。○正義曰:天子以四郊為外,圓丘方澤,明堂社稷,皆在郊內,應稱孝而猶同外辭曰「嗣王」者,尊天地,雖祭之郊內,猶從外辭。崔靈恩云:「天地社稷是外神,而祭之郊內,不敢外之。」今案鄭注云:「而曰嗣王,不敢同外內。」則是唯於嗣王之稱有外內,不關祭祀之處。崔所云天地祭之在內,不敢外,恐非鄭義。謂不敢外內者,若宗廟之祭從內事之例,而祭辭稱孝,若凡常山川並岳瀆之神祭之在外之例,而辭稱嗣,是在內從內辭,在外從外辭。今天地社稷既尊,不敢同外內之例。雖祭之在內而用外辭,天地是尊,不敢同外內之常例也。   臨諸侯,畛於鬼神,曰「有天王某甫」。畛,致也。祝告致於鬼神辭也。曰「有天王某甫」,某甫,且字也。不名者,不親往也。《周禮》大會同,過山川,則大祝用事焉。鬼神謂百辟卿士也。畛或為祗。○畛,之忍反。父音甫,注同。大祝音泰,下文、注除「太宗」皆同。辟,必亦反。   [疏]「臨諸」至「某甫」。○正義曰:此謂天子巡守,祝告神辭也。巡守遍於方岳,臨視諸侯,故曰「臨諸侯」也。鄭云:「以尊適卑曰臨。」○「畛於鬼神」者,畛,致也。王往方岳,凡所過山川,悉使祝往致辭,告於山川鬼神也。○「曰有天王某甫」者,既不自往,故祝辭不稱名,而云「某甫」者,鄭云「且字」也。解「且字」者,雲某是天子之字,甫是男子美稱也。祝稱天子字,而下雲甫,是尼父之類也。故《穀梁傳》云:「父猶傅也,男子美稱也。」《士冠禮》注曰:「甫,丈夫美稱。」而《雜記》:「附於殤,稱陽童某甫。」鄭注云:「尊神不名,為之造字。」以此而言,「某」者是字,「甫」者,丈夫美稱。而鄭所以謂為「且字」者,舊說雲,未斥其人,且以美稱配成其字。《音義隱》云:「且,假借此字也。」○注「畛致」至「事」。○正義曰:致鬼神,謂天子所行過諸侯之國,則止於諸侯之廟,而使太祝告鬼神,云「有天王某甫」。「鬼神謂百辟卿士」者,謂昔為諸侯卿士者,若過山川,亦使太祝用事往告曰有某甫,故引《太祝職》以證之。   崩,曰:「天王崩。」史書策辭。復,曰:「天子復矣。」始死時呼魄辭也。不呼名,臣不名君也。諸侯呼字。   [疏]「崩曰」至「復矣」。○正義曰:此謂告王者升假,而史書載於方策之辭。「崩」者,自上而墜下曰崩,王者死如從天墜下,故曰「崩」也。然崩通於壞敗之稱,則防墓崩,及《春秋》「沙鹿崩」是也。「復,曰,天子復矣」者,復,招魂復魄也。夫精氣為魂,身形為魄。人若命至終畢,必是精氣離形,而臣子罔極之至,猶望應生,故使人升屋,北面招呼死者之魂,令還復身中,故曰復也。若漫招呼,則無指的,故男子呼名,婦人呼字,令魂識知其名字而還。王者不呼名字者,一則臣子不可名君,二則普天率土,王者一人而已,故呼「天子復」,而王者必知呼已而返也。以例而言之,則王后死亦呼「王后復」也。崔靈恩云:「復所以呼天子者,凡王者皆感五精之帝而生,是天之子,今天王崩,是其精氣還復於上,呼稱天子,望更生之義。」   告喪,曰:「天王登假。」告,赴也。登,上也。假,已也。上已者,若仙去雲耳。○假音遐,注同。登上,時掌反,下同。仙音仙。措之廟,立之主曰「帝「。同之天神,《春秋傳》曰:「凡君,卒哭而祔,祔而作主。」○措,七故反,置也。祔音附。天子未除喪,曰「予小子」。謙,未敢稱一人。《春秋傳》曰:「以諸侯之逾年即位,亦知天子之逾年即位。以天子三年然後稱王,亦知諸侯於其封內三年稱子。」生名之,死亦名之。生名之曰小子王,死亦曰小子王也。晉有小子侯,是僣取於天子號也。   [疏]「告喪」至「名之」。○正義曰:此謂天王崩而遣使告天下萬國之辭也。登,上也。假,已也。言天子上升已矣,若仙去然也。而史策書云「天王崩」,復曰「天子復」,赴云「天王登假」,三稱不同者,為義然也。王是歸往,而策及赴告是有存亡往來之義,故崩、赴並言之也。○「措之廟,立之主」者,措,置也。王葬後,卒哭竟而祔,置於廟,立主,使神依之也。《白虎通》云:「所以有主者,神無依據,孝子以繼心也。主用木,木有始終,又與人相似也。」蓋記之為題,欲令後可知也。方尺,或曰尺二寸,鄭云:「周以栗。」《漢書》:「前方後圓。」《五經異義》云:「主狀正方,穿中央,達四方。天子長尺二寸,諸侯長一尺。」○「曰帝」者,天神曰帝,今號此主,同於天神,故題稱帝,雲文帝武帝之類也。崔靈恩云:「古者帝王生死同稱,生稱帝者,死亦稱帝。生稱王者,死亦稱王。今云『措之廟,立之主曰帝』者,蓋是為記時有主入廟稱帝之義,記者錄以為法也。」○注「同之」至「作主」。○正義曰:此是《左傳》僖三十三年之言也。天子七月而葬,九月而卒哭。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大夫三月而葬,五月而卒哭。士三月而葬,是月而卒哭。卒哭者,是葬竟虞數畢後之祭名也。孝子親始死,哭晝夜無時,葬後虞竟,乃行神事,故卒其無時之哭,猶朝夕各一哭,故謂其祭為卒哭。卒哭明日而立主,祔於廟,隨其昭穆,從祖父食。卒哭,主暫時祖廟,畢,更還殯宮,至小祥作栗主入廟,乃埋桑主於祖廟門左埋重處。故鄭云:「虞而作主,至祔,奉以祔祖廟,既事畢,反之殯宮。」然大夫士亦卒哭而祔,而《左傳》唯據人君有主者言之,故云「凡君」。鄭注《祭法》,雲大夫士無主也。此言「凡君」,明不關大夫士也。崔靈恩云:「大夫士無主,以幣帛祔、祔竟,並還殯宮,至小祥而入廟也。」又《檀弓》云:「重,主道也。」鄭注引《公羊傳》云「虞主用桑,練主用栗」,則似虞己有主。而《左傳》云:「祔而作主。」二傳不同者,案說《公羊》者,朝葬,日中則作虞主。若鄭君以二傳之文雖異,其意則同,皆是虞祭總了,然後作主。以作主去虞實近,故《公羊》上系之於虞,作主謂之「虞主」。又作主為祔所須,故知《左氏》據祔而言,故云:「祔而作主。」故《異義》云:「《古春秋左氏》說,既葬,反虞。天子九虞,九虞者以柔日,九虞十六日也。諸侯七虞,十二日也。大夫五虞,八日也。士三虞,四日也。既虞,然後祔死者於先死者,祔而作主,謂桑主也。期年然後作栗主。許慎謹案:《左氏》說與《禮記》同。」鄭君不駁,明同許意。故注《檀弓》云:「重既虞而埋之,乃後作主。」是總行虞祭竟,乃埋重作主耳。下《檀弓》云:「虞而立屍,有幾筵,卒哭而諱,生事畢,而鬼事始已。既卒哭,宰夫執木鐸以命於宮中曰:『捨故而諱新。』鄭云:「故謂高祖之父當遷者。」據《檀弓》文句相連,鄭以為人君之禮,明虞唯立屍,未作主也。○「天子未除喪,曰予小子」者,夫適嗣於初喪,但人子當未忍即受天王之稱,故不曰「予一人」,而稱「予小子」者,言我德狹小也。○注「《春秋》」至「稱子」。○正義曰:鄭所引者,文九年《公羊傳》文。案《公羊傳》說文八年八月,「天王崩」,九年,「毛伯來求金」。《公羊》云:「逾年矣,何以不言王使?未稱君也。以諸侯逾年即位,亦知天子之逾年即位也。以天子三年然後稱王,亦知諸侯於其封內三年稱子也。」若然,天子逾年即位無文。約魯十二公,諸侯三年內稱子亦無文,約天子逾年不稱使也,是天子諸侯互相明也。引之者,證天子三年之內稱「予小子」也。又准《左傳》之義,諸侯薨而嗣子即位,凡有三時,一是始喪,即適子之位:二是逾年正月,即一國正君臣之位;三是除喪而見於天子,天子命之,嗣列為諸侯之位。今此《公羊》逾年即位,是遭喪明年,為元年正月即位。《白虎通》云:「父沒稱子某,屈於屍柩也。既葬稱子者,即尊之漸也。逾年稱公者,緣民臣之心不可一日無君。終始之義,不可一年二君,故逾年即位,保民臣之心也。三年後受爵者,緣孝子之思,未忍安吉。」故僖三十二年十二月乙巳,公薨於小寢。文公元年正月,公即位,四月丁巳葬。《韓詩內傳》曰:「諸侯世子三年喪畢,上受爵命於天子。」乃歸即位何?明爵天子有也,臣無自爵之義是也。童子亦當受爵命,使大夫就其國命之,不與童子為禮也。○「生名之,死亦名之」者,嗣王既呼為小子,若於喪中而死,亦謚為小子王,喪質,故不變稱也。○注「生名」至「號也」。○正義曰:以晉為證也。晉有小子侯,哀侯之子也。魯桓公七年《左傳》「曲沃伯誘晉小子侯殺之」,是在喪而死,猶呼為小子侯也。其應稱嗣子某,不得同天子稱小子,是僣取之耳。   天子有後,有夫人,有世婦,有嬪,有妻,有妾。妻,八十一御妻,《周禮》謂之「女御」,以其御序於王之燕寢。妾,賤者。○嬪音頻。   [疏]「天子」至「有妾」。○正義曰:此一節總論立男官女官之事,各隨文解之。○「天子有後」者,天子立官,則先從后妃為始。所以然者,為治之法,刑於寡妻,始於家邦,終於四海,故刪《詩》則以后妃為首。若論氣先陰後陽,故此言「天子有後」也。謂之為後者,後,後也,言其後於天子,亦以廣後胤也。○「有夫人」者,夫,扶也,言扶持於王也。○「有世婦」者,婦,服也,言其進以服事君子也。以其猶貴,故加以「世」言之,亦廣世胤也。○「有嬪」者,嬪,婦人之美稱,可賓敬也。○「有妻」者,鄭注《內則》云:「妻之言齊也。以禮見問,得與夫敵體也。」案彼是判合齊體者,今此言齊者,以進御於王之時,暫有齊同之義。○「有妾」者,鄭注《內則》云:「妾之言接也,聞彼有禮,走而往焉,以得接見於君子也。」《周禮》則嬪在世婦上,又無妾之文也。今此所陳與《周禮》雜而不次者,記者之言,不可一依《周禮》,或可雜夏、殷而言之。鄭注《檀弓》云:「舜不告而娶。不立正配,但三夫人。夏則因而廣之,增九女,則十二人,所增九女者,則九嬪也。」故鄭云:「《春秋》說雲,天子娶十二人,夏制。」鄭又云:「殷增三九二十七人,總三十九人,所增二十七世婦也。周又三二十七人,因為八十一人,則女御也。」○注「《周禮》」至「賤者」。○正義曰:解周名為「女御」之義,以其御於王之燕寢。御法,案《周禮》王有六寢,一是正寢,余五寢在後,通名燕寢。其一在東北,王春居之。一在西北,王冬居之。一在西南,王秋居之。一在東南,王夏居之。一在中央,六月居之。凡后妃以下更以次序而上御王於五寢之中也。故鄭注《周禮·九嬪》云:「凡御見之法,月與后妃共象也。卑者宜先,尊者宜後。女御八十一人當九夕,世婦二十七人當三夕,九嬪九人當一夕,三夫人當一夕,後當一夕,亦十五日而遍。雲自望後反之。孔子云:『日者天之明,月者地之理,陰契制,故月上屬為天,使婦從夫放月紀。」月紀是星也。而婦人上御,必有女史彤管,以差次之。《毛詩傳》「貽我彤管」云:「古者後夫人必有女史彤管之法,史不記過,其罪殺之。后妃妾以禮御於君所,女史書其日月,授之環以進退之。生子月辰則以金環退之。當御者以銀環進之,著左手。既御,著於右手。事無小大,記以成法。   天子建天官。先六大,曰大宰、大宗、大史、大祝、大士、大卜,典司六典。典,法也。此蓋殷時制也,周則大宰為天官,大宗曰宗伯,宗伯為春官,大史以下屬焉,大士以神仕者。天子之五官,曰司徒、司馬、司空、司士、司寇,典司五眾。眾,謂眾臣也。此亦殷時制也,周則司士屬司馬,大宰、司徒、宗伯、司馬、司寇、司空為六官。天子之六府,曰司土、司木、司水、司草、司器、司貨,典司六職。府,主藏六物之稅者。此亦殷時制也,周則皆屬司徒。司士,土均也。司木,山虞也。司水,川衡也。司草,稻人也。司器,角人也。司貨,膉H也。○耤A革猛反,又音虢猛反,徐故孟反,膉H掌金玉錫石未成器者。天子之六工,曰土工、金工、石工、木工、獸工、草工,典制六材。此亦殷時制也,周則皆屬司空。土工,陶、也。金工,築、冶、鳧、栗、鍛、桃也。石工,玉人、馨人也。木工,輪、輿、弓、廬、匠、車、梓也。獸工,函、鮑、韗、韋、裘也。唯草工職亡,蓋謂作萑葦之器。○陶音桃,陶人為瓦器也。,方往反,人為簠簋之屬。築音竹,築氏為書刀。冶音也,冶氏為箭鏃。鳧音符,鳧氏為鍾也。段,本又作鍛,多亂反,段氏為錢鎛。函音含,函人為甲鎧。韗,況萬反,一音運,一音況運反,韗人為鼓。萑音丸。五官致貢曰享。貢,功也。享,獻也。致其歲終之功於王謂之獻也。《周禮·大宰》:「歲終,則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會,聽其致事,而詔王廢置。」○享,許兩反,舊許亮反,後皆放此,不復重出。治音直吏反。會古外反。   [疏]「天子建天官」至「致貢曰享」。○正義曰:此以下是殷禮,所明異於周法。案《甘誓》云:「六事之人。」鄭云:「《周禮》六軍皆命卿,則三代同矣。」案《甘誓》及鄭注,則茸荃同有六卿。又鄭注《大傳》:「《夏書》雲,所謂六卿者,後稷、司徒、秩宗、司馬、作士、共工也。」而不說殷家六卿之名,今比《記》所言,上非夏法,下異周典,鄭唯指為殷禮也。然天官以下,殷家六卿,何者?大宰、司徒、司馬、司空、司士、司寇是也。但周立六卿,放天地四時,而殷六卿所法,則有異也。殷以大宰為一卿,以象天時,司徒以下五卿法於地事,故《鄭志》崇精問焦氏云:「鄭雲茸荃同六卿,殷應六卿,此云『五官』何也?」焦氏答曰:「殷立天官,與五行其取象異耳。是司徒以下法五行,並此大宰,即為六官也。但大宰既尊,故先列大宰,並顯大宰之下隸屬大宰之官。既法於天,故同受大名,故云『先六大』,大宰一、大宗二、大史三、大祝四、大士五、大卜六也。」「典司六典」者,結上也。上「典」是守典,下典是典則之典。言立此六官,以守主於六事之法。○注「此蓋」至「仕者」。○正義曰:知殷制者,以其上與夏官不同,下與《周禮》有異,故疑殷制也。知「大士」非司士及士師、卿士之等者,以其下別有「司士」、「司寇」,故知非士師、卿士也。與「大祝」、「大卜」相連,皆主神之士,故知神仕也。○「天子之五官」者,向立六官,以法天之六氣,此又置五官,以象地之五行也。天地五行踐立,故復云「天子」,不云「建」,從「天官」也。又天官尊、陽,故一卿以攝眾,地官卑、陰,故五卿俱陳也。不云「地」者,與前互也。天尊故沒其數,地卑故明言其五也。司徒一、司馬二、司空三、司士四、司寇五也。○「典司五眾」者,結上也。言用此上五官,使各守其所掌上之群眾也。然此五官,亦各有所領群眾,如大宰領大宗以下也,而不條出其人者,略也。天言「六典」,地言「五眾」者,互言也。但天尊,故云「典」,地卑,故云「眾」也。○注「眾謂」至「六官」。正義曰:知此非是天下眾人,而為「群臣也」者,以經云「五眾」,明官各有所眾,如週六官之屬也。《周禮》大宰總主六官之職。司徒主教,教其徒眾。宗伯者,伯,長也;宗,尊也;以主鬼神,故以尊為名。司馬主征伐,馬是征伐所用。司寇主除賊寇。司空主士居民。司士主公卿以下版藉爵祿之等。特以「司士」為名者,士是官之總首,故《詩》云「濟濟多士」是也。諸官皆云「司」,而大宰、宗伯不云「司」者,司,主也,大宰總主六官,不偏有所司,故不言「司」也。宗伯之官不言「司」者,以上天地鬼神之事,天地鬼神既尊,非人所司,故不云「司」也。○「天子」至「六職」。○殷六卿外,復別立此六官也。府者,藏物之處也。既法天地立官,天地應生萬物,故為萬物立府也。○「曰司土」,一也,於周為土均也。均平地稅之政令也。土生萬物,故為均也。○「司木」,二也,於周則為山虞也。虞,度也。主量度山之大小所生之物。○「司水」,三也,於周則為川衡。衡,平也。掌巡行川澤,平其禁令。○「司草」,四也,於周為稻人也。掌稼種下地及除草菜。○「司器」,五也,於周為膉H也。掌以時征齒角於山澤之農,供為器用也。○「司貨」,六也,於周為丱人,言礦器未成者也。掌金玉錫石之地,而為之守禁,以時取之,以供器物。金玉曰貨,故稱貨人。「典司六職」者,結上立此六官,使各主其所掌職也。○注「府主」至「人也」。○正義曰:此皆與周不同,故雲亦殷制也。司土,土均也。案《周禮》「土均,上士二人」。司木,山虞,「每大山中士四人,中山下士六人,小山下士二人」。不言林衡者,略舉山虞耳。司水於周為川衡,「川衡,每大川下士十有二人,中川下士六人,小川下士二」。人不言澤虞者,亦略舉川衡耳。「司草,稻人」者,「上士二人」。《周禮》亦有草人。今以司草為稻人者,二官俱主殺草,鄭舉稻人,欲見司草兼有二官也。「司器,角人」者,「下士二人」。「司貨,丱人」者,「中士二人」。○「天子」至「六材」。○工,能也,言能作器物者也。前既有六府之物,宜立六工以作之為器物,故為次也。亦有六者,依府以用事也。○「曰土工、金工、木工、石工、獸工、草工」者,此六官於《周禮》並屬司空,而《司空職》散亡,漢購千金不得,今唯有《考工記》以代之。○「典制六材」者,「材」謂材物,結上立此六工,使典制六府之材物。○注「土工」至「之器」。○正義曰:《考工記》「陶人為甗,實二釜」,又「甑實二釜,七穿」。《人職》云:「人為簋。」是放法,陶是陶冶,互文耳。但簋是祭器,故取放法之名也。云「金工」,謂築氏,掌為削。削,書刀也。「冶」謂煎金石者,冶鑄為之,冶氏掌為戈戟,故因呼煎金為冶。鳧氏世能為鍾以供樂器,故因呼作鍾為鳧氏也。滮颽偉q器,為豆、區、釜、鍾之屬也,滮韞@能為之。段氏主作錢鑄田器。桃氏為刃,刃謂刀劍之屬。云「石工,玉人、磬人」者,玉人謂作圭璧者,磬人作磬也。玉及磬同出於石,故謂「石工」也。云「木工,輪、輿、弓、廬、匠、車、梓也」者,此七物並用木,故曰「木工」也。輪,車輪也。輿,車床也。車難,不能一人獨成,各有所善,故輪、輿不同也。弓,能作弓者,也。廬,能作戈戟柲者也。匠,能作宮室之屬者。車謂能作大車及羊車也。梓謂杯勺為筍虡之屬也。「獸工,函、鮑、韗、韋、裘」者,此物並用獸皮,故曰「獸工」。函謂能作甲鎧者。鮑謂能治皮供作甲者。韗謂《考工記》「韗人為皋陶鼓木」,謂能以皮冒鼓者。韋,熟皮為衣及韎韐者。裘謂帶毛狐裘之屬者。《考工記》韋、裘二職存,唯草工職亡,《考工》無。「蓋謂作萑葦之器」,盛食之器及葦席之屬也。或言「氏」,或言「人」者,鄭注《考工記》云:「其曰某人者,以其事名官也。其曰某氏者,官有世功,若族有世業者也。」干寶云:「凡言司者,總其領也。凡言師者,訓其徒也。凡言職者,主其業也。凡言衡者,平其政也。凡言掌者,主其事也。凡言氏者,世其官也。凡言人者,終其身也。不氏不人,權其材也。通權其才者,既雲不世,又不終身,隨其材而權暫用也。」然案《周禮》建官列職,有「司會」之屬,是言「司」者也。有「甸師」之屬,是言「師」者也。有「職內」之屬,是言「職」者也。有「川衡」之屬,是言「衡」者也。有「掌捨」之屬,是言掌者也。有「師氏」之屬,是言「師」者也。有「庖人」之屬,是言「人」者也。有「宮正」、「膳夫」、「外饔」、「內饔」之屬,皆不「氏」不「人」者也。○「五官致貢曰享」者,「五官」即前自後以下之五官,後一,天官二,地官三,六府四,六工五。貢,功也。享,獻也。歲終則此五官各考其屬一年之功,以獻於天子,故云「致貢曰享」也。王后之屬致蠶織之功,天官以下各獻其職之功。○注「貢功」至「廢置」。○正義曰:引《周禮》,證歲終百官各獻其功,以禮詔告也。周則塚宰至歲終受於百官之簿書所會之最,而考一年之功多少,以告天子也。若功少則廢黜其人,功多則遷置其職也。今謂「五官」,則上天子五官司徒以下,故下云「五官之長曰伯」,與此五官一也。但太宰總攝群職,總受五官之貢,故不入其數也。若以五官為後以下,則下云「五官之長」、豈有長於後乎?熊氏以為五等諸侯。亦非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五 曲禮下第二  卷五 曲禮下第二   五官之長曰「伯」,謂為三公者,《周禮》:「九命作伯。」○長,丁丈反,後皆同。是職方。職,主也,是伯分主東西者。《春秋傳》曰:「自陝以東,周公主之;自陝以西,召公主之;一相處乎內。」是,或為氏。○陝,式冉反,依字當作陝。何休注《公羊傳》云:「弘農陝縣是也。」一雲當作郟,古洽反,謂王城郊鄏也。召,時照反,又作邵,音同。相,息亮反。   [疏]「五官」至「職方」。○正義曰:此一節總論二伯,及州牧諸侯等稱謂,今各依文解之。○「五官之長曰伯」,畿外之大,莫大於二伯,故此先言之也。「五官」者,即司徒以下五官也。云「長」者,謂三公無職,故不在五官之中,即三公加一命,出為分陝二伯者也。「伯」,長也,謂朝廷之長,言此二伯為內外官之長。「是職方」者,言二伯於是職主當方之事也。○注「職主」至「乎內」。○正義曰:引《公羊傳》,證周家二伯所主之事。隱五年《公羊傳》云:「天子三公者何?天子之相也。則何以三?自陝而東者,周公主之;自陝而西者,召公主之;一相處乎內。」又案三公八命者,堯時為四伯,故《詩·崧高》注云:「當堯時,姜氏為四伯,至堯之末,分置八伯。」故《虞書傳》云:「元祀巡守四岳八伯。」舜之元祀有八伯,明堯末置之,夏則無文,殷則改置二伯,與周同。故《王制》云:「八州八伯。」又云「天子之老二人,曰二伯」是也。   其擯於天子也,曰「天子之吏」。擯者辭也。《春秋傳》曰「王命委之三吏」,謂三公也。○擯,本又作儐,必刃反。天子同姓謂之「伯父」,異姓謂之「伯舅」。自稱於諸侯曰「天子之老」,於外曰「公」,於其國曰「君」。稱之以父與舅,親親之辭也。外,自其私土之外,天子畿內。○「天子謂之伯父」,本或有「同姓」二字,衍文。   [疏]「其擯」至「之吏」。○正義曰:此是二伯也。擯謂天子接賓之人也。若擯者傳辭於天子,則稱此二伯為「天子之吏」也。亦當言名也,記者略,可知也。然擯呼在朝三公亦為天子之吏。若然,《玉藻》云「伯曰天子之力臣」者,謂介傳命稱天子力臣。擯者受辭,傳於天子,則曰「天子之吏」。○注「擯者」至「公也」。○正義曰:引證呼三公並為吏之意也。此《左傳》成二年晉使鞏朔獻齊捷於王,王命委之三吏。杜預注云:「三吏,三公也。」於時王不見鞏朔,王命委付三公接對之,故云「委之三吏」。○「天子同姓謂之伯父」者,此三公與王同姓者,王呼為伯父。伯者長大之名,父乃同姓重親之稱也。○「異姓謂之伯舅」者,異族重親之名也。異族無父稱,故呼為伯舅,亦親之故也。案晉文公為二伯,《左傳》僖二十八年云:「王曰叔父。」不稱伯者,以州牧之禮命之,故稱叔也。然晉既稱叔父,所以昭九年云「伯父惠公歸自秦,而誘以來」,又云「我在伯父,猶衣服之有冠冕」。晉稱伯父者,以晉既稱伯父,又以晉為州牧,又為二伯,若以州牧為禮稱之,則曰叔父;若以二伯之禮稱之,則曰伯父;故晉或稱伯,或稱叔也。周公分陝為二伯,《詩》稱「王曰叔父」者,成王以本親命之。晉文侯仇為伯,《尚書》直云「父義和」,不雲伯者,親親之也。又二伯稱「天子之老」,自敵以下曰寡人,僖四年齊桓公對楚屈完稱不穀者,謙也。凡常諸侯皆稱寡人,莊十一年宋災,魯往吊之,宋閔公稱孤者,傳云:「列國有凶,稱孤,禮也。」以有凶災,故降名稱孤。○「自稱於諸侯曰天子之老」者,二伯若與九州及四夷之諸侯言,己自謂「天子之老」,繫於天子言之,以威遠國也。○「於外曰公」者,外者,其私土采地之外也,而猶在王畿之內,如周公食邑於周。向國外之人,其自稱則曰公也。○「於其國曰君」者,其國采地內也。若與采地內臣民言,則自稱曰君。其既主分陝,又在王朝,嫌不正為采地君,故明之也。不雲自稱,承上可知也。○注「稱之」至「畿內」。○正義曰:自稱為公,正在畿內耳,畿外則曰「天子之老」也。   九州之長,入天子之國曰「牧」。每一州之中,天子選諸侯之賢者,以為之牧也。《周禮》曰:「乃施典於邦國而建其牧。」○牧,牧養之牧,徐音目。天子同姓,謂之「叔父」,異姓謂之「叔舅」,於外曰「侯」,於其國曰「君」。牧尊於大國之君,而謂之叔父,辟二伯也。亦以此為尊。禮或損之而益,謂此類也。外,自其國之外,九州之中,曰侯者,本爵也。二王之後不為牧。○辟音避,下同。   [疏]「九州」至「曰君」。○正義曰:殷曰伯,周曰牧。此雲牧,據《周禮》也。天子於每州之中選取賢侯一人,加一命,使主一州為牧。若入天子國,則自稱曰牧。牧,養也,言其養一州之人,故《周禮》「八命作牧」是也。然伯不雲入天子國者,伯不出,故不言入耳。州長雲入曰牧,出則否也。崔靈恩云:「州長,自稱也。」《白虎通》云:「往來牧視諸侯也。」○「天子同姓謂之叔父,異姓謂之叔舅」者,牧劣於二伯,故天子謂之叔。叔,小也。父、舅,義如前。一本云「天下同姓」。然則二伯雲其「擯於天子,曰天子之吏」,此不雲擯於天子,是記者略之也。故下雲諸侯見天子,鄭云「為州牧則曰天子之老臣某侯某」是也。○「於外曰侯」者,外謂其所封外九州內也。自稱曰侯,侯是本爵,不雲牧自稱,承前可知也。○「於其國曰君」者,若與國內臣民言,猶自稱為君也。○注「牧尊」至「為牧」。○正義曰:大國之君是侯,使稱伯,今選侯之賢者加一命為牧,則是尊貴於不牧之侯。而不謂為伯,降呼為叔父者,分陝已稱伯,今牧若又呼為伯,則亂於分陝,若猶呼本稱,則不見其異,故呼為叔,亦異常也。云「禮或損之而益,謂此類也」者,崔云:「《覲禮》,大國之咀墁姓謂之伯父,異姓謂之伯舅。此小者,同姓謂之叔父,異姓謂之叔舅。此各當一國,不嫌敵二伯。州牧雖為侯封,皆是大國之君,本自稱伯牧。今總攝眾國,嫌其敵義,故更稱叔,此是損也。叔名雖損,即是明其為牧,故謂之為益,故云「損之而益,謂此類也』。」熊氏云:「三夫人致飲,有醴、清、醫、酏、糟,不體王,故申得二飲。後致飲,醫、酏、糟以體王,故屈二飲,亦是損之而益之類也。」云「二王之後不為牧」,知不為牧者,以二王之後,其爵稱公,今此經云「九州之長曰牧」,「於外曰侯」,不言於外曰公,故知二王之後不為牧,牧用侯以下。二王之後所以不為牧者,以其先祖嘗為天子,統領海內,若更遣為牧,恐有專權之心故也。   其在東夷、北狄、西戎、南蠻,雖大曰「子」。謂九州之外長也。天子亦選其諸侯之賢者以為之子。子猶牧也。入天子之國曰子,天子亦謂之子,雖有侯伯之地,本爵亦無過子,是以同名曰子。   [疏]「其在」至「曰子」。○正義曰:此天子亦選其中賢者為之牧也。但不知幾國立一人耳。卑不得名為牧,又不得謂為父舅,其本爵不過子男;若其本爵子者,今朝天子擯辭曰子;若本爵是男,亦謂為子也。所以爾者,舉其高者言之,亦尊異故也。不云「入天子國」,及不云「擯」者,略可知也。故《爾雅》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李巡註:「四海,遠於四荒,晦冥無形,不可教誨,故雲四海也。」海者晦也。言其晦暗無知。案《爾雅》所列與此同,但數異爾。○注「謂九」至「曰子」。正義曰:其或有多功益士,雖加侯伯之地,而爵不得進,終守子男,以卑遠故也。今雖別為牧長,而同呼為子,不得過本爵也。   於內自稱曰「不穀」,與民言之謙稱。穀,善也。○謙稱,尺澄反。於外自稱曰「王老」。威遠國也。外,亦其戎狄之中。   [疏]「於內」至「王老」。○正義曰:謂其國之外,夷狄之中也。以為牧長,恐夷狄難服,須尊名威之,故與一切言,自稱曰「我是天子之老臣」也。崔云:「方伯牧稱天子之老,四夷之長稱曰王老。方伯之職,帶三公之任,猶謂之內臣,化同天子,無有歸往之義,故雲天子之老。四夷之君去王遠,由有歸往之義,賢始得為長,故以王老為稱也。」   庶方小侯,入天子之國曰「某人」,於外曰「子」,自稱曰「孤」。謂戎狄子男君也。男者於外亦曰男,舉尊言之。   [疏]「庶方」至「曰孤」。○正義曰:庶,眾也。小侯謂四夷之君,非為牧者也。以其賤,故曰眾方也。若入王國,自稱曰某人,若牟人、介人也。六服之內,但舉伯之與牧,不顯其餘諸侯。九州之外,既舉大國之子,又舉其餘小國者,以六服諸侯下文別更具顯,故於此略之。○「於外曰子」者,此君在其本國外,四夷之中,自稱依其本爵,或子或男。今言子,是舉其尊稱耳,若男亦稱男也。○「自稱曰孤」者,若自與臣民言則曰孤,孤者特立無德能也。凡二伯自稱及介傳命曰「天子之力臣」,故《玉藻》云「伯曰天子之力臣」是也。若擯者傳命於天子,則曰「天子之吏」,故此雲擯於天子則曰天子之吏是也。於諸侯及朝廷則曰「天子之老」,則此文及昭公十三年劉獻公對晉叔向云「天子之老」是也。九州之長及介傳命則曰「某土之守臣某。」知者,《玉藻》云:「若其擯者傳命於天子,則曰:天子之老臣某侯某」,知者,約此文「天子之老」,及下文「雲某侯某」。其餘諸侯介傳命云「某土之守臣某」,知者,亦約《玉藻》文也。擯者傳命雲某侯某,知者,約下文也。凡九州之外,大國之子,介傳命「某屏之守臣某」,故《玉藻》又云「其在邊邑,曰某屏之守臣某」是也。擯者告天子稱「某子某」,與中國諸侯同。庶方小侯,介傳命云「某土之孤某」,知者,《玉藻》云「小國之君曰孤」是也。擯者告天子亦應云「某孤某」,知者,約尋常諸侯稱「某侯某」,但稱孤為異耳。其二伯以下,對天子皆稱名也。   天子當依而立,諸侯北面而見天子,曰「覲」。天子當寧而立,諸公東面,諸侯西面,曰「朝」。諸侯春見曰朝,受摯於朝,受享於廟,生氣文也。秋見曰覲,一受之於廟,殺氣質也。朝者,位於內朝而序進。覲者,位於廟門外而序入。王南面,立於依寧而受焉。夏宗依春,冬遇依秋。春秋時齊侯唁魯昭公,以遇禮相見,取易略也。《覲禮》今存,朝、宗、遇禮今亡。○依本又作扆,同,於豈反,注同;狀如屏風,畫為黼文,高八尺。見,賢遍反,下文注除「相見」皆同。覲,其靳反。寧,徐珍呂反,又音儲,門屏之間曰寧。夏,戶嫁反。唁音彥,《穀梁傳》云:「吊失國曰唁。」易,以豉反。   [疏]「天子」至「曰朝」。○正義曰:此二節論諸侯四時朝、覲、宗、遇之法,各隨文解之。○「天子當依而立」者,依,狀如屏風,以絳為質,高八尺,東西當戶牖之間,繡為斧文也,亦曰斧依。故《覲禮》云:「天子設斧依於戶牖之間,左右幾。天子袞冕,負斧依。」,鄭注云:「依如今綈素屏風也。有繡斧文,所以示威也。」《爾雅》云:「牖戶之間謂之扆。」郭注云:「窗東戶西也。」依此諸解,是設依於廟堂戶牖之間。天子見諸侯,則依而立,負之而南面,以對諸侯也。凡諸侯朝王,一年四時。案《宗伯》:「春曰朝,夏曰宗,秋曰覲,冬曰遇。」鄭註:「朝猶朝也,欲其來之早。宗,尊也,欲其尊王。覲之言勤也,欲其勤王之事。遇猶偶也,欲其若不期而俱至。」若通而言之,悉曰朝,從初受名。《覲禮》云:「諸侯前朝,皆受捨於朝。」又云:「乘墨車,載龍旂弧韣乃朝。」又《春秋》僖二十八年夏五月經曰:「公朝於王所。」知朝,通名也。但朝、覲、宗、遇禮異耳。案《大行人》雲,侯服歲壹見,甸服二歲壹見,男服三歲壹見,采服四歲壹見,衛服五歲壹見,要服六歲壹見。隨服更來,週而復始。然而六服分來,又每方服別分為四分,一分朝春,一分宗夏,一分覲秋,一分遇冬,四方並然。故鄭注云:「其朝貢之歲,四方各四分趨四時而來。或朝春,或宗夏,或覲秋,或遇冬。」要服之外,有夷、鎮、藩三服。案《大行人》云:「九州之外謂之藩國,世壹見。」鄭注云:「世謂父死子立,及嗣王即位,乃一來耳。」六服之中,服數朝外,又有四名:一是「時見曰會」者,若諸侯有不服者,王將有征討之事,若東方諸侯不服,則與東方諸侯共討之;若南方諸侯不服,則與南方諸侯共討之;諸方皆然。朝竟,王乃為壇於國外,與之會盟。春於國東,夏南,秋西,冬北。會則隨事,無有定期,有時而然,故曰「時見曰會」也。二曰「殷見曰同」者,天子十二年一巡守,或應巡守之歲而天下未平,或王有他故不獲自行,則四方諸侯並朝京師,朝竟,亦於國外為壇,以命之政事。殷,眾也,其來既眾,故曰「殷見曰同」也。三曰「時聘曰問」者,謂王有事,諸侯非朝王之歲,不得自來,遣大夫來聘,因而問王起居,此亦無常期,故曰「時聘曰問」也。四曰「殷覜曰視」者,謂元年、七年、十一年,唯有侯服來朝,朝者既少,諸侯遣卿大夫以大禮來聘,聘者既眾,故曰殷也。覜亦見也,為來見王起居,故曰覜也。殷頫亦並依時,春東、夏南、秋西、冬北,各隨方逐時,但不每方分為四耳,故鄭注《大行人》云:「其殷國,四方四時分來如平時也。」鄭既云「四時分來如平時」,而前六服,初時唯雲四時,雖不言四方,後又雲四方各分趨四時,明其同也。然所以殷覜不須分見四時者,小禮不須更見四時法也。天子當依而立,是秋於廟受覲禮也。諸侯來朝,至於近郊,王使大行人皮弁用璧以迎勞之。諸侯亦皮弁,從使者以入。天子賜捨,諸侯受捨,聽天子之命。其朝日未出之前,諸侯上介受捨於廟門外,同姓西面北上,異姓東面北上。至朝日質明,諸侯裨冕,先釋幣於其齊車之行主。天子袞冕在廟,當依前南面而立,不迎賓。諸侯自廟門外位,天子使上擯進諸侯。諸侯入廟門右,坐奠圭玉而再拜。所以奠圭玉者,卑見於尊,奠贄不授也。擯者命升西階,親授諸侯,於是坐取圭玉升堂,王受玉,是當依而立之時也。○「諸侯北面而見天子曰覲」者,王既受玉,而諸侯降階,並北面再拜稽首。擯者延之,使升成拜,是北面曰覲時。所以同北面者,覲遇秋冬,陰氣質斂,故不布散。○「天子當寧而立」者,此為春夏受朝時也。寧者,《爾雅》云:「門屏之間謂之寧。」郭注云:「人君視朝所寧立處。」李巡云:「正門內兩塾間曰寧。」謂天子受朝於路門外之朝,於門外而寧立以待諸侯之至,故云「當寧而立」也。然路門外有屏者,即樹塞門是也。《爾雅》云:「正門謂之應門。」又云:「屏謂之樹。」李巡云:「恆當門自蔽名曰樹。」郭云:「小牆當門中。」今案李、郭二注以推驗《禮》文,諸侯內屏在路門之內,天子外屏在路門之外而近應門者矣。○「諸公東面,諸侯西面,曰朝」者,王既立寧,諸侯次第而進,諸公在西,諸侯在東,而朝王,陽氣文也,故因文而分佈也。崔云:「地道貴右,公故在西也。然此是春朝也,先受朝竟,然後入廟受享也。」○注「諸侯」至「今亡」。○正義曰:庭實受之於廟,生氣文也。陽生之時,其氣文舒而布散,故分於兩處受也。云「秋見曰覲,一受之於廟」,一併朝享,皆廟受之,殺氣質也。此陰殺之時,其氣質斂,故並於一處受之也。云「朝者,位於內朝而序進」者,此內朝,即路門外朝也。對皋門內三槐九棘之外朝,故稱內也。若對路寢庭朝又為外,故《文王世子》云「朝於外朝則以官」是也。崔云:「諸侯春夏來朝,各乘其命車至皋門外陳介也。天子車時在大門內,傳辭既訖,則乘車出大門下車。若升朝之時,王但迎公,自諸侯以下則隨之而入,更不別迎也。入至文王廟門,天子還服朝服,立於路門之外。諸侯更易服朝服,執贄而入應門而行禮,故王當寧以待諸侯次第而進,故云「序進」。謂入應門,諸公東面,諸侯西面。」若熊氏之義,則朝無迎法,唯享有迎諸侯之禮。案《覲禮》諸侯乘墨車而入朝。鄭云:「墨車者,大夫制也。入天子之國,車服不可盡同也。」云「覲者,位於廟門外而序入」者,其宿受位次在廟門外,至朝之旦,秋冬王不出迎,其尊卑各在其次中。未得相見,聽上擯進之,乃於位次第而入,故云「序入」也。云「王南面,立於依寧而受焉」者,二處皆南面也。云「夏宗依春,冬遇依秋」者,陰陽同,各相依也。云「春秋時齊侯唁魯昭公,以遇禮相見,取易略也」者,此引證宗依朝,遇依覲,非唯並受為異,其禮有難易繁省之殊也。《穀梁傳》曰:「吊失國曰唁。」魯昭公伐季氏,不勝而出,故《春秋》昭二十五年九月,「公孫於齊。次於陽州。齊侯唁公於野井」,《公羊》云「以人為菑,以幦為席,以鞍為幾,以遇禮相見」是也。分六服隨服而朝,則六年一遍,此鄭康成之義。《尚書》「六年五服一朝」,而孔注云:「五服一朝,侯、甸、男、采、衛,六年一朝,會京師。」孔、鄭不同。孔以昭十三年《左傳》云「歲聘以志業,間朝以講禮,再朝而會以示威,再會而盟以顯昭明」,以為諸侯三年一朝,六年一會,十二年一盟,是周之正朝法也。其《大行人》依服數見者,是諸侯遣使貢獻而見耳。知覲在廟者,此云「當依而立」,《覲禮》又有「負斧依」,及侯氏入廟門告聽事,鄭注云「告王以國所用為罪之事」,《大行人》云「廟中將幣,三享」故也。知在文王廟者,《聘禮》云:「不腆先君之祧。」明天子受覲於廟之祧可知也。又案《覲禮》:「同姓西面,異姓東面。」鄭註:「分別同姓異姓者,受之將有先後也。」則是《覲禮》之法先同姓,後異姓。若然,案《檀弓》注云「朝覲爵同同位」,則爵尊先見。《覲禮》見不同者,二文雖異,其意則同,就爵同之中,先受同姓之朝。周之盟會,亦先同姓也。故定四年祝佗稱踐土之盟載書云:「晉重、魯申、蔡甲午、鄭捷、齊潘。」鄭雖小國,而在齊上,故隱十一年傳云:「周之宗盟,異姓為後。」若其餘盟,分國大小為次,故襄二十七年,宋之盟,晉楚爭先,楚人先歃是也。必知然者,案杜預《釋例》云:「若王官之伯主盟,異姓為後,其餘則否也。」凡天子三朝,其一在路門內,謂之燕朝,大僕掌之,故《大僕》云:「王燕朝則正其位。」《文王世子》云:「公族朝於內朝,親之也。」此則王與宗人圖其嘉事,及王退,俟大夫之朝也。其二是路門外之朝,謂之治朝,司士掌之,故《司士》云:「正朝儀之位,王南鄉,三公北面東上。孤東面北上,卿大夫西面北上。王族、故士、虎士在路門之右,南面東上,太僕、太右、太僕從者在路門之左,南面西上上。」此是每日視朝之位,其王與諸侯賓射亦與治朝同,故《射人》云:「三公北面,孤東面,卿大夫西面,諸侯在朝,則皆北面。」不雲王族、故士、虎士、大僕、大右者,文不具耳。不雲士者,鄭注云:「此與諸侯射,士不與。」案諸侯大射,士立於西方東面,是天子大射,士亦預禮也。其三是皋門之內,庫門之外,謂之外朝,朝士掌之,故《朝士》云:「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面三槐,三公位焉。」此是詢眾庶之朝也。凡朝,三公北面者,以其貴臣答王之義也。孤及諸侯東面者,尊之,故從賓位。卿大夫西面者,君之臣子統於君也。士門西東面者,以其卑賤,故外之。其外朝,孤與士辟諸侯,故就東方西面同其位。案《燕禮》云:「卿西面,大夫北面,士門西東面,大射亦然。」知諸侯有路門外朝者,案《玉藻》云「君朝服,日出而視朝,退適路寢」是也。其外詢眾庶之所,經雖無文,亦當與天子同。其位,無三公及諸侯,當同《燕禮》、《大射》之位。若然,《周禮》天子有射、朝、燕,《儀禮》諸侯有燕、朝也,射雖無正朝,當與天子同,則天子諸侯皆三朝也。   諸侯未及期相見曰「遇」,相見於郤地曰「會」。諸侯使大夫問於諸侯曰「聘」,約信曰「誓」,蒞牲曰「盟」。及,至也。郤,間也。蒞,臨也。坎用牲,臨而讀其盟書。《聘禮》今存,遇、會、誓、盟禮亡。誓之辭,《尚書》見有六篇。○郤,丘逆反。蒞音利,徐力二反,又音類。盟音明,徐音亡幸反。郤,間,如字,又音閒。坎,苦感反,徐又苦敢反,後同。   [疏]「諸侯」至「曰盟」。○正義曰:今若未至前所期之日,及非所期之地,而忽相見,則並用遇禮相接,故曰遇也。所以爾者,遇禮易略,既期未至,故用簡易禮也。○「相見於郤地曰會」者,此謂及期之禮郤間也。既及期,又至所期之地,則其禮閒暇。○「諸侯使大夫問於諸侯曰聘」者,聘,問也。謂遣大夫往相存問。○「約信曰誓」者,亦諸侯事也。約信,以其不能自和好,故用言辭共相約束以為信也。若用言相約束以相見,則用誓禮,故曰誓也。鄭注《司寇》云:「約,言語之約束也。」○「蒞牲曰盟」者,亦諸侯事也。蒞,臨也。臨牲者,盟所用也。盟者,殺牲歃血,誓於神也。若約束而臨牲,則用盟禮,故云「蒞牲曰盟」也。然天下太平之時,則諸侯不得擅相與盟。唯天子巡守至方岳之下,會畢,然後乃與諸侯相盟,同好惡,獎王室,以昭事神,訓民事君,凡國有疑,則盟詛其不信者。及殷見曰同,並用此禮。後至於五霸之道,卑於茸荃,有事而會,不協而盟。盟之為法,先鑿地為方坎,殺牲於坎上,割牲左耳,盛以珠盤,又取血,盛以玉敦,用血為盟,書成,乃歃血而讀書。知坎血加書者,案僖二十五年《左傳》云「坎血加書」。又襄二十六年《左傳》云「歃用牲加書」是也。知用耳者,《戎右職》云:「贊牛耳。」知用左者,以馘者用左耳故也。知珠槃、玉敦者,《戎右職》云:「以玉敦辟盟。」又《玉府》云:「則共珠槃、玉敦。」知口歃血者,隱七年《左傳》云:「陳五父及鄭伯盟,歃如忘。」又襄九年云「新與楚盟,口血未乾」是也。《異義》云:「禮:約盟不今。《春秋公羊》說,『古者不盟,結言而退』,故《穀梁傳》云:『誥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茸荃,交質子不及二伯。』詛盟非禮。故《春秋左氏》雲,《周禮》有司盟之官,殺牲歃血,所以盟事神明。又云『凡國有疑,盟詛其不信者』,是知於禮得盟。許君謹案:從《左氏》說,以太平之時,有盟詛之禮。」鄭氏不駁,從許慎義也。盟詛不及茸荃,非鄭所用。然盟牲所用,許慎據《韓詩》云:「天子諸侯以牛豕,大夫以犬,庶人以雞。」又云:「《毛詩》說君以豕,臣以犬,民以雞。又《左傳》云:『鄭伯使卒出豭,行出犬雞,以詛射穎考叔者。』又云:『衛伯姬盟孔悝以豭。』」鄭云:「《詩》說及鄭伯皆謂詛小於盟,《周禮·戎右職》云:『盟則以玉敦辟盟,遂役之。』」鄭注云:「役之者,傳敦血授當歃者。」下云:「贊牛耳桃茢。又《左傳》云:『孟武伯問於高柴曰:諸侯盟誰執牛耳?』然則盟者人君以牛,伯姬盟孔悝以豭,下人君也。」皇氏以為《春秋》時盟乃割心取血,故定四年爐金云:「王割子期之心,與隨人盟。」杜云「當心前割取血以盟,示其至心」是也。○注「及至」至「六篇」。○正義曰:鄭注《司盟》云:「盟者書其辭於策,殺牲取血,坎其牲,加書於上而埋之,謂之載書。」雲《聘禮》今存,遇、會、誓、盟禮亡。《誓》之辭,《尚書》見有六篇」者,一曰《甘誓》,夏啟伐有扈氏,誓群眾。二曰《湯誓》,謂湯伐桀,誓群臣也。三曰《泰誓》,武王伐紂,度孟津,誓敕士眾之辭也。四曰《牧誓》,武王伐紂於牧野時所作。五曰《費誓》,徐戎作難,魯侯伯禽誓群臣,興兵伐之也。六曰《秦誓》,秦穆公襲鄭,不從蹇叔之謀,果敗諸崤,後穆公悔過,與群臣自誓也。   諸侯見天子,曰「臣某侯某」。謂嗇夫承命告天子辭也。其為州牧,則曰「天子之老臣某侯某奉珪請覲」。○嗇音色。其與民言自稱曰「寡人」。謙也,於臣亦然。○自謂,一本作「自稱」。其在凶服,曰「適子孤」。凶服,亦謂未除喪。○適音的。臨祭祀,內事曰「孝子某侯某」,外事曰「曾孫某侯某」。稱國者,遠辟天子。死曰「薨」,亦史書策辭。復曰「某甫復矣」。某甫且字。既葬,見天子,曰「類見」。代父受國。類猶象也。執皮帛,像諸侯之禮見也。其禮亡。言謚曰「類」。使大夫行,像聘問之禮也。言謚者,序其行及謚所宜,其禮亡。○其行,下孟反。諸侯使人使於諸侯,使者自稱曰「寡君之老」。繫於君以為尊也。此謂諸侯之卿上大夫。○使於,色吏反,下同。   [疏]「諸侯」至「之老」。○正義曰:此一節明諸侯及臣稱謂之法,各隨文解之。○「諸侯」,謂五等諸侯見天子,而擯者將命之辭也。同得稱臣,故曰臣也。○「某侯某」者,若言齊侯、衛侯,下某是名。若伯子男則雲曹伯、許男某也。○注「謂嗇」至「請覲」。○正義曰:「嗇夫承命告天子辭也,」此注並《覲禮》之文也。鄭云:「嗇夫,蓋司空屬也。為末擯,承命於侯氏,末介傳而上,上擯以告於天子也。」《音義隱》云:「嗇夫主諸侯所繼幣帛皮圭之禮,奉以白於天子也。」云「其為州牧,則曰天子之老臣某侯某」者,若為州牧既尊,若來見,故擯者加此四字也。前州牧闕此,故鄭補言之也。云「奉珪請覲」,是鄭意術擯者之辭,文無所出也。○「其與民言自稱曰寡人」,此亦自與民言法也。寡人者,言己是寡德之人。○「其在凶服曰適子孤」者,謂擯者告賓之辭。知者,《雜記》云:「相者告曰,孤某須矣。」但彼文不雲適子,文不備。此直云「適子孤」,不雲名,亦文不具也。稱孤稱名者,皆謂父死未葬之前也,故《雜記》云:「孤某須矣。」下則云「既葬蒲席」,明孤某是未葬也。凡諸侯在喪之稱,《公羊》未葬稱子某者,莊三十二年「子般卒」,襄三十一年「子野卒」,皆是君薨未葬稱子某也。既葬稱子,則文公十八年子惡卒,經書「子卒」是也。逾年稱君者,則僖公十年裡克殺其君卓,及文公元年公即位,是逾年稱君也,謂臣子稱君也,若其君自稱猶曰子,故《公羊傳》文九年「諸侯於其封內三年稱子」是也。案昭十一年,「楚滅蔡,執世子有」。其時蔡君已死,其子仍稱世子者,何休云:「稱世子者,不許楚之滅蔡也。猶若君存然,故猶稱世子。」文十四年九月,「齊商人弒其君捨」,捨為君,商人之弒也。襄二十九年,「吳子使季札來聘」,先君未逾年,吳稱子者,賢季子,故錄之。桓十一年,「鄭忽出奔衛」,先君既葬而尚稱名者,《公羊》云:「何以名?伯子男一也。辭無所貶。」何休云:「直以喪降稱名,無餘罪致貶,凡以王事出會未逾年皆稱子。」僖九年會於葵丘,宋襄公稱子;僖二十八年會於踐土,陳共公稱子;定四年會召陵,陳懷公稱子:皆未逾年會王事而稱子也。若未逾年,非王事而稱爵者,皆譏耳。成四年「鄭伯伐許」是也。從上以來,皆《公羊》之義也。其《左氏》之義,君薨未葬,未行即位之禮前稱子某,子般、子野是也。其出會諸侯,未葬之前稱子,故僖九年《左氏傳》云:「凡在喪,王曰小童,公侯曰子。」葵丘之會,宋襄公稱子,踐土之會,陳共公稱子是也。葬雖未逾年則稱君,則「晉裡克弒其君卓」,「齊商人弒其君捨」是也。文十八年子惡卒,先君葬後稱子者,杜預云:「時史畏襄仲不敢稱君,故雲子也。」其王事出會則稱爵,成四年「鄭伯伐許」是也。案桓十三年經書衛惠公稱侯,成十三年經書宋公衛侯,此並先君未葬而稱爵者,賈、服注譏其不稱子。杜預云:「非禮也。」僖二十五年「會衛子、莒慶、盟於洮」,時先君巳葬,衛成公猶稱子者,杜預云:「善其成父之志,故上繫於父而稱子。」服虔亦云:「明不失子道。」成十年晉侯伐鄭,時厲公父景公患未薨,而厲公出會稱爵,譏其生代父位不子也。此皆《左氏》之義。《公羊》以奚齊僖九年死,卓子十年死,以卓子逾年,故稱君。《左氏》卓子亦九年死,但赴告在十年,以葬後,故稱君。《左氏》、《公羊》二傳不同也。《公羊》以成四年鄭伯伐許非王事,未逾年而稱爵,譏之也。《左氏》則以鄭伯伐許為王事,雖未逾年,得稱爵,當與《公羊》異。鄭《駁異義》從《公羊》義,以鄭伯伐許為非禮。及《公羊》未逾年為王事,皆稱子,即宋襄公稱子,陳共公稱子是也。《左氏》未逾年為王事,皆稱爵。鄭《駁異義》引宋襄公稱子,從《公羊》說,以為稱子禮也。○「外事曰曾孫某侯某」,○外事謂社稷山川在封內者也。天子外事言嗣王某,諸侯不得稱嗣侯,但稱曾孫。所以然者,天子尊,謂能繼天德而立也;諸侯無德,不繼嗣為侯,故不雲嗣。但是父祖重孫,故言曾孫也。○「死曰薨」者,此謂諸侯死而國史策辭也。若異國史書之,則但雲卒也。在四夷不言,亦賤,略也。自此以下皆然。○注「亦史書策辭」。○正義曰:上又云「天王崩」,書策辭。今諸侯雲薨,故亦史策辭。若告於諸侯,則辭當謙退,故《雜記》云:「赴於諸侯,曰寡君不祿。」○「復曰某甫復矣」,天子復則曰天子,諸侯不可復雲諸侯復,故呼其字,言某甫,故鄭注前文諸侯呼字是也。○「既葬,見天子,曰類見」,此諸侯世子父死葬畢,而見於天子禮也。類,像也。言葬後未執玉而執皮帛,以象諸侯見,故曰類見。然《春秋》之義,三年除喪之後乃見,而今云「既葬」者,謂天子或巡守至竟,故得見也。若未葬,未正君臣,故雖天子巡守,亦不見也。○「言謚曰類」,言謚,謂將葬,就君請謚也。凡謚既是表德,故由尊者所裁,故將葬之前,親使人請之於天子。若《檀弓》云:「其子戌請謚於君曰:『日月有時,將葬矣,請所以易其名者。』是言謚於君也。而曰類者,王肅云:「請謚於天子,必以其實為謚,類於平生之行也。」何胤云:「類其德而稱之,如經天緯地曰文也。」鄭云:「使大夫行象聘問之禮也。」今案,鄭旨謂吉時遣大夫行則曰聘,今請謚使大夫不得曰聘,而名曰類,言類象聘而行此禮也。故云「言謚曰類」也。○注「使大」至「禮亡」。○正義曰:言象聘問之禮者,解經中「類」字,言比類聘問之禮,請謚於天子。○「諸侯」至「之老」。案《玉藻》云:「上大夫曰下臣,擯者曰寡君之老,下大夫自名,擯者曰寡大夫。」此云「自稱曰寡君之老」,則上大夫擯者傳辭。及自稱於他國,亦曰寡君之老。若於已君,則《玉藻》云「下臣某」。   天子穆穆,諸侯皇皇,大夫濟濟,士蹌蹌,庶人僬僬。皆行容止之貌也。《聘禮》曰:「賓入門皇。」又曰:「皇且行。」又曰:「眾介北面鏘鏘焉。」凡行容,尊者體盤,卑者體蹙。○濟,子禮反。蹌,本又作鶬,或作鏘,同士良反。僬,子妙反。盤,步丹反。蹙,子六反。   [疏]「天子」至「僬僬」。○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至庶人行容之貌,云「天子穆穆」者,威儀多貌也。天子尊重,故行止威儀多也。○「諸侯皇皇」者,自莊盛也。諸侯不及穆穆,而猶有莊盛。鄭注《聘禮》云:「皇皇,莊盛也。」○「大夫濟濟」者,濟濟,徐行有節。大夫降於諸侯,不得自莊盛,但徐行而已也。○「士蹌蹌」者,鄭注《聘禮》云:「容貌舒揚也。」案鄭意則不得濟濟也,但舒揚而已。○「庶人僬僬」者,卑盡之貌也。庶人卑賤,都無容儀,並自直行而已。崔云:「凡形容,下不得兼上,上得兼下,故《詩》有『濟濟文王』、『穆穆魯侯』者,詩人頌美,舉盛以言,非對例也。」○注「《聘禮》」至「體蹙」。○正義曰:引《聘禮》證「皇皇」是容儀也,此是入門時容也。「又曰,皇且行」者,又證行時容也。然皇是諸侯之容,《聘禮》是臣而雲皇者,執玉入廟門得進其容,亦如其君行禮,宜巳申也。若在本國,則濟濟然。云「又曰眾介北面蹌焉」,亦《聘禮》文也。眾介,士也。卑故不得進容,猶蹌蹌而已。云「凡行容,尊者體盤,卑者體蹙」,尊者體盤,穆穆皇皇,卑者體蹙,蹌蹌僬僬是也。   天子之妃曰「後」,後之言後也。○妃,芳非反。諸侯曰「夫人」,夫之言扶。大夫曰「孺人」,孺之言屬。○孺,而樹反。士曰「婦人」,婦之言服。庶人曰「妻」。妻之言齊。公、侯有夫人,有世婦,有妻,有妾。貶於天子也,無後與嬪,去上中。○貶,皮檢反。去,羌呂反。夫人自稱於天子曰「老婦」,自稱於天子,謂畿內諸侯之夫人助祭,若時事見。自稱於諸侯曰「寡小君」,謂饗來朝諸侯之時。自稱於其君曰「小童」,自世婦以下,自稱曰「婢子」。小童,若雲未成人也。婢之言卑也。於其君稱此,以接見禮敵,嫌其當。○童本或作僮。子於父母,則自名也。名,父母所為也。言子者,通男女。列國之大夫,入天子之國曰「某士」,亦謂諸侯之卿也。三命以下,於天子為士。曰某士者,如晉韓起聘於周,擯者曰「晉土起」。自稱曰「陪臣某」,陪,重也。○重,直恭反。於外曰「子」,子,有德之稱,《魯春秋》曰:「齊高子來盟。」○稱,尺證反。○於其國曰「寡君之老」。使者自稱曰「某」。使,謂使人於諸侯也。某,名也。○使自稱,色吏反,注「使謂」同,本或作「使者自稱」。   [疏]「天子」至「曰某」。○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以下妃妾及臣子稱謂之法,各隨文解之。○「天子之妃曰後,諸侯曰夫人,大夫曰孺人,士曰婦人,庶人曰妻」者,皆敵其夫,如王之後,故以後居前耳。妃,邦君之合配,王諸侯以下,通有妃義,故以妃字冠之。以《特牲》、《少牢》是大夫士之禮,皆雲某妃配某氏,尊卑通稱也。《白虎通》云:「後,君也。明配至尊,為海內小君,天下尊之,故繼其王言之曰王后也。」○「諸侯曰夫人」者,夫人之名,唯諸侯得稱,《論語》云「邦君之妻,邦人稱之曰君夫人」是也。○「大夫曰孺人」者,孺,屬也,言其為親屬。○注「孺之言屬」也。○正義曰:案《爾雅》云:「孺,屬也。○「士曰婦人」者,婦之言服也,服事其夫也。其婦號亦上下通名,故《春秋》「逆婦姜於齊」,是諸侯亦呼婦也。《穀梁傳》云:「言婦,有姑之辭。」言服事舅姑,知通名也。○「庶人曰妻」者,妻之言齊也。庶人賤,無別稱,判合齊體而已。尊卑如此,若通而言之,則貴賤悉曰妻,故《詩》曰:「刑於寡妻。」是天子曰妻也。周家大夫妻曰內子,趙姬以叔隗為內子是也。○「公侯」至「有妾」。○正義曰:獨言諸侯,舉其上者,餘從可知也。既下於天子,不得立後,故以敵體一人正者為夫人。○「有世婦」者,謂夫人之侄娣,故《公羊》雲,夫人無子,立侄娣子也。質家先立侄之子,文家先立娣之子。《左氏》亦夫人侄娣貴於二媵,則此世婦者,謂夫人侄娣也,其數二人。○「有妻」者,謂二媵及侄娣也,凡六人。「有妾」者,謂九女之外,別有其妾。知者,以上文雲天子八十一御妻之外,更有妾。鄭注云:「妾,賤者,不入百二十人數。」故知此妾不在九女之數也。○「夫人」至「婢子」,此「夫人」謂畿內諸侯之妻也。其助祭於後,得接見天子,故得自稱也,言老而服事也。以畿外諸侯夫人無見天子之禮,此云「自稱於天子」,故注云「畿內諸侯之夫人助祭」。「若時事見」,謂若獻繭之屬。○「自稱於諸侯曰寡小君」者,此諸侯謂他國君也。古者諸侯相饗,夫人亦出,故得自稱也。知者,《坊記》云:「陽侯殺繆侯,竊其夫人,故大饗廢夫人之禮。」於此之前,有夫人饗法,故注云:「謂饗來朝諸侯之時也。」君之妻曰小君,而雲寡者,亦從君為謙也。○「自稱於其君曰小童」者,小童,未成人之稱也。其與夫言,自謙稱為小童,若未成人,言無知也。○「自世婦以下,自稱曰婢子」者,降於夫人,故並自稱婢子,賤故也。婢之言卑也,向其夫自稱,言己卑,故《春秋》晉懷嬴謂公曰「寡君使婢子侍執巾櫛」是也。注云「接見體敵,嫌其當」者,為其接見之時,暫有體敵,嫌若當夫人然也。○「列國之大夫,入天子之國曰某士」,○謂擯者辭也。列國,五等諸侯也,天子上士三命,中士再命,下士一命,而五等之臣,唯公國一孤四命耳。自卿大夫從三命而下,其命等於王之士,故入天子之國,則擯者稱為某國之士也。故注引《春秋》襄二十六年「晉韓起聘於周,擯者曰晉士起」,言晉國之士起以證之也。○「自稱曰陪臣某」,陪,重也。某,名也。其君已為王臣,己今又為己君之臣,故自稱對王曰重臣也。若襄二十一年晉欒盈辭於行人曰「天子陪臣盈」是也。○「於外曰子」者,亦擯者辭。外謂在他國時也。擯者則稱其姓而曰子。子是有德之稱,故注引閔公二年冬「齊高子來盟」,證於外曰子也。高子,高傒是也。○「於其國曰寡君之老」者,其國,自國中也。其君與民言,自稱曰寡人,故此卿若與國中人語,自稱曰「寡君之老」也。○「使者自稱曰某」者,某,名也。若此卿為使,在他國與彼君語,則稱名也。若與彼臣民言,則自稱「寡君之老」也。○注「使謂」至「名也」。正義曰:知者,以《玉藻》云「上大夫於他國,擯者曰寡君之老,下大夫於他國,擯者曰寡大夫」,皆無稱名之事。《玉藻》又云:「大夫私事使,私人擯則稱名。」注云:「私事使,謂以君命私行,非聘也。若晉韓穿來言汶陽之田。」彼以私事使稱名,此文使自稱曰某,稱名與彼相當,故知「使謂使人於諸侯也」。   天子不言出,諸侯不生名,君子不親惡。天子之言出,諸侯之生名,皆有大惡,君子所遠,出、名以絕之。《春秋傳》曰「天王出居於鄭」、「衛侯朔入於衛」是也。○遠,於萬反。諸侯失地,名。滅同姓,名。絕之。   [疏]「天子」至「姓名」。○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諸侯有罪,書出、名之事,各隨文解之。○「天子不言出」者,天子以天下為家,策書不得言出,所在稱君。○「諸侯不生名」者,諸侯南面之尊,名者質賤之稱。諸侯相見,祗可稱爵,不可稱名。○「君子不親惡」者,謂策書君子,謂孔子書經,若見天子大惡,書「出」以絕之,諸侯大惡,書名以絕之。君子不親比惡人,故書「出」、「名」以罪之也。○注「天子」至「是也」。○正義曰:案僖二十四年「天王出居於鄭」,《公羊》云:「王者無外,此其言出何?不能乎母也。「謂不能以孝事於母。此鄭注天子言出大惡,用《公羊》義也。案《春秋》莊六年,「衛侯朔入於衛」,朔未為君之時,與其母讒構世子伋,及為君,被逐出,奔齊。王立公子黔牟。朔自齊而入衛,以逐黔牟。《公羊》云:「朔何以名?絕。曷為絕之?犯命也。」謂犯王命。鄭注以朔為大惡,亦用《公羊》義也。○「諸侯失地,名,滅同姓,名」。○《春秋》莊十年,「荊敗蔡師於莘,以蔡侯獻舞歸」。《公羊》云:「何以名?絕。曷為絕之?獲也。」此失地名也。僖二十五年「衛侯毀滅邢」。《公羊》云:「何以名?絕。曷為絕之?滅同姓也。」此滅同姓名也。故鄭總言「絕之」。   為人臣之禮,不顯諫。為奪美也。顯,明也。謂明言其君惡,不幾微。○為奪,於偽反。三諫而不聽,則逃之。逃,去也。君臣有義則合,無義則離。   [疏]「為人」至「逃之」。○正義曰:案莊二十四年,「曹羈出奔陳」。《公羊傳》云:「戎將侵曹,曹羈諫曰:『戎眾以無義,君請勿自敵也。』曹伯曰:『不可。』三諫不從,遂去之。」何休云「諫有五,一曰諷諫」者,案定十二年《公羊傳》云:「孔子以季氏之強謂季孫曰:『家不藏甲,邑無百雉之城。』季孫聞之,墮費邑。」是諷諫也。何休又云:「二曰順諫,曹羈是也。」即上諫曹君,無以戎敵,三諫不從,遂出奔陳。所謂以道事君,不可則止,此是順諫也。何休又云:「三曰直諫,子家駒是也。」案昭二十五年《公羊傳》云:「昭公將弒季氏,子家駒諫曰:『諸侯僣於天子,大夫僣於諸侯久矣。」是不辟君僣而言之,是直諫也。何休又云:「四曰爭諫,子反請歸是也。」案宣十五年《公羊》雲,楚莊王圍宋,子反、華元乘堙相對語。華元謂子反云:「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子反謂華元:「吾軍有七日之糧。」子反勸楚王赦宋而歸,楚王不可。子反頻諫不聽,乃引師去,楚王亦歸。是爭諫也。何休又云:「五曰贛諫,百里子、蹇叔子是也。」案僖三十三年《公羊》雲,秦穆公將襲鄭,百里子、與蹇叔子諫。穆公不從,百里子、蹇叔子從其子而哭之。是贛諫也。凡諫,諷諫為上,贛諫為下。事君雖主諫爭,亦當依微納進善言耳,不得顯然明言君惡以奪君之美也。○「三諫不聽,則逃之」者。聽猶從也。逃猶去也。君臣有離合之義,有義則合,無義則離。若三諫不聽,則待放而去也。   子之事親也,三諫而不聽,則號泣而隨之。至親無去,志在感動之。○號,戶刀反。   [疏]「子之」至「隨之」。○正義曰:父子天然,理不可逃,雖不從,則當號泣而隨之,冀有悟而改之。然《論語》云:「事父母,幾諫。」此不雲者,以其略耳。《檀弓》云:「事親無犯。」相互耳。又云:「事君有犯。」故此論其微。《檀弓》言「事親無犯」,此論其犯,亦互言耳。故注云:「至親無去,志在感動之。」   君有疾飲藥,臣先嘗之。親有疾飲藥,子先嘗之。嘗度其所堪。○度,待各反。醫不三世,不服其藥。慎物齊也。○齊,才細反。   [疏]「君有疾飲藥」至「醫不三世,不服其藥」。○正義曰:凡人病疾,蓋以筋血不調,故服藥以治之。其藥不慎於物,必無其征,故宜戒之,擇其父子相承至三世也。是慎物調齊也。又說雲,「三世」者,一曰黃帝《針灸》,二曰神農《本草》,三曰素女《脈訣》,又雲夫子《脈訣》。若不習此三世之書,不得服食其藥。然鄭云「慎物齊也」,則非謂《本草》、《針經》、《脈訣》,於理不當,其義非也。   儗人必於其倫。儗猶比也。倫猶類也。比大夫當於大夫,比士當於士,不以其類,則有所褻。○儗,魚起反,注同。褻,息列反。   [疏]「儗人」至「其倫」。○儗人必於其倫。○正義曰:儗,比也。倫,匹類也。凡欲比方於人,當以類相並,不得以貴比賤,則為不敬也。   問天子之年,對曰:「聞之,始服衣若干尺矣。」既不敢言年,又不敢斥至尊所能。問國君之年,長,曰:「能從宗廟社稷之事矣。」幼,曰:「未能從宗廟社稷之事也。」問大夫之子,長,曰:「能御矣。」幼,曰:「未能御也。」問士之子,長,曰:「能典謁矣。」幼,曰:「未能典謁也。」問庶人之子,長,曰:「能負薪矣。」幼,曰:「未能負薪也。」皆言其能,則長幼可知。御猶主也。《書》曰:「越乃御事。」謂主事者。謁,請也,謂能擯贊出入,以事請告也。《禮》:「四十強而仕,五十命為大夫。」   [疏]「問天」至「負薪也」。○正義曰:此謂幼少新立之王,或有遠方異域人來,不知王年大小,問朝廷之臣。○「對曰,聞之,始服衣若干尺矣」者,臣為答之,必有法則。《禮》:「齒路馬有誅。」而至尊體貴,故臣不可輕言君年及形長短與才技所堪,故依違而對也。但云「聞之」,謙不敢言見也。云「始服衣若干尺」,既不敢指斥,即雲服衣若干尺,謂或五尺,或六尺,隨長短而言之也。幼則衣短,長則衣長。問者聞之,則知玉之長幼也。古者謂數為若干,故《儀禮·鄉射》、《大射》數射筭云「若干純」、「若干奇」。若,如也。干,求也。言事本不定,常如此求之也,故雲若干也。○「問國君之年」者,亦謂幼少新立為君,而他人問其臣也。○「長,曰,能從宗廟社稷之事矣。幼,曰,未能從宗廟社稷之事也」,不言聞之及衣,而言所能主國者,辟天子也。國保宗廟社稷,故以所保答之也。人君十五有養子之禮,長則能主國,聞其能主國,則知十五以上為長也。若聞未能主國,則知十四以下是為幼也。○「問大夫之子」者,亦他國人問此大夫之子長幼於大夫之臣也。天子諸侯,繼世象賢,其年不定,故問其年;而大夫五十乃爵,故不問大夫而問其子。○「長,曰,能御矣。幼,曰,未能御也」,御謂主事也。官有世功,子學父業,故有御事之因也。舉其所能,則長幼可知也。大夫子卑,長幼當以二十為限也。○「問士之子」者,亦謂他國人來問此士之屬吏也。四十強而仕,故問其子也。○「長,曰,能典謁矣。幼,曰,未能典謁也」,謁,請也。士之子年數長,則言能主賓客告請之事,幼則言未能也。士賤無臣,但以子自典告也。○「問庶人之子」者,庶人謂府史之屬,亦有同僚或他國人問其同僚府史。熊氏云:「庶人年無長幼,亦問其子者,順上大夫士而言之。」○「長,曰,能負薪矣。幼,曰,未能負薪也」者,《少儀》云:「問士之子長幼,長則曰能耕矣,幼則曰能負薪、未能負薪。」謂士祿薄,子猶以能農事為業也。與此不同者,亦當有田無田之異。此所言之士者,是有田者,故子免耕負薪而典謁。○注「《書》曰:越乃御事。謂主事者」。○正義曰:引《大誥》證御事是大夫禮。「四十強而仕,五十命為大夫」,《曲禮》文。引之,釋所以不問大夫士庶人之身,而問其子之義也。以大夫士其年既定,故不假問其年,而問其子也。   問國君之富,數地以對,山澤之所出。問大夫之富,曰:「有宰食力,祭器衣服不假。」問士之富,以車數對。問庶人之富,數畜以對。皆在其所制以多少對,宰,邑士也。食力,謂民之賦稅。○數,色主反,下「數畜」同。畜,許又反。鄭注《周禮》云:「始養曰畜。」   [疏]「問國」至「以對」。○正義曰:謂問諸侯之臣,求知其君封內土地所出也。雲富者,非問其多金帛,正是問最所優饒者也。不問天子者,率土之物,莫非王有,天下共見,故不須問,而諸侯止一國,故致問也。○「數地以對」者,首芰地廣狹對之也。「山澤之所出」者,又以魚、鹽、蜃、蛤、金、銀、錫、石之屬,隨有而對也。晉文公謂楚成王曰「羽、毛、齒、革,君地生焉」是也。○「問大夫之富」者,亦他國人問其臣也。○「曰,有宰食力」者,答之也。宰,邑宰也。有宰,明有采地,即「公山弗擾為季氏宰」是也。「食力」謂食民下賦稅之力也。○「祭器衣服不假」者,謂四命大夫也。衣服,祭服也。若四命大夫,得自造祭器衣服,故云「不假」。若三命以下,有田者造而不備,則假借也。○「問士之富,以車數對」者,士有地不多,亦無邑宰,故其屬吏但以其車數對也。上士三命,則得賜車馬也,副車隨命。中士乘棧車,無副車也。○「問庶人之富,數畜以對」者,謂雞豚之屬。《閭師》云:「凡庶民,不畜者祭無牲,不耕者祭無盛,不樹者無槨,不蠶者不帛,不績者不衰。」故以畜數對。鄭注《周禮》云:「始養曰畜,將用之曰牲。」引《春秋》云:「卜日曰牲。」   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歲遍。諸侯方祀,祭山川,祭五祀,歲遍。大夫祭五祀,歲遍。士祭其先。祭四方,謂祭五官之神於四郊也。句芒在東,祝融后土在南,蓐收在西,玄冥在北。《詩》云:「來方禋祀。」方祀者,各祭其方之官而已。五祀,戶、灶、中霤、門、行也。此蓋殷時制也。《祭法》曰天子立七祀,諸侯立五祀,大夫立三祀,士立二祀,謂周制也。○遍音遍,本亦作遍,下同。句,古侯反。芒音亡。蓐音辱。冥,亡丁反。禋音因。霤,力救反。   [疏]「天子」至「其先」。○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以下祭祀尊卑不同,並論神有廢置之事,各隨文解之。○「天子祭天地」者,祭天謂四時迎氣,祭五天帝於四郊,各以當方人帝配之。《月令》春曰「其帝太皞」,夏曰「其帝炎帝」,季夏曰「其帝黃帝」,秋曰「其帝少皞」,冬曰「其帝顓頊」,明為配天及告朔而言之。其雩祭亦然,故《月令》孟夏云:「大雩帝,為命祀百辟卿士。」既云「祀百辟卿士」,明五方人帝,天子亦雩祀之,其夏正郊感生之帝,周以後稷配之,其於明堂總享五帝,以文王、武王配之,故《孝經說》云「後稷為天地之主,文王為五帝之宗」是也。周人祭明堂時,又兼以武王配之,故《祭法》雲周人宗武王是也。知方丘之神是崑崙者,案《地統書·括地象》云:「地中央曰崑崙。」又云:「其東南方五千里曰神州。」以此言之,崑崙在西北,別統四方九州,其神州者,是崑崙東南一州耳。於一州中更分為九州,則《禹貢》之九州是也。其配地之神,《孝經緯》既雲後稷為天地之主,則後稷配天南郊,又配地北郊。則周人以嚳配圓丘,亦當配方澤也。○「祭山川」者,《周禮》:「兆五帝於四郊,四望、四類亦如之也。」○「祭五祀」者,春祭戶,夏祭灶,季夏祭中霤,秋祭門,冬祭行也。。○「歲遍」者,謂五方之帝迎氣雩祀明堂及郊,雖有重者,諸神總遍,故云「歲遍」。○「諸侯方祀」者,諸侯既不得祭天地,又不得總祭五方之神,唯祀當方,故云「方祀」。○「祭山川」者,《王制》云「在其地則祭之,亡其地則不祭」是也。○「大夫祭五祀」者,大夫不得方祀及山川,直祭五祀而已。○「士祭其先」,不雲歲遍者,以士祭先祖,歲有四時,更無餘神故也。「天子祭天地」者,天地有覆載大功,天子王有四海,故得總祭天地以報其功。其天有六,祭之一歲有九。昊天上帝,冬至祭之,一也。蒼帝靈威仰,立春之日祭之於東郊,二也。赤帝赤熛怒,立夏之日祭之於南郊,三也。黃帝含樞紐,季夏六月土王之日,亦祭之於南郊,四也。白帝白招拒,立秋之日祭之於西郊,五也。黑帝汁光紀,立冬之日祭之於北郊,六也。王者,各稟五帝之精氣而王天下,於夏正之月祭於南郊,七也。四月龍星見而雩,總祭五帝於南郊,八也。季秋大饗五帝於明堂,九也。地神有二,歲有二祭。夏至之日祭崑崙之神於方澤,一也。夏正之月祭神州地祗於北郊,二也。或雲建申之月祭之,與郊天相對。冬至祭昊天上帝者,《春秋緯》云「紫微為天帝,北極輝魄寶」是也。其配之人,以帝嚳配之,故《祭法》云「周人褅嚳」是也。其五帝則《春秋緯·文耀鉤》云:「蒼帝曰靈威仰,赤帝曰赤熛怒,黃帝曰含樞紐,白帝曰白招拒,黑帝曰汁光紀。」○注「祭四」至「制也」。○正義曰:此經直言「祭四方」,知非祭五天帝於四方者,以上云「祭天地」則五帝在其中矣,故知非天帝也。案《宗伯》云:「辜祭四方百物。」知此方祀非四方百物者,以此文在山川、五祀之上。與《大宗伯》「血祭社稷、五祀、五嶽」,五祀在五嶽之上,此四方亦在山川之上,故知是五官之神。云「祝融后土在南」者,鄭意以為黎兼為后土,土位在南方,故知「祝融后土在南」。引《詩》云「來方禋祀」者,是《小雅·大田》之詩,以刺幽王之無道,追論成王之時,太平時和年豐,至秋報祭,招來四方之神,禋絜祭祀。引之者,證四方之義也。云「五祀,戶、灶、中霤、門、行」者,此《月令》文。《大宗伯》五祀以為五官者,以其在五嶽之上,此五祀在山川之下,又與大夫同祭,故知是戶、灶等。云「此蓋殷時制也」者,以天子諸侯大夫同云「祭五祀」,既無差等,故疑殷時制也。案《王制》云:「大夫祭五祀。」文與此同,而鄭云:「五祀謂司命也、中霤也、門也、行也、厲也。」與此不同者,《王制》之文,上云「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既有尊卑等級,疑是周禮,故引《祭法》五祀以解之,與此不同。是有地大夫祭五祀,無地大夫祭三祀。   凡祭,有其廢之,莫敢舉也。有其舉之,莫敢廢也。為其瀆神也。廢、舉謂若殷廢農祀棄,後不可復廢棄祀農也。後有德者繼之,不嫌也。○為,於偽反。復,扶又反。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無福。妄祭,神不饗。○妄祭,本亦作「無福」。   [疏]「凡祭」至「無福」。○正義曰:此明祭有常典,不可輒擅廢興,如殷時廢柱祀棄,則後人不得復舉柱而祭之也。○「有其舉之,莫敢廢也」者,若已舉棄祀之,後人不得復廢棄也。○注「為其」至「嫌也」。○正義曰:農即柱也,有農功,故曰農也。棄即後稷也,為稷官,故曰稷也。《尚書》云「棄,黎民阻饑,汝後稷」是也。云「後有德者繼之,不嫌也」者,鄭恐人疑之,昔以舉柱,何意廢柱祀稷乎,故此解之者,若後有德者繼之,則不在今所言之例也。   天子以犧牛,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士以羊豕。犧,純毛也。肥,養於滌也。索,求得而用之。○索,所百反,注同,求也。牷音全,一本作純。滌,直的反,養牲官也,徐又同吊反。   [疏]「天子」至「羊豕」。○正義曰:此「天子以犧牛,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皆上得兼下,下不得僣上,故《左傳》云:「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故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是天子亦得以肥也。又《公羊》云:「帝牲必在滌三月,稷牛惟具,稷有災,故臨時得別求之。」是天子諸侯得有索牛。○「大夫以索牛,士以羊豕」者,天子大夫、士也。若諸侯大夫即用少牢,士則用特牲。其喪祭,大夫亦得用牛,士亦用羊豕,故《雜記》云「上大夫之虞也,少牢;卒哭成事、附皆大牢。下大夫之虞也,特牲;卒哭成事、附皆少牢」是也。據此諸侯不得用犧牛。《祭義》云:「天子諸侯必有養獸之官。」下云:「犧牷祭牲,必於是取之。」諸侯有犧牲大牢者,諸侯對卿大夫亦得云「犧」,若對天子則稱「肥」耳。其大夫牲體完全,亦有犧牲之稱,故上雲大夫犧賦為次,但不毛色純耳。○注「肥,養於滌也」。○正義曰:案《楚語》觀射父云:「大者牛羊,必在滌三月,小者犬豕,不過十日。」然者即此大夫索牛、士羊豕,既不在滌三月,當十日以上,但不知其日數耳。   支子不祭,祭必告於宗子。不敢自專,謂宗子有故,支子當攝而祭者也,五宗皆然。   [疏]「支子」至「宗子」。○正義曰:支子,庶子也。祖禰廟在適子之家,而庶子賤,不敢輒祭之也。若濫祭亦是淫祀。○「祭必告於宗子」者,支子雖不得祭,若宗子有疾,不堪當祭,則庶子代攝可也。猶宜告宗子然後祭,故鄭云:「不敢自專。」   凡祭宗廟之禮,牛曰「一元大武」,豕曰「剛鬣」,豚曰「腯肥」,羊曰「柔毛」,雞曰「翰音」,犬曰「羹獻」,雉曰「疏趾」,兔曰「明視」,脯曰「尹祭」,槁魚曰「商祭」,鮮魚曰「脡祭」。水曰「清滌」,酒曰「清酌」。黍曰「薌合」,梁曰「薌萁」,稷曰:「明粢」,稻曰「嘉蔬」,韭曰「豐本」,鹽曰「鹹鹺」。玉曰「嘉玉」,幣曰「量幣」。號牲物者,異於人用也。元,頭也。武,跡也。腯亦肥也,《春秋傳》作「腯」。腯,充貌也。翰猶長也。羹獻,食人之餘也。尹,正也。商猶量也。脡,直也。萁,辭也。稻,菰蔬之屬也。豐,茂也。大鹹曰鹺,今河東雲。幣,帛也。○大武,如字,一音泰。鬣,力輒反。豚,徒門反。腯,徒忽反,注同,本亦作豚。翰,戶旦反。羹,古衡反,徐又音衡。槁,苦老反,乾魚。鮮音仙。脡,肥頂反,徐唐頂反。薌音香。合如字,或音閤。萁,字又作箕,同,音姬,語辭也;王音期,期,時也。稷曰明粢,音咨,一本作明梁,古本無此句。疏,本又作蔬,色魚反。韭音久。鹹本又作鹹,音鹹。鹺,才何反。量音亮,又音良。作腯,徒忽反。翰長,如字。菰音孤,本又作菰,音同。   [疏]「凡祭」至「量幣」。○正義曰:此一節論祭廟牲幣告神之法。○「凡祭」者,為貴賤悉然。○「牛曰一元大武」者,元,頭也。武,跡也。牛若肥則腳大,腳大則跡痕大,故云「一元大武」也。○「豕曰剛鬣」者,豕肥則毛鬣剛大也。王云:「剛鬣,言肥大也。」「豚曰腯肥」者,腯即充滿貌也。○「羊曰柔毛」者,若羊肥則毛細而柔弱,故王云:「柔毛,言肥澤也。」○「雞曰翰音」者,翰,長也,雞肥則其鳴聲長也。○「犬曰羹獻」者,人將所食羹餘以與犬,犬得食之肥,肥可以獻祭於鬼神,故曰「羹獻」也。○「雉曰疏趾」者,趾,足也,雉肥則兩足開張,趾相去疏也。《音義隱》云:「雉之肥則足疏。故王云:「足間疏也。」○「兔曰明視」者,兔肥則目開而視明也。故王云:「目精明,皆肥貌也。」然自牛至兔,凡有八物,唯有牛雲一頭,而豕以下不雲數者,皆從其所用而言數也,則並宜雲若干也。雞雉為膳及臘,則不數也。○「脯曰尹祭」者,尹,正也。裁截方正,而用之祭,一通雲正,謂自作之也。脯自作,則知肉之所用也。《論語》云:「沽酒市脯不食。」言其不正也。○「槁魚曰商祭」者,槁,乾也。商,量也。祭用乾魚,量度燥滋得中而用之也。○「鮮魚曰脡祭」者,脡,直也。祭有鮮魚,必須鮮者,煮熟則脡直,若餒則敗碎不直。○「水曰清滌」者,古祭用水當酒,謂之玄酒也。而云「清滌」,言其甚清皎絜也。《樂記》云「尚玄酒」是也。○「酒曰清酌」者,酌,斟酌也,言此酒甚清澈,可斟酌。當為三酒,未必為五齊。「黍曰薌合」者,夫穀秫者曰黍,秫既軟而相合,氣息又香,故曰「薌合」也。○「粱曰薌萁」者,梁謂白粱黃粱也。萁,語助也。○「稷曰明粢」者,稷,粟也。明,白也。言此祭祀明白粢也。鄭注《甸師》云:「粢,稷也。」《爾雅》云:「粢,稷也。」註:「今江東人呼粟為粢。」隋祕書監王劭勘晉宋古本,皆無「稷曰明粢」一句,立八疑十二證,以為無此一句為是。《今尚書》云:「黍稷非馨。」《詩》云:「我黍與與,我稷翼翼,為酒為食,以享以祀。」然則黍稷為五穀之主,是粢盛之貴,黍既別有異號,稷何因獨無美名?《爾雅》又以粢為稷,此又云「稷曰明粢」,正與《爾雅》相合。又《士虞禮》云:「明齊溲酒。」鄭注云:「或曰明齊當為明視,謂兔臘也。今文曰明粢,粢,稷也。皆非其次也。」如鄭言云「皆非其次」,由《曲禮》有明粢之文,故注《儀禮》云:「非其次。」王劭既背《爾雅》之說,又不見鄭玄之言,苟信錯書,妄生同異,改亂經籍,深可哀哉!○注「號牲」至「幣帛」。○正義曰:「元,頭也」,案《釋古》文:「元,首。」首則頭也。武也。釋訓文《春秋傳》作腯者,桓六年《左傳》云「博碩肥腯」是也。云「羹獻,食人之餘也」者,《周禮·槁人》云「掌豢祭祀之犬」是也。「尹,正也」,「嘉,善也」,《釋言》文。此等諸號,若一祭並有,則舉其大者牲牢、酒齊而言,不應諸事皆道,故《少牢禮》稱「敢用柔毛、剛鬣、嘉薦、普淖」是也。或唯有雞犬,或唯魚兔及水酒韭鹽之祭,則各舉其美號,故此經備載其名。必知然者,案《士虞禮》祝辭云:「尹祭。」鄭注云:「尹,脯也。大夫、士祭無雲脯者,今不言牲號而雲尹祭,亦記者誤矣。」如鄭此言,明單用脯者稱尹祭。以此推之,餘亦可知也。   天子死曰「崩」,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祿」,庶人曰「死」。異死名者,為人褻其無知,若猶不同然也。自上顛壞曰崩。薨,顛壞之聲。卒,終也。不祿,不終其祿。死之言澌也,精神斯盡也。○傎音顛。澌本又作<歹斯>,同,音賜。在床曰「屍」,屍,陳也,言形體在。在棺曰「柩」。柩之言究也。○柩音舊,《白虎通》云「久也」。   [疏]「天子」至「曰柩」。○正義曰:此一節論死後稱謂尊卑不同之事,各隨文解之。但生時尊卑著見可識,而死蔭為野土,嫌若可棄而稱輕褻之,故為制尊卑之名,則明其猶有貴賤之異也。○「崩」者,墜壞之名,譬若天形墜壓然,則四海必睹。古之王者登假也,則率土咸知,故曰崩。○「諸侯曰薨」者,薨者,崩之餘聲也。而《詩》云「蟲飛薨薨」,是聲也。諸侯卑,死不得效崩之形,但如崩後之餘聲,遠劣於形壓,諸侯之死,知者亦局也。○「大夫曰卒」者,卒,畢竟也。大夫是有德之位,仕能至此,亦是畢了平生,故曰卒也。○「士曰不祿」者,士祿以代耕,而今遂死,是不終其祿。○「庶人曰死」者,死者,澌也。澌是消盡無餘之目,庶人極賤,生無令譽,死絕餘芳,精氣一去,身名俱盡,故曰死。今俗呼盡為澌,即舊語有存者也。雲崩、薨異號,至葬同者,以臣子藏其君父,安厝貴賤同也。○「在床曰屍」者,屍,陳也。古人病困氣未絕之時,下置在地。氣絕之後,更還床上。所以如此者,凡人初生在地,既病將死,故下復其初生,冀脫得死重生也。若其不生,復反本床。既未殯斂,陳列在床,故曰屍也。《白虎通》云「失氣亡神,形體獨陳」是也,言形體在也。○「在棺曰柩」者,柩,究也。三日不生,斂之在棺,死事究竟於此也。《白虎通》云:「柩,究也,久也,不復變色。」然屍、柩亦通名也。案《曾子問》云:「如小斂,則子免而從柩。」此謂小斂,舉屍在為柩也。《春秋左氏傳》:「贈死不及屍。」是呼未葬之柩為屍。   羽鳥曰「降」,四足曰「漬」。異於人也。降,落也。漬,謂相瀸汙而死也。《春秋傳》曰:「大災者何?大漬也。」○降,戶江反,又音絳,注同。漬,辭賜反。瀸,子廉反。污,穢污之污,一作汗,戶旦反。   [疏]「羽鳥」至「曰漬」。○鳥、獸死異名也。降,落也。羽鳥飛翔之物,今雲其降落,是知死也。○「四足曰漬」者,牛馬之屬也。若一個死,則餘者更相染漬而死。今雲其漬,則知死也異於人耳。《春秋傳》曰:大災者何?大漬也」,《公羊》莊二十年,「夏,齊大災。大災者何?大瘠也。大瘠者何?<ば列>也」。注云:「<ば列>者,民疾疫也」。然此雲漬,彼雲瘠,字異而意同也者。   死寇曰「兵」。異於凡人,當饗祿其後。祭王父曰「皇祖考」,王母曰「皇祖妣」,父曰「皇考」,母曰「皇妣」,夫曰「皇辟」。更設稱號,尊神異於人也。皇,君也。考,成也,言其德行之成也。妣之言媲也。媲於考也。辟,法也,妻所取法也。○妣,必履反。辟,婢亦反,徐扶亦反。稱,尺澄反,下之「稱」皆同。行,下孟反,下同。媲,普計反。   [疏]「死寇」至「皇辟」。○「死寇曰兵」,謂父祖死君之寇,而子孫為名也,言人能為國家捍難禦侮,為寇所殺者,謂為兵。兵,器仗之名,言其為器仗之用也。故君恆祿恤其子孫,異於凡人也。故鄭云「當饗祿其後,春饗孤子」是也。○「祭王」至「皇辟」。○此更為神設尊號,亦廣其義也。○王父,祖父也。皇,君也。考,成也。此言祖有君德已成之也。○「王母曰皇祖妣」者,王母,祖母也。妣,媲也,言得媲匹於祖也。○「父曰皇考,母曰皇妣」者,義如上祖父母也。○「夫曰皇辟」者,辟,法也,夫是妻所取法。如君,故言君法也。○注「皇君」至「法也」。○正義曰:「皇,君也」、「考,成也」、「辟,法也」,皆《釋古》文也。   生曰「父」、曰「母」、曰「妻」,死曰「考」、曰「妣」、曰「嬪」。嬪,婦人有法度者之稱也。《周禮》:「九嬪掌婦學之法,教九御婦德、婦言、婦容、婦功。」   [疏]「生曰」至「曰嬪」。○生時所稱也。不言祖及夫者,以生號無別稱也。○「死曰考、曰妣、曰嬪」者,嬪,婦人有法度之名也。前是宗廟之祭,加其尊稱,故父母並曰皇也。此謂非祭時所稱也。○注「嬪婦」至「婦功」。○正義曰:「《周禮》九嬪掌婦學之法,教九御」者,此證嬪有德之名,《周禮》以九嬪教宮內之婦人學四德也。謂「九御」者,自世婦以下,九九而御者也。嬪所教不教後夫人及世婦,唯教九御而已。云「婦德、婦言、婦容、婦功」者,此九嬪所教之事也。「婦德」謂貞順也,「婦言」謂辭令也,「婦容」謂婉娩也,「婦功」謂絲枲也。○此生死異稱,出《爾雅》文,言其別於生時耳。若通而言之亦通也。《尚書》云「大傷其考心」,又云「聰聽祖考之彝訓」,《倉頡篇》云「考妣延年」,《書》云「嬪於虞」,《詩·大明》云「曰嬪於京」,《周禮》九嬪之官,並非生死異稱矣。   壽考曰「卒」,短折曰「不祿」。祿謂有德行任為大夫、士而不為者,老而死,從大夫之稱,少而死,從士之稱。○折,市設反。任音壬,又如字。   [疏]「壽考」至「不祿」。○此並是有德未經仕而死者之稱也。壽考,老也。短折,少也。若有德不仕老而死者,從大夫之稱,故曰卒也。若少而死者,則從士之稱,故曰不祿。○注「有德」至「之稱」。○正義曰:鄭知「有德行任為大夫、士而不為者」,若實是大夫、士,前文已顯;今更別雲卒與不祿,同大夫、士之稱,故知堪為大夫、士而不為者。《檀弓》云:「君子曰終,小人曰死。」與此不同者,此據年之老者從大夫之稱,少者從士之稱;《檀弓》不據年之老少,但據君子取終其成功,小人精神盡澌,與此別也。   天子視不上於袷,不下於帶。袷,交領也。天子至尊,臣視之,目不過此。○上,時掌反,下及注同。袷音劫。國君綏視,視國君彌高。綏讀為妥,妥視,謂視上於袷。○綏依注音妥,他果反。大夫衡視,視大夫又彌高也。衡,平也。平視,謂視面也。士視五步。士視得旁遊目五步之中也。視大夫以上,上下遊目不得旁。○游如字,徐音流。凡視,上於面則敖,敖則仰。○敖,五報反。下於帶則憂,憂則低。○傾則奸。辟頭旁視,心不正也。傾或為側。○辟,本或作僻,匹亦反。   [疏]「天子」至「則奸」。○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以下,其臣視君尊卑有異之事。○「天子視不上於袷」者,袷謂朝祭服之曲領也。天子至尊,臣之所視,不得上過於袷,過袷則慢。供奉至尊,須承候顏色。又不得下過於帶,若下過於帶,則似有憂戚,不供其事。○「國君綏視」者,國君,諸侯也。妥,下也。若臣視君,目不得取看於面,當視面下袷上。既卑,稍得上視也。庾氏云:「妥,頹下之貌。前執器以心為平,故以下為妥。此視以面為平,故妥下於面,則上於袷也。」○「大夫衡視」者,衡,平也。人相看,以面為平。若大夫之臣視大夫,平看其面也,故前云「綏視」,形大夫為言。「士視五步」者,若視大夫以上,唯直瞻上下,並不得旁視。若士之屬吏視士,亦不得高面下帶,而得旁視左右五步也。○「凡視上於面則敖」者,此解所以觀視有界限之義也。視人過高則是敖慢,定十五年「邾子執玉高,其容仰」,「高仰,驕也」。○「下於帶則憂」者,若視過下則似有憂,有憂頭低垂,定十五年,「魯公受玉卑,其容俯」,「卑俯,替也」。又昭十一年秋,會於厥憖,單子視不登帶是也。○「傾則奸」者,傾,欹側也。若視尊者而欹側旁視,流目東西,則似有奸惡之意也。   君命,大夫與士肄,肄,習也。君有命,大夫則與士展習其事,謂欲有所發為也。○「君命」絕句。肆,本又作肄,同以二反。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庫言庫,在朝言朝。唯君命所在,就展習之也。官謂板圖文書之處。府謂寶藏貨賄之處也。庫謂車馬兵甲之處也。朝謂君臣謀政事之處也。○處,昌慮反,下皆同。藏,才浪反。賄,呼罪反,《字林》音悔。朝言不及犬馬。非公議也。輟朝而顧,不有異事,必有異慮。心不正,志不在君。輟猶止也。○輟,丁劣反。故輟朝而顧,君子謂之固。固,謂不達於禮也。在朝言禮,問禮,對以禮。於朝廷言無所不用禮。   [疏]「君命」至「以禮」。○正義曰:此一節論臣事君,所在皆當謹習其事,各隨文解之。○「君命」,謂君有教命,有所營為也。其大夫則與士先習學所為之事,備擬君之所使。○「在官言官」者,此是君命所使之事,言猶議也。若君命之在官,則臣當展習言議在官之事。○「在府言府」者,命之在府,亦當習議在府之事也。○「在庫言庫」者,命之在庫,亦隨而習議在庫之事也。○「在朝言朝」者,命之在朝,亦隨而習議在朝之事也。○注「唯君」至「處也」。○正義曰:知「官謂板圖文書」者,與「府」相對。《周禮》內府之屬皆主財貨,故知「官謂板圖文書」,故《周禮》八法治官府。○「朝言」至「以禮」。○此以下明在朝言朝之事,朝既如此,則官及府、庫可知也。朝是謀於政教之處也,不宜私褻辯論以及犬馬也。○「輟朝而顧,不有異事,必有異慮」者,輟,止也。異事,非常之事。異慮,非常之慮也。臣於朝矜莊儼恪,視不流目。若忽止朝而回顧,此若非見異事,則心有異慮也。此由不先習也。○「故輟朝而顧,君子謂之固」者,固,陋也。若身無異事,心無異慮,忽止朝而顧,君子謂此為固陋,不達禮意也。魯哀公答孔子云「寡人固不固」是也。固謂不達禮也。○「在朝言禮,問禮,對以禮」者,朝事既重,謀政不輕,慇勤誡之,言及問對,則宜每事稱禮也。故鄭注「於朝廷言無所不用禮」,故《論語》雲,孔子謂顏回曰「非禮勿動,非禮勿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是也。   大饗不問卜,祭五帝於明堂,莫適卜也。《郊特牲》曰:「郊血,大饗腥。」○適,丁歷反。腥音星。不饒富。富之言備也。備而已,勿多於禮也。   [疏]「大饗」至「饒富」。○正義曰:此大饗總祭五帝,其神非一,若卜其牲日,五帝總卜而已,不得每帝問卜。若其一一問卜,神有多種,恐吉凶不同,故鄭云「莫適卜」,一卜而已。○「不饒富」者,富之言備也。雖曰大饗諸帝,配以文武,然禮數有常,取備而已,不得以其大饗,豐饒其物,使之過禮。此經直云「大饗」,鄭知「祭五帝於明堂」者,以其上文云「不問卜」,又與《月令》季秋大饗帝同,諸帝皆在,不得每帝問卜。若其祫之大饗,則《周禮·宗伯》享大鬼皆卜,不得雲不問卜,知非大祫也。鄭引《郊特牲》云「郊血,大饗腥」者,取「大饗」二字以證此「大饗」之文,其實彼「大饗」文在郊下,謂祫祭也。然此祭五帝莫適卜,而雩總祭五帝得每帝問卜者,以雩祭為百穀祈雨,非一帝之功,故每帝適卜。至於大饗之時,歲功總畢,配以文武,祭報其功,不須每帝皆卜,故惟一卜而已。   凡摯,天子鬯,諸侯圭,卿羔,大夫雁,士雉,庶人之摯匹。童子委摯而退。摯之言至也。天子無客禮,以鬯為摯者,所以唯用告神為至也。童子委摯而退,不與成人為禮也。說者以匹為鶩。○摯音至,徐之二反,本又作贄,同。鬯,敕亮反,香酒。摯匹,依注作鶩,音木,鴨也。野外軍中無摯,以纓、拾、矢可也。非為禮之處,用時物相禮而已。纓,馬繁纓也。拾謂射韝。○樊,本又作繁,步丹反。韝,徐音溝,又古侯反,一音古豆反。婦人之摯,椇、榛、脯、脩、棗、栗。婦人無外事,見以羞物也。椇、榛,木名。椇,枳也,有實,今邳、郯之東食之。榛,實似栗而小。○椇,俱羽反。榛,側巾反,《字林》云:「仕巾反,木叢也。」古本又作{立未},音壯巾反,雲似梓,實如小栗也。見,賢遍反。枳,居紙反。邳,被悲反,下邳也。郯音談,東海縣名。   [疏]「凡摯」至「棗栗」。○正義曰:「天子鬯」者,釀黑黍為酒,其氣芬芳調暢,故因謂為鬯也。天子無客禮,必用鬯為摯者,天子吊臨適諸侯,必捨其祖廟。既至諸侯祖廟,仍以鬯禮於廟神,以表天子之至,故鄭注《鬯人》亦然也。。○「諸侯圭」者,謂公侯伯也。公侯伯用圭,子男用璧,以朝王及相朝聘,表於至也。此唯雲圭,不言璧者,略可知也。○「卿羔」者,鄭注《宗伯》云:「羔,小羊,取其群而不失類也。」《白虎通》云:「羔,取其群而不黨。」卿職在盡忠率下不黨也。《周禮》云:「公之孤以皮帛。」若諸侯適子被王命者,各下其君一等。公之子如侯伯,執圭侯伯之子如子男,執璧;子男之子命與未命者,皆以皮帛繼子男也。○「大夫雁」者,鄭注《宗伯》云:「雁,取其候時而行也。」《白虎通》云:「雁,取飛則行列也。」大夫職在奉命適四方,動則當以正道事君也。○「士雉」者,雉,取性耿介,唯敵是赴。士始升朝,宜為赴敵,故用雉也。羔、雁生執,雉則死持,亦表見危致命,《書》云「二生一死」是也。故鄭注《宗伯》云:「雉,取其守介而死,不失其節也。」然《白虎通》云:「雉,取其不可誘之以食,撓之則威,死不可畜也。士行威介守節,死義不當移。」士摯,冬雉夏腒也。○「庶人之摯匹」者,匹,鶩也。野鴨曰裊,家鴨曰鶩,鶩不能飛騰,如庶人但守耕稼而已,故鄭注《宗伯》云:「鶩取其不飛遷。」《爾雅·釋鳥》云:「舒鳧鶩。」郭景純云:「鶩音木。」舍人及李巡云:「鶩,野鴨名。鶩,家鴨名。」某氏云:「在野舒飛遠者為鶩」。○「童子委摯而退」者,童子見先生,或尋朋友,既未成人,不敢與主人相授受拜伉之儀,但奠委其摯於地而自退辟之。然童子之摯,悉用束脩也。故《論語》雲孔子「自行束脩以上,則吾未嘗無誨焉」。是謂童子也。然凡用牲為摯,主人皆食之,故《司士》云:「掌擯士者膳其摯。鄭司農云:「王食其所執羔、雁之摯。」玄謂:「膳者入於王之膳人。」○注「摯之」至「至也」。○正義曰:鄭知然者,以上文云「天子臨諸侯,畛於鬼神」。又《鬯人》云:「供介鬯。」是天子於諸侯有告神之義。○「野外軍中無摯,以纓、拾、矢可也」,○謂人在野外軍旅之中,或應相見而無物可持為摯者,則不以舊禮,當隨時所用。纓謂馬繁纓,即馬鞅也。拾,射韝也。矢猶箭也。軍在野無物,故用此為摯可也。不直雲軍中,而雲野外者,若軍在都邑中則宜依舊禮,不可用軍物也。雲若非軍中而在野外,亦曰時物,或纓、拾之徒,隨所有也,舉一隅耳,觸類而長之。則若土地無正幣,則時物皆可也。○「婦人之摯,椇、榛、脯、脩、棗、栗」,○婦人無外事,唯初嫁用摯,以見舅姑,故用此六物為摯也。椇即今之白石李也,形如珊瑚,味甜美。榛似栗而小也。脯,搏肉無骨而曝之。脩,取肉鍜治而加姜桂乾之如脯者。所以用此六物者:椇訓法也;榛訓至也;脯,始也;脩,治也;棗,早也;栗,肅也。婦人有法,始至,脩身早起,肅敬也。故後、夫人以下,皆以棗栗為摯,取其早起戰慄自正也。必知以名為義者,案莊二十四年《左傳》云:「女贄不過榛、栗、棗、脩,以告虔也。」見榛是虔義之名,明諸物皆取名為義。案《昏禮》婦見舅以棗、栗,見姑以□、脩。其榛、椇所用無文。   納女,於天子曰「備百姓」,於國君曰「備酒漿」,於大夫曰「備埽灑」。納女,猶致女也。婿不親迎,則女之家遣人致之,此其辭也。姓之言生也。天子,皇后以下百二十人,廣子姓也。酒漿、埽灑,婦人之職。○埽,悉報反。灑,所買反,又山寄反。迎,魚敬反。賤婦人之職,本又有無「婦」字者。   [疏]「納女」至「埽灑」。○正義曰:納猶致也。致者,婿不親迎,則女之家三月廟見,使人致之而為此辭。姓,生也。言致此女備王之后妃以下百二十人,以生廣子孫,故雲姓也。○「於國君曰備酒漿」者,致女於諸侯也。酒漿是婦人之職也。故送女而持此為辭。轉卑,不敢言「百姓」也。《詩》云「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是也。○「於大夫曰備埽灑」,彌賤也,不敢同諸侯,故不得言「酒漿」也。唯及大夫,不及士者,士卑故也。諸侯功成,得備八妾,重國廣嗣也。○注「納女」至「之職」。○正義曰:成九年夏,「季孫行父如宋致女」。此云「納女」,故云「納女,猶致女」也。知婿不親迎嫁女之家,使人致女者,以成九年二月「伯姬歸於宋」,時宋公不親迎,故魯季孫行父如宋致女是也。而天子亦有親迎以否者,《異義》云:「《禮》戴說天子親迎。《左氏》說天子不親迎,使上卿迎之。諸侯亦不親迎,使上大夫迎。」鄭《駁異義》云:「文王迎大姒,親迎於渭。」又引孔子答哀公:「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冕而親迎,君何謂已重乎?」此天子諸侯有親迎也。若不親迎,則宜致女,云「備百姓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六 檀弓上第三  卷六 檀弓上第三   陸曰:「檀弓,魯人。檀,大丹反,姓也。弓,名。以其善於禮,故以名篇。」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檀弓》者,以其記人善於禮,故著姓名以顯之。姓檀名弓,今山陽有檀氏。此於《別錄》屬《通論》。」此《檀弓》在六國之時,知者,以仲梁子是六國時人,此篇載仲梁子,故知也。案子游譏司寇惠子廢適立庶,又《檀弓》亦譏仲子捨適孫而立庶子,其事同,不以子游名篇,而以《檀弓》為首者,子游是孔門習禮之人,未足可嘉,《檀弓》非是門徒,而能達禮,故善之,以為篇目。   公儀仲子之喪,檀弓免焉。故為非禮,以非仲子也。《禮》:「朋友皆在他邦,乃袒免。」○公儀仲子,公儀,氏;仲子,字;魯之同姓也,其名未聞。免音問,注同,以布廣一寸,從項中而前,交於額上,又卻向後繞於髻。袒音但。仲子捨其孫而立其子。此其所立非也。公儀蓋魯同姓。《周禮》適子死,立適孫為後。○捨音捨,下皆同。適,多歷反,下皆同。《檀弓》曰:「何居?我未之前聞也。」居,讀為姬姓之姬,齊魯之間語助也。前猶故也。○居音毆,下同。趨而就子服伯子於門右,曰:「仲子捨其孫而立其子,何也?」去賓位,就主人兄弟之賢者而問之。子服伯子,蓋仲孫蔑之玄孫子服景伯。蔑,魯大夫。○蔑音芒結反。伯子曰:「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昔者文王捨伯邑考而立武王,微子捨其孫腯而立衍也。夫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伯子為親者隱耳,立子非也。文之立武王,權也。微子適子死,立其弟衍,殷禮也。○腯,徐本作遁,徒本反,又徒遜反。衍,以善反。為,於偽反,下「為晉」、「禮為」、「為師」同。子游問諸孔子,孔子曰:「否。立孫。」據周禮。○孔子曰否,絕句。   [疏]「公儀」至「立孫」。正義曰:此一節論仲子廢適立庶,為檀弓所譏之事。公儀仲子而身今喪亡,檀弓與之為友,又非處他邦,為之著免,故為重服。譏其失禮。所以譏者,仲子適子既死,捨其適孫而立其庶子。檀弓居在賓位而言曰「何居」?居是語辭,言仲子捨適孫立庶子,是何道理乎?「我未之前聞」,前猶故也。言我未聞故昔有此事。既言之後,乃從賓位趍而就子服伯子於門右,問之曰:「仲子捨其適孫而立庶子,是何禮也?」伯子為仲子隱諱,乃言曰:「仲子雖生周世,猶上行古之道也。」言「亦」者,餘人有行古之道,仲子亦如餘人,故云「亦」也。即引文王、微子之事,為古之道也。更繼之云「仲子亦猶行古之道」,與文王、微子無異。子游以此為疑,問諸孔子。孔子以仲子周人,當從周禮,不得立庶子,當立孫也。○注「禮朋友」至「袒免」。○正義曰:知者,《喪服記》云:「若他邦來,還家而無主,猶為之免。」故鄭注云:「歸有主人乃已,明無主猶袒免也。若朋友俱在家,則吊服加麻。加麻者,素弁上加緦之環絰,若一在一否亦然。」知者,以云「皆在他邦,乃祖免」,明不皆在者則否。○注「公儀蓋魯同姓」。○正義曰:知者,案《史記》魯相公儀休,此雲子服伯子是魯人,故疑魯同姓也。知同姓者,以《春秋》有公鳥、公若、公儀,同稱公,故知同姓也。○注「去賓」至「大夫」。正義曰:案賓位之法,隨主人而變。小斂之前,主人未忍在主位,有事在西階下,則賓亦入門西,吊於西階下,故《士喪禮》,君使人襚,主人拜送,拜賓,即位西階下東面。鄭云:「未忍即主人位也」。小斂之後,屍則出堂廉,然後有飾主人位,則在阼階下西面,賓吊者入門東,於東階下吊也。故《士喪禮》小斂訖,「故士舉,男女奉屍侇於堂。主人降自西階,即位踴,襲絰於序東」。鄭云:「即位踴,東方位也。」則眾主人不接賓,發初在東耳。而檀弓之來者,當在小斂之前,初於西階行譏,吊而主人未覺,後乃趍鄉門右,問伯子焉。必知小斂前者,以仲子初喪即正適庶之位故也。未小斂而著免者,故為非禮之吊,亦異常也。然則子游之吊惠子,是小斂後也。故服衰而在門東,故鄭云:「大夫家臣,位在賓後。」又云:「在門內北面。」云「子服伯子,蓋仲孫蔑之玄孫子服景伯」者,案《世本》,獻子蔑生孝伯,孝伯生惠伯,惠伯生昭伯,昭伯生景伯。云「蓋」者,彼雲子服景伯,此雲子服伯子,不同,故云「蓋」。景是謚,伯是字也。○注「文王之立武王,權也」。○正義曰:案文王在殷之世,殷禮:自得捨伯邑考而立武王。而言權者,殷禮若適子死,得立弟也。今伯邑考見在而立武王,故云「權」也。故《中候》云:「發行誅紂,且弘道也,是七百年之基驗也。」   事親有隱而無犯,隱,謂不稱揚其過失也。無犯,不犯顏而諫。《論語》曰:「事父母,幾諫。」左右就養無方,左右,謂扶持之。方,猶常也。子則然,無常人。○左右,徐上音佐,下音佑,今並如字,下同。養,以尚反,下同。服勤至死,致喪三年。勤,勞辱之事也。致謂戚容稱其服也。凡此以恩為制。○稱,尺證反。事君有犯而無隱,既諫,人有問其國政者,可以語其得失,若齊晏子為晉叔向言之。○語,魚據反,又如字。向,香亮反;叔向,羊舌肸。左右就養有方,不可侵官。服勤至死,方喪三年。方喪,資於事父。凡此以義為制。事師無犯無隱,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心喪三年。心喪,戚容如父而無服也。凡此以恩義之間為制。   [疏]「事親」至「三年」。○正義曰:此一節論事親事君及事師之法,臣子著服之義,各依文解之。○注「無犯」至「幾諫」。○正義曰:據親有尋常之過,故無犯。若有大惡,亦當犯顏,故《孝經》云「父有爭子,則身不陷於不義」是也。《論語》曰:「事父母幾諫。」是尋常之諫也。○注「左右」至「常人」。○正義曰:凡言「左右」,者據僕從之臣,故立有左右僕從之官位。此左右言「扶持之」,謂子在親左相右相而奉持之。云「子則然,無常人」,然猶如是也。但是子則須如是,或左右奉持,不常遣一人在左,一人在右,故云「無常人」。○注「勤勞」至「為制」。○正義曰:言「服勤」者,謂服持勤苦勞辱之事。故云「致謂戚容稱其服也」者,致之言至也,謂哀情至極而居喪禮,故云「致謂戚容稱其服也」。上《曲禮》云:「五十不致毀。」與此同。云「凡此以恩為制」者,凡上三事對下君與師,故云「以恩為制」。○注「既諫」至「言之」。○正義曰:知既諫而後,人有問其國政,可以語其得失者,昭三年《左傳》云:「晏子謂景公曰:『小人近市,朝夕得所求。』景公曰:『子近市,何貴何賤?』於是景公繁於刑,有鬻踴者。故對曰:『踴貴屨賤。』」諫景公重刑。後及其聘晉,與叔向言齊國之政將歸陳氏,景公厚斂焉。陳氏厚施焉。是既諫得言君之過。若其未諫而言君過,則不可,故昭三年子大叔如晉,張趯與子大叔言云:「火星中而寒暑退。此其極也,能無退乎?」未曾諫君,輒言君德之退,故傳云:「張趯有知,其由在君子之後乎!」是其被譏也。魯昭公取同姓,孔子不仕昭公,既先諫,所以《論語》稱孔子為昭公諱而稱丘也過者,聖人含弘勸獎,攬過歸己,非實事也。若史策書,理則不一,若其良史,直筆不隱君過,董狐書趙盾弒君,及丹楹刻桷之屬是也。若忠順臣,則諱君親之惡者,《春秋》辟諱皆是,故僖元年《左傳》云:「諱國惡,禮也。」○注「不可侵官」。○正義曰:案成十六年《左傳》雲,晉楚戰於鄢陵,時欒書將中軍,欒針為晉侯車右,晉侯陷於淖。「欒書將載晉侯,針曰:『書退!侵官,冒也。失官,慢也。離局,奸也。』」時欒書棄元帥之任,欲載晉侯,是侵官也。故云「不可侵官」。此謂君有平常小事,若有危難當致死,故《論語》云:「事君能致其身。」○注「方喪,資於事父」。○正義曰:方謂比方也,謂比方父喪禮以喪君,故云「資於事父」。資,取也。取事父之喪禮以喪君,但居處飲食同耳,不能戚容稱其服。○注「心喪」至「為制」。○正義曰:凡親有冥造之功,又有生育之惠,故懷哀戚之痛,同君衰服之限。君則徒有榮身顯親之事,而無冥造生育之功,故唯服粗衰,表盡哀戚。師則以恩愛成已,有同於親,故不為制服,故云「心喪,戚容如喪父」,為恩愛成己故也。云「而無服」者,既無親之冥造,又無君之榮顯,故無服也。云「以恩義之間為制」者,無犯是同親之恩,無隱是同君之義,兼有親恩君義,故言「恩義之間為制」。但子之事親,本主恩愛,不欲聞親有過惡,故有隱,不欲違親顏色,故無犯。臣之事君,利在功義,若有惡不諫,社稷傾亡,故有犯。君之過惡,眾所同知,故云「無隱」也。   季武子成寢,武子,魯公子季友之曾孫季孫夙。杜氏之葬在西階之下,請合葬焉,許之入宮而不敢哭。武子曰:「合葬,非古也。自周公以來,未之有改也。自見夷人塚墓以為寢,欲文過。○葬,徐才浪反,又如字。合如字,徐音閤,後「合葬」皆同。文如字,徐音問。吾許其大而不許其細,何居?」命之哭。記此者,善其不奪人之恩。   [疏]「季武」至「之哭」。○正義曰:此一節明不奪人之恩,兼論夷人塚墓為寢,欲文過之事,各隨文解之。○注「武子」至「孫夙」。○正義曰:案《世本》公子友生齊仲,齊仲生無逸,無逸生行父,行父生夙。夙是公子友曾孫也。○注「自見」至「文過」。○正義曰:言「文過」者,武子自雲,合葬之禮,非古昔之法,從周公以來,始有合葬,至今未改。我成寢之時,謂此塚墓是周公以前之事,不須合葬,故我夷平之以為寢。不肯服理,是文飾其過。先儒皆以杜氏喪從外來,就武子之寢合葬,與孔子合葬於防同。又案《晏子春秋》景公成路寢之台,逢於阿盆成逆後喪,並得附葬景公寢中。與此同也。○「吾許」至「何居」。○「吾許其大」者,聽之將喪而入葬,是許其大。「不許其細」,哭是細也。「何居」,「居」,語辭。既許其大,而不許其細,是何道理,故云「何居」。   子上之母死而不喪,子上,孔子曾孫,子思伋之子,名白,其母出。○不喪,如字,下同,徐息浪反,下放此。伋音急,子思名也,孔子之孫。門人問諸子思曰:「昔者子之先君子喪出母乎?」曰:「然。」禮,為出母期。父卒,為父後者不服耳。○期,居宜反,本又作期,後放此。「子之不使白也喪之,何也?」子思曰:「昔者吾先君子無所失道,道隆則從而隆,道污則從而污。污猶殺也。有隆有殺,進退如禮。○隆,力中反,盛也。污音烏,下同。殺,所戒反,又所例反,下同。伋則安能?自予不能及。○予,羊許反,許也;一雲我也,又音餘。為伋也妻者,是為白也母。不為伋也妻者,是不為白也母。故孔氏之不喪出母,自子思始也。記禮所由廢,非之。   [疏]「子上」至「始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子上不喪出母之事,各隨文解之。○注「禮為」至「服耳」。○正義曰:案《喪服》齊衰杖期章:「出妻之子為母。」又云:「出妻之子為父後者,則為出母無服。傳雲,與尊者為一體,不敢服其私親。」是也。子思既在,子上當為出母有服,故門人疑而問之。云「子之先君子」,謂孔子也,令子喪出母乎?子思曰:「然。」然猶如是也,言是喪出母故也。伯魚之母被出,死,期而猶哭,是喪出母也。○「子思」至「而污」。○道猶禮也,言吾之先君子無所失道,道有可隆,則從而隆。謂父在,為出母宜加隆厚,為之著服。「道污」者,污猶殺也,若禮可殺則從而殺。謂父卒,子為父後,上繼至尊,不敢私為出母禮。當減殺,則不為之著服。「伋則安能」者,子思自以才能淺薄,不及聖祖,故雲伋則何能。鄭云:「自予不能及,予猶許也。自許不能及也。」   孔子曰:「拜而後稽顙,頹乎其順也。此殷之喪拜也。頹,順也。先拜賓,順於事也。○顙,素黨反,稽顙,觸地無容。頹,徒回反。稽顙而後拜,頎乎其至也。此周之喪拜也。頎,至也。先觸地無容,哀之至。○頎音懇,惻隱之貌,又音畿。觸音昌欲反。三年之喪,吾從其至者。」重者尚哀戚,自期如殷可。   [疏]「孔子」至「至者」。○正義曰:此一節論殷、周喪拜之異也。拜者,主人孝子拜賓也。稽顙者,觸地無容也,頹然不逆之意也。拜是為賓,稽顙為己,前賓後已,各以為頹然而順序也。○「稽顙而後拜,頎乎其至也」者,頎,惻隱貌也。先觸地無容,後乃拜賓也。是為親痛深貌,惻隱之至也。○「三年之喪,吾從其至」者,孔子評二代所拜也。至者,謂先稽顙後拜也。重喪,主貌惻隱,故三年喪則從其頎至者也。○注「重者」至「殷可」。○正義曰:三年之喪,尚哀戚則從周。自期以下如殷可。此經直云「拜而後稽顙」,「稽顙而後拜」,鄭知拜而後稽顙是「殷之喪拜」,稽顙而後拜是「周之喪拜」者,於孔子所論,每以二代相對,故下檀弓云:「殷人既封而吊,周人反哭而吊,殷以愨,吾從周。」又云:「殷朝而殯於祖,周朝而遂葬。」皆以殷、周相對,故知此亦殷、周相對也。知並是殷、周喪拜者,此云「三年之喪,吾從其至」,明非三年喪者,則從其順,故知並是喪拜。但殷之喪拜,自斬衰以下,緦麻以上,皆拜而後稽顙,以其質故也。周則杖期以上,皆先稽顙而後拜,不期杖以下,乃作殷之喪拜。鄭知殷先拜而後稽顙,周先稽顙而後拜者,以孔子所論皆先殷而後周;今「拜而後稽顙」,文在其上,故為殷也;「稽顙而後拜」,文在其下,故為周也。且下《檀弓》雲,秦穆公使人吊公子重耳,重耳稽顙而不拜,示不為後也。若為後,當稽顙而後拜也。重耳既在周時,明知先稽顙而後拜者。若然,《士喪禮》既是周禮,所以主人拜稽顙,似亦先拜而後稽顙者,《士喪禮》云「拜稽顙」者,謂為拜之時先稽顙。其《喪大記》每拜稽顙者,與《士喪禮》同。案《晉語》雲,秦穆公吊重耳,重耳再拜不稽顙。與下篇重耳稽顙不拜文異者,《國語》之文,不可用此稽顙而後拜。即《大祝》「凶拜」之下,鄭註:「稽顙而後拜,謂三年服者。」此拜而後稽顙,即《大祝》吉拜。鄭注云:「謂齊衰不杖以下者。」鄭知凶拜是三年服者,以《雜記》云:「三年之喪,以其喪拜。」喪拜即凶拜。鄭又云:「吉拜,齊衰不杖以下。」則齊衰杖者,亦用凶拜者。知齊衰杖用凶拜者,以《雜記》云:「父母在,為妻不杖不稽顙。」明父母歿,為妻杖得稽顙也。是知杖齊衰得為凶拜。若然,《雜記》云:「三年之喪,以其喪拜。非三年之喪,以吉拜。」則杖期以下,皆用吉拜。今此杖期得用凶拜者,《雜記》所云,大判而言,雖有杖期,總屬三年之內。熊氏以為《雜記》所論,是拜問拜賜,故杖期亦屬吉拜。必知然者,以鄭注《大祝》「凶拜」云「三年服者」,是用《雜記》之文,解以凶拜之義,則拜賓、拜問、拜賜不得殊也。且《雜記》「問」與「賜」與於「拜」文,上下不相接次,不可用也。《周禮·大祝》「一曰稽首」,鄭云:「頭至地。」案《中候》:「我應雲王,再拜稽首。」鄭云:「稽首,頭至手也。」此即臣拜君之拜,故《左傳》云:「天子在,寡君無所稽首。」大夫於諸侯亦稽首,故下《曲禮》云:「大夫之臣不稽首。」則大夫於君得稽首。「二曰頓首」,鄭曰:「頭叩地不停留也。」此平敵以下拜也,諸侯相拜則然,以其不稽首,唯頓首也。「三曰空首」,鄭云:「頭至手,所謂拜手也。」以其與拜手是一,故為頭至手也。此答臣下之拜,其敵者既用頓首,故知不敵者用空首。「四曰振動」,鄭云:「戰慄變動之拜。」謂有敬懼,故為振動,故《尚書·泰誓》火流為烏、王動色變是也。「五曰吉拜」者,謂先作頓首拜,後作稽顙,故鄭康成注與頓首相近。「六曰凶拜」者,既重於吉拜,當先作稽顙,而後稽首。「七曰奇拜」,鄭大夫云:「奇拜謂一拜也。」鄭康成云:「一拜答臣下。」然《燕禮》、《大射》公答再拜者,為初敬之,為賓尊之,故再拜。燕末無筭爵之後,唯止一拜而已。「八曰褒拜」者,鄭大夫云:「褒讀為報,報拜,再拜也。」鄭康成云:「再拜,拜神與屍。」「九曰肅拜」者,鄭司農云:「但俯下手,今時揖是也。介者不拜。」引成十六年「為事故,敢肅使者」。此禮拜,體為空首一拜而已,其餘皆再拜也。其肅拜或至再,故成十六年晉郤至三肅使者。此肅又謂婦人之拜,故《少儀》云「婦人吉事,雖有君賜,肅拜」是也。   孔子既得合葬於防,言既得者,少孤不知其墓。○少,詩召反,下文同。曰:「吾聞之,古也墓而不墳。墓謂兆域,今之封塋也。古謂殷時也。土之高者曰墳。○墳,扶雲反。今丘也,東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以弗識也。」於是封之,崇四尺。東西南北,言居無常處也。聚土曰封,封之,周禮也。《周禮》曰:「以爵等為丘封之度。」崇,高也。高四尺,蓋周之士制。○識,式志反,又如字。處,昌慮反。之度,本又作「之數」。孔子先反,當脩虞事。門人後。雨甚,至。後,待封也。孔子問焉,曰:「爾來何遲也?」曰:「防墓崩。」言所以遲者,脩之而來。○防墓,防地之墓也。庾云:「防衛墓崩。」孔子不應。以其非禮。○應,應對之應。三,三言之,以孔子不聞。○三,息暫反,又如字。孔子泫然流涕曰:「吾聞之,古不脩墓。」脩,猶治也。○泫,胡犬反。涕音體。   [疏]「孔子」至「修墓」。○正義曰:此一節論古者不修墓之事,各依文解之。○天子之墓一丈,諸侯八尺,其次降差以兩。○「今丘也,東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以弗識也」。○今既東西南北,不但在鄉,若久乃歸還,不知葬之處所,故雲不可以不作封墳,記識其處。○注「《周禮》」至「士制」。○正義曰:引《周禮·塚人》,云「高四尺,蓋周之士制」者,其父梁紇雖為大夫,《周禮》公侯伯之大夫再命,與天子中士同,云「周之士制」者,謂天子之士也。○「曰,防墓崩」。○防地之墓新始蛔芰,遇甚雨而崩。庾蔚云:「防守其墓,備擬其崩。」若如庾之言,墓實不崩,鄭何以言「修之而來」?孔子何以言「古不修墓」?違經背注,妄說異同,非也。○「孔子泫然流涕」。○自傷修墓違古,致令今崩,弟子重修,故流涕也。   孔子哭子路於中庭。寢中庭也。與哭師同,親之。有人吊者,而夫子拜之。為之主也。既哭,進使者而問故。使者,自衛來赴者。故,謂死之意狀。○使,色吏反,下及注同。使者曰:「醢之矣。」時衛世子蒯聵篡輒而立,子路死之。醢之者,示欲啗食以怖眾。○醢音海。蒯,苦怪反。聵,五怪反。蒯聵,衛靈公之太子出公輒之父莊公也。篡輒,初患反;輒,出公名也。啗,本又作「啖」,待敢反。怖,普故反,遂命覆醢。覆,棄之。不忍食。○覆,芳服反,注同。   [疏]「孔子」至「覆醢」。○正義曰:此一節論師資之恩,兼明子路死之意狀。○注「寢中」至「親之」。○正義曰:下文云「師,吾哭諸寢」,今「哭子路於中庭」,故云「與哭師同,親之」。若其不親,當哭於寢門外,與朋友同,故下云「朋友,哭諸寢門外」。案《奔喪》云「師於廟門外」者,謂周禮也。下文據殷法也。○注「故,謂死之意狀」。○正義曰:案哀十五年《左傳》云:「孔子聞衛亂,曰:『柴也其來,由也其死矣。』」則是預知,所以進使者問故者,以子路忠而好勇,必知其死難,但不知其死之委曲,更問之也。○注「時衛」至「怖眾」。○正義曰:案哀十五年《左傳》雲,蒯瞶潛入孔悝之家,與伯姬「迫孔悝於廁,強盟之,遂劫以登台。子路入,逐之至台下,且曰:『大子無勇,若燔台半,必捨孔叔。』大子聞之,懼,下石乞、盂黶敵子路,以戈擊之,斷纓。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注云:「不使冠在地。遂絕纓而死。」   曾子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宿草,謂陳根也。為師心喪三年,於朋友期可。○期音期。   [疏]「曾子」至「哭焉」。○正義曰:曾子,孔子弟子,姓曾名參,字子輿,魯人也。宿草,陳根也。草經一年陳,根陳也。朋友相為哭一期,草根陳,乃不哭也。所以然者,朋友雖無親,而有同道之恩。言朋友期而猶哭者,非謂在家立哭位,以終期年。張敷云:「謂於一成之內,如聞朋友之喪,或經過朋友之墓及事故須哭,如此則哭焉。若期之外,則不哭也。」   子思曰:「喪三日而殯,凡附於身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葬,凡附於棺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言其日月,欲以盡心脩備之。附於身,謂衣衾。附於棺,謂明器之屬。○衾音欽。喪三年以為極亡,去已久遠,而除其喪。○以為極亡,並如字;極,已也,徐紀力反;王以「極」字絕句,亡作「忘」,向下讀;孫依鄭作「亡」,而如王分句。則弗之忘矣。則之言曾。故君子有終身之憂,念其親。而無一朝之患,毀不滅性。故忌日不樂。」謂死日,言忌日不用舉吉事。○樂如字,又音洛。   [疏]「子思」至「不樂」。○正義曰:此一節論喪之初死及葬送終之具,須盡孝子之情,及思念父母不忘之事,今各隨文解之。「三日而殯」者,據大夫士禮,故雲三日也。○「凡附於身」者,謂衣衾也。夫祀必求仁者之粟,故送終之物,悉用誠信,必令合禮,不使少有非法,後追悔咎。「焉耳矣」者,助句之辭。○「三月而葬,凡附於棺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者,三月而葬,亦大夫士禮也。附謂明器之屬,亦當必誠信,不追悔也。○注「言其」至「之屬」。○正義曰:此「言其日月,欲以盡心修備之」,鄭意但言凡附身附棺自足,又更云「三日」、「三月」,言棺中物少者,三日之期,家計可使量度,則必中,棺外物多,三月之賒,思忖必就,故言日月,欲見宜慎也。云「謂明器之屬」者,案《既夕禮》除明器之外,有用器弓矢、耒耜、兩敦、兩杅、盤匜、燕樂器、甲、胄、干、笮、杖、笠、翣等,故云「之屬」也。○「喪三年以為極亡」,○此亦子思語辭也。言服親之喪,以經三年,以為極亡,可以棄忘,而孝子有終身之痛,曾不暫忘於心也。注云「則之言曾」,故君子有終竟己身,恆慘念親。此則是不忘之事。雖終身念親,而不得有一朝之間有滅性禍患,恐其常毀,故唯忌日不為樂事,他日則可,防其滅性故也。所以不滅性者,父母生己,欲其存寧,若滅性,傷親之志,又身已絕滅,無可祭祀故也。○注「謂死」至「吉事」。○正義曰:下篇子卯為人君忌日,恐此忌日亦為子卯,故云「謂死日」也。言「忌」者,以其親亡忌難,吉事不舉之。   孔子少孤,不知其墓。孔子之父郰叔梁紇與顏氏之女徵在野合而生孔子,徵在恥焉,不告。○郰,側留反,又作鄒。紇,恨發反,徐胡切反,又胡沒反。殯於五父之衢,欲有所就而問之。孔子亦為隱焉,殯於家,則知之者無由怪己,欲發問端。五父,衢名,蓋郰曼父之鄰。○父音甫,注及下同。衢,求於反。為如字,又於偽反。曼音萬。人之見之者,皆以為葬也。見柩行於路。其慎也,蓋殯也。慎,當為引,禮家讀然,聲之誤也。殯引,飾棺以輤,葬引,飾棺以柳翣。孔子是時以殯引,不以葬引,時人見者,謂不知禮。○慎,依注作引,羊刃反。輤,七見反。翣,所甲反。○問於郰曼父之母,然後得合葬於防。曼父之母,與徵在為鄰,相善。○鄰有喪,舂不相;裡有殯,不巷歌。皆所以助哀也。相,謂以音聲相勸。○相,息亮反,注同。喪冠不緌。去飾。○緌,本又作綏,同,耳佳反。去,起呂反。   [疏]「孔子」至「於防」。○正義曰:此一節論孔子訪父墓之事。雲孔子既少孤失父,其母不告父墓之處。今母既死,欲將合葬,不知父墓所在,意欲問人,故若殯母於家,則禮之常事,他人無由怪己。故殯於五父之衢,欲使他人怪而致問於己。外人見柩行路,皆以為葬。但葬引柩之時,飾棺以柳翣,其殯引之禮,飾棺以輤。當夫子飾其所引之棺以輤,故雲其引也蓋殯也。殯不應在外,故稱「蓋」,為不定之辭。於時郰曼父之母,素與孔子母相善,見孔子殯母於外,怪問孔子。孔子因其所怪,遂間郰曼父之母,始知父墓所在,然後得以父母屍柩合葬於防。○注「孔子」至「不告」。○正義曰:按《史記·孔子世家》云:「叔梁紇與顏氏女野合而生孔子。」鄭用《世家》之文,故注言「野合」,不備於禮也,若《論語》云:「先進於禮樂,野人也。及野哉!由也。」非謂草野而合也。但徵在恥其與夫不備禮為妻,見孔子知禮,故不告。言「不知其墓」者,謂不委曲適知柩之所在,不是全不知墓之去處。其或出辭入告,總望本處而拜。今將欲合葬,須正知處所,故云「不知其墓」。今古不知墓處,於事大有,而講者喧喧,競為異說,恐非經記之旨。案《家語》云:「叔梁紇年餘七十無妻,顏父有三女。顏父謂其三女曰:『鄒大夫身長七尺,武力絕倫,年餘七十,誰能與之為妻?』二女莫對,徵在進曰:『從父所制,將何問焉?』父曰:『即爾能矣。』遂以妻之,為妻而生孔子,三歲而叔梁紇卒。」王肅據《家語》之文以為《禮記》之妄。又《論語緯·撰考》云:「叔梁紇與徵在禱尼丘山,感黑龍之精以生仲尼。」今鄭云「叔梁紇與顏氏之女徵在野合」,於《家語》文義亦無殊,何者?七十之男,始取徵在,灼然不能備禮,亦名野合。又徵在幼少之女而嫁七十之夫,是以羞慚,不能告子。又叔梁紇生子三歲而後卒,是孔子少孤。又與《撰考》之文禱尼丘山而生孔子,於野合之說,亦義理無妨,鄭與《家語》、《史記》並悉符同。王肅妄生疑難,於義非也。○注「慎當」至「知禮」。○正義曰:挽柩為引,無名慎者,以慎、引聲相近,故云「慎」當為引。云「禮家讀然」者,「然」猶如是也,言禮家讀如是引字。故《大司徒》云:「大喪屬其六引。」是讀引也。云「殯引,飾棺以輤」者,案《雜記》雲,諸侯行而死於道,其輤有裧,緇布裳惟。輤為赤色,大夫布裳帷,士葦席以為屋,蒲席以為裳帷。大夫以下雖無輤,取諸侯輤同名,故飾棺以輤。云「葬引,飾棺以輤」者,案《喪大記》雲,君龍帷、黼荒、黼翣二、黻翣二、畫翣二、大夫畫帷、畫荒、黻翣二、畫翣二、士布帷,布荒、畫翣二。在上曰荒,在旁曰帷,總謂之柳,故云「飾棺以柳翣」。   有虞氏瓦棺,始不用薪也。有虞氏上陶。○陶,大刁反。夏後氏堲周,火熟曰堲,燒土冶以周於棺也。或謂之土周,由是也。《弟子職》曰:「右手折堲。」○即周,本又作堲,同,子栗反,又音稷,注下同。何云:「冶土為磚,四周於棺。」燒,叔招反。折,之設反,《管子》云:「左手執燭,右手折堲。」即,燭頭燼也。《弟子職》,其篇名。殷人棺槨,槨,大也。以木為之,言槨大於棺也。殷人上梓。○棺音官。槨音郭。梓音子。周人牆置翣。牆,柳衣也。凡此言後王之制文。○牆,在良反。周人以殷人之棺槨葬長殤,以夏後氏之堲周葬中殤、下殤,以有虞氏之瓦棺葬無服之殤。略未成人。○長殤,丁丈反,下式羊反;十六至十九為長殤,十二至十五為中殤,八歲至十一為下殤,七歲已下為無服之殤,生未三月不為殤。   [疏]「有虞」至「之殤」。○正義曰:此一節論棺槨所起及用棺槨之事,各隨文解之。○注「始不」至「上陶」。○正義曰:案《易·下系辭》云:「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樹,喪期無數。後世聖人易之以棺槨,蓋取諸《大過》。」《大過》者,巽下兌上之卦。初六在巽體,巽為木,上六位在已,已當巽位。巽又為木,二木在外,以夾四陽。四陽互體為二乾,乾為君為父,二木夾君父,是棺槨之象。今虞氏既造瓦棺,故云「始不用薪」。然虞氏瓦棺,則未有槨也,《系辭》何以云「後世聖人易之以棺槨」?連言「槨」者?以後世聖人其文開廣,遠探殷、周。而言喪期,有虞氏則然,故《尚書》云:「三載,四海遏密八音。」云「有虞氏上陶」者,案《考工記》陶人造瓦器,故引之證瓦棺。○注「火熟」至「折堲」。○正義曰:「火熟「者,以《弟子職》云:「折燭之炎燼,名之曰堲。」故知堲是火熟者。云「燒土冶以周於棺也」者,謂鑿土為陶冶之形,大小得容棺,故云「燒土冶以周於棺」也。云「或謂之土周,由是也」者,《曾子問》云:「下殤土周葬於園。」云「由是」者,燒土周棺,得喚作土周。引《弟子職》者,證火熟曰堲之意。案《管子書》有《弟子職》篇,云「左手秉燭,右手正堲」。鄭云:「折堲者,即是正除之義。」○注「槨大」至「上梓」。○正義曰:槨聲與寬廓相近,故云「大於棺」也。「殷人上梓」,亦《考工記》文,引之以證槨也。《考工記》又云:「夏後氏上匠。」於「堲周」,不引之者,以匠無所不為,非獨聖周而已,故不引也。《考工記》又云:「周人上輿。」輿非牆之事,故於「周人牆置翣」亦不引之也。○注「牆柳」至「制文」。○正義曰:案《喪大記注》云:「在旁曰帷,在上曰荒。」帷荒所以衣柳,則以帷荒之內木材為柳,其實帷荒及木材等總名曰柳。故《縫人》云:「衣翣柳之材。」注云:「柳之言聚,諸飾之所聚。」是帷荒總稱柳也。云「凡此言後王之制文」者,「凡」謂虞、夏、殷、周。有虞氏唯有瓦棺,夏後氏瓦棺之外加堲周,殷則梓棺替瓦棺,又有木為槨替堲周,周人棺槨,又更於槨傍置柳、置翣扇,是後王之制,以漸加文也。夏言「後」者,《白虎通》云:「以揖讓受於君,故稱後。殷、周稱人者,以行仁義,人所歸往,故稱人。」夏對殷、周稱人,故言後,見受之於君。虞則不對殷、周。自五帝之內,雖受於君,不須稱後也。   夏後氏尚黑,以建寅之月為正,物生色黑。○正者征,下同,又如字。大事斂用昏,昏時亦黑。此大事謂喪事也。○斂,力驗反,下皆同。戎事乘驪,戎,兵也。馬黑色曰驪。《爾雅》曰:「騋,牝驪,牡玄。」○驪,力知反,徐郎志反。純黑色馬。騋音來,馬七尺已上為騋。牡用玄。玄,黑類也。殷人尚白,以建丑之月為正,物牙色白。大事斂用日中,日中時亦白。戎事乘翰,翰,白色馬也。《易》曰:「白馬翰如。」○翰,字又作鶾,胡旦反,又音寒。牲用白。周人尚赤,以建子之月為正,物萌色赤。○萌,亡耕反。大事斂用日出,日出時亦赤。戎事乘騵,騵,騮馬,白腹。○騵音原。騮,力求反,赤馬,黑鬣尾。牲用騂。騂,赤類。○騂,息營反,徐呼營反,純赤色也。一雲赤黃色。   [疏]「夏後」至「用騂」。○正義曰:此一節論三代正朔所尚色不同,各依文解之。○夏尚黑,殷尚白,周尚赤,此之謂茸J,故《書傳略說》云:「天有茸J,物有三變,故正色有三。天有三生三死,故土有茸荃,王特一生死。」又《春秋緯·元命苞》及《樂緯·稽耀嘉》云:「夏以十三月為正,息卦受泰。」注云:「物之始,其色尚黑,以寅為朔。」「殷以十二月為正,息卦受泰。」注云:「物之牙,其色尚白,以雞鳴為朔。」「周以十一月為正,息卦受復,其色尚赤,以夜半為朔。」又《三正記》云:「正朔三而改,文質再而復。」以此推之,自夏以上皆正朔三而改也。鄭注《尚書》:「三帛,高陽氏之後用赤繒,高辛氏之後用黑繒,其餘諸侯用白繒。」如鄭此意,卻而推之,舜以十一月為正,尚赤。堯以十二月為正,尚白,故曰:「其餘諸侯用白繒。」高辛氏以十二月為正,尚黑。故云:「高辛氏之後用赤繒。」高陽氏以十一月為正,尚赤,故云:「高陽氏之後用赤繒。」帝少皞以十二月為正,尚白。黃帝以十三月為正,尚黑。神農以十一月為正,尚赤。女媧以十二月為正,尚白。伏犧以上,未有聞焉。《易·說卦》云「帝出乎震」,則伏羲也。建寅之月,又木之始。其三正當從伏羲,以下文質再而復者,文質法天地,文法天,質法地。周文法地而為天正,殷質法天而為地正者,正朔文質不相須,正朔以三而改,文質以二而復,各自為義,不相須也。建子之月為正者,謂之天統。以天之陽氣始生,為百物得陽氣,微稍動變,故為天統。建丑之月為地統者,以其物已吐牙,不為天氣始動,物又未出,不得為人所施功,唯在地中含養萌牙,故為地統。建寅之月為人統者,以其物出於地,人功當須修理,故謂之人統。統者,本也,謂天地人之本也。然王者必以此三月為正者,以其此月物生微細,又是歲之始生,王者繼天理物,含養微細,又取其歲初為正朔之始。既天地人之三者所繼不同,故各改正朔,不相襲也。所尚既異,符命亦隨所尚而來,故《禮緯·稽命征》云:「其天命以黑,故夏有玄珪。天命以赤,故周有赤雀銜書。天命以白,故殷有白狼銜鉤。」是天之所命,亦各隨人所尚。符命雖逐所尚,不必皆然。故天命禹觀河,見白面長人。《洛予命》云:「湯觀於洛,沈璧,而黑龜與之書,黃魚雙躍。」《泰誓》言武王伐紂,而白魚入於王舟。是符命不皆逐正色也。鄭康成之義,自古以來,皆改正朔。若孔安國則改正朔殷、週二代,故注《尚書》湯承堯舜禪代之後,革命創製,改正易服,是從湯始改正朔也。○注「昏時」至「事也」。○正義曰:知「大事」是喪事者,以其與「斂」文連,故知大事是喪事也。○注《爾雅》曰:騋,牝驪,牡玄」。○正義曰:引《爾雅·釋畜》文。「騋,牝驪,牡玄」,謂七尺曰騋,牝者色驪,牡者色玄。引之者,證「驪」是玄之類也。案《廋人》云:「八尺以上為龍,七尺以上為騋,六尺以上為馬。」凡馬皆有驪牡玄,獨言騋者,舉中以見上下,明其諸馬皆然。或《爾雅》釋《詩》云:「騋牝。」郭璞註:「玄駒,小馬。」稍異鄭也。○注「玄黑類也」。○正義曰:案《周禮·考工記》:「七入為緇。」鄭云:「玄則六入者與?」是玄黑類。○注「翰白」至「翰如」。○正義曰:所引《易》者,《易·賁卦·六四》:「賁如皤如,白馬翰如。」《賁》離下艮上,鄭注云:「六四,巽爻也。有應於初九,欲自飾以適初,既進退未定,故皤如也。」「白馬翰如」,謂九三位在辰,得巽氣為白馬。翰猶幹也。見六四適初未定,欲幹而有之,引此者證「翰」為白色。案彼以幹為翰者,以「翰如」、「白馬」連文,故以翰為幹,望經為義,以此不同。○注「物萌色赤」。○正義曰:案上「殷尚白」之下,注云:「物牙色白。」此「萌色赤」不同者,萌是牙之微細,故建子雲萌,建丑雲牙。若散而言之,萌即牙也。故《書傳略說》云:「周以至動,殷以萌,夏以牙。」此皆據一種之草,大汎而言,故建子始動,建寅乃出,至如薺麥以秋而生,《月令》仲冬荔挺出,不在此例也。此文質雖異,殷、質周文,大泛言之,乃前代質,後代文也。故《表記》云「虞、夏之質,殷、周之文」是也。○注「騵,騮馬,白腹」。○正義曰:《爾雅·釋畜》文。武王伐紂所乘也。故《詩》云:「駟騵彭彭。」《毛傳》云:「上周下殷。」故周人戎事乘之,若其餘事,則《明堂位》云「周人黃馬蕃鬣」是也。   穆公之母卒,穆公,魯哀公之曾孫。使人問於曾子曰:「如之何?」問居喪之禮。曾子,曾參之子,名申。○參,所金反,一音七南反,後同。對曰:「申也聞諸申之父曰:「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達。子喪父母,尊卑同。○齊音咨,本亦作繼,繼衰之字,後皆放此。饘,本又作饘,之然反,《說文》云:「糜也。」周謂之饘,宋、衛謂之{衍食}。粥,之六反,徐又音育,《字林》云:「淖,糜也。」布幕,衛也。縿幕魯也。』」幕,所以覆棺上也,縿,縑也。縿讀如綃。衛,諸侯禮。魯,天子禮。兩言之者,僣已久矣。幕或為幦。○幕,本又作冪,音莫,徐音覓,下同。縿音綃,徐又音蕭。縑,古謙反。綃音消,徐本又作綃,桑堯反。僣,子念反。幦,莫歷反。   [疏]「穆公」至「魯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尊卑之喪有同有異之事,各依文解之。○注「穆公」至「曾孫」。○正義曰:案《世本》傳記,哀公蔣生悼公寧,寧生元公嘉,嘉生穆公不衍,是曾孫也。○「曰哭」至「子達」者,曾申對穆公使人云,哭泣之哀,謂有聲之哭,無聲之泣,並為哀然,故曰「哭泣之哀」也。「齊斬之情」者,齊是為母,斬是為父,父母情同,故答云「之情」也。「饘粥之食」者,厚曰饘,希曰粥,朝夕食米一溢,孝子以此為食,故曰「食」也。「自天子達」者,父母之喪,貴賤不殊,「哭泣」以下,自天子至庶人如一,故云「自天子達」。○「布幕,衛也。縿幕,魯也」者,既言齊斬饘粥同,又言覆棺之幕天子諸侯各別。以布為幕者衛,是諸侯之禮;以縿為幕者魯,是天子之制。幕者,謂覆殯棺者也。下文云:「加斧於槨上。」鄭云:「以剌繡於縿幕,加槨以覆棺,已乃屋其上,盡塗之。」如鄭此言,繡幕加斧文塗之,內以覆棺槨也。周公一人得用天子禮,而後代僣用之,故曾申舉衛與魯俱是諸侯,則後代不宜異,謂魯之諸公不宜與衛異也。崔靈恩云:「當時諸侯僣效天子也,恐魯穆公不能辨,故兩言以明顯魯與諸侯之別也。」今案崔言雖異,而是曾申為穆公說則同也。然《周禮·幕人》:「掌帷、幕、幄、帟。」注云:「在傍曰帷,在上曰幕。幕或在地,展陳於上。帷、幕皆以布為之。四合象宮室曰幄,王所居之帳也。帟,王在幕,若幄中坐,上承塵也。幄、帟皆以繒為之。」而今雲天子用綃幕者,崔靈恩云:「《周禮》所陳只謂幄帟之帷幕,不論襯棺自用縿也。天子別加斧於上畢塗屋,此所陳袛謂靽侅羅鶡b於畢塗之內者也。若其塗上之帟,則大夫以上有之,故《掌次》云:『凡喪,王則張帟三重,諸侯再重,孤卿大夫不重。』下云『君於士有賜帟』,然士無覆棺之幕,下云『子張之喪,楮幕丹質』者,彼謂將葬啟殯以覆棺,故鄭注彼云:『葬覆棺別也。』」   晉獻公將殺其世子申生,信驪姬之譖。○孋,本又作麗,亦作驪,同,力知反。公子重耳謂之曰:「子蓋言子之志於公乎!」蓋皆當為盍。盍,何不也。志,意也。重耳欲使言見譖之意。重耳,申生異母弟,後立為文公。○重,直龍反,注皆同。子蓋,依注音盍,戶臘反,下同。世子曰:「不可,君安驪姬,是我傷公之心也。」言其意則驪姬必誅也。驪姬,獻公伐驪戎所獲女也。申生之母蚤卒,驪姬嬖焉。○蚤音早。嬖,必計反。曰:「然則蓋行乎?」行猶去也。世子曰:「不可,君謂我欲弒君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吾何行如之?」言人有父,則皆惡欲弒父者。○弒,本又作煞,音試,注同。徐云:「字又作嗣,音同。」惡,烏路反。使人辭於狐突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於死。申生不敢愛其死。辭猶告也。狐突,申生之傅,舅犯之父也。前此者,獻公使申生伐東山皋落氏,狐突謂申生欲使之行。今言此者,謝之。伯氏,狐突別氏。○突,徒忽反。傅音富。咎,其九反。皋,古刀反。雖然,吾君老矣,子少,國家多難。子,驪姬之子奚齊。○少,詩召反。難,乃旦反。伯氏不出而圖吾君,圖猶謀也。不出為君謀國家之政。然則自皋落氏反後,狐突懼,乃稱疾。○為,於偽反,下「為時」同。伯氏苟出而圖吾君,申生受賜而死。」則猶惠也。再拜稽首,乃卒。既告狐突,乃雉經。○雉經,如字,徐古定反,如雉之自經也。是以為恭世子也。言行如此,可以為恭,於孝則未之有。○共音恭,本亦作恭,注同。行,下孟反。   [疏]「晉獻」至「子也」。○正義曰:此一節論獻公殺申生之事,各依文解之。○注「信驪姬之譖」。正義曰:案僖四年《左傳》云:「姬謂大子曰:『君夢齊姜,必速祭之。』大子祭於曲沃,歸胙於公。公田,姬置諸宮,六日,毒而獻之。公祭之地,地墳。與犬,犬斃。與小臣,小臣亦斃。姬泣曰:『賊由大子。』」又《晉語》云:「姬寘鴆於酒,置堇於肉。」堇謂烏頭,是驪姬譖申生之事也。○注「蓋皆」至「文公」。○正義曰:此云「蓋言子志」及下「蓋行乎」,以蓋非一,故云「皆當為盍」。言「重耳欲使言見譖之意」者,重耳欲使申生言見驪姬所譖之意。《左傳》云:「或謂太子曰:『子辭,君必辨焉。』」杜預云:「以六日之狀自理。」謂毒酒經宿輒敗,若申生初則置罪,經六日,其酒必壞,何以經六日,其酒尚好,明臨至加藥焉。云「重耳,申生異母弟」者,案莊二十八年《左傳》云:「晉獻公烝於齊姜,生太子申生。大戎狐姬生公子重耳。」是異母弟也。○注「言其」至「嬖焉」。○正義曰:案僖四年《左傳》云:「大子曰:『君非姬氏,居不安,食不飽。君老矣,吾又不樂。』」謂我若自理,驪姬必誅,姬死之後,公無復歡樂,故此云「是我傷公之心」。云「驪姬,獻公伐驪戎所獲女也」者,莊二十八年《左傳》云:「初,晉獻公滅驪戎,驪戎男女以驪姬,驪姬嬖,生奚齊,其娣生卓子。」是驪姬,嬖也。云「申生之母蚤卒」者,以《左傳》云:「姬命大子祭齊姜。」是蚤死也。○「使人」至「而死」。○時狐突謝病在晉都,大子出奔曲沃,於是狐突欲令大子出奔。大子不用其言,故今臨死,使人辭謝言於狐突曰:「申生有愚短之罪,不念伯氏之言,出奔避禍。今日被譖,以至於死,申生不敢愛惜其身命之死。」言死不受命。「雖然不惜身命,猶有所憂。吾君已老,子又幼少,又國家多有危難,伯氏又謝病不出圖吾君之事,吾以為憂。伯氏誠能出外而圖謀吾君國家之事,申生受伯氏恩賜,甘心以死」。○注「前此」至「別氏」。○正義曰:案《左傳》閔二年,獻公使申生伐東山皋落氏,狐突欲令申生行云:「雖欲勉之,狄可盡乎?」下又云「狐突欲行」,是狐突欲使行之事。言「前此」者,此謂僖四年申生將死之時,前謂閔二年伐皋落氏之時,在前五年,故雲前。皋落氏在晉都之東,居在山內。皋落氏,杜預云「是赤狄別種」,故云「東山皋落氏」。云「伯氏,狐突別氏」者,既言辭狐突,又雲伯氏,故云「狐突別氏」。狐是總氏,伯仲者是兄弟之字,字伯者,謂之伯氏,字仲者謂之仲氏,故傳云「叔氏其忘諸乎」,又下云「叔氏專以禮許人」,是一人身,字則別為氏也。○注「圖猶」至「稱疾」。○正義曰:「圖,謀」,《釋詁》文。「自皋落氏反後,狐突懼,乃稱疾」者,以經云「伯氏不出而圖吾君」,故知稱疾必有所因,反自皋落,去此不遠,知自皋落反而稱疾也。○注「既告」至「雉經」。○正義曰:雉,牛鼻繩也。申生以牛繩自縊而死也。故鄭注《封人》云:「緣,著牛鼻繩,所以牽牛者也,今時人謂之雉。」或為雉鼻耿介,被人所獲,必自屈折其頭而死。《漢書》載趙人貫高自絕亢而死,申生當亦然也。傳云:「申生縊死。」《晉語》:「申生使猛足辭於狐突,乃雉於新成廟。」○注「言行」至「之有」。○正義曰:《春秋左傳》云:「晉侯殺其世子申生。」父不義也,孝子不陷親於不義,而申生不能自理,遂陷父有殺子之惡。雖心存孝,而於理終非,故不曰孝,但謚為恭,以其順於父事而已。《謚法》曰:「敬順事上曰恭。」   魯人有朝祥而莫歌者,子路笑之。笑其為樂速。○莫音暮,樂音洛,又音岳。夫子曰:「由,爾責於人,終無已夫!三年之喪,亦已久矣夫。」為時如此人行三年喪者希,抑子路以善彼。○已夫音扶,絕句,本或作「已矣夫」。子路出,夫子曰:「又多乎哉!逾月則其善也。」又,復也。○復,扶又反。   [疏]「魯人」至「善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大祥除衰杖之日,不得即歌之事,今各依文解之。○「魯人有朝祥莫歌」者,魯人不辨其姓名,祥謂二十五月大祥,歌、哭不同日,故仲由笑之也。故鄭註:「笑其為樂速。」然祥日得鼓素琴。○「夫子」至「善也」。○夫子抑子路,呼其名云:「由,若人治喪不備三年,各有可責。今此人既滿三年,爾尚責之,女罪於人,終無休已之時。「夫」是助語也。三年之喪,計其日月已過,亦已久矣。人皆廢,此獨能行,其人既美,何須笑之。時孔子抑子路,善彼人。既不當實禮,恐學者致惑,待子路出,後更以正禮言之。夫子曰:「魯人可歌之時節,豈有多經日月哉!但逾越後月,即其善。」言歌合於禮。案《喪服四制》:「祥之日,鼓素琴。」不譏彈琴而譏歌者,下注云:「琴以手,笙歌以氣。」手在外而遠,氣在內而近也。   魯莊公及宋人戰於乘丘,十年夏。○乘,繩證反。夏,戶嫁反。縣賁父御,卜國為右。縣、卜,皆氏也。凡車右,勇力者為之。○縣音玄,卷內皆同。賁父,上音奔,下音甫,人名,字皆同。馬驚,敗績,驚奔失列。○「馬驚,敗」,一本無「驚」字。公隊,佐車授綏。戎車之貳曰佐。授綏乘公。○隊,宜類反。綏,息佳反。公曰:「末之,卜也。」末之猶微哉,言卜國無勇。縣賁父曰:「他日不敗績,而今敗績,是無勇也。公他日戰,其御馬未嘗驚奔。遂死之。二人赴敵而死。圉人浴馬,有流矢在白肉。圉人,掌養馬者。白肉,股裡肉。○圉,魚呂反。股裡,上音古,下音裡。公曰:「非其罪也。」流矢中馬,非御與右之罪。○中,丁仲反。遂誄之。誄其赴敵之功,以為謚。○誄,力軌反,謚也。士之有誄,自此始也。記禮失所由來也。周雖以士為爵,猶無謚也。殷大夫以上為爵。○上,時掌反。   [疏]「魯莊」至「始也」。○正義曰:此一節論魯莊公與士為謚失禮之事,各依文解之。○「戰於乘丘」者,乘丘,魯地,莊公十年夏六月,「齊師、宋師次於郎,公子偃曰:『宋師不整,可敗也。宋敗,齊必還,請擊之。』大敗宋師於乘丘,齊師乃還」。○注「縣、卜皆氏也」。○正義曰:知「縣、卜皆氏」者,此有縣賁父,下有縣子瑣,《七十二弟子傳》有卜商,故知皆氏也。○注「戎車之貳曰佐」。○正義曰:案《周禮》「戎僕掌倅車之政」,「道僕掌貳車之政」,「田僕掌佐車之政」,則戎車之貳曰倅。此雲佐者,《周禮》相對為文有異,若散而言之,則田獵兵戎俱是武事,故同稱佐車。《少儀》注「戎獵之副曰佐」是也。熊氏以為此皆諸侯法。「公曰,末之,卜也」者,末,微也。之,哉也。言微弱哉!此卜國也,以其微弱無勇,致使我馬敗績。○注「二人赴敵而死」。○正義曰:知「二人」者,以卜國被責,縣賁父職掌馬事,自稱無勇,既序兩人於上,即陳「遂死」於下,明兩人俱死也。○注「圉人」至「裡肉」。○正義曰:「圉人,掌養馬者」,案昭七年《左傳》云:「牛有牧,馬有圉。」是圉人掌馬也。云「白肉,股裡肉」者,以股裡白,故謂之白肉,非謂肉色白也。○注「周雖」至「為爵」。○正義曰:知周以士為爵者,案《掌客》云:「凡介行人宰史,皆有飧饔餼,以其爵等為之牢禮之數陳。」凡介行人皆為士,而云「爵等」,是士有爵也。故鄭注《大行人》云:「命者五,公、侯、伯、子、男。爵者四,孤、卿、大夫、士。」云「猶無謚也」者,以此云「士之有誄,自此始」,故知周士無謚也。云「殷大夫以上為爵」者,案《士冠禮》云:「古者生無爵,死無謚。」於士冠之下而為此記,又不雲諸侯大夫,明「生無爵,死無謚」,據士也。《士冠禮》是周禮,而云「古者」,故知是殷以上。   曾子寢疾,病。病謂疾困。樂正子春坐於床下,子春,曾參弟子。曾元、曾申坐於足,元、申、曾參之子。童子隅坐而執燭。隅坐,不與成人並。成人並,音並,絕句。童子曰:「華而睆,大夫之簀與?」華,畫也。簀,謂床笫也。說者以睆為刮節目,字或為刮。○睆,華板反,明貌,孫炎云:「睆,漆也。」徐又音刮。簀音責。與音餘,下同。畫,衡賣反。床笫,上音床,下側吏反。刮,古滑反。子春曰:「止!」以病困不可動。曾子聞之,瞿然曰:「呼。」呼,虛憊之聲。○瞿,紀具反,下同。曰吁音虛,注同,吹氣聲也。一音況於反。憊,皮拜反,羸困也。曰:「華而睆,大夫之簀與?」曾子曰:「然,斯季孫之賜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簀。」未之能易,己病故也。曾元曰:「夫子之病革矣,不可以變,幸而至於旦,請敬易之。」言夫子者,曾子親沒之後,齊嘗聘以為卿而不為也。革,急也。變,動也。幸,覬也。○革,紀力反,並又音極,注同。請,七領反。覬音冀。曾子曰:「爾之愛我也不如彼。彼,童子也。君子之愛人也以德,成已之德,細人之愛人也以姑息。息,猶安也。言苟容取安也。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斃焉,斯已矣。」斃,僕也。○斃音弊。僕,蒲北反,又音赴。舉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沒。言病雖困,猶勤於禮。○沒音歿。   [疏]「曾子」至「而沒」。○正義曰:此一節論曾子臨死守禮不變之事,各依文解之。○注「華畫」至「為刮」。○正義曰:凡繪畫,五色必有光華故云:「華畫也。云:「簀謂床笫」者,《爾雅·釋器》云:「簀謂之笫。」云「說者以睆為刮節目」者,說者謂在鄭之前解說《禮》者,說此睆為刮削木之節目,使其睆睆然好。故《詩》云:「睍睆黃鳥。」傳云「睍睆,好貌」是也。云「字或為刮」者,謂《禮記》之本有以「睆」字為「刮」,云「華而刮」者,故雲字或為「刮」。○注「未之能易,己病故也」。○正義曰:言此未病之時,猶得寢臥。既病之後,當須改正。以已今病,氣力虛弱,故時復一時,未能改易。聞童子之言,乃便驚駭。○注「曾子」至「覬也」。○正義曰:知「齊嘗聘以為卿」者,《韓詩外傳》云:「曾子仕於莒,得粟三秉。方是之時,曾子重其身而輕其祿」,親沒之後,齊迎以相,楚迎以令尹,晉迎以上卿。」「方是之時,曾子重其身而輕其祿」,既言「輕其祿」,是不為也。但齊以相,楚以令尹,晉以上卿,而鄭言「齊嘗聘為卿」者,以三國文連,含帶為注耳。且相即是上卿。「革,急也」,《釋言》文。○「曾子」至「己矣」。○曾參謂曾元曰:爾之愛我也,不如彼童子。何者?君子之愛人也,必以善事成已之德,則童子是也。細小之人愛人也,不顧道理,且相寧息,即汝是也。吾今更何求焉?唯求正道,易換其簀,而即僕焉。「斯已矣」者,斯,此也,已猶了也,此則正一世事了,不陷於惡,故君子慎終如始。《禮》云:「男子不死於婦人之手,婦人不死於男子之手。」故《春秋》魯僖公薨於小寢,譏「即安也」。成公薨於路寢,傳曰:「言道也。」他人名己,得呼為大夫之稱,而言夫子,若懷不為大夫,則己所為當須依禮,不得寢大夫之床也。   始死,充充如有窮。既殯,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既葬,皇皇如有望而弗至。練而慨然,祥而廓然。皆憂悼在心之貌也。求猶索物。○慨,苦愛反。廓,苦郭反,何云:「開也。」索,所白反。   [疏]「始死」至「廓然」。○正義曰:此記人因前有死事,遂廣說孝子形節也。事盡理屈為窮。言親始死,孝子匍匐而哭之,心形充屈,如急行道極無所復去,窮急之容也。○「既殯瞿瞿,如有求而弗得」者,殯斂後,心形稍緩也。瞿瞿,眼目速瞻之貌。求猶覓也。貌恆瞿瞿,如有所失而求覓之不得然也。「既葬,皇皇如有望而弗至」者,又漸緩也。皇皇猶棲棲也。至葬後,親歸草土,孝子心形棲棲皇皇,無所依托,如有望彼人來而彼人不至也。○「練而慨然」者,轉緩也。至小祥,但歎慨日月若馳之速也。○「祥而廓然」者,至大祥,而寥廓情意,不樂而已。   邾婁復之以矢,蓋自戰於升陘始也。戰於升陘,魯僖二十二年秋也。時師雖勝,死傷亦甚,無衣可以招魂。○邾音誅。婁,力俱反,或如字。邾人呼邾聲曰婁,故曰邾婁。《公羊傳》與此記同,《左氏》、《穀梁》但作邾。陘音形。僖,許宜反。魯婦人之髽而吊也,自敗於台鮐始也。敗於台鮐,魯襄四年秋也。台當為壺字之誤也。《春秋傳》作狐鮐。時家家有喪,髽而相吊。去纚而紒曰髽。《禮》:婦人吊服,大夫之妻錫衰,士之妻則疑衰與?皆吉笄無首素總。○髽,測瓜反。台鮐,上音胡,下音台。去,羌呂反。纚,所買反,又所綺反,黑繒韜。紒音計。錫衰,上悉歷反,下七雷反。與音餘。笄音雞。總音總。   [疏]「邾婁」至「始也」。○正義曰:此一節論二國失禮之事。○注「戰於」至「招魂」。○正義曰:魯僖公二十二年「春,伐邾,取須句。秋八月及邾人戰於升陘」。《左傳》云:「邾人以須句故出師。公卑邾,不設備而御之。臧文仲曰:『國無小,不可易也。無備,雖眾不可恃也。先王之明德,無不懼也,況我小國乎?君其無謂邾小,蜂蠆有毒,而況國乎?』不聽,公及邾師戰於升陘」是也。○注「時師雖勝,死傷亦甚」者,則傳云「我師敗績,邾人獲公胄,縣諸魚門」是也。鄭雲此者,解「復之以矢」之意,以其死傷者多,無衣可以招魂,故用矢招之也。必用矢者,時邾人志在勝敵,矢是心之所好,故用所好招魂,冀其復反。然招魂唯據死者,而鄭兼云「傷」者,以其雖勝,故連言「死傷」以狹句耳。若因兵而死,身首斷絕不生者,應無復法。若身首不殊,因傷致死,復有可生之理者,則用矢招魂。《左氏》直言「邾」,《公羊》云「邾婁」者,何休云:「夷言婁聲相近也。」○注「敗於」至「素總」。○正義曰:案《左傳》魯襄公四年冬十月,「邾人伐鄫,臧紇救鄫,侵邾,敗於狐鮐」。魯人怨而歌之。魯襄四年冬也,此云「秋」,鄭舉其初也。云「台當為壺字之誤也」,《春秋傳》作狐鮐,《左傳》云:「臧之狐裘,敗我於狐鮐。我君小子,朱儒是使。侏儒,侏儒,使我敗於邾。」臧紇,武仲也,言狐裘武仲所服也。是時襄公年七歲微弱,故云「我君小子」也。侏儒,短人也。臧武仲短小,故云「侏儒」。云「去纚而紒曰髽」者。案《士冠禮》「纚廣終幅,長六尺」,所以縚發。今以凶事,故去之,但露紒而已。云「《禮》:婦人吊服,大夫之妻錫衰」者,《喪服傳》云:「大夫吊於命婦,錫衰。命婦吊於大夫,亦錫衰。」是大夫之妻吊服錫衰也。云「士之妻則疑衰與」者,以士妻吊服之文,故云「疑衰與」。必以疑衰者,案《周禮·司服》有錫衰、緦衰、疑衰。錫衰為上,緦衰次之,疑衰為下。案《喪服》大夫吊服錫衰,《喪服小記》云:「諸侯吊必皮弁錫衰。」則君吊大夫,大夫相吊皆錫衰,其服同也。錫衰之下,但有緦衰、疑衰。天子吊諸侯皆以緦衰,吊大夫、士以疑衰。若諸侯吊大夫以錫衰,吊同姓之士緦衰,吊異姓之士疑衰,故鄭注《文王世子》云:「同姓士緦衰,異姓士疑衰,以其士自相吊如一皆疑衰。」故鄭注《司服》云:「舊說士吊服素委貌冠朝服。」此近庶人吊服而衣猶非也,士當事弁絰,疑衰變其裳以素耳。士不以緦衰為吊服者,以緦衰是士之喪服,不以吊也。故注《喪服》云:「士以緦衰為喪服,其吊服則疑衰也。改其裳以素,辟諸侯。」以此言之,是士吊服疑衰素裳也。故以為士妻吊服疑衰。必知吊服夫妻同者,以《喪服》大夫、命婦俱以錫衰吊故也。云「皆吉笄無首素總」者,《大戴禮》文也。   南宮縚之妻之姑之喪,南宮縚,孟僖子之子南宮閱也,字子容,其妻孔子兄女。○縚,吐刀反。閱音悅。夫子誨之髽,曰:「爾毋從從爾,爾毋扈扈爾。誨,教。爾,女也。從從,謂大高。扈扈,謂大廣。爾,語助。○毋音無,後同。從音總,高也,一音崇,又仕江反。扈音戶,廣也,大也。女音汝。大音泰,一音敕佐反,下「大廣已」、「猶大夫重」同。蓋榛以為笄,長尺,而總八寸。總,束髮垂為飾,齊衰之總八寸。○榛,側巾反,木名,又士鄰反。長,直亮反,凡度長短曰長,皆同此音。   [疏]「南宮」至「八寸」。○正義曰:此一節論婦人為舅姑服髽與笄總之法。○「南宮縚之妻之姑之喪」者,之,並是語辭也。南宮縚妻姑喪,謂夫之母也。以是夫子兄之女,故夫子誨之作髽法。○「曰,爾毋從從爾,爾毋扈扈爾」者,上「爾」為女,下「爾」語辭,言期之髽稍輕,自有常法。女造髽時,無得從從而大高,又無得扈扈而大廣。既教以作髽,又教以笄總之法,其笄用木無定,故教之雲,蓋用榛木為笄,其長尺,而束髮垂餘之總垂八寸。○注「南宮」至「兄女」。○正義曰:知「孟僖子之子南宮閱」者,案《左氏》昭七年傳雲,孟僖子將卒,召其大夫云:「屬說與何忌於夫子,以事仲尼。」以南宮為氏,故《世本》云「仲孫玃生南宮縚」是也。云「字子容,其妻孔子兄女」者,《論語》云「以其兄之子妻之」是也。○注「從從」至「大廣」。○正義曰:「從從」是高之貌狀,故《楚辭·招隱》云:「山氣巃鷁兮石嵯峨。」則「巃嵷」是高也。扈扈猶廣也,《爾雅·釋山》云:「卑而大扈。」郭云:「扈是廣貌也。」此雲無得高廣者,謂無得如斬衰高廣也。○注「總束」至「八寸」。○正義曰:案《喪服傳》云「總六升,長六寸」,謂斬衰也。故此齊衰長八寸也,以二寸為差也。以下亦當然,無文以言之。《喪服》箭笄長一尺,吉笄長尺二寸,榛笄長尺斬衰齊衰笄同二尺,降於吉笄二寸也。但惡笄或用櫛,或用榛,故《喪服》有櫛笄,故夫子稱「蓋」以疑之。   孟獻子禫,縣而不樂,比御而不入。可以御婦人矣,尚不復寢。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禫,大感反。比,必利反,下「比及」同。蔑,迷結反。夫子曰:「獻子加於人一等矣。」加猶逾也。   [疏]「孟獻」至「等矣」。○正義曰:此一節論獻子除喪作樂,得禮之宜也。依禮,禫祭暫縣省樂而不恆作也。至二十八月,乃始作樂。又依禮,禫後吉祭,乃始復寢。當時人禫祭之後,則恆作樂,未至吉祭而復寢。今孟獻子既禫,暫縣省樂而不恆作,比可以御婦人而不入寢,雖於禮是常,而特異餘人,故夫子善之云:「獻子加於人一等矣。」不謂加於禮一等。其祥禫之月,先儒不同,王肅以二十五月大祥,其月為禫,二十六月作樂。所以然者,以下云「祥而縞,是月禫,徙月樂」,又與上文魯人朝祥而莫歌,孔子云:「逾月則其善。」是皆祥之後月作樂也。又《間傳》云:「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又《士虞禮》「中月而禫」,是祥月之中也,與《尚書》「文王中身享國」謂身之中間同。又文公二年冬,「公子遂如齊納幣」,是僖公之喪,至此二十六月。左氏云:「納幣,禮也。」故王肅以二十五月禫除喪畢,而鄭康成則二十五月大祥,二十七月而禫,二十八月而作樂復平常鄭必以為二十七月禫者,以雜記云:「父在為母為妻十三月大祥,十五月禫。為母為妻尚祥、禫異月,豈容三年之喪乃祥、禫同月。若以父在為母,屈而不伸,故延禫月,其為妻當亦不申祥、禫異月乎?若以中月而禫,為月之中間,應雲月中而禫,何以言中月乎?案《喪服小記》云「妾祔於妾祖姑,亡則中一以上而祔」,又《學記》云「中年考校」,皆以中為間,謂間隔一年,故以中月為間隔一月也。下云「祥而縞,是月禫,徙月樂」是也。謂大祥者縞冠,是月禫,謂是此禫。月而禫二者,各自為義,事不相干。故《論語》云:「子於是日哭,則不歌。」文無所繼,亦云「是日」。文公二年「公子遂如齊納幣」者,鄭《箴膏肓》:「僖公母成風主婚,得權時之禮,若《公羊》猶談其喪娶。其「魯人朝祥而莫歌」,及《喪服四制》云「祥之日,鼓素琴」,及「夫子五日彈琴不成聲,十日成笙歌」,並此「獻子禫縣」之屬,皆據省樂忘哀,非正樂也。其八音之樂,工人所奏,必待二十八月也,即此下文「是月禫,徙月樂」是也。其朝祥莫歌非正樂歌,是樂之細別,亦得稱樂,故鄭云:「笑其為樂速也。」其《三年問》云:「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據喪事終,除衰去杖,其餘哀未盡,故更延兩月,非喪之正也。王肅難鄭云:「若以二十七月禫,其歲未遭喪,則出入四年,《喪服小記》何以云『再期之喪三年』?」如王肅此難,則為母十五月而禫,出入三年,《小記》何以云「期之喪二年」?明《小記》所云,據喪之大斷也。又肅以月中而禫。案《曲禮》「喪事先遠日」,則大祥當在下旬,禫祭又在祥後,何得云「中月而禫」?又禫後何以容吉祭?故鄭雲二十七月也。戴德《喪服變除禮》「二十五月大祥,二十七月而禫」,故鄭依而用焉。鄭以二十八月樂作,《喪大記》何以云「禫而內無哭者,樂作矣」?以禫後許作樂者,《大記》所謂禫後方將作樂,釋其「內無哭者」之意,非謂即作樂。《大記》又云「禫而從御,吉祭而復寢」,《間傳》何以云「大祥居復寢」?《間傳》所云者,去堊室,復殯宮之寢,《大記》云「禫而從御」,謂禫後得御婦人,必待吉祭,然後復寢。其吉祭者,是禫月值四時而吉祭,外而為之,其祝辭猶不稱以某妃配,故《士虞禮》云:「吉祭猶未配。」○注「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正義曰:知者,案襄五年經書「仲孫蔑會吳於善道」,傳云:「孟獻子會吳於善道」,是孟獻子為仲孫蔑也。仲稱孟者,是慶父之後。鄭注《論語》云:「慶父輈稱死,時人為之諱,故雲孟氏。」杜預以為慶父是莊公長庶兄,庶長故稱孟。   孔子既祥,五日彈琴而不成聲,哀未忘。○彈,徒丹反。十日而成笙歌。逾月且異旬也。祥亦凶事,用遠日。五日彈琴,十日笙歌,除由外也。琴以手,笙歌以氣。○笙音生。   [疏]「孔子」至「笙歌」。○正義曰:此一節論孔子除喪作樂之限。○「十日而成笙歌」者,上云「彈琴而不成聲」,此雲十日而成笙歌之聲音,曲諧和也。○注「五日」至「以氣」。○正義曰:此者解先彈琴,後笙歌之意。由彈以手,手是形之外,故曰「除由外也」。祥是凶事,用遠日,故十日得逾月。若其卜遠不吉,則用近日,雖祥後十日,亦不成笙歌,以其未逾月也。   有子蓋既祥而絲屨、組纓。譏其早也。禮:既祥,白屨無絇,縞冠素紕。有子,孔子弟子有若。○屨音句。組音祖。絇,其俱反。縞,古老反,又古報反。   [疏]「有子」至「組纓」。○正義曰:此一節明除喪失禮之事。有子,孔子弟子有若也。「蓋」是疑辭,錄記之人傳聞有子既祥而絲屨,未知審否,意以為實,故雲蓋既祥而絲屨,以組為纓也。○注「譏其」至「有若」。○正義曰:此絲屨組纓,禫後之服。今既祥而著,故云「譏其早也」。云「禮,既祥,白屨無絇」,戴德《喪服變除禮》文。云「縞冠素紕」者,《玉藻》文。素紕當用素為纓,未用組,今用素組為纓,故譏之。案《玉藻》文云「玄冠綦組纓」,知此非綦組纓者,若其綦組為纓,則當以玄色為冠,若既祥玄冠,則失禮之甚,不應直譏組纓也。案《士冠禮》「冬皮屨」,「夏用葛」,無云「絲屨」者,此絲屨,以絲為飾。絇,繶純之屬,故《士冠禮》云:白屨,緇絇、繶純;纁屨,黑絇、繶純。鄭注《屨人》云:「絇,屨頭飾。繶是縫中紃。純,緣也。」此有子蓋亦白屨,以素絲為繶純也。   死而不吊者三:謂輕身忘孝也。畏,人或時以非罪攻己,不能有以說之死之者。孔子畏於匡。厭,行止危險之下。○厭,於甲反。溺。不乘橋舡。○溺,奴狄反。   [疏]「死而」至「厭溺」。○正義曰:此一節論非理橫死不合吊哭之事。○「畏」謂有人以非罪攻己,己若不有以解說之而死者,則不吊。鄭玄注引《論語》以證之,明須解說也。案《世家》雲,陽虎嘗侵暴於匡,時又孔子弟子顏刻為陽虎御車。後孔子亦使刻御車,從匡過。孔子與陽虎相似,故匡人謂孔子為陽虎,因圍,欲殺之。孔子自說,故匡又解圍也。自說者,謂卑辭遜禮。《論語注》云:「微服而去。」謂身著微服,潛行而去,不敢與匡人鬥,以媚悅之也。○「厭」謂行止危險之下,為崩墜所厭殺也。○「溺」謂不乘橋舡而入水死者,何胤云:「馮河、潛泳,不為吊也。」除此三事之外,其有死不得禮亦不吊。故昭二十年,衛齊豹欲攻孟縶,宗魯事孟縶。是時齊豹欲攻孟縶,宗魯許齊豹攻之,不告孟縶。及孟縶被殺而死,宗魯亦死之。孔子弟子琴張欲往吊之,孔子止之曰:「齊豹之盜,而孟縶之賊。女何吊焉?」杜預云:「言齊豹所以為盜,孟縶所以見賊,皆由宗魯。」是失禮者,亦不吊也。」   子路有姊之喪,可以除之矣,而弗除也。孔子曰:「何弗除也?」子路曰:「吾寡兄弟而弗忍也。」孔子曰:「先王制禮,行道之人,皆弗忍也。」行道,猶行仁義。○弗除,如字,徐治慮反。子路聞之,遂除之。   [疏]「子路」至「除之」。○正義曰:庾蔚云:「子路緣姊妹無主後,猶可得反服,推己寡兄弟,亦有申其本服之理,故於降制已遠而猶不除,非在室之姊妹欲申服過期也。是子路已事仲尼,始服姊喪,明姊已出嫁,非在室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七 檀弓上第三  卷七 檀弓上第三   大公封於營丘,比及五世,皆反葬於周。齊大公受封,留為大師,死葬於周,子孫生焉,不忍離也。五世之後,乃葬於齊,齊曰營丘。○大音泰,注及下注「大史公」皆同。離,力智反,下「相離」同。君子曰:「樂,樂其所自生。禮,不忘其本。言其似禮樂之義。○樂樂並音岳,一讀下五教反,又音洛。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正丘首,正首丘也。仁,恩也。○首,手又反,注同。   [疏]「大公」至「仁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忠臣不欲離王室之事。「太公封於營丘」者,周之大師大公封於營丘,及其死也,反葬於鎬京,陪文武之墓。其大公子孫,比及五世,雖死於齊,以大公在周,其子孫皆反葬於周也。言「反葬」者,既從周鄉齊,今又從齊反往歸周,君子善其反葬似禮樂之意,故雲先王制禮樂者,樂其所自生,謂愛樂已之王業所由生,以制樂名。若舜愛樂其王業所由,能紹堯之德,即樂名《大韶》;禹愛樂其王業,所謂由治水廣大中國,則樂名《大夏》。○「禮,不忘其本」者,謂先王制禮,其王業根本,由質而興,則制禮不忘其本,而尚質也;若王業根本由文而興,制禮尚文也,是不忘其本也。禮之與樂皆是重本,今反葬於周,亦是重本,故引禮樂以美之。君子既引禮樂,又引古之人有遺言云:「狐死正丘首而向丘。」所以正首而向丘者,丘是狐窟穴根本之處,雖狼狽而死,意猶向此丘,是有仁恩之心也。今五世反葬,亦仁恩之心也。但樂之與禮,兩文相互。樂雲樂其所自生,則禮當雲反其所自本。禮雲不忘其本,則樂當雲不忘其生也。樂雲樂其所自生者,初生王業,因民之所樂而得天下。今王者制樂,自愛樂已之所由得天下。樂者,是王者自樂,不據民之所樂也。○注「齊大公受封」至「齊曰營丘」。○正義曰:知「留為大師」者,案《詩·大雅》云:「維師尚父。」《毛傳》云:「師,大師也。」《史記·齊世家》云:大公望呂尚者,東海上人也。四岳之後。尚佐武王伐紂,為大師。云「死葬於周」,子孫是大公所生焉,故不忍離其先祖,非謂子孫生在於周。「子孫生焉」者,不忍離其生處。必五世者,五世之外則服盡也。然觀經及注,則太公之外為五世,便是玄孫之子,服盡亦反者。其實反葬正四世,知者,案《世本》,大公望生丁公伋,伋生乙公得,得生<ば酉>公慈母,慈母生哀公不臣。案《齊世家》,哀公荒淫,被紀侯譖之周,周夷王烹哀公,亦葬周也。哀公是大公玄孫,哀公死,弟胡公靖立。靖死,獻公山立。山死,武公壽立。若以相生為五世,則武公以上皆反葬於周;若以為君五世,則獻公以上反葬周。二者未知孰是。云「齊曰營丘」者,《地理志》雲,臨淄縣,齊大公所封。案《釋丘》云:「水出其前而左,曰營丘。」以水營繞,故曰營丘。然周公封魯,其子孫不反葬於周者,以其有次子在周,世守其采地,則《春秋》周公是也。故鄭康成作《詩譜》云:「元子伯禽封魯,次子君陳世守采地。」下云「延陵季子葬於嬴博之間」者,古禮也。故舜葬蒼梧,周則族葬,故《塚人》云:「先王之葬居中,以昭穆為左右。」凡諸侯居左右以前,卿大夫士居後,各以其族是也。   伯魚之母死,期而猶哭。伯魚,孔子子也,名鯉。猶,尚也。○期音基。鯉音裡。」夫子聞之曰:「誰與哭者?」門人曰:「鯉也。」夫子曰:「嘻,其甚也。」嘻,悲恨之聲。○與音餘,下「餘閣也與」同。嘻,許其反,又於其反。伯魚聞之,遂除之。   [疏]「伯魚」至「除之」。○正義曰:此一節論過哀之事。○注「嘻,悲恨之聲」。○正義曰:「悲恨之聲」者,謂非責伯魚悲恨之聲也。時伯魚母出,父在,為出母亦應十三月祥,十五月禫。言期而猶哭,則是祥後禫前。祥外無哭,於時伯魚在外哭,故夫子怪之,恨其甚也。或曰,為出母無禫,期後全不合哭。   舜葬於蒼梧之野,舜征有苗而死,因留葬焉。《書》說舜曰:「陟方乃死。」蒼梧,於周南越之地,今為郡。○梧音吾。陟,知力反,升也。蓋三妃未之從也。古者不合葬。帝嚳而立四妃矣,像后妃四星,其一明者為正妃,餘三小者為次妃。帝堯因焉。至舜不告而取,不立正妃,但三而已,謂之三夫人。《離騷》所歌湘夫人,舜妃也。夏後氏增以三三而九,合十二人。《春秋說》雲天子取十二,即夏制也。以虞、夏及周制差之,則殷人又增以三九二十七,合三十九人。周人上法帝嚳,立正妃,又三二十七為八十一人,以增之合百二十一人。其位後也、夫人也、嬪也、世婦也、女御也。五者相參以定尊卑。○嚳,苦毒反,高辛氏帝也。騷,素刀反,一音蕭。湘差,初佳反,又初宜反。嬪,婢人反。季武子曰:「周公蓋祔。」祔謂合葬。合葬自周公以來。○祔音父。   [疏]「舜葬」至「蓋祔」。○正義曰:此一節論古者不合葬之事。「舜葬於蒼梧之野」者,舜南巡守,因征有苗而死,以古代不合葬,且天下為家,故遂葬於蒼梧之野。○「蓋三妃未之從也」者,從猶就也,古不合葬,故舜之三妃不就蒼梧與舜合葬也。云「蓋」者,錄記之人傳雲舜時如此,未知審也,故云「蓋」。「未之從」者,記人以周公始附,舜時未有此禮,故云「未之從」也。記者既論古不合葬,與周不同,引季武子之言雲周公以來蓋始附葬。附即合也,言將後喪合前喪。武子去周公不遠,無可疑,亦云「蓋」者,意有謙退,不敢指斥,事雖不疑,亦云「蓋」也。故《孝經》夫子云「蓋天子之孝」也,「蓋諸侯之孝也」,非是不知,謙為疑辭。○注「舜征」至「為郡」。○正義曰:鄭案《淮南子》云:「舜征三苗,而遂死蒼梧。」《史記》云:「舜踐帝位三十九年,南巡守,崩於蒼梧之野,葬於九疑山,是為零陵。」案《尚書》「竄三苗於三危」,在西裔,今舜征有苗,乃死於蒼梧者,張逸答焦氏問云:「初竄西裔,後分之在南野。」《漢書·地理志》有蒼梧郡,是今為郡名也。○注「古者」至「尊卑」。○正義曰:知帝嚳立四妃者,案《大戴禮·帝系篇》云:「帝嚳卜四妃之子,皆有天下。長妃有邰氏之女,曰姜嫄,生契。次妃有娀氏之女,曰簡狄,生契。次妃陳豐氏之女,曰慶都,生堯。次妃陬氏之女,曰常宜,生帝摯。帝嚳崩,帝摯即位。摯崩而堯立。」鄭此注用《帝系》之文,稷為堯之異母弟也。及注《詩·生民》之篇,與此異也,以為姜嫄是高辛之世妃,謂高辛後世子孫之妃,用《命歷序》之文,以為帝嚳傳十世,姜嫄是帝嚳十世以後子孫之妃。云「象后妃四星」,案《援神契》云:「辰極橫后妃四星,縱曲相扶。」案《祭法》云「帝嚳能序星辰以著眾」,明象星立妃也。云「帝堯因焉」者,以此經雲舜三妃未之從,明堯亦四妃也。云「舜不告而取」者,案《孟子》萬章問孟子云:「舜不告而取,何也?」孟子曰:「告則不得取,父母終不為取妻,是絕其後也。」云「但三妃而已」者,案《帝王世紀》云:「長妃娥皇無子,次妃女英生商均,次妃癸比生二女,霄明、燭光是也。」云「《離騷》所歌湘夫人」者,案《楚辭·九歌》第三曰《湘夫人》,云「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是也。王逸注《離騷》云:「娥皇女英,墮湘水溺焉。」又《秦紀》云:「死而葬焉,非溺也。」《山海經》以為二女,此雲三者,當以《記》為正,《山海經》不可用。云「周人上法帝嚳,立正妃」者,案《昏義》後一、夫人三是也。若然,案鄭注《尚書》帝乙妾生微子,後立為正妃,生紂。殷已有後者,謂三妃裡之正,仍無後也。云「夫人也」者,即舜之三妃也。「嬪也」者,即夏所增九女也。「世婦也」者,即殷所增二十七人也。「女御也」者,即周所增八十一人也。自夏以下,節級三倍加之。   曾子之喪,浴於爨室。見曾元之辭易簀,矯之以謙儉也。禮,死浴於適室。○爨,七亂反。矯,居表反。儉,其檢反。適,於歷反。   [疏]「曾子」至「爨室」。○正義曰:此一節論曾子故為非禮,以正其子也。○注「見曾」至「適室」。○正義曰:案上易簀之後,反席未安而沒,焉得有浴爨室遺語者?以反席之前,欲易之後,足可有言,但記文不備。必知謂曾元之辭易簀,故矯之者,曾子達禮之人,應須浴於正寢,今乃浴於爨室,明知意有所為,故云「矯之」也。云「禮,死浴於適室」者,《士喪禮》「死於適室」,下云「甸人掘坎於階間,為垼於西牆下,新盆槃瓶造於西階下」,乃浴於適室也。於爨室為謙無甸人掘坎為垼之事,是儉也。   大功廢業。或曰:「大功誦可也。」許其口習故也。   [疏]「大功」至「可也」。○正義曰:此一節論遭喪廢業之事。「大功廢業者,業謂所學。習業,則身有外營,思慮他事,恐其忘哀,故廢業也。誦則在身所為,其事稍靜,不慮忘哀,故許其口習。言「或曰」者,以其事疑,故稱「或曰」。然錄記之人,必當明禮,應事無疑,使後世作法。今檢《禮記》,多有不定之辭。仲尼門徒親承聖,旨子游晜x裘而吊,曾子襲裘而吊;又小斂之奠,或雲東方,或雲西方;同母異父昆弟,魯人或雲為之齊衰,或雲大功。其作記之人,多云「蓋」,多云「或曰」,皆無指的,並設疑辭者,以周公制禮,永世作法,時經幽厲之亂,又遇齊晉之強,國異家殊,樂崩禮壞,諸侯奢僣,典法訛舛,是以普天率土,不閒禮教,故子思聖人之胤,不喪出母,隨武子晉之賢相,不識殽烝。作記之人,隨後撰錄,善惡兼載,得失備書。但初制禮之時,文已不具,略其細事,舉其大綱。況乃時經離亂,日月縣遠,數百年後,何能曉達?記人所以不定,止為失禮者多,推此而論,未為怪也。亦兼有或人之言也。   子張病,召申祥而語之曰:「君子曰終,小人曰死。申祥,子張子,欲使執喪,成已志也。死之言澌也,事卒為終,消盡為澌。《太史公傳》曰「子張姓顓孫」,今曰申祥,周、秦之聲,二者相近,未聞孰是。○語,魚據反。澌,本又作斯,音賜,下同。顓音專。近,附近之近。吾今日其庶幾乎?」言易成也。○易,以豉反。   [疏]「子張」至「幾乎」。○正義曰:此一節論子張將終,戒勖其子之事。子張病困,召子申祥而語之曰:「若君子之死謂之為終。」言但身終,功名尚在。「若小人之死,但謂之為死」。無功名可錄,但形骸澌盡也。子張言此,欲令子執治其喪,每事從禮,使我得成君子。○「吾今日其庶幾乎」者,庶,幸也。幾,冀也。言吾若平生為惡,不可幸冀為君子之人,吾即平生以善自修,今日將死,其幸冀為君子乎。汝但執喪成禮,以助我意,則功名得存,但身終而已。○注「申祥」至「孰是」。○正義曰:知「申祥,子張子」者,以病而召之,與曾子召申、元同,故知「子張子」也。云「《大史公傳》曰子張姓顓孫」者,案《史記》,大史公姓司馬,名談,前漢人,作太史官,修史未成而卒,其子遷續成《史記》,作《仲尼七十二弟子傳》。云「子張姓顓孫,今曰申祥」者,謂今《禮記》作申祥。云「周、秦之聲,二者相近」者,謂周國秦國之人,言申與顓聲音相近,今不知顓是、不知申是,故云「未聞孰是」也。   曾子曰:「始死之奠,其餘閣也與。」不容改新。閣,庋藏食物。○奠,田練反。閣音各。庋,字又作庪,同,九毀反,又居偽反。   [疏]「曾子」至「也與」。○正義曰:此一節論初死奠之所用之事。○「始死之奠」者,鬼神所依於飲食,故必有祭酹,但始死未容改異,故以生時庋閣上所餘脯醢以為奠也。《士喪禮》復魄畢,「以脯醢升自阼,階奠於屍東」,此之謂也。○注「不容」至「食物」。○正義曰:閣,架橙之屬,人老及病,飲食不離寢,恐忽須無當,故並將近置室裡閣上也。若死仍用閣之餘奠者,為時期切促,急令奠酹,不容方始改新也。   曾子曰:「小功不為位也者,是委巷之禮也。譏之也。位謂以親疏敘列哭也。委巷,猶街裡委曲所為也。○街音佳。子思之哭嫂也為位,善之也。禮,嫂叔無服。○嫂,悉早反,注同。婦人倡踴,有服者,娣、姒婦小功。倡,先也。○倡,昌尚反,注同。踴音勇。娣姒,大計反,下音似。申祥之哭言思也亦然。」說者雲,言思,子游之子,申祥妻之昆弟,亦無服。過此以往,獨哭不為位。   [疏]「曾子」至「亦然」。○正義曰:此一節論無服為位哭之禮。○「小功不為位也」者,曾子以為哭小功之喪,當須為位。時有哭小功不為位者,故曾子非之,云:若哭小功不為位者,是委細屈曲街巷之禮。言禮之末略,非典儀正法。既言其失,乃引得禮之人子思之哭嫂為親疏之位。於時子思婦與子思之嫂有小功之服,故子思之婦先踴,子思乃隨之而哭。非直子思如此,其申祥哭妻之兄弟言思亦然,是亦如子思也。○注「位謂」至「為也」。○正義曰:知位謂親疏敘列者,以其子思哭嫂為位,下云「婦人倡踴」,婦人既在先,明知為位也。云「委巷,猶街裡委曲所為也」者,謂庶人微賤在街巷裡邑,委細屈曲,所為不能方正也。此子思哭嫂,是孔子之孫,以兄先死,故有嫂也。皇氏以為原憲字子思,若然,鄭無容不注,鄭既不注,皇氏非也。孔氏《連叢》云:「一子相承,以至九世。」及《史記》所說亦同者,不妨。雖有二子相承者,唯存一人,或其兄早死,故得有嫂。且雜說不與經合,非一也。○注「娣姒婦小功。倡,先也」。○正義曰:案《喪服》小功章:「娣姒婦報。」傳云:「弟,長也。」鄭注「娣姒婦」者,兄弟之妻相名也。長婦謂稚婦為娣婦,娣婦謂長婦為姒婦。謂據婦年之長幼,則不據夫年之大小。故成十一年《左傳》云:「聲伯之母不聘,穆姜曰:『吾不以妾為姒。』」穆姜,魯宣公夫人,聲伯之母,魯宣公弟叔肸之妻,是弟妻為姒。又昭二十八年《左傳》云:「子容之母走謁諸姑,曰:『長叔姒生男。』」子容之母,伯華之妻也,長叔姒是伯華之弟叔肸之妻,是亦謂弟妻為姒也。皆不系夫身長幼。云「倡,先也」者,案《詩》云:「倡予和女。」是倡為先。○注「言思,子游之子,申詳妻之昆弟」者,謂妻之親昆弟也。自此以外,皆不為位,故《奔喪禮》「哭妻之黨於寢」,鄭引逸《奔喪禮》云:「一哭而已,不為位矣。」   古者冠縮縫,今也衡縫。縮,從也。今禮制,衡讀為橫,今冠橫縫,以其辟積多。○縮,所六反。縫音逢,又扶用反,下同。衡依注音橫,華彭反。從,子容反。故喪冠之反吉,非古也。解時人之惑,喪冠縮縫,古冠耳。○解,佳買反。   [疏]「古者」至「古也」。○正義曰:此一節論記者解時人之惑也。古者,自殷以上也。縮,直也。殷以上質,吉凶冠皆直縫,直縫者,辟積攝少,故一一前後直縫之。○「今也衡縫」者,今,周也。衡,橫也。周世文,冠多辟積,下復一一直縫,但多作攝而並橫縫之。○「故喪冠之反吉,非古也」者,周吉冠文,故多積俵而橫縫也。若喪冠質,猶疏辟而直縫。是喪冠與吉冠相反,故云「喪冠之反吉」也。而時人因謂古時亦喪冠與吉冠反,故記者釋云:「非古也,正是周世如此耳,古則吉凶冠同從縫。」   曾子謂子思曰:「伋,吾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七日。」言已以疾時禮而不如。○伋音急。漿,子良反。子思曰:「先王之制禮也,過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故君子之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三日,杖而後能起。」為曾子言難繼,以禮抑之。○俯音甫。跂,丘豉反。為,於偽反。   [疏]「曾子」至「能起」。○正義曰:此一節論曾子疾時居喪不能以禮,子思以正禮抑之之事。○曾子謂子思伋,誇己居親之喪能行於禮,故云「吾水漿不入於口七日」,意疾時人行禮不如已也。故子思以正禮抑之,云「古昔先代聖王制其禮法,使後人依而行之,故賢者俯而就之,不肖者跂而及之。以水漿不入於口三日,尚以杖扶病」。若曾子之言,即後人難為繼也。   曾子曰:「小功不稅,據禮而言也。日月已過,乃聞喪而服曰稅,大功以上然,小功輕,不服。○稅,徐他外反,注同。上,時掌反。則是遠兄弟終無服也,言相離遠者,聞之恆晚。而可乎?」以己恩怪之。   [疏]「曾子」至「可乎」。○正義曰:此一節論曾子怪於禮小功不著稅服之事,曾子以為依禮小功之喪,日月已過,不更稅而追服,則是遠處兄弟聞喪恆晚,終無服而可乎?言其不可也。曾子仁厚,禮雖如此,猶以為薄,故怪之。此據正服小功也。故《喪服小記》云「降而在緦小功者則稅之」,其餘則否。鄭康成義,若限內聞喪,則追全服。若王肅義,限內聞喪,但服殘日,若限滿即止。假令如王肅之義,限內秪少一日,乃始聞喪,若其成服,服未得成即除也。若其不服,又何名追服?進退無禮,王義非也。   伯高之喪,伯高死時在衛,未聞何國人。孔氏之使者未至,謂賻賵者。○使,色吏反。賻音附。賵,芳用反。冉子攝束帛乘馬而將之。冉子,孔子弟子冉有。攝猶貸也。○乘,繩證反,四馬曰乘。貸,他代反。孔子曰:「異哉!徒使我不誠於伯高。」徒猶空也。禮所以副忠信也,忠信而無禮,何傳乎?○副音僕。傳,直專反,一本作傅,音附。   [疏]「伯高」至「伯高」。○正義曰:此一節論禮所以副忠信之事,各依文解之。○注「冉子」至「貸也」。○正義曰:案《仲尼弟子傳》冉有名求,魯人也。攝猶貸也。謂冉子見孔子使人未至,貸之以束帛乘馬而行禮。○「孔子」至「伯高」。○孔子既聞冉有貸之行禮,故怪恨之,云:「空使我不得誠信行禮於伯高。」○注「徒猶」至「傳乎」。○正義曰:忠信由心,禮在外貌。若內無忠信,禮何所施?故云「忠信而無禮」,謂無忠信也。既無忠信,禮何傳乎?言不可傳行也。冉有代孔子行吊,非孔子本意,是非孔子忠信,虛有吊禮。若孔子重遣人更吊,即彌為不可,故雲空使我不得誠信行禮於伯高。   伯高死於衛,赴於孔子。赴,告也。凡有舊恩者,則使人告之。孔子曰:「吾惡乎哭諸?以其交會尚新。○惡音烏,惡乎猶「於何」也。兄弟,吾哭諸廟。父之友,吾哭諸廟門之外。別親疏也。○別,彼列反,下同。師,吾哭諸寢。朋友,吾哭諸寢門之外。所知,吾哭諸野。別輕重也。於野則已疏,於寢則已重。已猶大也。夫由賜也見我,吾哭諸賜氏。」本於恩,哭於子貢寢門之外。○夫,舊音扶,皇如字,謂丈夫即伯高。見如字,皇賢遍反。遂命子貢為之主,明恩所由。曰:「為爾哭也來者,拜之。知伯高而來者,勿拜也。」異於正主。○為,於偽反,下注「為其疾」、「為褻」、「為我」、「我為」皆同。來者,一本作「為爾哭也來者」。   [疏]「伯高」至「拜也」。○正義曰:此一節論親疏所哭之處,各依文解之。○注「別親疏也」。○正義曰:兄弟親,父友疏,必哭諸廟及廟門外者,兄弟是先祖子孫,則哭之於廟,此殷禮。周則哭於寢,故《雜記》雲,有殯,聞遠兄弟之喪,哭之側室;若無殯,當哭諸正寢。父之友與父同志,故哭諸廟門外。非先祖之親,故在門外也。○注「別輕重也」。○正義曰:師友為重,所知為輕,所以哭師於寢,寢是已之所居,師又成就於己,故哭之在正寢,此謂殷禮。若周禮,則《奔喪》雲,師哭諸廟門外。故鄭答趙商之問亦以為然。孫炎云:「《奔喪》,師哭諸廟門外,是周禮也。」依禮而哭諸野,若不依此禮,則不可,故下云「惡野哭者」,以違禮為野哭也。○「曰為」至「拜也」。○夫子既命子貢為主,又教子貢拜與不拜之法。若與女相知之人,為爾哭伯高之故而來吊爾者,則爾拜之。若與伯高相知而來哭者,女則勿拜也。凡喪之正主知生知死,來者悉拜。今與伯高相知而來不拜,故鄭云「異於正主」。   曾子曰:「喪有疾,食肉飲酒,必有草木之滋焉。」增以香味,為其疾不嗜食。○滋音咨。嗜,市志反。以為姜桂之謂也。為記者正曾子所云草木滋者,謂姜桂。○姜,居良反。   [疏]「曾子」至「謂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居喪有疾,得食美味之事。○注「為記」至「姜桂」。○正義曰:知非曾子之言,而云「為記者」,以上云「草木之滋焉」。下云「以為姜桂之謂也」,是解上「草木之滋」,豈可曾子自言還自解乎?故以為記者正曾子之言。   子夏喪其子而喪其明。明,目精。○而喪,息浪反,下「喪明」、「喪爾明」同。曾子吊之,曰:「吾聞之也,朋友喪明則哭之。」痛之。曾子哭,子夏亦哭。曰:「天乎,予之無罪也!」怨天罰無罪。曾子怒曰:「商!女何無罪也?吾與女事夫子於洙、泗,之間,言其有師也。洙、泗、魯水名。○女音汝,下同。洙音殊。泗音四。洙、泗二水名。退而老於西河之上,西河,龍門至華陰之地。○華,徐胡化反。使西河之民,疑女於夫子,爾罪一也。言其不稱師也。喪爾親,使民未有聞焉,爾罪二也。言居親喪無異稱。○稱,尺證反。喪爾子,喪爾明,爾罪三也。言隆於妻子。而曰女何無罪與?」子夏投其杖而拜曰:「吾過矣!吾過矣!謝之,且服罪也。○與音餘。吾離群而索居,亦已久矣。」群謂同門朋友也。索猶散也。○離群,群,朋友也,上音詈。索,悉各反,猶散也,下注「索居」同。   [疏]「子夏」至「久矣」。○正義曰:此一節論子夏恩隆於子之事。案《仲尼弟子傳》雲,子夏姓卜,名商,魏人也。哀喪其子而哭,喪失其明。曾子是子夏之友,故云「朋友喪明則哭之」。子夏喪子之時,曾子已吊,今為喪明更吊,故曾子先哭,子夏始哭。云「疑女於夫子」者,既不稱其師,自為談說,辨慧聰睿,絕異於人,使西河之民疑女道德與夫子相似。皇氏言,疑子夏是夫子之身。然子夏魏人,居在西河之上,姓卜名商,西河之民,無容不識,而言是魯國孔丘,不近人情,皇氏非也。   夫晝居於內,問其疾可也。似有疾。○晝,知又反。夜居於外,吊之可也。似有喪。是故君子非有大故,不宿於外,大故謂喪憂。非致齊也,非疾也,不晝夜居於內。內,正寢之中。○齊,側皆反。   [疏]「夫晝」至「於內」。○正義曰:此一節論君子居處當合於禮,各依文解之。○注「大故謂喪憂」。○正義曰:上文云「夜居於外,吊之可也」。○鄭云:「似有喪。」此注兼雲憂者,以其文云「大故」,語意既寬,非獨喪也。故《周禮》每云「國有大故」,皆據寇戎災禍,故此兼雲憂也。身既有憂,而夜在於外者,既憂禍難,不暇入內;或與臣下外人,夜裡在外圖謀禍患。此謂中門外也,故禮:斬衰及期喪,皆中門外為廬堊室。是有喪,夜居中門外也。○「非致」至「於內」。○平常無事之時,或出或入,雖晝居於外,亦有入內。雖夜居於內,亦有出外時。唯致齊與疾,無間晝夜,恆居於內,故云「非致齊也,非疾也,不晝夜居於內」。○注「內,正寢之中」。○正義曰:恐內是燕寢,故云「正寢之中」。必知正寢者,以其經雲非致齊,不居於內。致齊在正寢,疾則或容在內寢,若危篤亦在正寢。上文云「晝居於內,問其疾可也」,不問齊者,齊是為祭之事,眾所共知,不須問也。此齊在內,《祭統》云:「君致齊於外,夫人致齊於內。」對夫人之寢為外內耳。   高子皋之執親之喪也,子皋,孔子弟子,名柴。泣血三年,言泣無聲,如血出。未嘗見齒,言笑之微。○見,賢遍反。君子以為難。言人不能然。   [疏]「高子」至「為難」。○正義曰:此一節論高柴居喪過禮之事,各依文解之。○注「子皋,孔子弟子,名柴」。○正義曰:案《史記·孔子弟子傳》,高柴,鄭人,字子皋。○注「言泣無聲,如血出」。○正義曰:凡人涕淚,必因悲聲而出。若血出,則不由聲也。今子皋悲無聲,其涕亦出,如血之出,故云「泣血」。○注「言笑之微」。○正義曰:既云「泣血三年」,得有微笑者,凡人之情,有哀有樂。哀至則泣血,樂至則微笑。凡人大笑則露齒本,中笑則露齒,微笑則不見齒。○「君子以為難」。○君子以高柴所為,凡人難可為之,何者?凡人發聲始涕出,樂至為大笑,今高柴恆能如此,餘人不能,故為難也。   衰,與其不當物也,寧無衰。惡其亂禮,不當物,謂精{分鹿}廣狹不應法制。○衰,七雷反,下同,後「五服之衰」皆放此,不復音。當,丁浪反,注同。惡,烏路反。{分鹿}本又作,七奴反。狹音洽。應,應對之應。齊衰不以邊坐,大功不以服勤。為褻喪服。邊,偏倚也。○褻,息列反。倚,於彼反,又於寄反。   [疏]「衰與」至「服勤」。○正義曰:此一節論衰裳升數形制必須依禮,及著服不得為褻之事,各依文解之。○「衰,與其不當物也」者,此語乃通於五服,而初發斬衰也。衰,喪服也。當猶應也。物謂升縷及法制長短幅數也。衰以表情,故制有法度。若精{分鹿}不應,廣狹乖法,便為失禮,故云「寧無衰」也,是雖有不如無也。○「齊衰不以邊坐」者,因上「寧無衰」以廣其事也。「邊坐」謂偏倚也。喪服宜敬,坐起必正,不可著衰而偏倚也。齊衰輕,既不倚,斬重,不言亦可知也。○「大功不以服勤」者,大功雖輕,亦不可著衰服以為勤勞事也。齊衰言「不邊坐」,則大功可也。大功不勤,則齊衰固不可,而小功可也。   孔子之衛,遇舊館人之喪,前日君所使捨己。入而哭之哀。出,使子貢說驂而賻之。賻,助喪用也。騑馬曰驂。○稅,本又作說,同,他活反,徐又始銳反,下及注同。驂,七南反,夾服馬也。騑,芳非反。子貢曰:「於門人之喪,未有所說驂,說驂於舊館,無乃已重乎?」言說驂大重,比於門人,恩為偏頗。○頗,破多反。夫子曰:「予鄉者入而哭之,遇於一哀而出涕。遇,見也。舊館人恩雖輕,我入哭見主人,為我盡一哀,是以厚恩待我,我為出涕。恩重,宜有施惠。○鄉,本又作鄉,許亮反。出如字,徐尺遂反。涕音體。施,始豉反。予惡夫涕之無從也,小子行之!」客行無他物可以易之者,使遂以往。○惡,烏路反。夫音扶。   [疏]「孔子」至「行之」。○正義曰:此一節論孔子欲示人行禮副忠信之事,各依文解之。○注「前日君所使捨己」。○正義曰:知非舊所經過主人,必以為君所使捨己者,若是經過主人,當雲遇舊主人之喪,故《禮》稱皆云「主人」。是以《左傳》云:「以為東道主。」又云:「昔吾主於趙氏。」皆主人為主。今此云「館人」,明置館舍於己,故以為君所使捨已者。○注「賻助」至「曰驂」。○正義曰:謂助生者喪家使用,故《既夕禮》「知死者贈,知生者賻」,是賻為助生也。熊氏以此賻助喪用,謂助死者,因雲賻得生、死兩施,熊氏非也。案隱元年《穀梁傳》云「錢財曰賻」,此用馬者,即財也。故《少儀》云:「賻馬不入廟門。」云「騑馬曰驂」者,《說文》云:「騑,旁馬。」是在服馬之旁。又《詩》云:「騏騮是中,騧驪是驂。」驂在外也。孔子得有驂馬者,案《王度記》云「天子駕六馬,諸侯四,大夫三,士二」,古《毛詩》云「天子至大夫皆駕四」,孔子既身為大夫,若依《王度記》則有一驂馬也,若依《毛詩說》則有二驂馬也。○「子貢」至「行之」,以子貢不欲說驂,故夫子語其說驂之意,雲我所說驂者,我鄉者入而哭之,遇值主人,盡於一哀,是厚恩待我,我為之出涕。既為出涕,當有厚施惠。「予惡夫涕之無從者」,謂我感舊館人恩深,涕淚交下,豈得虛?然客行更無他物易換此馬,女小子但將驂馬以行之,副此涕淚。然《論語》云:「顏回之喪,子哭之慟。」慟比出涕,慟則為甚矣。又舊館之恩,不得比顏回之極。而說驂於舊館,惜車於顏回者,但舊館情疏,厚恩待我,須有賵賻,故說驂賻之。顏回則師徒之恩親,乃是常事,則顏回之死,必當以物與之。顏路無厭,更請賣車為槨,以其不知止足,故夫子抑之。   孔子在衛,有送葬者,而夫子觀之,曰:「善哉為喪乎!足以為法矣,小子識之。」子貢曰:「夫子何善爾也?」曰:「其往也如慕,其反也如疑。」慕謂小兒隨父母啼呼。疑者,哀親之在彼,如不欲還然。○識,式志反,又音式,下及注「章識」皆同。呼,火故反。子貢曰:「豈若速反而虞乎?」速,疾。子曰:「小子識之,我未之能行也。」哀戚,本也。祭祀,末也。   [疏]「孔子」至「行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喪禮以哀戚為本之事,各依文解之。○注「慕謂」至「還然」。○正義曰:言慕如小兒啼呼者,謂父母在前,嬰兒在後,恐不及之,故在後啼呼而隨之。今親喪在前,孝子在後,恐不逮及,如嬰兒之慕。疑者,謂凡人意有所疑,在傍徨不進。今孝子哀親在外,不知神之來否,如不欲還然,故如疑。《問喪》云:「其反也如疑。」鄭注云「疑者不知神之來否」,與此相兼乃足。○「子貢曰,豈若速反而虞乎」。○子貢之意,葬既已竟,神靈須安,豈如速反虞祭安神乎?但哀親在彼,是痛切之本情,反而安神,是祭祀之末禮,故下文夫子不許。   顏淵之喪,饋祥肉,饋,遺也。○饋,其位反。遺,於季反。孔子出受之。入彈琴而後食之。彈琴以散哀也。   孔子與門人立,拱而尚右,二三子亦皆尚右。傚孔子也。○拱,恭勇反。傚,本又作效,胡教反,下同。孔子曰:「二三子之嗜學也,嗜,貪。○嗜,市志反,注同。我則有姊之喪故也。」二三子皆尚左。復正也。喪尚右,右,陰也。吉尚左,左,陽也。   [疏]「孔子」至「尚左」。○正義曰:此一節論拱手之禮。○注「喪尚」至「陽也」。○正義曰:此既凶事尚右,吉事尚左,案《特牲》、《少牢》吉祭皆載右胖,《士虞禮》是凶事載左胖者,取義不同。吉祭載右胖者,從地道尊右。《士虞禮》凶祭載左胖者,取其反吉,故《士虞禮》「設洗於西階西南」,鄭注「反吉」是也。   孔子蚤作,作,起。○蚤音早。負手曳杖,消搖於門,欲人之怪己。○抴,羊世反,亦作曳。消搖,本又作逍遙。歌曰:「泰山其頹乎?泰山,眾山所仰。○頹,徒回反。梁木其壞乎?梁木,眾木所放。○放,方兩反。哲人其萎乎?」哲人亦眾人所仰放也。以上二句喻之。萎,病也。《詩》云:「無木不萎。」○委,本又作萎,同,紆危反,注同。既歌而入,當戶而坐。蚤坐,急見人也。子貢聞之曰:「泰山其頹,則吾將安仰?梁木其壞,哲人其萎,則吾將安放?夫子殆將病也。」覺孔子歌意。殆,幾也。○幾音祈,又音機。遂趨而入。夫子曰:「賜,爾來何遲也?坐則望之。夏後氏殯於東階之上,則猶在阼也。殷人殯於兩楹之間,則與賓主夾之也。周人殯於西階之上,則猶賓之也。以茸荃之禮占已夢。○阼,才故反。楹音盈。夾,本又作俠,古洽反,下注同。而丘也,殷人也。予疇昔之夜,夢坐奠於兩楹之間。是夢坐兩楹之間而見饋食也。言奠者,以為凶象。疇,發聲也。昔猶前也。○食如字,又音嗣。疇,直留反。夫明王不興,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將死也。」孰,誰也。宗,尊也。兩楹之間,南面鄉明,人君聽治正坐之處。今無明王,誰能尊我以為人君乎?是我殷家奠殯之象,以此自知將死。○鄉,本又作鄉,同,許亮反。治,直吏反。坐,才臥反,又如字。處,昌慮反。蓋寢疾七日而沒,明聖人知命。   [疏]「孔子」至「而沒」。○正義曰:此一節論孔子自說死之意狀,各依文解之。○注「欲人之怪己」。○正義曰:杖以扶身,恆在前面用,今乃反手卻後,以曳其杖,示不復杖也。又夫子禮度自守,貌恆矜莊,今乃消搖放蕩,以自寬縱,皆是特異尋常。陵且如此,故云「欲人之怪己」。杖曳於後,示不復用。消搖寬縱,示不能以禮自持,並將死之意狀。○注「梁木,眾木所放」。○正義曰:眾木,榱桷之屬,依放橫樑乃存,立放則依也。故《論語》云:「放於利而行。」孔曰:「放,依也。」○注「以上」至「不萎」。○正義曰:「泰山」、「梁木」,並指他物,「哲人其萎」,指夫子之身,以二物比己,故云「以上二句喻之」。云「《詩》云:「無木不萎」者,此《小雅·谷風》剌幽王之詩,言天下俗薄,朋友道絕。其《詩》云:「無草不死,無木不萎。」證「萎,病」。○注「蚤坐,急見人也」。○正義曰:君子尋常不自當戶,已歌而入,即當戶而坐,故云「蚤坐」,坐不在隱處,是急欲見人。○「泰山」至「安放」者,上既云「泰山」、「梁木」、「哲人」三句,今子貢所云「泰山其頹」,云「吾將安仰」,「梁木」「哲人」總云「言將安放」者,以泰山、梁木共喻哲人,子貢意在忽遽,不暇句句別言,故直引梁木、哲人相喻,而足總云「吾將安放」。○「夏後」至「之也」者,「夏後氏殯於東階,則猶在阼」,「周人殯於西階,則猶賓之」,夏與周並言「猶」者,以其既死,無所知識,孝子不忍,以生禮待之,猶尚阼階以為主,猶尚西階以為賓客,故言「猶」也。「殷人殯於兩楹之間」,不云「猶」者,庾蔚云:「東階西階,平生賓主所行禮之處,故雲猶。兩楹之間,生無此禮,故不雲猶。」然禮:賓主敵者,授受於兩楹之間,又是南面聽朝之處,庾云「生無此禮」,於義疑也。蓋以夫子夢在兩楹而見饋食,知是凶象,無聽朝之事,不得云「則猶尊之」,以有賓主二事,故云「與」也。鄭注《考工記》,宗廟路寢,制如明堂。周之明堂,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則五室,每室二筵,則五室之外,堂上窄狹,得容殯者。以路寢廣大,故得容之。其上圓下方,五室之屬如明堂。日至、明堂具解。○注「言奠者以為凶象」。○正義曰:時夫子夢見饋食,不夢凶奠也。但奠禮既死之後,未葬之前,柩仍在地,未立屍主,唯奠停飲食,故雲奠也。○注「孰誰」至「將死」。○正義曰:「孰,誰也」,《釋詁》文。禮有大宗小宗,故云「宗,尊也」。知「兩楹之間,人君聽治正坐之處」者,案《覲禮》:「天子負斧依南面。」又《顧命》云:「牖間南向。」是天子兩楹治事之處也。每日視朝雖在路門外,退坐當路寢兩楹也。其諸侯視朝亦南面,知者,以諸侯一國之尊,故《論語》云:「雍也可使南面。」鄭註:「言在諸侯治也。」則在路寢南面聽政。若其燕饗,則在阼階西面,知《禮·大射》是也。案《莊子》:「聖人無夢。」莊子意在無為,欲令靜寂無事,不有思慮,故云「聖人無夢」。但聖人雖異人者神明,同人者五情,五情既同,焉得無夢?故《禮記·文王世子》有九齡之茫罻《尚書》有武王夢協之言。   孔子之喪,門人疑所服。無喪師之禮。子貢曰:「昔者夫子之喪顏淵,若喪子而無服,喪子路亦然。請喪夫子若喪父而無服。」無服,不為衰,吊服而加麻,心喪三年。   [疏]「孔子」至「無服」。○正義曰:此一節論弟子為師喪制之禮,各依文解之。○「門人疑所服」者,依禮,喪師無服,其事分明。今夫子之喪,門人疑者,以夫子聖人,與凡師不等,當應特加喪禮,故疑所服。○注「吊服」至「三年」。○正義曰:知為師吊服加麻者,案《喪服》「朋友麻」,其師與朋友同,故知亦加麻也。必知喪師與朋友同者,案下云:「孔子之喪,二三子皆絰而出。群居則絰,出則否。」是弟子相為與為夫子同,但絰出與不出有異,明其服同也。云「吊服而加麻」,麻謂絰與帶也,皆以麻為之,故云「加麻」也。又《喪服》緦麻章云:「朋友麻。」鄭云「朋友雖無親而有同道之恩,相為服緦之絰帶」是也。鄭知「服緦之絰帶」者,緦為五服之輕,又與錫衰等同為吊服之限,故知緦之絰帶也。論雲,為師及朋友皆既葬除之。案《司服》云:「王為三公六卿錫衰,為諸侯緦衰,為大夫士疑衰,其首服皆弁絰。」鄭司農云:「錫者十五升去其半,有事其布,無事其縷。」鄭康成云:「無事其縷,哀在內。」以服稍重,故但治事其布,不治事其縷。鄭司農又云:「緦十五升布去其半,有事其縷,無事其布。鄭康成云:「無事其布,哀在外。」以其稍輕,故得治縷也。司農又云:「疑衰十四升。」康成云:「疑之言擬也,擬於吉服。」謂比擬吉服十五升也。「首服弁絰」者,鄭注《司服》云:「弁絰如爵弁而素,加環絰。」鄭知如爵弁者,見下文云「殷人哻而葬」,又云「弁絰葛而葬,與神交之道」。哻是祭冠也,故知弁絰是爵弁也。知加環絰者,以《雜記》云:「小斂環絰,公大夫士一也。」天子吊諸臣之服,無問當事與不當事,皆弁絰也。諸侯以錫衰為吊服,但首服有異。吊他國皆首服皮弁,故《喪服小記》云「諸侯吊,必皮弁錫衰」是也。若吊已臣,當事則弁絰,故《服問》云:公吊,「當事則弁絰」,於士雖當事亦皮弁。諸侯雖以錫衰為常吊之服,其吊士亦有緦衰、疑衰,故鄭注《文王世子》云:「同姓之士則緦衰,異姓之士則疑衰。」卿大夫亦以錫衰為吊服,當事亦弁絰,故鄭注《喪服》云:「諸侯及卿大夫亦以錫衰為吊服,當事乃弁絰,否則皮弁,辟天子也。」其士之吊服則疑衰,故鄭注《喪服》云:「士以緦衰為喪服,其吊服則疑衰也。」舊說以為士吊服布上素下,鄭注云:「此實疑衰也。改其裳以素,辟諸侯也。」當事亦弁絰,故鄭注《喪服》云:「士弁絰皮弁之時,如卿大夫。」凡吊服惟有弁絰,皆無帶也。知無帶者,《周禮·司服》及《服問》但云「弁絰」,不雲帶,故知然也。其朋友之服,諸侯及大夫等則皆疑衰,故鄭注《喪服》云:「朋友之相為服,則士吊服也。」既特云「士吊服」,明諸侯大夫等皆用士之吊服,唯加緦之絰帶為異耳。是以《喪服》:「朋友麻。」鄭注云:「服緦之絰帶。」又下文云:「子游襲裘,帶絰而入。」鄭注云:「所吊者朋友。」是朋友相為加帶。凡朋友相為者,雖不當事,亦弁絰,故下文云「居則絰」是也。其庶人,鄭注《喪服》云:「庶人不爵弁,則其吊服素冠委貌。」鄭注不顯所著之服,文承「疑衰素裳」之下,則庶人亦用疑衰。或者庶人布深衣,當服布深衣,冠素委貌也。   孔子之喪,公西赤為志焉。公西赤,孔子弟子,字子華。志謂章識。飾棺牆,牆之障柩,猶垣牆障家。置翣,牆,柳衣。翣,以布衣木,如攝與?○置,知吏反。翣,所甲反。衣,於既反。攝,所甲反,又所治反。與音餘。設披,周也。設崇,殷也。綢練設旐,夏也。夫子雖殷人,兼用茸荃之禮尊之。披,柩行夾引棺者。崇牙,旌旗飾也。綢練,以練綢旌之槓,此旌葬乘車所建也。旌之旒,緇布廣充幅,長尋曰旐。《爾雅》說旌旗曰:「素錦綢槓。」○披,彼義反。綢,吐刀反,韜也,徐直留反,注同。旐,直小反。槓音江,竿也。乘,繩證反。廣,光浪反,凡度廣狹曰廣,他皆放此。幅,方木反。   [疏]「孔子」至「夏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孔子之喪,送葬用茸荃之禮,各依文解之。○注「公西」至「子華」。○正義曰:案《仲尼弟子傳》云:「公西赤,字子華,少孔子四十二歲。」鄭云:「魯人也。」○「飾棺」至「夏也」。○孔子之喪,公西赤以飾棺榮夫子,故為盛禮,備茸荃之法,以章明志識焉。於是以素為褚,褚外加牆,車邊置翣,恐柩車傾虧,而以繩左右維持之,此皆周之法也。其送葬乘車所建旌旗,刻繒為崇牙之飾,此則殷法。又韜盛旌旗之竿以素錦,於槓首設長尋之旐,此則夏禮也。既尊崇夫子,故兼用三代之飾也。○注「牆柳」至「攝與」。○正義曰:「牆之障柩,猶垣牆障家」,故謂障柩之物為牆。障柩之物,即柳也。外旁惟荒,中央材木,總而言之,皆謂之為柳也。《縫人》注云:「柳,聚也。諸飾所聚。」前文注云「牆,柳」者,以經直云「周人牆置翣」,文無所對,故注直云「牆,柳也」。此文為下對「設披」、「設崇」、「設旐」之事,皆委曲備言,故亦委曲解之,故注云「牆,柳衣」也,其實牆則柳也。《雜記》喪從外來,雖非葬節,以裳帷障棺,亦與垣牆相似,故鄭注「不毀牆」之下云:「牆,裳帷也。」皆望經為義,故三注不同。云「翣,以布衣木」者,鄭注《喪大記》云:「漢禮,翣以木為筐,廣三尺,高二尺四寸,方兩角高,衣以白布,畫雲氣,柄長五尺。」云「如攝與」者,攝與,漢時之扇。與,疑辭。鄭恐人不識翣體,故雲如今攝與。○注「披柩」至「綢槓」。○正義曰:案《喪大記》國君熏披六,鄭云:「設之於旁,所以備傾虧也。故此云「披,柩行夾引棺者」。云「崇牙,旌旗飾也」者,對下「綢練設旐」,故為旌旗飾也。謂旌旗之旁,刻繒為崇牙。殷必以崇牙為飾者,殷湯以武受命,恆以牙為飾。云「此旌葬乘車所建也」者,案《既夕禮》陳車門內右北面,乘車載旃,「道車載朝服,瑽車載蓑笠」,故知此旌乘車所建也。凡送葬之旌,經文不具。案《既夕》士禮而有二旌,一是銘旌,是初死書名於上,則《士喪禮》「為銘各以其物,書名於末曰,某氏某之柩,置於西階上」。葬則在柩車之前,至壙與茵,同入於壙也。二是乘車之旌,則《既夕禮》乘車載旃,亦在柩之前。至壙,柩既入壙,乃斂乘車所載之旌,載於柩車而還,故鄭注《既夕禮》云:「柩車至壙,祝脫載除飾,乃斂乘車、道車、槁車之服,載之而還,不空以歸。送形而往,迎精而反。」此是士之二旌也,其大夫諸侯則無文,其天子亦有銘旌,與士禮同。故《司常》云:「大喪共銘旌。」鄭注云:「王則大常也。」《士喪禮》曰,為銘各以其物,初死亦置於西階,將葬移置於茵,從遣車之後,亦入於壙也,是其一旌也。《司常》又云:「建廞車之旌。」廞,謂興作之則,明器之車也,其旌則明器之旌。止則陳建於遣車之上,行則執之以從。遣車至壙,從明器而納之壙中,此二旌也。案士禮既有乘車載旃,攝,孤卿之旃,則天子亦當有乘車載大常,謂以金路載之至壙,載之而歸,但禮文不具耳,此其三旌也。然則天子三旌也,士以禮無遣車,故無廞車之旌,但二旌耳。諸侯及大夫無文。熊氏以為大夫以上有遣車,即有廞旌,並有三旌也。云「旌之旒,緇布廣充幅,長尋曰旐」者,《爾雅·釋天》文。引之者,證經中「設旐,夏也」。案鄭注《明堂位》云:「有虞氏當言緌,夏後氏當言旂。」以此差之,古代尚質,有虞氏但注旄竿首,未有繒帛,故雲緌也。夏後漸文,故有素錦綢槓,又垂八尺之旐,故夏雲旂也。旂是大古名,非交龍之旂。周則文物大備,旂有九等,垂之以縿,系之以旃,又有交龍之旂,龜蛇之旐,與夏不同。夏雖八尺之旐,更無餘飾。又引《爾雅》「素錦綢槓」者,亦《爾雅·釋天》文引之者,證經文「綢練」,練則素錦,用以為綢槓也。   子張之喪,公明儀為志焉。志亦謂章識。褚幕丹質,以丹布幕為褚,葬覆棺,不牆不翣。○褚,張呂反。幕音莫,褚幕,覆棺者。蟻結於四隅,懷嬉之四角,其文如蟻行往來相交錯,蟻,蚍蜉也。殷之蟻結,似今蛇文畫。○蟻,魚綺反,又作蛾。妣,避屍反,徐扶夷反。蜉音浮。殷士也。學於孔子,傚殷禮。   [疏]「子張」至「士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孔子弟子送葬車飾學孔子行殷禮之事,各隨文解之。○「子張之喪,公明儀為志焉」。公明儀是其弟子,亦如公西赤為章識焉。此公明儀又為曾子弟子,故《祭義》云「公明儀問於曾子曰:『夫子可以為孝乎』」是也。○「褚幕丹質」者,褚謂覆棺之物,若大夫以上,其形似幄,士則無褚。今公明儀尊敬其師,故特為褚,不得為幄,但似幕形,故云「褚幕」,以丹質之布而為之也。○「蟻結」者,蟻,蚍蜉也。又於褚之四角畫蚍蜉之形,交結往來,故云「蟻結於四隅」。所以不牆不翣者,用殷禮也。所以畫蟻者,殷禮士葬之飾也。棺蓋亦或取蚍蜉。夫子聖人,雖行殷禮,弟子尊之,故葬兼三代之禮。今公明儀雖尊其師,秪用殷法,不牆不翣,唯特加褚幕而已。上葬夫子用三代之飾,案《士喪禮》既非聖人,亦用夏祝、商祝,彼謂祝習夏禮、商禮,總是周祝也。故鄭注《士喪禮》云:夏祝,祝習夏禮者也。夏人教以忠,其於養宜,故主饋食。商祝,祝習商禮者,商人教之以敬,於接神宜,故主衣服襲斂。周人之喪,皆有夏、商二祝,與夫子用三代之禮,其義不同。夫子用三代之禮,不為僣者,用其大夫之禮耳。必用三代者,夫子聖人,德備三代文物故也。   子夏問於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夫子曰:「寢苫枕干,不仕,雖除喪,居處猶若喪也。干,盾也。○仇音求,讎也。苫,始占反,草也。枕,之鴆反。楯,本又作盾,食允反,又音允。弗與共天下也。不可以並生。遇諸市朝,不反兵而鬥。」言雖適市朝,不釋兵。○朝,直遙反,注同。曰:「請問居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仕弗與共國,銜君命而使,雖遇之,不鬥。」為負而廢君命。○銜音鹹。使,色吏反。為,於偽反,下「為其負」、「相為」同。曰:「請問居從父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不為魁。魁猶首也。天文北斗,魁為首,杓為末。○從如字,徐才用反。魁,苦回反。杓,必遙反,又匹遙反。主人能,則執兵而陪其後。」為其負當成之。○陪,步回反。   [疏]「子夏」至「其後」。○正義曰:此一節論親疏報仇之法,各依文解之。○「遇諸市朝」者,上既云「不仕」,得有遇諸朝者,身雖不仕,或有事須入朝,故得有遇諸朝也。「不反兵而斗」者,言執殺之備,身常帶兵,雖在市朝,不待反還取兵即當斗也。然朝在公門之內,兵器不入公門,身得持兵入朝者,案《閽人》「掌中門之禁」,但兵器不得入中門耳。其大詢眾庶,在皋門之內,則得入也。且朝文既廣,設朝或在野外,或在縣、鄙、鄉、遂,但有公事之處,皆謂之朝。兵者,亦謂佩刀已上,不必要是矛戟。皇氏以為市朝正謂市也,市有行肆似朝,故謂市朝。此辭非也。上《曲禮》唯云:「不與共載天。」文不備也。上《曲禮》云:「兄弟之讎不反兵。」此父母之仇云「不反兵」,又此昆弟之仇不云「不反兵」者,父母與昆弟之仇皆不反兵。上《曲禮》昆弟之仇云「不反兵」者,謂非公事,或不仕者,故恆執持殺之備。此文昆弟之仇,據身仕為君命出使,遇之不鬥,故不得云「不反兵」也。二文相互乃足。○注「為負而廢君命」。○正義曰:負猶不勝也。為其斗而不勝,廢君命也。下注云:「為其負當成之,負亦謂不勝也。」○注「天文北斗,魁為首,杓為末」。○正義曰:案《春秋·運斗樞》云:「北斗七星,第一天樞,第二旋,第三機,第四權,第五衡,第六開陽,第七搖光。第一至第四為魁,第五至第七為杓。」是「魁為首,杓為末」。○「主人能,則執兵而陪其後」。○謂從父昆弟之仇,既不為報仇魁首,若主人能自報之,則執兵陪助其後。   孔子之喪,二三子皆絰而出。尊師也。出,謂有所之適。然則凡吊服加麻者,出則變服。○絰,大結反。群居則絰,出則否。群謂七十二弟子,相為朋友服。子夏曰:「吾離群而索居。」。   易墓,非古也。易謂芟治草木,不易者,丘陵也。○易,以豉反,注同。芟,所銜反。   [疏]「易墓非古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墓內不合芟治之事。○「易謂」至「陵也」。○正義曰:墓謂塚旁之地,易謂芟治草木,不使荒穢。不易者,使有草木如丘陵然。言「易墓,非古也」,則古者殷以前墓而不墳,是不治易也。   子路曰:「吾聞諸夫子:『喪禮,與其哀不足而禮有餘也,不若禮不足而哀有餘也。喪主哀。祭禮,與其敬不足而禮有餘也,不若禮不足而敬有餘也。』」祭主敬。   [疏]「子路」至「餘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喪主哀,祭主敬之事。○「吾聞諸夫子」者,諸,之也,據所聞事於孔子也。○「喪禮,與其哀不足而禮有餘也」,此所聞事,「喪禮」,居喪之禮也;「與」,及也;「禮有餘」,明器衣衾之屬也;言居喪及其哀少而禮物多也。「不若禮不足而哀有餘也」者,若物多而哀少,則不如物少而哀多也。○「祭禮,與其敬不足而禮有餘也」者,「祭禮」謂祭祀之禮也,「而禮有餘」,謂俎豆牲牢之屬多也,言敬少而牢多也。「不若禮不足而敬有餘也」者,若牲器多而敬少,則不如牲器少而敬多也。   曾子吊於負夏,負夏,衛地,主人既祖,填池,祖謂移柩車去載處,為行始也。填池,當為「奠徹」,聲之誤也。奠徹謂徹遣奠,設祖奠。○填池,依注音奠徹,盧、王並如字。處,昌慮反,下同。遣奠,棄戰反,本或作「遷奠」,非。推柩而反之,反於載處,榮曾子吊,欲更始。○推,昌佳反,又吐回反。柩,其久反。降婦人而後行禮。禮,既祖而婦人降,今反柩,婦人辟之,復升堂矣。柩無反而反之,而又降婦人,蓋欲矜賓於此婦人,皆非。○辟音避,下「辟賢」、「辟不懷」並同。復,扶又反,從者曰:「禮與?」怪之。○從音才用反,下同。與音餘,下同。曾子曰:「夫祖者且也,且,未定之辭。○夫音扶。且胡為其不可以反宿也?」給說。從者又問諸子游曰:「禮與?」疑曾子言非。子游曰:「飯於牖下,小斂於戶內,大斂於阼,殯於客位,祖於庭,葬於墓,所以即遠也。故喪事有進而無退。」明反柩非。○飯,煩晚反。牖,羊久反。斂,力驗反,禮家凡「小斂」、「大斂」之字皆同,不重出。阼,才故反。曾子聞之曰:「多矣乎,予出祖者!」善子游言,且服。○且服,本或作「且服過」。   [疏]「曾子」至「祖者」。○正義曰:此一節論負夏氏葬禮所失之事。○「既祖,填池」者,案《既夕禮》啟殯之後,「柩遷於祖,重先,奠從,柩從,升自西階,正柩於兩楹間,用夷床」。鄭注云:「是時柩北首。」設奠於柩西,此奠謂啟殯之奠也。質明徹去啟奠,乃設遷祖之奠於柩西。至日側乃卻下柩,載於階間。乘蜃車,載訖,降下,遷祖之奠,設於柩車西,當前束。時柩猶北首,前束近北。前束者,謂棺於車束有前後,故雲前束。乃飾柩設披屬引,徹去遷祖之奠,遷柩向外,而為行始,謂之祖也。婦人降,即位於階間,乃設祖奠於柩西。至厥明,徹祖奠,又設遣奠於柩車之西,然後徹之,苞牲取下體以載之,遂行。此是啟殯之後至柩車出之節也。曾子吊於負夏氏,正當主人祖祭之明旦,既徹祖奠之後、設遣奠之時而來吊,主人榮曾子之來,乃徹去遣奠,更設祖奠。又推柩少退而返之向北,又遣婦人升堂。至明旦,婦人從堂更降,而後乃行遣車禮。從曾子者意以為疑,問曾子云:「此是禮與?」曾子既見主人榮已,不欲指其錯失,為之隱諱云:「夫祖者,且也。」「且」是未定之辭,祖是行始,未是實行。且去住二者皆得,既得且住,何為不可以反宿,明日乃去?○注「祖謂」至「祖奠」。○正義曰:「祖謂移柩車去載處,為行始」者,案《既夕禮》注云:「束棺於柩車,賓出,遂匠納車於階間。」柩從兩楹卻下,載於車,乃回車南出,是為祖也。祖,始也,謂將行之始也。云「奠徹謂徹遣奠,設祖奠」者,案《既夕禮》祖曰「明」。旦徹祖奠,設遣奠。曾子正當設遣奠時來,主人乃徹去遣奠,還設祖奠,似若不為遣奠然。經云「主人既祖」,祖之明日,既徹祖奠之時,故謂之「既祖」。鄭云「祖謂移柩車去載處」者,解正祖之名也。皇氏、熊氏皆雲,曾子雖今日來吊,遙指昨日為既祖。於文賒緩,其義非也。○注「禮,既祖而婦人降」。○正義曰:《既夕禮》文。以既祖,柩車南出,階間既空,故婦人得降立階間。今柩車反還階間,故婦人辟之升堂。婦人既已升堂,柩車未回南出,則婦人未合降也。今乃降之者,以曾子賢人,欲矜誇賓於此婦人也。言「皆非」者,柩無反而反之,是一非。既反之未回車南出,不合降婦人而降之,是二非也。○注「給說」。○正義曰:《論語》云:「御人以口給。」謂不顧道理,以捷給說於人也。○「曾子」至「祖者」。○多猶勝也。曾子自知已說之非,聞子游之答是,故善服子游也。故言子游所說出祖之事,勝於我所說出祖也。   曾子襲裘而吊,子游裼裘而吊。曾子指子游而示人曰:「夫夫也,為習於禮者,如之何其裼裘而吊也?」曾子蓋知臨喪無飾。夫夫,猶言此丈夫也。子游於時名為習禮。○裼,星歷反。夫夫,上音扶,下如字,一讀並如字,注及下同。主人既小斂,袒、括發,子游趨而出,襲裘帶絰而入。於主人變乃變也,所吊者朋友。○袒括,徒旱反,下古活反。曾子曰:「我過矣,我過矣,夫夫是也。」服是善子游。   [疏]「曾子」至「是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吊禮得失之事,各依文解之。○「子游趍而出,襲裘帶絰而入」,凡弔喪之禮,主人未變之前,吊者吉服而吊。吉服謂羔裘、玄冠、緇衣、素裳。又袒去上服,以露裼衣,則此「裼裘而吊」是也。主人既變之後,雖著朝服而加武以絰,又掩其上服,若是朋友又加帶,則此「襲裘帶絰而入」是也。案《喪大記》云:「吊者襲裘,加武,帶絰。」注云:「始死,吊者朝服裼裘,如吉時也。小斂則改襲裘而加武與帶絰矣。武,吉冠之卷也。加武者,明不改冠,但加絰於武。」《喪大記》所云亦據朋友,故云「帶絰」,帶既在腰,鄭注「加武與帶絰」,似帶亦加武者,其實加武唯絰,連言帶耳。主人成服之後,吊者大夫則錫衰,士則疑衰,當事皆首服弁絰。此子游之吊,未知主人小斂以否,何因出則有帶絰服之而入,但子游既及弔喪,豫備其事,故將帶絰行也。   子夏既除喪而見,見於孔子。○見,賢遍反,注及下同。予之琴,和之不和,彈之而不成聲。樂曲人心。○予,羊汝反,下同。和音禾,或胡臥反,下同。樂音岳,又音洛。作而曰:「哀未忘也,先王制禮,而弗敢過也。」作,起。○忘音亡。子張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和,彈之而成聲。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不至焉。」雖情異,善其俱順禮。   [疏]「子夏」至「至焉」。○正義曰:此一節論子夏、子張居喪順禮之事。此言子夏、子張者,案《家語》及《詩傳》皆言子夏喪畢,夫子與琴,援琴而弦,衎衎而樂;閔子騫喪畢,夫子與琴,援琴而弦,切切而哀,與此不同者,當以《家語》及《詩傳》為正。知者,以子夏喪親無異聞,焉能彈琴而不成聲?而閔子騫至孝之人,故孔子善之云:「孝哉,閔子騫!」然《家語》、《詩傳》云:「援琴而弦,切切。」以為正也。熊氏以為子夏居父母之喪異,故不同也。   司寇惠子之喪,惠子,衛將軍文子彌牟之弟惠叔蘭也,生虎者。○彌,亡卑反。牟,莫侯反。子游為之麻衰、牡麻絰。惠子廢適立庶,為之重服以譏之。麻衰,以吉服之布為衰。○為之,於偽反,注「為之重服」、下「為之服」皆同。適,丁歷反,下文及注同。文子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謝其存時。又辱為之服,敢辭。」止之服也。子游曰:「禮也。」文子退反哭。子游名習禮,文子亦以為當然,未覺其所譏。子游趨而就諸臣之位,深譏之,大夫之家臣,位在賓後。文子又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服,又辱臨其喪,敢辭。」止之在臣位,子游曰:「固以請。」再不從命。文子退,扶適子南面而立,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服,又辱臨其喪,虎也敢不復位?」覺所譏也。虎,適子名。文子親扶而辭,敬子游也。南面而立,則諸臣位在門內北面明矣。子游趨而就客位。所譏行。   [疏]「司寇」至「客位」。○正義曰:此一節論子游譏司寇惠子廢適立庶得行之事,各依文解之。○注「惠子」至「虎者」。○正義曰:案《世本》:「靈公生昭子郢,郢生文子木及惠叔蘭,蘭生虎,為司寇氏。文子生簡子瑕,瑕生衛將軍文氏。」然則彌牟是木之字。○注「為之」至「為衰」。○正義曰:子游既與惠子為朋友,應著吊服,加緦麻帶絰,今乃著麻衰、牡麻絰,故云「重服譏之」。云「麻衰,以吉服之布為衰」者,案《詩》云:「麻衣如雪。」又《間傳》云:「大祥,素縞麻衣。」皆吉服之布稱麻,故知此「麻衰」亦吉服之布也。案《喪服》云:「公子為其母麻衣。」鄭注云:「小功布深衣者,以大夫之子,為其母厭降大功,則公子為其母厭降宜小功布衰。」與此別也。案吊服,錫衰十五升去其半,疑衰十四升。今子游麻衰,乃吉服十五升,輕於吊服,而云「重服以譏之」者,據牡麻絰,為重吊服。弁絰大如緦之絰,一股而環之。今乃用牡麻絞絰,與齊衰絰同,故云「重」也。○注「深譏」至「賓後」。○正義曰:大夫之賓位在門東近北,大夫之家臣位亦在門東而南近門,並皆北向,故在「向後」也。故盧云:「喪賓後主人,同在門東,家臣賓後,則近南也。」○注「南面」至「明矣」。○正義曰:然鄭亦不知臣定位,今以此為證,故云「明」矣。子游吊在臣位,適子既鄉南面對子游,故知臣位在門內北面也。案鄭注之意,前既云「大夫家臣,位在賓後」,則此又云「臣位在門內北面」,則凡賓位在門東,亦得與盧合也。而前《檀弓》云:「趍而就伯子於門右。注云:「去賓位就主人之兄弟賢者。」若案彼注雲,則未趍時賓位應在門左者,以《檀弓》之吊當在小斂前,同國並異國,並在門左。若諸侯禮,大國賓辟寄公,故在門右耳。或雲《檀弓》為異國禮,譏於仲子,故自處異國之賓,故在門西也。   將軍文子之喪。既除喪,而後越人來吊,主人深衣練冠,待於廟,垂涕洟。主人,文子之子簡子瑕也。深衣練冠,凶服變也。待於廟,受吊不迎賓也。○涕音他計反。洟音夷,自目曰涕,自鼻曰洟。瑕音遐,本又作嘏,音古雅反。子遊觀之曰:「將軍文氏之子,其庶幾乎!亡於禮者之禮也。其動也中。」中禮之變。○丁仲反,注及下注「禮中」、「之中」同。   [疏]「將軍文子之喪」至「其動也中」。○正義曰:此一節論居喪得中禮之變,各依文解之。○將軍文子其身終亡,既除喪,大祥祭之後,越人來吊,謂遠國之人始吊其喪。主人文子之子,身著深衣,是既祥之麻衣也。首著練冠,謂未祥之練冠也。待賓於廟,目垂於涕,鼻垂於洟。「子遊觀之曰:將軍文氏之子,其庶幾乎!亡於禮者之禮也」者,亡,無也。其始死至練祥來吊,是有文之禮,祥後來吊,是無文之禮。言文氏之子庶幾堪行乎無於禮文之禮也。所以堪行者,以其舉動也中。當於禮之變節也。○注「主人」至「賓也」。○正義曰:「文子之子簡子瑕也」,知者,《世本》文。云「深衣練冠,凶服變也」者,深衣即《間傳》麻衣也,但制如深衣。緣之以布曰麻衣,緣之以素曰長衣,緣之以采曰深衣。○「練冠」者,謂祭前之冠,若祥祭則縞冠也。此謂由來未吊者,故練冠。若曾來已吊,祥後為喪事更來,雖不及祥祭之日,主人必服祥日之服以受之。故《雜記》云:「既祥,雖不當縞者必縞,然後反服。」注云:「謂有以喪事贈賵來者,雖不及時,猶變服,服祥祭之服以受之,重其禮也。其於此時始吊者,則衛將軍文子之子為之。」《雜記》經文本為重來者,故縞冠,衛將軍之子始來者,故練冠,故《雜記》注引此文者,證祥後來吊之事一邊耳。推此而言,禫後始來吊者,則著祥冠。若禫後更來有事,主人則著禫服。其吉祭已後,或來吊者,其服無文。除喪之後,亦有吊法,故《春秋》文九年,「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襚」是也。云「待於廟,受吊不迎賓也」者,以其死者遷入於廟,故今待吊於廟就死者。案《士喪禮》:始死為君命出,小斂以後為大夫出。是有受吊迎賓。今以除服受吊,故不迎賓也。或曰此非已君之命,以敵禮待之,故不迎也。或雲此是禫後吉時來也,故不在寢,而待於廟也。《禮論》亦同。   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死謚,周道也。絰也者,實也。所以表哀戚。○冠,古亂反。掘中霤而浴,毀灶以綴足,及葬,毀宗躐行,出於大門,殷道也。明不復有事於此。周人浴不掘中霤,葬不毀宗躐行。毀宗,毀廟門之西而出,行神之位在廟門之外。○掘,求月反,又求勿反。霤,力救反。綴,丁劣反。又丁衛反。躐,良輒反。復,扶又反。學者行之。學於孔子者行之,傚殷禮。   [疏]「幼名」至「行之」。○正義曰:此一節論殷、周禮異之事,各依文解之。○「幼名,冠字」者,名以名質,生若無名,不可分別,故始生三月而加名,故云「幼名」也。○「冠字」者,人年二十,有為人父之道,朋友等類,不可復呼其名,故冠而加字。年至五十耆艾轉尊,又捨其二十之字,直以伯仲別之,至死而加謚。凡此之事,皆周道也。然則自殷以前為字不在冠時,伯仲不當五十,以殷尚質,不諱名故也。又殷以上有生號,仍為死後之稱,更無別謚,堯、舜、禹、湯之例是也。周則死後別立謚,故總云「周道」也。《士冠禮》二十已有「伯某甫、仲叔季」,此云「五十以伯仲」者,二十之時,雖云「伯仲」,皆配「某甫」而言。五十之時,直呼伯仲耳。《禮緯·含文嘉》云:「質家稱仲,文家稱叔。」周代是文,故有管叔、蔡叔、霍叔、康叔、聃季等,末者稱季是也。○「掘中」至「道也」。○此以下三句明殷禮也。每一條義兼二事也。中霤,室中也,死而掘室中之地作坎。所以然者,一則言此室於死者無用,二則以床架坎上,屍於床上浴,令浴汁入坎,故云「掘中霤而浴」也。○「毀灶以綴足」者,亦義兼二事,一則死而毀灶,示死無復飲食之事,故毀灶也。二則恐死人冷強,足辟戾不可著屨,故用毀灶之甓,連綴死人足,令直可著屨也。○「及葬,毀宗躐行,出於大門」者,亦義兼二事也。「毀宗」,毀廟也。殷人殯於廟,至葬,柩出,毀廟門西邊牆而出於大門。所以然者,一則明此廟於死者無事,故毀之也。二則行神之位在廟門西邊,當所毀宗之外,若生時出行,則為壇幣告行神,告竟,車躐行壇上而出,使道中安穩如在壇。今向毀宗處出,仍得躐此行壇,如生時之出也。故云「毀宗躐行,出於大門」也。○「殷道也」者,道,禮也。上三句皆是殷禮也。○注「明不」至「之外」。○正義曰:此謂中霤、灶、宗,所以掘中霤毀灶及宗,是明不復有事於此處也。云「周人浴不掘中霤」者,用盤承浴汁也。是以《喪大記》:「浴水用盆,沃水用枓。」沐用瓦盤。鄭注云:「浴沃用枓,沐於盤中,文相變也。」案鄭旨則知浴用盤也。云「葬不毀宗躐行」者,周殯於正寢,至葬而朝廟,從正門出,不毀宗也。故《士喪禮》不云「躐行」也。然周家亦不毀灶綴足,而鄭注不雲者,以周綴足用燕幾,其文可見,故此不言耳。至於毀宗、躐行、掘中霤,周雖不為,而經文無雲不掘不毀,故鄭注言之也。但舉首末言之,則中從可知也。云「毀宗,毀廟門之西而出」者,廟門西邊牆也。云「行神之位,在廟門之外」者,以其毀宗,故云「躐行」,故知行神在廟門之外,當毀處之外也。行神於後更說。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八 檀弓上第三  卷八 檀弓上第三   子柳之母死,子碩請具。具,葬之器用。子柳,魯叔仲皮之子,子碩兄。○碩音石。子柳曰:「何以哉?」言無其財。子碩曰:「請粥庶弟之母。」粥,謂嫁之也。妾賤,取之曰買。○鬻,本又作「粥」,音育,賣也,注同。子柳曰:「如之何其粥人之母以葬其母也?不可。忠恕。既葬,子碩欲以賻布之餘具祭器。古者謂錢為泉布,所以通布貨財。子柳曰:「不可,吾聞之也,君子不家於喪。惡因死者以為利。○惡,烏路反。請班諸兄弟之貧者。」以分死者所矜也。祿多,則與鄰里鄉黨。   [疏]「子柳」至「貧者」。○正義曰:此一節論不粥人之母及因死為利之事,各依文解之。○注「子柳」至「碩兄」。正義曰:案下《檀弓》云「叔仲皮學子柳」,故知子柳是叔仲皮之子。知「子碩兄」者,以此云「子碩曰:請粥庶弟之母」,故知「子碩兄」也。○注「古者」至「貨財」。○正義曰:解布名也,言古者謂錢為泉布,所以然者,言其通流有如水泉而遍,布貨買天下貨財也。而鄭注《周禮》云:「藏曰泉,其行曰布,取名於水泉,其流行無不遍也。」鄭又云:「泉始蓋一品,周景王鑄大泉而有二品,後數變易,不復識本制,至漢唯有五銖久行。」案鄭此者雲五銖者,其重五銖。凡十黍為一參,一參為一銖,二十四銖為一兩,故錢邊作「五銖」字也。鄭又云:「王莽改貨而異作泉布,多至十品。今存於民間多者,有貨布、大泉、貨泉。貨布長二寸五分,廣寸,首長八分有奇,廣八分,其圜好徑二分半,足枝長八分,其右文曰貨,左文曰布,重二十五銖,直貨泉二十五。大泉徑一寸二分,重十二銖,文曰大泉,直十五貨泉,貨泉徑一寸,重五銖,右文曰貨,左曰泉,直一也。」案《食貨志》雲今世謂之笮錢是也。邊猶為貨泉之字,大泉即今大四文錢也,四邊並有文也。貨布之形,今世難識,世人或耕地猶有得者,古時一個准二十五錢也。然古又有刀。刀有二種,一是契刀,一是錯刀也。契刀直五百,錯刀直一千。契刀無縷,而錯刀用金縷之。刀形如錢,而邊作刀字形也,故世猶呼錢為錢刀也。   君子曰:「謀人之軍師,敗則死之。謀人之邦邑,危則亡之。」利己亡眾,非忠也。言亡之者,雖辟賢,非義退。   公叔文子升於瑕丘,蘧伯玉從。二子,衛大夫。文子,獻公之孫,名拔。○蘧,木又作璩,其魚反。從,才用反,又如字。拔,皮八反,徐蒲末反。文子曰:「樂哉,斯丘也!死則我欲葬焉。」蘧伯玉曰:「吾子樂之,則瑗請前。刺其欲害人良田。瑗,伯玉名。○樂音洛,下同,一讀下樂,五教反。瑗,於卷反,又於原反。剌,七賜反。   [疏]「公叔」至「請前」。○正義曰:此一節論蘧伯玉仁者,剌文子欲害人良田之事。○注「文子,獻公之孫,名拔」。○正義曰:案《世本》云:「獻公生成子當,當生文子拔,拔生朱,為公叔氏。」   弁人有其母死而孺子泣者。言聲無節。○弁,皮彥反。孺,而注反。孔子曰:「哀則哀矣,此誠哀。而難為繼也。失禮中。夫禮,為可傳也,為可繼也,故哭踴有節。」○傳,直專反。   [疏]「弁人」至「有節」。○正義曰:此一節論孔子譏弁人哀過之事。○「而難為繼也」者,此哀之深,後人無能繼學之者也。○「夫禮,為可傳也,為可繼也,故器踴有節」者,又廣述其難繼為失也。夫聖人禮制,使後人可傳可繼,故制為哭踴之節,以中為度耳,豈可過甚,皆使後人不可傳繼乎?然《雜記》:「曾申問於曾子曰:「哭父母有常聲乎?』曰:『中路嬰兒失其母,何常聲之有?』」則與此違者,雲曾子所言,是始死之時,悲哀志懣,未可為節。此之所言,在襲斂之後,可以制禮,故哭踴有節也。所以知然者,曾申之問,泛問於哭時,故知舉重時答也。此之所言哭踴有節,節哭之時,在於後也。   叔孫武叔之母死,武叔,公子牙之六世孫,名州仇,毀孔子者。既小斂,舉者出戶,出戶袒,且投其冠,括發。屍出戶,乃變服,失哀節。冠,素委貌。○括,古活反。子游曰:「知禮。」嗤之。○嗤,昌之反。   [疏]「叔孫」至「知禮」。○正義曰:此一節論武叔失禮之事,各依文解之。○注「武叔」至「子者」。○正義曰:案《世本》:「桓公生僖叔牙,牙生戴伯茲,茲生莊叔得臣,臣生穆叔豹,豹生昭子婼,婼生戌子不敢,敢生武叔州仇。」仇是公子牙六世孫,故云「公子牙六世孫」也。云「毀孔子者」,《論語》云「叔孫武叔毀仲尼」是也。○注「屍出」至「委貌」。○正義曰,案《士喪禮》「卒斂徹帷,主人西面馮屍,踴,無筭,主婦東面馮,亦如之。主人髻發,袒,眾主人免」。下云:「士舉,男女奉屍,夷於堂。」《喪大記》亦云:「卒小斂,主人袒,說髦,括發以麻。」下云:「奉屍夷於堂。」是括發在小斂之後,奉屍夷於堂之前,主人為欲奉屍,故袒而括發在前。今武叔奉屍夷堂之後,乃投冠括發,故云「屍出戶,乃變服,失哀節」。云「冠,素委貌」者,案《雜記》云:「小斂環絰,公、大夫、士一也。」注云:「士素委貌,大夫以上素爵弁,而加此絰焉。」鄭知然者,以《喪大記》云:「君將大斂,子弁絰。」大夫大斂無文,明亦弁絰,大斂既爾,明小斂亦然,故雲大夫以上弁絰。案武叔投冠,武叔是諸侯大夫,當天子之士,故云:「士素委貌。若然,案《士喪禮》主人括發,鄭注云「始死,將斬衰者雞斯,將括發者去笄,纚而紒」,無素委貌者,熊氏云:「《士喪禮》謂諸侯之士,故無素冠也。」崔氏云:「將小斂之時已括發,括發後,大夫以上加素弁,士加素委貌。至小斂訖,乃投去其冠,而見括發。」今案《士喪禮》及《大記》皆小斂卒,乃括發,無小斂之前為括發者,崔氏之言非也。案《士喪禮》小斂括發,鄭注《喪服》變除云:「襲而括發者,彼據大夫以上之禮,死之明日而襲,與士小斂同日,俱是死後二日也。」鄭注《士喪禮》一括發之後,比至大斂自若。所以《大記》云:「小斂,主人袒,說髦,括發。」是諸侯小斂之時更括發者,崔氏云:「謂說去其髦,更正括發,非重為括發也。」○「子游曰知禮」。○子游是習禮之人,見武叔失禮,反謂之「知禮」,故知嗤之也。   扶君,卜人師扶右,射人師扶左。謂君疾時也。卜當為僕,聲之誤也。僕人、射人,皆平生時贊正君服位者。○卜人師,依注音僕;師,長也,謂大僕也;本或無「師」字者,非也。前儒如字,卜人及醫師也。君薨,以是舉。不忍變也。《周禮·射人》:「大喪,與僕人遷屍。」   [疏]「扶君」至「是舉」。○正義曰:此一節論君薨,所舉遷屍之人。○注「謂君」至「位者」。○正義曰:知是「君疾時」者,以下云「君薨,以是舉」,故知君疾時也。知卜當為僕者,以卜人無正君之事。案《周禮·大僕職》:「掌兆荃之服位。」《射人職》:「掌國之三公孤卿大夫之位。」及王舉動,悉隨王。故知也。   從母之夫,舅之妻,二夫人相為服,君子未之言也。二夫人猶言此二人也。時有此二人同居,死相為服者,甥居外家而非之。○從,才用反。夫人音扶,注同。為,於偽反,注及下注「夫為妻」同或曰,同爨緦。以同居生緦之親可。○爨緦,上七亂反,下音思。   [疏]「從母」至「爨緦」。○正義曰:此一節論失禮之事,各依文解之。○注「時有」至「非之」。○正義曰:知「同居」者,以下云「同爨緦」,故知同居也。云「甥居外家而非之」者,以言從母及舅,皆是外甥稱謂之辭,故知甥也。若他人之言,應雲妻之兄弟婦、夫之姊妹夫相為服,不得云「從母之夫,舅之妻」也。言「甥居外家而非之」者,謂甥來居在外姓舅氏之家,見有此事而非之。或云「外家」者,以二人同住甥居外旁之家,遙譏之。○「或曰同爨緦」者,甥既將為非禮,或人以為於禮可許,既同爨而食,合有緦麻之親。此皆據緦麻正衰,非吊服也,故云「相為服」。若是吊服,疏人皆可,何怪此二人。何胤以為吊服加麻絰如朋友然,非也。凡吊服不得稱服,故上云「請喪夫子若喪父而無服」,時朋友吊服而稱無服,故知此「相為服」非吊服也。   喪事欲其縱縱爾,趨事貌。縱,讀如「總領」之總。○縱,依注音總,急遽貌。吉事欲其折折爾。安舒貌。《詩》云:「好人提提」。○折,大兮反,注同。故喪事雖遽不陵節,吉事雖止不怠。陵,躐也。止,立俟事時也。怠,惰也。○躐,力輒反。惰,徒臥反。故騷騷爾則野,謂大疾。○騷,素刀反,急疾貌。大音泰,一音他佐反,下注同。鼎鼎爾則小人,謂大舒。君子蓋猶猶爾。疾舒之中。   [疏]「喪事」至「猶爾」。○正義曰:此一節論吉凶趨容之事,各依文解之。○注「《詩》云:好人提提」。○正義曰:所引者《魏風·葛屨》之詩也。魏俗褊薄,遣新來婦人縫作衣裳,故述而剌之雲,美好婦人,初來之時提提然。引之者,證安舒之意。○「故喪」至「猶爾」。○正義曰:以上喪事欲疾,吉事欲舒,因上生下,故雲喪事雖須促遽,亦當有常,不得陵越喪禮之節。吉事雖有行止住之時,不得怠墮寬慢。故喪事騷騷爾,過為急疾,則如田野之人,急切無禮。若吉事鼎鼎爾,不自嚴敬,則如小人然,形體寬慢也。若君子之人,於喪事之內得疾之中,於吉事之內得舒之中。蓋行禮之時,明閒法,則志意猶猶然。猶猶是曉達之貌。   喪具,君子恥具。辟不懷也。喪具,棺衣之屬。一日二日而可為也者,君子弗為也。謂絞、紟、衾、冒。○絞,戶交反,後同。紟,其蔭反。冒,莫報反。   [疏]「喪具」至「弗為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孝子備喪具之事,各依文解之。○注「辟不」至「之屬」。○正義曰:此「辟不懷」,宣八年《左傳》云:「禮,卜葬先遠日,辟不懷也。」懷,思也。葬用近日,則是不思念其親。今送死百物皆具,是速棄其親。今未即辦具,是辟不思親之事也。云「喪具,棺衣之屬」者,棺即預造,衣亦漸制,但不一時頓具,故《王制》云「六十歲制,七十時制,八十月制,九十日修。唯絞、紟、衾、冒,死而後制」是也。   喪服,兄弟之子猶子也,蓋引而進之也。嫂叔之無服也,蓋推而遠之也。或引或推,重親遠別。○遠,於萬反。別,彼列反。姑姊妹之薄也,蓋有受我而厚之者也。欲其一心於厚之者,姑姊妹嫁大功,夫為妻期。○期音基。   [疏]「喪服」至「者也」。○正義曰:《喪服》是《儀禮》正經,記者錄《喪服》中有下三事,各以釋之。其兄弟之子期,姑姊妹出適大功,皆《喪服》經文,嫂叔無服,《喪服》傳文。所以嫂叔無服,進在姑姊妹之上者,取或引或推,二者相對。其子服重,是引而進之,其嫂無服,是推而遠之。並云「蓋」者,記人雖解其義,猶若不審然,故謙而言「蓋」。○注「或引」至「遠別」。○正義曰:已子服期,今昆弟之子亦服期,牽引進之,同於已子。案《喪服》傳:「昆弟之子期報之也。」此云「引」者,《喪服》有世父母叔父母期,又雲昆弟之子,何以亦期也?有相報答之義,故云「報」也。已子服期,昆弟之子應降一等服大功,今乃服期,故云「引」也。二文相兼乃備。或推者,昆弟相為服期,其妻應降一等服大功,今乃使之無服,是推使疏而斥遠之也。言「重親」解「或引」,言「遠別」解「或推」。「遠別」者,何平叔云:「夫男女相為服,不有骨肉之親,則有尊卑之異也。嫂叔親非骨肉,不異尊卑,恐有混交之失,推使無服也。」○「姑姊妹之薄也」者,未嫁之時為之厚,今姑姊妹出嫁之後為之薄,蓋有夫婿受我之厚而重親之,欲一心事於厚重,故我為之薄。   食於有喪者之側,未嘗飽也。助哀戚也。   曾子與客立於門側,其徒趨而出。徒,謂客之旅。曾子曰:「爾將何之?」曰:「吾父死,將出哭於巷。」以為不可發凶於人之館。曰:「反哭於爾次。」次,捨也。禮:館人使專之,若其自有然。曾子北面而吊焉。   [疏]「曾子」至「吊焉」。○正義曰:此一節論館客使如其己有之事。○「曰:反哭於爾次」者,於時立曾子之門,故曾許其反哭於汝次捨之處。依禮,喪主西面,曾子所以北面吊者,案《士喪禮》主人西面,其賓亦在東門北面,謂同國之賓,曾子既許其哭於次,故以同國賓禮北面吊焉。   孔子曰:「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為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為也。之,往也。死之、生之,謂無知與有知也。為,猶行也。○知音智。是故竹不成用,瓦不成味,木不成斫,成猶善也,竹不可善用,謂邊無縢。味當作沫。沫,□也。○味依注音沫,亡曷反。斫,陟角反。縢本又作滕,徒登反。□音悔,洗面。琴瑟張而不平,竽笙備而不和,無宮商之調。○竽笙音於,下音生。和,胡臥反。調,直吊反。有鐘磬而無簨虡。不縣之也。橫曰簨,植曰虡。○簨,息允反。虡音巨。植,時力反,又音值。其曰明器,神明之也。」言神明死者也。神明者,非人所知,故其器如此。   [疏]「孔子」至「之也」。○正義曰:此一節論生人於死者不可致死致生之事。○「之死而致死之」者,之,往也。謂生者,以物往送葬於死者,而致死之意,謂之無復有知,是不仁之事也,而不可為也。○「之死而致生之」者,謂以物往送葬者,而雖死猶致生之意,是不知之事,而不可為也。○注「之往」至「知也」。○正義曰:謂生者以物往送死者,故何胤云:「言往死者處而致此死之者之意,謂死如草木無知,如此用情則不仁,不可行於世也。往死者處而致此死者於全生之物,則不知而不可行也。捨此二塗,不仁不知之間,聖人之所難言,付之不測之竟,言『無知與有知』者,即下云『夏後氏用明器,示民無知。殷人用祭器,示民有知『也。』」。○「是故竹不成用」者,聖人為教,使人子不死於亡者,不便謂無知,不生於死者,不便謂有知,故制明器,以神明求之。不死不生,不可測也。成,善也。故為器用並不精善也。竹不善用,謂竹器邊無縢緣也。何胤云:「若全無知,則不應用。若全有知,則亦不應不成。故有器不成,是不死不生也。」○「瓦不成味」者,味猶黑光也。今世亦呼黑為沫也。瓦不善沫,謂瓦器無光澤也。○「木不成斫」者,斫,雕飾也,木不善斫。鄭注云:「味當作沫,沫,□也。」□謂□面,證沫為光澤也。「琴瑟張而不平」者,亦張弦而不調平也。○「竽笙備而不和」者,亦備而無宮商之調和也。「有鐘磬而無簨虡」者,簨虡,縣鐘磬格也,亦有鐘磬而不用格縣掛之。鄭云「不縣之也」者,案《典庸器》云:「大喪廞筍虡。」明知有而不縣之也。云「橫曰簨、植曰虡」者,虡,距也,以用力,故曰虡也。○注「言神」至「所知」。○正義曰:神明微妙無方,不可測度,故云「非人所知」也。   有子問於曾子曰:「問喪於夫子乎?」有子,孔子弟子有若也。夫子卒後問此,庶有異聞也。喪,謂仕失位也。魯昭公孫於齊曰:「喪人其何稱。」○問喪,問或作聞。喪,息浪反,注及下皆同。孫音遜。曰:「聞之矣,喪欲速貧,死欲速朽。」有子曰:「是非君子之言也。」貧、朽,非人所欲。○朽,許久反。曾子曰:「參也聞諸夫子也。」有子又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參也與子游聞之。」有子曰:「然,然則夫子有為言之也。」曾子以斯言告於子游。子游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於宋,見桓司馬自為石槨,三年而不成。桓司馬,宋向戌之孫,名魋。○有為,於偽反,下「為桓司馬」、「為敬叔」、「則為之」、注「為民作」、「為嫁母」皆同。向,式上反。戌音恤。魋,大回反。夫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死之欲速朽,為桓司馬言之也。靡,侈。○侈,昌氏反,又申氏反。南宮敬叔反,必載寶而朝。敬叔,魯孟僖子之子仲孫閱。蓋嘗失位去魯,得反,載其寶來朝於君。○朝,直遙反,注同。僖,許宜反。閱音悅。夫子曰:『若是其貨也,喪不如速貧之愈也。』喪之欲速貧,為敬叔言之也。」曾子以子游之言告於有子,有子曰:「然,吾固曰非夫子之言也。」曾子曰:「子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制於中都,四寸之棺,五寸之槨,以斯知不欲速朽也。中都,魯邑名也。孔子嘗為之宰,為民作制。孔子由中都宰為司空,由司空為司寇。昔者夫子失魯司寇,將之荊,將應聘於楚。○應,應對之應。蓋先之以子夏,又申之以冉有,以斯知不欲速貧也。」言汲汲於仕得祿。○伋音急。   [疏]「有子」至「貧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喪不欲速貧、死不欲速朽之事,各隨文解之。○「有子問於曾子」者,此孔子卒後,弟子相問,冀有所異聞也。「問喪」,謂問失本位居他國禮也。有子問於曾子云:「汝曾聞失位在他國之禮於孔子否乎?」○注「有子」至「何稱」。正義曰:案《仲尼弟子傳》:「有若,少孔子四十三歲。」彼注云:「魯人也。」「曾參,南武城人,字子輿,少孔子四十六歲。」云「魯昭公孫於齊曰:喪人其何稱」者,引《公羊》,證失位者稱喪也。昭公孫於齊,次於楊州,齊侯唁公於野井,昭公曰:「喪人其何稱。」○「有子」至「言也」。○以曾子云「喪欲速貧,死欲速朽」,有子云:「如是之語,非君子之言也。」夫子既是君子,必不為此言。時有子唯問喪,不問死,曾子以喪、死二事報有子者,以喪、死俱為惡事,貧、朽又事類相似。既言「喪欲速貧」,遂言「死欲速朽」。案此「速貧」在前,「速朽」在後,而下子游之對,先云「死欲速朽」,後言「喪欲速貧」,隨孔子所見言之先後也。且孔子為中都宰之時,制其棺槨,不用速朽,其事在前。夫子失魯司寇,使子夏、冉有先適楚,不欲速貧,其事在後,故子游先言「速朽」,後言「速貧」,亦隨夫子之事前前後。○注「桓司」至「名魋」。○正義曰:案《世本》:「向戌生東鄰叔子超,超生左師眇,眇即向巢也」。魋是巢之弟,故雲向戌孫也。○注「孔子」至「司寇」。○正義曰:《孔子世家》,定公九年,孔子年五十,定公以孔子為中都宰。一年,四方皆則之。由中都宰為司空,由司空為司寇,定公十年會於夾谷,攝相事。此云「司寇」者,崔靈恩云:「諸侯三卿,司徒兼塚宰,司馬兼宗伯,司空兼司寇,三卿之下,則五小卿為五大夫,故《周禮·太宰職》云:『諸侯立三卿五大夫也。』五大夫者,司徒之下立二人,小宰、小司徒;司馬之下,以其事省,立一人為小司馬,兼宗伯之事;司空之下立二人,小司寇、小司空。今夫子為司空者,為小司空也,從小司空為小司寇也。」崔所以知然者,魯有孟、叔、季三卿為政,又有臧氏為司寇,故知孔子為小司寇,崔解可依。○「昔夫」至「之荊」。○案《世家》定十四年,齊人歸女樂,孔子去魯適衛。從衛之陳,過匡邑,匡人圍之。又復去,過蒲,又反於衛。又去衛,過曹,適宋。時定公卒,宋桓魋欲殺孔子,伐夫子所過之樹,削夫子所過之跡。去宋,適鄭。去鄭,適陳,居三歲,又適衛。既不見用,將西見趙簡子,至河而聞殺竇鳴犢與舜華也。又反於衛,復行如陳。時哀公三年,孔子年六十。明年孔子自陳遷於蔡。三歲,孔子在陳蔡之間,楚使人聘孔子,陳蔡乃圍孔子,絕糧乏食七日。於是使子貢至楚,楚昭王興師迎孔子,將書社七百里封孔子,楚令尹子西諫而止之。是歲楚昭王卒,孔子自楚反於衛,孔子年六十三,是魯哀公六年。以此言之,失司寇在定十四年,之楚在哀公六年,其間年月甚遠。且失司寇之後,向宋不向楚。而云「失魯司寇,將之荊」者,謂失魯司寇之後,將往之荊,則哀公六年之荊,亦是失司寇之後,非謂失司寇之年即之荊也。   陳莊子死,赴於魯,魯人欲勿哭,君無哭鄰國大夫之禮。陳莊子,齊大夫陳恆之孫,名伯。繆公召縣子而問焉。縣子曰:「古之大夫,束脩之問不出竟,雖欲哭之,安得而哭之?以其不外交。○繆音木。竟音境。今之大夫,交政於中國,雖欲勿哭,焉得而弗哭?言時君弱臣強,政在大夫,專盟會以交接。○焉,於虔反。且臣聞之,哭有二道,有愛而哭之,有畏而哭之。」以權微勸之。公曰:「然,然則如之何而可?」縣子曰:「請哭諸異姓之廟。」明不當哭。於是與哭諸縣氏。   [疏]「陳莊」至「縣氏」。○正義曰:此一節論哭鄰國臣之法。○注「陳莊」至「名伯」。○正義曰:案《世本》:「成子當生襄子班,班生莊子伯。」鄭依《世本》知也。   仲憲言於曾子曰:「夏後氏用明器,示民無知也。所謂「致死之」。仲憲,孔子弟子原憲。殷人用祭器,示民有知也。所謂「致生之」。周人兼用之,示民疑也。」言使民疑於無知與有知。曾子曰:「其不然乎,其不然乎!非其說之非也。夫明器,鬼器也。祭器,人器也。夫古之人,胡為而死其親乎?」言仲憲之言,三者皆非。此或用鬼器,或用人器。   [疏]「仲憲」至「親乎」。○正義曰:此一節論不可致意於死人為死為生之事,各隨文解之。○注「仲憲,孔子弟子原憲」。○正義曰:案《仲尼弟子傳》云:「原憲字子思。」彼注云:「魯人也。」其時與曾子評論三代送終器具之義也。○「曰夏後」至「親乎」。○此以下是原憲所說,並非也。其言夏後氏所以別作明器送亡人者,言亡人無知,故以不堪用之器送之,表示其無知也。○「殷人用祭器,示民有知也」者,憲又言殷家不別作明器,而即用祭祀之器送亡人者,祭器堪為人用,以言亡者有知,與人同,故以有用之器送之,表示其有知也。○「周人兼用之,示民疑也」者,憲又言周世並用夏、殷二代之器送亡者,不知定無知如夏,為當定有知如殷,周人為之致惑,不可定者,故並用送之,是示於民疑惑不定也。○」曾子曰:其不然乎,其不然乎」者,曾子聞憲所說不是,故重稱不然,深鄙之也。○「夫明器,鬼器也。祭器,人器也」者,曾子鄙憲言畢,而自更說其義也。言二代用此器送亡者,非是為有知與無知也,正是質文異耳。夏代文,言鬼與人異,故純用鬼器送之,非言為無知也。殷世質,言雖復鬼與人有異,亦應恭敬是同,故用恭敬之器,仍貯食送之,非言為有知也。說二代既了,則周兼用之,非為疑可知,故不重說。尋周家極文,言亡者亦宜鬼事,亦宜敬事,故並用鬼敬二器,非為示民言疑惑也。然周唯大夫以上兼用耳,士唯用鬼器,不用人器。崔靈恩云:「此王者質文相變耳。」○「夫古之人,胡為而死其親乎」者,曾子說義既竟,又更鄙於仲憲所言也。「古」謂夏時也,言古人雖質,何容死其親乎?若是無知,則是死之義也。然憲子言三事皆非,而曾子此獨譏「無知」者,以夏後氏尤古故也。譏一,則餘從可知也。   公叔木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問於子游。木當為朱,《春秋》作戌,衛公叔文子之子,定公十四年奔魯。○木音式樹反,又音朱,徐之樹反。子游曰:「其大功乎?」疑所服也,親者屬大功是。狄儀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問於子夏,子夏曰:「我未之前聞也。魯人則為之齊衰。」狄儀行齊衰。今之齊衰,狄儀之問也。   [疏]「公叔木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問於子游」至「狄儀之問也」。○正義曰:此一節論為同母異父昆弟死著服得失之事,各依文解之。○注「木當為朱」至「十四年奔魯」。○正義曰:案《世本》「衛獻公生成子當,當生文子拔,拔生朱」。故知「木當為朱」也。言「《春秋》作戌」者,定十四年「衛公叔戌來奔」是也。○注「疑所服也,親者屬大功是」。正義曰:同母異父昆弟之服,《喪服》無文,故子游疑之:「其大功乎?」「乎」是疑辭也。云「親者屬大功是」者,鄭意以為同母兄弟,母之親屬服大功是也。所以是者,以同父同母則服期,今但同母,而以母是我親生,其兄弟是親者血屬,故降一等而服大功,案《聖證論》王肅難鄭:「禮,稱親者血屬,謂出母之身,不謂出母之子服也。若出母之子服大功,則出母之父母服應更重,何以為出母之父母無服?」王肅云:「同母異父兄弟服大功者,謂繼父服齊衰,其子降一等,故服大功。」馬昭難王肅云:「異父昆弟,恩繼於母,不繼於父,肅以為從繼父而服,非也。」張融以為繼父同居有子,正服齊衰三月,乃為其子大功,非服之差,互說是也。○「今之齊衰,狄儀之問也」。○不雲自狄儀始者,庾蔚云:「狄儀之前,魯人先已行之,故不雲自狄儀始也。」   子思之母死於衛,子思,孔子孫,伯魚之子。伯魚卒,其妻嫁於衛。柳若謂子思曰:「子,聖人之後也。四方於子乎觀禮,子蓋慎諸。」柳若,衛人也。見子思欲為嫁母服,恐其失禮,戒之。嫁母齊衰期。子思曰:「吾何慎哉?吾聞之:『有其禮,無其財,君子弗行也。謂時可行,而財不足以備禮。有其禮,有其財,無其時,君子弗行也。』謂財足以備禮,而時不得行者。吾何慎哉?」時所止則止,時所行則行,無所疑也。喪之禮如子,贈襚之屬,不逾主人。○襚音遂。   [疏]「子思」至「慎哉」。○正義曰:此一節論為出嫁母之喪行禮之事。○注「子思,孔子孫,伯魚之子」。○正義曰:《孔子世家》文。鄭言之者,以下云「子,聖人之後」,故具言之。○注「柳若」至「衰期」。○正義曰:云「嫁母齊衰期」者,嫁母之服,《喪服》無文。案《喪服》杖期章云:「父卒,繼母嫁,從為之服報」,則親母可知。故鄭約云「齊衰期也」。又鄭止言「齊衰期」,不言嫡庶,故譙周、袁准並云:「父卒,母嫁,非父所絕。嫡子雖主祭,猶宜服期。而《喪服》為出母期,嫁母與出母俱是絕族,故知與出母同也。」張逸問舊儒:「《世本》皆以孔子後數世皆一子,禮,適子為父後,為嫁母無服。《檀弓》說子思從於嫁母服,何?」鄭答云:「子思哭嫂為位,必非適子,或者兄若早死,無繼,故雲數世皆一子。」○注「謂財」至「行者」。○正義曰:謂若嫁母之家主人貧乏,斂手足形還葬,已雖有財,不得過於主人。故下注「喪之禮如子,贈襚之屬,不逾主人」是也。   縣子曰:「吾聞之,古者不降,上下各以其親。古謂殷時也。上不降遠,下不降卑。○,息果反,依字作瑣。滕伯文為孟虎齊衰,其叔父也。為孟皮齊衰,其叔父也。」伯文,殷時滕君也。爵為伯,名文。○滕,徒登反。為,於偽反。下及下注「為人」同。   [疏]「縣子」至「父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古者著服上不降遠,下不降卑之事,各依文解之。○瑣,縣子名。據所聞而言也,「古者不降」,所聞之事也。古者,殷時也。周禮以貴降賤,以適降庶,唯不降正耳。而殷世以上,雖貴不降賤也。「上下各以其親」,不降之事也。「上」謂旁親,族曾祖、從祖及伯叔之班族。「下」謂從子從孫之流。彼雖賤,不以己尊降之,猶各隨本屬之親輕重而服之,故云「上下各以其親」。庾蔚云:「上下猶尊卑也。正尊,周禮猶不降,則知所明者旁尊也。鄭恐尊名亂於正尊,故變文言『遠』也。」○「滕伯」至「父也」。○謂滕國之伯名文,為叔父孟虎著齊衰之服,其虎是滕伯文叔父也。「為孟皮齊衰,其叔父也」,謂滕伯為兄弟之子孟皮著齊衰之服,其滕伯是皮之叔父也。言滕伯上為叔父、下為兄弟之子,皆著齊衰,是「上不降遠,下不降卑」也。   後木曰:「喪,吾聞諸縣子曰:『夫喪,不可不深長思也。後木,魯孝公子惠伯鞏之後。○{鞏恭},恭勇反。買棺外內易。』我死則亦然。」此孝子之事,非所託。○易,以豉反。   [疏]「後木」至「亦然」。○正義曰:此一節論屬子以死事非禮之事,各依文解之。○後木云:「孝子居喪之禮,吾聞之於縣子云:『夫居喪不可不深思長慮也。孝子既深思長慮,故買棺之時,當令精好,斫削外內,使之平易。』」後木既述縣子之言,以語其子,又云:「在後我身若死,則亦當然。」「然」猶如是,我死亦當如是縣子之言,買棺外內易也。○注「後木」至「之後」。○正義曰:案《世本》:「孝公生惠伯革,其後為厚氏。」《世本》云「革」,此云「鞏」,《世本》云「厚」,此云「後」,其字異耳。則惠伯之子孫,無名木者,故鄭直雲其後。○注此「此孝」至「所託」。○正義曰:言買棺外內滑易者,此是孝子所為之事,非是父母豫所屬托,譏後木也。   曾子曰:「屍未設飾,故帷堂,小斂而徹帷。」仲梁子曰:「夫婦方亂,故帷堂,小斂而徹帷。」斂者,動搖屍,帷堂,為人褻之。言「方亂」,非也。仲梁子,魯人也。○帷,意悲反。○小斂之奠,子游曰:「於東方。」曾子曰:「於西方,斂斯席矣。」曾子以俗說非。又大斂奠於堂,乃有席。小斂之奠在西方,魯禮之末失也。末世失禮之為。   [疏]「曾子」至「失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小斂失禮之事,各依文解之。○注「言方」至「人也」。○正義曰:知「方亂,非」者,以小斂之後,豈無夫婦方亂之事,何故徹帷乃云「方亂」?明為動搖屍柩,故帷堂。案《春秋》定五年,魯有仲梁懷,是仲梁,魯人之姓,故知「仲梁子,魯人也」。○「曾子」至「西方」。○依禮,小斂之奠設於東方,奠又無席,魯之衰末,奠於西方,而又有席,曾子見時如是,謂將為禮,故雲小斂於西方。「斯」,此也。其斂之時,於此席上而設奠矣。曾子之言失禮,故記者正之雲,小斂奠所以在西方,是魯人行禮,末世失其法也。○注「曾子」至「有席」。○正義曰:知曾子所言非者,案《士喪禮》「小斂之奠,設於屍東」,今曾子言西方,故為非也。云「大斂奠於堂,乃有席」者,案《士喪禮》「大斂之奠設於室」,今雲堂者,後人轉寫之誤,當雲奠於室,故鄭答趙商:「堂當為室也。」   縣子曰:「綌衰、繐裳,非古也。」非時尚輕涼慢禮。○綌衰,去逆反,粗葛也,下七回反。繐音歲,布細而疏曰繐。涼音良。   [疏]「縣子」至「古也」。○正義曰:此以下論縣子非當時人尚輕涼慢禮之事。綌,葛也。繐,布疏者,漢時南陽鄧縣能作之。當記時失禮,多尚輕細,故有喪者不服粗衰,但疏葛為衰,繐布為裳,故云「非古」也,「古」謂周初制禮時也。   子蒲卒,哭者呼滅。滅,蓋子蒲名。子皋曰:「若是野哉!」非之也。唯復呼名。子皋,孔子弟子高柴。○皋音高。哭者改之。   [疏]「子蒲」至「改之」。○正義曰:此一節論哭者呼名非禮之事。滅,子蒲名。子蒲卒,哭者呼其名,故子皋曰:「若是野哉!」野,不達禮也。唯復呼名,冀其聞名而反,哭則敬鬼神,不復呼其名,而此家哭獨呼滅,子皋深譏之,故云「野哉」也。非之乃改也。   杜橋之母之喪,宮中無相,以為沽也。沽猶略也。○相,息亮反。沽音古。   [疏]「杜橋」至「沽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喪須立相導之事。沽,粗略也。禮,孝子喪親,悲迷不復自知,禮節事儀,皆須人相導。而杜橋家母死,宮中不立相侍,故時人謂其於禮為粗略。   夫子曰:「始死,羔裘、玄冠者,易之而已。」羔裘、玄冠,夫子不以吊。不以吉服弔喪。○易音亦,徐以豉反。   [疏]「夫子」至「以吊」。○正義曰:此一節論始死易服,小斂後不得吉服吊之事。但養疾者朝服,羔裘、玄冠,即朝服也。始死則易去朝服,著深衣,故云「易之而已」。記時有不易者,又有小斂後羔裘吊者,記人引《論語·鄉黨》孔子身自行事之禮,以譏當時之事,故曰「羔裘玄冠,夫子不以吊」。時多失禮,唯孔子獨能行之,故言之也。   子游問喪具。夫子曰:「稱家之有亡。」子游曰:「有無惡乎齊?」惡乎齊,問豐省之比。○稱,尺證反。有亡,皇如字,無也,一音無,下同。惡音烏,注同。齊,才細反,又如字,注同。省,所領反。比,必利反。夫子曰:「有,毋過禮。苟亡矣,斂首足形,形,體。○毋音無。還葬,還之言便也。言已斂即葬,不待三月。○還音旋。斂,力驗反。縣棺而封。不設碑繂,不備禮。封當為窆,窆,下棺也。《春秋傳》作「塴」。○縣音玄。封依注作窆,彼驗反,徐又甫鄧反。碑,彼皮反。繂音律。塴,比鄧反。人豈有非之者哉?」不責於人所不能。   [疏]「子游」至「者哉」。○正義曰:此一節論問送終所須當辦具也。「夫子曰:稱家之有亡」,「稱」猶隨也。「亡」,無也。言各隨其家計豐薄有無也。「子游曰:有無惡乎齊」,「惡乎」猶於何也。子游言若必隨家之有無,貧富於何可齊,故子游疑而問之。○「夫子曰:有,毋過禮」,此答是稱富家也。「毋」猶不也,禮有節限,設若家富,有正禮可依,而不得過禮。○「苟亡矣,斂首足形」,此答貧家也。「亡」,無也,家無財也,但使衣衾斂於首足,形體不令露見而已。「還葬」,「還」,便也。禮雖眾多,葬日有數。若貧者斂竟便葬,不須停殯待其月數足也。「還之言便也」,言已斂即葬,不待三月也。○「縣棺而封」,「封」即窆,窆,下棺內壙中也。貴者則用碑繂,若貧而即葬者,但手縣棺而下之,同於庶人,不待碑繂,不設碑繂,不設碑繂不備禮。○注「封當」至「作塴」。○正義曰:「《春秋傳》作塴」者,案《左傳》昭十二年,「鄭簡公卒,將為葬除。司墓之室,有當道者,毀之,則朝而塴。弗毀,則日中而塴。」杜注云:「司墓之室,鄭之掌公墓大夫徒屬之家。塴,下棺也。」   司士賁告於子游曰:「請襲於床。」時失之也,禮:唯始死廢床。○賁音奔,人名。子游曰:「諾。」縣子聞之,曰:「汰哉,叔氏!專以禮許人。」當言禮然,言諾,非也。叔氏,子游字。○汰,本又作「大」,音泰,自矜大。   [疏]「司士」至「許人」。○正義曰:此一節論不可以禮許人之事。案《喪大記》始死廢床,至遷屍及襲,皆在於床。當時失禮,襲在於地,故司士賁告子游。「子游曰諾」者,子游知襲在床為是,故以許諾之。「縣子聞之,曰:汰哉,叔氏!專以禮許人」,汰,自矜大也。叔氏,子游別字也。言凡有來諮禮事,當據禮以答之。今子游不據前禮以答之,專輒許諾,如似禮出於己,是自矜大,故縣子聞而譏之曰「汰哉」。當言禮也,言諾,非禮也。   宋襄公葬其夫人,醯醢百甕。曾子曰:「既曰明器矣,而又實之。」言名之為明器,而與祭器皆實之,是亂鬼器與人器。○醯,呼兮反。醢音海。甕,烏弄反。   [疏]「宋襄」至「實之」。○正義曰:此一節論宋襄公失禮之事。案《春秋》宋襄公卒在僖二十三年。案文十六年傳雲,宋昭公將田孟諸,未至,襄夫人,周襄王之姊,使甸師攻而殺之。則宋襄公夫人卒在襄公後,其年極多。此得云「宋襄公葬其夫人」者,蓋襄公初取夫人死在襄公之時,故得葬之,其後取夫人,是襄王之姊,死在襄公之後,義不相妨。○「曾子曰:既曰明器,而又實之」者,曾子不譏器之多,但譏其實為非也。言既曰神明之器,當虛也,故譏云「而又實之」也。「言名之為明器,而與祭器皆實之,是亂鬼器與人器也」,案《既夕禮》「陳明器」後云:「無祭器。」鄭云:「士禮略也,大夫以上兼用鬼器與人器。」若此,大夫諸侯並得人鬼兼用,則空鬼而實人,故鄭云「與祭器皆實之,是亂鬼器與人器」也。士既無人器,則亦實明器,故《既夕禮》云:「罋三,醯、醢、屑。」又云:「甒二,醴、酒也。」若夏後氏專用明器,則分半以實之。殷人全用祭器,則亦分半以虛之。周人兼用明器、人器,人器實之,明器虛之。   孟獻子之喪,獻子,魯大夫仲孫蔑。司徒旅歸四布。旅,下士也。司徒使下士歸四方之賻布。夫子曰:「可也。」時人皆貪,善其能廉。○讀賵,曾子曰:「非古也,是再告也。」曾子言非禮,祖而讀賵,致命將行,主人之吏又讀賵,所以存錄之。   [疏]「孟獻」至「可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喪不貪利之事。孟獻子之喪,送終既具,賻布有餘,其家臣司徒敬子稟承主人之意,使旅下士歸還四方賻主人之泉布也。謂「四方賻」者,泉布本助喪用,今既有餘,故歸還之也。時人皆貪,獻子之家獨能如此,故夫子曰:「可也。」善其能廉。皇氏以為獻子有餘布,歸之於君,君令國之司徒歸賻於四方。案《春秋》魯上卿季氏也,仲孫蔑之卒,季氏無謚曰敬子者,皇氏之言非也。熊氏以為獻子家臣為司徒,故《左傳》「叔孫氏之司馬鬷戾」,是家臣亦有司徒司馬也。   成子高寢疾,成子高,齊大夫國成伯高父也。慶遺入,請曰:「子之病革矣。如至乎大病,則如之何?」觀其意。革,急也。遺,慶封之族。○遺,於季反,又如字。革,紀力反。子高曰:「吾聞之也,生有益於人,死不害於人。吾縱生無益於人,吾可以死害於人乎哉!我死,則擇不食之地而葬我焉。」不食,謂不墾耕。○墾,苦很反。   [疏]「成子」至「我焉」。○正義曰:此一節論臨死不忘儉之事。○注「成子」至「父也」。○正義曰:知者,以其有「慶遺入請」,齊有慶氏,故知是齊大夫。齊有國子高,故知姓國,又見《齊世本》:「懿伯生貞孟,貞孟生成伯高父。」國氏以此知也。   子夏問諸夫子曰:「居君之母與妻之喪。」「居處、言語、飲食衎爾」。衎爾,自得貌。為小君惻隱不能至。○衎,苦旦反,注同。為,於偽反,下「為之」、「殷為其久」、「為君服」同○賓客至,無所館,夫子曰:「生於我乎館,死於我乎殯。」仁者不厄人。   [疏]「子夏」至「衎爾」。○正義曰:此一節論臣服小君儀容之事。上子夏問居君之母與妻之喪,此「居處言語」是夫子答辭,不云「子曰」者,記人略也。   國子高曰:「葬也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弗得見也。是故衣足以飾身,棺周於衣,槨周於棺,土周於槨。言皆所以為深邃,難人發見之也。國子高,成子高也。成,謚也。○邃,先遂反。難,乃旦反。見如字,又賢遍反。反壤樹之哉!」反,覆也。怪不如大古也,而反封樹之。意在於儉,非周禮。○壤,而丈反。復,扶又反,舊音服,非。大音泰。   [疏]「國子」至「之哉」。○正義曰:此一節論重古非今之事。子高之意,人死可惡,故備以衣衾棺槨,欲其深邃,不使人知,今乃反更封壤為墳,而種樹以標之哉!言不可封壤種樹也。國子意在於儉,非周禮之法。○注「怪不」至「周禮」。○正義曰:唐虞以上謂之「大古」,《易·系辭》云:「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不封不樹。」今既封樹,故云「怪不如大古也」。   孔子之喪,有自燕來觀者,捨於子夏氏。子夏曰:「聖人之葬人,與人之葬聖人也,子何觀焉?與,及也。○燕,烏田反。昔者夫子言之曰:『吾見封之若堂者矣,封,築土為壟。堂形四方而高。○壟,力勇反。見若坊者矣,坊形旁殺,平上而長。○坊音防。殺,色戒反,下同。見若覆夏屋者矣,覆謂茨瓦也。夏屋,今之門廡也,其形旁廣而卑。○茨,徐在私反,茅覆屋。廡音武。卑如字,又音婢。見若斧者矣。斧形旁殺,刃上而長。從若斧者焉,孔子以為刃上難登,狹又易為功。○狹,戶甲反。易,以豉反。馬鬣封之謂也。』俗間名。○鬣,力輒反。今一日而三斬板,而已封。板,蓋廣二尺,長六尺。斬板,謂斷其縮也。三斷止之,旁殺,蓋高四尺,其廣袤未聞也。《詩》云:「縮板以載。」○斷音短,下同。上,時掌反,下「以上」同。廣袤,古曠反,下音茂,徐又亡侯反。尚行夫子之志乎哉!」尚,庶幾也。   [疏]「孔子」至「乎哉」。○正義曰:此一節論葬夫子封墳之法。○燕國人聞葬聖人,恐有異禮,故從燕來魯觀之。「捨於子夏氏」,捨,住也,燕人來住子夏家也。「子夏曰:聖人之葬人,與人之葬聖人也,子何觀焉」,與,及也。子夏謂燕人云:若聖人葬人,及人葬聖人,皆用一禮,而子遠來,何所觀乎?王肅云:「『聖人葬人與』,屬上句以言。若聖人葬人與,則人庶有異聞,得來觀者;若人之葬聖人,與凡人何異,而子何觀之?然公西赤為志,遍用茸荃禮,子夏謂葬聖人與凡人不異者,今謂聖凡相葬,禮儀不殊,而孔子葬異此,是賢葬聖師,別自表義,不施世為法,而子夏恐燕人學學此禮,故懸而拒之,雲其禮本應如一也。而下又述昔聞夫子見四封之異者,此處可共,是許燕人學之,故備陳其教,以赴遠觀之意。」○「昔者夫子言之曰:吾見封之若堂者矣」,既已語燕人無觀,又此歷述孔子之言者,欲以此語與燕人為法。封謂墳之也,若如堂基,四方而高。○「見若坊者矣」,坊,堤也。堤坊水,上平而兩旁殺,其南北長也。言又見有築墳形如坊者也。「見若覆夏屋者矣」,殷人以來,始屋四阿。夏家之屋,唯兩下而已,無四阿,如漢之門廡。又言見其封墳如覆夏屋,唯兩下而殺,卑而寬廣。又見封如斧之形,其刃向上,長而高也。既言四墳之異,夫子之意,從若斧者焉。以為刃上難登,狹又易為功力。子夏既道從若斧形,恐燕人不識,故舉俗稱馬鬣封之謂也,以語燕人。馬鬷鬣之上,其肉薄,封形似之。○「今一日而三斬板」,子夏前述明夫子語,又引今會古竟,更述其今葬孔子。既是從斧之墳,「今一日」者,謂今作孔子墳,正用一日之功,儉約不假多時。於一日之中而三斬板者,謂作墳法也。築墳之法,所安板側於兩邊,而用繩約板。令立後,復內土於板之上,中央築之,令土與板平,則斬所約板。繩斷,而更置於見築土上,又載土其中,三遍如此,其墳乃成,故云「今一日而三斬板」也。「而己封」者,為三遍設板,築土而止已其封也,故鄭註:「板,蓋廣二尺,長六尺。」板廣二尺,疊側三板,應高六尺,而云「四尺」者,但形旁表漸斂,上狹下舒,如斧刃之形,使三板取高四尺,以合周制也。○「尚行夫子之志乎哉」者,尚,庶幾也。言今一日三斬板,是庶幾慕行於孔子平生所志也,以示燕人。○注「板蓋」至「以載」。○正義曰:知「板,蓋廣二尺」,案《祭義》曰「築宮仞有三尺」,是牆高一丈。《公羊傳》云「五板為堵」,則板廣二尺,故五板高一丈也。知板長六尺者,以《春秋左氏》說雉長三丈,高一丈,《公羊傳》云「五板為堵,五堵為雉」,按五堵而為雉,則堵長六尺,故《詩箋》云「雉長三丈」,則板六尺。知「蓋高四尺」者,以上合葬於防,崇四尺,今葬夫子不可過之,又板廣二尺,三板斜殺,唯高四尺耳。其東西之廣,南北之袤,則未聞也。引《詩》「縮板以載」,是《大雅·綿》之篇也。引之者,證縮為約板之繩。孫毓難云「孔子墓,魯城北門外西,墳四方,前高後下,形似臥斧,高八九尺。今無馬鬣封之形,不止於三板,記似誤」者,孫毓雲據當時所見,其墳或後人增益,不與元葬墳同,無足怪也。   婦人不葛帶。婦人質,不變重者,至期除之,卒哭變絰而已。   [疏]「婦人不葛帶」。○正義曰:此論齊斬婦人帶要絰也。葬後卒哭,變麻易葛,而婦人重要而質,不變所重,故不葛帶。至期除之,卒哭直變絰而已。大功以下輕,至卒哭並變為葛,與男子同。絰,首絰也,婦人輕首重要故也。   有薦新,如朔奠。重新物,為之殷奠。   [疏]「有薦新,如朔奠」。○正義曰:「薦新「謂未葬中間得新味而薦亡者。「如朔奠」者,謂未葬前月朔大奠於殯宮者。大奠則牲饌豐也,朔禮視大斂,士則特豚三鼎。今若有新物,及五穀始熟,薦於亡者,則其禮牲物如朔之奠也。大夫以上則朔望大奠,若士但朔而不望。   既葬,各以其服除。卒哭,當變衰麻者變之。或有除者,不視主人。   [疏]「既葬」至「服除」。○正義曰:「既葬謂三月葬竟後至卒哭,重親各隨所受而變服。若三月之親,至三月數滿應除者,葬竟各自除,不待主人卒哭之變,故云「各以其服除」也。   池視重霤。如堂之有承霤也。承霤以木為之,用行水,亦宮之飾也。柳,宮象也。以竹為池,衣以青布,縣銅魚焉。今宮中有承霤,雲以銅為之。○重,直容反。衣,於既反。   [疏]池視重霤。○正義曰:「池「者,柳車之池也。「重霤」者,屋承霤也。以木為之,承於屋霤,入此木中,又從木中而霤於地,故謂此木為「重霤」也。天子則四注,四面為重霤。諸侯四注,重霤則差降,去後,餘三。大夫唯餘前後二,士則唯一在前。而生時既屋有重霤以行水,死時柳車亦象宮室,而在車覆鱉甲之下,牆帷之上,織竹為之,形如籠,衣以青布,以承鱉甲,名之為池。以象重霤方面之數,各視生時重霤。   君即位而為椑,椑謂杝棺親屍者。椑,堅著之言也。言天子椑內又有水兕革棺。○椑,蒲歷反,徐戾益反,櫬屍棺。杝音移。著,直略反。兕,徐裡反。歲壹漆之,若未成然。○漆音七。藏焉。虛之不令。○令,力政反,本又作合。   [疏]「君即」至「藏焉」。○正義曰:此一節論人君尊,即位得為棺之事。「君」,諸侯也。言諸侯,則王可知也。椑,杝棺也。漆之堅強,甓甓然也。人君無論少長,而體尊備物,故亦即位而造為此棺也。椑謂杝棺親屍者也。古者天子椑內有水兕,而諸侯無,但用杝在內以親屍也。○「歲一漆之」者,雖為尊得造,交未供用,故不欲即成,但每年一漆,示如未成也。唯雲漆杝,則知不漆杝棺外屬等。「藏焉」者,棺中不欲空虛,如急有待也。虛之不令也,令,善也。言若虛空,便為不善,故藏物於其中。一本為「虛之不合」者,謂不以蓋合覆其上,既不合覆,不欲令人見,故藏焉。   復、楔齒、綴足、飯、設飾、帷堂並作。設飾謂遷屍又加新衣。○楔,悉節反。綴,丁劣反,又音丁衛反。飯,煩晚反,唅也。父兄命赴者。謂大夫以上也,士主人親命之。   [疏]「復楔」至「赴者」。○正義曰:此一節論始死之事。「復」,招魂也。「楔」,柱也。招魂之後,用角柶柱亡人之齒令開,使含時不閉也。○「綴足」者,復用燕幾綴亡人之足令直,使著屨時不辟戾也。○飯者,飯食也。「設飾」者,謂襲斂遷屍之時,及又加著新衣也。○「帷堂」者,謂小斂時。○「並作」者,作,起為也。自「復」以下,諸事並起以帷堂,故云「並作」。○「父兄命赴者」,亦復後之事。赴謂死者生時於他人有恩識者,今死,則其家宜使人往相赴告也。《士喪禮》則孝子自命赴者,若大夫以上,則父兄命之也。何以然?尊許其病深,故使人代命之也。雖代命之,猶稱孝子名也。   君復於小寢、大寢、小祖、大祖、庫門、四郊。尊者求之備也,亦他日所嘗有事。   [疏]「君復」至「四郊」。○正義曰:此一節論人君禮備,復處又多。自小寢以下,明招魂處所也。「君」,王侯也。「於小寢」者,前曰廟,後曰寢。《爾雅》云:「室有東西廂曰廟,無東西廂有室曰寢。」此「小寢」者,所謂高祖以下寢也,王侯同。「大寢」謂天子始祖,諸侯大祖也。「小祖」,高祖以下廟也,王侯同。「大祖」,天子始祖,諸侯大祖廟也。兩言於廟,求神備也。《周禮·夏采》「以冕服復於大祖廟」是也。其小廟則祭僕復之,其小寢、大寢則隸僕復之。故《祭僕》云:「復於小廟。」鄭注云:「小廟,高祖以下也。」《隸僕》云:「復於小寢、大寢。」注云:「小寢,高祖以下廟之寢也。始祖曰大寢。」四郊則夏采復之,故《夏采》云:「乘車建綏,復於四郊。」此天子之事也。其諸侯復則小臣,故《喪大記》云「小臣復」。案《周禮·內小臣職》:「小臣上士四人。」案《雜記》云:「復西上。」註:「各如其命數。」上公九命,侯伯七命,則小臣不足,明更有餘官。又復人雖依命數,復處既多,則復人不足,當於此復了,更轉鄉他處。   喪不剝奠也與?祭肉也與?剝猶裸也。有牲肉則巾之,為其久設,塵埃加也。脯、醢之奠不巾。○剝,邦角反。與音餘,下同。裸,力果反,謂不巾覆也。埃音哀。   [疏]「喪不」至「也與」。○正義曰:此一節論祭肉不可露見之事。剝猶裸露也,言喪奠脯醢,不復設巾,可得裸露。「與」是語辭,謂喪不裸露奠者,為有祭肉也。無祭肉,即得裸露。○注「有牲」至「不巾」。○正義曰:案《士喪禮》小斂,陳一鼎,既斂奠於屍東,祝受巾巾之,是「有牲肉則巾之」也。《士喪禮》又雲,始死,脯、醢、醴、酒,奠於屍東,無巾;又殯後朝夕乃奠,醴、酒、脯、醢,如初設,不巾,是脯、醢、醴、酒不巾也。案《既夕禮》柩朝廟,重先,奠從,奠設如初,巾之。此亦脯、醢之奠,巾之者,為其在堂,恐埃塵,故雖脯、醢亦巾之。此文「脯醢之奠不巾」者,據室內也。   既殯旬,而布材與明器。木工宜乾臘,且豫成。材,槨材也。○臘音昔。   [疏]「既殯」至「明器」。○正義曰:此一節論葬禮須豫備之事。○「既殯旬」,謂殯後十日也。○「而布材與明器」者,「布」,班也。「材」謂槨材也。殯後十日,而班佈告下覓槨材,及送葬明器之材。或雲布其木宜乾臘,故豫須暴之也。《士喪禮》筮宅吉,左還槨,獻明器之材於殯門外,是也。   朝奠日出,夕奠逮日。陰陽交接,庶幾遇之。○逮音代,或大計反。   父母之喪,哭無時,使必知其反也。謂既練,或時為君服金革之事,反必有祭。   [疏]「父母」至「反也」。○正義曰:禮哭無時有三種,一是初喪未殯之前,哭不絕聲。二是殯後,除朝夕之外,廬中思憶則哭。三是小祥之後,哀至而哭。或一日二日,而無復朝夕之時也。此云「哭無時」,謂小祥之後也。何以知然?下云「使必知其反」,是其可使之時也。○「使必知其反也」者,「使」謂君使之也。既小祥無哭時,其時可為君所使服金革之事也。反,還也。若為使還家,當必設祭告親之神,令知其反,亦出必告、反必面之義也。○注「謂既練,或時為君服金革之事,反必有祭」者,《禮運》云「三年之喪,期不使」,《公羊傳》亦期不使,是知期內不使,則期外可使也。而《曾子問》云:「卒哭,服金革之事,無辟。」此魯侯有為為之也。《喪大記》雲卒哭而服金革之事。鄭云:「權禮也。」是知卒哭而使非正禮也。   練,練衣黃裡,縓緣。小祥練冠,練中衣,以黃為內,縓為飾。黃之色卑於纁。縓,纁之類,明外除。○縓,七絹反,淺赤色,今之紅也。緣,悅絹反,下注同。薰,本又作纁,許雲反。葛要絰,繩屨無絇,角瑱。瑱,充耳也。吉時以玉,人君有瑱。○要絰,一遙反,下注「小要」同;下大結反。絇,其俱反,屨頭飾。瑱,吐練反。鹿裘衡長袪。衡當為橫,字之誤也。袪,謂褎緣袂口也。練而為裘,橫廣之,又長之。又為袪,則先時狹短無袪可知。吉時麛裘。○衡,依注作橫,華彭反,下「衡三」同。袪,起魚反,一音丘據反。褎,本又作袖,音徐秀反。袂,面世反。袪,裼之可也。裼,表裘也。有袪而裼之,備飾也。《玉藻》曰:「麛裘青犴,褎絞衣以裼之。」鹿裘亦用絞乎?○裼音昔。麛音迷,本又作麑,同,鹿子也。犴音岸,胡地野犬。絞,戶交反。   [疏]「練練」至「可也」。○正義曰:「練」,小祥也。小祥而著練冠,練中衣,故曰練也。「練衣」者,練為中衣。「黃裡」者,黃為中衣裡也。正服不可變,中衣非正服,但承衰而已,故小祥而為之黃拾裡也。「縓緣」者,「縓」為淺絳色也,「緣」謂中衣領及褎緣也。裡用黃而領緣用縓者,領緣,外也,明其外除,故飾見外也。「葛要絰」者,亦小祥後事也。小祥,男子去葛絰,唯餘要葛也。○「繩屨」者,謂父喪,菅屨卒哭,受齊衰蒯藨屨,至小祥受大功繩麻屨也。「無絇」,屨頭飾也,吉有,喪無。「角瑱」者,「瑱」,充耳也,人君平常吉用玉為之,以掩於耳。在初喪亦無,至小祥微飾,以角為之。○「鹿裘」者,亦小祥後也。為冬時吉凶衣裡皆有裘,吉時則貴賤有異,喪時則同用大鹿皮為之。鹿色近白,與喪相宜也。○「衡長袪」者,衡,橫也。袪,褎緣口也。小祥之前,裘狹而短袂,又無袪。至小祥稍飾,則更易作橫廣大者也,又長之,又設其袪也。「練而為裘」者,「為」猶作也。前時已有裘,但短小。至小祥,更作大長者,橫廣之,又長之為袪,更新造之,又加此三法也。○「袪,裼之可也」者,「裼」謂裘上又加衣也。吉時裘上皆有裼衣,喪已後,既凶質,雖有裘,裘上未有裼衣。至小祥,裘既橫長,又有袪為吉轉文,故加裼之可也。案如此文,明小祥時外有衰,衰內有練中衣,中衣內有裼衣,裼衣內有鹿裘,鹿裘內自有常著襦衣。○注「黃之」至「外除」。○正義曰:纁是赤色也,其色華美。黃雖是正色,質卑於纁。《爾雅·釋器》云:「一染謂之縓,三染謂之纁。」故言纁類也。華者在外,故云「明外除」。○注「吉時以玉,人君有瑱」。○正義曰:案吉時君大夫士皆有瑱,此唯云「人君有瑱」者,以經云「角瑱」,故鄭云「吉時以玉」,據人君吉時,又云「人君有瑱」,故知人臣凶時無瑱。○注「《玉藻》」至「絞乎」。○正義曰:引《玉藻》者,以此經鹿裘直云「裼之可」,不知裼用何衣。大者曰鹿,小者曰麛,同類之物。麛裘既用絞為裼,則鹿裘亦用絞乎?「乎」者,疑辭。然麛裘用青犴為褎,則鹿裘之褎,亦用青犴也。   有殯,開遠兄弟之喪,雖緦必往;親骨肉也。非兄弟,雖鄰不往。疏無親也。所識,其兄弟不同居者皆吊。就其家吊之,成恩舊也。   [疏]「有殯」至「皆吊」。○正義曰:此一節論哭吊之事。○「所識,其兄弟不同居者皆吊」者,此文連上「有殯」之下,若其骨血兄弟,雖緦必往。若其非兄弟骨血疏外之人,雖鄰不往。今有既非兄弟,又非疏外,平生所共知識,往來同恩好,今若身死者,兄弟雖不同居,亦就往吊之,成其死者之恩舊也。其死者兄弟不同居,尚往吊之,則死者子孫就吊可知,舉疏以見親也。已有殯得吊之者,以其死者與我有恩舊也。皇氏以為別更起文,不連「有殯」之事,「所識」者謂識其死者之兄弟,是小功以下之親,既識兄弟,雖不同居,皆一一就吊之。未知然否,故兩存焉。   天子之棺四重,尚深邃也。諸公三重,諸侯再重,大夫一重,士不重。○重,直龍反,注皆同。邃,雖遂反。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以水牛兕牛之革以為棺被。革各厚三寸,合六寸也。此為一重。○被,皮寄皮,注同。厚,胡豆反,度厚薄曰厚,皆同此音。杝棺一,所謂椑棺也。《爾雅》曰:「椴,杝。」杝,羊支反,木名。椴,徒亂反。梓棺二,所謂屬與大棺。○梓音子。屬音燭。四者皆周。周,幣也。凡棺因能濕之物。○幣,本又作匝。同,子答反。能濕,乃代反。棺束縮二衡三,衽每束一。衡亦當為橫。衽,今小要。衽或作漆,或作髹。○衽,而審反,又而鴆反。髹又作魨,許求反。柏槨以端長六尺。以端,題湊也。其方蓋一尺。○題,徒低反,頭也。湊,七豆反,聚也。   [疏]「天子」至「六尺」。○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諸侯以下棺槨厚薄長短之事。○「天子之棺四重」者,尊者尚深邃也。四重者,水牛兕牛皮二物為一重也,又杝,為第二重也,又屬為第三重也,又大棺為第四重也。四重凡五物也。以次而差之,上公三重,則去水牛,餘兕、杝、屬、大棺也。侯伯子男再重,又去兕,餘杝、屬、大棺。大夫一重,又去杝,餘屬、大棺也。士不重,又去屬,唯單用大棺也。天子大棺厚八寸,屬六寸,椑四寸,又二皮六寸,合二尺四寸也。上公去水牛之三寸,餘兕、椑、屬、大棺,則合二尺一寸。諸侯又去兕之三寸,餘合一尺八寸也。列國上卿又除椑四寸,餘合一尺四寸也。大夫大棺六寸,屬四寸,合一尺。士則不重,但大棺六寸耳,故庶人四寸矣。而天子卿大夫文不見有通者,雲天子卿大夫並與列國咀墁,若天子之士與諸侯大夫同也,喪質不得依吉時祭服也。若吉時祭服,則天子臣與諸侯同。然春秋時多僣,趙簡子言罰乃不設屬、椑,非也。水、兕二皮,並不能厚三寸,故合被之,令各厚三寸也。二皮能濕,故最在裡近屍也。○「杝棺一」者,椴,也。材亦能濕,故次皮也。杝唯一種,故雲一也。諸侯無革,則杝親屍也,所謂梓棺也,即前言君即位為椑是也。杝即椴木,鄭引《爾雅》曰:「椴,杝。」一物二名,名椴,又名杝也。○「梓棺二」者,杝棺之外,又有屬棺,屬棺之外,又有大棺。大棺與屬棺並用梓,故雲二也,則《喪大記》云:「屬六寸,大棺八寸也。」○「四者皆周」者,四,四重也。周,幣也。謂四重之棺,上下四方,悉周幣也。唯槨不周,下有茵,上有杭席故也。○「棺束」者,古棺木無釘,故用皮束合之。○「縮二」者,縮,縱也。縱束者用二行也。○「衡三」者,橫束者三行也。○「衽每束一」者,衽,小要也。其形兩頭廣,中央小也。既不用釘棺,但先鑿棺邊及兩頭合際處作坎形,則以小要連之,令固棺,並相對,每束之處,以一行之衽連之。若豎束之處,則豎著其衽以連棺。蓋及底之木,使與棺頭尾之材相固。漢時呼衽為小要也。○「柏槨」者,謂為槨用柏也。天子柏,諸侯松,大夫柏,士雜木也。鄭注《方相職》云:「天子槨柏,黃腸為裡,而表以石焉。」○「以端」者,「端」猶頭也。積柏材作槨,並葺材頭也,故云「以端」。○「長六尺」者,天子槨材,每段長六尺而方一尺。天子以下,庶人以上,鄭注《喪大記》具之。○注「衽或作漆,或作髹」。○正義曰:經之「衽」字,諸《禮記》本或有作「漆」字者,或有作「髹」字者。○注「以端」至「一尺」。○正義曰:以此木之端首,題湊向內。知其方蓋一尺者,以庶人四寸之棺,五寸之槨,厚於棺一寸。案《喪大記》「君大棺八寸」,「君」謂諸侯,則天子之大棺,或當九寸,其槨厚一尺,故云「其方蓋一尺」,則槨之厚也。如鄭此言,槨材並皆從下壘至上,始為題湊。湊,向也。言木之頭相鄉而作四阿也。如此乃得槨之厚薄,與棺相準。皇氏以為壘槨材從下即題湊,郭六尺,與槨全不相應,又鄭何云「其方蓋一尺」?皇氏之義非也。   天子之哭諸侯也,爵弁絰p才衣。服士之祭服以哭之,明為變也。天子至尊,不見屍柩,不吊服,麻不加於采。此言「絰」,衍字也。時人間有弁絰,因雲之耳。《周禮》:「王吊諸侯,弁絰緦衰也。」○p才,本又作緇,又作純,同,側其反。為,於偽反,下文及注「為其變」皆同。衍,以善反。或曰,使有司哭之。非也。哀戚之事不可虛。為之不以樂食。蓋謂殯、斂之間。   [疏]「天子」至「樂食」。○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哭諸侯之事。○注「服士」至「衰也」。○正義曰:「天子至尊,不見屍柩,不吊服」者,薨在本國,天子遙哭之,不親見屍柩,不服緦衰。吊而服爵弁p才衣,p才衣,絲衣也。則諸侯以下,雖不見屍柩,仍吊服也。○「或曰使有司哭之」者,或人云,天子不自哭,但令有司哭之耳。非也。○「為之不以樂食」,此是記者之言,非復或人之說也。天子食有樂,今哭諸侯,故食不復奏樂也。此「不以樂食」者,蓋謂殯斂之間,鄭以意斷不用樂之期也。諸侯五日殯也。然諸侯為其臣,或至葬不食肉,卒哭不舉樂,蓋臣少而巳卑,不得同王也。   天子之殯也,菆塗龍輴以槨,菆木以周龍輴,如槨而塗之。天子殯以輴車,畫轅為龍。○菆,才官反。輴,敕倫反。轅音袁。加斧於槨上,畢塗屋。斧謂之黼,白黑文也。以剌繡於縿幕,加槨以覆棺,已乃屋其上,盡塗之。○黼音甫。剌,七亦反。縿音消。幕音莫。天子之禮也。   [疏]「天子」至「禮也」。○正義曰:此一飾論菆塗為古天子殯法也。菆,叢也,謂用木菆棺而四面塗之,故云「菆塗」也。○「龍輴」者,殯時輴車載柩,而畫轅為龍,故云「龍輴」也。○「以槨」者,亦題湊菆木,像槨之形,故云「以槨」。○「加斧於槨上」者,「斧」謂繡覆棺之衣為斧文也。先菆四面為槨,使上與棺齊,而上猶開也。以棺衣從槨上入覆於棺,故云「加斧於槨上」也。○「畢塗屋」者,畢,盡也。斧覆既竟,又四注為屋,覆上而下,四面盡塗之也。故云「畢塗屋」。鄭云「菆木以周龍輴」者,謂叢眾木直壘,周龍輴至上乃題湊,則諸侯至上,不題湊也。   唯天子之喪,有別姓而哭。使諸侯同姓、異姓、庶姓,相從而為位,別於朝覲來時,朝覲爵同同位。○別,彼列反,注同。朝,直遙反,下同。   [疏]「唯天」至「而哭」。○正義曰:此一節論哭天子之事,各依文解之。○注「使諸」至「同位」。○正義曰:「異姓「者,鄭注《周禮》云:「王昏姻甥舅。」「庶姓」者,謂與王無親者。此言「朝覲爵同同位」,則不分別同姓異姓。然《覲禮》:「諸侯受捨於朝,同姓西面,異姓東面。」鄭注云:「分別同姓異姓,受之將有先後也。」與此不同者,《覲禮》先公而後侯,先侯而後伯,是亦爵同同位,但就同姓之中,先爵尊耳,與此無別。   魯哀公誄孔丘曰:「天不遺耆老,莫相予位焉。嗚呼哀哉!尼父!」誄其行以為謚也。莫,無也。相,佐也。言孔子死,無佐助我處位者。尼父,因且字以為之謚。○誄,力軌反。耆,巨支反。相,息亮反,注同。父音甫。行,下孟反。   [疏]「魯哀」至「尼父」。○正義曰:此一節論哀公誄孔子之事。孔子以哀公十六年夏四月已丑日卒,哀公欲為作謚。作謚宜先列其生時行狀,謂之為誄。○「曰天不遺耆老,莫相予位焉」者,作誄辭也。遺,置也。「耆老」謂孔子也。莫,無也。相,佐也。言上天不置孔子,故無復佐助我處於位也。○「嗚呼哀哉」,傷痛之辭也。○「尼父」,「尼」則謚也。父且字甫,是丈夫之美稱,稱字而呼之「尼父」也。   國亡大縣邑,公、卿、大夫、士皆厭冠,哭於大廟三日,君不舉。軍敗失地,以喪歸也。厭冠,今喪冠,其服未聞。○大縣,郡縣之縣。厭,於葉反,注同。大音泰。或曰,君舉而哭於后土。后土,社也。   [疏]「國亡」至「后土」。○正義曰:此一節論人君為國致憂之事。○「國亡大縣邑」者,亡,失也。國之軍敗,亡失土邑也。○「公卿大夫、士皆厭冠,哭於大廟三日」者,公,孤也。《士喪禮》云:「公卿大夫繼主人。」鄭云:「公,大國之孤四命者是也。」厭冠,喪冠也。國既失地,是諸侯無德所招,故諸臣皆著喪冠而哭於君之大廟三日也。失地為先祖所哀,故在廟也。○「君不舉」者,舉謂舉樂也。臣入廟三日哭,故君亦三日不舉樂也。「或曰,君舉而哭於后土」者,后土,社也。又有或者言亦舉樂,而自於社中哭之,社主土故也。然二處之哭,鄭皆不非,未知孰是。庾蔚云:「舉者謂舉饌。」引《周禮·膳夫》:「王日一舉」,又「王齊日三舉」。注云:「殺牲盛饌曰舉。」案庾蔚及前通合而為用也。   孔子惡野哭者。為其變眾。《周禮》:「銜枚氏掌禁野叫呼、歎呼於國中者、行歌哭於國中之道者。」○惡,烏路反。銜枚,上音鹹,下木杯反。呼,火故、火胡二反。   [疏]「孔子惡野哭者」。○正義曰:哭非其地謂之野,為變眾,故惡之也。   未仕者不敢稅人,如稅人,則以父兄之命。不專家財也。稅謂遺於人。○稅,始銳反,謂以物遺人也。遺,維季反。   [疏]「未仕」至「之命」。○正義曰:此論人子之法也。「稅人」謂以物遺人也。未仕未尊,則亦不敢專家財餉人也。「如稅人」,謂已仕者也,雖得遺人,亦當必稱父兄以將遺之。   士備入而後朝夕踴。備猶盡也。國君之喪,嫌主人哭,入則踴。   [疏]「士備」至「夕踴」。○正義曰:此一節論君喪,群臣朝夕哭踴之事。備,盡也。國君喪,群臣則朝夕即位哭踴。嗣君孝子雖先入即位哭,必待諸臣皆入列位畢後,乃俱踴者也。士卑最後,故舉士入為畢也。所入有前後,而相待踴者,孝子哀深,故前入也,踴須相視為節,故俟齊也。   祥而縞。縞冠,素紕也。○縞,古老反,注同。紕,避支反。是月禫,徙月樂。言禫明月可以用樂。○禫,大感反。樂音岳。   [疏]「祥而」至「月樂」。○正義曰:祥,大祥也。「縞」謂縞冠,大祥日著之,故《小記》除成喪者,其祭朝服縞冠是也。○「是月禫,徙月樂」者,《鄭志》曰:「既禫徙月而樂作,禮之正也。孔子五日彈琴,自省樂,哀未忘耳。逾月可以歌,皆自身逾月所為也。此非當月所受樂名。既禫,始得備樂,而在心猶未忘能歡,徙月之樂極歡也。哀殺有漸,是以樂亦隨之也。」   君於士有賜帟。帟,幕之小者,所以承塵,賜之則張於殯上。大夫以上,幕人職供焉。○帟音亦。共音恭,本亦作供。   [疏]「君於士有賜帟」。正義曰:賜,惠賜也。帟者,幕之小者也。大夫以上喪,則幕人職供之也。士唯有君恩賜之,乃得有帟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九 檀弓下第四  卷九 檀弓下第四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義同前篇,以簡策繁多,故分為上下二卷。」   君之適長殤,車三乘。公之庶長殤,車一乘。大夫之適長殤,車一乘。皆下成人也。自上而下,降殺以兩,成人遣車五乘,長殤三乘,下殤一乘,尊卑以此差之。庶子言公,卑遠之。傳曰:「大功之殤小從上。」○適,丁歷反,下及下「適室」同。長殤,丁丈反,下及注同:下式羊反。乘,繩證反,下及注同。皆下,戶嫁反。殺,色戒反。遣,棄戰反。差,初隹反,又初宜反。遠,於萬反。   [疏]「君之」至「一乘」。○正義曰:此一節論諸侯及卿大夫之子送葬遣車之數。○「君」者,五等諸侯也。今此謂諸侯適子在長殤而死,故云「君之適長殤」也。「車三乘」者,遣車也。葬柩朝廟畢,將行,設遣奠竟,取遣奠牲體臂臑,折之為段,用此車載之,以遣送亡者,故謂之遣車。然遣車之形甚小,《周禮·巾車》云:「大喪飾遣車鄭云:「使人以次舉之以如墓也。又雜記遣車視牢具置於四隅鄭云:「四隅,郭中之四隅。」以此而推,故知小也。所以必須遣車者,《雜記》云:「大饗既饗,卷三牲之俎,歸於賓館,父母而賓客之、所以為哀也。」是言父母方將遠去,亦如賓客之義,所以載牲體送之也。但遣車之數,貴賤不同。若生有爵命車馬之賜,則死有遣車送之,諸侯七乘,大夫五乘,此後有明文。鄭惟諸侯既七乘,降殺宜兩,則國王宜九乘,士三乘也。今此所明並是殤未成人,未有爵命車馬之賜而得遣車者,言其父有之,得與子也。王九乘,若適子成人,則應七乘,在長殤而死,則五乘。中殤從上亦五乘,下殤,三乘也。若有國王庶子成人,則應五乘,長殤中殤三乘,下殤一乘也。諸侯既自得七乘,其適子成人五乘,長殤三乘,故「君之適長殤,車三乘」也。中則從上,若下殤則一乘也。○「公之庶長殤,車一乘」者,公亦諸侯也。適長殤既三乘,庶子若成人乃三乘,而長殤則一乘,故云「車一乘」也。中殤亦從上,若下殤則無。「大夫之適長殤,車一乘」者,大夫自得五乘,適子成人三乘,長殤降二,故一乘也。中殤從上,亦一乘。若下殤及庶殤並不得也。案下注云:「人臣賜車馬,乃得有遣車。」禮:三命始賜車馬。然諸侯大夫再命而下,則不合有遣車。今大夫適子長殤得有遣車一乘者,以其身為大夫,德位既重,雖未三命,得有遣車,約鄭注《雜記》雲,則士無遣車。禮,天子上士三命,得有車馬之賜,而云「士無遣車」者,謂諸侯之士及天子中士、下士也。但喪禮質略,天子之臣與諸侯之臣命數雖殊,喪禮不異,故鄭雲大夫以上乃有遣車。文主天子大夫,其實兼諸侯大夫也。鄭以士無遣車者,文王諸侯之士,其實亦兼天子中、下士也。諸侯及大夫之子。」熊氏云:「人臣得車馬賜者,遣車得及子。若不得車馬賜者,雖為大夫,遣車不得及子。」案此經云「大夫之適長殤,車一乘」,則大夫之身五乘。下云:「大夫五個,遣車五乘。」二文兆墁,但此總為殤而言之,故言其子。下文為晏子大儉,故舉國君及大夫之身,本無及子不及子之義,橫生異意,無所證據,熊氏非也。《雜記》云:「遣車視牢具。」則遣車一乘,當苞一個,士無遣車,《既夕禮》苞三個者,亦是豐小殺大禮之義。若服虔之意,「視牢具」者,視饔餼牢具。故襄二十五年崔杼葬莊公,「下車七乘」,服注云:「上公饔餼九牢,遣車九乘。」與此異也。○注「庶子」至「從上」。○正義曰:君是對臣之名,有地大夫以上,皆有君號。公則五等之上,又同三公之尊。今庶子言「公」,就其尊號,是卑遠於庶子也。此有公、君相對,故為此解。若文無所對,嫡與稱公,故《喪服》云「公子嫡子」是也。又鄭引《喪服傳》云「大功之殤中從上」者,證此遣車亦中從上也。必知然者,服是生人所著,哀念死者,車亦生者所有,被及亡人,車、服雖殊,皆緣生者之事,故車馬與服同中從上;若其瓦棺堲周之屬,本為死者,中殤年實童幼,故從於下。盧植以為遣車亦中從下,非其宜。   公之喪,諸達官之長杖。謂君所命,雖有官職,不達於君,則不服斬。   [疏]「公之」至「長杖」。○正義曰:此一節論臣為君杖法。公者,五等諸侯也。諸者,非一之辭。達官,謂國之卿大夫士被君命者也。既被君命,故稱「達官」也。既達於官,而貴有其職,此對不達者為長,故云「長」也。若遭君喪,則備服衰杖,故云「諸達官之長杖」也。不云「衰」,從可知也。○注「謂君」至「服斬」。○正義曰:「不達於君」,謂府史之屬也。賤不被命,是不達於君也。不服斬衰,但服齊衰三月耳。故《喪服》齊衰三月章有「庶人為國君」。鄭云:「不言民而言庶人,庶人或有在官者。」案彼注即是不達者也,皆是幾謂庶人在官者。若其近臣閽寺之屬,雖無爵命,但嗣君服斬,則亦服斬,與此異也。故《喪服》斬衰章云:「公士大夫之眾臣,為其君布帶繩屨。」傳曰:「近臣,君服斯服矣。」鄭注云:「近臣,閽寺之屬。」若大夫之臣,雖不被命於諸侯,得為大夫之君服斬與杖,但眾臣降其帶屨,用布帶繩屨耳。   君於大夫,將葬,吊於宮,及出,命引之,三步則止。以義奪孝子。宮,殯宮。出謂柩已在路。如是者三,咀芩。退,去也。三命引之,凡移九步。朝亦如之,哀次亦如之。君吊不必於宮。朝,喪朝廟也。次,他日賓客所受大門外捨也。孝子至此而哀,君或於是吊焉。○朝,直遙反,注同。   [疏]「君於」至「如之」。○正義曰:此一節論君吊臣之禮。君於大夫之喪,將至葬時,君必親往吊於殯宮,謂就殯宮以弔孝子。吊禮既畢,及其柩出殯宮之門,孝子號慕攀轅,柩車不動,君奪孝子之情,命遣引之。引者三步則止,所以止者,引者不忍頓奪孝子之情,故且止柩住。君又命引之,引之者三步而止。君又命引之,引之者三步而止。故如是者三,君又命引之,柩車遂行,君便退去。君或來吊,參差早晚,不必恆在殯宮。或當朝廟明日將發之時,亦如柩出殯宮,命引之三步,如是者三之事,故云「朝亦如之」。君吊或晚,不及朝廟之時,朝廟已畢,柩出大門,至平生待賓客次捨之處,孝子哀其平生次捨之處,停柩不行,君於是始吊。吊畢,君命引之使行,如上來之事,故云「哀次亦如之」。○注「宮殯」至「在路」。○正義曰:知此是「殯宮」者,以下雲朝及哀次以朝廟及出大門哀次之事,此文在其前,以事前後,故知是殯宮也。云「出謂柩已在路」者,對宮中未行,今已出殯門,將往向廟,謂之在路。賀瑒以路謂載柩之車,義亦通也。○注「退去」至「九步」。○正義曰:鄭嫌「退」謂逡巡且退,故云「退,去也」。云「三命引之,凡移九步」者,以禮成於三,故知凡為九步。鄭必分明言九步者,以經上云「引之,三步則止」,下云「如是者三」,恐別更為三,通前為四,十有二步之嫌,故明言「九步」也。九步既停,君又須命引之,則當四命也。或可君既三命,柩雖三步暫停,孝子更須有事,君即退。○注「君吊」至「吊焉」。○正義曰:君於大夫恩義,或有厚薄,或吊有早晚,故云「君吊不必於宮」也。「宮」謂殯宮也,從上可知也。知「朝」是喪朝廟者,朝與哀次相對,故知朝廟也。柩之朝廟,今日至廟,明日乃去。此吊謂明日將去之時,故有命引之。云「次,他日賓客所受大門外捨也」者,以《覲禮》諸侯受次捨於廟門外,明大夫大門外亦有賓次也。然主位在門東,孝子必哀門西張次者,以平生門東待賓客無次,孝子見門西張次之處而哀,故云「哀次」。云「君或於是吊焉」者,以君吊正禮當於殯宮,或於朝祖廟,無門外君吊之禮。君來吊或晚,有邂逅於是吊焉,故云「或」,「或」是不定之辭。   五十無車者,不越疆而吊人。氣力始衰。○疆,居良反,本又作疆,下「越疆」同。   [疏]「五十」至「吊人」。○正義曰:此一節論衰老不許徒行遠吊之事。所以時不許越疆而吊人者,五十既衰,越疆則道路遙遠,吊人又悲感哀戚,恐增衰恐,故不許也。   季武子寢疾,蟜固不說齊衰而入見,曰:「斯道也將亡矣,士唯公門說齊衰。」季武子,魯大夫季孫夙也。世為上卿,強且專政,國人事之如君,蟜固能守禮,不畏之,矯失俗也。道猶禮也。○蟜,居表反。蟜固,人姓名。說,他活反,本亦作稅,徐又音申銳反,下同。見,賢遍反。矯,居表反。武子曰:「不亦善乎!君子表微。」時無如之何,佯若善之。表猶明也。及其喪也,曾點倚其門而歌。明己不與也。點字晰,曾參父。○點,多忝反。倚,於綺反,徐其綺反。晰,星歷反。   [疏]「季武」至「而歌」。○正義曰:此一節論季武子無禮,蟜固正之事。武子,魯之執政上卿,時人畏之,事之如君,入其門皆說衰。唯蟜固不說齊衰而入見武子,謂武子曰:「我所以著齊衰而入者,以此著齊衰之道,將亡絕矣。以時人畏爾,入門者皆說齊衰,故此著齊衰入大夫之門,其道將絕。又語武子:「若依正禮,士唯入公門乃說齊衰,而入大夫之門不合說也。」言「將亡」者,其時鄉餘大夫之門,猶有著齊衰者,故云「將亡」將亡者,未絕之辭。武子既得蟜固之言,心雖恚恨,身既寢疾,無奈之何,乃佯言若美之:「汝之所言,不亦善乎!所以善者,若失禮顯著,凡人皆知。若失禮微細,唯君子乃能表明之。今說齊衰失禮之微,汝能知之,是君子之人,故雲君子表微。」及武子之喪,曾點幕蟜固之直,乃倚武子之門而歌,明己不與武子,故無哀戚。○注「季武」至「禮也」。○正義曰:知是上卿專政者,《左傳》文云:「國人事之如君者,入君門說齊衰。」今入武子之門亦說齊衰,是與咀墁也。此謂不杖齊衰,若杖齊衰,雖入公門,亦不說之,具在下《曲禮》疏。云「蟜固能守禮,不畏之,矯失俗也」者,謂失禮風俗,矯而正之。據鄭此言,則蟜固,人之姓名,其字從蟲。若矯正之字,從矢。熊氏云:「或有人矯武子固陋。」對文不知,一何甚也!注「時無」至「善之」。○正義曰:知非實善,雲佯善者,其實善,則尋常不合說齊衰,故知佯若善蟜固也。心實不善而佯善之,是無如之何。凡外貌為陽,內心為陰,實無內心、但有外貌者謂之為陽,故《史記》韓非《說難》云「陽收其身而實疏之,陰用其言而顯棄之」是也。此「陽」或言「佯」者,字相假借,義亦通也。○注「點字晰,曾參父」。正義曰:此《史記·仲尼弟子傳》文。彼文「點」字作「箴」。   大夫吊,當事而至,則辭焉。辭猶告也,擯者,以主人有事告也。主人無事,則為大夫出。○擯,必刃反,本又作儐,同,後放此。為,於偽反,下「亦為」、「為之變」同。吊於人,是曰不樂。君子哀樂不同日。子於是日哭,則不歌。○日,人一反。樂音岳,又音洛,注同。婦人不越疆而吊人。不通於外。行吊之日,不飲酒食肉焉。以全哀也。吊於葬者,必執引,若從柩及壙,皆執紼。示助之以力,車曰引,棺曰紼,從柩贏者。○引音胤,注同,車索。壙,若晃反,又音曠,後同。紼音弗,棺索。贏音盈。○喪,公吊之,必有拜者,往謝之。雖朋友、州里、舍人可也。謂無主後。吊曰:「寡君承事。」示亦為執事來。主人曰:「臨。」君辱臨其臣之喪。○臨如字,徐力鴆反。君遇柩於路,必使人吊之。君於民臣有父母之恩。大夫之喪,庶子不受吊。不以賤者為有爵者主。   [疏]「大夫」至「受吊」。○正義曰:此一節論吊哭之禮,各依文解之。○「大夫吊」者,謂大夫吊士也。「當事」,當主人有大小斂殯之事也。大夫尊,來吊士,則孝子應出下堂迎之。若正有事而至,則孝子遣人辭告之,道有事不得出也,○注「辭猶」至「夫出」。○正義曰:此「出」者正謂出之於庭,不得出門外,以男子之事自堂及門故也。若未小斂以前,唯君命出,故《士喪禮》云:「唯君命出。」鄭注云:「大夫以下時來吊襚,不出,始喪哀戚甚,在室。」是小斂以前,不為大夫出也。正當小斂之節,大夫來吊,則辭之以有事。斂畢當踴之時,延大夫而入,絕踴而拜之。或大夫正當斂後踴時始來,則亦絕踴拜之,故《雜記》云:「當袒,大夫至,雖當踴,絕踴而拜之。」注云:「尊大夫來至,則拜之,不待事已也。若士來吊,雖當斂,不告以有事。事畢,踴後,引士入,然後拜之。」故《雜記》云「於士,既事成,踴襲而後拜之」是也。此雲不當事則為大夫出,於士,雖不當事則不為之出。然《士喪禮》既小斂以後,主人降自西階,遂拜賓,大夫特拜,士旅之,得出拜士者,以主人將襲絰於序東,因降階而拜之,非故為士而出拜之。不當事為大夫出,謂出迎至庭。若大夫退,則出送於門外。故《士喪禮》:「賓出,主人拜送於門外。」鄭注云:「廟門外也。」廟門謂殯宮門也。○「婦人不越疆而吊人」,此是凡吊之法,婦人無外事,故不越疆而吊人。○「吊於葬者,必執引」,引,柩車索也。吊葬本為助執事,故必相助引柩車也。○「若從柩及壙,皆執紼」者,及,至也。紼,引棺索也。凡執引用人,貴賤有數,若其數足,則餘人不得遙行,皆散而從柩也。至壙下棺窆時,則不限人數,皆悉執紼,是助力也。○注「示助」至「贏者」。○正義曰:「引「者長遠之名,故在車,車行遠也。「紼」是撥舉之義,故在棺,棺唯撥舉,不長遠也。云「從柩贏」者,贏,餘也。從柩者,是執引所餘贏長者也。何東山云:「天子千人,諸侯五百人,大夫三百人,士五十人。」贏,首茆也。○「喪,公吊之,必有拜」者。○「喪」謂諸侯臣之喪。公來親吊,或遣人來吊,喪家雖無主後,必有以次疏親而往拜之,以謝其恩。疏親亦無,雖死者朋友及同州同裡及喪家典捨之人而往拜之可也。此以無後,故許他人拜謝。若其有後,主人故自當親拜。是以《既夕禮》云:「主人乘惡車。」鄭注云:「拜君命」是也。○「吊曰:寡君承事」者,此是君來語擯者,使傳君來之辭也。吊為助事,故雖君之尊,亦稱「承事」也。○「主人曰:臨」者,主人辭謝之,曰君屈辱降臨某之喪。文稱「寡君」,應是吊他國之臣,上承「公吊」之下,則是已國之臣。稱「寡君」者,以其示欲供承喪家之事,故謙言「寡君」,此謂大夫之喪也。若吊士直稱君,故《士喪禮》「君使某吊,如何不淑」是也。○「君遇柩於路」者,君於其臣,當特吊於家,故《喪大記》於大夫及士皆親吊之,又《禮》譏蕢尚受吊,及杞梁之妻不受野吊是也。其或卑小之臣及庶人之等,君不豫知其喪,造次遇柩於路。既有民臣之恩,以此使人吊,故鄭答張逸:「謂行而遇之,謂凡民也。」雖以民為主,亦兼微小臣,君不豫知其喪,故此雲兼臣也。○「大夫之喪,庶子不受吊」者,「不受吊」者,謂不為主人也。適子主喪,受吊拜賓。若適子或有他故不在,則雖庶子不敢受吊,明己卑,辟適也。言大夫庶子不受吊,則士之庶子得受吊也。言「不受吊」,不可以賤者為有爵者喪主也。   妻之昆弟為父後者死,哭之適室,以其正也。子為主,袒、免、哭、踴。親者主之。○免音問。夫入門右,北面辟正主。○辟音避,下「辟難」同。使人立於門外,告來者,狎則入哭。狎,相習知者。○使,色吏反,又如字。狎,戶甲反。父在,哭於妻之室。不以私喪干尊。非為父後者,哭諸異室。○有殯,聞遠兄弟之喪,哭於側室。嫌哭殯。無側室,哭於門內之右。近南者為之變位。○近,附近之近。同國則往哭之。喪無外事。   [疏]「妻之」至「哭之」。○正義曰:此一節論哭無服者之事。適室,正寢也。《禮》:女子適人者,為昆弟為父後者不降,以其正故也。故姊妹之夫為之哭於適室之中庭也。○「子為主」者,子,已子也。甥服舅緦,故命已子為主,受吊拜賓也。○「袒、免、哭、踴」者,冠尊,不居肉袒上,必先免,故凡哭哀則踴,踴必先袒,袒必先免,故「袒、免、哭、踴」也。○「夫入門右」者,夫謂此子之父,即哭妻兄弟者也。言「夫」者,據妻之為喪也。子既為主位,在東階之下西向,父入門右,近南而北向哭也。鄭注知此「北面」者,鄭推子既為主,在阼階下西向,父不為主,若又西向,便似二主,故入門右而北面,示闢為主之處也。鄭又所以知父必北面者,《曾子問》雲,衛靈公吊季康子,魯哀公為主,康子立於門右北面,辟主人之位。故鄭知此當北面辟主人之位也。而《禮》本多將鄭注「北面」為經文者,非也。案古舊本及盧、王《禮》亦無「北面」字,唯鄭注云「北面」耳。庾蔚亦謂非經文也。○「使人立於門外,告來者」者,以門內有哭,則鄉里聞之,必來相吊,故主人所使人出門外,告語來吊者,述所哭之由,明為主在子,不關己也。○「狎則入哭」者,若吊人與此亡者曾經相識狎習,當進入共哭。「父在,哭於妻之室」者,此夫若父,在則適室由父,故但於妻室之前而哭之。亦子為主,使人立於門外也。故鄭注云:「不以私喪於尊。」○「非為父後者,哭諸異室」者,案《奔喪禮》,妻之黨哭諸寢,此哭於適室及異室者,寢是大名,雖適室及妻室、異室,總皆曰寢。此雲子為主,袒免哭踴,則夫入門右亦哭踴。知者以其上文「申祥之哭言思」,婦人倡踴,故知夫入門右亦踴,但文不備耳。○注「近南者為之變位」。○正義曰:此哭於門內之右,謂庶人無側室者,故《內則》云「庶人無側室」者,言近南為之變位,以其尋常為主,當在阼階東西面,今稱門內之右,故知近南為之變位也。必變之者,以哭於大門內之右,既非常哭之處,故繼門而近於南也。鄭雲近南則猶西面,但近南耳。必知西面者,案《士喪禮》朝夕哭,眾主人、眾兄弟繼婦人南皆西面,明此哭兄弟亦西面也。下云「同國則往哭之」,上雲聞遠兄弟之喪,謂異國也。所以同國則往哭,異國則否者,以其已有喪殯,不得向他國,故鄭云:「喪無外事。」   子張死,曾子有母之喪,齊衰而往哭之。或曰:「齊衰不以吊。」以其無服非之。曾子曰:「我吊也與哉?」於朋友哀痛甚而往哭之,非若凡吊。○與音餘。   [疏]「子張」至「與哉」。○正義曰:此一節論哭朋友失禮之事。○注「以其」至「非之」。○正義曰:言曾子與子張無服,不應往哭,故或人非之也。若有服者,雖緦亦往也。   有若之喪,悼公吊焉,悼公,魯哀公之子。○悼音道。子游擯,由左。擯,相侑喪禮者。喪禮廢亡,時人以為此儀當如詔辭而皆由右相,是善子游正之。《孝經》說曰:「以身擯侑。」○擯,必忍反,注同。相,息亮反,下同。詔音照。侑音又。   [疏]「有若」至「由左」。○正義曰:此一節論擯相之法。在主人曰擯,在客曰介。○注「擯相」至「擯侑」。○正義曰:庾蔚云:「相主人以禮接賓,皆謂之擯,亦無當於吉凶。」鄭以為相侑喪禮,據此事而言之,《大宗伯》註:「出接賓曰擯,入詔禮曰相。」云「喪禮廢亡,時人以為此儀當如詔辭而皆由右相,是善子游正之」者,《少儀》云:「詔辭自右。」鄭云:「為君出命也,立者尊右。」案立者尊右,若已傳君之詔辭,詔辭為尊,則宜處右。今擯者宜右也。若於喪事,則惟賓主居右,而已自居左。而當時禮廢,言相喪亦如傳君詔辭,己自居右。子游知禮,故推賓居右,己居左也。云「《孝經說》曰:以身擯侑」者,引《孝經說》證擯是相侑也。孔子身為君作擯侑,故《論語》云「君召使擯」是也。   齊穀王姬之喪,穀當為告,聲之誤也。王姬,周女,齊襄公之夫人。○穀音告,又古毒反。魯莊公為之大功。或曰:「由魯嫁,故為之服姊妹之服。」或曰:「外祖母也,故為之服。」《春秋》周女由魯嫁,卒,服之如內女服姊妹,是也。天子為之無服,嫁於王者之後乃服之。莊公,齊襄公女弟文姜之子,當為舅之妻,非外祖母也。外祖母又小功也。○為之,於偽反,下及注同。王如字,徐於況反。   [疏]「齊穀」至「之服」。○正義曰:此一節論諸侯為王姬著服之事。案莊二年秋,齊王姬卒,齊來告魯。云「王姬之喪,魯莊公為之大功」,或人解之云:「王姬,周女也。命魯為主,由魯嫁,比之魯女,故為之服出嫁姊妹之服。」更有或人解云:「王姬為莊公外祖母,故為之著大功之服。」此或人之言,乃為二非也。王姬是莊公舅妻,不得為外祖母,是一非。假令為外祖母,正合小功,不服大功,是二非也。○注「王姬」至「夫人」。○正義曰:案莊公十一年王女共姬為齊桓公夫人,知此王姬非齊桓公夫人者,以桓公夫人經無卒文,是不告於魯襄公夫人。莊二年經書「王姬卒」,是來告魯,此言齊告王姬之喪,故知是襄公夫人。○注「《春秋》」至「服之」。○正義曰:《春秋》莊二年「齊王姬卒」,《穀梁傳》云:「為之主者,卒之也。」案莊元年秋,「築王姬之館於外」,下云「王姬歸於齊」,是由魯嫁也。《喪服》大功章君為姑姊妹女子子嫁於國君者,著大功之服,王姬既比之內女,故服大功也。云「天子為之無服」者,以尊卑不敵故也。若嫁於王者之後,天子以賓禮待之,則亦大功也。其女反為兄弟為諸侯者,亦大功,以《喪服》女子出嫁為兄弟大功故也。案《喪服》雲女子子為父後者期,謂大夫士之妻有往來歸宗之義。故《喪服》傳云:「婦人雖在外,必有歸宗,曰小宗。」鄭答趙商云:「自其家之宗。」言宗及小宗,故知是大夫士也。諸侯夫人,父母卒,無復歸寧之理,故知諸侯夫人為兄弟為諸侯者,但大功耳,不得服期。熊氏以為服期,非也。案《喪服小記》云「與諸侯為兄弟者服斬」,卑賤降等,雖不為臣,猶服斬衰,與此別也。   晉獻公之喪,秦穆公使人吊公子重耳,獻公殺其世子申生,重耳辟難出奔,是時在翟,就吊之。○重,直龍反,注及下皆同。難,乃旦反。翟音迪,本又作狄。且曰:「寡人聞之,亡國恆於斯,得國恆於斯。言在喪代之際。雖吾子儼然在憂服之中,喪亦不可久也,時亦不可失也。孺子其圖之。」勸其反國,意欲納之。喪謂亡失位。孺,稚也。○嚴,魚檢反,本亦作儼,同。喪,息浪反,注及下皆同。孺,如樹反,後同。稚,直吏反,本又作稚,同。以告舅犯,舅犯,重耳之舅狐偃也,字子犯。舅犯曰:「孺子其辭焉!喪人無寶,仁親以為寶。寶謂善道可守者,仁親,親行仁義。父死之謂何?又因以為利,欲反國求為後,是利父死。而天下其孰能說之?孺子其辭焉!」說猶解也。公子重耳對客曰:「君惠吊亡臣重耳,身喪父死,不得與於哭泣之哀,以為君憂。謝之。○與音預。父死之謂何?或敢有他志以辱君義。」   [疏]「晉獻」至「君義」。○正義曰:此一節論公子重耳不因父喪以取國之事,各依文解之。○「且曰」至「圖之」。○使者吊重耳,重耳受吊禮已畢,使者出門,則應遂還賓館,使者方須致穆公之命以勸重耳,故言「且曰」。言「且」者,非特吊耳。「且」者,兼有餘事。使者且更言曰,稱穆公之命,言寡人聞前古以來,失亡其國,恆於此喪禍交代之時,得其國家,亦恆在於此交代之時。言此喪禍交代之際,是得國失國之機,求之則得,不求則失。雖吾子儼然端靜在憂戚喪服之中,無求國之意,然身喪在外,亦不可久為,言辛苦也。得國之時,亦不可失,言當求也。欲使重耳從其言,故云「孺子其圖之」。○「父死」至「君義」。○言父身死亡,謂是何事,正是凶禍之事。既是凶禍,豈得又因此凶禍以有為已利,欲求反國。必其如此,而天下聞之,其誰解說我以為無罪。公子重耳用舅犯之言,出而對客,既敘其吊意,又謝其欲納之言。「君惠吊亡臣重耳」,此一句是敘其吊意。言身喪父死,不得在國與於哭泣之哀,以為君之憂慮,欲納於我。既謝其恩,又道不可之意,言以父死,謂是何事,豈復敢悲哀之外,別有他志,以屈辱君之義事乎。言己無他志,不敢受君勸以反國之義。言「義」者,宜也。穆公之意,以重耳反國為宜,故云「義」也。   稽顙而不拜,哭而起,起而不私。○稽音啟。顙,桑黨反。子顯以致命於穆公。使者,公子縶也。盧氏云:「古者名字相配,顯當作韅。」○顯依注音韅,呼遍反,徐苦見反。使,色吏反。縶,陟立反,後同。穆公曰:「仁夫公子重耳!夫稽顙而不拜,則未為後也,故不成拜。哭而起,則愛父也。起而不私,則遠利也。」○夫音符。遠,於萬反。   [疏]「稽顙」至「遠利也」。○正義曰:此穆公本意勸重耳反國,重耳若其為後,則當拜謝其恩,今不受其勸,故不拜謝。穆公以其不拜,故云「未為後」也。所以稽顙者,自為父喪哀號也。凡喪禮,先稽顙而後拜乃成。今直稽顙而不拜,故云「不成拜」也。今既聞父死勸其反國之義,哀慟而起,若欲攀轅然,故云「哭而起,則愛父也」。以其愛父,故起若欲攀轅。既哭而起,不私與使者,言必無心反國,是「遠利」也。鄭注知在翟吊之,及「使者,公子縶」者,並《國語》文。云:「縶吊重耳而退,吊公子夷吾於梁,如吊重耳之命。夷吾見使者,再拜稽首,起而不哭,退而私於公子縶曰:裡克與我矣,吾命之以汾陽之田百萬。丕鄭與我矣,吾命之以負蔡之田七十萬。亡人苟入,掃除宗廟,定社稷,且入河外列城五。」言亡人之所懷。案《國語》之說夷吾,則穆公美重耳之言,皆是形夷吾而起。   帷殯,非古也。自敬姜之哭穆伯始也。穆伯,魯大夫,季悼子之子公甫靖也。敬姜,穆伯妻,文伯歜之母也。《禮》:「朝夕哭,不帷。」○歜,昌燭反。   [疏]「帷殯」至「始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哭殯不合帷殯之事。○注「穆伯」至「不帷」。○正義曰:知穆伯是季悼子之子公甫靖者,《世本》文。知敬薑是文伯歜之母者,下文云:「文伯之喪,敬姜晝夜哭。」又《國語》云「敬姜自績,文伯諫之」是也。「朝夕哭,不帷」,是《雜記》文,以孝子思念其親,故朝夕哭時,乃褰徹其帷也。今敬姜之哭穆伯,以辟嫌之故,遂朝夕哭,不復徹帷,故下文云:「穆伯之喪,敬姜晝哭。」與此同也。案《春秋》文十五年公孫敖之喪,「聲已不視,帷堂而哭」。公孫敖亦是穆伯,此不雲聲已之哭穆伯始者,聲已是帷堂,非帷殯也。聲已哭在堂下,怨恨穆伯,不欲見其堂,故帷堂。敬姜哭於堂上,遠嫌不欲見夫之殯,故帷殯。案張逸答陳鏗云:「敬姜早寡晝哭,以辟嫌帷殯,或亦辟嫌,表夫之遠色也。」   喪禮,哀戚之至也。節哀,順變也。君子念始之者也。始猶生也。念父母生已,不欲傷其性。   [疏]「喪禮」至「者也」。○正義曰:此一節記人總論孝子遭喪,所為哭踴、復魄、飯含、重主、殯葬、反哭之事,各依文解之。○「喪禮,哀戚之至也」者,言人或有禍災,雖或悲哀,未是哀之至極。唯居父母喪禮,是哀戚之至極也。既為至極,若無節文,恐其傷性,故辟踴有節筭,裁節其哀也。故下文:「辟踴,哀之至,有筭,為之節文也。」所以節哀者,欲順孝子悲哀,使之漸變也。故下文云:「慍,哀之變也。」所以必此順變者,君子思念父母之生已,恐其傷性,故順變也。   復,盡愛之道也,有禱祠之心焉。復謂招魂,且分禱五祀,庶幾其精氣之反。○禱,丁老反,一音丁報反。祠音詞。望反諸幽,求諸鬼神之道也。鬼神處幽暗,望其從鬼神所來。北面,求諸幽之義也。鄉其所從來也。《禮》復者升屋北面。鄉本又作向,同,許亮反。   [疏]「復盡」至「義也」。○正義曰:始死招魂復魄者,盡此孝子愛親之道也。非直招魂,又分禱五祀,冀精氣之復反,故云「有禱祠之心焉」。言招魂之時,於平生館舍求魂欲反,又於五祀禱請求之,復與五祀,總是祈禱,故云「禱祀之心焉」,以總結之。又解復魄之時,冀望魂神於幽處而來,所以望諸幽者,求諸鬼神之道也。言鬼神處在幽暗,故望幽以求之。又解望幽所在,北方是幽暗,復者北面,求鬼神之義。○注「復謂」至「之反」。○正義曰:「招魂」者,是六國以來之言,故《楚辭》有《招魂》之篇,《禮》則云:「復,冀精氣反覆於身形。」「分禱五祀」者,《既夕禮》文。直言乃行禱者,謂非直招魂,兼有分禱,俱是求神之義。言分遣其人,以禱五祀。五祀,博言之耳,士唯二祀。   拜、稽顙,哀戚之至隱也。稽顙,隱之甚也。隱,痛也。稽顙者,觸地無容。   [疏]「拜稽」至「甚也」。○正義曰:孝子拜賓之時,先為稽顙而後拜者,哀戚之至痛,就拜與稽顙二事之中,稽顙為痛之甚,此「拜稽顙」,「拜」文在上,以《周禮》言之,將拜稽顙。或可下文,殷、周並陳,此云「拜稽顙」,或舉殷禮,故先言「拜」也。○注「隱痛」。○正義曰:《釋詁》文也。   飯用米、貝,弗忍虛也。不以食道,用美焉爾。尊之也,食道褻,米貝美。○飯,扶晚反。褻,息列反。   [疏]「飯用」至「焉爾」。○正義曰:死者既無所知,所以飯用米貝,不忍虛其口。既不忍虛其口,所以不用飯食之道以實之。必用米貝者,以食道褻,米貝美,尊之不敢用褻,故用米貝,美善焉爾。飯食,人所造作,細碎不絜,故為褻也。米貝,天性自然為美。凡含用米貝,案《喪大記》云:「君沐粱,大夫沐稷,士沐粱。」又以所沐之米以飯之,故《士喪禮》「祝淅米於堂」,又云「祝受米,奠於貝北,主人左,扱米實於右」,是飯用沐米也。則是諸侯用粱,大夫用稷,大用梁。士用粱者,謂天子之士,諸侯之士用稻,故《士喪禮》云「稻米一豆,實於筐」是也。以次差之,天子當沐黍與?是天子飯用黍也。其含,案《周禮·典瑞》云:「大喪,其飯玉,含玉。」鄭注云:「含玉,如璧形而小耳。」是天子用璧也。又「飯玉,碎玉以雜米也」,故云「共飯玉」。《雜記》云「含者執璧將命」,是諸侯亦含以璧也。卿大夫無文。案成十七年公孫嬰齊夢贈瓊瑰,注云「食珠玉,含象」,則卿大夫蓋用珠也。案《士喪禮》「貝三實於笲」,注云:「貝,水物,古者以為貨,江水出焉。笲,竹器名。」是士用貝三,依《雜記》,則大夫當五,諸侯七,天子九。何休注《公羊》云:「天子以珠,諸侯以玉,大夫以碧,士以貝。」又《禮緯·稽命徵》:「天子飯以珠,含以玉。諸侯飯以珠,含以璧。卿大夫飯以珠,含以貝。」此等或是異代禮,非周法也。   銘,明旌也。神明之精。○銘音名。旌音精。以死者為不可別已,故以其旗識之。不可別,形貌不見。○別已,彼列反,注同,本或無己字,非。識,式至反,皇如字。愛之,斯錄之矣。敬之,斯盡其道焉耳。謂重與奠。○重與奠也,與音如字,一本作「重與奠與」,二「與」並音餘。重,主道也。始死未作主,以重主其神也。重既虞而埋之,乃後作主。《春秋傳》曰:「虞主用桑,練主用栗。」殷主綴重焉,綴猶聯也。殷人作主,而聯其重,縣諸廟也。去顯考,乃埋之。○綴,丁劣反,又丁衛反。聯音連。縣音玄。周主重徹焉。周人作主,徹重埋之。   [疏]「銘明」至「徹焉」。○正義曰:案《士喪禮》「為銘各以其物。」又《司常》云:「大喪共銘旌。」注云:「王則大常。」案《司常》云:「王建大常,諸侯建旂,孤卿建旃,大夫士建物。」則銘旌亦然,但以尺寸易之。案《士喪禮》士長三尺,大夫五尺,諸侯七尺,天子九尺,從遣車之差,以喪事略故也。若不命之士,則《士喪禮》云「以緇,長半幅」,長一尺;「赬末,長終幅」,長二尺,總長三尺。○「愛之,斯錄之矣」。○「愛之,斯錄之」者,謂孝子思念其親,追愛之道。斯,此也。故於此為重,以存錄其神也。○「敬之,斯盡其道焉」耳者,謂於此設奠,盡其孝養之道焉耳。鄭以下文有「重」及「奠」,故以此一經為下張本,故云「重與奠」也。此「愛之,斯錄之矣」,及「敬之,斯盡其道焉耳」,亦得總焉於「明旌」之義,故《士喪禮》「為銘」之下,鄭注引此愛之敬之二事,以解銘旌,以義得兩通,故鄭彼此二解。○「重主」至「徹焉」。○言始死作重,猶若吉祭木主之道。主者吉祭所以依神,在喪重亦所以依神,故云「重,主道也」。○「殷主綴重焉」者,謂殷人始殯,置重於廟庭,作虞主訖,則綴重縣於新死者所殯之廟也。○「周主重徹焉」者,謂周人虞而作主,而重則徹去而埋之,故云「周主重徹焉」。但殷人綴而不即埋,周人即埋,不縣於廟為異也。○注「始死未作」至「練主用栗」。○正義曰:案《士喪禮》雲士有重無主,而此云「重,主道」者,此據天子諸侯有主者言之,卿大夫以下無主。《春秋》孔悝為堨菪D,鄭《駁異義》云:「孔悝祭所出君,故有主。」云「重既虞而埋之,乃後作主」者,謂既虞之後,乃始埋重,埋重之後,乃始作主。案天子九虞,九虞之後,乃埋重。重與柎相近,故《公羊》云「虞主用桑,謂虞祭之末也」。《左傳》云「祔而作主」,謂用主之初,俱是喪主,其義不異,故《異義》:「《公羊》說虞而作主,《左氏》說天子九虞,十六日祔而作主謂喪主,許慎謹案:《左氏》說與《禮》同。」鄭氏不駁,則是從《左氏》之義,非是虞祭之日即作主也。故此注雲埋重之後,乃作主也。其卒哭之祭,己用主也。必知然者,以卒哭日成事,以吉祭易喪祭,故知與虞異也。○注「殷人」至「埋之」。○正義曰:知縣之廟者,「周主重徹焉」,明殷之作主,重不徹焉。主之與重,本為死者入廟,重既不徹,故知重隨死者縣於廟。云「去顯考,乃埋之」者,謂今死者世世遞遷,至為顯考,其重恆在,死者去離顯考,乃埋其重及主,以其既遷,無復有廟,故顯考謂高祖也。其遷早晚,《左氏》以為三年喪畢,乃遷廟,故僖三十三年《左氏傳》云:「烝嘗褅於廟。」杜、服皆以為三年禘祭,乃遷此廟,鄭則以為練時則不禘而遷廟主,故鄭注《士虞禮》「以其班祔」之下云「練而遷廟」,又注《鬯人》「廟用卣」,「謂始禘時」。鄭必謂以練者,以文二年「作僖公主」,《穀梁傳》云:「於練焉,壞廟。壞廟之道,易簷可也,改塗可也。」范寧云:「親過高祖則毀其廟,以次而遷,將納新神,故示有所加。」是鄭之所據。其主之狀,范人云:「正方,穿中央,達四方。天子長尺二寸,諸侯長一尺。」○注「周人」至「埋之」。○正義曰:案《既夕禮》將葬,「甸人抗重出自道,道左倚之」。鄭注云:「重既虞,將埋之。」是鄭埋重於門外之道左也。若虞主,亦埋之於祖廟門外之道左。案《異義》:「《戴禮》及《公羊》說虞主埋於壁兩楹之間,一說埋之於廟北牖下,《左氏》說虞主所藏無明文。」鄭駁之云:「案《士喪禮》重與柩相隨之禮,柩將出,則重倚於道左。柩將入於廟,則重止於門西。虞主與神相隨之禮,亦當然。練時既特作栗主,則入廟之時,祝奉虞主於道左。」練祭訖,乃出就虞主而埋之,如既虞埋重於道左。是鄭既練,埋虞主於廟門之道左也。   奠以素器,以生者有哀素之心也。哀素,言哀痛無飾也。凡物無飾曰素。唯祭祀之禮,主人自盡焉爾,豈知神之所饗?亦以主人有齊敬之心也。哀則以素,敬則以飾,禮由人心而已。○齊,側皆反。   [疏]「奠以」至「心也」。○正義曰:「奠」謂始死至葬之時祭名,以其時無屍,奠置於地,故謂之「奠」也。悉用素器者,表主人有哀素之心。既因用素表孝子哀素,遂論虞祭之後,及卒哭練祥之祭,故雲此等祭祀之禮,既見親終,於主人自盡致孝養之道焉爾,豈知神之所饗須設此祭?所以設之者,亦以主人有齊敬之心,若親存然,故設祭亦如生存之有齊敬,今死亦齊敬,故云「亦」也。○注「哀則」至「以飾」。○正義曰:哀則以素謂葬前,敬則以飾謂虞後,故《士虞禮》不用素器也。知經中祭祀非尋常吉祭者,以上下所論,皆是喪事,不應吉祭廁在其間。其實吉祭,主人亦有齊敬之心也。   辟踴,哀之至也。有算,為之節文也。算,數也。○辟踴,媿亦反,下音勇。算,桑亂反。   [疏]「辟踴」至「文也」。○正義曰:撫心為辟,跳躍為踴。孝子喪親,哀慕至懣,男踴女辟,是哀痛之至極也。若不裁限,恐傷其性,故辟踴有算,為準節文章。准節之數,其事不一。每一踴三跳,三踴九跳,都為一節。士捨死日三日而殯,凡有三踴。初死日襲,襲而踴。明日小斂,小斂而踴。又明日大斂,大斂又踴。凡三日為三踴也。大夫五踴,捨死日四日而殯,初死日一踴,明日襲又一踴,至三日小斂朝一踴,至小斂時又一踴,至四日大斂朝不踴。當大斂時又一踴,凡四日為五踴。諸侯七踴,捨死日六日而殯,初死日一,明日襲又一,至三日小斂朝一,當小斂時又一,四日無事一,五日又一,至六日朝不踴,亦當大斂時又一,凡六日七踴。《周禮》王九踴,捨死日八日而殯,死日一,明日襲一,其間二日為二,至五日小斂為二,其間二日又二,至八日大斂,則其朝不踴也,大斂時又一,凡八日九踴。故云「為之節文」也。故《雜記》云:「公七踴,大夫五踴,士三踴。」鄭注云「士小斂之朝不踴,君大夫大斂之朝乃不踴」是也。   袒、括發,變也。慍,哀之變也。去飾,去美也。袒、括發,去飾之甚也。有所袒,有所襲,哀之節也。   [疏]「袒括」至「節也」。○正義曰:言袒衣括發者,是孝子形貌之變也。悲哀慍恚者,是孝子哀情之變也。去其尋常吉時服飾也者,是去其華美也。孝子去飾,雖有多塗,袒括發者,就去飾之中,最為甚也。孝子悲哀,理應常袒,何以有所袒、有所襲時者,表明哀之限節,哀甚則袒,哀輕則襲。   弁絰葛而葬,與神交之道也。接神之道,不可以純凶。天子諸侯變服而葬,冠素弁,以葛為環絰,既虞卒哭,乃服受服也。《雜記》曰:「凡弁絰,其衰侈袂。」○括,觀闊反。慍,庾、皇紆粉反,積也,又紆運反,怨恚也,徐又音郁。去,羌呂反,下及注「去樂」、「去桃茢」並同。衰,七雷反。侈袂,昌氏反,下彌世反。   [疏]注「接神」至「侈袂」。○正義曰:葬時居喪,著喪冠麻絰,身服衰裳,是純凶也。又尋常弁絰,以麻為環絰,今乃去喪冠,著素弁,又加環絰,用葛,不以麻,故雲交神之道,不可以純凶。云「天子諸侯,變服而葬」者,以下云「有敬心焉」。以日月逾時,故敬心乃生。大夫與士,三月而葬,敬心未生,故知天子諸侯也。云「冠素弁,以葛為環絰」者,素謂素帛為弁,故鄭注《周禮·司服》云:「弁如爵弁而素。」不雲麻,是用素絹也。以「葛」以「弁絰」連文,故雲葛環絰。然則要帶猶用麻也。云「卒哭,乃服受服也」者,以受服者無文,故鄭解不定。《喪服》註:「天子諸侯既虞,大夫士卒哭,乃受服。」此雲卒哭乃受服,是不定喪服,以大夫以上卒哭與虞,其月不同。士虞與卒哭同在一月,故解為大夫以上。既虞,士卒哭受服。皇氏云:「《檀弓》足本當言既虞與喪服,注會雲卒哭者,誤也。」引《雜記》「其衰侈袂」者,證既服弁絰,其衰亦改。案《喪服》衰袂二尺二寸,袪尺二寸,則葬時更制其衰袂三尺三寸,袪尺八寸,是改喪服之衰也。熊氏、皇氏等並為錫衰。皇氏又引鄭說,稱鄭沖云:「《小記》曰,諸侯吊必皮弁錫衰,則此弁絰之衰,亦是吊服也。」案《喪服》改葬尚服緦麻,今葬服錫衰,其義疑也。   有敬心焉。逾時哀衰而敬生,敬則服有飾,大夫士三月而葬,未逾時。○衰,所追反。   [疏]注「大夫」至「逾時」。○正義曰:案鄭《箴膏肓》云:「人君殯數來日,葬首薺月,大夫以上,殯皆以來日數,則大夫並死月四月而葬。」云「未逾時」者,謂未逾一時。假令四月而死,七月而葬,是未逾越夏之一時也。非如《春秋》之逾年也。若以為逾年言之,則三月死,至四月,是亦逾時。《穀梁傳》云:「古者行役不逾時。」豈三月行,不至四月即須反?故知不然也。   周人弁而葬,殷人冔而葬。周弁、殷冔,俱像祭冠,而素禮同也。○<口馵>,況甫反。   [疏]注「周弁」至「同也」。○正義曰:《士冠禮》:「周弁,殷冔,夏收。」《王制》云:「夏後氏收而祭,殷人冔而祭,周人弁而祭。」此弁既對冔,故知俱像祭冠。   歠主人、主婦、室老,為其病也。君命食之也。尊者奪人易也。歠,歠粥也。○歠,徐昌悅反,一音常悅反。為其,於偽反,下注「為父母」、「為有凶」、「為人甚」同。食音嗣。易,以豉反。粥,之六反,後同。   [疏]「歠主」至「之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尊者奪孝子情之法。歠者,親喪三日之後,歠粥之時,主人,亡者之子。主婦,亡者之妻。室老,家之長相。此三者並是大夫之家貴者,為其歠粥,病困之,故君必有命食疏飯也。若非三者,雖復歠粥致疾病,君不命食之,以其賤故也。其士之主人主婦,君不命也。《喪大記》主婦食疏,食謂既殯之後;此主婦歠者,謂未殯前,故《問喪》云:「鄰里為之麋粥以飲食之。」   反哭升堂,反諸其所作也。親所行禮之處。○處,昌慮反,下同。主婦入於室,反諸其所養也。親所饋食之處。○養,徐羊尚反。   [疏]「反哭」至「養也」。○正義曰:謂葬窆訖,反哭升於廟。所以升堂者,反覆於親所行禮之處。行禮者,謂平生祭祀冠昏在於堂也。主婦反哭,所以入於室,反覆於親所饋食供養之處,此皆謂在廟也。故《既夕禮》主人「反哭,入,升自西階東面」。鄭注云:「反諸其所作也。」又云:「主婦入於室。」注云:「反諸其所養也。」下始云「遂適殯宮」,故知初反哭在廟也。下云「反哭之吊也」,亦謂在廟也。   反哭之吊也,哀之至也。反而亡焉,失之矣,於是為甚。哀痛甚。殷既封而吊,周反哭而吊。封當為窆,窆,下棺也。○封,依注音窆,彼驗反,下同。   [疏]注「封當」至「棺也」。○正義曰:知非既封土為墳者,以《既夕禮》:「實土三,主人拜鄉人,乃反哭。」周既如此,明殷亦然。且殷既不為墳,故知封當為窆。孔子曰:「殷已愨,吾從周。」愨者,得哀之始,未見其甚。○愨,本又作殼,苦角反,注及後同。   [疏]注「愨者」至「其甚」。○正義曰:廟是親之平生行禮之處,今反哭於廟,思想其親而不見,故悲哀為甚。壙者,非親存所在之處,今柩暫來至此,始有悲哀,未是甚極。今吊者於此而來,哀情質愨,故云「愨」也。   葬於北方,北首,三代之達禮也,之幽之故也。北方,國北也。○首,手又反。   [疏]「之幽之故也」。○正義曰:上「之」訓往,下「之」語助,言葬於國北及北首者,鬼神尚幽暗,往詣幽冥故也。殯時仍南首者,孝子猶若其生,不忍以神待之。   既封,主人贈,而祝宿虞屍。贈以幣,送死者於壙也。於主人贈,祝先歸。   [疏]「既封」至「虞屍」。○正義曰:「既封」,謂葬已下棺。鄭不破「窆」字者,從上可知也。云「主人贈,而祝宿虞屍」者,謂主人以幣贈死者於壙之時,祝先歸宿戒虞屍。案《既夕禮》主人「贈用制幣,玄纁束帛也」。案《士虞禮記》云:「男,男屍。女,女屍。」是虞有屍也。   既反哭,主人與有司視虞牲,日中將虞,省其牲。有司以幾筵捨奠於墓左,反,日中而虞。所使奠墓有司來歸乃虞也。捨奠墓左,為父母形體在此,禮其神也。《周禮·塚人》:「凡祭墓為屍。」○捨奠音釋,注同。   [疏]「有司」至「而虞」。○正義曰:此謂既窆之後事也。有司,修虞之有司也。幾,依神也。筵,坐神席也。席敷陳曰筵。捨,釋也。奠,置也。墓道向南,以東為左,孝子先反脩虞,故有司以幾筵及祭饌置於墓左,禮地神也。言以父母形體所托,故禮其地神以安之也。「反,日中而虞」者,「反」謂所使奠墓左有司歸也。「虞」者,葬日還殯宮安神之祭名。必用日中者,是日時之正也。《士虞禮》云:「日中而行事。」注云:「朝葬,日中而虞。君子舉事必用辰正也。再虞、三虞皆用質明。」案周人尚赤,大事用日出,故朝葬也。○注「所使」至「為屍」。○正義曰:鄭恐奠墓有司未歸,即非虞祭,故云「奠墓有司來歸,乃虞也」。必知歸始虞者,以經云「奠於墓左,反,日中而虞」,是奠墓者回反,日中而虞。引《周禮·塚人》「凡祭墓為屍」者,證葬畢奠墓。案《周禮·塚人》「為屍」謂祈禱,不同者,以言「凡祭墓」,「凡」者非一,諸祭皆是。   葬日虞,弗忍一日離也。弗忍其無所歸。○離,力智反,下同。是月也,以虞易奠。虞,喪祭也。卒哭曰「成事」。既虞之後,卒哭而祭,其辭蓋曰「哀薦成事」,成祭事也。祭以吉為成。   [疏]注「既虞」至「為成」。○正義曰:既虞祭之後,至於卒哭,其卒哭祭辭,蓋曰「成事」。所以稱「蓋」者,以其《士虞禮》無文,唯《雜記》及此有卒哭成事,故鄭約之為解,又稱「蓋」以疑之。以虞祭之時,以其尚凶,祭禮未成。今既卒無時之哭,唯有朝夕二哭,漸就於吉,故云「成事」,祭以吉為成故也。其虞與卒哭,尊卑不同。案《雜記》:「士三月而葬,是月而卒哭。大夫三月而葬,五月而卒哭。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又《雜記》云:「內此天子七月而葬,九月而卒哭。」《雜記》又云:「諸侯七虞,大夫五,士三。」謂之「虞」者,鄭注《士虞禮》云:「虞,安也,所以安神。」虞皆用柔日。柔日者,鄭注《士虞禮》云:「柔日陰,陰取其靜。」最後一虞用剛日。故《士虞記》云:「三虞卒哭,他用剛日。」鄭注云:「用剛日,剛日,陽也。陽取其動。」謂動而將祔廟也。《雜記》云:「諸侯七虞。」然則天子九虞也。士三虞卒哭,同在一月。初虞已葬日而用柔,第二虞亦用柔日。假令丁日葬,葬日而虞,則已日二虞,後虞改用剛,則庚日三虞也。故鄭注《士虞禮》云:「士則庚日三虞。」三虞與卒哭相接,則壬日卒哭也。《士虞禮》云:「明日祔於祖父。」則祭明日,祔也。士之三虞用四日,則大夫五虞當八日,諸侯七虞當十二日,天子九虞當十六日,最後一虞,與卒哭雷墁,「用剛日」。大夫以上卒哭者,去虞相校兩月,則虞祭既終,不得與卒哭相接。崔氏解:「既正禮得終,其虞後卒哭之前,剛日雖多,不須設祭,以正禮成也。故此下云:『不忍一日未有所歸也。』謂不成正禮,赴葬赴虞是也。」崔又一解。虞後卒之前,不可無祭,亦以剛日接之,恐此解非也。   是日也,以吉祭易喪祭。卒哭吉祭。○易,以豉反,徐音亦。明日,祔於祖父。祭告於其祖之廟。○祔音附。其變而之吉祭也。比至於祔,必於是日也接;不忍一日末有所歸也。末,無也。日有所用接之,《虞禮》所謂「他用剛日」也。其祭,祝曰哀薦,曰成事。○比,必利反。   [疏]「其安」至「歸也」。正義曰:上雲虞卒哭及祔,皆據得常正禮,此經所云,謂不得正禮,故謂之「變」,以其變常禮也。所以有變者,或時有迫促,或事有忌諱,未及葬期,死而即葬者,即《喪服小記》所云赴葬者,赴虞者,三月而後卒哭。彼據士禮而言,速葬速虞之後,卒哭之前,其日尚賒,不可無祭,謂之為變。其既虞之後,變禮而之吉祭也。之,往也。既虞,往至吉祭。其禮如何?既虞比至於祔以來,必於是日接,謂於是三虞卒哭之間,剛日而連接其祭,謂恆用剛日。所以恆用剛日接之者,孝子不忍使親每一日之間無所歸依。○注「末無」至「成事」。○正義曰:「《虞禮》所謂他用剛日」者,此經所云「變」者,虞禮謂之「他」也。案《士虞禮》云:「三虞卒哭,他,用剛日,哀薦日成事。」鄭注云:「他謂不及時而葬者。《喪服小記》曰,赴葬者,赴虞者,三月而後卒哭。則虞與卒哭之間有祭事者,亦用剛日,其祭無名,謂之他者,假設言之耳。」如鄭此言,《虞禮》謂之「他」,此經謂之「變」,其義一也。皆據速葬速虞者而言之。云「其祭,祝曰哀薦,日成事」,雖所行三事虞,卒哭及他之下,鄭意惟屬於他,故引來為注。其依時葬及虞者,後去卒哭雖遠,其間不復祭。崔氏一解云:「雖依時葬,虞後至卒哭,仍以剛日接。」其義恐非也。《喪服小記》云「赴葬者」據士,故云「三月而卒哭」。此經亦據士,故云「比至於祔,必於是日也接」。若大夫以上,赴葬、赴虞之後為接祭,至常葬之月,終虞之祭日乃止,其祝亦稱哀薦云「成事」焉。   殷練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期而神之,人情。○期音基。   君臨臣喪,以巫祝桃茢執戈,惡之也。為有凶邪之氣在側。君聞大夫之喪,去樂卒事而往,未襲也。其已襲,則止巫,去桃茢。桃,鬼所惡。茢,萑苕,可掃不祥。○茢音列,徐音例,杜預云:「黍穰也。」鄭注《周禮》云:「苕帚。」惡,烏路反,注及下注同。凶邪,似嗟反,下注同。萑音完。苕,大雕反。所以異於生也。生人無凶邪。   [疏]「君臨」至「生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君臨臣喪之禮。「君」謂天子,臣喪未襲之前,咀薺臨吊,則以巫執桃,祝執茢,又使小臣執戈。所以然者,惡其凶邪之氣。必惡之者,所以異於生人也。若往臨生者,但有執戈,無巫祝執桃茢之事,今有巫祝,故云「異於生」也。○注「君聞」至「桃茢」。○正義曰:「君聞大夫之喪,去樂卒事」者,昭十五年《公羊傳》文。言「而往,未襲也」,是鄭意所加之言也。《公羊》直云「去樂卒事」,鄭必知往者,以下雲柳莊之卒,衛侯不脫祭服而往,明其王有大臣之喪,亦當然也。以聞喪即往,故知「未襲」也。云「已襲,則止巫,去桃茢」者,「襲」謂死之明日,則止巫門外,去桃茢,祝代巫而入,又小臣執戈。鄭知然者,案《喪大記》大夫之喪,將大斂,咀薺,巫止於門外,祝先入。又雲《士喪禮》亦如此。又《士喪禮》大斂而往,「巫止於廟門外,祝代之。小臣二人執戈先,二人後」。此皆大斂之時,小斂及殯更無文,明與大斂同。直言巫止,無「桃茢」之文,《喪大記》雖記諸侯之禮,明天子亦然,故云「已襲,則止巫,去桃茢」也。此經所云,謂天子禮,故鄭注《士喪禮》引《檀弓》云:「君臨臣喪,以巫祝桃茢執戈以惡之,所以異於生也,皆天子禮也。」諸侯臨臣之喪,則使祝代巫,執茢居前,下天子也。以此言之,知此文據天子禮也。鄭注《士喪禮》云:「諸侯臨臣之喪,則使祝代巫執茢」,亦謂未襲以前也。若已襲之後,茢亦去之,與天子同。是天子未襲之前,臨臣之喪,巫祝、桃茢、執戈,三者並具。諸侯臨臣喪,未襲之前,巫止,祝執茢,小臣執戈。若既襲之後,斂殯以來,天子與諸侯同。並巫止,祝代之,無桃茢。案《士喪禮》君吊之時,當大斂之節,而鄭注云:「巫祝桃茢執戈,天子禮也。使祝代巫執茢,諸侯禮也。」以當大斂之時,而解為未襲前者,以《士喪禮》未襲之前,君無親吊。今大斂君來,巫止門外,故鄭以未襲之前解天子諸侯之異。必知襲後無桃茢者,案《喪大記》大斂唯有「巫止」之文,無桃茢之事,故注云:「此己襲,則止巫去桃茢。」下云:「荊人使公親襚,巫先拂柩。」時荊王以襄二十八年十二月死,至明年正月,則殯來已久,得有始行襲禮。「巫先拂柩」者,彼雲襲者,謂加衣於殯,非為屍加衣,故下云「拂柩」。及《左傳》云「袚殯而襚」,是既殯也。公以楚人無禮於已,故公用天子未襲之前君臨臣喪之法,以巫祝桃茢也。   喪有死之道焉,言人之死,有如鳥獸死之狀。鳥獸之死,人賤之。先王之所難言也。聖人不明說,為人甚惡之。○難,乃旦反。   [疏]「喪有」至「言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先王恐生者惡死者之事,言人之喪也,有如鳥獸死散之道焉。「先王之所難言」,死散之義,若言其死散,則人之所惡,故難言也。   喪之朝也,順死者之孝心也。朝謂遷柩於廟。○朝,直遙反,注及下皆同。其哀離其室也,故至於祖考之廟而後行。殷朝而殯於祖,周朝而遂葬。   [疏]「喪之」至「遂葬」。○正義曰:此一節論殷、周死者朝廟之事。「喪之朝也」者,謂將葬前,以柩朝廟者,夫為人子之禮,出必告,反必面,以盡孝子之情。今此所以車載柩而朝,是順死者之孝心也。然朝廟之禮,每廟皆朝,故《既夕禮》云:「其二廟,則饌於禰廟。」下云:「降柩,如初適祖。」則天子諸侯以下,每廟皆一日,至遠祖之廟,當日朝畢,則為祖祭,至明日設遣奠而行。○「其哀離其室也」者,謂死者神靈悲哀,棄離其室,故至於祖考之廟,辭而後行。殷人尚質,敬鬼神而遠之,死則為神,故雲朝而殯於祖廟。周則尚文,親雖亡歿,故猶若存在,不忍便以神事之,故殯於路寢,及朝廟遂葬。夫子不論二代得失,皆合當代之禮,無所是非。以此言之,則周人不殯於廟。按僖八年「致哀姜」,《左傳》云:「不殯於廟,則弗致也。」則正禮當殯於廟者,服氏云:「不薨於寢,寢謂小寢。不殯於廟,廟謂殯宮。鬼神所在謂之廟。」鄭康成以為《春秋》變周之文,從殷之質,故殯於廟。杜預以為不以殯朝廟,未詳孰是。   孔子謂為明器者,知喪道矣,備物而不可用也。神與人異道,則不相傷。哀哉!死者而用生者之器也,不殆於用殉乎哉!殆,幾也。殺人以衛死者曰殉。用其器者,漸幾於用人。○殉,辭俊反,以人從死曰殉。畿音祈,又音機,下同。其曰明器,神明之也。神明,死者異於生人。塗車、芻靈,自古有之,芻靈,束茅為人馬。謂之靈者,神之類。○芻,初拘反。明器之道也。言與明器同。孔子謂為芻靈者善,謂為俑者不仁,殆於用人乎哉!俑,偶人也。有面目機發,有似於生人。孔子善古而非周。○俑音勇。   [疏]「孔子」至「乎哉」。○正義曰:此一節皆記者錄孔子之言,善古非殷周之事,故雲孔子謂夏家為明器者,知死喪之道焉。以孝子之事親不可闕,故備其器物,若似生存;以鬼神異於人,故物不可用。孔子既論夏家之事,是又言殷代之非,故雲,可哀哉!殷之送死者而用生者之祭器,不殆於用生人為殉乎哉!「殆」,近也,謂近於用乎生人為殉。所以近者,以生人食器而供死者,似若用生人而殉死人,故雲近也。既言殷代之事,將言周代用偶人為非禮,故先言明器芻靈,後論偶人之事。故言「其曰明器,神明之也」。死者之物,還可用塗車、芻靈,即明器之物一類,自古帝王所制而有之,此則豈不可為用,故云「明器之道」也。記者錄孔子之言,又說孔子臧否古今得失,以其語更端,故重言「孔子」,謂古之為芻靈者善,謂周家為俑者不仁,不近於用生人乎哉!言近於用生人。所以近者,謂刻木為人,而自發動,與生人無異,但無性靈智識,故雲近。此云「用人」,前言「用殉」,殉是已死之人,形貌不動,與器物相似,故言「用殉」。此云「用人」者,謂用生人入壙,今俑者形貌發動,有類生人,故云「用人」。上文云「塗車、芻靈」,此不言「塗車」,直云「芻靈」者,以其束茅為人,與俑者相對,故不取塗作車也。○注「俑偶」至「非周」。○正義曰:謂造作形體,偶類人形,故《史記》有土偶人、木偶人是也。云「孔子善古而非周」者,「古」謂周以前,虞以後,故上云「虞氏瓦棺,始不用薪」,明虞氏以來,始有塗車、芻靈。言「非周」者,謂周為俑人,如鄭康成之意,則周初即用偶人,故《塚人職》「言鸞車像人」,司農注云:「像人謂以芻為人。」康成注引此「謂為俑者不仁」,是像人即俑人也。其餘車馬器物猶為塗車,芻靈,故《校人》「大喪飾遣車之馬,及葬埋之」,鄭注云:「言埋之則是馬塗車之芻靈。」是偶人之外,猶有塗車、芻靈之制,雖或用木,無機識發動。偶人謂之俑者,皇氏云:「機械發動踴躍,故謂之俑也。」   穆公問於子思曰:「為舊君反服,古與?」仕焉而已者。穆公,魯哀公之曾孫。○為,於偽反,下「為君」、「為使人」皆同。與音餘,下同。子思曰:「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以禮,故有舊君反服之禮也。今之君子進人若將加諸膝,退人若將隊諸淵,毋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禮之有?」言放逐之臣,不服舊君也。為兵主來攻伐曰戎首。○膝音悉。隊,本又作墜,直媿反。   [疏]「穆公」至「之有」。○正義曰:此一節論不為舊君著服之事。○注「仕焉」至「曾孫」。○正義曰:案《喪服》齊衰三月章為舊君凡有三條,其一云「為舊君,君之母妻」,傳云「仕焉而已者也」。注云:「謂老若有廢疾而致仕者」,兼服其母妻。其二「大夫在外,其妻長子為舊國君」,注云:「在外待放已去者」,傳云「妻言與民同也,長子言未去也」,注云:「妻雖從夫而出,古者大夫不外娶,婦人歸宗往來猶民也,長子去可以無服」,此則大夫身不為服,唯妻與長子為舊君耳。其三為「舊君」,注云「大夫待放未去者」,傳曰「大夫去君,掃其宗廟,言其以道去君,而猶未絕也」,注云「以道去君,為三諫不從,待放於郊未絕者。言爵祿尚有列於朝,出入有詔於國」,若已絕則不服也。以此言之,凡舊君,若年老致仕,退歸在國不仕者,身為之服齊衰三月,並各服其母妻也。若三諫不從,待放已去而絕者,唯妻與長子服之,己則無服。若待放未去,爵位未絕,身及妻子皆為之服。然則去仕他國,己絕之後,不服舊君。而《雜記》云「違諸侯,之大夫,不反服」,則違諸侯之諸侯反服,得為舊君服者,《雜記》所云,謂不便其居,或辟仇讎,有故不得在國者。故《孟子》:「齊宣王問孟子云:『禮為舊君有服,何如斯可為服矣?』《孟子》對曰:『諫行言聽,膏澤下於民。有故而去,則君使人導之出疆,送至彼國,明其無罪。其所往三年不反,然後收其田里。此之謂三有禮焉。如此者得為舊君反服矣。』」與《雜記》同。鄭注此云「仕焉而已者」,取《喪服》第一條,謂年老致仕在國者。鄭必以第一條解之者,以穆公所問為舊君之反服,宜問喪服正禮,故以第一條致仕者解之。其實亦兼三諫未絕及有故出在他國者,故下子思云「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以禮」是也。云「穆公,魯哀公之曾孫」者,案者,案《世本》云「哀公生悼公靈,靈生元公嘉,嘉生穆公不衍」是也。○注「言放逐之臣,不服舊君也」。○正義曰:言放逐之臣者,解經中今之君子進人退人不能以禮也。如此者不服舊君,謂三諫不從,去而已絕,及不能三諫,辟罪逃亡。言「放」者,則宣元年「晉放其大夫胥甲父於衛」是也。言「逐」者,則《春秋》諸侯大夫言出奔是也。   悼公之喪,季昭子問於孟敬子曰:「為君何食?」悼公,魯哀公之子。昭子,康子之曾孫,名強。敬子,武伯之子,名捷。○捷,在接反。敬子曰:「食粥,天下之達禮也。吾三臣者之不能居公室也,四方莫不聞矣。言鄰國皆知吾等不能居公室,以臣禮事君也。三臣,仲孫、叔孫、季孫也。勉而為瘠,則吾能,毋乃使人疑夫不以情居瘠者乎哉?我則食食。」存時不盡忠,喪又不盡禮,非也。孔子曰:「喪事不敢不勉。」○瘠,徐在益反。夫音扶。食食,上如字,下音嗣。   衛司徒敬子死,司徒,官氏,公子許之後。子夏吊焉,主人未小斂,絰而往。子游吊焉,主人既小斂,子游出絰,反哭。皆以朋友之禮往,而二人異。子夏曰:「聞之也與?」曰:「聞諸夫子,主人未改服,則不絰。」   [疏]「衛司」至「不絰」。○正義曰:此一節論吊者主人改服乃改服之事。○注「皆以」至「人異」。○正義曰:此唯云「絰」,鄭知是朋友者,凡吊者主人成服,則客乃服吊絰,今此隨主人,主人始小斂未成服,而已便出著絰,故知有緦之恩,隨主人變,如五服親也。又至小斂出絰反哭,與子游前裼裘吊朋友同也,前子游云「帶絰」,故知是朋友。此下不云「帶」,知是朋友者,凡吊則應弁絰環絰之屬也。此雖不云「帶」,凡單云「絰」,則知有帶,猶如《喪服》云「苴絰」,《檀弓》為師「二三子皆絰而出」,及「朋友群居則絰」,皆是包「帶」之文也。   曾子曰:「晏子可謂知禮也已,恭敬之有焉。」言禮者,敬而已矣。有若曰:「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車一乘,及墓而反。國君七個,遣車七乘,大夫五個,遣車五乘。晏子焉知禮?」言其大儉偪下,非之。及墓而反,言其既窆則歸,不留賓客有事也。人臣賜車馬者,乃得有遣車。遣車之差,大夫五,諸侯七,則天子九。諸侯不以命數,喪數略也。個,謂所包遣奠牲體之數也。《雜記》曰:「遣車視牢具。」○遣,棄戰反。乘,繩證反。個,古賀反。焉,於虔反。木音泰,或他佐反。逼音逼,本或作逼。包,伯交反。曾子曰:「國無道,君子恥盈禮焉。國奢則示之以儉,國儉則示之以禮。」時齊方奢,矯之是也。   [疏]「曾子」至「以禮」。○正義曰:此一節論晏子故為非禮以矯齊之事。○有子者,孔子弟子有若也。聞曾子說晏子知禮,故舉晏子不知禮之事以拒曾子也。狐裘貴在輕新,而晏子一狐裘三十年,是儉不知禮也。「遣車一乘」者,其父晏桓子是大夫,大夫遣車五乘,其葬父唯用一乘,又是儉失禮也。○「及墓而反」者,「及墓」謂葬時也。禮,窆後孝子贈幣辭親,辭親畢,而親情賓客應是送別,別竟乃反。於時晏子窆竟則反,賓客並去,又是儉失禮也。○「國君七個,遣車七乘,大夫五個,遣車五乘」者,此更舉正禮以證晏子失禮也。「個」謂所包遣奠牲體臂臑也。折為七段五段,以七乘五乘遣車載之。今晏子略不從禮數,是不知也。○「晏子焉知禮」者,條失事已竟,故此並結晏子焉知禮也。○注「言其」至「非之」。○正義曰:「大儉」解三十年一狐裘,並「及墓而反」也。「偪下」解一乘也。「下」謂其子及凡在巳下者也。大夫五乘,適子三乘,今其父自用一乘,則其子更無,是「偪下」也。○注「及墓」至「牢具」。○正義曰:經唯云「及墓而反」,鄭知不以及墓而反,而云「既窆則歸」者,晏子雖為儉約,不應柩未入壙則歸,故云「既窆」也。云「不留賓客有事也」者,案《既夕禮》:「乃窆,主人哭,踴無筭,襲,贈用制幣玄纁束。拜稽顙,踴如初。卒,袒,拜賓,主婦亦拜賓。賓出,則拜送。藏器於旁,加見。藏苞筲於旁,加杭席。覆之,加杭木。實士三,主人拜鄉人,乃反哭。」今晏子既窆,贈幣,拜稽顙,踴訖則還,不復拜賓及送賓之事,故云「不留賓客有事也」。云「人臣賜車馬者,乃得有遣車」者,案《士喪禮》無遣車,諸侯之士一命。《曲禮》云:「三賜不及車馬。」故諸侯之士無遣車也。若諸侯大夫,雖未三命,以其位尊,故得有遣車。知天子遣車九乘者,案《雜記》諸侯七月而卒哭,天子則九月而卒哭。今諸侯七乘,故知天子九乘也。云「諸侯不以命數,喪數略也」者,案《大行人》上公九乘,侯伯七乘,子男五乘,今總雲七乘,是不以命數,喪事略也。引「《雜記》云:遣車視牢具」者,以證經個與遣車首墁,故雲個是牢具也。故《雜記》注云:「天子大牢包九個,諸侯亦大牢包七個,大夫亦大牢包五個,士少牢包三個。」案《既夕禮》「苞牲取下體」,鄭註:「前脛折取臂、臑,後脛折取骼。」是一牲取三體。士少牢二牲,則六體也。分為三個,一個有二體。然大夫以上,皆用大牢,牲有三體,凡九體。大夫九體分為十五段,三段為一包,凡為五包。諸侯分為二十一段,凡七包。天子分為二十七段,凡九包。蓋尊者所取三體,其肉多。卑者雖取三體,其肉少。鄭又云:「天子遣奠用馬牲,其取個未詳也。」此遣奠所包,皆用左胖,以其喪禮反吉。《士虞禮》「載左胖也」。   國昭子之母死,問於子張曰:「葬及墓,男子、婦人安位?」國昭子,齊大夫。子張曰:「司徒敬子之喪,夫子相,男子西鄉,婦人東鄉。」夾羨道為位。夫子,孔子也。○相,息亮反,下注同。鄉,許亮反,下皆同。俠,古洽反,一音頰。羨,徐音賤,《音義隱》云:「羨,車道。」曰:「噫!毋。」噫,不寤之聲。毋,禁止之辭。○噫,本又作意,同,於其反。毋音無。曰:「我喪也斯沾。斯,盡也。沾讀曰覘。覘,視也。國昭子自謂齊之大家,有事人盡視之,欲人觀之,法其所為。○斯音賜。沾依注音覘,敕廉反。爾專之,賓為賓焉,主為主焉。專猶司也。時子張相。婦人從男子皆西鄉。」非也。   [疏]「國昭」至「西鄉」。○正義曰:此一節論葬之在壙,男女面位之事。○「曰:噫,毋」者,止子張也。子張既相,以男子西鄉,婦人東鄉,而昭子不悟禮意,乃曰:「噫,毋得如是男子西鄉,婦人東鄉。」既止子張,又自言我居喪也,既是齊之大家。斯,盡也。人盡來覘視於我,當須更為別禮,豈得以依舊禮。專猶同也。爾當同此婦人與男子一處,若婦女之賓為賓位焉,與男子之賓同處,婦女之主為主位焉,與男子之主同處。於是昭子家婦人從男子皆西鄉,同在主位,賓之男子及賓之婦人皆西廂東鄉。言非也。   穆伯之喪,敬姜晝哭。文伯之喪,晝夜哭。孔子曰:「知禮矣。」喪夫不夜哭,嫌思情性也。文伯之喪,敬姜據其床而不哭,曰:「昔者吾有斯子也,吾以將為賢人也。蓋見其有才藝。吾未嘗以就公室。未嘗與到公室,觀其行也。季氏,魯之宗卿,敬姜有會見之禮。○行,下孟反。見,賢遍反,下文「不敢見」同。今及其死也,朋友諸臣未有出涕者,而內人皆行哭失聲。斯子也,必多曠於禮矣夫。」內人,妻妾。○夫音扶,下同,本亦有無「夫」字者。   [疏]「穆伯」至「矣夫」。○正義曰:此一節論喪夫不夜哭,並母知子賢愚之事。○「斯子也,必多曠於禮矣夫」。○正義曰:斯,此也。曠猶疏薄也。言此子平生為行,必疏薄於賓客朋友之禮,故賓客朋友未有感戀為之出涕者。此不哭者,謂暫時不哭,故上云「晝夜哭」是也。案《家語》云:「文伯歜卒,其妻妾皆行哭失聲。敬姜戒之曰:『吾聞好外者士死之,好內者女死之。今吾子早夭,吾惡其好內聞也。二三婦共祭祀者,無加服。』孔子聞之曰:『女智莫若公父氏之婦,知禮矣。』」與此不同者,彼戒婦人而成子之德,此論子之惡,各舉一邊,相包乃具。   季康子之母死,陳褻衣。褻衣,非上服。陳之,將以斂。敬姜曰:「婦人不飾,不敢見舅姑。將有四方之賓來,褻衣何為陳於斯?」命徹之。言四方之賓來,嚴於舅姑。敬姜者,康子從祖母。○從,才用反。   [疏]注「敬姜者,康子從祖母」。○正義曰:案《世本》:「悼子紀生平子意如,意如生桓子斯,斯生康子肥。」《世本》又云:「悼子紇生穆伯靖。」靖與意如是親兄弟,意如是康子祖,穆伯是康子祖之兄弟,敬薑是穆伯之妻,故云「康子從祖母」也。   有子與子游立,見孺子慕者,有子謂子游曰:「予壹不知夫喪之踴也,予欲去之久矣。情在於斯,其是也夫。」喪之踴猶孺子之號慕。○去,羌呂反。號,戶刀反。子游曰:「禮有微情者,節哭踴。有以故興物者,衰絰之制。有直情而徑行者,戎狄之道也。哭踴無節,衣服無制。○徑,古定反。禮道則不然。與戎狄異。人喜則斯陶,陶,郁陶也。○陶,徒刀反。陶斯詠,詠,謳也。○詠音詠。謳,本亦作嘔,鳥侯反。詠斯猶,猶當為搖,聲之誤也。搖謂身動搖也,秦人猶、搖聲相近。○猶依注作搖,音遙。近,附近之近。猶斯舞,手舞之。舞斯慍,慍猶怒也。慍斯戚,戚,憤恚。○慍斯戚,紆運反。此喜怒哀樂相對,本或於此句上有「舞斯慍」一句,並注皆衍文。憤,扶粉反。恚,一瑞反。戚斯歎,歎,吟息。○吟,本或作吟,魚金反。歎斯辟,辟,拊心。○辟,婢亦反,撫心也。辟斯踴矣。踴,躍。○躍,羊灼反。品節斯,斯之謂禮。舞踴皆有節,乃成禮。人死,斯惡之矣。無能也,斯倍之矣。無能,心謂之無所復能。○惡,烏路反。倍音佩,下同。復,扶又反。是故制絞衾,設蔞翣,為使人勿惡也。絞衾,屍之飾。蔞翣,棺之牆飾。《周禮》蔞作柳。○絞衾,戶交反,下音飾。蔞音柳。翣,所甲反。始死,脯醢之奠。將行,遣而行之。既葬而食之。將行,將葬也。葬有遣奠。食,反虞之祭。○食音嗣,注同,謂虞祭也。未有見其饗之者也。自上世以來,未之有捨也,為使人勿倍也。捨猶廢也。○捨音捨,注同。故子之所剌於禮者,亦非禮之訾也。」訾,病也。○訾,似斯反。   [疏]「有子」至「訾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子游言制禮有節之事。○「有子與子游同立,見孺子號慕者,有子謂子游曰:予壹不知夫喪之踴也」,言我專壹,不知夫喪之踴也,何須有節?直似孺子慕者,其事足矣。予欲去此踴節,其意久矣。斯,此也。言孝子之情在於此,小兒直號慕而已。「其是也夫」,但如小兒,其事即是,何須為哭踴之節。子游乃對之曰:「禮有微情者。」微,殺也。言若賢者喪親,必致滅性,故制使三日而食,哭踴有數,以殺其內情,使之俯就也。何胤云:「哭踴之情,必發於內。謂之微,微者,不見也。」○「有以故興物」者,興,起也。「物」謂衰絰也。若不肖之屬,本無哀情,故為衰絰,使其睹服思哀,起情企及也。引由外來,故云「興物」也。然衰絰之用,一則為孝子至痛之飾,二則使不肖之人企及,今止說「興物」以對,微情之故。「有直情而徑行者,戎狄之道也」,謂直肆巳情而徑行之也,無哭踴節制,乃是戎狄之道。○「禮道則不然」者,「然」猶如是也,言中國禮道則不如是夷狄也。○「人喜則斯陶」者,為明踴以節,而踴由心哀,故此以下極言哀樂之本也。喜者,外竟會心之謂也。斯,語助也。陶者,郁陶。郁陶者,心初悅而未暢之意也。言人若外竟會心,則懷抱欣悅,但始發俄爾,則郁陶未暢,故云「斯陶」也。《爾雅》云:「郁陶,繇喜也。」何胤云:「陶,懷喜未暢意也。《孟子》曰:『郁陶以思君。』」○「陶斯詠」者,詠,歌詠也。郁陶情轉暢,故口歌詠之也。○「詠斯猶」者,搖動身也。詠歌不足,漸至自搖動身體也。「猶斯舞」者,舞,起舞也。搖身不足,乃至起舞,足蹈手揚,樂之極也。○「舞斯慍」者,慍,怒也,外竟違心之謂也。凡喜怒相對,哀樂相生,故若舞而無節,形疲厭倦,事與心違,故所以怒生。怒生由於舞極,故云「舞斯慍」也。故《曲禮》云:「樂不可極。」即此謂也。何胤云:「樂終則慍起,非始之慍相連繫也。」○「慍斯戚」者,戚,憤恚也。怒來戚心,故憤恚起也。此句對「喜斯陶」也。○「戚斯歎」者,歎,吟息也。憤恚轉深,故因發吟息也。此句對「陶斯詠」。○「歎斯辟」者,辟,撫心也。歎息不洩,故至撫心也。此句對「詠斯猶」。○「辟斯踴矣」者,撫心不洩,乃至跳踴奮擊,亦哀之極也。此句對「猶斯舞」也。○「品節斯,斯之謂禮」者,品,階格也。節,制斷也。斯,此也。此之謂於哀樂也。若喜而不節,自陶至舞,俄傾不慍生。若怒而不節,從戚至踴,踴極則笑,故夷狄無禮,朝殞夕歌,童兒任情,倏啼欻笑。今若品節此二塗,使踴舞有數,有數則久長,故雲此之謂禮。如鄭此《禮》本云「舞斯慍」者,凡有九句,首末各四,正明哀樂相對。中央「舞斯慍」一句,是哀樂相生,故一句之中,有「舞」及「慍」也。而鄭諸本亦有無「舞斯慍」一句者,取義不同。而鄭又一本云:「舞斯蹈,蹈斯慍」,益於一句,凡有十句,當是後人所加耳,亦不得對。而盧《禮》本亦有「舞斯慍」之一句。而王《禮》本又長云「人喜則斯循,循斯陶」,既與盧、鄭不同,亦當新足耳。○「人死斯惡之矣」者,以上明辟踴之節,以下明飾喪以奠祭之事。「人死斯惡之」者,以人身既死,形體腐敗,故惡之,故倍之。以其恐惡之,故制絞紟衾,設蔞翣以飾之,故使人勿惡也。以其恐倍之,故始死設脯醢之奠,以至於葬,將行之,又設遣奠而行送之,既葬反哭,設虞祭以食之。雖設奠祭,未曾見其死者而饗食之也。既不饗食,自上世以來,未之有捨此奠祭而不為者也,所以設奠祭者,為使人勿倍其親故也。禮意既然,不可無節,故子之所譏剌於禮有踴節者,亦非禮之病害也。言哭踴有節,正是禮之所宜,非禮之病。上有若見孺子之慕,唯譏哭踴有節,不譏絞衾奠祭之事,子游秖應答以辟踴即止。今更陳絞衾、脯醢之事者,以有若之意,欲直同孺子,生者不節其哀,死者不加其飾,故子游既言生節哀,遂說死者加飾,備言禮之節制與夷狄不同也。   吳侵陳,斬祀殺厲。祀,神位有屋樹者。厲,疫病。吳侵陳,以魯哀元年秋。○疫音役。師還出竟,陳大宰嚭使於師,夫差謂行人儀曰:「是夫也多言,盍嘗問焉?師必有名,人之稱斯師也者,則謂之何?」大宰、行人,官名也。夫差,吳子光之子。盍,何不也。嘗猶試也。夫差修舊怨,庶幾其師有善名。○還音旋。竟音境。大音泰,注及下文注「大宰」、「大師」、「大史」、「大廟」、「大傅」皆同。嚭,普彼反。使,色吏反。夫差音扶,下初佳反,吳王名,闔廬子。盍,戶臘反。大宰嚭曰:「古之侵伐者,不斬祀,不殺厲,不獲二毛。獲謂系虜之。二毛,鬢髮斑白。○斑,伯山反,本又作頒,音同。今斯師也,殺厲與?其不謂之殺厲之師與?」欲微切之,故其言似若不審然,正言殺厲,重人。○與音餘,下及注「有此與」同。曰:「反爾地,歸爾子,則謂之何?」子謂所獲民臣。曰:「咀荃討敝邑之罪,又矜而赦之,師與有無名乎?」又微勸之,終其意。吳楚僣號稱王。   [疏]「吳侵」至「名乎」。○正義曰:此一節明征伐不合斬祀殺厲之事,各依文解之。○注「吳侵」至「年秋」。○正義曰:知者,案《左傳》:「吳伐楚,使召陳懷公,懷公朝國人而問焉,曰:『欲與楚者右,欲與吳者左。陳人有田從田,無田從黨。』逢滑當公而進,曰:『楚未可棄,吳未可從。』陳懷公遂不從吳子光之召。至今夫差克越,乃修先君之怨。秋八月,吳侵陳,修舊怨。」是其事。案哀六年吳伐陳,鄭知非六年者,稱「伐」不云「侵」。哀元年經雖不見,傳云「吳侵陳」,與此文同,俱云「侵」,故為哀元年。○「夫差」至「之何」。○夫差既見陳大宰嚭來,謂行人之官名儀曰:「是夫也多言。」夫,謂大宰嚭,言是大宰嚭也,博聞強識,多有所言。盍,何不也。嘗,試也。何不試就問焉。我脩先君之怨而興此師,必有善名在外,眾人稱此師也,則謂之何?欲令行人儀以此辭而問大宰嚭也。○注「大宰」至「之子」。○正義曰:據《周禮》有大宰卿一人,又有大、小行人,故知大宰及行人皆官名。此大宰嚭與吳大宰嚭名號同而人異也。云「夫差,吳子光之子」者,《世本》及《吳世家》文也。○「古之侵伐者,不斬祀,不殺厲,不獲二毛」。○此謂以至勝攻至暴,用兵如此。若兩軍相敵則不然。《左傳》云:「雖及胡耇,獲則取之。」大宰嚭特舉古之善以駮吳師之惡。○注「正言殺厲重人」。○正義曰:以其殺人,故重於斬祀。若其不殺,直拘囚人而已,則輕也。故《穀梁傳》云:「苞人民歐牛馬曰侵,斬樹木壞宮室曰伐。」是侵輕而伐重也。○「師與有無名乎」者,既反地歸子,其事既善,師豈有無善名乎?言必有善名也。「與是」語辭。○注「又微勸之,終其意」。○正義曰:上以「微切之」,謂譏斬祀殺厲,今復勸之反地歸子,故言「又」也。因吳王反地歸子,則雲師有善名,是「微勸之」也。「終其意」者,上譏切斬祀及殺厲,是初有其意,欲吳哀矜,既得吳哀矜,則雲師有善名,是終竟其欲哀矜之意。   顏丁善居喪,顏丁,魯人。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殯,望望焉如有從而弗及。既葬,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從,隨也。慨,憊貌。○慨,皆愛反。憊,皮拜反。   [疏]「顏丁」至「而息」。正義曰:此一節論孝子居喪哀殺有漸之事。○「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者,「皇皇」猶彷徨,如所求物不得。上《檀弓》云:「始死,充充如有窮。」謂形貌窮屈,亦彷徨求而不得之心。彼此各舉其一。○「及殯,望望焉如有從而弗及」者,謂殯後容貌望望焉,如有從逐人後行而不及之。上《檀弓》云「既殯,瞿瞿如有求而不得」,與此亦同也。但始死,據內心所求,殯後,據外貌所求,故此經始死求而不得,據內心也。上《檀弓》云「既殯,求而不得」,據外貌也。○「既葬,慨焉如不及」者,謂既葬之後,中心悲,慨然如不復所及。既不可及,「其反而息」者,上殯後雲從而不及,似有可及之理。「既葬,慨焉如不及」,謂不復可及,所以文異也。上《檀弓》云:「既葬,皇皇如有望而不至。」此謂「既葬慨焉如不及」,亦同也。此「始死,皇皇」者,是皇皇之甚,故云「如有求而弗得」。上《檀弓》云「既葬,皇皇」是輕,故云「望而不至」。此既葬則止,不說練祥,故葬後則慨然。止《檀弓》葬後更說練祥,故云:「練而慨然,祥而廓然。」但親之死亡,哀悼在心,初則為甚,已後漸輕,皆有求而不得,望而不及,但所據有淺深耳。殯後雖據外貌,亦猶哀在內心,但稍輕耳,故鄭注上《檀弓》云:「皆哀悼在心之貌。」   子張問曰:「《書》云:『高宗三年不言,言乃讙。』有諸?」時人君無行三年之喪,禮者問有此與?怪之也。讙,喜說也。言乃喜說,則民臣望其言久。○讙音歡。說音悅,下同。仲尼曰:「胡為其不然也?古者天子崩,王世子聽於塚宰三年。」塚宰,天官卿,貳王事者,三年之喪,使之聽朝。   [疏]「子張」至「三年」。○正義曰:此一節論世子遭喪塚宰聽政之事。○「言乃讙」者,《尚書·無逸》云:「言乃雍。」雍、讙字相近,義得兩通,故鄭隨而解之。   知悼子卒,未葬。悼子,晉大夫荀盈,魯昭九年卒。○知音智,下同。平公飲酒,與群臣燕。平公,晉侯彪。○彪,彼虯反。師曠、李調侍,侍,與君飲也。《燕禮記》曰:「請旅侍臣。」○李調如字,《左傳》作「外嬖嬖叔」。鼓鐘。樂作也。《燕禮》賓入門奏《肆夏》,既獻而樂闋,獻君亦如之。○闋,古穴反,止也。杜蕢自外來,聞鐘聲,曰:「安在?」怪之也。杜蕢或作屠蒯。○蕢,古怪反,注蒯同。屠音徒。曰:「在寢。」燕於寢。杜蕢入寢,歷階而升,酌,曰:「曠飲斯。」又酌,曰:「調飲斯。」又酌,堂上北面坐飲之。降,趨而出。三酌皆罰。○曠飲,於鴆反,下「飲斯」、「飲之」、「飲曠」、「飲調」、「飲寡人」皆同。平公呼而進之曰:「蕢,曩者爾心或開予,是以不與爾言。曩,曏也,謂始來入時。開謂諫爭有所發起。○曩,乃黨反。向,本又作曏,同,許亮反。爭,爭鬥之爭。爾飲曠何也?」曰:「子卯不樂,紂以甲子死,桀以乙卯亡,王者謂之疾日,不以舉樂為吉事,所以自戒懼。○子卯不樂,如字,賈逵云:「桀以乙卯日死,受以甲子日亡,故以為戒。」鄭同。《漢書》翼奉說則不然。張宴云:「子刑卯,卯刑子,相刑之日,故以為忌。而雲夏殷亡日,不推湯武以興乎?」疾日,人一反。知悼子在堂,斯其為子卯也大矣。言大臣喪重於疾日也。《雜記》曰:「君於卿大夫,比葬,不食肉,比卒,哭,不舉樂。」○比,必利反,下同。曠也大師也,不以詔,是以飲之也。」詔,告也。大師典奏樂。「爾飲調何也?」曰:「調也,君之褻臣也,為一飲一食,亡君之疾,是以飲之也。」言調貪酒食。褻,嬖也。近臣亦當規君疾憂。○為,於偽反。嬖,必計反。「爾飲何也?」曰:「蕢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又敢與知防,是以飲之也。」防禁放溢。○匕,必李反。共音供。與音預。防音房,又扶放反。平公曰:「寡人亦有過焉,酌而飲寡人。」聞義則服。杜蕢洗而揚觶。舉爵於君也,《禮》揚作騰。揚,舉也。騰,送也。揚近得之。○觶,之豉反,《字林》音支,又云:「酒器。」近,附近之近,下「聲相近」同。公謂侍者曰:「如我死,則必無廢斯爵也。」欲後世以為戒。至於今,既畢獻,斯揚觶,謂之杜舉。此爵遂因杜蕢為名。畢獻,獻賓與君。   [疏]「知悼」至「杜舉」。○正義曰:此一節論君有大臣之喪,不得有作樂飲酒之事,各依文解之。○注「悼子」至「年卒」。○正義曰:並《左傳》文。下注云「平公,晉侯彪」,亦《春秋》文。○注「《燕禮記》曰:請旅侍臣」。○正義曰:案《燕禮記》云:「凡公所酬,既拜,請旅侍臣。」謂公既酬臣,臣受酬者,既拜謝公恩,請行旅酬於侍臣。引之者,證師曠、李調是侍飲之臣也。鼓鐘,鼓猶奏也,謂燕奏鐘樂也。○注「燕禮」至「如之」。○正義曰:案《燕禮記》云:「若以樂納賓,則賓及庭,奏《肆夏》。賓拜酒,主人答拜,而樂闋。」是「賓入門奏《肆夏》,既獻而樂闋」。《燕禮記》又云:「公拜受爵,而奏《肆夏》。公卒爵,主人升,受爵以下,而樂闋。」是「獻君亦如之」。經唯云「鼓鍾」,《燕禮》云「若舞則《勺》」,知非工入升歌,下管間歌,合樂之後,無時奏鐘,必以為賓初入門奏《肆夏》者,以《鐘師》云「以鐘鼓奏《九夏》」,故知聞鍾是初奏《肆夏》也。○注「杜蕢或作屠蒯」。○正義曰:《春秋》作「屠蒯」,故云「或作屠蒯」。杜蕢、屠蒯聲相近,故《禮》、《傳》不同也。○注「燕於寢」。○正義曰:《燕禮記》云「燕朝服於寢」,故知「燕於寢也」。○「曰蕢」至「爾言」。曩,曏也。平公呼蕢而進之,呼其名曰:「蕢,曏者汝酌三酌,是汝之心,或開發於予。予望汝有諫,是以不與汝言。」○注「紂以甲子死,桀以乙卯亡」。○正義曰:案《尚書》:「時甲子昧爽,武王朝,至於商郊。」又《史記》雲,兵敗,紂自焚而死。是紂甲子死也。案昭十八年二月乙卯,「周毛得殺毛伯過而代之。萇弘曰:『毛得必亡,是昆吾稔之日也。』」《詩》云:「韋顧既伐,昆吾夏桀。」同誅昆吾,既乙卯而亡,明桀亦以乙卯被放也。鄭司農注《春秋》,以為五行子卯自刑,非鄭義也,今所不用也。○「斯其為子卯也大矣」者,言悼子喪在堂,此比其為子卯之忌大矣。言悼子之喪,大於子卯。○「為一飲一食,忘君之疾,是以飲之也」者,調是君之嬖褻之臣,臣當規正君過,唯欲行燕會,貪求一飲一食,忘君違禮之疾而不諫,是以飲之。○「非刀匕是供,又敢與知防」者,蕢言調是君之嬖褻臣也,當規正君憂疾,言巳身是宰夫,亦當規正於君,若非因刀匕是共,又敢與知防諫之事。皇氏云:「非,不也。杜蕢言各憂其事,宰夫不以刀匕是共,乃又敢與諫爭,越官侵職,是以飲也。」○注「舉爵」至「得之」。○正義曰:知「揚觶」是舉爵於君,以上云「平公曰:寡人亦有過焉,酌而飲寡人」,即云「杜蕢洗而揚觶」,故知「舉爵於君」。案《燕禮》獻君之後,行酬之初,媵爵者洗象觶,升實之序,進坐奠於薦南,是舉爵於君也。「揚作騰」者,謂《燕禮》大射凡舉爵皆為媵。此雲揚觶,鄭云:揚,舉也。《燕禮》雲媵,故鄭云:媵,送也。揚、騰義得兩通。但此云「杜舉」,「揚」訓為「舉」,故「揚近得之」,此謂舉為得也。○「公謂」至「杜舉」。○公謂侍者,雲我死之後,則必無廢棄此爵,恆當留之,為後鑒戒。當時在未獻之前,故又語侍者云:「至於今,既畢獻之後,此所揚之觶,是謂之杜舉。」表明此爵實杜蕢所舉。○注「畢獻,獻賓與君」。○正義曰:知「獻君與賓」者,與杜蕢此事舉爵在燕禮之初,賓主既入,得杜蕢之言,不可即廢。唯獻君與賓,燕事則止。皇氏以為「至於今」,謂記錄之人至於今為記之時,謂之杜舉。《春秋》云:「晉侯飲酒樂,膳宰屠蒯趍入,請佐公使尊,許之。而遂酌以飲工。曰:『女為君耳,將司明也。辰在子卯,謂之疾日,君徹宴樂,學人捨業,為疾故也。君之卿佐,是謂股肱。股肱或虧,何痛如之?女弗聞而樂,是不聰也。』又飲外嬖嬖叔曰:『女為君目,將司明也。服以旌禮,以行事,事有其物,物有其容。今君之容,非其物也,而女不見,是不明也。』亦自飲,曰:「味以行氣,氣以實志,志以定言,言以出令。臣實司味,二御失官,而君弗命,臣之罪也。」案《春秋》與此小異,亦所聞不同,或二文互相足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十 檀弓下第四  卷十 檀弓下第四   公叔文子卒,文子,衛獻公之孫,名拔,或作發。○拔,蒲八反。其子戍請謚於君,曰:「日月有時,將葬矣。請所以易其名者。」謚者,行之跡。有時,猶言有數也,大夫士三月而葬。○行,下孟反。君曰:「昔者衛國凶饑,夫子為粥與國之餓者,是不亦惠乎?君,靈公也。○粥音祝。昔者衛國有難,夫子以其死衛寡人,不亦貞乎?難,謂魯昭公二十年盜殺衛侯之兄縶也。時齊豹作亂,公如死鳥。○難,乃旦反,注同。夫子聽衛國之政,修其班制,以與四鄰交,衛國之社稷不辱,不亦文乎?班制,謂尊卑之差。故謂夫子貞惠文子。」後不言貞惠者,文足以兼之。   [疏]「公叔」至「文子」。○正義曰:此一節論請君誄臣之謚法,各依文解之。○注「文子」至「作發」。○正義曰:案《世本》:「衛獻公生成子當,當生文子拔。」拔是獻公孫也。「或作發」者,以《春秋左氏傳》作發,故云「或作發」。○「請所以易其名」者,生存之日,若呼其名,今既死將葬,故請所以誄行為之作謚,易代其名者。○注「難謂」至「死鳥」。○正義曰:案昭二十年《左傳》云:「衛公孟縶狎齊豹,奪之司寇與鄄。公孟惡北宮喜、褚師圃,欲去之。公子朝通於襄夫人宣姜,懼而欲以作亂,故齊豹、北宮喜、褚師圃、公子朝作亂。丙辰,衛侯在平壽,公孟有事於蓋獲之門外。」又云:「齊氏用戈擊公孟,宗魯以背蔽之,斷肱,以中公孟之肩,皆殺之。公聞亂,乘驅自閱門入,載寶以出。又云:「公如死鳥。」注云:「死鳥,衛地。」○「故謂」至「文子」者,案《謚法》:「愛民好與曰惠,外內用情曰貞,道德博聞曰文。」既有道德,則能惠能貞,故鄭云:「後不言貞惠者,文足以兼之。」案文次先「惠」後「貞」,此先云「貞」者,以其致死死君事重,故在前,上先言「惠」者,據事先後言之。   石駘仲卒。駘仲,衛大夫石碏之族。○駘,大來反。碏,七略反。無適子,有庶子六人,卜所以為後者,莫適立也。○適,下歷反,注同。曰:「沐浴佩玉則兆。」言齊絜則得吉兆。○齊,側皆反。五人者皆沐浴佩玉。石祁子曰:「孰有執親之喪,而沐浴佩玉者乎?」不沐浴佩玉。心正且知禮。石祁子兆,衛人以龜為有知也。   [疏]「石駘」至「知也」。○正義曰:此一節論龜兆知賢知之事,各依文解之。○「卜所」至「則兆」。○既有庶子六人,莫適立也,故卜所以堪為後者。其掌卜之人謂之曰:「若沐浴佩玉,則得吉兆。」所以須有卜者,《春秋左氏》之義,故昭三十六年云:「年鈞以德,德鈞以卜。王不立愛,公卿無私。」若《公羊》隱元年云:「立適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何休云:「適夫人無子,立右媵。右媵無子,立左媵。左媵無子,立嫡侄娣。嫡侄娣無子,立右媵侄娣。右媵侄娣無子,立左媵侄娣。質家親親,先立娣。文家尊尊,先立侄。嫡子有孫而死,質家親親,先立弟。文家尊尊,先立孫。其雙生也,質家據見立先生,文家據本意立後生。」何休作《膏肓》難《左氏》云:「若其以卜,隱、桓以禍,皆由此作,乃曰古制,固亦謬矣。」鄭箴之云:「立長以嫡不以賢,固立長矣。立子以貴不以長,固立貴矣。若長均貴均,何以別之?故須卜。《禮》有詢立君、卜立君,是有卜也。」是從《左氏》之義。○「孰有」至「者乎」。○居親之喪,必衰絰憔悴,安有居親之喪,而沐浴佩玉者乎?言不可,鄭云「心正且知禮」者,不信邪言是心正,居喪不沐浴佩玉是知禮也。   陳子車死於衛,其妻與其家大夫謀以殉葬,子車,齊大夫。定而後陳子亢至。以告曰:「夫子疾,莫養於下,請以殉葬。」子亢,子車弟,孔子弟子。下,地下。○亢音剛,又苦浪反。養,羊尚反,下皆同。子亢曰:「以殉葬,非禮也。雖然,則彼疾當養者,孰若妻與宰?得已,則吾欲已。不得已,則吾欲以二子者之為之也。」度諫之不能正,以斯言拒之,已猶止也。○度,大洛反。於是弗果用。果,決。   [疏]「陳子」至「果用」。○正義曰:此一節論殉葬非禮之事,各依文解之。○注「子亢」至「弟子」。○正義曰:知「孔子弟子」者,以《論語》「陳亢問於伯魚」,與伯魚相問,故知孔子弟子。又知「子車,齊大夫」者,昭二十六年《左傳》齊師圍成,魯師及齊師戰於炊鼻。魯人將擊子車,子車射之,殪。鄭蓋據此謂「齊大夫」。知亢是子車弟者,以子車之妻,謀欲殉葬子車,子亢不能止之。若是子車之兄,當處分由已,故知是子車弟也。「子亢」至「之也」。○子亢既見兄家謀殉葬非禮之事,自度不能止,故云「殉葬,非禮也」。又雲雖非禮,彼疾當養者,彼死者疾病,當須養侍於下者,以外人疏,誰若妻之與宰?言妻、宰最親,當須侍養。若得休已,不須侍養,吾意欲休已。若其不止,必須為殉葬,則吾欲以妻之與宰二子為之。   子路曰:「傷哉,貧也!生無以為養,死無以為禮也。」孔子曰:「啜菽飲水,盡其歡,斯之謂孝。斂手足形,還葬而無槨,稱其財,斯之謂禮。」還猶疾也。謂不及其日月。○啜,昌劣反。叔或作菽,音同,大豆也;王云:「熬豆而食曰啜菽。」斂,力檢反。還音旋,後同。稱,尺證反,下注「之稱」同。   [疏]「子路」至「謂禮」。○正義曰:此一節論孝子事親稱家之有無之事。「孔子」至「謂禮」。○孔子以子路傷貧,故答之云「啜菽飲水」,以菽為粥,以常啜之。飲水更無餘物,以水而已。雖使親啜菽飲水,盡其歡樂之情,謂使親盡其歡樂,此之謂孝。答上「生無以為養」。○「斂手足形」者,親亡,但以衣棺斂其頭首及足,形體不露,還速葬而無槨材,稱其家之財物所有以送終,此之謂禮。答上「死無以為禮」。   衛獻公出奔,反於衛,及郊,將班邑於從者而後入。欲賞從者,以懼居者,獻公以魯襄十四年出奔齊,二十六年復歸於衛。○從,才用反,注下同。柳莊曰:「如皆守社稷,則孰執羈靮而從?如皆從,則孰守社稷?」言從、守若一。靮,紖也。○羈音基。靮,丁歷反。紖,陳忍反。君反其國而有私也,毋乃不可乎!」言有私則生怨。弗果班。   [疏]「衛獻」至「果班」。○正義曰:此一節論衛君歸國不合私賞從者之事。○注「欲賞」至「於衛」。○正義曰:經直云「班邑於從者」,鄭知「以懼居者」,見下柳莊云「如皆從,則孰守社稷」,為居者而言,明知獻公欲懼居者也。故《左傳》云「獻公反國,使人責大叔儀」是也。知「獻公以魯襄公十四年出奔齊」者,案襄十四年《左傳》雲,衛獻公戒孫文子、甯惠子食。二子皆朝服而朝,日旰不召。公射鴻於囿,二子從之,公不釋皮冠而與之言。二子怒,故攻公,公出奔齊。二十六年傳雲,甯惠子之子甯喜以父言攻孫氏而納衛侯,二十六年復歸於衛。是獻公以魯襄公十四年出奔,二十六年復歸於衛也。   衛有大史曰柳莊,寢疾。公曰:「若疾革,雖當祭必告。」革,急也。○革本又作亟,居力反,注同。公再拜稽首,請於屍曰:「有臣柳莊也」者,非寡人之臣,社稷之臣也。聞之死,請往。」急吊賢者。不釋服而往,遂以襚之。脫君祭服以襚臣,親賢也。所以此襚之者,以其不用襲也,凡襚以斂。○襚音遂。脫,本亦作說,又作稅,同,他活反。與之邑裘氏與縣潘氏,書而納諸棺曰:「世世萬子孫無變也。」所以厚賢也。裘、縣潘,邑名。○縣音玄,注同。潘,普干反。   [疏]「衛有」至「變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君急吊臣之事。柳莊為衛大史。今寢疾,其家自告,公報之曰:「若疾急困,雖當我祭,必須告也。」其後柳莊果當公祭之時卒,而來告公。公祭事雖了,與屍為禮未畢,公再拜稽首,請於屍曰:有臣柳莊也者,才能賢異,非唯寡人之臣,乃是社稷之臣。今聞之身死,請往赴之。又不釋祭服,即往哭,遂以所著祭服脫而襚之。又與之采邑,曰裘氏及縣潘氏。與二邑,又書錄其賞辭而納之棺,云:世世恆受此邑,至萬世子孫,無有改變。案《禮》:君入廟門,全為臣,請屍得言「寡人」者,是後人作記者之言也。○注「脫君」至「以斂」。○正義曰:案《士喪禮》「君使人襚」,不雲祭服襚臣。今君以祭服襚,故云:「親賢也。」得以祭服襚之者,《禮》:諸侯玄冕祭廟,大夫自玄冕而下。以其俱是玄冕,故得襚也。祭服既尊,得以襚臣者,以其臣卑,不敢用君襚衣而襲之也。所以不用襲者,襲是近屍形體,事褻惡,故不敢用君之襚衣也。案《士喪禮》雲君襚衣,及親者及庶兄弟之襚,皆不用襲。故《士喪禮》云「庶襚繼陳不用」,注云:「不用,不用襲也。」至小斂,則得用庶襚,故《士喪禮》小斂「凡有十九稱,陳衣繼之,不必盡用」,鄭云:「陳衣,庶襚也。」既云「不必盡用」,明有用者,至大斂得用君襚,故《士喪禮》「大斂君襚,祭服、散衣、庶襚,凡三十稱」,又云「君襚不倒」,是大斂得用襚也。云「凡襚以斂」者,謂庶襚以小斂,君襚以大斂也。鄭言此者,明襚衣不用襲也。   陳乾昔寢疾,屬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已,曰:「如我死,則必大為我棺,使吾二婢子夾我。」婢子,妾也。○乾音干。屬,之玉反。夾,古洽反。陳乾昔死,其子曰:「以殉葬,非禮也,況又同棺乎?」弗果殺。善尊已不陷父於不義。   [疏]「陳乾」至「果殺」。○正義曰:此一節論人病時失禮也。○「屬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已」者,尊已,乾昔子名也。兄弟言「屬」,子云「命」,輕重之義也。○「曰如我死」者,此所屬命辭也,欲言其死後事也。○「則必大為我棺,使吾二婢子夾我」者,婢子,妾也。屬命雲令大為已棺,又使二婢夾已於棺中也。○「陳乾昔死」者,陳乾昔既屬兄弟之後而死。且言「陳乾昔」者,謂亦久纓疾病。或「陳乾昔」總是人名,但先儒無說,未知孰是。案《春秋》魏顆父病困,命使殺妾以殉,又晉趙孟、孝伯並將死,其語偷,又晉程鄭問降階之道,鄭然明以將死而有惑疾,此等並是將死之時,其言皆變常。而《論語》:「曾子曰:『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人之疾患有深有淺,淺則神正,深則神亂,故魏顆父初欲嫁妾,是其神正之時。曾子云「其言也善」,是其未困之日。且曾子賢人,至困猶善。其中庸已下,未有疾病,天奪之魂魄,苟欲偷生,則趙孟、孝伯、程鄭之徒不足怪也。   仲遂卒於垂,壬午猶繹,《萬》入去《籥》。《春秋經》在宣八年。仲遂,魯莊公之子東門襄仲。先日辛巳,有事於太廟,而仲遂卒,明日而繹非也。《萬》,干舞也。《籥》,籥舞也。傳曰:「去其有聲者,廢其無聲者。」○繹音亦。去,羌呂反,注同。籥,羊勺反。仲尼曰:「非禮也,卿卒不繹。」   [疏]「仲遂」至「不繹」。○正義曰:此一節論卿卒重於繹祭之事。○注「《春秋》」至「聲者」。○正義曰:此經所云者,《春秋經》文。案宣八年六月「辛巳,有事於大廟。仲遂卒於垂」是也。云「仲遂,魯莊公之子東門襄仲」者,《世本》及《左傳》文也。云「《萬》,干舞也。《籥》,籥舞也」者,案宣八年《公羊傳》云:「《萬》者何?干舞也。《籥》者何?籥舞也。」《萬》是執干而舞,武舞也,即《文王世子》云「春夏學干戈」是也。《籥》舞執羽吹籥而舞,文舞也,《文王世子》云「秋冬學羽籥」是也。云「傳曰:去其有聲者,廢其無聲者」,亦宣八年《公羊傳》文。云「去其有聲」,謂去《籥》舞,以吹籥有聲故也。「廢其無聲」,謂廢留《萬》舞而不去,以《萬》舞無聲故也。《鄭志》答張逸云:「廢,置也。於去聲者為廢,謂廢留不去也。」然鄭引「《萬》,干舞。《籥》,籥舞」,雖是傳文,鄭翦略其事,不全寫傳文,故於後始稱「傳曰:去其有聲,廢其無聲」,以二句全是傳文也。   季康子之母死,公輸若方小。公輸若,匠師。方小,言年尚幼,未知禮也。斂,般請以機封,斂,下棺於槨。般,若之族,多技巧者,見若掌斂事而年尚幼,請代之,而欲嘗其技巧。○般音班,注及下同。封,彼驗反。技,其騎反,下同。將從之。時人服般之巧。公肩假曰:「不可。夫魯有初,初,謂故事。公室視豐碑,言視者,時僣天子也。豐碑,斫大木為之,形如石碑,於槨前後四角樹之,穿中於間為鹿盧,下棺以繂繞。天子六繂四碑,前後各重鹿盧也。○碑,彼皮反。僣,子念反,後皆同。斫,丁角反。繂音律。繞,而沼反。重,直龍反。三家視桓楹。時僣諸侯。諸侯下天子也,斫之形如大楹耳,四植謂之桓。諸侯四繂二碑,碑如桓矣。大夫二繂二碑,士二繂無碑。○下,戶嫁反。植,時力反。般,爾以人之母嘗巧,則豈不得以?以,己字,言寧有強使女者與,僣於禮,有似;作機巧,非也。「以」與「己」字本同爾。,古以字。強,其丈反。女音汝,與音餘,下「苦與」同。其母以嘗巧者乎?則病者乎?毋,無也。於女寧有病苦與,止之。○毋音無。噫!」不寤之聲。○噫,於其反。弗果從。   [疏]「季康」至「果從」。○正義曰:此一節論非禮嘗巧不從之事。○季康子母死,公輸若為匠師之官,年方幼小,主掌窆事,欲下棺斂於壙中。其若之族人公輸般性有技巧,請為以轉動機關窆而下棺。時人服般之巧。○將從之時,有公肩假止而不許,曰:不可為機窆之事,夫魯有初始舊禮,公室之喪,視豐碑。豐,大也,謂用大木為碑。三家之葬,視桓楹也。桓,大也;楹,柱也。其用之碑如大楹柱。言之舊事,其法如此。遂呼般之名,般,女得以人之母而嘗巧乎?嘗,試也,欲以人母試己巧事。誰有強逼於女而為此乎?豈不得休已者哉!又語之雲,其無以人母嘗試己巧,則於女病者乎?言不得嘗巧,豈於女有病?公肩假既告般為此言,乃更噫而傷歎。於是眾人遂止,不果從般之事。○注「公輸若匠師」。○正義曰:以匠師主窆,故《鄉師》云「及窆,執斧以蒞匠師」是也。○注「言視」至「盧也」。○正義曰:凡言「視」者,不正相當比擬之辭也。故《王制》云「天子之三公視公侯,卿視伯,大夫視子男」是也。故云「言視,僣天子也」。云「斫大木為之,形如石碑」者,以禮,廟庭有碑,故《祭義》云:「牲入麗於碑。」《儀禮》每云「當碑揖「,此云「豐碑」,故知斫大木為碑也。云「於槨前後四角樹之」者,謂槨前後乃兩旁樹之,角落相望,故云「四角」。非謂正當槨四角也。云「穿中於間為鹿盧」者,謂穿鑿去碑中之木,令使空,於此空間著鹿盧,鹿盧兩頭各入碑木。云「下棺以繂繞」者,繂即紼也,以紼之一頭系棺緘,以一頭繞鹿盧。既訖,而人各背碑負紼末頭,聽鼓聲,以漸卻行而下之。云「天子六繂四碑」者,案《周禮》大喪屬其六引,故知天子六繂也。《喪大記》云「君四繂二碑」,諸侯既二碑,故知天子四也。云「前後各重鹿盧也」者,以六繂四碑,明有一碑兩紼者,故知一碑上下重著鹿盧。知唯前後碑重鹿盧者,以棺之入槨,南北豎長,前後用力深也。案《春秋》天子有隧,以羨道下棺。所以用碑者,凡天子之葬,掘地以為方壙,《漢書》謂之「方中」。又方中之內,先累槨於其方中,南畔為羨道。以蜃車載柩至壙,說而載以龍輴,從羨道而入。至方中,乃屬紼於棺之緘,從上而下,棺入於槨之中。於此之時用碑繂也。○注「諸侯下天子也,斫之形如大楹耳」。○正義曰:以言視桓楹,不雲碑,知不似碑形,故云「如大楹耳」。通而言之,亦謂之碑也。故《喪大記》云「諸侯大夫二碑」是也。云「四植謂之桓」者,案《說文》:「桓,亭郵表也。」謂亭郵之所,而立表木謂之桓,即今之橋旁表柱也。今諸侯二碑,兩柱為一碑而施鹿盧,故云「四植謂之桓」也。《周禮》桓圭而為雙植者,以一圭之上不應四柱,但瑑為二柱,像道旁二木,又宮室兩楹,故雙植謂之桓也。大夫亦二碑,但柱形不得粗大,所以異於諸侯也。○注「以已」至「本同」。正義曰:言經中「以用」之「以」,義是「休已」之字。所以用之「以」得為「休已」之字者,以其本同,謂古昔之本,用字本同,乃得通用。謂用,謂其兩字本昔是同,故得假借而用,後世始「以」、「已」義異也。云「僣於禮,有似,作機巧,非也」者,皇氏解云:「僣濫之事,於禮猶有所似,作機巧之事,全非也。」○注「毋無」至「止之」。○正義曰:依《說文》止毋是禁辭,故《說文》毋字從女,有人從中欲干犯,故禁約之,故鄭注《論語》云:「毋止,其辭讓也。」故《曲禮》上篇多言「毋」,「毋」猶勿也,謂勿得如此。下「無」是無有之無,此經中之義是有無之無,故轉「毋」作「無」也。○注「不寤之聲」。○正義曰:公肩假唱噫,是歎公輸般不能寤於禮,故傷之而為此聲也。   戰於郎。郎,魯近邑也。哀十一年「齊國書帥師伐我」是也。公叔禺人遇負杖入保者息,遇,見也。見走辟齊師,將入保,罷倦,加其杖頸上,兩手掖之休息者。保,縣邑小城。禺人,昭公之子。《春秋》傳曰:「公叔務人。」○禺音遇,又音務,注同。辟音避。罷音皮。倦,其卷反。頸,吉領反。掖音亦。曰:「使之雖病也,謂時繇役。○繇,本亦作徭,音遙。任之雖重也,謂時賦稅。君子不能為謀也,士弗能死也。不可。君子,謂卿大夫也。魯政既惡,復無謀臣,士又不能死難,禺人恥之。○弗能,弗亦作不。為,於偽反,下注「國為」、下「為懿」同。復,扶又反,下「復射」、「謂不復」同。難,乃旦反。我則既言矣。欲敵齊師,踐其言。與其鄰重汪踦往,皆死焉。奔敵死齊寇。鄰,鄰里也。重皆當為童,童,未冠者之稱。姓汪名踦。鄰或為談。《春秋傳》曰:「童汪踦。」○重依注音童,下同。汪,烏黃反。踦,魚綺反。冠,古亂反。魯人欲勿殤重汪踦,見其死君事,有士行,欲以成人之喪治之。言魯人者,死君事,國為斂葬。○行,下孟反。問於仲尼,仲尼曰:「能執干戈以衛社稷,雖欲勿殤也,不亦可乎?」善之。   [疏]「戰於」至「可乎」。○正義曰:此節論童子死難之事。○「戰於郎」,哀十一年齊伐魯,魯與齊師戰於郎。郎者,魯之近邑也。案哀十一年魯人公叔禺人逢遇國人走辟齊師,兩手負杖於頸,走入城保,困而止息。禺人見而言曰:「國以徭役使此人,雖復病困,國以賦稅責任人民,雖復煩重,若上能竭心盡力,憂恤在下,則無以負愧。今君子卿大夫不能為謀士,又不能致死,是自全其身,不愛民庶,於理不可。」既嫌他不死,欲自為致死之事,故云「我則既言矣」。既,已也。雲我則已言之矣,乃踐其言,於是與鄰之童子姓汪名踦往赴齊師而死焉。依禮,童子為殤。魯人見其死寇,欲勿殤童汪踦,意以為疑,問於仲尼。仲尼報之云:汪踦能執干戈以衛社稷。勿猶不也。雖欲不以為殤,不亦可乎?言其可為不殤也。○注「郎魯」至「是也」。○正義曰:案桓十年「齊侯、衛侯、鄭伯來戰於郎」,《公羊傳》云:「郎者何?吾近邑也。」哀十一年齊國書師師伐我,戰於郊。是郊頭郎邑,故知近也。案《春秋》直云「戰於郊」,知與此戰於郎為一事者,以其俱有童汪踦之事,故為一也。○注「禺人」至「務人」。○正義曰:案哀十一年傳云:「公叔務人僮汪錡死。」昭公傳云:「昭公子公為逐季氏,公曰:『務人為此禍?』」「務人」即「公為」也,故云「昭公子」。此作「禺人」者,禺、務聲相近,聲轉字異也。○注「重皆當為童」。○正義曰:此云「重汪踦」,下云「重汪踦」,以重字有二,故雲皆當為童,以言魯人欲勿殤,故從《春秋》為童也。注「見其」至「斂葬」。○正義曰:案《喪服》「小功」章「大夫為昆弟之長殤」,注云「謂為士者,若不仕者也」。以此言之,雖見為士,猶以殤服服之,何以此云「死君事,有士行,欲以成人之喪治之」者,《喪服》所論,據尋常死者,雖見為士,猶以殤服服之。汪踦能致死於敵,故以成人之喪治之。云「國為斂葬」者,以其經稱「魯人」,但指眾辭,汪踦非是家無親屬,但國家哀其死難,為斂葬之。   子路去魯,謂顏淵曰:「何以贈我?」贈,送。曰:「吾聞之也,去國,則哭於墓而後行。反其國,不哭,展墓而入。」無君事,主於孝。哭,哀去也。展,省視之。謂子路曰:「何以處我?」處猶安也。子路曰:「吾聞之也,過墓則式,過祀則下。」居者主於敬。   [疏]「子路」至「則下」。○正義曰:此一節論禮敬祀墓之事,各依文解之。○注「無事君,主於孝」。○正義曰:若有君事去國,則不得哭墓,故上《曲禮》云「已受命,君言不宿於家」,是不哭於墓。○「過墓則式,過祀則下」。「墓」謂他家墳壟,「祀」謂神位有屋樹者,居無事,主於恭敬,故或「式」、或「下」也。他墳尚式則已,先祖墳墓當下也。   工尹商陽與陳棄疾追吳師,及之。工尹,楚官名。棄疾,楚公子棄疾也。以魯昭八年帥師滅陳,縣之,楚人善之,因號焉。至十二年,楚子狩於州來,使蕩侯、潘子、司馬督、囂尹午、陵尹喜圍徐以懼吳,於時有吳師。陳或作陵,楚人聲。○馬裻音篤,本亦作督。陳棄疾謂工尹商陽曰:「王事也,子手弓,而可手弓。」「子射諸。」商陽仁,不忍傷人,以王事勸之。○射,食亦反,下同。射之,斃一人,韔弓。不忍復射。斃,僕也。韔,韜也。○斃,本亦作獘,婢世反,下同。韔,敕亮反。僕,蒲北反,又音赴。韜,吐刀反。又及,謂之,又斃二人。每斃一人,揜其目。揜其目,不忍視之。○又及,本或作「又及一人」、「又一人」,後人妄加耳。止其御曰:「朝不坐,燕不與,殺三人,亦足以反命矣。」朝燕於寢,大夫坐於上,士立於下,然則商陽與御者皆士也。兵車參乘,射者在左,戈盾在右,御在中央。○朝,直遙反。與音預。乘,繩證反。盾,食允反,又音允。孔子曰:「殺人之中,又有禮焉。」善之。   [疏]「工尹」至「禮焉」。○正義曰:此一節論殺人有禮之事,各依文解之。○注「工尹」至「人聲」。○正義曰:案《春秋傳》楚皆以尹為官名也,故知工尹,楚官名也。云「棄疾,楚公子棄疾也」者,《左傳》文。是楚恭王之子,後立為平王。云「楚人善之,因號焉」者,案昭十三年《左傳》晉叔向云:「棄疾君陳蔡,苛慝不作。」今此雲陳棄疾,故楚人善之,因號為陳棄疾也。云「十二年楚子狩於州來」者,是昭十二年《左傳》文。楚子謂靈王,名虔,棄疾之兄也。使蕩侯一,潘子二,司馬督三,囂尹午四,陵尹喜五也。五大夫圍徐,以逼懼於吳也。案《左傳》直有圍徐,不見有吳師之事也。又棄疾不與圍徐,鄭必知有吳師,及棄疾追之者,以棄疾昭八年縣陳,十三年自立為王,於此之間,無與吳師相涉,今棄疾追吳師,復有圍徐懼吳之事,故鄭引以明之。云「陳或作陵,楚人聲」者,謂陳棄疾,餘本有作「陵棄疾」者,故云「陳或作陵」。楚人呼「陳」及「陵」聲相似,故云「楚人聲」。「子手弓,而可手弓」者,棄疾謂商陽射吳之奔者,雲子是手弓之人,謂是能弓之手。而可手弓者,謂其堪可稱此能弓之手,謂宜須射也。又《家語》云:「楚伐吳,工尹商陽與棄疾追吳師,及之。棄疾曰:『王事也,子手弓而可。』商陽手弓。棄疾曰:『子射諸。』射之,斃一人,韔其弓。」則此分句為異,解義亦別。言「手弓」者,令其彀弓而射之。未知孰是,故兩存焉,附之以廣聞見也。○注「朝燕」至「中央」。○正義曰:朝之與燕,皆在於寢。若路門外正朝,則大夫以下皆立。若其燕朝,在於路寢,如孔子攝齊升堂,又《詩傳》云:「不脫屨升堂謂之飫。」明脫屨升堂則坐也,是「大夫坐於上」。燕亦在寢,故《燕禮》云:「燕朝服於寢。」案《燕禮》獻卿大夫及樂作之後,西階上獻士。士既得獻者,立於東階下西面。無升堂之文,是「士立於下」。云「兵車參乘,射者在左,戈盾在右,御在中央」者,謂兵車參乘之法,其事如此。若非兵車參乘,則尊者在左,故《曲禮》:「乘君之乘車,不敢曠左。」鄭注云:「君存,惡空其位。」又《月令》載耒耜於御與車右之間,君在左也。知「兵車參乘,射者在左,戈盾在右」者,案宣十二年《左傳》雲,楚許伯御,樂伯攝叔為右。於時樂伯主射,樂伯云:「左射以菆。」是射者在左,攝叔云:「右入壘,折馘執俘而還。」是戈盾勇力在右,自然御者在中央。此謂凡常戰士也。若是元帥則在中央鼓下,御者在左,戈盾亦在右。故成二年鞍之戰,於時郤克為中軍將,時流血及屨,未絕鼓音。是將居鼓下也。解張御郤克,解張云:「矢貫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輪朱殷。」是御者在左,自然戈盾在右。若天子諸侯親為將,亦居鼓下,故《戎右》雲贊王鼓。成二年齊侯圍龍,齊侯親鼓之是也。若非元帥,則皆在左,御者在中。故成二年韓厥自其車左居中代御而逐齊侯,故杜預云:「其車自非元帥,御者皆在中。」故熊氏以為雖非元帥,上軍下軍之將亦居鼓下。故成十六年鄢陵之戰,子重將左,而云「子重鼓之」也。故為將皆在鼓下也,以其親鼓,故以為鼓下。案《周禮》諸侯執賁鼓,軍將執晉鼓,師帥執提,旅帥執鼙,豈皆居鼓下也?其義恐非也。「孔子曰:殺人之中,又有禮焉」者。言其既殺人之中,又有禮,則「韔弓」、「揜目」等是也。案《左氏傳》戎昭果毅,獲則殺之。商陽行仁,而孔子善之。傳之所云,謂彼勍敵與我決戰,雖是胡耇,獲則殺之。此謂吳師既走而後逐之義,故云「又及一人」,則是不逐奔之義,故以為有禮也。   諸侯伐秦,曹桓公卒於會。魯成十三年「曹伯廬卒於師」是也。廬謚宣,言桓,聲之誤也。桓依注音宣。諸侯請含,以朋友有相啖食之道。○含,胡闇反。啖,徒暫反。食音嗣,徐音自。使之襲。非也。襲,賤者之事。○襄公朝於荊,康王卒。在魯襄二十八年,康王,楚子昭也。楚言荊者,州言之。荊人曰:「必請襲。」欲使襄公衣之。○衣,於既反。魯人曰:「非禮也。」荊人強之。欲尊康王。○強,其丈反,下注同。巫先拂柩,荊人悔之。巫祝桃茢,君臨臣喪之禮。○拂,芳勿反。柩,其又反。茢音列。   [疏]「諸侯」至「悔之」。○正義曰:此一節論諸侯失禮之事。○注「在魯」至「言之」。○正義曰:不言楚而言荊者,楚屬荊,故荊言之也。《春秋》莊十年荊敗蔡師於莘,《公羊傳》曰:「荊者何?州名也。州不若國,國不若氏,氏不若人,人不若名,名不若字,字不若子。」而《左氏》無此義。荊蓋楚之本號,魯莊之世,告命皆稱荊。至僖元年始稱楚,故杜預云:「荊始改號曰楚。」其「巫祝、桃茢」之事,已具於上。   滕成公之喪,魯昭三年。使子叔敬叔吊,進書,子叔敬叔,魯宣公弟叔肸之曾孫叔弓也。進書,奉君弔書。○肸,許乙反。子服惠伯為介。惠伯,慶父玄孫之子,名椒。介,副也。○介音界,注及後同。及郊,為懿伯之忌不入。郊,滕之近郊也。懿伯,惠伯之叔父。忌,怨也。敬叔有怨於懿伯,難惠伯也。《春秋傳》曰:「敬叔不入。」○難,乃旦反。惠伯曰:「政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不將公事。」政,君命所為,敬叔於昭穆以懿伯為叔父。○昭,常逆反。遂入。惠伯強之乃入。   [疏]「滕成」至「遂入」。○正義曰:此一節論不可以私廢公之事,各依文解之。○注「子叔」至「弓也」。○正義曰:案《世本》:「叔肸生聲伯嬰齊,齊生叔老,老生叔弓。」是叔弓為叔肸曾孫也。叔是其氏,此記云「子叔」者,子是男子通稱,故以「子」冠「叔」也。○注「惠伯」至「副也」。○正義曰:案《世本》:「慶父生穆伯敖,敖生文伯穀,穀生獻子蔑。」蔑為慶父曾孫,惠伯是蔑之孫,是「慶父玄孫之子」也。案《春秋傳》曰「子服椒」,故知「名椒」也。○「及郊」至「公事」。○敬叔為使,惠伯為介,至滕之近郊。懿伯是惠伯叔父,敬叔於先有怨於懿伯,今至滕郊,為有懿伯之怨,故畏難惠伯不敢入,惠伯知其難已,遂開釋之:「今既奉君命政令,奉使滕國,不可以叔父私怨,遂欲報仇,不行公事也。」○注「郊滕」至「不入」。○正義曰:經直云「郊」,知是「滕之近郊」者,下云「不入」。謂不入國城,則郊與國城相近,故知郊是近郊也。知懿伯是惠伯叔父者,以下文惠伯云「不可以叔父之私,」故知懿伯是惠伯叔父也。云「敬叔有怨於懿伯,難惠伯也」者,謂敬叔殺懿伯,被懿伯家所怨,恐惠伯殺己,故難惠伯,不敢入也。然敬叔、惠伯同在君朝,又奉使滕國相隨在路,不相畏難,入滕始難者,雖有怨讎,恆為防備,今入滕國,是由主人,其防備之事不復在已,故難之。引《春秋傳》「敬叔不入」者,昭三年《左傳》文。引之者,以經直云「不入」,恐是惠伯不入,故引以明之。○注「政君」至「叔父」。○正義曰:案《論語》註:「君之教令為政,臣之教令為事也。」故雲其事也如有政。云「敬叔於昭穆以懿伯為叔父」者,此後人轉寫鄭注之誤,當云「敬叔於昭穆以惠伯為叔父」。撿勘《世本》,敬叔是桓公七世孫,惠伯是桓公六世孫,則惠伯是敬叔之父六從兄弟,則敬叔呼惠伯為叔父,敬叔呼懿伯為五從祖。此注乃云「敬叔於昭穆以懿伯為叔父」,故知誤也。   哀公使人吊蕢尚,遇諸道,辟於路,畫宮而受吊焉。哀公,魯君也。畫宮,畫地為宮象。○蕢,苦怪反。辟音避,又婢亦反。畫音獲,注同。曾子曰:「蕢尚不如杞梁之妻之知禮也。行吊禮於野,非。齊莊公襲莒於奪,杞梁死焉。魯襄二十二年「齊侯襲莒」是也。《春秋傳》曰:「杞殖、華還載甲夜入且於之隧」,隧、奪,聲相近,或為兌。梁即殖也。○於奪,徒外反,注並「兌」同。杞音豈。殖,時職反。華,胡化反。且,子餘反。其妻迎其柩於路而哭之哀,莊公使人吊之,對曰:「君之臣不免於罪,則將肆諸市朝,而妻妾執。肆,陳屍也。大夫以上於朝,士以下於市。執,拘也。○肆,殺三日陳屍,音四。朝,直遙反。上,詩掌反。拘音俱。君之臣免於罪,則有先人之敝廬在,君無所辱命。」無所辱命,辭不受也。《春秋傳》曰:「齊侯吊諸其室。」○廬,力居反。   [疏]「哀公」至「辱命」。○正義曰:此一節論蕢尚不如婦人得禮之事。○注「肆陳」至「拘也」。○正義曰:案《周禮·鄉士職》云:「協日刑殺,肆之三日。」是陳屍曰肆也。云「大夫以上於朝,士以下於市」者,謂諸侯、大夫、士也。故襄二十二年楚殺令尹子南,屍諸朝三日。大夫既於朝,士則於市也。其天子臣則有爵者皆適甸師氏,不在朝,故《周禮·掌囚職》云:「凡有爵者,奉而適甸師氏,以待刑殺。」《掌戮》云「有爵者殺之於甸師氏」是也。天子士宜在朝,與諸侯大夫同。   孺子<享黃>之喪,魯哀公之少子。○<享黃>,吐孫反。哀公欲設撥,撥,可撥引輴車,所謂紼。○撥,半末反。輴,敕倫反。問於有若。有若曰:「其可也。君之三臣猶設之。」猶,尚也。以臣況子也。三臣,仲孫、叔孫、季孫氏。顏柳曰:「天子龍輴而槨幬,輴,殯車也。畫轅為龍。幬,覆也。殯以槨覆棺而塗之,所謂菆塗龍輴以槨。○槨音郭。幬,大報反。攢塗,才丸反,下音徒。諸侯輴而設幬,輴不畫龍。為榆沈,故設撥。以水澆榆白皮之汁,有急以播地,於引輴車滑。○沈,本又作審,同,昌審反。澆,古堯反。汁,之十反。滑,於八反。三臣者廢輴而設撥,竊禮之不中者也,而君何學焉?」止其學非禮也。廢,去也。紼繫於輴,三臣於禮去輴。今有紼,是用輴,僣禮也。殯禮,大夫菆置西序,士掘肂見衽。○中,丁仲反,又如字。學如字,或音戶教反,非,注同。去,羌呂反,下同。掘,求勿反,又求月反,又戶忽反。肂,本又作肄,以二反,棺坎也。見,賢遍反。衽,而審反。   [疏]「孺子」至「學焉」。○正義曰:此論諫哀公不得學僣禮之事。○「顏柳」至「學焉」。○顏柳以有若對非其實,恐哀公從之,以其正禮而言。天子之殯,則以龍輴,謂畫輴車轅為龍,載柩於上,累材作槨,而題湊其木,幬覆棺上,而後塗之。其諸侯則以輴載柩,不畫為龍,亦累木為槨,設木於上以幬之,不為題湊,直橫木復之,亦泥塗其上。以其有輴,須設榆沈,備擬牽引。為有榆沈,故須設撥。撥謂紼也。今三臣者,依禮廢輴,不合用殯。今乃設撥用輴,是盜竊於禮,不中法式,而君何得學焉?○注「畫轅」至「以槨」。○正義曰:經直云「龍輴」,知「畫轅為龍」者,以輴之形狀庳下而寬廣,無似龍形,唯轅與龍為形相類,故知畫轅也。云「所謂菆,塗龍輴以槨」者,以其上篇有其文,故此言所謂上篇也。輴外邊從累其木,上與槨齊,乃菆木為題湊,為四阿槨,制而塗之。○注「輴不畫龍」。○正義曰:以上云「龍輴」,此直云「輴」,故云「不畫龍」。其木亦不題湊,故鄭注《喪大記》云:「諸侯不題湊。」○注「三臣」至「見衽」。○正義曰:《喪大記》「大夫二綍二碑」,是大夫有綍,綍即紼也。又注《既夕禮》云:「大夫以上始有四周,謂之輴。」是大夫有輴也。此雲三臣於禮去輴,用輴僣禮,不同者,大夫以柩,朝廟之時用輴繂,惟殯時用輁軸,不得用輴紼。此文據殯時,《大記》及《既夕禮》謂朝廟及下棺也。云「大夫菆置西序,士掘肂見衽」者,是《喪大記》文。謂菆叢其木,以鄣三面,倚於西序。肂謂穿地為坎,深淺見其棺蓋上小要之衽,言棺上小要之衽出於平地。   悼公之母死,母,哀公之妾。哀公為之齊衰。有若曰:「為妾齊衰,禮與?」譏而問之。妾之貴者,為之緦耳。○為,於偽反,下「為妾」、注「為之」、下「弗為服」皆同,與音餘。公曰:「吾得已乎哉?魯人以妻我。」言國人皆名之為我妻,重服嬖妾,文過,非也。○嬖,必計反。   [疏]「悼公」至「妻我」。○正義曰:此一節論哀公為妾著服非禮之事。○注「妾之貴者,為之緦耳」。○正義曰:天子諸侯絕旁期,於妾無服,唯大夫貴妾緦。以哀公為妾著齊衰服,故舉大夫貴妾緦以對之耳。○「公曰:吾得已乎哉?魯人以妻我」者,公以有若之譏,遂文其過,云:吾豈得休已而不服之乎?所以不得休已者,雖是其妾,魯人以我無夫人,皆以為我妻,故不得不服。   季子皋葬其妻,犯人之禾。季子皋,孔子弟子高柴,孟氏之邑成宰,或氏季。犯,躐也。○躐,力輒反。申祥以告,曰:「請庚之。」申祥,子張子。庚,償也。○庚,古衡反。償,徐音尚。子皋曰:「孟氏不以是罪予,時僣侈。○僣,子念反。侈,昌氏反,又赤氏反。朋友不以是棄予,言非大故。以吾為邑長於斯也,買道而葬,後難繼也。」恃寵虐民,非也。○長,丁丈反。   [疏]「季子棄葬其妻」至「繼也」。○正義曰:此一節論高柴非禮之事,各依文解之。○注「季子」至「成宰」。○正義曰:案《史記·仲尼弟子傳》云:「高柴字子皋,少孔子三十歲,鄭人也。」知為成宰者,下文云:「子皋為成宰。」云「季」者,高是其正氏,今言「季子皋」,故鄭云:「或氏季。」以身處季少,故以字為氏而稱季也,猶若子游稱叔氏,仲由稱季路,皆其例也。《弟子傳》及《論語》作「子羔」,與此文子「皋」字不同者,古字通用。○「子皋」至「繼也」。○子皋見申祥請償,故拒之云:孟氏不以是犯禾之事罪責於我,以孟氏自為奢暴之故也。朋友不以是犯禾之事離於我,以其小失非大故也。斯,此也。以吾為邑,長於此成邑,乃買道而葬,清儉大過,在後世之人難可繼續也。以孟氏不罪於己,故鄭云「恃寵」,不肯償禾,故云「虐民」。   仕而未有祿者,君有饋焉曰「獻」,使焉曰「寡君」。見在臣位,與有祿同也。君有饋,有饋於君。○餽,本又作饋,其位反,遺也。使,色吏反。見,賢遍反。違而君薨,弗為服也。以其恩輕也。違,去也。   [疏]「仕而」至「服也」。正義曰:此一節論臣之仕未得祿者與得祿之臣有同、有不同之事也。故《王制》云:「位定然後祿之。」是先位定而後祿也。○「君有饋焉曰獻」者,饋,餉也。「君有饋」,謂臣有物饋獻於君。既奉餉君上,故曰「獻」。○「使焉曰寡君」者,「使焉」,謂為君使往他國。此臣若出使,則自稱已君為「寡君」也。言臣雖仕未得祿,而有物饋君,及出使他國,所稱則並與得祿者同也。嫌其或異,故明之也。○「違而君薨,弗為服也」者,此一條則異也。「違而君薨」者,違,去也,謂三諫不從,以禮去者,若已有祿,恩重者,雖放出仕他國,而所仕者敵,則猶反服。今此未得祿之臣,唯在朝時乃服,若放出他邦,而故君薨,所仕雖敵,亦不反服也,以其本無祿,恩輕故也。   虞而立屍,有幾筵,卒哭而諱,諱,辟其名。○辟音避。生事畢而鬼事始已。謂不復饋食於下室,而鬼神祭之。已,辭也。既卒哭,宰夫執木鐸以命於宮曰:「捨故而諱新。」故,為高祖之父當遷者也。《易說》帝乙曰:「《易》之帝乙為成湯,《書》之帝乙六世王,天之錫命,疏可同名。」○鐸,大各反。捨音捨。自寢門至於庫門。百官所在。庫門,宮外門。《明堂位》曰:「庫門,天子皋門。」   [疏]「虞而立屍,有幾筵,卒哭而諱」至「自寢門至於庫門」。○正義曰:此一節論葬後當以鬼神事之禮。未葬由生事之,故未有屍。既葬,親形已藏,故立屍以系孝子之心也。前所云「既窆,而祝宿虞屍」是也。○「有幾筵」者,未葬之前,殯宮雖有脯醢之奠,不立幾筵。其大斂之奠,雖在殯宮,但有席而已,亦無幾也。此席素席,故前云「奠以素器」。其下室之內有吉幾筵。今葬訖,既設虞祭,有素幾筵。筵雖大斂之時巳有,至於虞祭,更立筵與幾相配,故云「有幾筵」,故《士虞禮》云:「祝免,澡葛絰帶,布席於室中,東面右幾」是也。然此虞祭而有幾,謂士大夫禮。若天子諸侯,則葬前有幾,故《周禮·司幾筵》云:「喪事素幾。」鄭注云:「謂凡奠時,天子既爾,諸侯南面之君其事亦然。」○「卒哭而諱」者,「諱」謂神名也。古者生不相諱,卒哭之前,猶生事之,故不諱。至卒哭,乃有神諱也。○「生事畢而鬼事始已」者,並解所以虞立屍、卒哭而為神諱義也。既虞卒哭、則生事畢,鬼神之義方為始也。○注「謂不」至「辭也」。○正義曰:合釋有屍、有幾筵及諱也。「下室」謂內寢,生時飲食有事處也。未葬猶生事,當以脯醢奠殯,又於下室饋設黍稷,謝茲云:「下室之饋,器物幾杖如平生。」鄭君答張逸云:「未葬,以脯醢奠於殯。又於下室設黍稷,曰饋。下室,內寢也。至朔月月半而殷奠,殷奠有黍稷,而下室不設也。既虞祭,遂用祭禮,下室遂無事也。」然不復饋食於下室,文承卒哭之下,卒哭之時,乃不復饋食於下室。皇氏以為虞則不復饋食於下室,於理有疑。○注「政謂」至「同名」。○正義曰:「高祖之父」,謂孝子高祖之父也。於死者高祖也,卒哭猶未遷,故云「當遷」也。至小祥乃遷毀也。「《易說》帝乙曰:易之帝乙為成湯」者,鄭引《易》證六世不諱,故卒哭而捨高祖之父也。「《易說》」者,鄭引雲《易緯》也。凡鄭云「說」者,皆緯候也。時禁緯候,故轉「緯」為「說」也。故《鄭志》張逸問:「《禮》注曰『《書說》』,《書說》何書也?」答曰:「《尚書緯》也。」當為注時,時在文網中,嫌引秘書,故諸所牽圖讖皆謂之「說」雲。案《易》云:「帝乙歸妹。」《易·乾鑿度說》,《易》之帝乙,謂是殷湯也。「《書》之帝乙六世王」者,亦《易緯》言也。《書·酒誥》有帝乙,而《乾鑿度說》云:「乙是殷六世王也。」先儒注皆以《酒誥》帝乙,紂父,紂父去湯多世,不啻於六世也。然《史記·殷本紀》雲,王名乙者甚眾,上皆有配字,惟紂父稱帝乙耳。而湯名乙,其六世孫名祖乙,即是六世王也。既並為帝,故皆得曰帝乙也。祖乙是湯六世孫,與湯同名,是六世得同名。云「天之錫命,疏可同名」者,此注湯緯語也,言帝生之名,由天所錫,則世疏可同,故舉六世以為證也。謂天所錫者,殷以生日甲乙為名,則生日是天之命曰為名也.《白虎通》云:「殷質,以生日名子也,故殷大甲、帝乙、武丁。」○「自寢門至於庫門」,前既執木鐸以命宮中,又出宮從寢門至於庫門。寢門、路門、庫門,是魯之外門也。百官及宗廟所在之次,至庫門,鹹使知之也。魯三門,故至庫門耳。若天子五門,則至皋門也。故鄭引《明堂位》云:「庫門,天子皋門也。」若凡諸侯則皋應路也。   二名不偏諱。夫子之毋名「徵在」,言「在」不稱「徵」,言「徵」不稱「在」。稱,舉也。《雜記》曰:「妻之諱不舉諸其側。」   [疏]「二名」至「稱在」。○正義曰:此一節論不偏諱之事。○注「稱舉」至「其側」。○正義曰:引《雜記》者,證「稱」是「舉」之義。   軍有憂,則素服哭於庫門之外,憂,謂為敵所敗也。素服者,縞冠也。○敗,必邁反。赴車不載櫜韔。兵不戢,示當報也。以告喪之辭言之,謂還告於國。櫜,甲衣。韔,弓衣。○櫜音羔。<革長>衣亦作韔,敕亮反。戢,側立反。   [疏]「軍有」至「櫜韔」。○正義曰:此一節論軍敗當報之事。○「赴軍不載櫜韔」者,軍既有憂,從軍赴國之車,但露載其甲及弓,示有報敵之意,故甲則不以櫜戢之,弓則不以韔戢之,故注云:「兵不戢,示當報也。」○注「以告」至「弓衣」。○正義曰:案《春秋左氏傳》禍福稱「告」,崩薨稱「赴」,今軍敗應稱「告」而稱「赴」,故云:「以告喪之辭言之。」案《詩》云:「載櫜弓矢。」《春秋傳》云:「右屬櫜鞬。」皆以櫜為韜弓,此注為「甲衣」者,以下「韔」文,「韔」既是弓衣,故以「櫜」為甲衣。   有焚其先人之室,則三日哭。謂人燒其宗廟。哭者,哀精神之有虧傷。故曰:「新宮火,亦三日哭。」火,人火也。新宮火,在魯成三年。   [疏]「有焚」至「日哭」。○正義曰:此一節論哀先人宗廟傷之事。○注「火人」至「三年」。○正義曰:案宣十六年《左傳》云:「人火曰火,天火曰災。」「新宮」者,魯宣公廟,故成三年《公羊傳》云:「新宮者何?宣公之宮也。」   孔子過泰山側,有婦人哭於墓者而哀。夫子式而聽之,怪其哀甚。使子路問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憂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於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而猶乃也。夫之父曰舅。○重,直用反。夫子曰:「何為不去也?」曰:「無苛政。」夫子曰:「小子識之,苛政猛於虎也。」苛音何,本亦作荷。識,申吉反,又如字。   [疏]「孔子」至「虎也」。○正義曰:此一節論苛政嚴於猛虎之事。○「子之哭也,壹似重有憂者」。○言子之哭也,壹似重疊有憂喪者也。「壹」者,決定之辭也。○「而曰然」者,而,乃也。婦人哭畢,乃答之曰「然」。「然」猶如是,是重疊有憂也。   魯人有周豐也者,哀公執摯請見之,下賢也。摯,禽摯也。諸侯而用禽摯,降尊就卑之義。○摯音志。下,戶嫁反。而曰不可。辭君以尊見卑。士禮,先生異爵者,請見之則辭。公曰:「我其已夫。」已,止也。重強變賢。○夫音符。強,其丈反。使人問焉,曰:「有虞氏未施信於民,而民信之。夏後氏未施敬於民,而民敬之。何施而得斯於民也?」時公與三桓始有惡,懼將不安。對曰:「墟墓之間,未施哀於民而民哀。社稷宗廟之中,未施敬於民而民敬。言民見悲哀之處則悲哀,見莊敬之處則莊敬,非必有使之者。墟,毀滅無後之地。○虛,本亦作墟,同,魚起反,注同。處,昌慮反,下同。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會而民始疑。會謂盟也。盟、誓所以結眾以信,其後外恃眾而信不由中,則民畔、疑之。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苟無禮義、忠信、誠愨之心以蒞之,雖固結之,民其不解乎?」蒞,臨。○蒞音利,又音類。解,佳買反,舊胡買反。   [疏]「魯人」至「解乎」。○正義曰:此一節論君之臨臣民當以禮義忠信為本之事,各依文解之。○「何施而得斯於民也」者。○「有虞氏未施信於民,而民信之。夏後氏未施敬於民,而民敬之」,言虞之與夏施何政教以化民。斯,此也,而得如此敬信於民也。○「對曰」至「民敬」。○周豐之意,以虞之與夏,由行敬信於民,民見其敬信,民自學之,不須設言號令。故雲,古昔丘墟及墳墓之間,是所悲哀之處也。人在其所,未須施設教化令民使哀,而民自哀也。社稷宗廟之中,嚴凝之處,人在其所,未須施設教化而民自敬。言民之從君,在君身所行,不在言也。若身之不行,言亦無益。故殷人作誓,由身不自行,徒有言誓而民始畔也。周人作會,為身無誠信,而民始疑。苟,誠也。人君之身,誠無禮義、忠信、誠實質愨之心以臨化之,雖以言辭誓令堅固結之,民其不解散離貳乎?言當解散離貳也。周豐此言,欲令哀公身行敬信,不當唯以言辭率下而已。○注「墟,毀滅無後之地」。○正義曰:凡舊居皆曰「墟」,故《左傳》有「莘氏之墟」,有「昆吾之墟」,故知「毀滅無後」者,以可悲哀,故為無後也。○注「會謂」至「疑之」。○正義曰:案昭三年《左傳》云「有事而會,不協而盟」,則盟、會別也。知此「會」謂「盟」者,以云「而民始疑」,《司盟》云「邦國有疑則盟詛之」,故以「會」為「盟」也。案《尚書》夏啟作《甘誓》,此言「殷人作誓」;《左傳》云「夏啟有塗山之會」,又「禹會塗山」,此云「周人作會」者,此據身無誠信,徒作誓盟,民因誓因盟而始疑畔,非謂殷人始作誓,周人始作會。若夏啟作《甘誓》,禹會塗山,皆身有誠信,於事善也。《穀梁傳》云「告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茸荃」者,五帝茸荃,身行德義,不專用誥誓盟詛,故云「不及」,與此不同。云「信不由中,則民畔疑之」者,隱三年《左傳》云:「信不由中,質無益也。」紂為苛政而作誓命,民乃畔之,亦是畔疑之事也。   喪不慮居,謂賣舍宅以奉喪。毀不危身,謂憔悴將滅性。○憔,在遙反。悴,在醉反。喪不慮居,為無廟也。毀不危身,為無後也。   延陵季子適齊,於其反也,其長子死,葬於贏、博之間。季子名札,魯昭二十七年,「吳公子札聘於上國」是也。季子讓國居延陵,因號焉。《春秋傳》謂延陵,延州來。贏、博,齊地,今泰山縣是也。○為,於偽反,下同。長,丁丈反,下「官長」並注同。贏音盈。札,側八反,孔子曰:「延陵季子,吳之習於禮者也。」往而觀其葬焉。往吊之。其坎深不至於泉,以生恕死。○深,式鴆反。其斂以時服,以時行之服,不改制節。既葬而封,廣輪揜坎,其高可隱也。示節也。輪,從也。隱,據也。封可手據,謂高四尺。○廣,古曠反。揜,本又作掩,於斂反。隱,於刃反,注同。從,子容反。   [疏]「延陵」至「隱也」。○正義曰:此一節論仲尼雲季子得禮之事,各依文解之。○注「季子」至「是也」。正義曰:知「季子名札」者,案襄二十九年「吳公子札來聘」,是名札也。又案襄二十九年季札來聘於魯,遂往聘齊、衛及晉,知非此時子死,而雲昭二十七年聘上國者,此雲孔子聞之、往而觀其葬焉,若襄二十九年孔子才年九歲,焉得觀其葬而善之?故為昭二十七年也。云「讓國居延陵」者,《春秋》襄二十九年,「吳公子札來聘」。《公羊》云:「吳無君,無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賢季子也。何賢乎季子?讓國也。謁也,餘祭也,夷昧也,與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兄弟皆愛之,同欲立之以為君。兄弟迭為君,而致國乎季子,皆曰:『諾。』故諸為君者皆輕死為勇,飲食必祝曰:『天苟有吳國,尚速有悔於予身。』及闔廬使專諸剌僚,而致國乎季子,季子不受,去,之延陵,終身不入吳國。」此即季子本封延陵,後讓國又居之,鄭舉後事言耳。延陵一名延州來,故《左傳》云「延州來季子聘於上國」,所以鄭又引以會之,雲《春秋傳》謂延陵「延州來」,即此經延陵,即《左傳》延州來,明是一也。○注「以生恕死」。○正義曰:言坎以深不至泉,以生時不欲近泉,故死亦不至於泉,以生時之意,以恕於死者。○注「亦節」至「尺所」。○正義曰:以上斂以行時之服,不更製造,是其節也。今封墳廣輪揜坎,其高可隱,又是有其節制,故云「亦節」也。云「謂高四尺所」者,言墳之高可四尺之所,以人長八尺,低而據之,半為四尺,且約上墳崇四尺,故雲四尺所。「所」是不定之辭。既封,左袒,右還其封且號者三。曰:「骨肉歸復於土,命也。若魂氣則無不之也,無不之也。」還,圍也。號,哭且言也。命猶性也。○號,戶高反,注同。而遂行。行,去也。孔子曰:「延陵季子之於禮也,其合矣乎。」   [疏]「既封」至「矣乎」。○正義曰:既封墳巳竟,季子乃左袒其衣。案鄭注《覲禮》云:「凡以禮事者左袒,若請罪待刑則右袒。」故《覲禮》云「乃右肉袒於廟門之東」,在喪亦是禮事,故《喪禮》直云「袒」,不雲左右。今季子長子之喪而左袒者,季子達死生之命,雲骨肉歸復於土,不須哀戚,以自寬慰,故從吉禮也。左袒訖,乃右而圍繞其封,兼且號哭而繞墳三匝也。號哭且言,曰,骨肉歸復於土,此是命也。命,性也。言自然之性,當歸復於土。言「歸復」者,言人之骨肉,由食土物而生,今還入土,故云「歸復」。若神魂之氣,則游於地上,故雲則無不之適也。言無所不之適,上或適於天,旁適四方,不可更及。再言之者,愍傷離決之意。   邾婁考公之喪,考公,隱公益之曾孫,考或為定。○婁,力俱反,下同。徐君使容居來吊、含。吊且含。○含,胡闇反,注及下同。曰:「寡君使容居坐含,進侯玉。」其使容居以含。欲親含,非也。含不使賤者,君行則親含,大夫歸含耳。言侯玉者,時徐僣稱王,自比天子。○僣,子念反。有司曰:「諸侯之來辱敝邑者,易則易,於則於,易》於雜者,未之有也。」易謂臣禮,於謂君禮,雜者,容居以臣欲行君禮。徐自比天子,使大夫敵諸侯,有司拒之。○易則易,並以豉反,下及注同。拒,本又作距。容居對曰:「容居聞之,事君不敢忘其君,亦不敢遺其祖。昔我先君駒王西討,濟於河,無所不用斯言也。容居,魯人也。不敢忘其祖。」言我祖與今君於諸侯初如是,不聞義則服。駒王,徐先君僣號,容居,其子孫也。濟,渡也,言西討渡於河,廣大其國,魯,魯鈍也。言魯鈍者,欲自明不妄。○頓,徒困反,本亦作鈍。   [疏]「邾婁」至「其祖」。○正義曰:此一節論徐之僣禮之事。○邾婁考公之喪,徐君使大夫容居來吊且含。容居致其君命,云:寡君使容居親坐行含,進侯玉於邾君。此是使致之辭也。○「其使容居以含」者,此是記人錄語,雲其使容居奉玉以行含禮。邾人有司乃拒之曰,諸侯之來屈辱臨於敝邑者,若是臣來,其禮簡易者,則行臣之簡易之禮。「於」謂廣大。若君來,其禮廣大者,則行君之廣大之禮。「易於雜」者,謂應簡易而為廣大,實是臣而行君禮,是君臣雜亂者,未之有也,謂由來未有此禮。容居乃對邾之有司云:「容居聞之。」謂聞於舊日之言。雲臣之事君,奉命出使,不敢忘其君之言。子孫事祖,當光揚先祖,亦不敢遺棄其先祖言。即不遺先祖之事也。○「昔我先君駒王西討,濟於河」,言國土廣大。○「無所不用斯言也」者,「所」謂處所。斯,此也。謂我從先君駒王以來,於諸侯無一處不用此稱王之言也。言我對諸侯恆稱王也。容居恐邾人謂其虛誕,故雲魯鈍之人,不解虛詐,唯知不敢忘其先祖。容居雲此者,先祖實有此事不虛也。上云「不敢忘其君,不敢遺其祖」,下直云「不敢遺其祖」者,祖是久遠,猶尚不遺忘,君見存,是不忘可悉,故不言也。其言先祖,即是不忘君。○注「君行」至「天子」。○正義曰:知「君行則親含」者,上云「曹桓公卒於會,諸侯請含」是也。言「大夫歸含」者,上《雜記》諸侯之喪,君使人吊含贈襚是也。云「言侯玉」者,徐自比於天子,以邾君為已之諸侯,言進侯氏以玉,故云「進侯玉」。案《春秋》昭三十年吳滅徐,此云「徐僣稱王」者,滅而復興,至春秋之後,僣號強大稱王,猶楚滅陳、蔡後更興。○注「易謂」至「拒之」。○正義曰:「易」是簡易,故為臣禮易。既為臣禮,以對於「於」,故知「於」為君禮也。君禮謂之「於」者,「於」音近迂,迂是廣大之義,故《論語》云:「子之迂也。」與此同也。「徐自比天子,使大夫敵諸侯」者,若諸侯使大夫親含諸侯,則不可,若天子使大夫敵諸侯,則得親含。徐欲自比天子,故有司拒之。○注「言我」至「不妄」。○正義曰:言我之先祖駒王與今日徐君稱謂於諸侯,自初以來如是,稱王非始今日。云「容居,其子孫也」者,以經云「不敢遺其祖」,即云「我先君駒王」,故知容居是駒王子孫。云「自明不妄」者,我若是曉利之人,或妄稱先祖之善,自言魯鈍,似若無識,知言語樸實,故言「欲自明不妄」。凡實行含禮,未斂之前,以玉實口。士則主人親含大夫以上即使人含若既斂已後至殯葬其有含者,親自致璧於柩及殯上者,謂之親含,若但致命,以璧授主人,主人受之,謂之不親含。   子思之母死於衛,嫁母也,姓庶氏。赴於子思,子思哭於廟。門人至,曰:「庶氏之母死,何為哭於孔氏之廟乎?」門人,弟子也。嫁母與廟絕族。子思曰:「吾過矣,吾過矣。」遂哭於他室。   天子崩,三日,祝先服。祝佐含斂先病。○祝,之六反。五日官長服。官長,大夫、士。七日,國中男女服。庶人。三日,天下服。諸侯之大夫。虞人致百祀之木,可以為棺槨者斬之。虞人,掌山澤之官。百祀,畿內百縣之祀也。以為棺槨,作棺槨也。斬,伐也。○畿音祈。不至者,廢其祀,刎其人。○刎,勿粉反,徐亡粉反。   [疏]「天子」至「其人」。○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崩,尊卑服杖及葬備槨材之事。「天子崩,三日,祝先服」者,祝,大祝商祝也。服,服杖也。是喪服之數,故呼杖為服。祝佐含斂先病,故先杖也。然雲祝服,故子亦三日而杖也。○「五日,官長服」者,大夫、士也,亦服杖也。病在祝後,故五日也。○「七日,國中男女服」者,謂畿內民及庶人在官者服,謂齊衰三月而除之。必待七日者,天子七日而殯,殯後嗣王成服,故民得成服也。○「三月天下服」者,謂諸侯之大夫為王繐衰,既葬而除之也。近者亦不待三月,今據遠者為言耳。然四條皆云「服」,何以知其或杖服,或衰服?案《喪大記》云:「君之喪三日,子大夫人杖。五日既殯,授大夫世婦杖。」又《喪服四制》云:「三日授子杖,五日授大夫杖,七日授士杖。」案如《大記》及《四制》,則知今雲三日五日,是服杖明矣,其七日及三月者,唯服而已,無杖。《四制》云「七日授士杖」,此雲五日士杖者,士若有地、德深者則五日,若無地、德薄則七日。崔氏云:「此據朝廷之士,《四制》是邑宰之士也。」○「虞人致百祀之木,可以為棺槨者斬之」,謂王殯後事也。「虞人」者,主山澤之官也。「百祀」者,王畿內諸臣采地之祀也。言「百」者,舉其全數也。既殯,旬而布材,故虞人斬百祀之木可以為周棺之槨者送之也。必取祀木者,賀瑒云:「君者德著幽顯,若存,則人神均其慶,沒,則靈祗等其衰傷也。」   齊大饑,黔敖為食於路,以待餓者而食之。有餓者蒙袂輯屨,貿貿然來。蒙袂,不欲見人也。輯,斂也。斂屨,力憊不能屨也。貿貿,目不明之貌。○饑,居宜反,《字林》九依反,本又作饑,同。黔,其廉反,徐渠嚴反。而食音嗣,下「奉食」同。袂,彌世反。輯,側立反。貿,徐亡救反,又音茂,一音牟。斂,力檢反,下同。黔敖左奉食,右執飲曰:「嗟來食,揚其目而視之,曰:「予唯不食嗟來之食,以至於斯也。」嗟來食,雖閔而呼之,非敬辭。○奉,芳勇反。從而謝焉,終不食而死。從猶就也。曾子聞之曰:「微與!其嗟也可去,其謝也「可食」。微猶無也。無與,止其狂狷之辭。○與音餘,注同。狷音絹。   [疏]「齊大」至「可食」。○正義曰:此一節論饑者狂狷之事。○黔敖既見餓者而來,乃左奉其飯,右執其飲,見其餓者困,咨嗟愍之,故曰:嗟乎,來食!餓者聞其嗟已,無敬已之心,於是發怒,揚舉其目而視之曰:予唯不食嗟來無禮之食,以至於斯。斯,此也,以至於此病困。怒而遂去。黔敖從逐其後,辭謝焉。餓者終不食而死。「曾子聞之曰:微與」者,微,無也;與,語助。言餓者無得如是與。初時無禮之嗟也,可怒之而去。其終有禮之謝也,可反回而食。曾子嫌其狂狷,故為此辭。狂者進取,一概之善,仰法夷齊耿介,狷者直申已意,不從無禮之為,而餓者有此二性,故止之。   邾婁定公之時,有弒其父者。定公,玃且也。魯文十四年即位。○有殺,本又作弒,同,式志反,下「臣殺」、「子殺」同。玃,俱縛反。且,子餘反。有司以告,公瞿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民之無禮,教之罪。○瞿,本又作懼,紀具反。曰:「寡人嘗學斷斯獄矣。臣弒君,凡在官者,殺無赦。子弒父,凡在宮者,殺無赦。言諸臣子孫無尊卑皆得殺之,其罪無赦。○斷,丁亂反。殺其人,壞其室,洿其宮而豬焉。明其大逆,不欲人復處之。豬,都也。南方謂都為豬。○殺如字。壞音怪。洿音烏。<豕者>音誅。復,扶又反。蓋君逾月而後舉爵。」自貶損。   [疏]「邾婁」至「舉爵」。○正義曰:此一節論誅弒父之事。○「曰寡」至「無赦」。○定公既見有司告以人弒其父,乃言曰:寡人嘗試學斷此弒父之獄矣,臣之弒君,凡在官之人,無問貴賤,皆得殺此弒君之人,無得縱赦之也。子之弒父,凡在宮者,無問尊卑,皆得殺此弒父之人,不得縱赦之。此「在宮」字,諸本或為「在官」,恐與上「在官」相涉而誤也。○注「言諸」至「無赦」。○正義曰:言「諸臣」,解「在官」者,言「子孫」,解「在宮」者。言此等之人,若見弒君弒父之人,無問尊卑,皆得殺之。謂理合得殺,若力所不能,亦不責也。故《春秋》崔杼弒莊公,而晏子不討崔杼,而不責晏子。若力能討而不討,則責之。《春秋》董狐書趙盾云「子為正卿,亡不出竟,反不討賊,書以弒君」是也。鄭此雲子孫無問尊卑,皆得殺之,則似父之弒祖,子得殺父。然子之於父,天性也,父雖不孝於祖,子不可不孝於父。今云「子」者,因「孫」而連言之,或容兄弟之子耳。除子以外,皆得殺其弒父之人。《異義》:「衛輒拒父,《公羊》以為孝子不以父命辭王父之命,許拒其父。《左氏》以為子而拒父,悖德逆倫,大惡也。」鄭《駁異義》云:「以父子私恩言之,則傷仁恩。」則鄭意以《公羊》所云,公義也;《左氏》所云,是私恩也。故知今子之報殺其父是傷仁恩也。若妻則得殺其弒父之夫,故《異義》云:「妻甲夫乙歐母,甲見乙歐母而殺乙。《公羊》說甲為姑討夫,猶武王為天誅紂。」鄭駁之云:「乙雖不孝,但歐之耳,殺之太甚。凡在宮者,未得殺之。殺之者,士官也。」知鄭此言,歐母,妻不得殺之;若其殺母,妻得殺之。○注「豬都」至「為豬」。○正義曰:案孔注《尚書》云:「都謂所聚也。」此經云「洿其宮而豬焉」,謂掘洿其宮,使水之聚積焉,故云「豬,都也」。鄭恐豬不得為都,故引南方之人謂都為豬,則「彭蠡既豬」,豬是水聚之名也。   晉獻文子成室,晉大夫發焉。文子,趙武也。作室成,晉君獻之,謂賀也。諸大夫亦發禮以往。張老曰:「美哉輪焉!美哉奐焉!心譏其奢也。輪,輪囷,言高大。奐,言眾多。○奐音渙,本亦作煥。奐爛,言眾多也。囷,起倫反。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祭祀、死喪、燕會於此足矣。言此者,欲防其後復為。文子曰:「武也得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是全要領以從先大夫於九京也。」北面再拜稽首。全要領者,免於刑誅也。晉卿大夫之墓地在九原。京蓋字之誤,當為原。○要,一遙反,注及下注「要君」同。京音原,下同,下亦作「原」字。君子謂之善頌善禱。善頌,謂張老之言。善禱,謂文子之言。禱,求也。○禱,丁老反,祈也。   [疏]「晉獻」至「善禱」。○正義曰:此一節論文子成室相禱頌之事,各隨文解之。○「晉獻文子成室」者,「獻」謂慶賀也。文子,晉卿趙武也。「成室」,謂文子作宮室成也。文子宮室成,晉咀薺賀也。○「晉大夫發焉」者,發,禮也。晉君既賀,則朝廷大夫並發禮同從咀薺賀之。「張老曰:美哉輪焉」者,張老亦往慶之一大夫也。心譏文子宮室飾麗,故佯而美之也。「輪」謂輪囷高大也。《春秋外傳》曰「趙文子為室,斫其椽而礱之,張老諫之」,是也。○「美哉奐焉」者,「奐」謂其室奐爛眾多也。既高又多文飾,故重美之。王云:「奐,言其文章之貌也。」○「歌於斯」者,「歌」謂祭祀時奏樂也。斯,此也。張老前美其飾麗,後又防更造也,言此室可以祭祀歌樂也。然大夫祭無樂,而春秋時或有之也。○「哭於斯」者,又言此室亦足居喪哭泣位也。○「聚國族於斯」者,又言此室可以燕聚國賓及會宗族也。終始永足,切勿復更造作。○「文子曰:武也得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者,武,文子名也。文子覺譏,故稱名自陳,將自陳數前譏,具領述張老之言也。○「是全要領以從先大夫於九京也」者,領,頸也。古者罪重要斬,罪輕頸刑也。「先大夫」,謂文子父祖,以其世為大夫,故稱父祖為「先大夫」也。九原,文子家世舊葬地也。文子述張老語竟,故說此自陳也。言若得保此宅以歌哭,終於餘年,不被罪討,是完全要領,壽終而卒,以從先大夫葬於九原也。○「北面再拜稽首」者,辭畢,乃稽首謝過受諫也。「北面」者,在堂禮也。故《鄉飲酒禮》賓主皆北面拜。○「君子謂之善頌、善禱」者,「君子」者,知禮之人也。見張老與文子皆能中禮,故善之也。「頌」者,美盛德之形容。「禱」者,求福以自輔也。張老因美而譏之,故為「善頌」。文子聞過即服而拜,故為「善禱」也。○注「晉卿」至「為原」。○正義曰:案《墓大夫》云:「令國民族葬。」注云:「族葬各從其親。」是卿大夫墓地得同在一處。知「京」當為「原」者,案《韓詩外傳》云:「晉趙武與叔向觀於九原。」又《爾雅》云:「絕高為京,廣平曰原。」非葬之處,原是墳墓之所,故為原也。   仲尼之畜狗死,畜狗,馴守。○畜,許六反,又許又反。馴守,上音巡,下如字,又手又反。使子貢埋之,曰:「吾聞之也,敝帷不棄,為埋馬也。敝蓋不棄,為埋狗也。棄也貧,無蓋,於其封也,亦予之席,毋使其首陷焉。」封當為窆。陷,謂沒於土。○貢,本亦作贛,音同。為埋,於偽反,下亡皆反,下並同。狗,古口反。封,彼劍反,出注。路馬死,埋之以帷。路馬,君所乘者。其他狗馬,不能以帷蓋。   季孫之母死,哀公吊焉。曾子與子貢吊焉,閽人為君在,弗內也。閽人,守門者。○閽音昏。弗內,上如字,下音納。曾子與子貢入於其廄而脩容焉。更莊飾。○廄,久又反。子貢先入,閽人曰:「鄉者已告矣。」既不敢止,以言下之。○鄉,許亮反,下戶嫁反。曾子後入,閽人辟之。見兩賢相隨,彌益恭也。○辟音避,下同。涉內霤,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揖之。禮之。○霤,力又反。君子言之曰:「盡飾之道,斯其行者遠矣。」   [疏]「季孫」至「遠矣」。○正義曰:此一節論君子加服,人乃敬之事。○「卿大」至「遠矣」。○二子既入涉至內霤,卿與大夫皆逡巡辟位,公於堂上降階一等,揖而禮之。於時君子以二子盛飾備禮,遂美之雲,凡人盡其容飾,則被崇禮。其盡飾道理,斯,此,此其施行可久遠矣。所以可久遠者,以二子初時不具衣服,則閽人拒之。二子退而脩容,閽人雖是愚鄙,猶知敬畏,明其不愚之人則敬畏可知。是其盡飾之道,行之可長遠矣。案《喪大禮》君臨大夫之喪,「君即位於序端,卿大夫即位於堂廉楹西,北面東上」。是辟位者蓋少西,逡巡而東面,不當北面之位。然君在,大夫得斯為二子辟位者,卿大夫等見公將降,故先辟位。或可此公始入升堂之後,卿大夫猶庭中北面。「辟位」者,謂辟中庭之位,少近東耳。又吊有常服,而得特為盡飾者,謂更服新衣也。   陽門之介夫死,陽門,宋國門名。介夫,甲衛士。司城子罕入而哭之哀。宋以武公諱司空為司城。子罕,戴公子樂甫術之後樂喜也。○罕,吁旱反。晉人之覘宋者,反報於晉侯曰:「陽門之介夫死,而子罕哭之哀,而民說,殆不可伐也。」覘,闚視也。○覘,敕廉反,下同。說音悅,下注同。闚,去規反。孔子聞之曰:「善哉覘國乎!善其知微。《詩》云:『凡民有喪,扶服救之。』救猶助也。○扶服,並如字,又上音蒲,下音蒲北反,本又作匍匐,音同。雖微晉而已,天下其孰能當之?微猶非也。○當,丁郎反。   [疏]「陽門」至「當之」。○正義曰:此一節論善覘國之事,各依文解之。○注「宋以」至「喜也」。○正義曰:「宋以武公諱司空」者,桓六年《左傳》申繻之辭也。知有「司城」者,以春秋之時,唯宋有司城,無司空;又《冬官·考工記》「匠人營國」,是司空主營城郭,故知廢司空為司城。服虔、杜預注傳皆以為然。云「子罕,戴公子樂甫術之後」者,案《世本》:「戴公生樂甫術,術生石甫原繹,繹生夷甫傾,傾生東鄉克,克生西鄉士曹,曹生子罕喜。」是子罕為術之五世孫也。○「殆不可伐也」者,言介夫匹庶之賤人,而子罕是國之卿相,以貴哭賤,感動民心,皆喜悅,與上共同死生。若有人伐,民必致死,故云「殆不可伐也」。殆,近也。不能正執,故云「殆不可伐」,為疑辭也。○「《詩》雲」至「當之」。○引《詩·邶·谷風》之篇也。時有愛其新昏,棄其舊室,舊室恨之:我初來之時,為女盡力。所以盡力者,以凡人家死喪,鄰里尚扶服盡力往救助之,況我於女夫家而何得不盡力?今此引《詩》斷章云「凡民有喪」,則「陽門之介夫死」是也。在上扶服而救助之,則子罕哭之哀是也。○「雖微晉而已」者,微,非也。言晉之強盛,猶不能當宋,雖非晉之強,天下更有強於晉者,誰能當之?言縱有強者,不能當宋。「而已」是助語句也。   魯莊公之喪,既葬,而絰不入庫門。時子般弒,慶父作亂,閔公不敢居喪,葬己,吉服而反。正君臣,欲以防遏之。微弱之至。○般音斑。弒音試。遏,於葛反。士大夫既卒哭,麻不入。麻猶絰也。群臣畢虞卒哭,亦除喪也。閔公既吉服,不與虞卒哭。○與音預。   [疏]「魯莊」至「不入」。○正義曰:此一節論禮變所由也。莊公,閔公父也。絰,葛絰也。諸侯弁絰葛而葬也。魯之庫門,天子之皋門也。莊公以三十二年薨,大子般立。十月已未,共仲使圉人犖賊子般於黨氏,立閔公,慶父作亂。閔公時年八歲,不敢居喪三年,既葬竟,除凶服於外,吉服反,以正君臣,故絰不入庫門也。所以至庫門而去絰。○注「時子」至「而反」。○正義曰:案《春秋左氏傳》:「慶父使圉人犖賊子般於黨氏。」是子般弒、慶父作亂之事也。云「閔公不敢居喪」者,閔公是莊公之子,夫人哀姜之娣叔姜所生,以葬畢即除服,故云「不敢居喪」。經云「絰不入」者,謂葛絰,故前文云:「天子諸侯葛絰帶而葬。」所以云「不入庫門」者,以魯有三門庫、雉、路,庫門最在外,以從外來,故「絰不入庫門」。絰既不入,衰亦不入可知也。○注「麻猶」至「卒哭」。○正義曰:經云「大夫既卒哭,麻不入」,上云「絰不入」,故云「麻猶絰也」。其實上是君身,絰用葛,士大夫是臣,故絰用麻也。云:「群臣畢虞卒哭,亦除喪也」者,亦閔公也。閔公葬而除喪,今群臣卒哭乃除喪者,以閔公既葬,須即位正君臣,故既葬而除,群臣須行虞卒哭之際,故卒哭乃除之。云「閔公既吉服,不與虞卒哭」者,按《論語》云「羔裘玄冠,不以吊」,虞卒哭並是凶事,閔公既服吉服,故不與也。此云「麻不入」者,承上「庫門」,亦謂不入庫門也,謂卒哭已後,麻不復入。按《喪服》注「卿大夫既虞、士卒哭而受服」,則既虞服葛。此卒哭之麻不入者,皇氏云:「時禍亂迫蹙,君既服吉服,故士大夫既虞不復受服,至卒哭總除。」   孔子之故人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助之沐槨。沐,治也。○壤,如丈反。原壤登木曰:「久矣,予之不托於音也。」木,槨材也。託,寄也,謂叩木以作音。○材音才。歌曰:「貍首之班然,執女手之卷然。」說人辭也。○貍,力知反。女如字,徐音汝。卷音權,本又作拳。夫子為弗聞也者而過之。佯不知。○佯音羊。從者曰:「子未可以已乎?」已猶止也。○從,才用反。以、已並音以。夫子曰:「丘聞之,親者毋失其為親也,故者毋失其為故也。」   [疏]「孔子」至「故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孔子無大故不遺故舊之事。○原壤登槨材而言曰:久矣,予之不託於音也。託,寄也,謂我遭喪母以來,日月久矣。我不得託寄此木以為音聲,於是乎叩木作音,口為歌。「曰:貍首之班然」者,言言斫材文采,似貍之首。○「執女手之卷然」者,孔子手執斤斧,如女子之手,卷卷然而柔弱。以此歡說仲尼,故注云「說人辭也」。然在喪而歌,非禮之甚,夫子為若不聞也者而過去之。從者見其無禮,謂夫子曰:「彼既無禮,子未可休已乎?」言應可休已,不須為治槨也。夫子對從者曰:朋友無大故,不相遺棄,丘聞之,與我骨肉親者雖有非禮,無失其為親之道,尚得與之和睦;故舊者雖有非禮,無失其為故之道,尚得往來。原壤有非禮,既是故舊,身無殺父害君之故,何以絕之?按《論語》云:「主忠信,無友不如已者,」《左傳》吳季札譏叔孫穆子好善而不能擇人。原壤母死,登木而歌,夫子聖人,與之為友者,《論語》云「無友不如已者」,謂方始為交遊,須擇賢友。《左傳》云「好善而不能擇人」者,謂不善之人,不可委之以政。今原壤是夫子故舊,為日已久。或平生舊交,或親屬恩好,苟無大惡,不可輒離。故《論語》云:「故舊無大故,則不相遺棄。」彼注云:「大故謂惡逆之事。」殺父害君,乃為大故,雖登木之歌,未至於此。且夫子聖人,誨人不倦。宰我請喪親一期,終助陳桓之亂,互鄉童子,許其求進之情,故志在攜獎,不簡善惡。原壤為舊,何足怪也?而皇氏云:「原壤是上聖之人,或雲是方外之士,離文棄本,不拘禮節,妄為流宕,非但敗於名教,亦是誤於學者。」義不可用。其雲原壤中庸下愚,義實得矣。   趙文子與叔譽觀乎九原。叔譽,叔向也,晉羊舌大夫之孫,名肸。○譽音預。向,許亮反。肸,許乙反。文子曰:「死者如可作也,吾誰與歸?」作,起也。叔譽曰:「其陽處父乎?」陽處父,襄公之大傅。○父音甫,注同。傅音賦。文子曰:「行並植於晉國,不沒其身,其知不足稱也。」並猶專也,謂剛而專已,為狐射姑所殺。沒,終也。植或為特。○行,舊下孟反,皇如字。並,必正反,注同。植,直吏反,又時力反,注同。知音智,射音亦,又音夜。「其舅犯乎?」文子曰:「見利不顧其君,其仁不足稱也。謂久與文公辟難,至將反國,無安君之心,及河授璧,詐請亡,要君以利是也。○難,乃旦反。要,一遙反。我則隨武子乎?利其君,不忘其身。謀其身,不遺其友。」武子,士會也,食邑於隨、范,字季。晉人謂文子知人。見其所善於前,則知其來所舉。文子其中退然如不勝衣,中,身也。退,柔和貌。《鄉射記》曰:「居二寸以為侯中。」退或為妥。○追然音退,本亦作退。勝音升。妥,他果反。其言吶吶然如不出其口。吶吶,舒小貌。○吶,如悅反,徐似劣反。所舉於晉國管庫之士七十有餘家,管庫之士,府史以下,官長所置也。舉之於君,以為大夫、士也。管,鍵也。庫,物所藏。○長,丁丈反。鍵,其展反,徐其偃反,鑰也。生不交利,廉也。死不屬其子焉。潔也。○屬音燭。   [疏]「趙文」至「子焉」。○正義曰:此一節論趙文子知人之事,各依文解之。○注「叔譽」至「名肸」。○正義曰:知叔譽是叔向者,案《韓詩外傳》云:「趙文子與叔向觀於九原。」故知叔譽是叔向也。云「晉羊舌大夫之孫名肸」者,案《左氏》羊舌是邑名,晉大夫公族為羊舌大夫也。故閔二年《左傳》云:「羊舌大夫為尉。」羊舌大夫生羊舌職,職生叔向,是羊舌大夫之孫也。又昭三年《左傳》叔向與齊晏子語云:「肸又無子。」是名肸。「死者如可作也,吾誰與歸」者,○文子云:此處先世大夫死者既眾,假令生而可作起,吾於眾大夫之內,而誰最賢,可以與歸?○「文子」至「稱也」者,「並」猶專也,「植」謂剛也,文子曰言處父唯行專權剛強於晉國,自招殺害,不得以理終沒其身,是不能防身遠害,以其無知故也。故云「其知不足稱」也。○注「並猶」至「為特」。○正義曰:「並」者謂並他事以為已有,是專權之事,故雲並猶專也。云「謂剛而專已」者,「剛」,經中「植」也。文五年「甯嬴從陽處父及溫而還,其妻問之,嬴曰:『夫子剛。』」又文六年「晉蒐於夷,使狐射姑將中軍,趙盾佐之。陽處父至自溫,改蒐於董,易中軍」,以趙盾為將,狐射姑郤為佐。狐射姑恨之,使續鞫居殺陽處父,故傳云:「賈季怨陽子之易其班也。」賈季即狐射姑也。賈是采邑,季則其字也。○「見利」至「稱也」者,文子云:舅犯見君反國,恐不與已利祿,遂不顧其君,詐欲奔去,唯求財利,無心念君,無仁愛之心,其仁不足稱也。○注「謂久」至「利是」。○正義曰:案《左傳》僖五年辟驪姬之難,至僖二十四年反國,是久與文公辟難也。又案僖二十四年《左傳》云:「及河,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負羈紲,從君巡於天下,臣之罪甚多矣。臣猶知之,而況君乎?請由此亡。』公子曰:『所反國不與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是要君求利之事也。○「利其」至「其友」者,文子稱隨武子之德,凡人利君者,多性行偏特,不顧其身。今武子既能利君,又能不忘其身。「利其君」者,謂進思盡忠。「不忘其身」者,保全父母。「謀其身,不遺其友」者,凡人謀身,多獨善於已,遺棄故舊。今武子既能謀身,又能不遺其朋友。此二句言武子德行弘廣,外內周備,故襄二十七年《左傳》論范武子之德云:「文子之家事治,言於晉國無隱情。」無隱情則利君也,家事治則不忘其身。處父、舅犯,其事顯於《春秋》,故鄭具言之;隨武子之事,《春秋》文無指的,故鄭亦不言也。文七年士會與先蔑俱迎公子雍,在秦三年,不見先蔑,及士會還晉,遂不見蔑而歸,是遺其友,而云「不遺」者,彼謂共先蔑俱仰公子雍,懼其同罪,禍及於已,故不見之,非是無故相遺也。○「文子」至「其口」者,作記者美文子知人,既美隨士會於前,知其所舉還如隨會之比。此論文子之貌,文子身形退然柔相,似不勝其衣,言形貌之卑退也。其發言舒小,似吶吶然如不出諸口,謂言語卑下也。○注「鄉射」至「侯中」。○正義曰:引之者,證「中」為身也,故《儀禮·鄉射記》曰:「鄉侯五十弓,弓長六尺」,謂鄉射去射處五十步,一步料二寸,以為侯中,則侯中方一丈,「中」謂身也。○注「舉之」至「鍵也」。○正義曰:知「為大夫、士」者,以經稱「家」,家是大夫、士之總號。案《月令》註:「管籥,搏鍵器。」鍵謂鎖之入內者,俗謂之鎖須;管謂夾取鍵,今謂之鑰匙;則是管、鍵為別物。而云「管鍵」者,對則細別,散則大同,為鍵而有,故云「管鍵」。○「生不交利」者,謂文子生存之日,不交涉為利,是謂不與利交涉也。○「死不屬其子」者,謂臨死時不私屬其子於君及朝廷也。案《禮記》文子成室,被張老所譏。樂奏《肆夏》,從趙文子始。《禮記》顯其奢僣者,晉為霸主,總領諸侯,武為晉相,光顯威德。此乃事勢須然,無廢德行之善。且仲尼之門,尚有柴愚參魯,管仲相齊亦有三歸反坫,亦何怪也?   叔仲皮學子柳。叔仲皮,魯叔孫氏之族。學,教也。子柳,仲皮之子。○學,戶教反,注同。叔仲皮死,其妻魯人也,衣衰而繆絰。衣,當為齊,壞字也。繆,當為「不樛垂」之樛。士妻為舅姑之服也。言雖魯鈍,其於禮勝學。○衣衰,依注衣作齊,音咨。繆,依注讀曰樛,音居虯反。為舅,於偽反。下「為舅」、「為天子」、「不為兄」、「不為蠶」同。魯鈍,徒困反,亦作頓。叔仲衍以告,告子柳,言此非也。衍,蓋皮之弟。衍或為皮。○衍,以善反,注同。請繐衰而環絰,繐衰,小功之縷,而四升半之衰。環絰,吊服之絰。時婦人好輕細,而多服者。衍既不知禮之本,子柳亦以為然,而請於衍,使其妻為舅服之。○繐衰,上音歲,下七雷反。縷,力主反。好,呼報反。曰:「昔者吾喪姑姊妹亦如斯,末吾禁也。」衍答子柳也。姑姊妹在室齊衰,與婦為舅姑同。末,無也。言無禁我,欲其言行。○喪如字。末,莫曷反。退,使其妻繐衰而環絰。婦以諸侯之大夫為天子之衰、吊服之絰服其舅,非。   [疏]「叔仲」至「環絰」。○正義曰:此一節論子柳失禮之事。○叔仲,氏也,皮是名。言叔仲皮教訓其子,子柳雖受父教,猶不知禮。在後叔仲皮死,其妻魯人也,其子柳之妻是魯鈍婦人。雖曰魯鈍,猶知為舅姑而身著齊衰,而首服繆絰也。謂絞麻為絰。○「叔仲衍以告」者,衍是皮之弟、子柳之叔。既見當時婦人好尚輕細,見子柳之妻身著齊衰,以告子柳:汝妻何以著非禮之服?子柳見時皆爾,亦以為然,以妻非禮,遂請於衍,欲令其妻身著緦衰,首服環絰。衍答子柳云:昔者吾喪姑姊妹亦如斯。斯,此也。謂如此繐衰環絰。○「末吾禁也」者,末,無也。我著繐衰環絰,無人於吾而相禁者,既無禁,明其得著繐衰。衍告子柳如此。丁柳得衍言乃退,使其妻著繐衰而環絰。○注「叔仲」至「之族」。○正義曰:知者,案《世本》「桓公生僖叔牙,叔牙生武仲休,休生惠伯彭,彭生皮,為叔仲氏」。故云「叔孫氏之族」。○注「衣當」至「勝學」。○正義曰:《喪服》婦為舅姑齊衰,無「衣衰」之文,故知「衣」是「齊」字,但「齊」字壞滅而有「衣」在。云「繆讀為不樛垂之樛」者,讀從《喪服傳》「不樛垂」之樛。樛謂兩股相交也,五服之絰皆然,唯吊服環絰不樛耳。云「士妻為舅姑之服也」者,以子柳以仲叔為氏,則非庶人也,又《春秋》叔仲皮等經傳無文,則非卿大夫也,故以為「士妻」。其實大夫妻為舅姑亦齊衰。○注「衍蓋皮之弟」。○正義曰:知者,以叔仲衍、叔仲皮皆以單字為名,故疑是兄弟也。又子柳請衍,則衍尊於子柳,是子柳叔也。○「繐衰」至「服之」。○正義曰:知「繐衰,小功之縷,而四升半」者,約《喪服傳》文。云「環絰,吊服之絰」者,約《周禮·司服》「首服弁絰」,鄭注云:「弁絰者,如爵弁而素,加環絰。」又鄭注《雜記》云:「環絰者,一股,所謂纏絰也,纏而不樛。」是環絰不樛也。云「時婦人好輕細,而多服此」者,若時人不服此服,則衍與子柳應知繐衰為非。今子柳既受學於父,不肯粥庶弟之母,非是下愚而不知其非禮,明當時皆著輕細故也。○注「婦以」至「舅非」。○正義曰:「以諸侯之大夫為天子之衰」,據《喪服》謂繐衰也。云「吊服之絰」者,謂環絰,既以此服服舅,故雲非也。   成人有其兄死而不為衰者,聞子皋將為成宰,遂為衰。成人曰:「蠶則績而蟹有匡,范則冠而蟬有緌,兄則死而子皋為之衰。」蚩兄死者。言其衰之不為兄死,如蟹有匡,蟬有緌,不為蠶之績,范之冠也。范,蜂也。蟬,蜩也。緌為蜩喙,長在腹下。○成,本或作鄭,音丞。蠶,七南反。蟹,戶買反。緌,耳佳反。蚩,昌之反。蜂,子逢反。蜩音條。喙,呼惠反。又,丁角反。   [疏]「成人」至「之衰」。○正義曰:此一節論成人無禮之事。成,孟氏所食采地也,即前犯禾之邑也。此邑中民,有兄死而弟不為兄制服者也。○「聞子皋將為成宰,遂為衰」者,此不服兄者,聞孔子弟子子皋,其性至孝,來為成之宰,必當冶前不孝之人,恐罪及已,故懼之,遂制衰服也。○正義曰:「蠶則績而蟹有匡」者,「成人」謂成邑中識禮之人也,譏笑不服兄衰,仍為設二譬也。蠶則績絲作繭。「蟹有匡」者,蟹背殼似匡,仍謂蟹背作匡。○「范則冠而蟬有緌」者,范,蜂也。蜂頭上有物似冠也。蟬,蜩也。緌謂蟬喙,長在口下,似冠之緌也。○「兄則死而子皋為之衰」者,以是合譬也。蠶則須匡以貯繭,而今無匡,蟹背有匡,匡自著蟹,則非為蠶設。蜂冠無緌,而蟬口有緌,緌自著蟬,非為蜂設。亦如成人兄死,初不作衰,後畏於子皋,方為制服。服是子皋為之,非為兄施,亦如蟹匡、蟬緌各不關於蠶,蜂也。   樂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曰:「吾悔之。勉強過禮。子春,曾子弟子。○強,其兩反。自吾母而不得吾情,吾惡乎用吾情?」惡乎猶於何也。○惡音烏,注同。   [疏]「樂正」至「吾情」。○正義曰:此一節論孝子遭喪哀過之事。樂正子春即曾子弟子,坐於床下者是也。此其母死五日而不食者,禮三日,其五日,過二日。○「曰吾悔之」者,悔其不以實情,勉強而至五日。○「自吾母而不得吾情,吾惡乎用吾情」者,自吾母死而不得吾之實情,而矯詐勉強為之,更於何處用吾之實情乎?   歲旱,穆公召縣子而問然。然之言焉也。凡穆或作繆。○旱音汗。縣音懸。繆音穆。曰:「天久不雨,吾欲暴尪而奚若?」奚若,何如也。尪者,面鄉天,覬天哀而雨之。○雨,於付反,注及下同。暴,步卜反,下同。尪,烏光反。鄉,許亮反。覬音冀,本又作幾,音同。曰:「天久不雨,而暴人之疾子,虐,毋乃不可與?」錮疾,人之所哀,暴之是虐。○暴人之疾子,一讀以子字向下。與音餘。錮音固。「然則吾欲暴巫而奚若?」曰:「天則不雨,而望之愚婦人,於以求之,毋乃已疏乎?」已猶甚也。巫主接神,亦覬天哀而雨之。《春秋傳》說巫曰:「在女曰巫,在男曰覡。」《周禮·女巫》:「旱則舞雩。」○覡,胡狄反。旱,呼旦反。雩,音於。「徙市則奚若?」曰:「天子崩,巷市七日,諸侯薨,巷市三日,為之徙市,不亦可乎?」徙市者,庶人之喪禮。今徙市,是憂戚於旱若喪。○徙市,上音死,下音是。為,於偽反。「不亦可乎」,「可」或作「善」。   [疏]「歲旱」至「可乎」。○正義曰:此一節論歲旱變之事。○「望之愚婦人,於以求之,毋乃已疏乎」。○縣子云:天道遠,人道近。天則不雨,而望於愚鄙之婦人,欲以暴之,以求其雨。已,甚也。無乃甚疏遠於求雨道理乎?言甚疏遠於道理矣。○注「《春秋》」至「曰覡」。○正義曰:所引《春秋傳》者,《外傳·楚語》昭王問觀射父絕地通天之事。觀射父對云:「民之精爽不攜貳者,明神降之,在男曰覡,在女曰巫。」然案《楚語》「精爽不攜貳者」始得為巫,此經而云「愚婦人」者,據末世之巫,非復是精爽不攜貳之巫也。○注「徙市者,庶人之喪禮」。正義曰:今徙市是憂戚於旱,若居天子諸侯之喪,必巷市者,以庶人憂戚,無復求賝財利,要有急須之物不得不求,故於邑里之內而為巷市。   孔子曰:「衛人之祔也離之,祔謂合葬也。離之,有以間其槨中。○祔音附,下同。合音閤,下同。間,間廁之間。魯人之祔也合之,善夫!」善夫,善魯人也。祔葬當合也。○善夫音扶。   [疏]「孔子」至「善夫」。○正義曰:此一節論魯、衛得失,各依文解之。○魯、衛兄弟,應同周法,故並之也。「祔」謂合葬也。「離之」謂以一物隔二棺之間於槨中也。所以然者,明合葬猶生時,男女須隔居處也。○「魯人之祔也合之,善夫」者。○魯人則合併兩棺置槨中,無別物隔之。言異生,不須復隔,穀則異室,死則同穴,故善魯之祔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十一 王制第五  卷十一 王制第五   陸曰:「如字,徐於況反。盧云:『漢文帝令博士諸生作此篇。』」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王制》者,以其記先王班爵、授祿、祭祀養老之法度,此於《別錄》屬制度。」《王制》之作,蓋在秦漢之際。知者,案下文云「有正聽之」,鄭云「漢有正平承,秦所置」。又有「古者以周尺」之言,「今以周尺」之語,則知是周亡之後也。秦昭王亡周,故鄭答臨碩云:「孟子當赧王之際,《王制》之作,復在其後。」盧植云:「漢孝文皇帝令博士諸生作此《王制》之書。」   王者之制祿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二五,像五行剛柔十日。祿,所受食。爵,秩次也。上大夫曰卿。○王者如字,徐於況反。十日,人一反。   [疏]「王者」至「五等」。○正義曰:此一經論為王者之制祿爵,公、侯、卿大夫以下及士之法。凡王者之制度,祿爵為重,其食祿受爵之人,有公、侯、伯、子、男,並南面之君,凡五等也。其諸侯之下,北面之臣,有上大夫卿,有下大夫,有上士,有中士,有下士,凡五等也。南面之君五等,法五行之柔日。北面之臣五者,法五行之柔日。不以王朝之臣,而以諸侯臣者,王朝之臣本是事王,今《王制》統天下,故不自在其數,謂制統天下之君及天下之臣,取君臣自相對,故不取王臣也。此作記者,雖記虞氏皇而祭之文,大都總記茸荃制度,故言王者之制,不雲帝皇制也。不雲天子制者,《白虎通》云:「王是天子爵號。」《穀梁傳》曰:「王者,仁義歸往曰王,以其身有仁義,眾所歸往謂之王。」王者制統海內,故云「王制」,不雲天子制也。凡王者不得稱官,故《學記》云「大德不官」,而得稱職,故《詩》云「袞職有闕」,《考工記》云「國有六職」,坐而論道,謂之王公」是也。此並互文以見義。既天子不官,亦當不主一職。若以主天下為職,亦得管天下為官矣。祿者,穀也,故鄭注《司錄》云「祿之言穀,年穀豐乃後制祿」,《援神契》云「祿者,錄也」,《白虎通》云「祿者,錄也。上以收錄接下,下以名錄謹以事上」是也。爵者,盡也,熊氏云「醮盡其才而用之」,故《白虎通》云「爵者,盡也,所以盡人才」是也。按下文云「位定然後祿之」,又《大司徒》云「十有一曰以賢制爵」,「十有二曰以庸制祿」,並祿在爵後。此祿在爵前者,祿是田財之物,班布在下,最是國之重事,須裁節得所,王者制度重之,故在於先,故此經下文先雲天子之田,乃雲諸侯之田,次雲制農田,又云「下士視上農夫祿」,又云「君十卿祿」,並先言祿。下始雲次國上卿當大國中卿,是後雲爵也。熊氏、皇氏以為試功之祿,故在爵前。按此王者制度,必當舉其正禮,何得唯明試功之祿?下云「君十卿祿」,豈試功乎?熊氏、皇氏之說,於義疑也。公者,按《元命包》云:「公者,為言平也,公平正直。侯者,候也,候王順逆。伯者,伯之為言白也,明白於德也。子者,奉恩宣德。男者,任功立業。」此五等者,謂虞夏及周制。殷則三等,公、侯、伯也。此公、侯、伯、子、男,獨以侯為名,而稱諸侯者,舉中而言,又《爾雅》侯為君,故以侯言之。伯亦居中,不言諸伯者,嫌是東、西二伯,及九州之伯故也。上大夫卿者,見下文云「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祿」,是下大夫之上則有卿,故知上大夫即卿也。此上大夫卿外,惟有下大夫,所以下文除卿之外,更有上大夫、下大夫者,謂就下大夫之中,更分為上下耳。卿者,《白虎通》云:「卿之言向也,為人所歸向。」大夫者,達人,謂扶達於人。上者,事也,皇氏、熊氏皆為任職事。其大夫之稱,亦得兼三公,故《詩》云「三事大夫」,謂三公也。上大夫卿,亦兼孤也,故《春秋》陽處父為大傅,經云「晉殺其大夫陽處父」是也。孤亦稱公,故《鄉飲酒禮》云「公三重」,是孤也。卿亦得稱公,故《春秋》襄三十年傳雲鄭伯有之臣,稱伯有曰「吾公在壑谷」。士既命同,而分為三等者,言士職卑德薄,義取漸進,故細分為三。卿與大夫德高位顯,各有別命,不復細分。其諸侯以下,及三公至士,總而言之,皆謂之官。官者,管也,以管領為名,若指其所主,則謂之職,故《周禮》云「設官分職」,通卿、大夫、士也。知諸侯亦為官者,《尚書·周官》云「唐虞稽古,建官惟百」,下云「外有州牧侯伯」,是州牧侯伯亦為官也。若細而言之,諸侯非偏有所主,則非官也,故《學記》云「大德不官」,注云「天子諸侯」是也。諸侯亦稱職,故《左傳》云「小有述職,大有巡功」,述職謂諸侯朝天子,是諸侯稱職也。其爵,則殷以前大夫以上有爵,故《士冠禮》云「古者生無爵,死無謚」,謂士也。周則士亦有爵,故鄭注「周制以士為爵,死猶不為謚耳」是也。○注「二五」至「十日」。○正義曰:知象陰陽者,按《元命包》云「周爵五等法五精」,注云「五精,是其總法五行,分之則法五剛,甲、丙、戊、庚、壬。其諸侯之臣法五柔,乙、丁、巳、辛、癸」是也。   天子之田方千里,像日月之大,亦取晷同也。此謂縣內,以祿公、卿、大夫、元士。○晷音軌,日影。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於天子,附於諸侯曰附庸。天子之三公之田視公侯,天子之卿視伯,天子之大夫視子男,天子之元士視附庸。皆象星辰之大小也。不合,謂不朝會也。小城曰附庸。附庸者,以國事附於大國,未能以其名通也。視猶比也。元,善也。善士謂命士也。此地,殷所因夏爵三等之制也。殷有鬼侯、梅伯,《春秋》變周之文,從殷之質,合伯、子、男以為一,則殷爵三等者,公、侯、伯也。異畿內謂之子。周武王初定天下,更立五等之爵,增以子、男,而猶因殷之地,以九州之界尚狹也。周公攝政致大平,斥大九州之界,制禮成武王之意,封王者之後為公,及有功之諸侯,大者地方五百里,其次侯四百里,其次伯三百里,其次子二百里,其次男百里。所因殷之諸侯,亦以功黜陟之,其不合者,皆益之地為百里焉。是以周世有爵尊而國小,爵卑而國大者,唯天子畿內不增,以祿群臣,不主為治民。○朝,直遙反,卷內皆同。畿,求衣反。狹音洽,後文同。太平音泰。斥,昌石反。黜陟,上丑律反;下竹力反。主為,於偽反,下「為有」,「亦為有」同。   [疏]「天子」至「附庸」。○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畿內之田及畿外五等諸侯,及畿內公、卿受地多少之法,各隨文解之。○注「像日」至「元士」。○正義曰:按《元命包》云「日圓望之廣尺,以應千里」,故云「象日月之大,亦取晷同也」者。按《考靈耀》云「地與星辰四游升降於茸茯裡之中。夏至之景,尺有五寸,是半茸茯裡,得萬五千里」。故鄭注《司徒》云「凡日景於地,千里而差一寸」,是千里同一寸也。細而言之,就千里之內,亦漸漸分數不同。此雲同一寸者,大略而言之,非但象日月大小,又取晷同,故雲亦。云「以祿公、卿、大夫元士」者,即下文「三公之田視公侯,天子之卿視伯」以下是也。按下注云「待封王之子弟」,此唯言「公、卿、大夫、元士」者,舉正者言之耳。○注「皆象」至「治民」。○正義曰:「皆象星辰之大小也」者,按《元命包》云「王者封之,上應列宿之位」,注云「若角亢為鄭,房心為宋之比」。又云「其餘小國不中星辰者,以為附庸」,是象星辰大小也。非但象星辰,其百里者又像雷,故《援神契》云「王者之後稱公,大國稱侯,皆千乘,像雷震百里」,是取法於雷也。其七十里者倍減於百里,五十里者倍減於七十里,故《孝經》雲德不倍者,不異其爵;功不倍者,不異其土,故轉相半,別優劣。云「不合謂不朝會也」者,謂不得與諸侯集合朝會天子也。云「小城曰附庸」者,庸,城也,謂小國之城,不能自通、以其國事附於大國,故曰附庸。此不能五十里,故為小國之城。若《詩》「崇墉言言」,及《易》「公用射隼於高墉之上」,是大國之城亦名庸也。云「元,善也。善士謂命士也」者,按《易·文言》云「元者,善之長也」,故元為善也。按《周禮》注「天子上士三命,中士再命,下士一命」,故云「善士謂命士」,則上中下之士,皆稱元士也。天子之士所以稱元者,異於諸侯之士也。《周禮》公侯伯之士,雖一命不得稱元士,其夏、殷以上,諸侯之士皆不命也。故下文云「小國之卿,與下大夫一命」,是士不得命也。云「此地,殷所因夏爵三等之制也」者,以夏會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若不百里、七十里、五十里,則不得為萬國也。故知夏爵三等之制,如此經文不直舉夏時,而雲殷所因者,若經指夏時,則下當雲萬國,不得雲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國,故以為殷所因夏爵三等之制也,其國則少於夏也。云「殷有鬼侯梅伯」,按《明堂位》云「脯鬼侯」,又《呂氏春秋》云「昔紂為無道,殺梅伯而醢之,殺鬼侯而脯之,以禮諸侯於廟」,《楚辭》云「梅伯菹醢」,是殷有鬼侯梅伯也。鄭引此者,證殷有侯有伯,二王之後稱公,則殷亦有公可知也。云「《春秋》改周之文,從殷之質,合伯、子、男以為一」者,按《公羊傳》桓十一年九月,「鄭忽出奔衛。忽何以名?《春秋》伯、子、男一也,辭無所貶」,何休云「《春秋》改周之文,從殷之質,合伯、子、男為一,一辭無所貶,皆從子」。《春秋》之時,伯亦得稱子,子亦得稱伯。今鄭是伯爵,忽若稱子,與成君無異,則不見在喪之降貶,故在喪降而稱名,非為貶責稱名,故雲辭無所貶。何休之意,合伯、子、男為一,皆從稱子也。鄭康成此注之意,合伯、子、男以為一,皆稱伯也,與何休不同,故鄭云「殷爵三等者,公、侯、伯也」。若殷家夷狄之君,大者亦稱伯,故《書序》云「巢伯來朝」,注云「伯,爵也。南方遠國」。云「則殷爵三等者,公、侯、伯也」者,則公百里,侯七十里,伯五十里也。云「異畿內謂之子」者,畿外既有公、侯、伯,標異畿內,特謂之子爵。雖為子,若作三公,則受百里之地。若作卿,則受七十里之地。若作大夫,則受五十里之地。殷家雖因於夏,畿內之制,與夏不同。夏之畿內國,皆方五十里,故鄭注《尚書》萬國之數云「四百國,在畿內」,是皆五十里。殷之畿內,據下文「有百里之國九,七十里之國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凡九十三國」,是與夏不同也。張逸問:「殷爵三等,公、侯、伯,《尚書》有微子、箕子何?」鄭答云:「微子、箕子,實是畿內采地之爵,非畿外治民之君,故雲子也。」云「周武王初定天下,更立五等之爵,增以子、男」者,按《尚書·武成》云「列爵惟五,分土惟三」,既云「列爵惟五」,故知增以子、男也。云「而猶因殷之地,以九州之界尚狹也」者,解所以列爵既五,則應五等之土,上公五百里以下,猶因殷之地。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為三等,以雖伐紂,九州之地尚隘狹,未得五等之封故也。云「周公攝政致太平,斥大九州之界,制禮成武王之意」者,斥大謂開斥廣大,於先中國方三千里,今方七千,是斥大九州之界也。武王既列爵惟五,是意欲為五等之封,但為界狹。今周公為五等之封,是成武王之意。云「諸侯大者地方五百里」以下,皆《大司徒職》文。云「所因殷之諸侯,亦以功黜陟之」者,謂周之諸侯,既以有功封建其國,所因殷之諸侯,既無大罪,不可以絕滅。亦如周之諸侯,以勳多少黜退之,升陟之。殷之諸侯大者百里,今日有功則升陟,或二百里,或三百里,是陟之也。雲黜者,謂於周家有過,諸侯黨紂為惡者,皆黜退之,不復得為諸侯。或黜鹹至七十、五十里,或有罪黜為附庸也。云「其不合者,皆益之地為百里焉」,謂其不以功過黜陟者,謂平常諸侯,皆益之地,使滿百里焉。云「周世有爵尊而國小,爵卑而國大」者,張逸疑而不解,以問於鄭,鄭答之云:「設今有五十里之國於此,無功可進,無過可退,亦就益其地,為百里之國。爵尊而國小者,若虞虢之君,爵為公,地方百里。爵卑而國大者,侯四百里,伯三百里,子、男二百里,皆大於虞虢。」鄭通言男亦二百里者,據男有功,得附庸者言之耳,大於虞虢百里之意。云「惟天子畿內不增以祿群臣,不主為治民」者,解畿內之地,公、侯、伯、子、男皆增其地,今畿內、公卿大夫采地不增益之者,本以祿賜群臣,不須增益其地,以其不主為治民者也。外土諸侯本為治民,須使民利國,故須增益其封。周之畿內有百里之國,有五十里之國,有二十五里之國。鄭注《小司徒》云:「百里之國凡四都,五十里之國凡四縣,二十五里之國凡四甸。」故崔氏云:「畿內有百里之國,有五十里之國,有二十五里之國。」《元命包》云:「周爵五等法五精,《春秋》三等像三光。」說者因此以為文家爵五等,質家爵三等。若然,夏家文應五等,虞家質應三等。按《虞書》「輯五瑞」,「修五禮五玉」,豈復三等乎?又《禮緯含文嘉》云:「殷爵三等,殷正尚白,白者兼正中,故三等。夏尚黑,亦從三等。」按《孝經》夏制,而雲公、侯、伯、子男,是不為三等也。《含文嘉》之文,又不可用也。   制:農田百畝。百畝之分,上農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其次食七人,其次食六人。下農夫食五人。庶人在官者,其祿以是為差也。農夫皆受田於公,田肥墽有五等,收入不同也。庶人在官,謂府史之屬,官長所除,不命於天子國君者。分或為糞。○分,扶問反。食音嗣,下同,徐音自。差,初佳反,徐初宜反,下注同。墝本又作墽,苦交反。長,丁丈反,下文及注皆同。糞,方運反。諸侯之下士視上農夫,祿足以代其耕也。中士倍下士,上士倍中士,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祿,君十卿祿。次國之卿三大夫祿,君十卿祿。小國之卿倍大夫祿,君十卿祿。此班祿尊卑之差。   [疏]「制農」至「卿祿」。○正義曰:此一節論制農田有上中下,以祿庶人在官及士大夫,並卿及君之祿,各隨文解之。○注「農夫」至「為糞」。○正義曰:「農夫皆受田於公」者,以經云「制農田」,是王者制度;授農以田,是農夫受田於公也。云「肥墽有五等,收入不同也」者,按《周禮》地有九等,故《司徒》「上地家七人,中地家六人,下地家五人」,注云「有夫有婦,然後為家。自二人以至於十人為九等」,「一家男女七人以上,則授之以上地,所養者眾也。男女五人以下,則授之以下地,所養者寡也。正以七人六人五人為率者」,舉中而言。如鄭此言上地家七人者,為中地之上;家六人者謂中地之中;家五人者謂中地之下。以此推之,下地之上家四人,下地之中家三人,下地之下家二人,則上地之上家十人,上地之中家九人,上地之下家八人,是有九等,從十人而以至於二人。此經地惟五等,自九人而下至五人不同者,《大司徒》所云農夫授田,實有九等。此據准庶人在官之祿,最下者猶五人,故從上農夫至五人而已。《司徒》「上地家七人」,此云「上農夫食九人」者,謂上中之地亦為上地,即上農夫,不言上上者,欲取九人當下士祿,亦與《司徒》不異也。既有九等,按《大司徒》「不易之地家百畝,一易之地家二百畝,再易之地家三百畝」,地惟有三等者,《大司徒》言其大綱,其實不易、一易、再易各為三等,則九等也。按《異義》:「《左氏》說山林之地,九夫為度,九度而當一井。藪澤之地,九夫為鳩,八鳩當一井。京陵之地,九夫為辨,七辨而當一井。淳鹵之地,九夫為表,六表而當一井。疆潦之地,九夫為數,五數而當一井。偃豬之地,九夫為規,四規而當一井。原防之地,九夫為町,三町而當一井。隰皋之地,九夫為牧,二牧而當一井。衍沃之地,九夫為井。賦法積百井,除山川坑岸三十六井,定出賦者六十四井,則千里之畿,地方百萬井,除山川坑岸三十六萬井,定出賦者六十四萬井,長轂萬乘。」如《異義》此說,則方十里凡百井。三十六井為山川坑岸,六十四井為平地出稅。按鄭注《小司徒》成方十里,緣邊一里,治為溝洫,則三十六井,其餘方八里為甸,六十四井出田稅,與《異義》不同者,《異義》所云通山林藪澤九等而言之,鄭注《小司徒》者,據衍沃平地而言之,所以不同也。《異義》九等者,據大略國中有山林,至衍沃之等言之。《周禮》九等者,據授民地肥瘠有九等,與《異義》不同也。《尚書·禹貢》注云:「一井上上,出九夫稅,上中出八夫稅,上下出七夫稅,中上出六夫稅,中中出五夫稅,中下出四夫稅,下上出三夫稅,下中出二夫稅,下下出一夫稅。」所以又有此九等者,以《禹貢》九州有上中下九等。出沒不同,故以井田計之,以一州當一井。假令冀州上上出九百萬夫之稅,兗州下下出一百萬夫之稅,是九州大較,相比如此,非謂冀州之民皆出上上,兗州之民皆出下下,與《周禮》九等又不同也。所以上農夫得食九人者,以《史記》雲上地畝一鐘,鍾六斛四斗,百畝百鐘,則六百四十斛。按《食貨志》又云「上孰,其收自四斛」,則百畝四百斛也。按《廩人》中歲人食三釜,其九人之內,老幼相通,不皆人食三釜,故食九人也。其民之常稅不過什一,又庶民喪祭費用又少,且年有豐儉,不恆上孰。崔氏以為畝皆一鐘,人恆食四釜,又為什二而稅,又雲祭用數之仂者,苟欲計筭使合其義,非也。云「庶人在官,謂府史之屬」者,則《周禮·大宰》云「府六人,史十有二人。」雲之屬,謂工人、賈人及胥徒也。云「官長所除,不命於天子國君者」,官長謂塚宰為天官之長,司徒為地官之長,自所命,或若大府為府藏官之長,大司樂為樂官之長是也。言所除者,謂所命之官,除去其舊名籍。《周禮》注云「凡府史以下,官長所自辟除」,以其非九命之內,故知不命於天子國君也。若子男之士雖無命,亦當命於國君也,以其稱士故也。○注「此班」至「之差」。○正義曰:經云「下士視上農夫,祿足以代其耕也」,則庶人在官者,雖食八人以下,不得代耕,故《載師》有官田,謂庶人在官之田,大夫以下,位卑祿少,故大小國不殊,卿與君祿重位尊,故祿隨國之大小為節。按《周禮》天子卿、大夫、士,與諸侯之臣執贄同,則祿亦同也。此自下士至小國之卿倍大夫祿,皆據無采地者言之,故鄭答臨碩云:「王畿方千里者,凡九百萬夫之地,三分去一,定受田者三百萬夫。出都家之田,以其餘地之稅,祿無田者,下士食九人,中士食十八人,上士三十六人,下大夫七十二人,中大夫百四十四人,卿二百八十八人。   次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此諸侯使卿大夫覜聘並會之序也。其爵位同,小國在下,爵異,固在上耳。○覜,吐吊反。   [疏]「次國」至「大夫」。○正義曰:此一節論諸侯使卿、大夫、士覜聘班序行列之法,各隨文解之。○注「此諸」至「上耳」。○正義曰:經文既稱大國小國大小並在則非是特來故知使卿大夫覜聘並會也。云:「其位爵同小國在下者,爵同,謂同作卿也。據經文,小國卑於大國,故知小國之卿在大國之卿下。云「爵異,固在上耳」者,謂大國是大夫,小國是卿,則經雲小國之卿,位當大國之上大夫,是小國之卿,爵異於大國之大夫。其爵既異,固當在大夫之上。必知爵異,小國在上者,以其卿執羔,大夫執雁,使卿絺冕,大夫玄冕,故知小國之卿,不得在大國大夫之下也。   其有中士下士者,數各居其上之三分。謂其為介,若特行而並會也。居猶當也。此據大國而言,大國之士為上,次國之士為中,小國之士為下。士之數,國皆二十七人,各三分之上九、中九、下九,以位相當,則次國之上士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小國之上士當大國之下。凡非命士,亦無出會之事。《春秋傳》謂士為微。○三分如字。為界音界。   [疏]「其有」至「三分」。○正義曰:中士者,謂次國之士。下士者,謂小國之士。大國之士既分為三分,次國小國之士亦分為三分。今大國之士既定在朝會,若其有中國之士小國之士者,其行位之數,各居其上國之三分之二,謂次國以大國為上,而次國上九當大國中九,次國中九當大國下九,是當其大國之三分之二。小國以次國為上,小國上九當次國中九,小國中九當次國下九,亦是居上三分之二也。是各居上之三分。○注「謂其」至「為微」。○正義曰:言「謂其為介」者,若《聘禮》「士介四人」是也。若特行,則隱元年「及宋人盟於宿」是也。本國出使,其行至他國,與諸國並會也。云「此據大國而言」者,以經必雲中士下士,不雲上士,是文以大國為主,以中國下國來當之,故知據大國而言。云「大國之士為上,次國之士為中,小國之士為下」者,解經之中士為中國之士,下士為下國之士。經雖無上士之文,以中士下士類之,則上士為大國之士也。就上士中士下士之內,各分為上九、中九、下九。言大國之士為上,不解經之上字者,自謂次國以大國為上,小國以次國為上耳。云「凡非命士,亦無出會之事」者,即《祭法》庶士是也。云「《春秋傳》謂士為微」者,隱元年「及宋人盟於宿」,《公羊傳》云「孰及之?內之微者也」,是謂士為微也。   凡四海之內九州。州方千里,州建百里之國三十,七十里之國六十,五十里之國百有二十,凡二百一十國。名山大澤不以封,其餘以為附庸間田。八州,州二百一十國。建,立也。立大國三十,十三公也。立次國六十,十六卿也。立小國百二十,十二小卿也。名山大澤不以封者,其民同財,不得障管,亦賦稅之而已。此大界方三千里,三三而九,方千里者九也。其一為縣內,餘八各立一州,此殷制也。周公制禮,九州大界方七千里,七七四十九,方千里者四十有九也。其一為畿內,餘四十八。八州各有方千里者六,設法一州,封地方五百里者不過四,謂之大國。又封方四百里者不過六,又封方三百里者不過十一,謂之次國。又封方二百里者不過二十五,及餘方百里者,謂之小國。盈上四等之數,並四十六。一州二百一十國,則餘方百里者百六十四也。凡處地方千里者五方,百里者五十九,其餘方百里者四十一,附庸地也。○間音閒,章,之尚反。   [疏]「凡四」至「十國」。○正義曰:此一節論四海之內九州,州別建國多少及附庸間田之法,如鄭所注,此經雲是殷法也。《周禮》則九服,夷鎮蕃三服謂之四海,四海之內,謂要服以內。殷則服數無文,則必不與周同。按《爾雅·釋地》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孫炎云:「海之言晦,晦闇於禮義。」此言四海之內,謂夷狄之內也。地方三千里,以開方計之,三三如九,方千里者有九。其一為天子縣內,下文具之。以外八州,州別方千里者有一。州建百里之國三十,是公國也;七十里之國六十,是侯國也;五十里之國百有二十,是伯國也,是一州凡二百一十國。必二百一十國者,按《元命包》云:「陽成於三,列於七,三七二十一,故二百一十國也。」「其餘以為附庸間田」,謂置二百一十國外之餘地,為附庸間田也。若封人,附於大國謂之附庸。若未封人,謂之間田。每州二百一十國所餘之地者,則下文云「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是也。○注「建立」至「地也」。○正義曰:建是樹立之義,故建為立也。云「立大國三十,十三公也」者,鄭以天子縣內三公之國亦百里,今畿外大國亦百里,是準擬畿內三公之地,故云「十三公」也。每十個國則准一公,是三十國准於三公也。云「立次國六十,十六卿也」者,亦以畿內六卿之地方七十里,今畿外次國亦七十里,故知準擬六卿,言十於六卿六十也。通三孤則謂之九卿,據有職事者言之,故為六卿也。云「立小國百二十,十二小卿也」者,小卿則天子畿內大夫,國方五十里,今畿外小國亦五十里,是準擬大夫,當十於十二小卿也。定本云「十十二小卿」,重有十字,俗本直雲十二小卿,俗本誤也。云「名山大澤不以封者,與民同財」者,若封諸侯,則諸侯為主,若不得取其財物,故不封諸侯,使民共取,故《山虞職》云「令萬民時斬材,有期日」是也。云「不得障管,亦賦稅之而已」者,既不封諸侯,其諸侯不得障塞管領,禁民取物,民既取物,隨其所取賦稅而已,故《澤虞》云「使其地之人,守其財物,以時入之於王府」是也。定本云「不得不管,亦賦稅而已」,謂雖不封諸侯,諸侯不得不管。若如此解,則於「而已」二字為妨,恐定本誤也。云「此殷制也」者,以夏時萬國,則地餘三千里,周又中國方七千里,今大界三千,非夏非周,故云「殷制也」。其實夏之末年,亦與殷同方三千里,故下云「天子之縣內」,鄭注云「縣內,夏時天子所居州界名也」。又云「夏末既衰,夷狄內侵」,「土地減,國數少」是也。云「周公制禮,九州大界方七千里」者,按《大行人》「邦畿方千里,其外方五百里,謂之侯服」、甸服、男服、采服、衛服、要服,服五百里,通王畿四面相距為七千里。《大行人》要服已外,即云「九州之外,謂之蕃國」,是要服以內為中國也。云「設法一州,封地方五百里者不過四」者,言設法謂假設為法,非實封也,故《職方》云「千里封公,以方五百里則四公」,注云「每事言則者,設法也」,是不實封。必知不實封者,以每州有四公,八州則三十二公。周之上公,則惟杞、宋耳,故知非實封也。一州有千里之方六,則一個千里之方,為方百里者百;一個五百里之國,為方百里者二十五,四個二十五用千里之方一,是方五百里者不過四也。云「又封方四百里者不過六」者,以一個四百里之國,為方百里者一十六,六個一十六為九十六,是用百里之方九十六,為六個四百里之國,故云「方四百里者不過六」,用千里之方一,猶餘百里之方四。云「又封方三百里者不過十一」者,以一個三百里之國,為方百里者九,十一個九為九十九,是用百里之方九十九,故云「封方三百里者不過十一」,用千里之方一,猶餘百里之方一。云「又封方二百里者不過二十五」者,以一個二百里之國,為方百里者四,二十五個二百里國,用千里之方一,故云「封方二百里者不過二十五」。云「盈上四等之數」者,謂將此百里小國一百六十四,添盈公、侯、伯、子四等之數四十六,則為一州二百一十國也。云「則餘方百里者,百六十四也」者,以其上惟云「餘方百里者,謂之小國」,不顯其數多少,直言盈上四等之數。四等既有四十六,若添滿二百一十,必須百六十四,故云「方百里者,百六十四也」。云「凡處地方千里者五,方百里者五十九」者,封公則四,是用千里之方一;封侯則六,又用千里之方一;封伯十一,又用千里之方一;封子二十五,又用千里之方一,封男百,又用千里之方一。是處地方千里者五,男國更須六十四,則應須百里之方六十四,但千里之方六,封侯之外,猶餘百里之方四,千里之方封伯十一之外,猶餘百里之方一,是五個千里之方內,總餘百里之方五,得為五個男國,則五個千里之方,更得五十九外個百里之方,是滿六十四也。云「其餘方百里者四十一,附庸地也」者,以百里之方百,去其五十九,故餘四十一也。按鄭注《大司徒》云「侯附庸九同,伯附庸七同,子附庸五同,男附庸茸墁。」今一州,惟有方百里者四十一,得備侯、伯、子、男一百一十國附庸者。鄭注《司徒》云「凡諸侯為牧正帥長,及有德者,乃有附庸」,非國國皆有。且此雲州別二百一十國,及侯附庸九同,皆設法而言,非實事也。注「侯附庸九同」者,諸侯有功可進為公,為四百里之上加九同,得進為五百里也。伯於三百之上加七同,得為四百里,進為侯也。子於二百里之上加五同,得為二百里,進為伯也。男於百里之上加茸墁,得為二百里,進為子也。言同者,謂積累眾附庸而滿同也,非謂一附庸居一同也。鄭注《司徒》云「公無附庸」,以其尊極故也。故鄭雲魯以周公之故,得兼四等,加二十四附庸,方七百里也。   天子之縣內,方百里之國九,七十里之國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凡九十三國。名山大澤不以□,其餘以祿士,以為間田。縣內,夏時天子所居州界名也。殷曰畿,《詩·殷頌》曰:「邦畿千里,維民所止。」周亦曰畿,畿內大國九者,三公之田三,為有致仕者副之為六也,其餘三,待封王之子弟。次國二十一者,卿之田六,亦為有致仕者副之為十二,又三為三孤之田,其餘六,亦待封王之子弟。小國六十三,大夫之田二十七,亦為有致仕者副之為五十四,其餘九,亦以待封王之子弟。三孤之田不副者,以其無職,佐公論道耳,雖有致仕,猶可即而謀焉。□讀為班。○□音班,賦也。   [疏]「天子」至「間田」。○正義曰:此經明天子縣內之國數多少及祿士之法。按殷之與周稱,畿唐虞稱服,無雲縣者,今此特雲縣內,故鄭云「夏時天子所居州界名也」。按鄭注《益稷》云「禹會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四百國在畿內」。今此畿內惟有九十三國者,蓋夏之一代畿內稱縣,當夏禹之初有四百國,至夏之末,土地既鹹,故與禹世不同,未知於時縣內國數多少,湯承夏末之後,制為九十三國。記者言縣,明其承夏之餘,國數是殷湯之制,故與四百國不同也。「名山大澤不以□」者,畿外列土諸侯有封建之義,故雲不以封;畿內之臣,既不世位,有□賜之義,故雲不以□。所以不□者,亦為與民共財,不障管也。雖不障民,取其財物,亦入之王府,即《周禮》山虞、澤虞所掌是也。「其餘以祿士,以為間田」者,謂九十三國之餘,則下文云「其餘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是也。以九十一國以封公卿大夫,故特雲以祿士。其實公卿之子,父死之後,既不世爵,得食父祿,故下文云「大夫不世爵」,「未賜爵,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是九十三國之外,既雲視元士,則此祿士包之也。其不封公卿大夫及祿士之外,並為間田,則《周禮》云「公邑也」。不雲附庸者,以縣內無附庸也。所以畿外州建二百一十國之外,則間田少,畿內立九十三國之外間田多者,以畿外諸侯有大功德,始有附庸,故間田少,畿內每須□賜,故間田多。依《周禮》,間田自二百里之外,以至五百里,其大夫則於三百里為采地,卿則於四百里為采地,公則於五百里為采地,故《載師》云「以公邑之田任甸地,以家邑之田任稍地,以小都之田任縣地,以大都之田任疆地」是也。未知殷制如甸?其周之畿內采邑大小未聞,則鄭注《小司徒》云「百里之國凡四都」,「五十里之國凡四縣」,「二十五里之國凡四甸」,是謂畿內大國百里,次國五十里,小國二十五里。又注《大司徒》云「畿內之制未聞」,是知疑而不定。此雲祿士,謂無地之士,給之以地而當其祿,不得為采邑耳。其實春秋之時,公卿亦有無地者,故《春秋》經劉子、單子,是有地者稱爵;「王子虎卒」,是無地者不稱爵也。○注「詩殷」至「謀焉」。○正義曰:引《詩·殷頌》者,是《玄鳥》「祀高宗」之篇,證殷稱畿也。云「周亦曰畿」者,《周禮·職方》云「千里曰王畿」是也。云「為有致仕者副之」者,以三公在朝,既有正田,今身既致仕,不可仍食三公采邑,身又見存,不可全無其地,故公卿大夫皆有正職之田,又有致仕副邑。云「其餘三,待封王之子弟」者,《禮運》云「天子有田,以處其子孫」。又《周禮》有都宗人、家宗人祭祀,皆致福於王,是有封王之子弟也。但王之子弟有同毋異毋有親疏之異,親寵者封之與三公同,平常者與六卿同,疏遠者與大夫同,故有三等之差也。云「三孤之田不副」者,自上差之,三公之外,其餘有三;卿之外,其餘有六;大夫之外,其餘有九,皆以次相三。若三孤有致仕之副,則卿與公同,其餘三,非差次也。云「以其無職,佐公論道耳。雖其致仕,猶可即而謀焉」者,按《周禮》三公雖無正職,猶列於官,參六卿之事,故《司徒》云「鄉老二鄉,則公一人」。三孤則不列於官,故雲無職,但佐公論道,在朝在家,其事一等,雖退致仕,猶可就而謀事,不須致仕之後,朝上更別立官,故知不有致仕之副。   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國。天子之元士,諸侯之附庸,不與。不與,不在數中也。《春秋傳》云:「禹會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言執玉帛,則是惟謂中國耳。中國而言萬國,則是諸侯之地有方百里,有方七十里,有方五十里者,禹承堯舜而然矣。要服之內,地方七千里,乃能容之。夏末既衰,夷狄內侵,諸侯相並,土地減,國數少。殷湯承之,更制中國方三千里之界,亦分為九州,而建此千七百七十三國焉。周公復唐虞之舊域,分其五服為九,其要服之內,亦方七千里,而因殷諸侯之數廣其土,增其爵耳。《孝經說》曰:「周千八百諸侯,布列五千里內。」此文改周之法,關盛衰之中,三七之間以為說也。終此說之意,五五二十五,方千里者二十五,其一為畿內,餘二十四州,各有方千里者三,其餘諸侯之地,大小則未得而聞。○與音預,注及下注「不與」同。塗音徒。要,一遙反,下「要服」皆同。並,必政反,又如字。減,古斬反。關盛衰,並讀如字。   [疏]「凡九」至「不與」。正義曰:此一節總明殷之畿內畿外國數之法。前文云「凡四海之內」,明殷之畿外諸侯。次經明天子縣內殷之畿內國數。此經總明殷之畿內畿外,故云「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國」。天子之元士、諸侯之附庸不在數中,故云「不與」。商王大計地方三千里,畿外八州,每一州二百一十國,封爵三等,八州一千六百八十國,並王畿內九十三國,計千七百七十三國。「天子之元士」,則下云「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是天子之元士。又下云「其餘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是諸侯附庸,不在千七百七十三之數。○注「春秋」至「而聞」。○正義曰:引《春秋傳》者,哀七年《左傳》文。時魯欲伐邾,孟孫不欲,諸大夫答孟孫云:「禹會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今其存者無數十焉。」又襄二十五年傳云:「若無侵小,何以至焉?」杜預云:「塗山在壽春東北,與會稽別也。」若鄭康成之意,塗山則會稽也,故注《尚書》云「禹朝群臣於會稽,執玉帛者萬國」。是以張逸疑而問鄭:「按《左傳》『禹會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外傳》云『禹朝群臣於會稽,防風氏後至』,不與注相應何?」鄭答云「欲明諸侯守土之祀,故兼用《外傳》、《內傳》語」者,鄭意以塗山、會稽為一,以諸侯為守土之祀,故云「禹朝群臣,群臣則諸侯也」。鄭云「兼用《外傳》、《內傳》語」者,「禹朝群臣於會稽」,是《外傳》語;「執玉帛者萬國」,是《內傳左氏》語。云「言執玉帛,則是惟謂中國耳」者,按《覲禮》諸侯享王璧以帛,是執玉帛也。按《大行人》侯、甸、男、采、衛、要,各以其服貢物,下云「九州之外謂之蕃國,各以其所貴寶為摯」,鄭注貴寶,若白狼白鹿,夷狄不執玉帛,故云「執玉帛惟謂中國耳」。云「中國而言萬國,則是諸侯之地有方百里,有方七十里,有方五十里」者,鄭言此者,以周之大國方五百里而下,則不得有萬國,故云然也。按萬國之數,鄭注《皋陶謨》:「堯初制五服,更五百里,禹所弼每服五百里,故始有百里之封焉。猶用要服之內為九州,州立十二人為諸侯師,蓋百國一師,則州十有二師,則每州千二百國也。八州九千六百國,其餘四百國在畿內。」鄭又云:「百里者三,封國七有奇。所以百里三封國七者,以百里之方一,為公侯之國一;又以百里之方一,為伯七十里之國二;又以百里之方一,為子男五十里之國四。」是百里之方三封國七也。言有奇者,謂百里之方一,封七十里之國二。有奇者,以百里之方一,為十里之方百,七十里之國一,用十里之方四十九,七十里之國二,用十里之方九十八,餘有十里之方二,故雲有奇。以此計之,州有千里之方六,以千里之方二為公侯之國二百,又以千里之方二為伯七十里之國四百有奇,又以千里之方二為子男五十里之國八百,總為一千四百國。以二百國及奇餘為附庸山澤,故州有千二百國。鄭云「四百國在畿內」者,以大略據子男為言,非實法也。趙商不達鄭旨,而問鄭云:「以《王制》論之,畿內之國有百里,有七十里,有五十里。今率以下等計之,又有王城關遂郊郭,卿大夫之采地,數不在中。今就四百,似頗不合。鄭答之云:「三代異物,《王制》之法,唐虞或不盡然。堯舜之德,守在四疆,鄉遂有無,無以言也。公卿大夫有田祿者,其四百國,非采地為何?王城之大,郊關之處幾何?而子責急也。此鄭亦隨問而答,非事實也。必知非實者,以地形不可方平如圖,又有山澤不封之地,何有同積釭無空缺之處?故知略計地為四百國耳。云「禹承堯舜而然矣」者,以堯未遭洪水之前,帝德寬廣,不制以法,故中國五千。禹因治水之後,德化漸大,故中國更廣,而有萬國。云「要服之內,地方七千,裡乃能容之」者,王畿內五百里,又五百里外侯服,去城外五百里是一千里。又五百里甸服,是一千五百里。又五百里男服,是二千里。又五百里采服,是二千五百里。又五百里衛服,是三千里。又五百里為要服,是三千五百里。要服去王畿三千五百里,四面相距為七千里,是九州之內,此雲要服之內,地方七千里也。按《尚書·咎繇》註:「禹弼成五服,去王城五百里曰甸服。其弼當侯服,去王城千里。其外五百里為侯服,當甸服,去王城一千五百里。其弼當男服,去王城二千里。又其外五百里為綏服,當采服,去王城二千五百里。其弼當衛服,去王城三千里。又其外五百里為要服,與周要服相當,去王城三千五百里。四面相距為七千里,是九州之內也。」故此雲要服之內,地方七千里。《咎繇》注又云:「要服之弼,當其夷服,去王城當四千里。又其外五百里曰荒服,當鎮服,其弼當蕃服,去王城五千里。四面相距,為方萬里也。」云「夏末既衰,夷狄內侵,諸侯相並,土地減,國數少」者,以湯承於夏末,中國惟方三千里,明所因有漸,承夏末之地。上云「天子縣內」,是夏末殷初,其界相似也。必知此《王制》之文以為殷制者,正以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國與周不同,又千七百七十三國與禹萬國數復異。又虞夏及周皆曰牧,此經稱伯,故知大略皆據殷而言也。其天子七廟,及下雜論虞夏商週四代之制,亦兼載焉。云「周公復唐虞之舊域,分其五服為九,其要服之內,亦方七千里」者,言復唐虞舊域,謂治水之後舊域也。按《周禮·職方》云:「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甸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衛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蠻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鎮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藩服。」蠻服則要服。是分其五服為九,以要服之內方七千里也。云「因殷諸侯之數,廣其土,增其爵耳」者,按《洛誥》傳云「天下諸侯之來,進受命於周,退見文武屍者,千七百七十三諸侯」,其數與此同,是周因殷諸侯之數也。按《大司徒》公五百里,侯四百里,與此公侯百里不同,是廣其土也。殷爵三等,周爵五等,是增其爵耳。云「《孝經說》曰『周千八百諸侯,布列五千里內』」者,此《孝經緯》文。云「千八百」者,舉成數,其實亦千七百七十三諸侯也,布列在中國五千里之內。云「此文改周之法,關盛衰之中,三七之間以為說也」者,此文謂此《孝經緯》文。改周之法,謂改周公盛時之法,盛謂地方七千里,衰謂地方三千里,故云「關盛衰之中,三七之間」。若指文言之,盛謂周公制禮太平時也,衰謂夏末殷初之時也。盛衰之中,謂武王時也。若以當代言之,衰謂週末幽、厲之時,與夏末同。盛衰之中,謂昭王、恭王之時,與武王同。云「終此說之意」者,謂終竟此《孝經緯》所說之意。云「其餘諸侯之地,大小則未得而聞」者,謂一州之內,千里之方有三,而一州建二百一十國,但未知國之大小及封建制度,故雲未聞。《異義》:「《公羊》說『殷三千諸侯,周千八百諸侯』。《古春秋左氏傳》說『禹會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唐虞之地萬里,容百里地萬國。其侯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餘為天子間田。許慎謹按:《易》曰:『萬國咸寧。』《尚書》云:『協和萬邦。』」從《左氏》說。鄭駮之云:「而諸侯多少,異世不同。萬國者,謂唐虞之制也。武王伐紂,三分有二,八百諸侯,則殷末諸侯千二二百也。至周公制禮之後,准《王制》千七百七十三國,而言周千八百者,舉其全數。」又《異義》:「《今尚書》歐陽夏侯說『中國方五千里』,《古尚書》說『五服旁五千里,相距萬里』。許慎謹按:以今漢地考之,自黑水至東海,衡山之陽至於朔方,經略萬里。」從《古尚書》說『鄭氏無駮,與許同。按《易·下系》云:「一君二民,君子之道。二君一民,小人之道。」鄭註:「一君二民,謂黃帝堯舜,謂地方萬里為方千里者百,中國之民居七千里,七七四十九,方千里者四十九。夷狄之民居千里者五十一,是中國夷狄,二民共事一君。二君一民,謂三代之末,以地方五千里,一君有五千里之土,五五二十五,更足以一君二十五,始滿千里之方五十,乃當堯舜一民之地,故雲二君一民。」實無此二君一民,假之以地廣狹為優劣也。   天子,百里之內以共官,千里之內以為御。謂此地之田稅所給也。官謂其文書財用也。御謂衣食。○共音恭。   [疏]「天子」至「為御」。○正義曰:此一節論畿內千里之地田稅所共給之事。○注「謂此」至「衣食」。○正義曰:經云「百里之內」者,謂去王城百里,四面相距則二百里。經云「千里之內以為御」者,謂四面相距為千里,去王城四面五百里,二者相互。云「此地之田稅所給也」者,依《周禮》有口率出泉,恐此是口率之泉,故云「此地之田稅所給也」。知非口率出泉所給者,按《周禮》大府九賦之泉,各有所給,故其職云「關市之賦,以醋荃之膳服。邦中之賦,以待賓客。四郊之賦,以待稍秣。家削之賦,以待匪頒。邦甸之賦,以待工事。邦縣之賦,以待幣帛。邦都之賦,以待祭祀。山澤之賦,以待喪紀。幣餘之賦,以待賜予」,是口率出泉,各有所用也。知「官謂其文書財用也」者,以其稱官,是官府所須,故為文書財用。御是進御所須,故為衣食。但官卑褻,故用近物;御為尊重,故用遠物,此為殷法也。但未知有口率出泉以否。   千里之外設方伯,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十國以為連,連有帥。三十國以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屬、連、卒、州,猶聚也。伯、帥、正,亦長也。凡長皆因賢侯為之。殷之州長曰伯,虞夏及周皆曰牧。○帥,色類反,注及下同。卒,子忽反,下及注同。牧音木。八州八伯,五十六正,百六十八帥,三百三十六長。八伯各以其屬,屬於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為左右,曰二伯。老謂上公。《周禮》曰:「九命作伯。」《春秋傳》曰:「自陝以東,周公主之。自陝以西,召公主之。」○陝,失冉反,一音古洽反。召,詩照反。   [疏]「千里」至「二伯」。○正義曰:此一節論千里之外設方伯及連帥卒正兼二伯之事,各隨文解之。○注「屬連」至「曰牧」。○正義曰:屬是系屬,連是連接,卒是卒伍,州是聚居,故云「屬、連、卒、州,猶聚也」。伯、帥、正俱是長,但異其名。云「凡長皆因賢侯為之」者,既長諸侯,非賢不可,故知賢侯為之。言因者,因其州內賢侯,非州外別取州牧,則知以賢侯為之,故下《曲禮》以侯為牧。周制牧下有二伯,則侯伯皆得為之,故《詩·旄丘》「責衛伯也」。衛是侯爵,而為州伯。張逸疑而問鄭,鄭答云:「侯德適任之,謂衛侯之德,適可任州伯也。」然則伯之賢者,亦可進為牧,故《周禮·宗伯》「八命作牧」,注云「謂侯伯有功德者,加命得專征伐,是伯得為牧也」。鄭必知州牧之下,更有二伯者,以《左傳》雲五侯九伯,服、杜皆為五等諸侯,九州之伯。《鄭志》云:「若征五等諸侯九州之伯,何夾輔之有?大公為王官伯,分主自陝以東,不可分為四侯半,故稱五侯。四州有八伯,畿內有一伯,故為九伯也。」按《鄭志》注《尚書》為八伯,張逸問云:「九州而八伯者何?」鄭答云:「畿內之州不置伯,有鄉遂之吏主之。」伯即牧也。故《周禮·大宰》云「施典於邦國,建其牧,立其監」,是畿外邦國有牧,畿內不置也。畿內既不置牧,則應無牧下之伯。而立五侯九伯,畿內有一伯者,但比擬畿外應有而言之,其實無也。州長既用賢侯為之,則卒正、連帥、屬長,節級用伯、子、男賢者而為之。鄭注《曲禮》云「二王之後不為牧」,則殷亦當然。殷既亦有連、屬、卒等,則周亦然也。故《詩·旄丘》責衛伯不能修方伯連率之職是也。云「虞夏及周皆曰牧」者,按《尚書·舜典》云「覲四岳群牧」,又云「咨十有二牧「,是虞稱牧也。虞雖稱牧,亦稱伯,故《書傳》云「惟元祀,巡此四岳八伯」。按《左傳》宣三年雲夏之方有德也,貢金九牧」,是夏稱牧也。《大宰》云「建其牧」,是周稱牧也。故云「虞夏及周皆曰牧」。○注「周禮」至「主之」。○正義曰:「九命作伯」,《大宗伯職》文。「《春秋傳》曰」以下,《春秋》隱五年公羊傳文。故傳云「三公者何?天子之相也。自陝而東者,周公主之。自陝而西者,召公主之,一相處乎內」是也。   千里之內曰甸。服治田,出穀稅。○甸,大薦反。千里之外曰采,九州之內地,取其美物,以當穀稅。○采,蒼改反。當,丁浪反,又如字。曰流。謂九州之外也,夷狄流移,或貢或不。《禹貢》荒服之外,「三百里蠻,二百里流」。○蠻,莫還反。   [疏]「千里」至「曰流」。○正義曰:此一節總論畿內畿外九州治田及採取美物,並九州之外或貢或否之事,各隨文解之。○注「服治」至「穀稅」。○正義曰:定本直云「服治田,出穀稅」,無甸字。知甸是服治田出穀稅者,按《禹貢》「五百里曰甸服」,下又云「百里賦納總,二百里納銍」,及秸、粟、米之等,是甸為治田也。○注「九州」至「穀稅」。○正義曰:經云「千里之外曰采」,謂規方千里之外,若於王城五百里之外,以殷制言之,中國方三千里,而面別去王城千五百里。今五百里以為畿內,千里之外,惟千里耳。採取美物,故言曰采。周則王畿之外,面別三千里,採取美物,則《大行人》侯服其貢祀物,甸服其貢嬪物,男服其貢器物,采服其貢服物,衛服其貢材物,要服其貢貨物是也。○注「謂九」至「裡流」。○正義曰:流謂九州之外,或貢或否,流移不定。殷則面別千五百里之外,二千五百里之內,謂之為流。週三千五百里之外,五千里之內為流也。   天子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此夏制也。《明堂位》曰「夏後氏之官百」,舉成數也。   [疏]「天子」至「元士」。○正義曰:此一經論夏天子設公卿大夫元士之數。○注「此夏」至「數也」。○正義曰:以《周禮》,其官三百六十,此官百二十,故雲夏制。以夏制不明,更引《明堂位》「夏後氏之官百」以證之,直雲百不雲百二十,故云「舉成數也」。《王制》之文,鄭皆以為殷法。此獨雲夏制者,以《明堂》殷官二百,與此百二十數不相當,故不得雲殷制也。記者,故雜記而言之,或舉夏,或舉殷也。   大國三卿,皆命於天子,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次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一卿命於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小國二卿,皆命於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命於天子者,天子選用之,如今詔書除吏矣。小國亦三卿,一卿命於天子,二卿命於其君。此文似誤脫耳,或者欲見畿內之國二卿與?○選,宣戀反。見,賢遍反。與音餘。   [疏]「大國」至「七人」。○正義曰:此一節論夏家天子命諸侯之國卿、大夫及士之數。前既雲夏官,此亦夏禮。卿、大夫、士數,五等之國悉同,但大國三卿,並受命於天子也。夏之大國,謂公與侯也。殷、周大國,並公也。崔氏云:「三卿者,依周制而言,謂立司徒兼塚宰之事,立司馬兼宗伯之事,立司空兼司寇之事。」故《春秋左傳》雲季孫為司徒,叔孫為司馬,孟孫為司空,此是三卿也。以此推之,故知諸侯不立塚宰、宗伯、司寇之官也。下大夫五人者,崔氏云「三卿命於天子」,則大夫以下,皆其君自命之也。三卿,則上中下三品而含上下。今云「下大夫五人」者,取卿為言耳。知大夫有上下者,按前雲次國之下卿,位當大國之上大夫是也。何以五人者?謂司徒之下,置小卿二人,一是小宰,一是小司徒。司空之下,亦置二小卿,一是小司寇,一是小司空也。司馬之下惟置一小卿,小司馬也。故《公羊》襄十一年「作三軍,三軍者何?三卿也」,「古者上卿下卿,上士下士」,何休云「古者諸侯有司徒、司空,上卿各一,下卿各二。司馬事省,上下卿各一。若有軍事,上士相上卿,下士相下卿,足以為治」,今襄公乃益司馬,故雲作三軍,逾王制,故譏之。下卿即大夫也,故此云「下大夫五上,士二十七人」者,雲上士者,對府、史之屬也。《周禮》五等國悉三卿、五大夫、二十七士,皆與此同。但公國長有四命,孤一人,故《典命》云「公之孤四命,以皮帛小國之君。其卿三命,其大夫再命,其士一命」,侯伯之卿、大夫、士亦如之。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壹命,其士不命」。而鄭注再引《王制》,以成彼義。當恐周之人數,與《王制》同也。且《曾子問》是明當時周法,而雲國家五官,則五大夫,大夫若五,則知餘亦不異也。且《曾宰》云「施典於邦國」,「設其參,傅其伍」,鄭云「參謂卿三人,伍謂大夫五人」。「次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一卿命於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者,次國者,夏則伯,殷則侯也,周則侯伯也。而卿、大夫、士之命及人之數,與大國同。但一卿其君自命為異也,下文備也。「小國二卿,皆命於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者,小國者,殷謂伯,夏、周同子男也。按鄭注言「小國亦三卿」,差次而言,應一卿命於天子,二卿命於其君。此惟言二卿,則似誤也。鄭何以得知應三卿?按前雲小國又有上中下三卿,位當大國之下大夫,若無三卿,何上中下之有乎?故知有三卿也。按《周禮》「三命受位」,鄭云「謂此列國之卿,始有列位於王,為王之臣也」。若三命卿始得列位於王,則子男之卿再命,不應得一卿命於王。而鄭今雲一卿命於王者,謂子男之卿亦得王命。而彼注三命,下雲列國卿三命者,此自據侯伯為言,以會彼「三命受位」者耳。○注「或者」至「卿與」。正義曰:鄭又為一說,畿內之國,唯置二卿,並是其君自命之。今記者或欲因子男此文以見畿內之法,故捨去子男一卿命於王者,而不言也。   天子使其大夫為三監,監於方伯之國,國三人。使佐方伯領諸侯。○監,古蹔反。監於,古御反,卷末同。   [疏]「天子使其」至「三人」。○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遣大夫往監方伯之國,州別各置三人之事。「天子使其大夫」者,謂使在朝之大夫,往監於方伯,每一州輒三人,三八二十四人。崔氏云:「此謂殷之方伯,皆有三人以輔之。佐其伯,謂監所領之諸侯也。」周則於牧下置二伯,亦或因殷使大夫為三監,故《燕禮》雲設諸公之坐,鄭雲公,孤也。大國孤公一人,而雲諸公者,容牧有三監。然則天子於州牧之國,則置三大夫以輔之,其尊卑之差,則下文其祿視諸侯之卿,其爵視次國之君。其祿視諸侯之卿者,謂公之孤也,故《燕禮》謂之諸公,與公孤同也。《尚書》使管叔、蔡叔、霍叔為三監者,為武庚也。與此別也。   天子之縣內諸侯,祿也。選賢置之於位,其國之祿如諸侯,不得位。   [疏]「天子」至「祿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縣內食采邑諸侯得祿不得繼世之事。此言縣內,則夏法也。言諸侯祿者,得采國為祿而不繼世,故雲祿也。故下云「大夫不世爵」是也。此謂畿內公卿大夫之子,父死之後,得食父之故國采邑之地,不得繼父為公卿大夫也,故經直雲祿也。則子孫恆得食之,有罪乃奪之。此雲諸侯,下云「大夫不世爵」,則諸侯總據大夫以上,而《司裘》「諸侯,則共熊侯、豹侯」,鄭注云「諸侯,謂三公及王子弟」。鄭惟據三公及王子弟者,以下別云「卿大夫,則共麋侯」,故諸侯惟止三公及王子弟而已。此父死子祿者,不在九十三國之數。此雖論夏法,殷、周亦然。畿內諸侯,父死視元士,若有賢德,乃復父位。若畿外諸侯,父死未賜爵,亦視元士,除服則得襲父故位,故下文云「未賜爵,視天子元士,以君其國」,注云「列國及縣內之國也」。必知列國未賜爵,亦視元士者,以《詩》云「韎韐有奭,以作六師」,是諸侯世子未爵命,服士之韎韐之服是也。   外諸侯,嗣也。有功乃封之,使之世也。《冠禮記》曰:「繼世以立諸侯,像賢也。」○冠,古亂反。   [疏]「外諸侯,嗣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外諸侯父死子得嗣位之事。此畿外諸侯,世世象賢傳嗣其國也,故下云「諸侯世子世國」。所以畿內諸侯不世爵,而畿外得世者,以畿內諸侯,則公卿大夫輔佐於王,非賢不可,故不世也。畿外諸侯嘗有大功,報其勞效,又在外少事故得世也。《異義》:「按《公羊》、《穀梁》說云『卿大夫世則權並一姓,妨塞賢路,經譏尹氏崔氏』是也。古《春秋左氏》說『卿大夫得世祿不世位,父為大夫,死,子得食其故采地,如有賢才,則復父故位』。許慎謹按:《易》爻位三為三公,食舊德,謂食父故祿。《尚書》云:『世選爾勞』,《論語》云『興滅國,繼絕世』,《詩》云『凡周之士,不顯亦世』,《孟子》云『文王之治岐也,仕者世祿』。知周世祿也,從《左氏》義。鄭氏無駮,與許同。殷之大夫亦世祿,故《祭義》云「殷人貴富而尚齒」,注云「臣能世祿曰富」是也。其諸侯之大夫,則下文雲不世爵祿,謂殷禮也。若周制,諸侯之大夫有功者,亦得世祿,故隱公八年「無駭卒」,《左傳》云「官有世功,則有官族」。《論語》云「管氏奪伯氏駢邑三百」,以無功而奪之。若有功則不奪也。   制: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則賜也,不過九命。次國之君,不過七命。小國之君,不過五命。卷,俗讀也,其通則曰袞。三公八命矣,復加一命,則服龍袞,與王者之後同。多於此,則賜,非命服也。虞夏之制,天子服有日月星辰。《周禮》曰:「諸公之服,自袞冕而下,如王之服。」○命卷音袞,古本反。復,扶又反。冕音勉。   [疏]「制三」至「五命」。○正義曰:此一經論王制三公已下,次國小國之君爵命之數。制謂王者制度,言王者制度,三公八命,身著鷩冕,若加一命,則為上公,與王者之後齊同,而著袞冕,故云「一命卷」。「若有加則賜也」者,謂九命卷龍之外,依制不合有其服,若有加益者,則是君之特賜,非禮法之常也,則《雜記》謂之褒衣也。此則《禮緯》九賜之衣服也,與《宗伯》「再命受服」不同。此篇之作,皆是王者之制,而於此特言制者,以三公位尊,又加一命,其事極重,記者以其重,故特雲制也。「不過九命」,「不過七命」,「不過五命」者,此謂夏、殷之制也,亦與周同。○注「卷俗」至「之服」。○正義曰:《禮記》文皆作「卷」字,是記者承俗人之言,故云「卷,俗讀也」。云「其通則曰袞」者,謂以通理正法言之,則曰袞,故《周禮·司服》及《覲禮》皆作袞,是禮之正經也,故云「其通則曰袞」。云「虞夏之制,天子服有日月星辰」者,以此經雖以殷為主,亦雜記虞夏之事,故鄭引虞夏之制言之。按「有虞氏皇而祭之」下,注云「夏、殷未聞」,此云「虞夏之制,天子服有日月星辰」者,此雲特謂虞舜與禹相接,事相關穿,故《尚書》堯舜禹之書謂之《虞》、《夏書》,伏生《書傳》有《虞夏傳》,以《皋陶謨》云「予欲觀古人之象」,《皋陶謨》是虞夏之書,故云「虞夏之制」,其實虞也。下文有虞夏殷週四代並陳,故云「夏殷未聞」也。云「《周禮》曰諸公之服,自皋冕而下,如王之服」者,是《司服》文。引之者,證三公一命袞。然則此經三公一命袞,謂周制也,故以周制解之。若周以前,則山在袞上,不得雲一命袞也。衣服之制,歷代不同。按《易·系辭》云:「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坤。」玄衣法天,黃裳法地,故《易·坤·六五》「黃裳元吉」是也。衣裳從黃帝以來而有也。虞氏以來,其裳用纁,故下文歷陳虞夏殷周,注云「其服皆玄,上纁下裳」。用纁者,鄭注《易·下系辭》云:「土記位南方,南方色赤,黃而兼赤,故為纁也。」按禮祭地,牲玉用黃,以放地色。裳既法地而用纁者,凡衣服著其身,有章采文物,以黃色太質,故用纁也。衣為天色玄,禮天牲玉用蒼者,以天色晝則蒼,夜則玄,衣不用蒼,亦以其太質故也。然祭天亦有牲用玄者,《尚書》及《論語》云「敢用玄牡,敢昭告於皇皇后帝」是也。虞夏之制,天子祭服,自日月而下十有二章,故《尚書·皋陶》云「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會;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繡」是也。日,一也。月,二也。星辰,三也。山,四也。龍,五也。華蟲,六也。此六者皆畫於衣,故言作會,以法於天。其數六者,法天之陽氣之六律也。宗彝,七也。藻,八也。火,九也。粉米,十也。黼,十一也。黻,十二也。此六者皆繡於裳,故雲絺繡。絺,紩也。謂紩剌以為繡文,以法地之陰氣六呂也。按鄭注《司服》雲至周「登龍於山,登火於宗彝,尊其神明也」。龍取其神,火取其明。然則諸物各有所象,故說日月星辰取其明。山者,安靜養物,畫山者必兼畫山物,故《考工記》云「山以章」。龍者,取其神化。龍是水物,畫龍必兼畫水,故《考工記》云「水以龍」。華蟲者,謂雉也。取其文采,又性能耿介。必知華蟲是雉者,以《周禮》差之,而當鷩冕,故為雉也。雉是鳥類,其頸毛及尾似蛇,兼有細毛似獸,故《考工記》云「鳥獸蛇」。此六者,以高遠在上,故畫於衣。宗彝者,謂宗廟彝尊之飾,有虎蜼二獸。虎有猛,蜼能辟害,故象之。不言虎蜼,而謂之宗彝者,取其美名。按《周禮》有六彝,有雞彝、鳥彝、斝彝、黃彝、虎彝、蜼彝。此直雲宗彝,知非雞彝、鳥、斝。黃必為虎、蜼者,按《明堂位》云「夏後氏雞彝,殷以斝,周以黃目」。又《周禮》陳六尊六彝,皆遠代者在後,故六尊之次,犧、象、著、壺、大、山,大是虞氏之尊,山是夏後之尊。六彝之次,亦虎彝、蜼彝在後,故知虎、蜼,虞夏已飾於尊,但舜時已稱宗彝,不得有雞、斝之等,以周禮差之,而當毳冕,故知虎、蜼有毛之物也,虎、蜼淺毛細毳故也。藻者,取其絜清有文。火者,取其明照烹飪。粉米,取其絜白生養。黼謂斧也,取其決斷之義。黻謂兩已相背,取其善惡分辨。大意取象如此,而皇氏乃繁文曲說,橫生義例,恐非本旨。此是天子之服,其諸侯以下,未得而聞。按《皋陶謨》云:「五服五章哉!」鄭注云:「五服,十二也、九也、七也、五也。三也。」如鄭之意,九者謂公侯之服,自山而下。七也是伯之服,自華蟲而下。五也謂子男之服,自藻而下。三也卿大夫之服,自粉米而下。與《孝經》注不同者,《孝經》舉其大綱,或雲《孝經》非鄭注。以上所云虞舜之制,而夏殷,注雲未聞。至周則日月星辰畫於旌旗,又登龍於山,登火於宗彝,故注《司服》云「王者相變,至周而以日月星辰畫於旌旗,所謂三辰旂旗,昭其明也。而冕服九章,初一曰龍,次二曰山,次三曰華蟲,次四曰火,次五曰宗彝,皆畫以為繢。六曰藻,次七曰粉米,次八曰黼,次九曰黻,皆希以為繡,則袞之衣五章,裳四章,凡九也。鷩之衣三章,裳四章,凡七也。毳之衣三章,裳二章,凡五也。希之衣一章,裳二章,凡三也。玄者衣無文,裳剌黻而已,是以謂玄焉」。鄭必知日月星辰畫於旌旗者,以《司服》王自袞冕而下,則袞服最尊,尚無日月星辰,故知日月星辰不在衣服,畫於旌旗也。知登龍於山者,依舊山在龍上。若不登龍,則袞冕不為最尊,故知登龍於山也。知登火於宗彝者,若不登火,則五章之服,自藻而下,不得稱為毳冕。若登火於宗彝之上,則五章自宗彝而下,與毳冕相當。然宗彝之下,有藻、火兩章,知不登藻,而必登火者,火有光明之盛。《春秋傳》云「火龍黼黻」,《禮記》「殷火周龍章」,是火貴於藻也,故知登火不登藻。自九章而下,以次相差,故知袞之衣五章,鷩衣毳衣者三章,絺衣一章。衣法天,故章數奇。裳法地,章數偶。以下其數漸少,則裳上之章漸勝於衣,事勢須然,非有義意。皇氏每事曲為其說,恐理非也。衣章並畫,絺冕之衣獨繡者,以粉米地物養人,服之以祭社稷。又地祗並是陰類,故衣章亦繡也。周之衣服既無日月,而《郊特牲》云「袞冕日月之章」者,謂魯禮也。魯以周公之故,袞冕亦日月之章。其周之天子所用祭服,則《司服》云「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則袞冕,享先公饗射則鷩冕,祀四望山川則毳冕,祭社稷五祀則希冕,祭群小祀則玄冕」。鄭司農云:「大裘,羔裘也。」知羔裘者,以祭天至質,故知羔裘。以天色玄,謂黑羔裘。其六冕所祀,依冕之先後,祭神之尊卑,以袞冕之服華,故祭先王;以絺冕陰類,故祭社稷五祀;以玄冕質素,故祭群小祀。日月雖尊,以天神從質,故亦玄冕。故《玉藻》云「天子玄端以朝日」,鄭注云「端當為冕」。其祭地之服無文。按《詩·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天地相對,則祭地亦用大裘,故《孝經援神契》云「祭地之禮,與祭天同」,亦據衣服同也。又有皮弁以日視朝,韋弁以即戎,冠弁以田獵,故《司服》云「凡兵事韋弁服」,注云「韋弁,以韎韋為弁,又以為衣裳」。《詩·采芑》注云「韋弁服,朱衣裳」,則韎,韋也,其事同。鄭志又以韋弁為素裳,未知孰是。《司服》又云:「視朝,則皮弁服。」鄭注云:「視朝,視內外朝之事。皮弁之服,十五升白布衣,積素以為裳。王受諸侯朝覲於廟,則袞冕。」其皮弁又以燕諸公,故《詩》云「有頍者弁」,注云「弁,皮弁」,詩人責王不以皮弁燕諸公,此則朝服燕也。又以食,故《玉藻》云「皮弁以日視朝,遂以食」。又郊祭之前服之,以聽祭報,故《郊特牲》云「皮弁以聽祭報」。又著以舞大夏,故《明堂位》云「皮弁素積,以舞大夏」。雖是魯禮,王所同之。其賓射燕射時,亦皮弁也。知者,按《射人職》賓射在朝,故知用朝服也。《燕禮記》云「燕朝服於寢」,明天子燕亦以朝服,故知賓射燕射亦皮弁也。《司服》又云「凡甸,冠弁服」,注云「甸,田獵也。冠弁,委貌。其服緇布衣,亦積素以為裳」,「王卒食而居則玄端」。此玄端亦緇衣朱裳,故《玉藻》注云「天子諸侯,玄端朱裳」。謂之端者,已外之服,其袂三尺三寸,其袪尺八寸,其玄端則二尺二寸,祛尺二寸。端,正也。以幅廣二尺二寸,袂廣二尺二寸,與之正方,故雲玄端也。哭諸侯則爵弁,故《檀弓》云「天子之哭諸侯也,爵弁紂衣」。爵弁者,加爵頭色。又有素服,凶荒則服之,故《司服》云「大札、大荒、大災,素服」。其衣服首飾大裘之冕,其冕無旒,故注《弁師》云「冕服有六,而言五冕者,大裘之冕,蓋無旒,不聯數也「。凡冕之制,皆玄上纁下,故注《弁師》云「皆玄覆朱裡」。師說以木版為中,以三十升玄布衣之於上,謂之延也。以朱為裡,但不知用布繒耳。當應以繒為之,以其前後旒用絲故也。按《漢禮器制度》廣八寸,長尺六寸也。又董巴《輿服志》云:「廣七寸,長尺二寸。」皇氏謂此為諸侯之冕,應劭《漢官儀》廣七寸,長八寸,皇氏以為卿大夫之冕服也。若如皇氏言,豈董巴專記諸侯,應劭專記卿大夫?蓋冕隨代變異,大小不同。今依《漢禮器制度》為定也。今天子五冕之旒,皆用五采之絲為旒,垂五采之玉,故《弁師》云「掌王之五冕」,五采繅,十有二就,皆五采玉十有二「,鄭注云「每就間蓋一寸,旒別有五采玉十有二。袞冕,故前後各十二旒,用玉二百八十八。鷩冕九旒,用玉二百一十六。毳冕七旒,用玉一百六十八。絺冕五旒,用玉百二十。玄冕三旒,用玉七十二」。皮弁縫中亦五采玉十二,故《弁師》云「王之皮弁,會五采玉琪」,鄭注云「會,縫中也」,「縫中,每貫結五采玉十二以為飾」。韋弁亦然,故《弁師》云「諸侯及孤卿大夫之冕,韋弁皮弁,弁絰各以其等為之」,則知天子韋弁與皮弁同也。其冠弁亦與皮弁同,故注《弁師》云「不言冠弁,冠弁兼於韋弁皮弁矣」。自此以前,皆王者之服。祭服則以衣名冕,像上古先有衣後有冕。皮弁以下,則以弁名衣。餘服既輕,舉為重故也。其諸侯以下,則《司服》云:公之服自鷩冕而下,侯伯之服白鷩冕而下,子男之服自毳冕而下,孤之服自希冕而下,卿大夫之服自玄冕而下,士之服自皮弁而下,公之袞冕數與王同,其就數則異。故鄭注《覲禮》云「上公袞無升龍」,其旒則九,不十二也。其三公,《司服》無文。按《射人》三公執璧與子男同,則服毳冕也。凡此諸侯所著之服,皆為助祭於王,若助王祭天地,及祭先王大祀之等,皆服已上之服。若其從王祭祀小祀,雖有應著上服,皆逐王所著之服,不得逾王也。自在國祭其先君,則皆玄冕,故《玉藻》云「諸侯玄端以祭」,鄭云「端當為冕」。其二王之後,祭受命之王,各服已上之服,其自祭餘廟與諸侯同。有孤之國,其孤則絺冕,卿大夫玄冕,士爵弁,此皆謂助君祭服也。無孤之國,卿絺冕,大夫玄冕,以注《玉藻》云「諸侯之臣,皆分為三等:其夫卿也,則服鞠衣;其夫大夫,則服襢衣;其夫士,則服禒衣」。以此言之,卿絺冕,大夫玄冕,士爵弁也,此服皆謂助祭君也。若其自祭,則皆降焉。諸侯士則玄端,大夫則朝服,故《儀禮·特牲》士祭玄端,《少牢》,上大夫祭朝服,公之孤爵弁以自祭。故《雜記》云「大夫冕而祭於公,弁而祭於已。士弁而祭於公,冠而祭於已」。鄭注云「爵弁而祭於已,唯孤爾」,其天子卿大夫則無文。諸侯當玄冕以祭,其孤卿之等當爵弁也,大夫則皮弁。知者,以諸侯大夫朝服自祭,故知天子大夫亦用朝服自祭,朝服則皮弁,故鄭注《玉藻》云「四命以上,齊祭異冠」。按《玉藻》云:「玄冠丹組纓,諸侯之齊冠也。」諸侯既用玄冠而齊,則孤卿大夫以下並用玄冠齊也。諸侯玄冕而祭,天子孤卿及公之孤卿爵弁而祭,天子大夫皮弁而祭之,皆與齊時玄冠不同,故云「四命以上,齊祭異冠」。其三命以下玄冠齊、玄冠祭,是齊、祭同冠。其諸侯則皮弁以視朔,朝服以視朝,韋弁以即戎,與天子同。諸侯田獵亦用韋弁,故《左傳》衛獻公射鴻於囿,不釋皮冠而與孫林父言;又昭十二年「楚子狩於州來」,皮冠豹舄。諸侯又以皮弁受聘享,故《聘禮》「公皮弁」。天子諸侯亦以玄端燕居,故《玉藻》注云「天子諸侯,玄端朱裳」是也。諸侯亦以朝服食,夕則深衣,故《玉藻》云「朝服以食」,「夕深衣,祭牢肉」。又大祥之祭服朝服,故《喪服小記》「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大祥以後則麻衣。麻衣,則白布深衣也,但緣之以布耳。又有長衣,遭喪權時所服,故《聘禮》云「主國之喪,主人長衣待賓」是也。其長衣制與深衣同,但緣之以素,長衣之袂稍長,故《玉藻》注云「長衣中衣,繼揜尺,深衣則緣而已」。其中衣制如長衣,在上服之,自天子以下皆有。若祭服中衣用素,故《詩》云「素衣朱襮」。其他服中衣用布,故《玉藻》云「以帛裡布,非禮也」。其天子卿大夫士,以皮弁為朝服,諸侯卿大夫士,以玄冠緇衣素裳為朝服。凡在朝,君臣上下同服,但士服則謂之玄端,袂廣二尺二寸故也。其大夫以上則皆侈袂,袂三尺三寸故也。其大夫以上所論玄端者,皆其制與士同。其大夫士,按《玉藻》云「朝玄端,夕深衣」。其大祥朝服及既祥麻衣,並與諸侯同。天子祥禫,其服無文,或亦與諸侯無異。其首飾,諸侯皆以三采為藻,垂三采之玉,公袞冕九旒,鷩冕七旒,毳冕五旒,絺冕三旒,玄冕蓋無旒,旒皆九玉。侯伯鷩冕七旒,以下與公同,旒皆七玉。子男毳冕五旒,以下與公同,旒皆五玉。若熊氏之義,公以下諸冕,其旒並依命數不減,其韋弁、皮弁、冠弁縫中之玉,各依命數,玉皆三采,朱、白、蒼也。孤絺冕而下,其旒及玉皆二采,朱綠各依命數。其皮弁、韋弁、冠弁,玉亦二采,各依其命數。其一命大夫玄冕,及士則爵弁,皆無旒。知諸侯以下首飾藻旒玉數如此者,按《弁師》云「諸侯及孤卿大夫之冕,韋弁皮弁,各以其等為之」,故鄭注云「繅斿玉琪,如其命數也。冕則侯伯繅七就,用玉九十八;子男繅五就,用玉五十,繅玉皆三采;孤繅四就,用玉三十二;命之卿繅三就,用玉十八;再命之大夫繅再就,用玉八,藻玉皆朱綠。韋弁皮弁,則侯伯琪飾七,子男琪飾五,玉亦三采;孤則琪飾四,三命之卿琪飾三,再命之大夫琪飾二,玉亦二采;一命之大夫冕而無斿,士變冕為爵弁。其韋弁皮弁之會,無結飾」,「不言冠弁,冠弁兼於韋弁皮矣」是也。   大國之卿,不過三命,下卿再命。小國之卿與下大夫一命。不著次國之卿者,以大國之下互明之。此卿命則異,大夫皆同。《周禮》公侯伯之卿三命,其大夫再命,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一命。   [疏]「大國」至「一命」。○正義曰:此一節論大國小國卿大夫命數多少不同之事。○注「不著」至「一命」。○正義曰:經直雲大國之卿及小國之卿,不雲次國,故云「不著次國之卿」。云「以大國之下互明之」者,以大國之卿不過三命,則知次國之卿不過再命,大國下卿再命,則知次國下卿一命,故云「互明之」。云「此卿命則異「者,以大國上卿三命,下卿再命,次國上卿再命,下卿一命,小國上下卿並皆一命,故云「卿命則異」。云「大夫皆同」者,謂大國次國小國,大夫皆同一命。今經云「小國之卿與下大夫一命」,既與小國連文,知非直據小國。下大夫一命者,以經雲大國「下卿再命」,以次差之,明大夫一命,自然次國大夫亦一命,故云「大夫皆同」。此夏、殷制也。按《周禮》云「公國之孤四命」,與餘卿不同,則知此大國之卿不過三命,亦謂孤也。大國下卿再命者,謂除孤以外之卿,就再命之中,分為中卿、下卿也,故前文云「次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中」是也。次國之卿再命,亦謂上卿執政者,若魯之季孫。下卿一命,亦分為中下二等,故前文云「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是也。小國之卿雖同一命,亦分為三等,故前文云「次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其大國次國小國,大夫雖同一命,當皆分為上下二等,文已具於上。今總雲下大夫者,對卿言之。云「《周禮》公侯伯之卿三命」以下者,皆《周禮·典命》文。以經云「大國之卿不過三命」,故引公侯伯之卿三命以對之。《周禮》「公之孤四命」,不與三命相當,故不引之也。   凡官民材,必先論之。論,謂考其德行道藝。○行,下孟反。論辨,然後使之。辨,謂考問得其定也。《易》曰:「問以辨之。」任事,然後爵之。爵,謂正其秩次。○任,而鴆反。位定,然後祿之。與之以常食。○與如字,又音預。   [疏]「凡官」至「祿之」。○正義曰:此一節論擇賢材任以爵祿之事,各隨文解之。○注「辨謂」至「辨之」。○正義曰:「辨,謂考問得其定也」者,謂官其人,必先論量德行道藝。今論量考問,事已分辨,得其定實,故云「辨,謂考問得其定也」。引《易》曰「問以辨之」,是《易·文言》文。○「任事然後爵之」。○正義曰:「爵,謂正其秩次」,言雖考問,知其實有德行道藝,未明其幹能,故試任以事事,事又干了,然後正其秩次。除授位定,然後與之以祿。   爵人於朝,與士共之。刑人於市,與眾棄之。必共之者,所以審慎之也。《書》曰:「克明德慎罰。」是故公家不畜刑人,大夫弗養,士遇之塗,弗與言也。屏之四方,唯其所之,不及以政,亦弗故生也。屏猶放去也。已施刑則放之棄之,役賦不與,亦不授之以田,困乏又無周餼也。《虞書》曰「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是也。周則墨者使守門,劓者使守關,宮者使守內,刖者使守囿,髡者使守積。○畜,許六反。塗音徒,本又作塗。屏,必政反。去,羌呂反。賙音周。餼,許既反。有宅,王肅注《尚書》如字,鄭音知嫁反,懲艾也,下同。劓,魚氣反。刖,五刮反,又音月。囿音又。髡,五忽反,本又作完,音同,徐戶官反。積,子智反。   [疏]「爵人」至「生也」。○正義曰:此一節論爵人及刑人之事,各依文解之。此云「爵人於朝」,謂殷法也。周則天子特假祖廟而拜授之,故《洛誥》云「烝祭歲,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時冊命周公,故特祭文、武。若諸侯爵人,因嘗祭之日,故《祭統》云「祭之日一獻,君降立於阼階之南,南鄉,所命北面」是也。「刑人於市,與眾棄之」者,亦謂殷法,謂貴賤皆刑於市,周則有爵者刑於甸師氏也。「是故公家不畜刑人」者,既與眾棄之,以是之故,天子諸侯之家不畜刑人也。大夫不得育養,士遇刑人於塗,弗與言也,謂逢遇於途,不與之言。「屏之四方,惟其所之」者,屏猶放去也,謂已施刑暴,故放逐棄去,使鄉四方,量其罪之輕重,合所之適處而居之。既是罪人被放,不干及以政教之事,謂不以王政賦役驅使,非但不使,意在亦不欲使生,困乏又無周餼,直放之化外,任其自死自生也。○注「役賦」至「守積」。○正義曰:「役賦不與「,謂役賦之事,不干與於刑人,解經「不及以政」。云「亦不授之以田,困乏又無周餼也」者,解經「亦弗故生也」。田里所以安其身,周餼所以養其命,皆是為生之具,今並不與,是不故欲使其生也。云「《虞書》曰『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是也」者,證經「屏之四方」。此雲《虞書》者,《舜典》文。鄭注云「宅讀曰□,懲刈之器」,謂五刑之流皆有器。懲刈五吒者,是五種之器,謂桎一梏二拲二。三居謂周之夷服、鎮服、蕃服。云「周則墨者使守門」以下,是《周禮·掌戮》文。按《掌戮》「墨者使守門」,注云「黥者無妨於禁御」;云「劓者使守關」,注云「截鼻亦無妨以貌醜遠之」;云「宮者使守內」,注云「以人道絕也」;云「刖者使守囿」,注云「斷足驅衛禽獸,無急行」;云「髡者使守積」,注云「王之同族,不宮之者髡頭而已。守積,積在隱者宜也」。引之者,欲明周家畜刑人,異於夏殷法也。   諸侯之於天子也,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比年,每歲也。小聘使大夫,大聘使卿,朝則君自行。然此大聘與朝,晉文霸時所制也。虞夏之制,諸侯歲朝。周之制,侯、甸、男、采、衛、要服六者,各以其服數來朝。○一朝,直遙反。數,色角反,又所具反。。○天子五年一巡守。天子以海內為家,時一巡省之。五年者,虞、夏之制也。周則十二歲一巡守。○守,手又反,本又作狩,後「巡守」皆同。省,色景反。   [疏]「諸侯」至「一朝」。正義曰:此一經論諸侯遣卿大夫聘問及自親朝之事。○注「小聘」至「來朝」。正義曰:知「小聘使大夫」者,按《聘禮記》云「小聘曰問,三介,大聘使卿,為介有五人,其小聘唯三介」,故知「小聘使大夫」。云「此大聘與朝,晉文霸時所制也」者,按昭三年《左傳》,鄭子大叔曰「文、襄之霸也,其務不煩諸侯,令諸侯三處而聘,五歲而朝」,故云「晉文霸時所制」。而晉文霸時,亦應有比年大夫之聘,但子大叔略而不言,此亦據傳文,直雲大聘與朝,不雲比年小聘。按《左傳》文三年聘,五年朝,諸侯相朝之法,今此經文云「諸侯之於天子,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則文、襄之制,諸侯朝天子,與自相朝同也。如鄭此注,唯據文、襄,故鄭雲此「晉文霸時所制」。又鄭《駮異義》云:「《公羊》說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以為文、襄之制。錄《王制》者,記文、襄之制耳,非虞夏及殷法也。」熊氏或以此為虞夏法,或以為殷法,文義雜亂,不復相當,曲為解說,其義非也。云「虞夏之制,諸侯歲朝」者,按《尚書·堯典》云「五載一巡守,群後四朝」,鄭注云「巡守之年,諸侯朝於方岳之下,其間四年,四方諸侯分來朝於京師,歲遍」是也。按《孝經》注「諸侯五年一朝天子,天子亦五年一巡守」。熊氏以為虞、夏製法,諸侯歲朝,分為四部,四年又遍,總是五年一朝,天子乃巡守,故云「諸侯五年一朝天子,天子亦五年一巡守」。按鄭注《尚書》「四方諸侯分來朝於京師,歲遍」,則非五年乃遍。又《孝經》之注,多與鄭義乖違,儒者疑非鄭注,今所不取,熊氏之說非也。虞夏之制,但有歲朝之文。其諸侯自相朝聘及天子之事則無文,不可知也。鄭此注虞夏之制,即雲周之制,不雲殷者,虞夏及周,經有明文,故指而言之,殷則經籍不見,故不言也。按《春秋》文十五年《左傳》云:「諸侯五年再相朝,以脩王制,古之制也。」按《鄭志》孫皓問云:「諸侯五年再相朝,不知所合典禮。」鄭答云:「古者據時而道前代之言,唐虞之禮,五載一巡守。夏、殷之時,天子蓋六年一巡守,諸侯間而朝天子。其不朝者朝罷朝,五年再朝,似如此制,禮典不可得而詳。」如《鄭志》之言,則夏、殷天子六年一巡守,其間諸侯分為五部,每年一部來朝天子,朝罷還國,其不朝者朝罷朝諸侯,至後年不朝者,往朝天子而還,前年朝者,今既不朝,又朝罷朝諸侯,是再相朝也,故鄭云「朝罷朝也」。如鄭之意,此為夏、殷之禮。而鄭又云「虞、夏之制,諸侯歲朝」,以夏與虞同,與《鄭志》乖者,以群後四朝,文在《堯典》。《堯典》是虞、夏之書,故連言夏,其實虞也。故《鄭志》云:「唐虞之禮,五載一巡守。」今知諸侯歲朝,唯指唐虞也。其夏、殷朝天子,及自相朝,其禮則然,其聘天子及自相聘,則無文也。云「周之制」以下,《周禮·大行人》文。故《大行人》云:侯服歲壹見,甸服二歲壹見,男服三歲壹見,采服四歲壹見,衛服五歲壹見,要服六歲壹見。是六者各以其服數來朝,皆當方分為四部分,隨四時而來。鄭注《大行人》云「朝貢之歲,四方各四分,趨四時而來」,是方別各為四分也。近東者,朝春近南者,宗夏近西者,覲秋近北者,遇冬故韓侯是北方諸侯而近於西,故稱韓侯入覲。鄭云「秋見天子曰覲」。又鄭注《明堂位》云:「魯在東方,朝必以春,魯於東方,近東故也。」以此言之,則侯服朝者,東方以秋,南方以冬,西方以春,北方以夏,以其近京師,舉此一隅,自外可知悉。按《大宗伯》云「春見曰朝」,注云「朝猶朝也,欲其來之早」;「夏見曰宗」,注云「宗,尊也,欲其尊王」;「秋見曰覲」,注云「覲之言勤也,欲其勤王之事」;「冬見曰遇」,注云「遇,偶也,欲其若不期而俱至」;「時見曰會」,注云「時見者,言無常期,諸侯有不順服者,王將有征討之事」,即《春秋左傳》云「有事而會也」;「殷見曰同」,注云「殷,眾也,十二歲王如不巡守,則六服盡朝」,「四方四時分來,歲終則遍」。每當一時一方總來,不四分也。此六者諸侯朝王之禮。又諸侯有聘問王之禮,故《宗伯》云「時聘曰問」,注云「時聘者,亦無常期,天子有事乃聘之焉」;「殷覜曰視」,注云「殷覜,謂一服朝之歲,以朝者少,諸侯乃使卿以大禮眾聘焉。一服朝在元年、七年、十一年」。其諸侯自相朝,則《大行人》云「凡諸侯之邦交,歲相問也,殷相聘也,世相朝也」,注云「小聘曰問。殷,中也。久無事,又於殷朝者,及而相聘也。父死子立曰世。凡君即位,大國朝焉,小國聘焉」。鄭知久無事而相聘者,按昭九年《左傳》稱「孟僖子如齊,殷聘禮也」。知「凡君即位,大國朝焉,小國聘焉」者,以襄元年「邾子來朝」,「衛子叔晉知武子來聘」,《左傳》云「凡諸侯即位,小國朝之,大國聘焉」。邾是小國,故稱朝。衛晉是大國,故稱聘。若俱是敵國,亦得來聘朝,故《司儀》云「諸侯相為賓」是也。若已初即位,亦朝聘大國,故文公元年「公孫敖如齊」,《左傳》云「凡君即位,卿出並聘」。若已是小國,則往朝大國,故文十一年「曹伯來朝」,《左傳》云「即位而來見也」。其天子亦有使大夫聘諸侯之禮,故《大行人》云「間問以諭諸侯之志」,「歲遍存,三歲遍覜,五歲遍省」,間年一聘,以至十一歲。按昭十三年《左傳》云:「歲聘以志業,間朝以講禮,再朝而會以示威,再會而盟以顯昭明。」賈逵、服虔皆以為朝天子之法,崔氏以為朝霸主之法,鄭康成以為不知何代之禮,故《異義》云:「《公羊》說諸侯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天子。《左氏》說十二年之間八聘、四朝、再會、一盟。許慎謹按:《公羊》說,虞、夏制。《左氏》說,周禮。傳曰三代不同物,明古今異說。」鄭駮之云:「三年聘,五年朝,文、襄之霸制。《周禮·大行人》『諸侯各以服數來朝』,其諸侯歲聘間朝之屬,說無所出。晉文公強盛諸侯耳,非所謂三代異物也。」是鄭以歲聘間聘朝,文無所出,不用其義也。言晉文公但強盛諸侯耳,何能制禮?而雲三代異物乎?是難許慎之辭也。《異義》:「朝名,《公羊》說諸侯四時見天子,及相聘皆曰朝。以朝時行禮,卒而相逢於路曰遇。《古周禮》說『春曰朝,夏曰宗,秋曰覲,冬曰遇』。許慎按:《禮》有覲經,《詩》曰:『韓侯入覲。』《書》曰:『江漢朝宗於海。』知有朝覲宗遇之禮。」從《周禮》說。鄭駮之云:「此皆有似不為古昔。按《覲禮》曰:『諸侯前朝,皆受捨於朝。朝通名。』」如鄭此言,《公羊》言其總號,《周禮》指其別名。《異義》:「天子聘諸侯。《公羊》說天子無下聘義。」《周禮》說間問以諭諸侯之志。許慎謹按:禮,臣疾,君親問之。天子有下聘之義。」從《周禮》說。鄭無駮,與許慎同也。○注「五年」至「巡守」。○正義曰:知五年是虞、夏之制者,《堯典》云「五載一巡守」,此正謂虞也。以虞、夏同科,連言夏耳。若夏與殷,依《鄭志》,當六年一巡守也。云「周則十二歲一巡守」者,《大行人》云「十有二歲,王巡守殷國」,故知周制十二年也。按《白虎通》云:「所以巡守者何?巡者循也,守者牧也。為天子循行守土,收民道德大平,恐遠近不同化,幽隱不得其所者,故必親自行之,謙敬重民之至也。所以不歲巡守何?為大煩。過五年,為其大疏。因天道三歲一閏,天道小備,五歲再閏,天道大備,故五年一巡守。」以此言之,夏、殷六歲者,取半一歲之律呂也。周十二歲者,像歲星一周也。   歲二月,東巡守,至於岱宗。岱宗,東嶽。○岱音代。柴而望,祀山川。柴,祭天告至也。○柴,仕佳反,依字作祡。覲諸侯,覲,見也。○覲見,如字,舊賢遍反。問百年者就見之。就見老人。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陳詩,謂采其詩而視之。○大音泰,後「大學」、「大祖」、「大子」、「大樂正」、「大史」皆同。命市納賈,以觀民之所好惡,志淫好辟。市,典市者。賈,謂物貴賤厚薄也。質則用物貴,淫則侈物貴。民之志淫邪,則其所好者不正。○賈音嫁,注同。好,呼報反,下及注同。惡,烏路反。辟,匹亦反,徐芳亦反。侈,昌氏反,又式氏反。邪,似嗟反。命典禮,考時月,定日,同律、禮、樂、制度、衣服,正之。同陰律也。山川神祇,有不舉者為不敬,不敬者君削以地。舉猶祭也。○削,息約反。宗廟有不順者為不孝,不孝者君絀以爵。不順者,謂若逆昭穆。○絀,丑律反,退也。昭,常遙反,凡言昭穆放此。變禮易樂者為不從,不從者君流。流,放也。○樂音岳。革制度衣服者為畔,畔者君討。討,誅也。有功德於民者,加地進律。律,法也。五月南巡守,至於南嶽,如東巡守之禮。八月西巡守,至於西嶽,如南巡守之禮。十有一月北巡守,至於北嶽,如西巡守之禮。歸假於祖禰,用特。假,至也。特,特牛也。祖下及禰皆一牛。○岳音岳,下同。假,音格禰乃禮反父廟也。   [疏]「歲二」至「用特」。○正義曰:此一經論王者巡守四岳,柴望及絀陟之事,各依文解之。○「歲二月,東巡守」者,皆以夏之仲月,以夏時仲月者,律歷常得其中也。二月八月,又晝夜分。五月十一月者,陰陽終,故取四仲月也。○注「岱宗東嶽」。○正義曰:岳者何?岳之為言桷也,桷,功德也。必先於此岱山者,言萬物皆相代於東方,故歲二月東巡守,至於岱宗。宗者,尊也。岱為五嶽之首,故為尊也。○注「柴,祭天告至也」。○正義曰:「柴,祭天告至「,謂燔柴以祭上天而告至,其祭天之後,乃望祀山川。所祭之天,則蒼帝靈威仰。○「覲諸侯」。○覲,見也,謂見東方諸侯。其見之禮,按《覲禮》云「諸侯覲於天子,為宮方三百步,四門壇十有二尋,深四尺」,鄭注云「王巡守至於方岳之下,諸侯會之,亦為此宮以見之」是也。《覲禮》又云「天子乘龍,載大旂」,「拜日於東門之外,反祀方明」,鄭注引《朝事儀》曰「天子冕而執鎮圭,尺有二寸」,云「帥諸侯而朝日於東郊,所以教尊尊也,退而朝諸侯。由此二者言之,已祀方明,乃以會同之禮見諸侯也。凡會同者,不協而盟,盟時設方明於壇上,乃以載辭告焉」。如《覲禮》及鄭注所云,既告至之後,為宮加方明於壇。天子出宮東門外拜日,反祀方明,祀方明之後,乃徹去方明,故鄭云「由此二者言之,已祀方明,乃以會同之禮見諸侯」。雲二者,謂《覲禮》經文「朝日東門」,「反祀方明」。《朝事儀》云「朝日東郊,退而朝諸侯「,故云「由此雲二者言之,已祀方明,乃以會同之禮見諸侯也」。今於《覲禮》,未祀方明之前,未有見諸侯之事,皇氏以為未祀方明之前,己見諸侯,非也。其祀方明之後,見諸侯之時,王升立於壇上南面,諸公中階之前北面,諸侯東階之東西面,諸伯西階之西東面,諸子門東北面,諸男門西北面。王降階南面而見之,三揖,既升壇,使諸侯升,公拜於上等,侯伯於中等,子男於下等。見諸侯訖,若有不協,更加方明於壇上。諸侯等俱北面,戎石傳敦血以授歃者,司盟主其職,故《司盟》云:「掌其盟約之載,及其禮儀,北面詔明神。」於時王立無文,不可與諸侯同北面,當於阼階上西面。此是見諸侯之禮,祀方明之時,祭天則燔柴也。天謂日也。與此岱宗柴所用事別。《覲禮》云「祭天燔柴」,謂天子之盟也;「祭地瘞」,謂王官之伯盟也;「祭山丘陵升及祭川沈」者,是諸侯之盟也。此是巡守及諸侯之盟祭也,故注云「升沈必就祭者也。就祭則是謂王巡守,及諸侯之盟祭也」,「祭天柴,謂祭日也」,「祭地瘞者,祭月也」,「王巡守之盟,其神主日」,諸侯之盟,其神主山川」,則「王官之伯,會諸侯而盟,其神主月」。與今此《王制》所注岱宗柴者,謂祭天告至,而《覲禮》注引《王制》云「王巡守,至於岱宗」,柴是王巡守之盟,其神主日。又以柴為盟之所用不同者,告至與盟,必非一事。鄭意證巡守盟時有柴,故引岱宗以證之,其實別也。《覲禮》雲為宮即言加方明,經文相連,鄭注云「王巡守至於方岳之下,諸侯會之,亦為此宮」,則亦有方明,但文不具耳。故巡守祭天燔柴,祭地瘞埋,皆是祭方明也。故鄭於方明「設六玉」之下,注云「上宜以蒼璧,下宜以黃琮。而不以者,則上下之神,非天地之至貴者也」。以此言之,明天子巡守之祭有方明也。而皇氏云「諸侯來就王會同有方明,王巡守見諸侯無方明」,皇氏用之為說,其義非也。○「問百年者就見之」。○此謂到方岳之下,見諸侯之後,問百年者就見之。若未至方岳,於道路之上,有百年者,則亦王先見之。故《祭義》云「天子巡守,諸侯待於竟,天子先見百年者」,下云「八十九十者,東行,西行者弗敢過」,道經之則見之,則知百年者,道雖不經所在,就見之,與此少別。○「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此謂王巡守,見諸侯畢,乃命其方諸侯。大師是掌樂之官,各陳其國風之詩,以觀其政令之善惡。若政善,詩辭亦善;政惡,則詩辭亦惡。觀其詩,則知君政善惡,故《天保》詩云「民之質矣,日用飲食」,是其政和。若其政惡,則《十月之交》「徹我牆屋,田卒汙萊」是也。○「命市」至「好辟」。○命典市之官,進納物賈之書,以觀民之所有愛好,所有嫌惡。若民志淫邪,則愛好邪辟之物,民志所以淫邪,由在上教之不正。此陳詩納賈,所以觀民風俗,是欲知君上善惡也。○「命典」至「正之」。○典禮之官,於周則大史也。考校四時,及十二月之大小,時有節氣早晚,月有弦望晦朔,考之使各當其節。又正定甲乙之日,陰管之同,陽管之律,玉帛之禮,鐘鼓之樂,及制度衣服,各有等差,當正之使正。《堯典》云:「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文雖小異,大意與此同也。○注「同陰律也」。○正義曰:鄭以先儒以同為齊同此律,故辨之云「同陰律也」。故《大師》云「執同律以聽軍聲」。又《典同》注云「同陰律也」。不以陽律名管者,因其先言耳。所以先言者,以同為平聲,平為發語之本,今古悉然,故先言耳。○「山川」至「以爵」。○山川是外神,故云「不舉」。不舉,不敬也。山川在其國竟,故削以地。宗廟是內神,故云「不順」。不順,不孝也。宗廟可以表明爵等,故絀以爵。○注「不順」至「昭穆」。○正義曰:按文二年秋「八月,丁卯,大事於大廟,躋僖公,逆祀也」,《左傳》曰「夏父弗忌為宗伯」,「曰,吾見新鬼大,故鬼小,先大後小,順也」,於是躋僖公於閔公之上,是逆昭穆也。○「變禮」至「君討」。○禮樂雖為大事,非是切急所須,故以為不從,君惟流放。制度衣服,便是政治之急,故以為畔,君須誅討。此四罪先輕後重。○注「律,法也」。○正義曰:「律,法」,《釋詁》文。法謂法度,諸事皆是,即《大行人》上公九命」繅藉九寸,冕服九章,建常九斿」之等是也。「五月」至「用特」。○言「五月南巡,至於南嶽」者,孔注《尚書》云「自東嶽南巡守,五月至」,則是從東嶽而去,故鄭注《尚書》云「每歸格於祖」。既言每歸,似是岳別一歸。若岳別一歸而更去,便是路遠,無由可至。《尚書》既云「巡守四岳」,即云「五載一巡守」,鄭云「每歸者,謂每五年巡守而歸也」。其南嶽、西嶽、北嶽者,按《爾雅·釋山》云「泰山為東嶽」,郭景純注云「泰山為東嶽,在奉高縣西北」。「霍山為南嶽」,郭注「山在衡陽湘南縣南」,郭又云「今在廬江潛縣西,漢武帝以說衡山遼曠,因讖緯皆以霍山為南嶽,故移其神於此,其土俗人皆呼為南嶽。南嶽本自兩山為名,非從近也」。如郭此言,則南嶽衡山自有兩名,一名衡山,一名霍山。自漢武帝以來,始徙南嶽之神於廬江霍山耳。「華山為西嶽」,鄭注云「在弘農華陰縣西南」。「恆山為北嶽」,郭注云「在常山上曲陽縣西北」。○注「假至」至「一牛」。○正義曰:「假,至也」,《釋詁》文也。云「祖下及禰皆一牛」者,謂從始祖下及於禰廟,別皆一牛。鄭以經云「祖禰用特」,恐同用一牛。必知每廟皆一牛者,以《尚書·堯典》云「歸格於藝祖,用特」,祖既用特,明知各用特也。唐、虞及夏五廟,則用五特也。殷用六,周用七也。又《尚書·洛誥》云「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是各用一牛也。自此以上皆是巡守之禮,雖未大平得為之,故《詩·時邁》「巡守告祭柴望也」。《時邁》是武王詩。邁,行也。時未大平而巡守也。故《大司馬》云「及師,大合軍,以行禁令,以救無辜,伐有罪」,鄭注云「師所謂王巡守,若會同」,「不言大者,未有敵,不尚武」,又注云「大師王出征伐也」,以此故知未大平,得巡守。皇氏以為未大平,不巡守,非也。其封禪者,必因巡守大平,乃始為之,故《中候准讖哲》云:「桓公欲封禪,管仲曰:『昔聖王功成道洽符出,乃封泰山。今皆不至,鳳皇不臻,麒麟逃遁,未可以封。』」又《禮器》云:「升中於天,鳳皇降,龜龍假。」又《鉤命決》云:「刑罰藏,頌聲作,鳳皇至,麒麟應,封泰山,禪梁甫。」《管子》又云:「封禪者,須北裡禾,鄗上黍,江淮之間三脊茅以為藉,乃得封禪。」是大平祥瑞總至,乃得封禪也。然武王之時未大平。而《時邁》「巡守」之下注云:「天子巡行邦國,至於方岳之下而封禪也。」似武王得封禪者,鄭因巡行連言封禪耳,不謂當時封禪也。《白虎通》云:「封禪所以必於泰山何?萬物之始,交代之處,必於其上何?因高告高,順其類也。故升封者,增高也。下禪梁甫之基,廣厚也。天以高為尊,故增泰山之高以報天。地以厚為德,附梁甫之基以報地。刻石紀號者,著已之功跡。或曰封以金泥銀繩,或曰石泥金繩,封之印璽。」《孝經緯》云:「封於泰山,考績燔燎,禪於梁甫,刻石紀號。」又《管子》云:「昔古封禪七十二家,夷吾所識,十有二焉。無懷氏封太山,伏犧、神農、少皞、黃帝、顓頊、帝嚳、帝堯、帝舜、禹、湯、周成王皆封泰山,惟禹禪會稽、成王禪社首為異。自外皆禪云云。」《白虎通》云:「三皇禪於繹繹之山,明已成功而去,有德者居之。繹繹者無窮之意。五帝禪於亭亭之山。亭亭者,制度審諦,道德著明也。茸荃禪於梁甫之山。梁者信也。甫者輔也。信輔天地之道而行之。」所禪之山,與《管子》不同者,異人之說,未知孰是云云。亭亭、繹繹、梁甫,並泰山旁小山名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十二 王制第五  卷十二 王制第五   天子將出,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諸侯將出,宜乎社,造乎禰。帝謂五德之帝,所祭於南郊者。類、宜、造,皆祭名,其禮亡。○禷音類。造,七報反,下及注同。   [疏]「天子」至「乎禰」。○正義曰:此一經論天子巡守之禮也。將出,謂初出時也。知此是巡守者,以下別云「天子將出征,類乎上帝」,故知此是巡守也。「類乎」上帝者,謂祭告天也。「宜乎社」者,此巡行方事誅殺封割,應載社主也。云「宜」者,令誅伐得宜,亦隨其宜而告也。社主於地,又為陰,而誅殺亦陰,故於社也。故《書》云「弗用命,戮於社」是也。○「造乎禰」者,造,至也。謂至父祖之廟也。然此出歷至七廟,知者,前歸假既雲祖禰,明出亦告祖禰也。今惟雲禰者,《白虎通》云:「獨見禰何?辭從卑,不敢留尊者之命,至禰,不嫌不至祖也。」皇氏申之云:「行必有主,無則主命載於齊車。《書》云『用命賞於祖』是也。今出辭別,先從卑起,最後至祖,仍取遷主則行也。若前至祖,後至禰,是留尊者之命,為不敬也。故《曲禮》曰:「巳受命君言,不宿於家。」亦其類也。若還,則先祖後禰,如前所言也。所以然者,先應反主祖廟故也。然出告天地及廟,還惟告廟,不告天地者,《白虎通》云:「還不復告天者,天道無外內,故不復告也。」○「諸侯將出」者,謂朝王及自相朝、盟會、征伐之事也。○「宜乎社」者,不得告天,故從社始也,亦載社主也。○「造乎禰」者,亦告祖及載主也。惟言出告,則歸亦告也。《曾子問》曰「出反必親告於祖禰」是也。天子用特牲,諸侯卑則否也。《曾子問》注云「皆奠幣以告之」是也。○注「帝謂」至「禮亡」。○正義曰:證天子類帝,是祭五德帝也。鄭注《月令》祈穀於上帝,為大微之帝。注此上帝為五德,五德似如大皞五人之帝,二文不同。庾蔚云:「謂大微五帝,應於五行,五行各有德,故謂五德之帝。木神仁,金神義,火神禮,水神知,土神信,是五德也。」云「所祭於南郊者」,按五德之帝,應祭四郊,此獨雲祭於南郊者,謂王者將行各祭所出之帝於南郊,猶周人祭靈威仰於南郊,是五帝之中一帝,故上總云「帝謂五德之帝」。此據特祭所出之帝,故云「祭於南郊」。云「類、宜、造皆祭名」者,按《小宗伯》云:「凡天地之大災,類社稷宗廟,則為位。」鄭注云:「禱祈禮輕,類者依其禮而為之。」是類為祭名也。按《爾雅·釋天》云:「起大事,動大眾,必先有事乎社而後出,謂之宜。」孫炎注云:「求便宜也。」是宜為祭名也。按《大祝》六祈:「一曰類、二曰造。」是造為祭名也。但天道懸遠,以事類告之,社主殺戮,故求其便宜,廟為親近,故以奉至言之,各隨義立名也。   天子無事,與諸侯相見曰朝。事謂征伐。○與如字。朝,直遙反。考禮、正刑、一德,以尊於天子。天子賜諸侯樂,則以柷將之。賜伯子男樂,則以□將之。將,謂執以致命。柷、□皆所以節樂。○柷,昌六反。樂音岳。□音桃,○諸侯賜弓矢,然後征。賜鈇鉞,然後殺。賜圭瓚,然後為鬯。未賜圭瓚,則資鬯於天子。得其器,乃敢為其事。圭瓚,鬯爵也。鬯,秬酒也。○鈇,方於反,又音斧。鉞音越。圭,字又作珪,按《說文》珪,古字;圭,今字。瓚,才旦反。鬯,敕亮反。秬音巨,黑黍也。   [疏]「天子」至「天子」。○正義曰:此一節論諸侯朝天子,天子賜之事,各隨文解之。○注「事謂征伐」。○正義曰:知事非喪故,而為征伐者,若王室有喪,則朝赴不廢,故傳云「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此朝謂常朝,雖四時而來朝,朝是總名也。若時會之禮,有征伐之事,則此常朝別也。○「考禮、正刑、一德,以尊於天子」者,考禮謂諸侯相與朝王之時,考校禮儀,正定刑法,專一道德,以尊崇天子。不言樂者,禮中兼之。禮刑是施用於人,故先言之。道德是已之所行,故後言之。○注「將謂」至「節樂」。○正義曰:凡與人之物,置其所與大者於地,執其小者以致命於人。將,行也,謂執以行命。云「柷、□皆所以節樂」者,按《漢禮器制度》,柷狀如漆筒,中有椎,將作樂,先擊之。□如小鼓,長柄,旁有耳,搖之使自擊。柷之節樂,節一曲之始,其事寬,故以將諸侯之命。□所以節一唱之終,其事狹,故以將伯子男之命。○「諸侯」至「天子」。○「賜弓矢」者,謂八命作牧者,若不作牧,則不得賜弓矢,故《宗伯》云:「八命作牧。」注云:「謂諸伯有功德者,加命得專征伐。」此謂征伐當州之內。若九命為二伯,則得專征一方五侯九伯也。若七命以下,不得弓矢賜者,《尚書大傳》云「以兵屬於得專征伐」者,此弓矢,則《尚書》「彤弓一,彤矢百;盧弓十,盧矢千」。於《周禮》則當「唐弓大弓」,合七而成規者,故《司弓矢》云:「唐弓大弓,以授使者勞者。」注云:「若晉文侯文公受王弓矢之賜者。」「賜鈇鉞」者,謂上公九命,得賜鈇鉞,然後鄰國臣弒君,子弒父者,得專討之。晉文侯雖受弓矢,不受鈇鉞。崔氏云:「以不得鈇鉞,不得專殺,故執衛侯,歸之於京師。」○「賜圭瓚」者,亦謂上公九命者,若未賜圭瓚者,則用璋瓚,故《周禮·小宗伯》注云:「天子圭瓚,諸侯璋瓚。」既不得鬯,則用薰,故《王度記》云:「天子以鬯,諸侯以薰。」圭瓚之制,按《玉人職》「大璋中璋」之下云:「黃金勺,青金外,朱中。鼻寸,衡四寸。」鄭注云「鼻,勺流也,凡流皆為龍口也」,三璋之勺,形如圭瓚」。又《典瑞》註:「瓚槃大五升,口徑八寸,下有槃,口徑一尺。」又《明堂位》注云:「以大圭為柄。」《玉人》注又云:「有流前注。」此是圭瓚之形也。鬯者,釀秬黍為酒,和以郁金之草,謂之郁鬯。不以郁和,直謂之鬯。此鬯者,謂鬯也。此弓矢、鈇鉞、圭瓚等八命、九命,而加九賜也。晉文侯雖以州牧之禮命之,所賜者皆九賜之物,但無鈇鉞之賜。其前文賜樂者,非九賜之樂,故伯子男亦得受之。魯無弓矢之賜,陳恆弒君,孔子請討之者,春秋之時,見鄰國篡逆,亦得專征伐。若鄰國無罪而輒征之,則不可,故哀公八年魯伐邾,吳子討之是也。   天子命之教,然後為學,小學在公宮南之左,大學在郊。學,所以學士之宮。《尚書傳》曰:「百里之國,二十里之郊。七十里之國,九里之郊。五十里之國,三里之郊。」此小學大學,殷之制。天子曰辟廱,諸侯曰頖宮。尊卑學異名。辟,明也。廱,和也。所以明和天下。頖之言班也,所以班政教也。○辟音壁,注同。頖音泮。   [疏]「天子」至「頖宮」。○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命諸侯立學及學名之事,各依文解之。○注「尚書」至「之制」。正義曰:所引《書傳》者,伏生《多士傳》文。假令百里之國,國城居中,面有五十里,二十里置郊,郊外仍有三十里。七十里之國,國城居中,面有三十五里,九里置郊,郊外仍有二十六里。五十里之國,國城居中,面有二十五里,三里置郊,郊外仍有二十二里。此皆以四里為差。此經「小學在公宮南之左,大學在郊」,既是殷制,故引《書傳》郊之所在以明之。若周制,則《司馬法》云:「百里郊,天子畿內方千里。」百里為郊,則諸侯之郊,皆計竟大小,故《聘禮》注云:「遠郊上公五十里,侯四十里,伯三十里,子二十里,男十里也。近郊各半之。」鄭必知近郊半遠郊者,按《書序》云:「命君陳分正東郊成周。」注云:「東郊,周之近郊也。」蓋五十里。今河南洛陽相去則然,以天子近郊半遠郊,則知諸侯近郊皆半遠郊也。以經文承上諸侯之下,故直云「天子命之教」。不雲命諸侯,從可知。云「此小學大學,殷之制」者,以下文云「殷人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則左學小,右學大。此經云「小學在公宮南之左」,故知殷制也。周則大學在國,小學在四郊,下文具也。○注「辟明」至「教也」。○正義曰:《釋話》云:「辟,君也。」君則尊明。「廱,和也」,《釋訓》文。云「所以明和天下」者,謂於此學中習學道藝,欲使天下之人悉皆明達諧和,故云「明和天下」。云「頖之言班也,所以班政教也」者,頖是分判之義,故為班。於此學中施化,使人觀之,故云「所以班政教也」。按詩注云:「土雝水之外圓如璧。」注又云:「頖之言半,以南通水,北無也。」二注不同者,此註解其義,《詩》註解其形。於此必解其義者,以上云「天子命之教」,是政教治理之事,故以義解之。《詩》云:「王在在靈沼,於牣魚躍。」又云:「思樂泮水,薄采其芹。」皆論水之形狀,故《詩》注以形言之。   天子將出征,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禡於所征之地。禡,師祭也,為兵禱,其禮亦亡。○禡,馬怕反,又音百,注同。為,於偽反,下「為盡物」同。禱,丁老反。受命於祖,告祖也。受成於學。定兵謀也。出征執有罪,反釋奠於學,以訊馘告。釋菜奠幣,禮先師也。訊馘,所生獲斷耳者。《詩》曰:「執訊獲丑。」又曰:「在頖獻馘。」馘或為國。○訊,本又作誶,音信,注同。馘,古獲反,截耳。斷音短,下「斷殺」同「   [疏]「天子」至「馘告」。○正義曰:此一經論天子出征所祭之事,各依文解之。○注「禡師」至「亦亡」。○正義曰:按《釋奠》云:「是類是禡,師祭也。」故知禡為師祭也。謂之禡者,按《肆師》注云「貉讀如十百之百」,「為師祭造軍法者,禱氣勢之增倍也。其神蓋蚩蚘,或曰黃帝」。鄭既雲祭造軍法者,則是不祭地。熊氏以禡為祭地,非。師祭皆稱類,《爾雅》類既為師祭,所以上文雲天子將出巡守,類乎上帝,及舜之攝位,亦類乎上帝。並非師祭,皆稱類者,但《爾雅》所釋,多為釋《詩》,以《皇矣》云「是類是禡」,止釋《皇矣》類禡為師祭,不謂餘文類皆為師祭。但類者,以事類告天,若以攝位事類告天,亦謂之為類。若以巡守事類告天,亦謂之為類,故《異義》夏侯歐陽說以類祭天者,以事類祭之。《古尚書》說「非時祭天謂之類」,許慎謹按:「《周禮》郊天,無言類者,知類非常祭」,從《古尚書》說。鄭氏無駁,與許同也。然《今尚書》及《古尚書》二說,其文雖異,其意同也。以事類告祭,則是非常,故孔注《尚書》亦云:「以攝位事類告天。」鄭又以類雖非常祭,亦比類正禮而為之。故《小宗伯》注云「類者,依其正禮而為之」是也。○「受命」至「馘告」。○「受命於祖」,謂出時告祖,是不敢自專,有所稟承,故言受命。祖禰皆告,以祖為尊,故特言祖。此受命於祖,則前文造乎禰也。但前文據告行,故云「造乎禰」。此據以征伐之事,故云「受命於祖」,所以重起其文也。然則受命於祖,在造乎禰之前,但前文類帝,宜社,禡於所征之地,總說出行之時,然後卻本初時受命於祖、受成於學之事,所以文倒也。「受成於學」者,謂在學謀論兵事好惡可否,其謀成定,受此成定之謀,在於學裡,故云「受成於學」。○「出征執有罪」者,謂出師征伐,執此有罪之人。還反而歸,釋菜奠幣在於學,以可言問之訊,截左耳之馘,告先聖先師也。○注「釋菜」至「獻馘」。○正義曰:按《大胥職》云:「春入學,捨采合舞。」《文王世子》亦云「釋菜」,鄭注云:「釋菜,禮輕也。」則釋菜惟釋蘋藻而巳,無牲牢,無幣帛。《文王世子》又云:「始立學者,既興器用幣。」注云:「禮樂之器成,則釁之。又用幣告先聖先師以器成。」此則徒用幣而無菜,亦無牲牢也。《文王世子》又云:「凡始立學者,必釋奠於先聖先師,及行事必以幣。」是釋奠有牲牢,又有幣帛,無用菜之文。熊氏以此為釋菜奠幣者,謂釋奠之禮,以獻俘馘,故云「釋菜奠幣」。言釋奠之時,既有牲牢,菜幣兩有。今按注云「釋菜」,解經中釋字。奠幣,解經中奠字。又雲禮先師,不雲祭先師,則以訊馘告之時,但有菜幣而巳,未必為釋奠有牲牢也。於事有疑,未知孰是,故備存焉。然則釋菜奠幣,皆告先聖先師,此直雲先師,文不具耳。云「訊馘所生獲斷耳」者,以生獲解訊,以斷耳解馘。按《釋言》云:「訊,言也。」故《詩》注云:「執其可言問者。」《釋詁》云:「馘,獲也。」訊是生者,馘是死而截耳者。云「《詩》曰『執訊獲丑』」者,《詩·小雅·出車》篇文也。云「又曰『在頖獻馘』」者,《魯頌·泮水》篇文也。按《周禮·宗伯》:「師還,獻愷於祖。」《司馬職》云:「愷樂獻於社。」此記不雲祖及社者,文不具。《周禮》不雲獻愷於學者,亦文不具。   天子諸侯無事,則歲三田,一為乾豆,二為賓客,三為充君之庖。三田者,夏不田,蓋夏時也。《周禮》「春曰蒐,夏曰苗,秋曰獮,冬曰狩」。乾豆,謂臘之以為祭祀豆實也。庖,今之廚也。乾音干。庖,步交反。蒐,所交反。獮,息淺反。臘音昔。無事而不田,曰不敬。田不以禮,曰暴天物。不敬者,簡祭祀,略賓客。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群。為盡物也。○合如字,徐音閤。揜音掩,本又作掩。天子殺則下大綏,諸侯殺則下小綏,綏當為緌。緌,有虞氏之旌旗也。下謂弊之。○綏,依注音緌,耳佳反,下注同。大夫殺則止佐車。佐車止則百姓田獵。佐車,驅逆之車。○獵,力輒反。驅,丘於反,又丘遇反。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豺祭獸,然後田獵。鳩化為鷹,然後設罻羅。草木零落,然後入山林。昆蟲未蟄,不以火田。取物必順時候也。梁,絕水取魚者。罻,小網也。昆,明也。明蟲者,得陽而生,得陰而藏。○獺,徐他達反,又他瞎反。豺,仕皆反。罻音尉,一音郁。零,本又作苓,音同。《說文》云:「草曰苓,木曰落。」蟲,直隆反,下同。蟄,直立反。不麛,不卵,不殺胎,不殀夭,重傷未成物。殀,斷殺。少長曰夭。○麛,本又作麑,音迷,同。卵,力管反。胎,吐來反。殀夭,上於表反,下烏老反。斷,丁亂反,又音段。少長,上詩召反,下丁丈反。不覆巢。覆,敗也。○覆,芳服反,注同。   [疏]「天子」至「覆巢」。○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以下田獵之事,各隨文解之。○「天子諸侯無事」者,謂無征伐出行喪凶之事,則一歲三時田獵,獵在田中,又為田除害,故稱田也。○「一為乾豆」者,謂乾之以為豆實。豆實非脯,而雲乾者,謂作醢及贊,先乾其肉,故雲乾豆,是上殺者也。二為賓客,中殺者也。○三為充君之庖,下殺者也。故《穀梁》桓四年,范寧云:「上殺中心,死速,乾之以為豆實。次殺射髀髂,死差遲,故為賓客。下殺中腸污泡,死最遲,故充庖廚。」又《車攻》毛傳云:「自左膘而射之,達於右腢,為上殺。射右耳本次之。射左髀,達於右,為下殺。」是亦有三等之殺。先宗廟,次賓客者,尊神敬賓之義。○注「三田」至「曰狩」。○正義曰:夏不田,蓋夏時也者,以夏是生養之時,夏禹以仁讓得天下,又觸其夏名,故夏不田。鄭之此注,取《春秋緯·運斗樞》之文,故以為夏不田。若何休稍異於此,故《穀梁傳》桓四年「公狩於郎」,傳曰:「春曰田,夏曰苗,秋曰蒐,冬曰狩。」何休云:「《運斗樞》曰:『夏不田。』《穀梁》有夏田,於義為短。」鄭玄釋之云:「四時皆田,夏殷之禮。《詩》云:『之子於苗,選徒囂囂。』夏田明矣。孔子雖有聖德,不敢顯然改先王之法,以教授於世。若其所欲改,其陰書於緯,藏之以傳後王。《穀梁》四時田者,近孔子故也。《公羊》正當六國之亡,讖緯見,讀而傳為三時田,作傳有先後,雖異,不足以斷《穀梁》也。」如鄭此言,三時之田,不敢顯露,陰書於緯。四時之田,顯然在《春秋》之經,穀梁為傳之時,去孔子既近,不見所藏之緯,唯睹《春秋》見經,故以為四時田也。公羊當六國之時,去孔子既遠,緯書見行於世,公羊既見緯文,故以為三時田。又鄭《釋廢疾》云「歲三田,謂以三事為田」,即上一曰乾豆之等。是深塞何休之言,當以注為正。云「《周禮》春曰蒐」以下,《周禮·大司馬職》文。彼注云「夏田為苗,擇取不孕任者,若治苗去不秀實者」;「秋田為獮,獮,殺也」,「中殺者多也」;「冬田為狩,言守取之無所擇也」。鄭不釋蒐者,蒐,擇也,亦謂擇取不孕者,以義可知,故不解也。然《春秋》四時田獵皆曰蒐,皆以春蒐之禮行之故也。「田不以禮,曰暴天物」者,若田獵不以其禮,殺傷過多,是暴害天之所生之物。以禮田者,則下文「天子不合圍」以下,至「不覆巢」皆是也。○「天子」至「掩群」。○天子四時田獵皆得圍,但圍而不合。若諸侯惟春田不得圍,其夏秋冬皆得圍,圍亦不合,故下《曲禮》云「國君春田不圍澤」。○「諸侯不掩群」者,是畿內諸侯為天子大夫,故下《曲禮》云「大夫不掩群」。此皆是熊氏之說。若皇氏以此為夏、殷禮,下《曲禮》為《周禮》,義或然也。○注「綏當」至「弊之」。○正義曰:綏字是糸旁妥,是登車之索。緌字是糸旁委,是旌旗之名。經作綏字,故云「綏當為緌」。云「有虞氏之旌旗也」者,按《明堂位》云:「有虞氏之旂,夏後氏之緌。」鄭注云:「有虞氏當言緌。」旗旗無旒者,周謂之大麾。於周則春夏田用綏,故鄭答趙商云:「春夏用大麾,秋冬用大常「。云「「下謂弊之」者,謂弊僕於地也。若初殺時則抗之,巳殺獵止之時則弊之,故《詩傳》云:「天子發抗大綏,諸侯發抗小綏。」此抗綏以表天子諸侯之獲。《周禮·大司馬》:「以旗致民。」注云:「以旗者,立旗期民於其下也。」《山虞》云「植虞旗」,《澤虞》云「植虞旌」,謂田獵罷,致禽旌旗也。並與此緌不同也。○「大夫」至「田獵」。○「大夫殺則止佐車」,則天子諸侯殺,未止佐車也。云「佐車止則百姓田獵」,以此推之,則天子殺然後諸侯殺,諸侯殺然後大夫殺,故《詩傳》云「天子發然後諸侯發,諸侯發然後大夫士發」是也。此云「佐車止則百姓田獵」,謂冬獵之時。然則大緌小緌者,是夏、殷之法,秋冬皆用緌,異於周也。○注「佐車,驅逆之車」。○正義曰:按《大司馬》云:「乃設驅逆之車。」注云:「驅,驅出禽獸,使趨亡者也。逆,逆要不得令走。」凡四時田獵,欲止之剩奰各不同也。按《大司馬》春火弊,謂春時田獵,殺獲禽獸將畢,總放火焚萊而後止。春用火者,鄭注「因焚萊除陳草,皆殺而火止」。《大司馬》又雲夏車弊,注云「車弊,驅獸之車止也」,謂獵人殺禽既畢,布列車乘,總驅禽獸而後止息。鄭云「夏田主用車,示所取物希,皆殺而車止」,鄭即引《王制》云:「大夫殺則止佐車,佐車止則百姓田獵。」是殺禽既畢,佐車休止。但夏時佐車止,百姓未得田獵。鄭雲百姓田獵者,因引《王制》之成文。《大司馬》又雲秋羅弊,注云「秋田主用罔,中殺者多也」。皆殺而罔止。《大司馬》又雲冬徒弊,注云「冬田主用眾物,多眾得取也」。○「獺祭」至「火田」。○按《月令》正月「獺祭魚」,《孝經緯》云「獸蟄伏,獺祭魚」,則十月中也。是獺一歲再祭魚。此下文「鳩化為鷹」,「草木零落」,文相連接,則「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謂十月時。按《魯語》李革云:「鳥獸孕,水蟲成,於是乎禁罝罦羅網。」又云:「獸長麛夭,鳥翼鷇卵。」注雲謂季春時。然則正月雖獺祭魚,虞人不得入澤梁。○「豺祭獸然後田獵」者,按《月令》九月「豺乃祭獸」。《夏小正》十月「豺祭獸」,則是九月末十月之初。豺祭獸之後,百姓可以田獵。「鳩化為鷹,然後設罻羅」者,謂八月時,但鳩化有漸,故《月令》季夏云「鷹乃學習」,孟秋云「鷹乃祭鳥」。其鳩化為鷹,則八月時也。以《月令》二月時「鷹化為鳩」,則八月鳩化為鷹也。故《周禮·司裘》云「中秋,獻良裘」,鄭司農注云「中秋鳩化為鷹」是也。「設罻羅」者,按《說文》云:「罻,捕鳥網也。」又《爾雅》云:「鳥罟謂之羅。」罻羅,總是捕鳥之網。○「草木零落,然後入山林」者,謂十月時。按《月令》季秋「草木黃落」,其零落芟折,則在十月也。故《毛詩傳》云:「草木不折,不操斧斤,不入山林。」此謂官民總取林木。若依時取者,則《山虞》云:「仲冬斬陽木,仲夏斬陰木。」不在零落之時。昆蟲未蟄,不以火田」者,謂未十月之時,十月則得火田,故《羅氏》云:「蠟則作羅襦。」注云:「今俗放火張羅。」從十月以後至仲春,皆得火田,故《司馬職》雲春火弊是也。若陶鑄之火,則季春出火,季秋內火,按《司爟》云「季春出火」,「季秋內火」。知是陶鑄之火者,按《春秋》昭六年《左傳》云「三月,鄭人鑄刑鼎」,「士文伯曰:火未出而作火,鄭其有災乎」!刑鼎,則陶鑄也。○注「昆,明也」。○正義曰:按《說文》曰:「旻,同也。」今雲明者,以字從日,故為明。「不麛」至「殀夭」。○「不麛不卵」,據春時特甚,不殀夭之等亦然,故《國語》云「獸長麛天,鳥翼鷇卵」,是春尢甚。此注云「重傷未成物」,則四時皆然也。《國語》既云「獸長麛夭」,夭與麛相連,故鄭云「少長曰夭」。   塚宰制國用,必於歲之杪,五穀皆入,然後制國用。制國用,如今度支經用。杪,末也。○杪,亡小反。度支,大各反,下音之。用地小大,視年之豐耗。小國大國,豐凶之年,各以歲之收入,制其用多少,多不過禮,少有所殺。○耗,呼報反。殺,色戒反,又色別反。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量入以為出。通三十年之率,當有九年之蓄。出謂所當給為。○量音亮。率音律,又音類,本又作繂。之畜,敕六反,後皆同。祭用數之仂。筭今年一歲經用之數,用其什一。○仂音勒,又音力。什音十。喪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不敢以卑廢尊。越猶躐也。紼,輴車索。○紼音弗。躐,力輒反。輴,敕倫反。索,悉各反。喪用三年之仂,喪,大事,用三歲之什一。喪祭用不足曰暴,有餘曰浩。暴猶耗也。浩猶饒也。○浩,胡老反。祭,豐年不奢,凶年不儉。常用數之仂。國無九年之畜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雖有凶旱水溢,民無菜色,然後天子食,日舉以樂。菜色,食菜之色。民無食菜之饑色,天子乃日舉以樂以食。○日,人一反,下同。   [疏]「塚宰」至「以樂」。○正義曰:此一節論塚宰制國用及年之豐耗,並喪祭及所蓄積之法,各隨文解之。○「用地小大視年之豐耗」者。○用謂制國之用。凡制國用多少,必計地小大。又視年之豐耗,若地大年豐,則制用多;若地小年耗,則制用少。故鄭云「多不過禮,少有所殺」。○「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量入以為出」者,言欲制國用之時,先以三十年通融之法,留九年蓄外,計見在之物以制國用,假令一年有四萬斛,以一萬斛擬三十年通融積聚為九年之蓄,以見在茸茯斛,制國之來歲一年之用。量其今年入之多少,以為來年出用之數。○注「通三」至「給為」。○正義曰:「通三十年之率「者,每年之率入物分為四分,一分擬為儲積,三分而當年所用。二年又留一分,三年又留一分,是三年總得三分為一年之蓄。三十年之率,當有十年之蓄,此云「當有九年之蓄」者,崔氏云:「三十年之間,大略有閏月十二,足為一年,故為有九年之蓄。是王肅以為二十七年有九年之蓄,而言三十者,舉全數,兩義皆通,未知孰是也。云「出謂所當給為」者,給謂給百官賓客及民人也,為謂為造國家器物也。○注「算今」至「什一」。○正義曰:知用今年一歲經用者,以下文云「喪用三年之仂」。此直雲數之仂,故知是一歲之仂也。又知仂為什一者,以仂是分散之名,故《考工記》云:「石有時以泐。」《考工記》又云:「以其圍之阞,捎其藪。」彼注「阞,謂三分之一」,此云「什一」者,以民稅一歲之十一,則國祭所用亦什一也。此謂當年經用之內,用其什一,非是通計擬三年儲積之蓄也,故鄭云「一歲經用之數」。○注「不敢」至「車索」。○正義曰:私喪者是其卑,天地社稷是其尊。今雖遭私喪,既殯巳後,若有天地社稷之祭即行之,故云「不敢以卑廢尊」也。越是踐躐之義,故云「越猶躐也」。但未葬之前,屬紼於輴,以備火災。今既祭天地社稷,須越躐此紼而往祭之,故雲越紼。云「紼,輴車索」者,以停住之時,指其繩體,則謂之紼。若在塗,人挽而行之,則謂之引。故鄭注《雜記》云:「廟中曰紼,在塗曰引。」天地社稷,故有越紼之禮。六宗及山川之等,卑於天地社稷,待喪終乃祭。故《鄭志》答田瓊云:「天地郊社,至尊,不可廢,故越紼祭之。六宗山川之神,則否。」其宮中五祀在喪內,則亦祭之。故《曾子問》雲君薨,五祀之祭不行,既殯而祭之,自啟至於反哭。五祀之祭不行,既葬而祭之,但祭時須人既少,眾官不皆使盡去,不須越紼,故鄭答田瓊云:「五祀,宮中之神,喪時朝夕出入所祭,不為越紼也。」天地社稷之祭,豫卜時日。今忽有喪,故既殯,越紼行事。若遭喪之後,當天地郊社常祭之日,其啟殯至於反哭,則避此郊社祭日而為之。按禮卒哭而祔,練而禘於廟。此等為新死者而為之,則非常祭也。其常祭法,必待三年喪畢也。其春秋之時,未至三年而為吉祭者,皆非禮也。若杜預之意,以為既祔以後,宗廟得四時常祭。三年大禘,乃同於吉,故僖公三十三年「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於主,烝嘗禘於廟」,杜注云「新主既特祀於寢,則宗廟四時當祀,三年禮畢,又大禘,乃皆同於吉」。如杜之意,與三年不祭違者,按《釋例》云:「《禮記》,後儒所作,不正與《春秋》同。」是杜不盡用《禮記》也。○注「暴猶」至「饒也」。○正義曰:暴是殘暴,物被殘暴則虛耗,故云「暴猶耗也」。浩浩,是多大之義,故《堯典》云:「浩浩滔天。」故云「浩猶饒也」。○「雖有凶旱水溢,民無菜色」者,凶旱,謂凶荒遭旱也。水溢,謂水之汎溢。凡水旱之歲,歷運有常,按《律歷志》云:十九歲為一章,四章為一部,二十部為一統,茸J為一元,則一元有四千五百六十歲。初人元一百六歲有陽九,謂旱九年。次三百七十四歲陰九,謂水九年。以一百六歲並三百七十四歲,為四百八十歲,注雲六乘八之數。次四百八十歲有陽九,謂旱九年。次七百二十歲陰七,謂水七年。次七百二十歲陽七,謂旱七年,又注雲七百二十者,九乘八之數。次六百歲陰三,謂水三年。次六百歲陽五,謂旱五年。注云:六百歲者,以八乘八,八八六十四;又以七乘八,七八五十六,相乘為一千二百歲,於《易》七八不變,氣不通,故合而數之,各得六百歲。次四百八十歲陰三,次四百八十歲陽三。從入元至陽三,除去災歲,總有四千五百六十年。其災歲兩個陽九年,一個陰九年,一個陰陽各七年,一個陰陽各五年,一個陰陽各三年,災歲總有五十七年,並前四千五百六十年,通為四千六百一十七歲。此一元之氣終矣。如《律歷》之言,此是陰陽水旱之大數也。所以正用七八九六相乘者,以水數六、火數七、木數八、金數九、故以此交互相乘也。以七八九六陰陽之數,自然故有九年、七年、五年、三年之災,須三年、六年、九年之蓄也。然災歲有陽七、陰七、陽五、陰五,此記直雲三年、六年、九年之蓄,不雲七五者,此各以其三相因,故不言七五也。舉六年,則七年、五年之蓄可知。若貯積滿九年之後,則腐壞,當隨時給用也。   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葬。諸侯五日而殯,五月而葬。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殯,三月而葬。尊者舒,卑者速。《春秋傳》曰:「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逾月,外姻至。」三年之喪,自天子達。下通庶人,於父母同。天子諸侯降期。○期,居宜反。庶人縣封,葬不為雨止,不封不樹。喪不貳事,縣封,當為縣窆。縣窆者,至卑,不得引紼下棺,雖雨猶葬,以其禮儀少。封,謂聚土為墳。不封之,不樹之,又為至卑無飾也。《周禮》曰「以爵等為丘封之度,與其樹數」,則士以上乃皆封、樹。貳之言二也。庶人終喪無二事,不使從政也。《喪大記》曰:「大夫士既葬,公政入於家。既卒哭,弁絰帶,金革之事無辟也。」○縣封,上音玄;下音窆,彼念反。不為,於偽反,注「又為」同。紼音弗。上,時掌反,下「大夫以上」同。辟音避。自天子達於庶人。喪從死者,祭從生者,支子不祭。從死者,謂衣衾棺槨。從生者,謂奠祭之牲器。   [疏]「君子」至「不祭」。○正義曰:此一節明天子以下殯葬日月不同,及衣衾牲器之數,各依文解之。○注「尊者」至「姻至」。○正義曰:天子諸侯位既尊重,送終禮物,其數既多,身在於喪,許其申遂,故日月緩也。大夫及士禮數既卑,送終之物,其數簡少,又職唯促遽,義許奪情,故日月促也。必至三日者,冀其更生,三日不生,亦不生矣。所引「《春秋傳》」以下,隱元年《左氏》文。同軌者,杜預云「言同軌,以別四夷之國」,謂中國諸侯,車同軌轍,盡皆來至。同盟者,杜預云「同在方岳之盟」。同位者,杜預云「古者行役不逾時」。諸侯以下,不言畢至者,有來有否,不必盡來,故不雲畢。按《左傳》大夫言三月,士言逾月,此總雲大夫士三月而葬者,此記者許以降二為差,故總雲三月。《左傳》細言其別,故雲大夫三月,士逾月。其實大夫三月者,除死月為三月。士三月者,數死月為三月,正是逾越一月,故言逾月耳。按《膏肓》,休以為士禮三月而葬,今《左氏》雲逾月,於義《左氏》為短。玄箴之曰:「禮,人君之喪,殯葬,皆數來月來日。士殯葬,皆首薺月往日。尊卑相下之差數,故大夫士俱三月,其實不同。士之三月,及大夫之逾月也。」鄭《箴膏肓》以正禮而言,故云「人君殯葬,數來月來日」。若春秋之時,天子諸侯之葬皆數死月,故文八年八月「天王崩」,九年二月「葬襄王」。又成十八年八月「公薨」,十二月葬,傳云「書順也」,是皆數死月也。故鄭又云:「人君殯數來日,葬首薺月。」據《春秋》為說,其殯日之義,巳具在上《曲禮》疏。其諸侯奔喪,按《異義》:「《公羊》說天王喪,赴者至,諸侯哭。雖有父母之喪,越紼而行事,葬畢,乃還。《左氏》說王喪,赴者至,諸侯既哭,問故,遂服斬衰,使上卿吊,上卿會葬。經書叔孫得臣如京師葬襄王,以為得禮。許慎謹按:易下邳傳其容說,諸侯在千里內皆奔喪,千里外不奔喪。若同姓,千里外猶奔喪,親親也。容說為近禮。」鄭駮之云:「天子於諸侯無服,諸侯為天子斬衰三年,尊卑有差。按魯夫人成風薨,『王使榮叔歸含且賵』,『召伯來會葬』,傳曰『禮也』。『襄王崩』,『叔孫得臣如周,葬襄王』。天子於魯既含且賵,又會葬,為得禮,則是魯於天子,一大夫會,為不得禮可知。又《左傳》雲鄭游吉云:『靈王之喪,我先君簡公在楚。我先大夫印段實往,敝邑之少卿也。王吏不討,恤所無也。』豈非《左氏》諸侯奔天子之喪及會葬之明文?說《左氏》者,雲諸侯不得棄其所守奔喪,自違其傳。同姓雖千里外猶奔喪,又與禮乖。」鄭之所駮,從《公羊》之義。又以《左氏傳》諸侯亦奔喪,但說《左氏》者自違其傳,雲不奔喪,又難許慎云「千里外同姓猶奔喪,與禮乖也」,此是鄭氏之意。其諸侯自相奔喪禮,按《公羊》說遣大夫吊君會其葬。《左氏》說諸侯之喪,士吊,大夫會葬。文、襄之霸,令大夫吊,卿共葬事。許慎謹按:「《周禮》無諸侯會葬義,知不相會葬。」從《左氏》義。鄭氏無駁,與許同。其諸侯夫人喪,《公羊》說卿吊,君自會葬。《左氏》說諸侯夫人喪,士吊,士會葬。文、襄霸,士吊,大夫會葬,叔弓如宋葬宋共姬。上卿行,過厚非禮。許慎謹按:「《公羊》說同盟諸侯薨,君會葬;其夫人薨,君又會葬,是其不遑國政而常在路。《公羊》、《左氏》說俱不別同姓異姓。《公羊》言當會,許以為同姓也。《左氏》雲不當會,據異姓也。」鄭駮之云:「按禮,君與夫人尊同,故《聘禮》卿聘君,因聘夫人。凶時會吊,主於相哀愍,略於相尊敬,故使可降一等,士吊,大夫會葬,禮之正也。《周禮》『諸侯之邦交,歲相問也,殷相聘也,世相朝也』,無異姓同姓親疏之數。」雲夫人喪,士會葬,說者致之,非傳辭者,鄭氏意引《周禮》無同姓異姓之別者,破許慎云「同姓則會,異姓則不會」。鄭又云「夫人喪,士會葬,說者致之,非傳辭」,破《異義》「《左氏》說夫人喪,士吊,士會葬」之文也。按《左氏》昭三年傳云:「君薨,大夫吊。夫人,士吊」,無士會葬之文,故雲說者致之。言士會葬,實非本傳之辭也。則鄭氏以為古者君薨,士吊,大夫會葬。文、襄之霸,君薨,大夫吊,卿會葬。其夫人之喪,則古及文、襄之時,皆士吊,大夫會葬,故鄭云「士吊,大夫會葬,禮之正」。○「庶人」至「貳事」。○庶人之喪,賤,無碑繂。窆謂下棺。縣繩下棺,故雲縣窆。威儀既少,日又促遽,將葬之時,不為雨而止。庶人既卑小,不須顯異,不蛔芰為封,不標墓以樹。若士以上,負國恩重,雖在喪中,金革無辟。庶人既無爵命,更無殊禮,三年之內,許其終喪。餘居喪之外,不供他事,故下云「父母之喪,三年不從政」。○注「縣封」至「辟也」。○正義曰:知縣封當為縣窆者,若封是封土,無縣系之理,不得與縣相連,故知為窆也。不直雲封當為窆,而與縣相連者,以經有兩封,若不連縣言之,恐與不封相涉,故連縣言之也。故云「不得引紼下棺」者,士雖無碑,猶有二繂。今庶人無紼,唯以繩縣棺,故云「不得引紼下棺」。云「雖雨猶葬,以其禮儀少」者,按《異義》:「《公羊》說雨不克葬,謂天子諸侯也。卿大夫臣賤,不能以雨止。《穀梁》說葬既有日,不為雨止。《左氏》說卜葬先遠日,辟不懷,吾不汲汲葬其親,不可行事,廢禮不行,庶人不為雨止。許慎謹按:《論語》云『死,葬之以禮』,以雨而葬,是不行禮,《穀梁》說非也。」從《公羊》、《左氏》之說,鄭氏無駮,與許同。按《釋廢疾》云:「雖庶人葬為雨止。《公羊》說卿大夫臣賤,不能以雨止。此等之說,則在廟未發之時,庶人及卿大夫亦得為雨止。若其巳發在路,及葬,則不為雨止。其人君在廟,及在路,及葬,皆為雨止。」云「封謂聚土為墳」者,以對上封為窆,故明之云「封謂聚土為墳」。云「《周禮》曰以爵等為丘封之度」者,是《周禮·塚人》文。既雲爵等,明有爵者乃有丘封。周以士為爵,故云「則士以上乃皆封、樹」,是庶人不封、樹。彼注云:「王公曰立,諸臣曰封。」又引《漢律》曰:「列侯墳高四丈,關內侯以下至庶人各有差。」又《禮記》云:「孔子合葬於防」,「崇四尺」,鄭云「蓋周之士制」,其樹數則無文。按《白虎通》云:「天子松,諸侯柏,大夫栗,士槐。」云「貳之言二也」者,上貳是副貳之貳,下二是二三之二。喪不貳事者,謂不為兩事,故讀從二三之二也。引「《喪大記》」以下者,證大夫士在喪有二事也。○注「從死」至「牲器」。○正義曰:盧植解云:「從生者,謂除服之後,吉祭之時,以子孫官祿祭其父祖。」故雲從生者。若喪中之祭,虞祔練祥,仍從死者之爵,故《小記》云:「士祔於大夫則易牲。」又云:「其妻為大夫而卒,而後其夫不為大夫,而祔於其妻,則不易牲。」又《雜記》云:「上大夫之虞也少牢,卒哭成事,祔,皆大牢。下大夫之虞也犆牲,卒哭成事,祔,皆少牢。」是喪中之祭,仍從死者之禮,而鄭云「謂奠祭之牲器」。雲奠,則是喪中之祭,得從生者之爵,與《小記》、《雜記》違者。《小記》、《雜記》據死者子孫身無官爵,生者又無可祭享,故喪中之祭,皆用死者之禮。若其生者有爵,則祭從生者之法。喪祭尚爾,喪後吉祭可知。奠謂葬前,祭謂葬後,包喪終吉祭也。鄭必知祭兼喪祭,與盧植別者,以此雲祭從生者,喪從死者相對。又《中庸》云:「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又云:「父為士,子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祭又與葬相對,皆祭與喪葬連文,是一時之言,故祭中兼為喪奠也。或雲在喪中祭,尚從死者爵,至吉祭乃用生者祿耳,故知盧解鄭言奠者,自吉祭之奠,及非時祭耳。   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此周制。七者,大祖及文王、武王之祧,與親廟四。大祖,後稷。殷則六廟,契及湯與二昭二穆。夏則五廟,無大祖,禹與二昭二穆而巳。○祧,他彫反。契,息列反。諸侯五廟,二昭二穆,與大祖之廟而五。大祖,始封之君。王者之後,不為始封之君廟。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大祖之廟而三。太祖別子始爵者,《大傳》曰「別子為祖」,謂此雖非別子,始爵者亦然。士一廟。謂諸侯之中士下士,名曰官師者。上士二廟。庶人祭於寢。寢,適寢也。適,丁歷反。   [疏]「天子」至「於寢」。○正義曰:此一節明天子以下立廟多少不同之事,各隨文解之。○注「此周」至「而巳」。○正義曰:鄭氏之意,天子立七廟,唯謂周也。鄭必知然者,按《禮緯稽命徵》云:「唐虞五廟,親廟四,始祖廟一。夏四廟,至子孫五。殷五廟,至子孫六。」《鉤命決》云:「唐堯五廟,親廟四,與始祖五。禹四廟,至子孫五。殷五廟,至子孫六。週六廟,至子孫七。」鄭據此為說,故謂七廟,周制也。周所以七者,以文王武王受命,其廟不毀,以為二祧,並始祖後稷,及高祖以下親廟四,故為七也。若王肅則以為天子七廟者,謂高祖之父,及高祖之祖廟為二祧,並始祖及親廟四為七,故《聖證論》肅難鄭云:「周之文武受命之王,不遷之廟,權禮所施,非常廟之數。殷之三宗,宗其德而存其廟,亦不以為數。凡七廟者,皆不稱周室。《禮器》云:『有以多為貴者,天子七廟。』孫卿云:『有天下者事七世。』又云:『自上以下,降殺以兩。』今使天子諸侯立廟,並親廟四而止,則君臣同制,尊卑不別。禮,名位不同,禮亦異數,況其君臣乎。又《祭法》云『王下祭殤五』,及五世來孫。則下及無親之孫,而祭上不及無親之祖,不亦詭哉!《穀梁傳》云:『天子七廟,諸侯五。』《家語》云:『子羔問尊卑立廟制,孔子云:禮,天子立七廟,諸侯立五廟,大夫立三廟。』又云:『遠廟為祧,有二祧焉。』」又儒者難鄭云:「《祭法》『遠廟為祧』,鄭注《周禮》云:『遷主所藏曰祧』,違經正文。鄭又云『先公之遷主,藏於後稷之廟。先王之遷主,藏於文武之廟』,便有三祧,何得《祭法》雲有二祧?」難鄭之義,凡有數條,大略如此,不能具載。鄭必為天子七廟唯周制者,馬昭難王義云「按《喪服小記》王者立四廟」,又引《禮緯》夏無大祖,宗禹而巳,則五廟。殷人祖契而宗湯,則六廟。周尊後稷,宗文王武王則七廟。自夏及周,少不減五,多不過七。《禮器》雲周旅酬六屍,一人發爵,則周七屍,七廟明矣。今使文武不在七數,既不同祭,又不享嘗,豈禮也哉!故漢侍中盧植說文云「二祧謂文武」。《曾子問》當七廟,無虛主;《禮器》天子七廟,堂九尺;《王制》七廟。盧植云:「皆據周言也。《穀梁傳》天子七廟,尹更始說天子七廟,據周也。《漢書》韋玄成四十八人議,皆雲周以後稷始封,文武受命。石渠論《白虎通》云:『周以後稷文武特七廟。』」又張融謹按:「《周禮·守祧職》『奄八人,女祧每廟二人』。自太祖以下與文、武及親廟四,用七人,姜嫄用一人,適盡。若除文武,則奄少二人。《曾子問》孔子說周事,而雲七廟無虛主。若王肅數高祖之父、高祖之祖廟,與文、武而九,主當有九。孔子何雲七廟無虛主乎?」故雲以《周禮》孔子之言為本,《穀梁》說及《小記》為枝葉,韋玄成石渠論《白虎通》為證驗,七廟斥言,玄說為長,是融申鄭之意。且天子七廟者,有其人則七,無其人則五。若諸侯廟制,雖有其人,不得過五。則此天子諸侯七、五之異也。王肅云「君臣同制,尊卑不別」,其義非也。又「王下祭殤五」者,非是別立殤廟,七廟外親盡之祖,禘祫猶當祀之。而王肅雲下祭無親之孫,上不及無親之祖,又非通論。且《家語》雲先儒以為肅之所作,未足可依。按《周禮》惟存後稷之廟不毀。按昭七年傳云「余敢忘高圉、亞圉」,注云「周人不毀其廟,報祭之」,似高圉、亞圉廟亦不毀者。此是不合鄭說,故馬融說云「周人所報而不立廟」。○注「大祖」至「君廟」。○正義曰:凡始封之君,謂王之子弟,封為諸侯,為後世之大祖,當此君之身,不得立出王之廟,則全無廟也,故諸侯不敢祖天子。若有大功德,王特命立之則可。若魯有文王之廟,鄭祖厲王是也。魯非但得立文王之廟,又立姜嫄之廟,及魯公文公之廟,並周公及親廟,除文王廟外,猶八廟也。此皆有功德特賜,非禮之正。此始封君之子,得立一廟。始封六世之孫,始五廟備也。若異姓始封,如大公之屬,初封則得立五廟,從諸侯禮也。云「王者之後,不為始封之君廟」者,以其始封之君,非有功德,惟因先代之後以封之,不得為後世之大祖,得立此君所出王者之廟。必知然者,以經傳無文雲微子為宋之始祖故也。而《左傳》云「宋祖帝乙」是也。若二王之後,郊天之時,則得以遠代之祖配天而祭,《故禮》運云:「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注「大祖」至「亦然」。○正義曰:此據諸侯之子始為卿大夫,謂之別子者也。是嫡夫人之次子,或眾妾之子,別異於正君,繼父言之,故雲別子。引《大傳》者,證此大祖是別子也。云「雖非別子,始爵者亦然」者,此事凡有數條:一是別子,初雖身為大夫,中間廢退,至其遠世子孫,始得爵命者,則以為大祖,別子不得為大祖也。二是別子及子孫,不得爵命者,後世始得爵命,自得為大祖。三是全非諸侯子孫,異姓為大夫者,及它國之臣初來任為大夫者,亦得為大祖,故云「雖非別子,始爵者亦然」。此總包上三事,如《鄭志》答趙商,此王制所論皆殷制,故云「雖非別子」,亦得立大祖之廟。若其周制,別子始爵,其後得立別子為大祖。若非別子之後,雖為大夫,但立父、祖、曾祖三廟而巳,隨時而遷,不得立始爵者為大祖。故鄭答趙商問「《祭法》云『大夫立三廟,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注『非別子』,故知祖考無廟。商按《王制》『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大祖之廟而三』,注云『大祖別子始爵者』,『雖非別子,始爵者亦然』,二者不知所定」?鄭答云「《祭法》,周禮。《王制》之雲,或以夏、殷雜,不合周制」,是鄭以為殷、周之別也。鄭必知周制別子之後得立別子為大祖者,以《大傳》云「別子為祖,系之以姓而弗別,綴之以食而弗殊,雖百世而昏姻不通者,周道然也」,故知別子百世不遷為大祖也。周既如此,明殷不系姓,不綴食。《大傳》又云「其庶姓別於上而戚單于下,五世而昏姻可以通」,明五世之後,不復繼以別子,但始爵者,則得為大祖也。此大夫三廟者,天子諸侯之大夫皆同。知者,以此及《祭法》歷陳天子諸侯即雲大夫,更不別雲諸侯之大夫,故知與天子大夫同也。卿即大夫總號,故《春秋》殺卿,經皆總號大夫,其三公即與諸侯同。若附庸之君亦五廟,故莊三年《公羊傳》云「紀季以酅入於齊」,傳曰「請後五廟,以存姑姊妹」。又附庸得稱朝,是與諸侯同。○「廟謂諸」至「二廟」。○正義曰:按《祭法》云「適士二廟」,今此云「士一廟」,故知是諸侯之中士下士。《祭法》云「官師一廟」,故云「名曰官師者」。鄭既雲諸侯之中士、下士一廟,則天子之中士、下士皆二廟也。必知皆二廟者,以其總稱元士,故《昏義》云「八十一元士」,是不分別上下也。鄭又知諸侯中士與下士同一廟者,以《祭法》云「適士二廟」,言適士則不得兼中下也。○注「寢,適寢也」。○正義曰:此庶人祭寢,謂是庶人在官府史之屬,及尋常庶人。此祭謂薦物,以其無廟,故惟薦而已。薦獻不可褻處,故知適寢也。   天子諸侯宗廟之祭,春曰礿,夏曰禘,秋曰嘗,冬曰烝。此蓋夏殷之祭名。周則改之,春曰祠,夏曰礿,以禘為殷祭。《詩·小雅》曰:「礿祠烝嘗,於公先王。」此週四時祭宗廟之名。○礿,余若反。夏曰,戶嫁反,注「夏曰礿」,「夏祭曰」,下云「夏薦」同。禘,大計反。烝,之承反。祠音詞。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五祀,謂司命也,中霤也,門也,行也,厲也。此祭謂大夫有地者,其無地祭三耳。○霤,力救反。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視,視其牲器之數。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魯人祭泰山,晉人祭河是也。   [疏]「天子」至「地者」。○正義曰:此一節論夏殷天子諸侯大夫四時祭宗廟,及祭天地山川之事,各隨文解之。○「春曰礿」者。皇氏云:「礿,薄也。春物未成,其祭品鮮薄也。」孫炎云:「礿者,新菜可礿。」○「夏曰禘」者,皇氏云:「禘者,次第也。夏時物雖未成,宜依時次第而祭之。」○「秋曰嘗」者,《白虎通》云:「嘗者,新穀熟而嘗之。」○「冬曰烝」者,烝者眾也。冬之時物成者眾。孫炎云:「烝,進也。進品物也。」○注「此蓋」至「之名」。○正義曰:疑為夏殷祭名者,以其祭名與周不同,故以為夏殷祭名。其夏殷之祭又無文,故稱蓋以疑之。此雲春礿,而《郊特牲》雲春禘者,鄭彼注云「禘當為禴」,從此為正。《祭義》曰「春禘」,鄭注直云「夏殷禮」,不改禘字者,以《郊特牲》已改禘為禴,故於《祭義》略之,從可知也。云「周則改之,春曰祠,夏曰礿」者,按《宗伯》云「以祠春享先王,以禴夏享先王」。又知周以禘為殷祭者,按《公羊傳》曰「五年而再殷祭」,又《春秋經》僖八年「秋,七月,禘於大廟」,是禘為殷祭,殷猶大也,謂五年一大祭。引《詩·小雅》者,是文王之詩,《天保》之篇,謂文王受命,已改殷之祭名,以夏祭之禘,改名曰礿。而《詩》先言礿後祠者,從便文,嘗在烝下,以韻句也。於公,諸盩至不窋也。先王,謂後稷、大王、王季也。○注「五祀」至「三耳」。○正義曰:知五祀是司命、中霤、門、行、厲者,按《祭法》云「王立七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泰厲、曰戶、曰灶」,諸侯五祀無戶、灶,自外與天子同,明大夫五祀與諸侯同。明知是司命、中霤、門、行、厲也。云「此祭謂大夫有地者」,以其祭五祀與諸侯同,故知大夫有采地者。云「其無地祭三耳」者,以《祭法》云「大夫立三祀,曰族厲、曰門、曰行」也。鄭意以此及《祭法》俱是周禮,有地者祭五,無地者祭三。按下《曲禮》大夫祭五祀,謂戶、灶、中霤、門、行,以為殷禮。此大夫五祀,為有地大夫五祀之神。又別者,以《曲禮》天子諸侯大夫皆祭五祀,更無等差,故以《月令》五祀當之,總為殷禮。此文天子雲祭天地,諸侯雲祭社稷,大夫雲祭五祀,既別為尊卑之差,故以周法解之。○注「視視」至「之數」。○正義曰:按《夏傳》云:「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其餘山川視伯,小者視子男。」鄭注云:「謂其牲幣粢盛籩豆爵獻之數,非謂尊卑。」按《周禮》上公饔餼九牢,飧五牢,饗禮九獻,豆四十。侯伯饔餼七牢,飧四牢,饗禮七獻,豆三十有二。子男饔餼五牢,飧三牢,饗禮五獻,豆二十有四。又五等諸侯,膳皆大牢,祭亦大牢,簋皆十有二,祭四望山川,用毳冕。鄭注《禮器》「五獻察,謂祭四望山川也」。又侯伯無別,三公與子男同。今此《王制》云「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則三公尊於諸侯。《夏傳》云「四瀆視諸侯,其餘山川視伯,小者視子男」,是伯與侯別。今鄭注此「視,視其牲器」,又注《夏傳》「謂其牲幣粢盛籩豆爵獻之數」,參驗上下,並與《周禮》不同,不可強解合之為一。此《王制》所陳,多論夏殷之制。《夏傳》所說,又非周代之禮。鄭之所注者,當據異代法也。此經云「四瀆視諸侯」,《夏傳》「視諸侯」之下,云「其餘山川視伯,小者視子男」,則此諸侯謂是侯爵者,不得總為五等諸侯。○注「魯人」至「是也」。○正義曰:知「魯人祭泰山」者,以《論語》云「季氏旅於泰山」,明魯君祭泰山,季氏僣之也。又《公羊》雲茸茺,「祭泰山、河、海」,是魯祭泰山。但泰山是齊魯之界,故齊亦祭之。是以《禮器》云「齊人將有事於泰山,必先有事於配林」,《禮器》又云「晉人將有事於河,必先有事於惡池」,是晉人祭河也。   天子諸侯,祭因國之在其地而無主後者。謂所因之國,先王先公有功德,宜享世祀。今絕無後為之祭主者,昔夏後氏郊鯀,至杞為夏後,而更郊禹。晉侯夢黃熊入國而祀夏郊,此其禮也。○鯀,古本反。能,乃登反,一本又作熊,音雄。   [疏]「天子」至「後者」。○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置都之所,及諸侯所封之內,皆因古昔先王先公所居之地,今其地子孫絕滅而無主後者,則天子諸侯祭此先王先公,故云「祭因國之在其地而無主後者」。若天子因先公之後,亦祭先公。若諸侯因先王之後,亦祭先王。先王先公,皆謂有德宜世祀者。○注「昔夏」至「禮也」。○正義曰:按《祭法》夏後氏亦禘黃帝而郊鯀,是夏郊篰。云「至杞為夏後,而更郊禹」者,按《禮運》云「杞之郊也,禹也」,是杞郊禹也。殷滅夏之時,殷則不應郊鯀,必應封夏之後,但不知名杞以否,至周封夏後於杞,據《禮運》成文,故雲杞更郊禹也,不廢殷時夏後已郊禹也。云「晉侯夢黃熊入國而祀夏郊」者,按昭七年晉侯有疾,夢黃熊入於寢門。於時子產聘晉,韓宣子問子產:「其何厲鬼?」子產曰:「昔堯殛鯀於羽山,其神化為黃熊,以入於羽淵,實為夏郊,三代祀之。晉為盟主,其或者未之祀也。韓子祀夏郊,晉侯有間。」如傳所云,夏後之時,郊祭鯀以配天。至殷周之時,鯀雖不配天,以其有功,列於群祀,故云「三代祀之」。但《春秋》之時,周衰禮廢,不能祀鯀。晉既為盟主,當代天子祭群神群祀,傳之意義,謂晉當代天子攝群神之祀,不謂因此國在地無主後者。今鄭引之以證祭無主後,則謂鯀是夏家之先,晉居夏之舊地,鯀無主後,故晉祀之,禮之與傳意少異。然夏後有杞,而雲無主後者,以杞不祭鯀,故云「無主後」也。其黃熊之言,稱入羽淵,按《爾雅》「鱉三足,能」,先師或以為黃熊,義或然也。   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犆猶一也。祫,合也。天子諸侯之喪畢,合先君之主於祖廟而祭之,謂之祫。後因以為常。天子先祫而後時祭,諸侯先時祭而後祫。凡祫之歲,春一礿而巳。不祫,以物無成者不殷祭。周改夏祭曰礿,以禘為殷祭也。魯禮,三年喪畢而祫於大祖,明年春禘於群廟。自爾之後,五年而再殷祭,一祫一禘。○犆音特。祫音洽。諸侯礿則不禘,禘則不嘗,嘗則不烝,烝則不礿。虞夏之制,諸侯歲朝,廢一時祭。○朝,直遙反。諸侯礿犆,互明礿、犆文。○互音戶,又戶故反。禘一犆一祫。下天子也。祫歲不禘。○下,戶嫁反。嘗祫,烝祫。   [疏]「天子」至「烝祫」。○正義曰:此一節論夏殷天子諸侯大祭及時祭之事,各隨文解之。○天子之祭,當祫之歲,以春物未成,不為祫祭。惟犆為時祭之礿,故云「犆礿」。下秋冬之時,先為祫祭,後為時祭,故云「祫禘、祫嘗、祫烝」。○注「天子」至「一禘」。○正義曰:按文二年「八月,丁卯,大事於大廟」,《公羊傳》云:「大事者何?大祫也。」按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薨,至文二年八月,二十一月,於禮少四月,未得喪畢,是喪畢當祫。諸侯既爾,明天子亦然,故云「天子諸侯之喪畢,合先君之主於祖廟而祭之,謂之祫。」云「後因以為常」者,按《禮緯》「三年一祫,五年一禘」,故知每三年為一祫祭,是後因以為常。云「天子先祫而後時祭」者,以經云「祫禘、祫嘗、祫烝」,天子位尊,故先為大禮也。云「諸侯先時祭而後祫」者,以下文雲諸侯「嘗祫,烝祫」,諸侯位卑,取其漸備,故先小禮,後大禮。此等皆因巳前之制,但不知幾年一祫。《禮緯》云「三年一祫,五年一禘」,鄭云「百王通義」,則虞夏及殷,皆與周同袷,亦三年為一也。皇氏取先儒之義,以為虞夏祫祭,每年皆為。又云「三時祫」者,謂是秋冬。或一時得祫則為之,不三時俱祫。然按鄭云:「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百王通義。」鄭又注此云:「春一礿而己。不祫,以物無成者不殷祭。」又《禘祫志》云:「《王制》記先王之法,祫為大祭,祫於秋於夏於冬。周公制禮,祭不欲數。」如鄭此言,則夏殷三時俱殷祭,皇氏之說也。云「魯禮三年喪畢而祫於大祖」者,僖公以三十三年十二月薨,文二年八月「大事於大廟」,於禮少四月,文公應合二年十二月而祫大祖廟也。是新君即位之二年,而雲三年喪畢者,通死君之年為三年。云「明年春禘於群廟」者,以僖公八年「禘於大廟」,宣公八年「辛已,有事於大廟」。有事,禘也,為仲遂卒略言有事。僖也,宣也,皆八年禘。既五年一禘,則後禘去前禘五年也。前禘當三年,今二年而祫,故云「明年春禘於群廟」。按閔二年五月「吉禘於莊公」,昭十五年「禘於武宮」,昭二十五年「將禘於襄公」,禘皆各就廟為之,故雲群廟。云「自爾之後,五年而再殷祭」者,《公羊傳》文。云「自爾」者,謂自三年禘群廟之後,每五年之內,再為殷祭,故鄭《禘祫志》云:「閔公之喪,僖三年禘,僖六年祫,僖八年禘。凡三年喪畢,新君二年為祫。」新君三年為禘,皆祫在禘前,閔公二年五月「吉禘於莊公」,則祫當在吉禘之前,故《禘祫志》云:「四月祫,五月禘。」不譏祫者,慶父作亂,國家多難。故莊公既葬,絰不入庫門。閔公早厭其亂,故四月祫,不譏,五月即禘。比月而為大祭,又於禮少四月,故書譏其速也。鄭《禘祫志》云:「魯莊三十二年八月公薨,閔二年五月吉禘。時慶父殺子般之後,公懼於難,不得時葬。葬則去首絰於門外,乃入,務自尊成以厭其禍。若巳練然,免喪又速。二年四月夏則祫。既祫,又即以五月禘於其廟。此月大祭,故譏其速也。閔公之服,凡二十一月,於禮少四月,又不禫,雲吉禘,譏其無恩也。閔公以二年八月薨,僖二年除喪,始祫大廟,明年禘於群廟,自此而後,五年再殷祭,六年祫,故八年禘。僖公以三十三年十二月薨,至文二年七月間有閏,積二十一月,明月即祫。經云『八月,丁卯,大事於大廟,躋僖公』,於文公之服,亦少四月,以其逆祀,故特譏之。文公十八年二月薨,宣二年除喪而祫,三年禘於群廟,自此之後,亦五年再殷祭,與僖同。六年祫,故八年禘。昭十一年五月『夫人齊歸薨』,十三年平丘之會,歸,不及祫。冬,公如晉,昭十四年春歸,乃祫,故十五年春乃禘。經云『二月,癸酉,有事於武宮』,至十八年祫,二十年禘,二十三年祫。昭二十五年,禘於襄公也。」此是鄭論魯之禘祫。鄭又云:「《明堂位》曰魯,王禮也。以此相推兄可知。」是鄭以天子之禮與魯同也。按《穀梁傳》以年數者不數閏,而鄭數莊公及僖公之喪,皆雲通閏二十一月者,鄭欲盛言日月闕少,假令通閏,止有二十一月耳。鄭於《禘祫志》除莊公之喪少四月,而答趙商雲於禮少六月者,通禫月言之也。哀姜之喪,僖三年乃除。僖二年得除閔公喪而祫者,以是喪祭雖在前喪之內,亦得為後喪之祭,故《雜記》云「三年之喪,則既顈,其練祥皆行」是也。此雲三年喪畢,祫於太祖廟,明年春禘於群廟。按《玄鳥》箋云「三年既畢,禘於其廟,而後祫祭於太祖」,更有禘於其廟之文。不同者,謂練時遷主遞廟。新死者,當禘祭於其廟以安之,故《鬯人》云「廟用脩」,注云「謂始禘時」。《左氏》說禘謂既期之後。然則禘於其廟,在於練時。而《玄鳥》箋云「喪三年既畢,禘於其廟」者,鄭將練禘總就喪畢祫於太祖而言之,其實禘廟在練時也。熊氏一說,謂三年除喪,特禘新死者於廟,未知然否。其禘祫大小,鄭以《公羊傳》云「大事者何?大祫也」,「毀廟之主,陳於太祖。未毀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太祖」,故為大事。若王肅、張融、孔晁皆以禘為大,祫為小,故王肅論引賈逵說吉禘於莊公。禘者,遞也,審遞昭穆遷主遞位,孫居王父之處,又引禘於太廟。《逸禮》「其昭屍穆屍,其祝辭總稱孝子孝孫」,則是父子並列。《逸禮》又云「皆升合於其祖」,所以劉歆、賈逵、鄭眾、馬融等皆以為然。鄭不從者,以《公羊傳》為正,《逸禮》不可用也。又《曾子問》云「七廟、五廟無虛主,虛主者,惟天子崩「,與祫祭,祝取群廟之主。明禘祭不取群廟之主可知。《爾雅》云:「禘,大祭也。」謂比四時為大也。故孫炎等注《爾雅》,雲皆以禘為五年一大祭。若《左氏》說及杜元凱,皆以禘為三年一大祭,在大祖之廟。傳無祫文,然則祫即禘也。取其序昭穆謂之禘,取其合集群祖謂之祫。鄭康成祫禘及四時祭所以異者,此祫謂祭於始祖之廟,毀廟之主,及未毀廟之主,皆在始祖廟中,始祖之主於西方東面,始祖之子為昭,北方南面,始祖之孫為穆,南方北面。自此以下皆然。從西為上,禘則太王、王季以上遷主,祭於後稷之廟,其坐位乃與祫相似。其文武以下遷主,若穆之遷主,祭於文王之廟,文王東面,穆主皆北面,無昭主。若昭之遷主,祭於武王之廟,武王東面,其昭主皆南面,無穆主。又祭親廟四。其四時之祭,惟後稷文武及親四廟也。○「諸侯」至「不礿」。○「礿則不禘」者,虞夏之制,歲朝皆闕一時之祭也。此從南方始也。南方諸侯有礿祭竟,夏來朝,故闕夏禘,故云「礿則不禘」也。○「禘則不嘗」,此西方諸侯秋來朝也,行夏祭竟,而秋來朝,故不嘗也。○「嘗則不烝」,此北方諸侯冬來朝者也,行秋祭竟,而冬來朝,故廢烝也。「烝則不礿」,此東方諸侯春來朝者也,行冬祭竟,而春來朝,故廢礿也。然各廢一時耳,餘三時皆祭也。今不從東方始,而從南方始者,欲舉春礿得祭者為始故也。○注「虞夏」至「祭時」。○正義曰:此云「虞夏之制」者,雜明諸代,不專殷。又此春礿,而注雲夏殷,則知夏殷春祭俱名礿也。○「諸侯」至「烝祫」。○諸侯降於天子,故礿在犆上也。欲見先時祭,故礿在犆上。○「禘一犆一祫」者,言諸侯當在夏祭一禘之時,不為禘祭,惟犆一祫而已,闕時祭也。不雲一禘而雲禘一者,禘在礿前,與礿在犆前,其義同,皆見先時祭也。○「嘗祫烝祫」者,謂諸侯先作時祭烝嘗,然後為大祭之祫,故云「嘗祫烝祫」。鄭既雲諸侯祫歲不禘,是諸侯當祫之歲,法不作禘。而皇氏雲諸侯夏時若祫,則不禘,若禘則不祫,故違鄭注,其義非也。   天子社稷皆大牢。諸侯社稷皆少牢。大夫、士宗廟之祭,有田則祭,無田則薦。有田者既祭,又薦新。祭以首時,薦以仲月。士薦牲用特豚,大夫以上用羔,所謂「羔豚而祭,百官皆足」。《詩》曰:「四之日其早,獻羔祭韭。」○大牢如字,又音泰。少,詩照反。日,人一反。庶人春薦韭,夏薦麥,秋薦黍,冬薦稻。韭以卵,麥以魚,黍以豚,稻以雁。庶人無常牲,取與新物相宜而巳。○稻音盜。卵,力管反。祭天地之牛角繭栗,宗廟之牛角握,賓客之牛角尺。握,謂長不出膚。○繭字又作繭,公典反。握,厄角反。長,丁丈反。膚,方於反。諸侯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庶人無故不食珍。故,謂祭饗。   [疏]「天子」至「食珍」。○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諸侯祭用牲牢,及庶人所薦之物,各隨文解之。○注「有田者既祭」至「祭韭」。○正義曰:知有田既祭又薦新者,以《月令》天子祭廟,又有薦新,故《月令》四月「以彘嘗麥,先薦寢廟」。又《士喪禮》有薦新如朔奠,謂有地之士,大斂小斂以特牲,而雲薦新,故知既祭又薦新也。云「祭以首時,薦以仲月」者,《晏子春秋》云「天子以下至士,皆祭以首時」,故《禮記·明堂位》云:「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大廟。」週六月,是夏四月也。又《雜記》云:「七月而禘,獻子為之也。」譏其用七月,明當用六月是也。魯以孟月為祭。魯,王禮也,則天子亦然。大夫、士無文,從可知也。其《周禮》四仲祭者,因田獵而獻禽,非正祭也。服虔注桓公五年傳云:「魯祭天以孟月,祭宗廟以仲月。」非鄭義也。此薦以仲月,謂大夫士也。既以首時祭,故薦用仲月。若天子諸侯禮尊,物熟則薦之,不限孟仲季,故《月令》孟夏薦麥,孟秋薦黍,季秋薦稻是也。大夫既薦以仲月,而服虔注昭元年傳:「祭,人君用孟月,人臣用仲月。」不同者,非鄭義也。南師解云:「祭以首時者,謂大夫、士也。若得祭天者,祭天以孟月,祭宗廟以仲月。其禘祭、祫祭、時祭,亦用孟月,其餘諸侯不得祭天者,大祭及時祭皆用孟月。」既無明據,未知孰是,義得兩通,故並存焉。按《春秋》桓八年「正月,已卯,烝」,「夏,五月,丁丑,烝」,書者,《左氏》見其瀆。桓十四年八月「乙亥,嘗」,書以「御廩災」。《左氏》、《公羊》以為不應嘗。僖八年「七月,禘」,鄭以為公會王人於洮,故歸,七月乃禘。昭十五年二月禘於武宮者,鄭《禘祫志》以十一年齊歸薨,十五年喪終之禘,不擇月。定公八年冬十月順祀先公,以陽虎作亂,求福先公,特為此祭,故不用常月。此等皆不用孟月者,以春秋亂世,不能如禮,故參差不一,難以禮論也。云「士薦牲用特豚」者,按《儀禮·特牲》,是有地之士用特牲,今無地之士薦宜貶降,不用成牲,故用特豚。云「大夫以上用羔」者,以諸侯大夫有地祭者,用少牢,其無地薦者則用羔也。言以上,則包天子皆用羔也。雖用羔,天子諸侯亦用餘牲,不皆用羔,故《月令》以彘嘗麥,以犬嘗麻。云「所謂羔豚而祭,百官皆足」者,所謂是《禮器》文。士薦而雲百官者,舉大夫以上而言。士之屬吏,以眾言之,亦曰百官,故任厥問云:「《天官·司裘》注云:『士不太射,士無臣,祭無所擇。』此雲百官皆足,則有臣矣。」汜閤答曰:「此上下兼說之耳。士雖無臣,猶有屬官佐祭。《特牲饋食》云『公有司私臣,皆殽{丞月}』,百官皆足,抑謂此也。」引「《詩》曰」者,是《豳風·七月》之篇也。雲四之日,謂周之四月,夏之二月,其朔旦之時獻羔,祭用韭,薦於廟。引之者,證薦用羔之義。○注「新物相宜」。○正義曰:言相宜者,謂四時之間,有此牲穀,兩物俱有,故雲相宜,非謂氣味相宜。其相宜者,若牛宜稌、羊宜黍之屬是也。○注「握謂長不出膚」。○正義曰:《公羊傳》曰「膚寸而合」,鄭注《投壺禮》云「四指曰扶」,扶則膚也。○注「故謂祭饗」。○正義曰:按《膳夫》王日一舉,鼎十有二物,謂大牢也。是周公制禮,天子日食大牢,則諸侯日食少牢,大夫日食特牲,士日食特豚。至後世衰亂,《玉藻》云「天子食日少牢,朔月大牢,諸侯食日特牲,朔月少牢」,則知大夫食日特豚,朔日特牲。士日食無文,朔月特豚,故《內則》曰「見子具視朔食」,注云「天子大牢,諸侯少牢,大大特豕,士特豚」,是常食有限,不得逾越,故知謂祭也。謂諸侯祭以大牢,得殺牛。諸侯之大夫祭以少牢,得殺羊。天子大夫祭,亦得殺牛。其諸侯及大夫饗食賓,得用牛也,故《大行人》、《掌客》,諸侯待賓,皆用牛也。公食大夫禮、大夫食賓禮亦用牛也,故云「謂祭饗」也。   庶羞不逾牲,祭以羊,則不以牛肉為羞。燕衣不逾祭服,寢不逾廟。   [疏]注「祭以」至「為羞」。○正義曰:按《有司徹》是少牢之祭,云「宰夫羞房中之羞」,注「酏食糝食」。《內則》云「糝取牛羊豕之肉」。得用牛者,祭既用少牢,則糝亦不用牛肉,以羊肉為羞。   古者公田藉而不稅,藉之言借也。借民力治公田,美惡取於此,不稅民之所自治也。《孟子》曰:「夏後氏五十而貢,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畝而徹。」則所云古者,謂殷時。○燕,伊見反。藉,在亦反。稅,式贅反。借,子夜反。市廛而不稅,廛,市物邸捨,稅其捨,不稅其物。○廛,直連反。邸,丁禮反。關譏而不征,譏,譏異服,識異言。征亦稅也。《周禮》:「國凶札,則無門關之征,猶譏也。」○譏,居宜反。征,本又作正,音同,注下皆同。札,側八反,又音截。林麓川澤,以時入而不禁。麓,山足也。○麓音鹿。夫圭田無征。夫猶治也。征,稅也。《孟子》曰:「卿以下必有圭田。」治圭田者不稅,所以厚賢也。此則《周禮》之士田,以任近郊之地,稅什一。○圭音珪。   [疏]「古者」至「無征」。○正義曰:此一節論古者公田不稅,及關市圭田無征之事,各隨文解之。○自「古者」以下,至「夫圭田無征」,並非周法,故雲古者。其藉而不稅,正謂殷時市廛而不稅。以下或兼虞夏殷以言之。○「公田藉而不稅」者,謂民田之外,別作公田。一井之中,凡有九夫,中央一夫,以為公田。藉之言借也。惟借八家之力,以治此公田,美惡取於此,而不稅民之私田。○「市廛而不稅」者,廛謂公家邸捨,使商人停物於中,直稅其所捨之處價,不稅其在市所賣之物。市內空地曰廛,城內空地曰肆。○「關譏而不征」者,征,稅也。關,竟上門也。譏,謂呵察。公家但呵察非違,不稅行人之物。此夏殷法,周則有關門之征,但不知稅之輕重。若凶年則無稅也,猶須譏禁,禁謂防遏。○「林麓川澤,以時入而不禁」者,以時入者,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謂民庶須有採取隨時而入官不限禁之。○夫圭田無征者,夫猶治也。畿內無公田,故有圭田,卿大夫士皆以治此圭田,公家不稅其物,故雲無征。必雲圭者,圭,絜白也。言卿大夫德行絜白,乃與之田,此殷禮也。殷政寬緩,厚重賢人,故不稅之。周則兼通士稅之,故注云「《周禮》之士田,以任近郊之地,稅什一」。○注「藉之」至「殷時」。○正義曰:「治公田,美惡取於此,不稅民之所自治也」者,按宣十五年「初稅畝」,傳云「非禮」,謂稅民所自治為非禮,明依禮,惟取公田之物,故云「美惡取於此」。引《孟子》者,證三代稅法不同。按《孟子》滕文公問為國於《孟子》,《孟子》對曰:「夏後氏五十而貢,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畝而徹,其實皆什一。」劉氏及皇氏皆云:「夏時民多,家得五十畝而貢五畝。殷時民稍稀,家得七十畝而助七畝。周時其民至稀,家得百畝而徹十畝。故雲其實皆什一。」而雲夏時人眾,殷世人稀。又十口之家,惟得五十畝之地,皆不近人情,未知可否。熊氏一說以為夏政寬簡,一夫之地,惟稅五十畝。殷政稍急,一夫之地,稅七十畝。周政極煩,一夫之地,稅皆通稅。所稅之中,皆十而稅一,故雲其實皆什一。此則計田雖不得什一,理稍可通。既古意難知,故彼此俱載。又鄭注《匠人》云:「貢者,自治其所受田,貢其稅穀。助者,借民之力以治公田,又使收斂焉。夏則有貢無助,殷則有助無貢。」鄭注《匠人》又云:「以《載師職》及《司馬法》論之,周制畿內,用夏之貢法,稅夫無公田;以《詩》、《春秋》、《論語》、《孟子》論之,周制邦國用殷之助法,制公田不稅夫,此三代所以別也。」云「古者謂殷時」者,以《春秋》宣十五年云「穀出不過藉」,藉謂借民力也。此經亦云藉,皆謂借民力也。助官治田,與殷七十而助相當,故雲古謂殷時。鄭知周之畿內用夏貢法者,按《載師》云:「以廛裡任國中之地,以埸圃任園地,以宅田、士田、賈田任近郊之地,以官田、牛田、賞田、牧田任遠郊之地,以公邑之田任甸地,以家邑之田任稍地,以小都之田任縣地,以大都之田任疆地。」鄭注云「廛裡,邑居裡矣。廛民,居之區域也」,「宅田,致仕者之家所受田也」,「仕田,自卿以下所受圭田也」,「賈田,在市賈人其家所受田也。官田,庶人在官者其家所受田也。牛田、牧田,畜牧者之家所受田」,「賞田者,賞賜之田」,「公邑,謂六遂餘地,天子使大夫治之」,「家邑、大夫之采地。小都,卿之采地。大都,公之采地」。《載師》又云:「園廛二十而一,近郊十一,遠郊二十而三,甸、稍、縣、都皆無過十二。」又《司馬法》云:「井十為通,通為匹馬。三十家士一人,徒二人,通十為成,成百井。三百家革車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計一成百井。井有九家,百井即九百家。」而云「一成三百家」者,以此田上中下除宮室塗巷三分之一,自餘通率一家受二夫,故一成為三百家。是一井九家為定,無公田也,故鄭云「以《載師職》及《司馬法》論之,周制畿內用夏之貢法」。不稅夫者,謂鄉遂及公邑若采地,即為井田,稅夫與畿外同。知畿外用助法者,按《詩·小雅》:「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春秋》宣十五年云「初稅畝」,傳云:「穀出不過藉。」《論語》云:「盍徹乎?」《孟子》云:「方里而井,井九百畝,其中為公田,八家皆私百畝。」是皆論公田之事,故鄭云「以《詩》、《春秋》、《論語》、《孟子》論之,周制邦國用殷之助法,制公田不稅夫」。然畿外諸侯雖立公田,其實諸侯郊外亦用貢法,故《孟子》雲野,九夫之田而稅一,即「九一而助,國中什一使自賦」,故鄭雲邦國亦異外內耳。但郊內地少,郊外地多,從多言之,故云「畿外制公田,不稅夫也」。凡賦法無過十一,故《孟子》雲輕於十一,大貉小貉;重於十一,大桀小桀。十一而稅,堯舜之道。但周之畿內有參差,皆不同,而言之十一,若畿外,先儒約《孟子》、《樂緯》,皆九夫為井,八家共治公田八十畝,已外二十畝以為八家井灶廬舍,是百畝之外別助,是十外稅一。郊外既十外稅一,郊內亦十外稅一。假令治一夫之田,得百一十碩粟,而貢十碩,是亦十外稅一也。劉氏以為《匠人》注引《孟子》野九夫而稅一,國中什一,諸侯謂之徹者,通其率以十一為正,則謂野九夫之田而稅一,國中十一夫之田而稅一,是二十夫之田中而稅二。計地言之,是十中稅一。若計夫實稅,猶十外稅一,與先儒同也。但不知諸侯郊內十夫受十一夫之地,若為周制耳。或畿外地寬也,一夫受百一十畝之地,與畿內異也。○注「周禮」至「譏也」。○正義曰:引《周禮》者,證凶荒之時,雖無徵稅,猶須譏禁,禁謂防遏為重。其殷則雖無凶荒,縱不賦稅,猶須譏禁,與周凶荒時同,則門關有稅,但不知稅之輕重。○注「麓山足」。正義曰:按僖十四年「沙鹿崩」,《穀梁傳》云「林屬於山為鹿」。鹿,山足也。按鄭注《大司徒》云:「竹木曰林,注瀆曰川,水鍾曰澤。」林麓山澤之異也。○注「徵稅」至「什一」。○正義曰:《載師》云「漆林之征,二十而五」,又云「凡任地,國宅無征」,是正謂稅也。引《孟子》書者,證卿以下有圭田。謂之圭者,圭,絜也,言德行絜白也。而與之田,殷所不稅者,殷政寬厚,重賢人,周則稅之。故鄭云「此即《周禮》之士田,以任近郊之地,稅什一」者,《載師》文也。   用民之力,歲不過三日。治宮室城郭道渠。   [疏]正義曰:此一經前明以殷法,此則兼通周禮。三日,謂使民治城郭道渠,年歲雖豐,不得過三日,自下皆然。按《周禮·均人》云:「豐年旬用三日,中年旬用二日,無年旬用一日。」年歲不同,雖豐不得過三日。   田里不粥,墓地不請。皆受於公,民不得私也。粥,賣也。請,求也。   [疏]「田里」至「不請」。○正義曰:田地裡邑,既受之於公,民不得粥賣。塚墓之地,公家所給,族葬有常,不得輒請求餘處。   司空執度度地。司空,冬官卿,掌邦事者。度,丈尺也。○度度,上如字;下大洛反,量也。居民山川沮澤,時四時,觀寒暖燥濕。沮,謂萊沛。○沮,將慮反,沮沮如也。暖,乃管反,又況袁反,下文汀,萊音來,何胤云:「草所生曰萊。」庾云:「草也。」沛,蒲具反,何胤云:「水所生曰沛。」何休注《公羊傳》云:「草棘曰沛。」量地遠近,制邑井之處。○處,昌慮反。興事任力。事,謂築邑、廬、宿、市也。○任,而鴆反。築音竹。凡使民,任老者之事,食壯者之食。寬其力,饒其食。○食壯音嗣,又如字;下側狀反。   [疏]「司空」至「之食」。○正義曰:此一節論司空居民並任以事食之事。言「司空執度度地」者,謂司空執丈尺之度,以量度於地,居處於民,觀山川高下之宜,沮澤浸潤之處。又必以時候此四時,知其寒暖。○注「觀寒」至「萊沛」。○正義曰:言觀寒暖,解四時燥濕,解山川沮澤。燥謂山也,濕謂川與沮,澤謂萊沛者,何胤云:「沮澤,下濕地也。草所生為萊,水所生為沛。」言沮地是有水草之處也。○注「制邑井之處」。○正義曰:按《小司徒》云:「九夫為井,四井為邑。」為邑之處,謂平原之地,衍沃之所,堪造邑井,即《左傳》所謂「井衍沃」也。若山林藪澤,則不堪邑井也。○注「事謂」至「市也」。○正義曰:上雲用民之力,惟三日而巳,故注云「治宮室城郭道渠」。此言興事,言興則用力難重,故云「事謂築邑「。築邑則築城也。又築廬之與宿及市。按《遺人》云「凡國野之道,十里有廬」,「三十里有宿」,「五十里有市」是也。○「凡使民,任老者之事,食壯者之食」者。○凡國家為役之法,老少功程不同,老則功少,壯則功多。今使民之時,雖役壯者,限以老者之功程,故曰「任老者之事」。凡廩餼牲體,壯者食多,老者食少,雖老者給以壯者之料,故食壯者之食,壯者從老者之功,故注云「寬其力」。老給壯糧,故云「饒其食」。   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暖燥濕。使其材藝堪地氣也。○燥,素老反。廣谷大川異制,謂其形象,民生其間者異俗,謂其所好惡。○好惡,上呼報反;下烏路反。剛柔、輕重、遲速異齊。謂其情性緩急。○齊,才細反。緩,戶管反。五味異和,謂香臭與鹹苦。○和,胡臥反,下同。臭,尺救反。器械異制,謂作務之用。○械,戶戒反,何休注《公羊》云:「攻守之器曰械。」鄭注《大傳》云:「禮樂之器及兵甲也。」郭璞《三蒼解詁》云:「械,器之總名。」衣服異宜。謂旃裘與絺綌。○旃裘,上之然反;下音求。絺,初宜反。綌,去逆反。脩其教,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教謂禮義,政謂刑禁。中國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地氣使之然。東方曰夷,被發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南方曰蠻,雕題交趾,有不火食者矣。雕,文。謂刻其肌,以丹青鶪均C交趾,足相鄉然,浴則同川,臥則舛。不火食,地氣暖,不為病。○被,皮義反,下同。雕,本又作彫,同;彫,刻鏤也。題,大兮反。趾音止。刻音克。肌音饑。鶠A乃結反。相鄉,許亮反。舛,昌戀反。西方曰戎,被發衣皮,有不粒食者矣。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有不粒食者矣。不粒食,地氣寒,少五穀。○衣,於既反,下同。粒音立。中國、夷、蠻、戎、狄,皆有安居、和味、宜服、利用、備器。其事雖異,各自足。五方之民,言語不通,嗜欲不同。達其志,通其欲,東方曰寄,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譯。皆俗間之名,依其事類耳。鞮之言知也。今冀部有言狄鞮者。○嗜欲,市志反。寄,京義反。鞮,丁兮反。譯音亦。間如字,又間廁之間。   [疏]「凡居」至「曰譯」。○正義曰:此一節論中國及四夷居處言語衣服飲食不同之事,各隨文解之。○「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暖燥濕」者,材謂氣性材藝,言五方之人,其能各殊。五者居處,各須順其性氣材藝,使堪其地氣,故盧植云「能寒者使居寒,能暑者使居暑」,即其義也。○注「情性緩急」。○正義曰:性謂稟性自然,故《孝經說》云「性者,生之質。若木性則仁,金性則義,火性則禮,水性則信,土性則知」,《中庸》云「天命之謂性」,是賦命自然。情者,既有識知,心有好惡,當逐物而遷,故有喜怒哀樂好惡。此經云「剛柔輕重遲速」,天生自然,是性也。而連言情者,情是性之小別,因性連言情者耳。若指而言之,則上文異俗是情也。故注云「謂其所好惡」。今經有「剛柔輕重遲速」六事,而注惟雲緩急者,細別則有六,大總惟二。剛輕速,總是急也。柔重遲,總是緩也,此大略而言。人性不同,亦有柔而躁者,剛而遲者,故《尚書》云「皋陶行有九德」是也。○注「謂作務之用」。○正義曰:作務之用者,謂民之作務所用,五方不同,故《考工記》若粵之用鎛,胡之用弓車,故云「器械異制」。器謂總用之器,械謂兵器,故《公羊傳》何休云:「攻守之器曰械。」○「脩其」至「其宜」。○俗謂民之風俗,宜謂土地器物所宜,教謂禮義教化,政謂政令施為,言脩此教化之時,當隨其風俗,故云「不易其俗」。○「齊其政」者,謂齊其政令之事,當逐物之所宜,故云「不易其宜」。教主教化,故注云「教謂禮義」。政主政令,故注云「政謂刑禁」也。○「中國」至「曰譯」。○正義曰:從此以下至北方曰譯,總論四夷中國之異。○「中國戎夷五方之民」者,舉戎夷則蠻狄可知。「五方之民」者,謂中國與四夷也。○「文身」者,謂以丹青文飾其身。○「有不火食」者,以其地氣多暖,雖不火食,不為害也。言有不火食者,亦有火食者。○「彫題交趾」者,彫謂刻也,題謂額也。謂以丹青彫刻其額,非惟彫額,亦文身也。故仲雍居吳越,《左傳》云「斷髮文身」。趾,足也。言蠻臥時頭鄉外,而足在內而相交,故云「交趾」。不雲被發者,發斷故也。○「衣皮,有不粒食者矣」者,以無絲麻,惟食禽獸,故衣皮。地氣寒,少五穀,故有不粒食者。○「衣羽毛於穴居」者,東北方多鳥,故衣羽。正北多羊,故衣毛。凝寒至盛,林木又少,故穴居。其有不粒食者,與西戎同。○「中國夷蠻戎狄,皆有安居」者,言中國與四夷雖異,各有所安之居。○「和味、宜服、利用、備器」者,言中國與四夷皆有所和之味,所宜之服,所利之用,所備之器,其事雖異,各自充足。○「五方之民,言語不通,嗜欲不同」者,以水土各異,故言語不通;好惡殊別,故嗜欲不同。○「達其志,通其欲」者,謂帝王立此傳語之人,曉達五方之志,通傳五方之欲,使相領解。其通傳東方之語官謂之曰寄,言傳寄外內言語。通傳南方語官謂之曰象者,言放象外內之言。其通傳西方語官謂之狄鞮者,鞮,知也,謂通傳夷狄之語,與中國相知。其通傳北方語官謂之曰譯者,譯,陳也,謂陳說外內之言。東方謂之夷者,《風俗通》云:「東方人好生,萬物牴觸地而出。夷者,牴也。」其類有九,依《東夷傳》「夷有九種,曰畎夷、於夷、方夷、黃夷、白夷、赤夷、元夷、風夷、陽夷。」又李巡注《爾雅》云:「一曰玄菟、二曰樂浪、三曰高驪、四曰滿飾、五曰鳧臾、六曰索家、七曰東屠、八曰倭人、九曰天鄙。」南方曰蠻者,《風俗通》云:「君臣同川而浴,極為簡慢。蠻者,慢也。」其類有八,李巡注《爾雅》云:「一曰天竺、二曰咳首、三曰僬僥、四曰跛踵、五曰穿焜、六曰儋耳、七曰狗軹、八曰旁春。」西方曰戎者,《風俗通》云:「斬伐殺生,不得其中。戎者,凶也。」其類有六,李巡注《爾雅》云:「一曰僥夷,二曰戎央,三曰老白、四曰耆羌、五曰鼻息、六曰天剛。」北方曰狄者,《風俗通》云:「父子嫂叔,同穴無別。狄者,辟也。」其行邪辟,其類有五,李巡注《爾雅》云:「一曰月支、二曰穢貊、三曰匈奴、四曰單于、五曰白屋。」○注「彫文」至「為病」。○正義曰:按《漢書·地理志》文,越俗斷髮文身,以辟蛟龍之害,故刻其肌,以丹青鶪均C以東方南方皆近於海,故俱文身。云「浴則同川,臥則舛」者,言首在外而足相鄉內,故《典瑞》注云「舛而同邸」。正本直云「臥則舛,」無同字。俗本有同字,誤也。○注「皆俗」至「鞮者」。○正義曰:言寄、象、狄鞮、譯,皆是四夷與中國,皆俗間之名也。云「依其事類耳」者,○中國通傳之人,各依其當方事之比類而言說之,即寄者寄付東方之言,像者像似南方之言,是依其事類者也。云「今冀部有言狄鞮者」,今日之言,必有從於古,欲證古有狄鞮之言,鞮與知聲相近,故鞮為知也。   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參相得也。得猶足也。○度,大洛反。參,七南反。無曠土,無遊民,食節事時,民鹹安其居,樂事勸功,尊君親上,然後興學。立小學大學。○鹹,行緘反。樂音岳,又音洛。   [疏]「凡居」至「興學」。正義曰:此一節論居民與地相得,及食節事時勸功尊君立學之事。○食節,謂食得其節。事時,謂事得其時。樂事,謂民樂悅事務。勸功,謂勉勵立功。尊君,謂臣民尊君。親上,謂在下親愛長上。民富而可教,謂民事既得如此,然後可得興學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十三 王制第五  卷十三 王制第五   司徒脩六禮以節民性,明七教以興民德,齊八政以防淫,一道德以同俗,養耆老以致孝,恤孤獨以逮不足,上賢以崇德,簡不肖以絀惡。司徒,地官卿,掌邦教者。逮,及也。簡,差擇也。○防,本又作坊,音同。恤,辛律反。逮音代,又大計反。肖音笑。絀,敕律反。命鄉簡不帥教者以告。帥,循也。不循教,謂敖很不孝弟者,司徒使鄉簡擇以告者,鄉屬司徒。○帥音率。循音巡。敖,本又作傲,同五報反。很,胡墾反。弟,大計反,本又作悌。耆老皆朝於庠,元日習射上功,習鄉上齒。大司徒帥國之俊士與執事焉。將習禮以化之,使之觀焉。耆老,致仕及鄉中老賢者。朝猶會也。此庠,謂鄉學也。鄉,謂飲酒也。鄉禮,春秋射,國蠟,而飲酒養老。○朝,直遙反。庠音祥。與音預。蠟,仕詐反。不變,命國之右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左。命國之左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右,如初禮。中年考校,而又不變,使轉徙其居,覬其見新人,有所化也。亦複習禮於鄉學,使之觀焉。○覬音冀。復,扶又反,下「又復」、「復移」、「復與」同。不變,移之郊,如初禮。郊,鄉界之外者也。稍出遠之,後中年又為之習禮於郊學。○為,於偽反,下「又為」、「親為」、「為其大」、「亦為」皆同。不變,移之遂,如初禮。遠郊之外曰遂,遂大夫掌之。又中年復移之使居遂,又為習禮於遂之學。不變,屏之遠方,終身不齒。遠方,九州之外。齒猶錄也。命鄉論秀士,升之司徒,曰選士。移居於司徒也。秀士,鄉大夫所考,有德行道藝者。○選,宣戀反,下皆同。行,下孟反。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曰俊士。可使習禮者。學,大學。升於司徒者不征於鄉,升於學者不征於司徒,曰造士。不征,不給其繇役。造,成也。能習禮,則為成士。○給音急。徭,本又作繇,音遙。樂正崇四術,立四教。樂正,樂官之長,掌國子之教。《虞書》曰:「夔,命汝典樂,教胄子。」崇,高也。高尚其術,以作教也。幼者教之於小學,長者教之於大學。《尚書傳》曰:「年十五始入小學,十八入大學。」○樂音岳。長,丁丈反,下同。夔,求龜反。命女音汝。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順此四術,而教以成是士也。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春夏,陽也。《詩》、《樂》者聲,聲亦陽也。秋冬,陰也。《書》、《禮》者,事事亦陰也。互言之者,皆以其術相成。○夏,戶嫁反,注及下注「夏官」同。王大子、王子、群後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國之俊選,皆造焉。皆以四術成之。王子,王之庶子也。群後,公及諸侯。○適,丁歷反,下注同。造,才早反,徐七到反。凡入學以齒。皆以長幼受學,不用尊卑。將出學,小胥、大胥、小樂正簡不帥教者,以告於大樂正,大樂正以告於王。此所簡者,謂王大子、王子、群後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大胥、小胥,皆樂官屬也。出學,謂九年大成學止也。○胥,息餘反,又息呂反,下同。王命三公、九卿、大夫、元士皆入學。不變,王親視學。亦謂使習禮以化之。不變,王又親為之臨視,重棄賢者子孫。此習禮皆於大學也。不變,王三日不舉。去食樂,重棄人。○去,丘呂反。屏之遠方,西方曰棘,東方曰寄,終身不齒。棘當為僰。僰之言逼,使之逼寄於夷戎。不屏於南北,為其大遠。○屏,必郢反。棘,依注音僰,又作{棘火},蒲北反,偪也。偪,彼力反。大音太,舊他佐反。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移名於司馬。司馬,夏官卿,掌邦政者。進士,可進受爵祿也。   [疏]「司徒」至「進士」。○正義曰:此一節論司徒脩禮明教,上賢絀惡,教學升進之事,各隨文解之。○「脩六禮以節民性」者,六禮謂冠一、昏二、喪三、祭四、鄉五、相見六。性,稟性自然,剛柔輕重遲速之屬,恐其失中,故以六禮而節其性也。○「明七教以興民德」者,七教即父子一、兄弟二、夫婦三、君臣四、長幼五、朋友六、賓客七也。德者,得也。恐人不得其所,故以七教以興舉其民,使之皆得其所也。此六禮七教,並是殷禮,周則五禮十二教也。「齊八政以防淫」者,八政一曰飲食,二曰衣服,三曰事為,四曰異別,五曰度,六曰量,七曰數,八曰制。淫謂過奢侈,故以八政禁令之事以防淫。淫過之失,貴賤同有,故不雲民淫。○「一道德以同俗」者,道,履蹈而行,謂齊一所行之道,以同國之風俗。敬養耆老,所以致恭孝之心;哀恤孤獨,所以逮及不足,謂以恩惠遂及之,不足,則孤獨者也。尊上賢人,所以崇獎有德;簡去不肖,所以絀退惡人。從「司徒」以下至「升諸司馬,曰進士」,皆是司徒所掌教之事,既雲上賢崇德,簡不肖絀惡,總之於此。從命鄉簡不帥教者,至終身不齒,論絀惡之事,謂鄉人入學,不帥師教,屏退絀除也。自「命鄉論」至「曰造士」,論崇德之事,謂鄉人入學,德業有成,升名進於司徒。又鄉人所學,須有經術。自「樂正崇四術」至「《詩》、《書》」,明所習業之事。非惟鄉人所教如此,王子公卿之子亦當須教,其不肖者亦當退之。自「王大子」以下至「終身不齒」,論教王子等屏退之事。但鄉人既卑,節級升之,故為選士、俊士,至於造士。若王子與公卿之子,本位既尊,不須積漸,學業既成,即為造士。於是大樂正之官,總論鄉人造士,及王子等造士,以告於王,升諸司馬,故云「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是總包鄉人及王子及公卿之子學業成者。○注「帥循」至「司徒」。○正義曰:「帥,循也」,《爾雅·釋詁》文。云「鄉屬司徒」者,六鄉大夫,皆司徒統領,《周禮》鄉皆屬地官,是鄉屬司徒也。○「耆老」至「事焉」。○司徒命此鄉學,簡擇不帥教者,以告司徒,司徒乃命鄉內耆老皆聚會於鄉學之庠,乃擇善日於鄉學內,為此不帥教之人,習其射禮,中者在上,故雲上功。又於鄉學習此鄉飲酒之禮,令老者居上,故雲上齒。欲使不帥教之人觀其上功,自勵為功;觀其上齒,則知尊敬長老。大司徒帥領國之英俊之士,與在鄉射飲酒執行事焉。使俊士與之以為榮,惡者慕之而自勵。此言國之俊士,則非惟鄉內之人。○注「耆老」至「養老」。○正義曰:總言耆老,其數則眾,故知致仕及鄉中老賢致仕,則《書傳略說》云「大夫為父師,士為少師」是也。鄉中老賢,謂鄉人不仕,年老有德行者,故《鄉飲酒》云:「以告于先生君子可也。」注云:「先生,鄉中致仕者。君子,國中有盛德者。」云「朝猶會也」者,恐有朝王之嫌,故云「朝猶會也」。云「此庠謂鄉學也」者,以習射上功,在州學;習鄉上齒,在黨學,恐此是州黨之學,故云「庠,鄉學也」。謂初時耆老聚會於庠學,乃擇元日,就州學習射,就黨學上齒,習射習鄉,各在一處,則不得同日也。云「鄉謂飲酒也」者,言經中習鄉謂飲酒者,此鄉既有上齒之文,故知謂鄉飲酒也。云「鄉禮春秋射」者,按《州長職》云「春秋而射於州序」。然則射在州序,而雲鄉射禮者,州屬於鄉,雖在州序,亦得謂之鄉。或可鄉居此州,更不立州學。若州之有事,則就鄉學,是鄉學得為射也。云「鄉禮春秋射」者,解習射之處也。云「國蠟,而飲酒養老」者,周之十二月,國家蠟祭之時,黨正鄉飲酒而養老。按《黨正》云:「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而飲酒於序,以正齒位。」知此經習鄉,非正月鄉學飲酒者,以鄉學飲酒無正齒位之事。此雲上齒,按《黨正職》云:「壹命齒於鄉里,再命齒於父族,三命而不齒。」又《禮記·鄉飲酒義》云:「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故解此鄉為黨正飲酒。謂之鄉者,黨,鄉之屬,故雲鄉也。或鄉之所居之黨,不別立黨學,黨之正齒位,就鄉學為之,亦謂之飲酒。○注「中年」至「觀焉」。○正義曰:按《學記》「一年視離經辨志,三年視敬業樂群,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九年知類通達」。上雲命鄉簡不帥教者,謂初入學一年之終,簡不帥教敖很之人,為之習射習鄉。此注云「中年考校,而又不變」,中猶間也,謂間一年而考校之。時不變者,右鄉者移左,左鄉者移右。下云「不變,移之郊」者,謂五年之時,更簡不帥教者,故注云「中年又為之習禮」,間四年之下一年也。下云「不變,移之遂」者,謂七年之時,故注云「又中年移之遂」,間六年之下一年也。下云「不變,屏之遠方」者,謂九年之時。鄭注不雲間年者,以九年限極,不須雲間年也。云「亦複習禮於鄉學」者,習禮謂習射上功,習鄉上齒,故經云「如初」。○注「郊鄉」至「郊學」。○正義曰:此郊謂近郊也。以遠郊之內,六鄉居之。若鄉民近國城,及國內之人,其學在國中,或在公宮之右。或在公宮之左,故前雲右鄉。若鄉人遠國城,在近郊之外者,則學在近郊,其習禮亦鄉大夫臨之。○注「遠郊」至「之學」。○正義曰:按《司馬法》曰:「百里郊,二百里野。」《遂人》云:「掌邦之野。」既二百里為野,遂之所居,故知遠郊之外。云「遂大夫掌之」者,謂遂大夫掌所職二百里中也。且此不帥教者,移之在遂,不應鄉大夫臨之,故亦遂大夫掌之。遂大夫亦帥國之俊選,於遂學而行禮也。但六鄉州學主射,黨學主正齒位,遂則縣與州同,鄙與黨同。未知縣正主射、鄙師主正齒位以否,亦應與鄉不異,但《周禮》不備耳。但縣鄙皆屬於遂,雖各立學,總曰遂學。或遂之所居縣鄙,不立縣鄙之學,有事則在遂學與鄉同。○注「遠方」至「錄也」。○正義曰:九州之外,於周,則夷鎮蕃也。蓋隨罪之輕重,而為遠近之差。若王子公卿之子,雖屏夷狄,但居夷狄之內畔,故下注云「不屏於南北,為其大遠」,明鄉人則屏於南北也。「齒猶錄也」者,按《文王世子》云「古者謂年齡,齒亦齡也」,以年相次,是錄其長幼,故云「齒猶錄也「。○注「移名」至「藝者」。○正義曰:大司徒之官,命鄉大夫論量考校此鄉學之人,有秀異之士者,升於司徒,先名惟在鄉,今移名於司徒,謂錄名進在司徒,其身猶在鄉學。云「秀士,鄉大夫所考,有德行道藝者」,謂鄉大夫考此鄉學之人有德行道藝者。德行謂孝友之徒,道藝謂多才藝。此惟升名司徒,未即貢舉入官也。按《鄉大夫》云「三年則大比,考其德行道藝,而興賢者能者」,謂鄉人有能有賢者,以鄉飲酒之禮興之,獻賢能之書於王,名則升於天府,身則任以官爵,則下文云「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彼據鄉人,故三年一舉,此據學者,故中年考試,殷、周同也。熊氏以為此中年舉者為殷禮,鄉大夫三年舉者周法,其義非也。○注「可使」至「大學」。○正義曰:按《內則》云:「二十而冠,始學禮。」此升於大學曰俊士之人,年以二十,故可使習禮。云「學大學」者,按《尚書》周傳云:「王子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十三入小學,二十入大學。」又《書傳略說》:「餘子十五入小學,十八入大學。」其鄉人當與餘子同,故知二十習禮之時在大學也。此升於學者,謂身升於大學,非惟升名而巳。○注「不征」至「成士」。○正義曰:征謂力役,故云「不給繇役」。此繇役者,供學及司徒細碎之繇役也。上文「命鄉論秀士,升之司徒,曰選士」者,雖升名司徒,猶給鄉之繇役,以藝業未成。次云「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曰俊士」者,身雖升學,亦以學未成,猶給司徒繇役。若其學業既成,免其繇役。定本云「升之學」,無「大」字,升諸司徒,則不征於鄉,升之於學,則不征於司徒,皆免其繇役者,是為造成之士。云「能習禮則為成士」者,以二十習禮,禮以立身,故為成士。然習禮必年二十,按《書傳》適子二十入大學,餘子十八入大學。然則升名司徒,未入大學,已能習禮。為造士者,二十習禮,舉其大網。若其性識聰明,則亦早能習之。○注「樂正」至「大學」。○正義曰:樂正掌國子之教者,按《周禮·大司樂》「掌成均之法,以教國子」。引《虞書》「命汝典樂,教胄子」者,證以樂官教胄子之義。孔注《尚書》云:「胄,長也。」謂王子公卿大夫元士之子。云「高尚其術,以作教也」者,謂樂正之官,當光揚尊崇此四術以為教,謂敷暢義理,贊明旨趣,使學者知之。引「《尚書傳》曰」以下,《書傳略說》文。「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樂正之官,依順此古昔先王之道,則《詩》、《書》、《禮》、《樂》」之等,教之造成此士術者,是道路之名。《詩》、《書》、《禮》、《樂》,是先王之道路謂之術。○注「春夏」至「相成」。○正義曰:鄭以經云「春秋教以《禮》、《樂》」,則秋教《禮》,春教《樂》。「冬夏教以《詩》、《書》」,則冬教《書》,夏教《詩》,故云「春夏,陽也。《詩》、《樂》者聲,聲亦陽也」。所以《詩》得為聲者,《詩》是樂章,《詩》之文義,以樂聲播之,故為聲。若以聲對舞,則聲為安靜,舞為鼓動,舞為陽,聲為陰,故《大胥》云「春,釋采合舞;秋,頒學合聲」是也。就舞之中,奮動甚者屬陽,奮動靜者屬陰,故《文王世子》云「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是也。云「秋冬,陰也。《書》、《禮》者事,事亦陰也」者,《書》者言事之經,《禮》者行事之法,事為安靜,故云「《書》、《禮》者事,事亦陰也」。《文王世子》云:「秋學《禮》,冬讀《書》。」與此同也。云「互言之者,皆以其術相成」者,若不互言,當雲春夏教以《樂》、《詩》,秋冬教以《禮》、《書》,則是春夏但教以《樂》、《詩》,不教《禮》、《書》;秋冬但教以《禮》、《書》,不教以《樂》、《詩》。言其四術不可暫時而闕,今交互言之,雲春教《樂》,明兼有《禮》;秋教《禮》,兼有《樂》。夏教《詩》,兼有《書》;冬教《書》,兼有《詩》,故云「皆以其術相成」,但遂其陰陽以為偏主耳。○注「皆以」至「諸侯」。正義曰:「皆以四術成之」,解經「皆造焉」,謂王太子公卿大夫元士之子、國之俊選,皆以四術造焉。云「王子,王之庶子也」者,以經云「王太子」,乃雲王子,故知是庶子也。云「群後,公及諸侯」者,以經「群後」之下,即雲卿大夫士,無諸侯之文,故知群後之中,是三公及諸侯也。○注「皆以長幼受學」。○正義曰:「長幼受學,雖王大子亦然,故《文王世子》云:「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是其事也。○注「此所」至「上也」。○正義曰:「此所簡者,謂王大子以下」者,承上鄉之學下,恐所簡兼有鄉人,故明之也。云「大胥、小胥皆樂官屬也」者,按《周禮》「大司樂中大夫二人」,「大胥中士四人,小胥下士八人」,皆屬大司樂,故云「樂官屬也」。云「出學,謂九年大成學止也」者,以上文鄉人中年考校,恐此亦中年,故明之也。知九年者,以下即云「王親視學,不變,王三日不舉」,無移左鄉右鄉及移郊遂之事,故知是九年學止也。○注「習禮皆於大學也」。○正義曰:若殷人習禮在於大學,即《明堂位》云:「瞽宗殷學。」《文王世子》云:「禮在瞽宗,殷之大學也。」若周則大學曰東膠,瞽宗不得為周之大學也。故鄭注《儀禮·鄉射》云:「周立四代之學於國,而又以有虞氏之庠為鄉學。」則周之尋常習禮於殷學之中,至九年為王子不變,其習禮當於東膠大學。然則餘子十八入太學,嫡子二十入太學者,皆是殷法也。若周法立當代大學在公宮左,太學即東膠也。又立小學於西郊,小學即有虞氏之庠,其習《書》於虞氏之學,習《禮》、《樂》於殷之學,習舞於夏後氏之學,故《文王世子》云「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皆於東序」,「春誦夏弦,大師詔之瞽宗」。又云「《禮》在瞽宗,《書》在上庠」,《詩》則無文,鄭注云「弦謂以絲播《詩》」,則習《詩》亦在瞽宗。然《詩》與《禮》、《樂》雖各在其學習之,至二十入大學之時,仍於大學之中兼習四術,故此注云「習禮皆於大學」,是周之大學亦習禮也。禮既在瞽宗,又在大學,則其餘亦可知也。○注「棘當」至「太遠」。○正義曰:「僰之言偪」者,按《漢書》雲西南有僰,夷知非彼夷而讀為偪者,以與寄文相對。寄非東方夷名,是寄旅之意,則僰亦非西方夷名,故以為逼迫於夷狄也。云「不屏於南北,為其大遠」者,按《漢書·地理志》云「南北萬三千里,東西九千里」,又《帝王世紀》「南北萬三千三百六十八里,東西九千三百二里」。漢地既然,則古亦應爾,皆南北長,東西短,故鄭此注云「不屏於南北,為其大遠」。○「大樂」至「進士」。○此大樂正之官論造士之中最秀異者,以告於王而升名於司馬論之,曰進士,言進受爵祿也,此文承王子公卿大夫之子,下似專據王子等,其實鄉人入學為造士者,亦同於此。其鄉人不在學者及邦國所貢之士,所貢於王,亦當升諸司馬,以司馬掌爵祿。故有司士屬焉。其職云「以德詔爵,以功詔祿」,即知凡入仕者,皆司馬主之。下文更不見鄉人及邦國所貢之士,故知此中兼之,但文不具耳。   司馬辨論官材,辨其論,官其材,觀其所長。○其論如字,舊力困反。論進士之賢者,以告於王,而定其論。各署其所長。論定,然後官之。使之試守。任官,然後爵之。命之。○任,而金反,下注同。位定,然後祿之。大夫廢其事,終身不仕,死以士禮葬之。以不任大夫也。有發,則命大司徒教士以車甲。乘兵車衣甲之儀。有發,謂有軍師發卒。○衣,於既反。卒,子忽反。凡執技論力,適四方,臝股肱,決射御。謂擐衣出其臂脛,使之射御,決勝負,見勇力。○技,其綺反,本或伎,後同。臝,本又作臝,力果反。肱,古弘反。擐,舊音患,今讀宜,音宣;依字作芡鵅A《字林》云「芡鵅A芡嬼u也,先全反。」脛,胡定反。見,賢遍反。凡執技以事上者,祝、史、射、御、醫、卜及百工。言技謂此七者。凡執技以事上者,不貳事,不移官,欲專其事,亦為不德。出鄉不與士齒。賤也。於其鄉中則齒,親親也。仕於家者,出鄉不與士齒。亦賤。   [疏]「司馬」至「士齒」。○正義曰:此一節主論司馬之官用其人,及發兵論射御,及居官黜退之事。司馬辨論官材,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王必以樂正所論之狀,授與司馬,司馬得此所論之狀,乃更論辨之,觀其材能高下,知其堪任何官,是準擬其官以其材,故云「官材也」。○「論進士之賢者」,謂司馬辨論之後,不堪者屏退,論量進士賢者以告於王,告王之時,而正定其論,各署其所長。若長於禮者,署擬於禮官。長於樂者,署擬於樂官。論定然後官之者,謂既論擬定,然後試之以所能之官。○「任官然後爵之」者,謂堪任此官,然後爵命之。○「位定然後祿之」者,謂既受爵命,使有職位,然後與之以祿。○注「以不任大夫也」。○正義曰:以經云「大夫廢其事」,故知不堪任大夫也。致仕而退,死得以大夫禮葬,故《論語注》云「大夫退,死,葬以士禮。致仕,以大夫禮葬」是也。○「有發」至「車甲」,有發謂國有軍旅,以發士卒,是司馬之事,王則命大司徒教此士卒以車甲之事,謂教以乘兵車及衣甲之儀容。必司徒者,以司徒主眾,又主教,故與司馬相參也。○注「有發」至「發卒」。○正義曰:知發是發卒者,以經云「教士以車甲」,故知發謂軍師發卒也。○「凡執」至「士齒」。○執技之事,凡有三條:上條論課試武夫技藝之事;中條論執技之人,並射御之外祝史醫卜之等;下條論執技之人,不得更為二事,以其賤,故出鄉不與士齒。○「凡執技論力,適四方,臝股肱,決射御」者,言此既無道藝,惟論力以事上,故適往四方境界之外,則使之擐露臂脛,角材力,決射御勝負,見勇武。○注「言技謂此七者」。正義曰:七者謂祝一、史二、射三、御四、醫五、卜六、百工七。射御前經以顯,此重雲者,上論所試之時,此論與祝、史、醫、卜並列見其色目。○注「欲專其事,亦為不德」。○正義曰:「所以不貳事,不移官」者,欲使專一其所有之事,非但欲使專事,亦為技藝賤薄,不是道德之事,故不許之。   司寇正刑明辟,以聽獄訟。司寇,秋官卿,掌刑者。辟,罪也。○辟,婢亦反,注同。必三刺,以求民情,斷其獄訟之中:一曰訊群臣,二曰訊群吏,三曰訊萬民。○制,七智反,殺也。斷,丁亂反,下「制斷」、「斷計」同。中如字,又丁仲反。有旨無簡,不聽。簡,誠也。有其意,無其誠者,不論以為罪。。附從輕,附,施刑也。求出之使從輕。赦從重。雖是罪可重,猶赦之。凡制五刑,必即天論,制,斷也。即,就也。必即天論,言與天意合。閔子曰:「古之道不即人心。」即或為則,論或為倫。○論音倫,理也,注同。郵罰麗於事。郵,過也。麗,附也。過人、罰人,當各附於其事,不可假他以喜怒。○郵音尢,俗作郵。麗,郎計反。當,丁郎反。假,古雅反。凡聽五刑之訟,必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以權之。權,平也。意論輕重之序,慎測淺深之量,以別之。意,思念也。淺深,謂俱有罪,本心有善惡。○量,徐音亮,後皆同。別,彼列反。悉其聰明,致其忠愛,以盡之。盡其情。疑獄,汜與眾共之。眾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小大猶輕重,巳行故事曰比。○汜,本又作汎,孚劍反。比,必利反,注同,例也。成獄辭,史以獄成告於正,正聽之。史,司寇吏也。正,於周鄉師之屬,今漢有平正丞,秦所置。○平,彼命反。正以獄成告於大司寇,大司寇聽之棘木之下。《周禮》鄉師之屬,「辨其獄訟,異其死刑之罪而要之,職聽於朝。司寇聽之」。朝,王之外朝也。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面三槐,三公位焉。○棘,紀力反。要之,於妙反,謂要最,舊一遙反。槐,回、懷二音。大司寇以獄之成告於王,王命三公參聽之。王使三公復與司寇及正共平之,重刑也。《周禮》:王欲免之,乃命公會其期。三公以獄之成告於王,王三又,然後制刑。又當作宥。宥,寬也。一宥曰不識,再宥曰過失,三宥曰遺忘。○又,義作宥。忘音妄。凡作刑罰,輕無赦。法雖輕,不赦之,為人易犯。○為,於偽反。易,以豉反,後「易犯」同。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變,故君子盡心焉。變,更也。侀音刑。析言破律,亂名改作,執左道以亂政,殺。析言破律,巧賣法令者也。亂名改作,謂變易官與物之名,更造法度。左道,若巫蠱及俗禁。○析,思歷反。亂名如字,王肅作循名。巧,起教反,又如字。蠱音古。作淫聲、異服、奇技、奇器以疑眾,殺。淫聲,鄭、衛之屬也。異服,若聚鷸冠、瓊弁也。奇技、奇器,若公輪般請以機窆。○鷸,伊必反,徐音述。弁,皮戀反。般,百間反。行偽而堅,言偽而辯,學非而博,順非而澤以疑眾,殺。皆謂虛華捷給無誠者也。○行,下孟反。華,戶瓜反,又如字。假於鬼神、時日、卜筮以疑眾,殺。今時持喪葬、築蓋、嫁取、卜數文書,使民倍禮違制。○日,入一反。此四誅者,不以聽。為其為害大,而辭不可明。凡執禁以齊眾,不赦過。亦為人將易犯。有圭璧金璋,不粥於市。命服命車,不粥於市。宗廟之器,不粥於市。犧牲,不粥於市。戎器,不粥於市。尊物,非民所宜有。戎器,軍器也。粥,賣也。○璋,之羊反。用器不中度,不粥於市。兵車不中度,不粥於市。布帛精粗不中數,幅廣狹不中量,不粥於市。奸色亂正色,不粥於市。凡以其不可用也。用器,弓矢、耒耜、飲食器也。度,丈尺也。數,升縷多少。中,丁仲反,下皆同。幅,方服反。耒耜,上力對反;下音似。錦文珠玉成器,不粥於市。衣服飲食,不粥於市。不示民以奢與貪也。成猶善也。五穀不時,果實未孰,不粥於市。物未成,不利人。木不中伐,不粥於市。伐之非時,不中用。《周禮》:「仲冬斬陽木,仲夏斬陰木。」○夏,戶嫁反,下「春夏」同。禽獸魚鱉不中殺,不粥於市。殺之非時,不中用。《月令》:「季冬始漁。」《周禮》:「春獻鱉蜃。」○蜃,常忍反,雉化為之。關執禁以譏,禁異服,識異言。關,竟上門。譏,呵察。○竟者境。苛音何,又呼河反,本亦成呵。   [疏]「司寇」至「異言」。○正義曰:此一節總明論司寇聽訟刑罰禁止之事,各隨文解之。從此至「赦從重」,論司寇正刑明辟之法。○「正刑明辟」者,謂司寇當正定刑書,明斷罪法,使刑不差二,法不傾邪,以聽天下獄訟。○「必三刺」者,言正刑明辟聽訟之時,刑法宜慎,不可專制,故必須三刺以求民情。「有旨無簡,不聽」,求民情,既得其所犯之罪,雖有旨意,無誠實之狀,則不聽之,不論以為罪也。○「附從輕」者,附謂施刑,施刑之時,此人所犯之罪在輕重之間;可輕可重,則當求可輕之刑而附之,則罪疑惟輕是也。○「赦從重」者,謂所犯之罪,本非意故為,而入重罪。今放赦之時,從重罪之上而赦之,其意輕故也。即《尚書》云「眚災肆赦」是也。○注「一曰」至「萬民」。○正義曰:按《周禮·司刺》云:「壹刺曰訊群臣,再刺曰訊群吏,三刺曰訊萬民。」刺,殺也。謂欲殺犯罪之人,其一問可殺與否於群臣,群臣謂公卿大夫士;其二問可殺與否於群吏,群吏謂庶人在官者,其三問可殺與否於庶人,庶人謂萬姓眾來觀者。此三刺雖以殺為本,其被刑不殺者,亦當問之。○注「簡誠」至「為罪」。○正義曰:旨,意也。簡,誠也。言犯罪者,雖有其意而無誠實者,則不論之以為罪也。○注「雖是罪可重,猶赦之」。○正義曰:此赦從重,與上附從輕,皆是從重入輕。所以再見其文者,附從輕,謂施刑從輕;赦從重,謂放赦從重,所以異也。○「凡制」至「於事」。○此一條論造制五刑,須合天意輕重;施於刑罰,必附本情。○「必即天論」者,即,就也。論謂論議。言制五刑之時,必就上天之意論議輕重。天意好生,又有時以生,有時以殺,言論議刑時,亦當好生,又就天道,使生殺得中。論或為倫,倫,理也,謂就天之倫理,即是好生及好殺得中之理,故鄭云「言與天意合」。○「郵罰麗於事」者,郵,過也,謂斷人所過。罰謂責罰其身。麗,附也。言斷其罪過,及責罰其身,皆依附於所犯之事,不可離其本事,假他別事而為喜怒也。○注「制斷」至「為倫」。○正義曰:經云「制五刑」,必論古人造制五刑。下云「必即天論」及「郵罰麗於事」,皆論斷罪之法,故以制為斷,非言初制五刑。制是裁製,故為斷也。引閔子曰「古之道不即人心」者,證經即為即就之義。按宣元年《公羊傳》云:「古者臣有大喪,則君三年不呼其門。已練可以弁冕,服金革之事,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禮也。閔子要絰而服事,既而曰:若此乎?古之道不即人心。退而致仕。孔子蓋善之也。」閔子性孝,以為在喪從戎,不即人情為制此禮,是古之所制,故閔子嫌之。言論或為倫者,諸本或有作倫者,故云「或為倫」也。○「凡聽」至「成之」。○原,本也。權,平也。凡犯罪之人,或子為父隱,臣為國諱。雖觸刑禁,而非其本惡,故聽訟者,本其宿情,立其恩義,為平量之恕而免放。「意論輕重之序」者,意謂思念也。聽訟者,以盡意思念,論量罪之輕重次序,不有越濫也。○「慎測淺深之量以別之」者,謂謹慎測度罪人意之善惡淺深之量以別之,謂分別善惡,使不相亂。○「悉其聰明,致其忠愛,以盡之」者,謂聽獄之人,盡悉已之聰明,尋其事之根本,又致其忠恕仁愛,不使嚴酷枉濫,以盡犯罪人情,不有抑屈。○「疑獄,汜與眾共之」者,疑獄,謂事可疑難斷者也。氾,廣也。巳若疑彼罪,而不能斷決當廣與眾庶共論決之也。「眾疑,赦之」者,若眾人疑惑,則當放赦之,故《書》云:「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者,小大猶輕重也。比,例也。巳行故事曰比。此言雖疑而赦之,不可直爾而放,當必察按舊法輕重之例,以成於事。○「成獄」至「制刑」。○「成獄辭」者,謂獄吏初責覈罪人之辭,已成定也。「史以獄成告於正」者,史,司寇吏也。正,獄之正也。吏以成辭告於正也。○「正聽之」者,正得吏告罪成之辭,而又聽察也。○「正以獄成告於大司寇」者,正聽已竟,又列獄成之辭,告於大司寇也。○「大司寇聽之棘木之下」者,大司寇得正之告,而又聽察於棘木之下,謂王之外朝也。○「大司寇聽獄之成告於王」者,大司寇與公卿在朝槐棘之下,聽獄訟成,以告於王也。○「王命三公參聽之」,王既得司寇之告成辭,而刑辟不可米犖,故王又命三公與司寇及正更共參准聽之也。○「三公以獄之成告於王」者,三公參聽得其情實,以獄成辭以告於王也。○「王三又」者,三,三事也。又當為宥。宥,寬也。王得三公之告,則以三軍命寬之也。○注「正所」至「所置」。○正義曰:按《周禮》鄉師屬地官,不掌獄訟。而云「鄉師」者,鄉謂鄉士也,師謂士師也。云「之屬」者,謂遂士、縣士、方士之等。云「今漢有正平丞,秦所置」者,按《漢書·百官公卿表》「廷尉,秦官,掌刑辟,有正左右監。宣帝地節三年,初置左右平」。鄭見古有正,連言平耳。此《王制》多是殷法,秦則放殷置之。○注「周禮」至「位焉」。○正義曰:「《周禮》鄉師之屬」至「職聽於朝」,是鄉士及遂士、縣士職文。云「異其死刑之罪」者,鄭云「異謂殊其文書」,謂殊異其應死刑之罪,別為簿書而要之,鄭云「要之,為其罪法之要辭,如今劾矣」,即是囚之狀辯為要狀。云「司寇聽之。朝,王之外朝也」者,按朝士職掌外朝之法,云「左嘉石,平罷民焉。右肺石,達窮民焉」。罷民則是犯罪之人,故知聽於外朝也。云「左九棘」至「三公位焉」,皆《朝士職》文。故其職云「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群士在其後。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群吏在其後。面三槐,三公位焉,州長眾庶在其後」。鄭云「棘取赤心而外刺」,「槐之言懷也,懷來人於此」。鄭康成以為此外朝,位在皋門內,庫門之外。○注「王使」至「其期」。○正義曰:經直云「王命三公參聽之」,得知三公復與司寇及正共平之者,以參聽之,是三公之外,共人相參而聽之。上既有正與司寇,故知司寇及正在焉。云「《周禮》王欲免之,乃命三公會其期」者,按《周禮》鄉士掌六鄉之獄,「若欲免之,則王會其朝」。遂士掌六遂之獄,「若欲免之,則王令三公會其期」。縣士掌野獄,「若欲免之,則王命六卿會其期」。此《遂士職》文也,獨舉遂士公會其期者,以經云「王命三公」,故舉遂士言之。舉中以見上下,則六鄉王自會之。縣野之獄,王命六卿會之,六卿以獄告於王也。○注「一宥」至「遺忘」。○正義曰:此「一宥」以下,是《周禮·司刺》文。鄭康成云:「識,審也。不審,若仇讎當報甲,見乙,誠以為甲而殺之者。過失,若舉刃欲斫伐,而軼中人者。遺忘,若間帷薄,忘有在焉,而以兵矢投射之。」王恐有此三事致罪,故令以三事宥之。若不當三事,故造罪者,然後制刑。○「凡作刑罰,輕無赦」,此文起例,故云「凡作刑罰」也。此非疑獄,故雖輕不赦也。若輕者輒赦,則犯者眾也。故《書》云「刑故無小」,雖輕不赦之,為人易犯也。○「刑者」至「心焉」。○此說刑之不可變改,故云「刑者侀也」。上刑是刑罰之刑,下侀是侀體之侀。訓此刑罰之刑以為侀,體之侀言刑罰之刑加人侀體。又云「侀者成也」,言侀體之侀,是人之成就容貌,容貌一成之後,若以刀鋸鑿之,斷者不可續,死者不可生,故云「不可變」,故君子盡心以聽刑焉,則上悉其聰明,致其忠愛是也。○注「左道」至「俗禁」。○正義曰:盧云:「左道謂邪道,地道尊右,右為貴。」故《漢書》云「右賢左愚,右貴左賤」,故正道為右,不正道為左。若巫蠱及俗禁者,按《漢書》武帝時,江充埋桐人於大子宮是也。初江充曾犯大子,後王將老,欲立太子。太子立必誅充,充遂謀大子,為桐人六枚,埋在大子宮中,乃讒大子於帝曰:「臣觀大子宮有巫氣。」王遂令江充檢之,果掘得桐人六枚,盡以針刺之。太子以自無此事,意不服,遂殺充。武帝故怒,遂遣丞相劉屈釐將兵伐大子,大子急竄於湖縣民家而藏。後事發,大子遂自殺而死於其處。壺關老人訟大子無罪,帝乃悔之,因立園陵於湖縣,故思子望子歸來。蠱者,損壞之名,故《左傳》云「皿蟲為蠱」,是蟲食器皿,巫行邪術,損壞於人。俗禁者,若前漢張竦行辟反支。《後漢書·郭躬傳》有陳伯子者,出辟往亡,入辟歸忌是也。○注「淫聲」至「機窆」。○正義曰:「淫聲,鄭衛之屬」者,以鄭衛多淫風,故鄭衛為淫聲。云「之屬」者,則桑間濮上之音,故《樂記》云「鄭衛之音,亂世之音。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是也。云「異服若聚鷸冠瓊弁」者,按僖二十四年《左傳》雲鄭子臧「好聚鷸冠,鄭伯聞而惡之」使盜「殺之於陳宋之間。」瓊弁者,僖二十八年《左傳》云:「初,楚子玉自為瓊弁玉纓。」服虔注云:「謂馬飾。」云「若公輸般請以機窆」者,指其人巧,謂之奇技。指其機窆,謂之奇器。故奇技奇器,總謂般也。○「行偽」至「眾殺」。「行偽而堅」者,行此詐偽而守之堅固,不肯變改;「言偽而辯」者,謂言談偽事,辭理明辯,不可屈止;「學非而博」者,謂習學非違之書,而又廣博;「順非而澤」者,謂順從非違之事,而能光澤文飾,以疑於眾:如此者殺。按《史記》孔子為魯司寇,七日而誅少正卯之類是也。○注「皆謂」至「者也」。○正義曰:習偽習非是虛華,辨博而澤是捷給,不可依用,是無誠也。○「假於」至「眾殺」。○妄陳邪術,恐懼於人,假託吉凶,以求財利。「假於鬼神時日卜筮」者,謂假託鬼神,假託時日,假託卜筮,以疑於眾。鬼神時日卜筮,共有假文。○注「今時」至「違制」。○正義曰:謂今時之人,持執此喪葬築蓋嫁娶卜數之文書,以惑於眾,妄陳禍福,浪說妖祥。築謂垣牆,蓋謂捨宇。○注「尊物」至「賣也」。○正義曰:言圭璧金璋及犧牲戎器,皆是尊貴所合蓄之物,非民所宜有,防民之僣偽也。軍器,防民之賊亂也。○注「凡以」至「多少」。○正義曰:此經之物,若其合法度則得粥之,其不合法度者,則不得粥也。○「布帛精粗」者,若朝服之布十五升,斬衰三升,齊衰四升之類是也。○「廣狹」者,布廣二尺二寸,帛則未聞。鄭注《周禮》引《逸巡守禮》幅廣四尺,八寸為尺。鄭注四當為三,則帛廣三尺四寸。「用器,弓矢、耒耜、飲食器」者,《既夕禮》文。既夕敦杅之屬,即飲食器也。○注「不示」至「貪也」。○正義曰:錦文珠王成器衣服等不粥者,不示民以奢。飲食不粥者,不示民以貪。此衣服飲食與珠玉連文,據華美者,不得粥之,恐民貪。若尋常飲食,則得粥之,不得群聚耳,故《周禮·司虣》云「禁屬游飲食於市」者是也。前經「圭璧金璋」之等,是貴者之器,故注云「非民所宜有」,謂全不合有,以其名位卑故也。此「錦文珠王」等是華麗之物,富人合有,但不得聚之過多,故云「不粥於市」,不示民以奢也。前文「圭璧金璋」,各是一物,即《考工記》「金飾璋」也。皇氏以為用金為印。璋,按定本「璋」字從玉,圭璧之類也。且周時稱印曰璽,未有稱璋,皇氏之義非也。○注「周禮」至「陰木」。○正義曰:此《周禮·山虞》文。鄭注云「陽木生山南者,陰木生山北者,冬斬陽,夏斬陰,堅濡調」。○「關執禁以譏,禁異服,識異言」,司關之官,執此戒禁之書,以譏察出入之人,故云「執禁以譏」。禁此身著異服之人,又記識口為異言之人,防奸偽,察非違。   大史典禮,執簡記,奉諱惡。簡記,策書也。諱,先王名。惡,忌日,若子卯。○惡,烏路反,注同。策書,側八反。   [疏]「大史」至「諱惡」。○正義曰:此一經論大史之官典掌禮事,國之得失,是其所掌,執此簡記策書,奉其諱惡之事。奉謂進也。諱謂先王之名。惡謂子卯忌日。謂奉進於王以所諱所惡。○注「諱,先王名」。○正義曰:下文云「天子齊戒受諫」,傳云「名終將諱之」,故以諱為先王之名。其實餘諱亦大史奉之,故《禮運》云「天子適諸侯,必捨其祖廟,不以禮籍入,是謂天子壞法亂紀」,鄭注云「以禮籍入,謂大史典禮執簡記,奉諱惡」,是亦諱諸侯之祖父也。云「惡,忌日,若子卯」者,忌日,謂先王之亡日及子卯,故云「若子卯」。紂以甲子日死,桀以乙卯日亡,巳具下《檀弓》疏。此惡亦兼餘事,故《誦訓》云「掌道方慝,以詔辟忌」,鄭注云「方慝,四方言語所惡」是也。   天子齊戒受諫。歲終,群臣奏歲事,諫王當所改為也。○齊,側皆反,本亦齊,下皆同。司會以歲之成,質於天子。司會,塚宰之屬,掌計要者。成,計要也。質,平也,平其計要。○會,古外反,注同。塚宰齊戒受質。質王受之。大樂正、大司寇、市三官以其成,從質於天子。大樂正,於周宗伯之屬。市,司市也,於周司徒之屬。從從於司會也。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齊戒受質。百官各以其成,質於三官。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以百官之成,質於天子。百官,此三官之屬。百官齊戒受質,受平報也。然後休老勞農,饗養之。○勞,力報反。成歲事,斷計要也。制國用。   [疏]「天子」至「國有」。○正義曰:此下至「制國用」,論歲終天子受質,及百官質於天子,休老勞農,制國用之事也。○「齊戒受諫」者,以其歲終,舊來所施之事,或有不便,須有改為,百官以此上諫於王,天子以其事重,故先齊戒而後受於諫也。「司會以歲之成,質於天子」者,司會總主群官治要,故以一歲治要之成質於天子。質,平也。謂奏上文簿,聽天子平量之。○「塚宰齊戒受質」者,塚宰是貳王治事,故亦齊戒贊王,受群官所平之事,謂共王論定也。大樂正、大司寇、市三官以其成從質於天子者,謂此三官各以其當司成要,隨從司會平於天子。以周法言之,司會總主群官簿書,則司徒、司馬、司空簿書亦司會掌之,質於天子。所以下文司徒、司馬、司空各質於天子,不由司會,惟大樂正、大司寇、市三官從司會質於天子者,司會總主治要,先質於王。若今時先申帳目,樂正、司寇、司市當司事少,即徑從司會,以質於王。其司徒、司馬、司空總主萬民,其事既大,雖司會進其治要,仍須各受質屬官,親自質於天子。百官齊戒受質,以司徒、司馬、司空質於天子。天子平斷畢,當須報於下,故在下百官齊戒受天子所平之要。○「然後休老勞農」者,即十月蠟祭之時,飲酒勞農也。○「成歲事」者,斷定計要一歲事成,乃制來歲之國用,故云「制國用」也。○注「歲終」至「為也」。○正義曰:知齊戒受諫是歲終者,以下云「休老勞農」,文相連接,故知是歲終也。以其歲終受質,故知諫王當所改為,謂改其舊事,更為新事,故用歲終。襄十四年《左傳》師曠云:「正月孟春,於是乎有之。諫失常也。」彼諫王過惡,故用正月,與此別也。○注「司會」至「計要」。○正義曰:按《天官》「司會中大夫二人」,屬塚宰,故雲塚宰之屬。云「成,計要也」者,按《周禮》註:「歲計曰會,月計曰要,日計曰成。」彼對文耳。此則總而言之,故云「成計要」也。謂一歲薄書,總要成就。○注「大樂」至「會也」。○正義曰:按上文司會直云「塚宰之屬」,不云「於周」,此大樂正及市皆云「於周者」,以此文司會與《周禮》兆墁,故不須雲於周,此大樂正於周是大司樂,此市亦於周為司市,與《周禮》不同,故以《周禮》明之。云「從,從於司會也」者,以文承上司會質於天子,故知從質者,從司會也。然此大樂正、大司寇及市亦當受屬官之質,以其事少,文不見耳。○注「百官,此三官之屬」。○正義曰:司徒、司馬、司空受百官質,故云「三官之屬」。若以殷法言之,按《曲禮》雲司徒、司馬、司空、司寇、司士。若以夏法言之,按《夏傳》司徒、司馬、司空三官分主九卿,則兼群官焉。但大樂正、大司寇、司市特自質於天子也。   凡養老,有虞氏以燕禮,夏後氏以饗禮,殷人以食禮,周人脩而兼用之。兼用之,備陰陽也。凡飲養陽氣,凡食養陰氣。陽用春夏,陰用秋冬。○食音嗣,注及下注並下文「食之」並同。養如字,徐以上反,下同。五十養於鄉,六十養於國,七十養於學,達於諸侯。天子諸侯養老同也。國,國中小學,在王宮之左。學,大學也,在郊。小學在國中,大學在郊,此殷制明矣。   [疏]「凡養」至「諸侯」。○正義曰:此一節論虞夏殷周養老不同之事,各依文解之。○「凡養老」者,皇氏云:「人君養老有四種:一是養三老五更;二是子孫為國難而死,王養死者父祖;三是養致仕之老;四是引戶校年,養庶人之老。」熊氏云:「天子視學之年,養老一歲有七。」謂四時皆養老。故鄭此注「凡飲養陽氣,凡食養陰氣,陽用春夏,陰用秋冬」,是四時凡四也。按《文王世子》云:「凡大合樂,必遂養老。」注云:「大合樂,謂春入學,捨菜合舞。秋,頒學合聲。」通前為六。又季春大合樂,天子視學亦養老,《世子》雲凡視學,必遂養老,是總為七也。○「有虞氏以燕饋癟者,虞氏云:「燕禮,脫屨升堂。」崔氏云:「燕者,殽烝於俎,行一獻之禮,坐而飲酒,以至於醉。以虞氏帝道弘大,故養老以燕禮。」○「夏後氏以饗禮」者,崔氏云:「饗則體薦而不食,爵盈而不飲,依尊卑而為獻,取數畢而已。夏既受禪於虞,是茸荃之首,貴尚於禮,故養老以饗禮,相養敬也。」○「殷人以食禮」者,崔氏云:「不飲酒,享大牢,以禮食之,殷人質素,威儀簡少,故養老以養禮。」○「周人脩而兼用之」者,謂周人脩三代之禮,而兼用之以養老。春夏養老之時,用虞氏燕禮、夏後氏饗禮之法。若秋冬養老之時,用殷人食禮之法。以周極文,故兼用三代之法也。皇氏雲享有四種:一是諸侯來朝,天子饗之,則《周禮·大行人職》云「上公之禮,其享禮九獻」是也。其牲則體薦,體薦則房烝。故《春秋》宣十六年《左傳》云:「享有體薦。」又《國語》云:「王公立飫,則有房烝。」其所云飫,即謂饗也。立而成禮,謂之為飫也。其禮亦有飯食,故《舂人》云:「凡饗食,共其食米。」鄭云「享有食米,則饗禮兼燕與食」是也。二是王親戚及諸侯之臣來聘,王饗之,禮亦有飯食及酒者,親戚及賤臣不須禮隆,但示慈惠,故並得飲食之也。其酌數亦當依命,其牲折俎,亦曰殽烝也。故《國語》云「親戚宴饗,則有餚烝」,謂以燕禮而饗則有之也。又《左傳》宣十六年云:「享有體薦,宴有折俎,公當享,卿當宴,王室之禮也。」時定王享士會而用折俎,以《國語》及《左傳》,故知王親戚及諸侯之大夫來聘皆折俎饗也。其饗朝廷之臣,亦當然也。三是戎狄之君使來,王享之,其禮則委饗也。其來聘賤,故王不親饗之,但以牲全體委與之也。故《國語》云「戎翟貪而不讓,坐諸門外而體委與之」是也。此謂戎狄使臣賤之,故委饗。若夷狄君來則當與中國子男同,故《小行人職》掌小賓小客,所陳牲牢,當不異也。四是享宿衛及耆老孤子,則以醉為度,故《酒正》云:「凡饗士庶子,享耆老孤子,皆共其酒,無酌數。」鄭云:「要以醉為度。」「食禮」者,有飯有殽,雖設酒而不飲,其禮以飯為主,故曰食也。其禮有二種,一是禮食,故《大行人》雲諸公三食之禮有九舉,及公食大夫禮之屬是也。二是燕食者,謂臣下自與賓客旦夕共食是也。按鄭注《曲禮》「酒漿處右」云:「此大夫士與賓客燕食之禮。」「燕禮」者,凡正享食在廟,燕則於寢,燕以示慈惠,故在於寢也。燕禮則折俎,有酒而無飯也,其牲用狗。謂為燕者,《詩毛傳》云:「燕,安也。」其禮最輕,升堂行一獻禮,畢,而說屨升堂,坐飲以至醉也。《儀禮》猶有諸侯《燕禮》一篇也。然凡燕禮亦有二種,一是燕同姓,二是燕異姓。若燕同姓,夜則飲之;其於異姓,讓之而止。故《詩·湛露》「天子燕諸侯」篇,鄭箋云:「夜飲之禮,同姓則成之,其庶姓讓之則止。」其此燕饗食致仕之老,皇氏云:「則當用正饗、正食、正燕之禮,以其有賢德者,不可以褻禮待之。」其饗死事之老,不必有德,又是老人不宜久立,當用折俎之饗,燕食之食,老人不合夜飲,當用異姓之燕禮。○注「兼用」至「秋冬」。○正義曰:「兼用之,備陰陽」者,以燕之與饗是飲酒之禮,是陽,陽而無陰。食是飯,飯是陰,陰而無陽。周兼用之,故雲備陰陽也。云「凡飲養陽氣,凡食養陰氣」者,《郊特牲》文。所以飲養陽者,飲是清虛陽氣之象,食是形質陰體之義。云「陽用春夏,陰用秋冬」者,按《郊特牲》云「饗禘有樂而食嘗無樂」,是故春禘而秋嘗,享與禘連文,故知饗在春。食與嘗連文,故知食在秋。彼不雲冬夏者,彼是殷禮,此言冬夏者據周法也。或鄭因春而言夏,因秋而見冬。雖周,冬夏不養老也。就如熊義,去冬夏則一年有五養老也。又春合舞,秋合聲,即是春秋養老之事,冬夏更無養老,通季春大合樂有三養老也。熊氏以為春秋各再養老,故為一年七養老也。去冬夏猶為五,義實可疑。皇氏云:「春夏雖以飲為主,亦有食,先行饗,次燕,次食。秋冬以食為主,亦有饗,先行食,次燕,次享,一日之中,三事行畢。」義或然也。○「五十」至「諸侯」。○此謂子孫為國死難,而王養其父祖也。五十始衰,故養於鄉學。○「六十養於國」者,六十漸衰,養禮彌厚,故養之於小學,小學在國中也。○「七十養於學」者,七十大衰,養禮轉重,故養於大學。○「達於諸侯」者,言此養老之事,非惟天子之法,乃通達於諸侯。盧、王等以為養於鄉,雲不為力政養於國,雲不與服戎,皆謂養庶人之老也。非鄭義,故鄭注云「國中小學」也。○注「國國」至「明矣」。○正義曰:養於國與養於學文相對,故知國亦是學也。六十少於七十者,六十者宜養於小學,七十者宜養於大學,故云「國,國中小學」。云「在王宮之左」者,據上文而知。云「小學在國中,大學在郊,此殷制明矣」者,以上文云「小學在公宮南之左,大學在郊」,下文云「殷人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貴右而賤左。小學在國中,左也;大學在郊,右也,與殷同也,故云「此殷制明矣」。以此篇從上以來,雖解為殷制,無正據可馮,因此小學大學是殷制不疑,故云「明矣」。   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瞽亦如之。九十使人受。命,謂君不親饗食,必以其禮致之。○瞽音古。五十異粻,六十宿肉,七十貳膳,八十常珍,九十飲食不離寢,膳飲從於游可也。粻,糧也。貳,副也。游謂出入止觀。○粻,涉良反。離,力智反。觀,古亂反。六十歲制,七十時制,八十月制,九十日脩。唯絞、紟、衾、冒,死而後制。絞、紟、衾、冒,一日二日而可為者。○絞,戶交反。紟,其鴆反。冒,亡報反。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飽,七十非帛不暖,八十非人不暖,九十雖得人不暖矣。暖,溫。○暖,乃管反,下同。五十杖於家,六十杖於鄉,七十杖於國,八十杖於朝,九十者,天子欲有問焉,則就其室,以珍從。尊養之。○從,才用反,又如字。七十不俟朝,大夫士之老者,揖君則退。八十月告存,每月致膳。九十日有秩。秩,常也。有常膳。五十不從力政,六十不與服戎,七十不與賓客之事,八十齊喪之事弗及也。力稍衰也。力政,城道之役也。與,及也。八十不齊,則不祭也。子代之祭,是謂宗子不孤。○與音預,下及注同。五十而爵,賢者命為大夫。六十不親學,不能備弟子禮。七十致政,唯衰麻為喪。致政,還君事。   [疏]「八十」至「為喪」。○正義曰:此一節論老人力衰,與少不同之事,各隨文解之。○七十養於大學,至於八十年漸衰弱,不堪來學受養,君以饗食之禮,使人就家致之。其受君命之時,理須再拜,不堪為勞,一坐於地,而首再至於地。瞽人無目,恐其傾倒,拜君命之時,亦當如此,故云「亦如之」。○「五十」至「可也」。○自此以下雜記卿大夫士及庶人年老節制在家自養之法,隨年為品也。○「五十異粻」者,粻,糧也。五十始衰,糧宜自異,不可與少壯者同也。○「六十宿肉」者,轉老,故恆宿肉在帳下,不使求而不得也。○「七十貳膳」者,貳,副也。膳,善食也。恆令善食有儲副,不使有闕也。○「八十常珍」者,珍謂常食之皆珍奇美食,尋常使有。○「九十飲食不離寢」者,謂老人飲食無時,或急求須得,故不離於寢。○「膳飲從於游可也」者,謂美善之膳,水漿之飲,從於老人所游之處,其理可也。○「六十」至「後制」。○「六十歲制」者,明老而預為送終之具也。年既衰老,故逆辨之也。歲制,謂棺也。不易可成,故歲制。然此謂大夫以下耳,人君即位為椑,不待六十也。其槨則死後為之,以其葬尚賒,故《檀弓》云「旬而布材」是也。○「七十時制」者,時制,謂一時可辨,是衣物之難得者。是年轉老,所須辨轉切也。○「八十月制」者,月制,謂一月可辨,衣物易得者也。漸老彌切也。○「九十日脩」者,至九十棺衣皆畢,但日日脩理之,為近於終故也。「惟絞紟衾冒,死而後制」者,此四物易成,故生不逆為,須亡乃制也。故《檀弓》云:「一日二日而可為也者,君子弗為也。」○「七十」至「有秩」。○此謂大夫士老年而聽致仕者,則七十杖於國,朝君之時,入門至朝位,君出,揖之即退,不待朝事畢也。若不聽致仕,則《祭義》云:「七十杖於朝,八十不俟朝。」○「八十月告存」者,告謂問也。君每月使人致膳告問存否。○「九十日有秩」者,以至年老方極。秩,常也。君則日使人以常膳致之,故云「日有秩」。○注「大夫」至「則退」。○正義曰:按《儀禮·大射》「卿大夫皆入門右,北面」,「公降立於阼階之東南,南鄉」,「揖大夫,大夫皆少進」,彼鄭注云「變爾言揖」。使近北者爾揖,君則退,謂就位,君揖之時,七十老者則退,故《祭義》注云:「君揖之即退,不待朝事畢。」其少壯者,則待朝事之終也。○注「每月致膳」。○正義曰:經直云「月告存」,知非直遣人告問存否。必知致膳者,以下云「九十日有秩」,上文云「天子欲有問焉,則就其室,以珍從」,明八十每月告存之時,必當致膳也。○注「力稍」至「不孤」。○正義曰:以上文歲制及杖於家之屬,兼含大夫士及庶人之老。此五十不從力政,及不與服戎,惟據庶人之事,故云「力政,城道之役也」,謂築城垣治道也。其大夫士六十未致仕,若為軍將,當與服戎,故知此據庶人也。按《異義》:「《禮》戴說《王制》云:『五十不從力政,六十不與服戎。』《易孟氏》、《韓詩》說『年二十行役,三十受兵,六十還兵』。《古周禮》說『國中自七尺以及六十,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皆征之』。許慎謹按云:《五經》說皆不同,是無明文所據。漢承百王而制二十三而役,五十六而免。六十五已老,而周復征之,非用民意。」是許以《周禮》為非。鄭駮之云:「《周禮》是周公之制,《王制》是孔子之後大賢所記先王之事,《周禮》所謂皆征之者,使為胥徒給公家之事,如今之正衛耳。六十而不與服戎,胥徒事暇,坐息之間,多其五歲,又何太違之?」云「徒給公家之事」,云「非用民意」,取《王制》所云「力政挽引築作之事」;所謂服戎,謂從軍為士卒也:二者皆勞於胥徒,故早捨之。如鄭此言,力政田役為重,故云「五十免之」,故此五十不從力政,《祭義》云「五十不為甸徒」也。戎事差輕,六十不與服戎,及《孟氏》說「六十選兵」是也。胥徒又輕,故野外六十五猶征之。若四郊之內,以其多役,其胥徒之事,六十則免。初受役之時,始年二十也。其野王城之外,力役又少,胥徒之事,十五則征之,至六十五。其力政之事,皆二十受之;兵革之事,則三十受之,故《易孟氏》、《詩韓氏》皆云「二十行役,三十受兵」也。云「是謂宗子不孤」者,以父是宗子,年已八十,子則代之而祭。若父不為宗子,則不主祭祀,無祭可代。今已是父嫡子代父而祭之,是有父之宗子。按《喪服》云:「宗子孤為殤。」以無父則稱孤,明有父則不孤,故云「是謂宗子不孤」也。○注「賢者命為大夫」。○正義曰:經文云「五十而爵」,鄭知非命為士而雲大夫者,以《王制》殷法,殷則士無爵。此經雲而爵,故知是大夫也。此謂凡常之人有賢德,故五十始為大夫。若其有德,不必五十,則《喪服》「小功」章云「大夫為昆弟之長殤」,是幼為大夫,為兄之長殤。   有虞氏養國老於上庠,養庶老於下庠。夏後氏養國老於東序,養庶老於西序。殷人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周人養國老於東膠,養庶老於虞庠,虞庠在國之西郊。皆學名也。異者,四代相變耳,或上西,或上東,或貴在國,或貴在郊。上庠、右學,大學也,在西郊;下庠、左學,小學也,在國中王宮之東;東序、東膠,亦大學,在國中王宮之東;西序、虞庠亦小學也,西序在西郊,周立小學於西郊。膠之言糾也,庠之言養也。周之小學為有虞氏之庠制,是以名庠。雲其立鄉學亦如之。膠,或作練。○糾,居黝反,徐居酉反。絿音求,又音虯。有虞氏皇而祭,深衣而養老。夏後氏收而祭,燕衣而養老。殷人哻而祭,縞衣而養老。周人冕而祭,玄衣而養老。玄,冕屬也,畫羽飾焉。凡冕屬,其服皆玄上纁下。有虞氏十二章,周九章,夏、殷未聞。凡養老之服,皆其時與群臣燕之服。有虞氏質,深衣而巳。夏而改之,尚黑而黑衣裳。殷尚白而縞衣裳。周則兼用之,玄衣素裳。其冠則弁追,章甫,委貌也。諸侯以天子之燕服為朝服,《燕禮》曰:「燕,朝服。」服是服也。王者之後,亦以燕服為之。魯季康子朝服以縞,僣宋之禮也。天子皮弁,以日視朝也。○{羽王}<禾音>皇,本又作皇。哻,況甫反。縞,古老反,又古報反。纁,許雲反。牟,亡侯反。追,丁雷反。凡茸荃養老,皆引年。已而引戶校年,當行復除也。老人眾多,非賢者不可皆養。○復除,上音福;下如字,又直慮反。八十者,一子不從政。九十者,其家不從政。廢疾非人不養者,一人不從政。廢,廢於人事。○養如字,又以尚反。父母之喪,三年不從政。齊衰大功之喪,三月不從政。將徙於諸侯,三月不從政。自諸侯來徙家,期不從政。自,從也。○期音基。   [疏]「有虞」至「從政」。○正義曰:此一節明養致仕老及庶人老給賜之事,各依文解之。○注「皆學」至「如之」。○正義曰:此四代養老之處,雖其名不同,以殷人云右學、左學,虞氏雲上庠、下庠,《學記》云「黨有庠」,《文王世子》云「學干戈羽籥於東序」,以此約之,故知「皆學名也」。「養老必在學」者,以學教孝悌之處,故於中養老。熊氏云:「國老謂卿大夫致仕者,庶老謂士也。」皇氏云:「庶老兼庶人在官者。」其致仕之老,大夫以上當養從國老之法,士養從庶老之法,故《外饔》云「邦饗耆老,掌其割享」,鄭注引此「周人養國老於東膠,養庶老於虞庠」是也。虞、殷尚質,貴取物成,故大學在西,小學在東。夏、周貴文,取積漸長養,故大學在東,小學在西。故云「上庠、右學,大學也,在西郊;下庠、左學,小學也,在國中王宮之東」,以虞殷質,俱貴於西,故並言之;夏、周為文,皆上東,故亦並言之,云「東序、東膠,亦大學,在國中王宮之東;西序、虞序亦小學也,西序在西郊,周立小學於西郊」是也。云「周之小學為有虞氏之庠制」者,庠則後有室,前有堂。若夏後氏之序,及周之學所在序者,皆與庠制同。其州黨之序,則歇前而已。序則豫也。故《鄉射》云:「豫則鉤楹內,堂則由楹外。」彼鄭注「豫讀如成周宣謝災之謝」是也。云「其立鄉學亦如之」者,言鄉學亦為庠制,故上文云「耆老皆朝於庠」是也。周大學在國之西郊,鄭《駮異義》云「三靈一雍在郊」者,熊氏云「文王之時猶從殷禮,故辟廱大學在郊」。劉氏以為周之小學為辟廱在郊。○注「皇冕」至「朝也」。○正義曰:以皇與下冕相對,故為冕屬。按《周禮》有「設皇邸」,又云「有皇舞」,皆為「鳳皇」之字,鳳羽五采,故雲畫羽飾之。按上注云「虞夏之制,天子服有日月星辰」,此云「夏殷未聞」者,以《皋陶謨》謂之虞夏書,因彼之成文,故云「虞夏之制」,其實惟謂虞也。云「凡養老之服,皆其時與群臣燕之服」,鄭知然者,以經雲夏後氏燕衣而養老,周人玄衣而養老。周人燕用玄衣,故知養老燕群臣之服也。云「有虞氏質,深衣而巳」者,深衣謂白布衣,以質,用白布而已,其冠未聞。皇氏雲以為養老,首還服皇冠。崔氏雲以為與夏周同,未知然否。按《郊特牲》云:「大古冠布,齊則緇之。」大古,則虞氏或用白布冠也。云「夏而改之,尚黑而黑衣裳」者,以殷人尚白用縞衣,夏既尚黑,燕衣黑衣也。云「殷尚白而縞衣裳」者,縞,白色生絹,亦名為素。此縞衣謂白,白布深衣也。云「周則兼用之,玄衣素裳」者,以經云「玄衣而養老」,若衣裳俱玄,則與夏不異。又《儀禮》朝服緇布衣素裳,緇則玄,故為玄衣素裳。上養老雲周人脩而兼用之,故養老之衣,亦脩而兼用之。云「其冠則牟追、章甫,委貌也」者,按《儀禮》朝服首著玄冠,玄冠即委貌。以此推之,則殷之朝服,則皆著章甫之冠,夏之朝服著牟追。云「諸侯以天子之燕服為朝服」者,以《燕禮》諸侯燕臣子用朝服,明天子之燕亦朝服也。引《燕禮》曰「燕,朝服」者,證朝、燕同。云「服是服也」者,言燕時服是玄衣素裳之服。崔氏云:「天子燕畿內諸侯以緇衣,燕畿外諸侯以玄冠。諸侯各以為朝服,事無明文,不可依也。」云「王者之後,亦以燕服為之」者,《玉藻》云:「魯季康子朝服以縞。」若當時無朝服以縞,康子不應服之,明是宋人所著,故康子僣效之。宋既朝服以縞,杞當朝服以玄。云「天子皮弁,以日視朝也」者,《玉藻》文。引之者,證天子以諸侯朝服之別,按《詩·頍弁》注云:「禮,天子諸侯朝服以燕,天子之朝服以皮弁。」服以皮弁服,燕不用玄衣者,《詩》所謂燕同姓諸公及異姓甥舅等,故用皮弁,尚質故也。若燕其諸侯,則用玄衣,明諸侯則朝服以日視朝,服則玄冕素裳也。《冠禮記》云:「周弁、殷哻、夏收。」鄭云:「弁名出於幠,幠,大也,言所以自光大也。哻名出於幠,幠,覆也,所以自覆飾也。收,言所以收斂發也。其制之異,亦未聞。」《冠禮記》又云:「委貌,周道也。章甫,殷道也。母追,夏後氏之道也。」鄭注云「委猶安也,言所以安正容貌。章,明也,殷質,言以表明丈夫也」,「母,發聲也。追猶堆也。夏後氏質,以其形名之」,「其制之異同未聞」。○「將徙」至「從政」。○此謂大夫采地之民,徙於諸侯為民,以其新徙,當須復除。但諸侯地寬役少,為人所欲,故惟三月不從政。○「自諸侯來徙於家」者,謂諸侯之民,來徙於大夫之邑,以大伕役多地狹,欲令人貪之,故期不從政。按《旅師》云:「新甿之治皆聽之,使無征役。」鄭注引此文以證之,是據民之遷徙。王肅及庾氏等以為據仕者從大夫家出仕諸侯,從諸侯退仕大夫,非鄭義也。   少而無父者謂之孤,老而無子者謂之獨,老而無妻者謂之矜,老而無夫者謂之寡。此四者,天民之窮而無告者也,皆有常餼。餼,廩也。○少,詩照反,下注「少者」同。矜,本又作鰥,同古頑反。廩,兵品反。   [疏]「少而」至「常餼」。正義曰:此一節論矜恤鰥寡孤獨之事。無妻無夫謂之矜寡者,按《孝經》云「男子六十無妻曰鰥,婦人五十無夫曰寡」。舜年三十而《尚書》謂之鰥者,以其父頑母嚚,無為娶之端,故雖三十而亦稱鰥。《詩》云:「何草不黃,何人不矜。」據久役在外,嫁娶失時,亦謂之為矜。矜與鰥同,其男子無妻,亦謂之寡。《左傳》云:「崔杼生成及疆而寡。」按劉熙《釋名》云:「無妻曰鰥,愁悒不能寐,目恆鰥鰥然,其字從魚,魚目恆不閉。無夫曰寡,寡,裸也,裸然,單獨也。無父曰孤,孤,顧也,顧望無所瞻見也。無子曰獨,獨,鹿也,鹿鹿無所依也。」   瘖、聾、跛躄、斷者、侏儒,百工各以其器食之。斷謂支節絕也。侏儒,短人也。器,能也。○瘖,於金反,啞也。聾,力東反。跛,彼我反;躄,必亦反,兩足不能行也。侏音朱。   [疏]「瘖聾」至「食之」。○正義曰:此一節論矜恤疾民之事。瘖謂口不能言,聾謂耳不聞聲,跛躄謂足不能行,斷者謂支節解絕,侏儒謂容貌短小。百工謂有雜技藝,此等既非老無告,不可特與常餼。既有疾病,不可不養,以其病尚輕,不可虛費官物,故各以其器食之。器,能也。因其各有所能,供官役,使以廩餼食之。按《晉語》雲文公問八疾,胥臣對云「戚施權鎛」,注云「使擊鍾」;「蘧除蒙璆」,注云「璆是玉磬,使擊之」;「侏儒扶廬」,注云「扶,持也,廬,戟柄也;「矇瞍循聲」,注云「歌詠琴瑟」;「聾瞶司火」,注云「使主然火」。其「童昏、嚚瘖、憔僥,官師所不材,宜於掌土」,是各以器食之。《外傳》不云「跛」,此不云「蘧蒢戚施」,設文不具。《外傳》瘖與憔僥置於掌土,此瘖與侏儒其器食之者,今古法異也。   道路,男子由右,婦人由左,車從中央。道中茸芫,遠別也。○別,彼別反,下文並注同。父之齒隨行,兄之齒雁行,朋友不相逾。廣敬也。謂於塗中。○行如字,一音戶剛反,下「雁行」同。輕任並,重任分,班白不提挈。皆謂以與少者。雜色曰班。○並,必性反,本又作並。提音啼。挈,本亦作挈,苦結反。   [疏]「輕任並,重任分」。○正義曰:父齒,老也。任謂有擔負者,俱應擔負,老少並輕,則並與少者擔之也。○「重任分」者,老少並重,不可並與少者一人,則分為輕重,重與少者,輕與老者。   君子耆老不徒行,庶人耆老不徒食。徒猶空也。○大夫祭器不假。祭器未成,不造燕器。造,為也。   [疏]「大夫祭器不假」。○正義曰:皇氏云:「此謂有地大夫,故祭器不假。若無地大夫,則當假之,故《禮運》云『大夫祭器不假,聲樂皆具,非禮也』,謂無地大夫也。」   方一里者,為田九百畝。一里方三百步。方十里者,為方一里者百,為田九萬畝。方百里者,為方十里者百,為田九十億畝。億,今十萬。○億,於力反。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為田九萬億畝。萬億,今萬萬也。   [疏]「方一」至「億萬」。○正義曰:此一節論開方之法,總計天子畿外內諸侯之地大小,各依文解之。○「方一里者,為田九百畝」,按《論語》云「步百為畝」,是長一百步,闊一步;「畝百為夫」,是一頃也,長闊一百步;「夫三為屋」,是三頃也,闊三百步長;「屋三為井」,是九百畝也,長闊一里。○注「億,今十萬」。○正義曰:方十里為田九萬畝。方百里者為方十里者百,一個十里之方,既為田九萬畝,則十個十里之方,為田九十萬畝;一百個十里之方,為田九百萬畝。今雲九十億畝,是一億有十萬,十億有一百萬,九十億為九百萬畝,故云「億,今十萬」。《尹文子》云「百姓千品,萬官億丑,皆以數相十」,此謂小億也,此鄭氏所用。《毛詩傳》云「首茯至萬曰億」,是大億也,非鄭義。○注「萬億,今萬萬也」。○正義曰:計千里之方,為方百里者百。一個百里之方既為九十億畝,則十個百里方為九百億畝,百個百里方為九千億畝。今乃雲九萬億畝,與數不同者,若以億言之,當雲九千億畝;若以萬言之,當雲九萬萬畝,但書經戰國及秦之世,經藉錯亂,此經上下,或億或萬,字相交涉,遂誤為萬億。鄭未注之前,書本既爾,鄭更不顯言其錯,因此錯本萬億之言,即雲此經萬億者,即今之萬萬,皇氏以為億數不定,或以十萬為億,或以萬萬為億,或以一萬為億。此雲萬億者,秪是萬萬也。六國時或將萬為億,故雲萬億。但古事難委,未知孰是,故備存焉。   自恆山至於南河,千里而近。冀州域。自南河至於江,千里而近。豫州域。自江至於衡山,千里而遙。荊州域。自東河至於東海,千里而遙。徐州域。自東河至於西河,千里而近。亦冀州域。自西河至於流沙,千里而遙。雍州域。○雍,於而反。西不盡流沙,南不盡衡山,東不近東海,北不盡恆山。凡四海之內,斷長補短,方三千里,為田八十萬億一萬億畝。九州之大計,斷,音短。方百里者,為田九十億畝。山陵、林麓、川澤、溝瀆,城郭、宮室、塗巷三分去一,其餘六十億畝。以一大國為率,其餘所以授民也。山足曰麓。○去,羌呂反。率音律,又音想。   [疏]「自恆」至「億畝」。○正義曰:此一節論四海之內地遠近裡數也。言「千里而近」者,皇氏云「此恆山至南河以千里言之,其地稍近,言不滿千里。下雲自江至於衡山千里而遙,謂以千里言之,其地稍遠,言不啻千里」。熊氏以為「近者,謂過千里,遙者,謂不滿千里」,其義似非也。其餘遙近皆放此也。○「為田八十萬億一萬億畝」,以一州方千里,九州方三千里,三三如九,為方千里者有九。一個千里有九萬億畝,九個千里九九八十一,故有八十一萬億畝,但記文詳具於八十整數之下,雲萬億是八十個萬億,又雲一萬億,言是詳也。以前文誤為萬億,此則因前文之誤,更以萬億言之。   古者以周尺八尺為步,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步。古者百畝,當今東田百四十六畝三十步。古者百里,當今百二十一里六十步四尺二寸二分。周尺之數,未詳聞也。按禮制,周猶以十寸為尺,蓋六國時多變亂法度,或言周尺八寸,則步更為八八六十四寸。以此計之,古者百畝,當今百五十六畝二十五步。古者百里,當今百二十五里。   [疏]「古者」至「二分」。○正義曰:古者八寸為尺,今以周尺八尺為步,則一步有六尺四寸。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步,則一步有五十二寸,是今步比古步每步剩出一十二寸。以此計之,則古者百畝,當今東田百五十二畝七十一步者,餘,與此「百四十六畝三十步」不相應也。又今步每步剩古步十二寸,以此計之,則古之百里,當今百二十三里一百一十五步二十寸,與此經「百二十一里六十步四尺二寸二分」又不相應,故鄭云「六國時多變亂法度」。經雲錯亂,不可用也。○注「按禮」至「五里」。○正義曰:《王人職》云:「鎮圭尺有二寸。」又云:「桓圭九寸。」是周猶以十寸為尺也。今經云「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步」,乃是六十四寸,則謂周八寸為尺也,故云「蓋六國時多變亂法度」。或言周尺八寸也,鄭即以古周尺十寸為尺,八尺為步,則步八十寸。鄭又以今周尺八寸為尺,八尺為步,則今步皆少於古步一十六寸也,是今步別剩十六寸。云「以此計之」者,謂以古步。又以今周尺八寸八尺為步,外剩十六寸而計之,則古之四步剩出今之一步,古之四十步為今之五十步,古之八十步為今之一百步,計古之一畝之田長百步,得為今田一百二十五步,是今田每一畝之上剩出二十五步,則方百畝之田,從北鄉南,每畝剩二十五步,總為二千五百步;從東鄉西,每畝二十五步,亦總為二千五百步,相並為五千步,是總為五十畝。又西南一角,南北長二十五步,應南畔所剩之度,東西亦長二十五步,應西畔所剩之度,計方二十五步,開方乘之,總積得六百二十五步,六百步則為六畝,餘有二十五步,故云「古者百畝,當今百五十六畝二十五步」也。又古四步,剩今一步,則古者四里,剩今一里為五里,則古者四十里,剩今十里為五十里,則古者八十里,剩今二十里總為百里,是古者八十里為今百里,今之百里之外,猶有古之二十里,四里剩一里,其古二十里,為今之二十五里,故云「古者百里,當今百二十五里」。   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三十國,其餘方百里者七十。又封方七十里者六十,為方百里者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其餘方百里者四十,方十里者六十。又封方五十里者百二十,為方百里者三十,其餘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名山大澤不以封,其餘以為附庸間田。諸侯之有功者,取於閒田以祿之。其有削地者,歸之間田。   [疏]「方千」至「間田」。○正義曰:此一經論畿外九州建國之法。九州州別方千里,凡千里之方,以開方計之,為方百里者凡有一百,故云「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三十國」者,前文雲立大國三十,故此云「封方百里者三十國」,謂公也。以百中去三十,故「其餘方百里者有七十」。「又封方七十里者六十,為方百里者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謂侯國也。凡百里之方開方計之,為十里之方百,其七十里之國一,用十里之方四十九,七十里之國二,則用十里之方九十八,則一個百里,為七十里之國二,剩十里之方二。然則二十個七十里之國,用百里之方十,剩十里方有二十。七十里之國六十,用百里之方三十,剩十里之方六十。今就百里之方三十里之中,抽去十里之方六十,是用百里之方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故「其餘方百里者四十,方十里者六十」。「又封方五十里者百二十」者,上雲小國百二十,謂伯國也。凡百里之方一,封五十里之國四,則十個百里之方,封五十里之裡四十。今小國百二十,故用百里之方三十,則其餘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以為附庸間田。   天子之縣內,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九,其餘方百里者九十一。又封方七十里者二十一,為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二十九,其餘方百里者八十,方十里者七十一。又封方五十里者六十三,為方百里者十五,方十里者七十五,其餘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   [疏]「天子」至「十六」。○正義曰:天子縣內地方千里,為方百里者百,既用九個擬封百里之國,故「其餘方百里者九十一」也。○「又封方七十者二十一」者,凡百里之方十,為七十里之國二十,剩十里之方二十。今以十里之方二十,又更取其外十里之方二十九,添前二十為四十九,為七十里之國一,是次國二十一也。總用百里之方十,十里之方二十九,是「其餘方百里者八十,方十里者七十一」。「又封方五十里者六十三」者,謂小國也。凡百里之方一,為五十里之國四,則百里之方十,為五十里之國四十,又百里之方五,為五十里之國二十,總為五十里之國六十,更有五十里之國三。凡一個五十里之國,用十里之方二十五,則三個五十里國,總用十里之方七十五,是用地「方百里者一十五,方十里者七十五」,是「其餘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然畿外千里,封國之外,所餘地少;其畿內千里,所餘地多者,以畿外之土,本擬封建諸侯,故國數多,餘地少。畿內本供天子,又有郊、關、鄉,遂準擬公卿王子弟采邑,故建國數少,餘地多。   諸侯之下士,祿食九人,中士食十八人,上士食三十六人,下大夫食七十二人,卿食二百八十八人,君食二千八百八十人。次國之卿,食二百一十六人,君食二千一百六十人。小國之卿,食百四十四人,君食千四百四十人。次國之卿,命於其君者,如小國之卿。天子之大夫為三監,監於諸侯之國者,其祿視諸侯之卿,其爵視次國之君,其祿取之於方伯之地。方伯為朝天子,皆有湯沐之邑於天子之縣內,視元士。給齊戒自絜清之用。浴用湯,沐用潘。○間田音閒,下同。祿食音嗣,又如字。下皆同。為朝,於偽反。清如字,徐才性反。潘,芳袁反,米汁也。諸侯世子世國。像賢也。大夫不世爵,使以德,爵以功。謂縣內及列國諸侯為天子大夫者。不世爵而世祿,辟賢也。○辟音避。未賜爵,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列國及縣內之國也。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祿。○六禮:冠、昏、喪、祭、鄉、相見。鄉,鄉飲酒,鄉射。○冠,古亂反。七教:父子、兄弟、夫婦、君臣、長幼、朋友、賓客。八政:飲食、衣服、事為、異別、度、量、數、制。飲食為上,衣服次之。事為,謂百工技藝也。異別,五方用器不同也。度,丈尺也。量,斗斛也。數,百十也。制,布帛幅廣狹也。○長,丁丈反。斛,洪谷反。福,芳服反。狹,戶甲反。   [疏]「諸侯」至「數制」。○正義曰:此一節論士大夫及諸侯等食祿之數,兼明臣之世與不世之事,今各隨文解之。○前以有「諸侯之下士」以上及大夫卿君,故此依前而釋也。諸侯之士既明,則天子士同之可知,故此文發畿外之卿也。前云「諸侯下士視上農夫」,故有九人也。前云「上士倍中士」,故三十六也。前云「下大夫倍上士」,則食七十二人。前云「卿四大夫祿」,則二百八十八人。○「君食二千」至「之卿」。○君謂大國之君也。前云「君十卿祿」,故二千八百八十人。「次國之卿,食二百一十六人」者,謂夏伯殷侯,周則侯伯國也。此大夫以下,亦如大國大夫,而卿惟得三大夫祿耳,故特言卿也。○「君食二千一百六十人」者,君亦十卿祿也。○「小國之卿,食百四十四人」者,小國謂夏周子男,殷之伯國也。大夫以下,亦如大國大夫,而卿則二大夫祿耳。○「君食千四百四十人」者,君亦食卿祿也。○「次國之卿,命於其君」。○大國三卿,皆命於天子,則其祿各食二百八十八人。若次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祿各食二百一十六人,而一卿命於其君為賤,則祿不可等命天子者,故視小國卿,小國卿食一百四十四人也。其若子男一卿命於天子,二卿命於其君,則祿猶如此。其命天子卿無以異也,其國小,故不復差降也,或雲視大夫也。其天子之士卿大夫無文,宜准大國之卿大夫士也。○注「給齊」至「用潘」。○正義曰:以方伯朝天子,故給以湯沐之邑。按前文云「不能五十里曰附庸」,又云「天子元士視附庸」,以湯沐之邑視元士,亦五十里以下。《異義》:「《公羊》說諸侯朝天子,天子之郊,皆有朝宿之邑;從泰山之下,皆有湯沐之邑。《左氏》說諸侯有功德於王室,京師有朝宿之邑,泰山有湯沐之邑。魯,周公之後。鄭,宣王母弟。此皆有湯沐邑,其餘則否。許慎謹按:京師之地皆有朝宿邑,周千八百諸侯,盡京師地,不能容之,不合事理之宜。」是許慎不從《公羊》之說。鄭無駁,當從許說。○注「謂縣」至「賢也」。○正義曰:知此大夫是天子大夫者,以下云「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祿」,此直云「大夫不世爵」,與諸侯大夫文異,故知是天子大夫也。知是縣內及列國諸侯入為天子大夫者,按《禮運》云「天子有田以處其子孫」,則周召畢原之等,是縣內諸侯也。《詩》衛武公入相於周,又《尚書·顧命》齊侯為虎賁,衛侯為司寇,是列國諸侯也,併入為天子大夫。按《司裘》「諸侯,則共熊侯豹侯」,是畿內亦曰諸侯。此不雲諸侯而雲大夫者,辟上諸侯世子之文,故雲大夫。然畿內諸侯有為三公,則周召是也。列國諸侯入為六卿,則鄭武公是也。今總雲為「天子大夫」者,若言公卿大夫,於文為煩,故總言大夫以包之。詩云「三事大夫」,謂三公也。春秋諸侯殺大夫,謂卿也。是大夫為總號。○「未賜爵,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未賜爵」,謂列國諸侯及縣內諸侯,其身既死,其子未得爵賜,其衣服禮制,視天子元士。若畿外者君其本國,畿內者亦君畿內之國,故鄭注云「列國及縣內之國」。鄭必知兼畿外列國者,以《詩·小雅》「靺鞈有奭」,謂諸侯世子未遇爵命,服士服而來。此云「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故知兼列國也。其畿內諸侯有大功德,元子出封畿外,則王命次子守其采邑。若其賢才,則世為公卿,則春秋周公召伯之屬是也。○「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祿」者,諸侯降於天子,故大夫不世爵祿。若有大功德,亦得世之,故隱八年「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是據諸侯卿大夫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十四 月令第六  卷十四 月令第六   陸曰:「此是《呂氏春秋·十二紀》之首,後人刪合為此記。蔡伯喈、王肅雲周公所作。」   [疏]正義曰:按鄭《目錄》云:「名曰《月令》者,以其記十二月政之所行也,本《呂氏春秋·十二月紀》之首章也,以禮家好事抄合之,後人因題之名曰《禮記》言周公所作,其中官名時事多不合周法。此於《別錄》屬《明堂陰陽記》。」此卷所出,解者不同,今且申鄭旨釋之。按呂不韋集諸儒士著為《十二月紀》,合十餘萬言,名為《呂氏春秋》,篇首皆有《月令》,與此文同,是一證也。又周無大尉,唯秦官有大尉,而此《月令》云「乃命大尉」,此是官名不合周法,二證也。又秦以十月建亥為歲首,而《月令》云「為來歲授朔日」,即是九月為歲終,十月為授朔,此是時不合周法,三證也。又周有六冕,郊天迎氣則用大裘,乘玉輅,建大常日月之章,而《月令》服飾車旗並依時色,此是事不合周法,四證也。故鄭云「其中官名時事多不合周法「。然按秦始皇十二年呂不韋死,十六年並天下,然後以十月為歲首,歲首用十月時,不韋巳死十五年,而不韋不得以十月為正。又雲《周書》先有《月令》,何得雲不韋所造?又秦並天下立郡,何得雲諸侯?又秦以好兵殺害,毒被天下,何能布德施惠,春不興兵?既如此不同,鄭必謂不韋作者,以《呂氏春秋·十二月紀》正與此同,不過三五字別,且不韋集諸儒所作,為一代大典,亦采擇善言之事,遵立舊章,但秦自不能依行,何怪不韋所作也?又秦為水位,其來巳久,秦文公獲黑龍以為水瑞,何怪未平天下前不以十月為歲首乎!是鄭以《月令》不韋所作。《月令》者,包天地陰陽之事,然天地有上下之形,陰陽有生成之理,日月有運行之度,星辰有次捨之常。今既贊釋其文,不得不略言其趣。按《老子》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易》云:「《易》有大極,是生兩儀。」《禮運》云:「禮必本於大一,分而為天地。」《易乾鑿度》云:「大極者未見其氣,大初者氣之始,大始者形之始,大素者質之始。此四者同論天地之前及天地之始。」《老子》云「道生一」,道與大易,自然虛無之氣,無象,不可以形求,不可以類取,強名曰道,強謂之大易也。「道生一」者,一則混元之氣,與大初大始大素同。又與《易》之大極,《禮》之大一,其義不殊,皆為氣形之始也。「一生二」者,謂混元之氣分為二,二則天地也,與《易》之兩儀,又與《禮》之大一分而為天地同也。「二生三」者,謂參之以人為三才也。「三生萬物」者,謂天地人既定,萬物備生其間,分為天地,說有多家,形狀之殊,凡有六等:一曰蓋天,文見《周髀》,如蓋在上;二曰渾天,形如彈丸,地在其中,天包其外,猶如雞卵白之繞黃,楊雄、桓譚、張衡、蔡邕、陸績、王肅、鄭玄之徒並所依用;三曰宣夜,舊說雲殷代之制,其形體事義,無所出以言之;四曰昕天,昕讀為軒,言天北高南下,若車之軒,是吳時姚信所說;五曰穹天,雲穹隆在上,虞氏所說,不知其名也;六曰安天,是晉時虞喜所論。注《考靈耀》用渾天之法,今《禮記》是鄭氏所注,當用鄭義,以渾天為說。按鄭注《考靈耀》云:「天者純陽,清明無形,聖人則之,制璇璣玉衡以度其象。」如鄭此言,則天是大虛,本無形體,但指諸星運轉以為天耳。但諸星之轉,從東而西,必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星復舊處。星既左轉,日則右行,亦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至舊星之處,即以一日之行而為一度,計二十八宿一周天,凡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是天之一周之數也。天如彈丸,圍圜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按《考靈耀》云:「一度二千九百三十二里千四百六十一分裡之三百四十八。周天百七萬一千里者,是天圓周之裡數也。以圍三徑一言之,則直徑三十五萬七千里,此為二十八宿周回直徑之數也。然二十八宿之外,上下東西各有萬五千里,是為四游之極,謂之四表。據四表之內,並星宿內,總有三十八萬七千里。然則天之中央上下正半之處,則一十九萬三千五百里,地在其中,是地去天之數也。」鄭注《考靈耀》云:「地蓋厚茸茯裡,春分之時,地正當中。自此地漸漸而下,至夏至之時,地下游萬五千里,地之上畔與天中平。夏至之後地漸漸向上,至秋分地正當天之中央。自此地漸漸而上,至冬至上游萬五千里,地之下畔與天中平。自冬至後地漸漸而下,此是地之升降於茸茯裡之中。但渾天之體,雖繞於地,地則中央正平,天則北高南下。北極高於地三十六度,南極下於地三十六度。然則北極之下三十六度常見不沒,南極之上三十六度常沒不見。南極去北極一百二十一度餘,若逐曲計之,則一百八十一度餘。若以南北中半言之,謂之赤道,去南極九十一度餘,去北極亦九十一度餘,此是春秋分之日道也。赤道之北二十四度,為夏至之日道,去北極六十七度也。赤道之南二十四度,為冬至之日道,去南極亦六十七度。」地有升降,星辰有四游。又鄭注《考靈耀》云:「天旁行四表之中,冬南夏北,春西秋東,皆薄四表而止。地亦升降於天之中,冬至而下,夏至而上。二至上下,蓋極地厚也。地與星辰俱有四游升降。四游者,自立春地與星辰西遊,春分西遊之極,地雖西極,升降正中,從此漸漸而東,至春末復正。自立夏之後北遊,夏至北遊之極,地則升降極下,至夏季復正。立秋之後東遊,秋分東遊之極,地則升降正中,至秋季復正。立冬之後南遊,冬至南遊之極,地則升降極上,冬季復正。」此是地及星辰四游之義也。星辰亦隨地升降,故鄭注《考靈耀》云:「夏日道,上與四表平,下去東井十二度,為茸茯裡,則是夏至之日,上極萬五千里,星辰下極萬五千里,故夏至之日,下至東井茸茯裡也。」日有九道,故《考靈耀》云:「萬世不失九道謀。」鄭注引《河圖帝覽嬉》云:「黃道一,青道二出黃道東。赤道二出黃道南,白道二出黃道西,黑道二出黃道北。日春東從青道,夏南從赤道,秋西從白道,冬北從黑道。立春,星辰西遊,日則東遊。春分,星辰西遊之極,日東遊之極,日與星辰相去茸茯裡。夏則星辰北遊,日則南遊。夏至,星辰北遊之極,日南遊之極,日與星辰相去茸茯裡。以此推之,秋冬放此可知。計夏至之日,日在井星,正當嵩高之上,以其南遊之極,故在嵩高之南萬五千里,所以夏至有尺五寸之景也。於時日又上極,星辰下極,故日下去東井茸茯裡也。」然鄭四游之極,元出《周髀》之文,但日與星辰四游相反,春分日在婁,則婁星極西,日體在婁星之東,去婁茸茯裡,以度言之,十二度也。則日沒之時,去昏中之星,近校十度。旦時日極於東,去旦中之星,遠校十度。若秋分日在角,則角星極東,日體在角星之西,去角茸茯裡,則日沒之時,去昏中之星,遠校十度。旦時日極於西,去旦中之星,近校十度。此皆歷乖遠,於數不合,鄭無指解,其事有疑。但《禮》是鄭學,故具言之耳,賢者裁焉。但二十八宿從東而左行,日從西而右行一度,逆沿二十八宿。按《漢書·律歷志》云:冬至之時,日在牽牛初度,春分之時,日在婁四度。夏至之時,日在東井三十一度。秋分之時,日在角十度。若日在東井則極長,八尺之表,尺五寸之景。若春分在婁,秋分在角,晝夜等,八尺之表,七尺五寸之景。冬至日在鬥,則晝極短,八尺之表,一丈三尺之景。一丈三尺之中,去其一尺五寸,則餘有一丈一尺五寸之景,是冬夏往來之景也。凡於地千里而差一寸,則夏至去冬至,體漸南漸下,相去一十萬五千里。又《考靈耀》云:「正日假上八萬里,假下一十萬四十里。」所以有假上假下者,鄭注《考靈耀》之意,以天去地十五萬三千五百里,正月雨水之時,日在上假於天八萬里,下至地一十一萬三千五百里。夏至之時,日上極與天表平也。後日漸向下,故鄭注《考靈耀》云:「夏至日與表平,冬至之時,日下至於地八萬里,上至於天十一萬三千五百里也。」委曲俱見《考靈耀注》。凡二十八宿及諸星,皆循天左行,一日一夜一周天,一周天之外,更行一度,計一年三百六十五周天四分度之一。日月五星則右行,日一日一度,月一日一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此相通之數也。今歷象之說,則月一日至於四日行最疾,日行十四度餘;自五日至八日行次疾,日行十三度餘;自九日至十九日行則遲,日行十二度余;自二十日至二十三日又小疾,日行十三度餘;自二十四日至於晦行又最疾,日行一十四度餘,此是月行之大率也。二十七日月行一周天,至二十九日強半,月及於日,與日相會,乃為一月。故《考靈耀》云:「九百四十分為一日,二十九日與四百九十九分為月,是一月二十九日之外,至第三十日分至四百九十九分。月及於日,計九百四十分,則四百七十為半。今四百九十九分,是過半二十九分也。但月是陰精,日為陽精,故《周髀》云:『日猶火,月猶水,火則外光,水則含景』,故月光生於日所照,魄生於日所蔽,當日則光盈,就日則明盡。」京房云:「月與星辰,陰者也。有形無光,日照之乃有光。先師以為日似彈丸,月似鏡體,或以為月亦似彈丸,日照處則明,不照處則闇。」按《律歷志》云:二十八宿之度,「角一十二度,亢九,氐十五,房五,心五,尾十八,箕十一,東方七十五度。斗二十六,牛八,女十二,虛十,危十七,營室十六,壁九,北方九十八度。奎十六,婁十二,胃十四,昴十一,畢十六,觜二,參九,西方八十度。井三十三,鬼四,柳十五,星七,張十八,翼十八,軫十七,南方一百一十二度」。丑為星紀,初鬥十二度,終婺女七度。子為玄枵,初婺女八度,終於危十五度。亥為娵訾,初危十六,終於奎四度。戌為降婁,初奎五度,終於胃六度。酉為大梁,初胃七度,終於畢十一度。申為實沈,初畢十二度,終於井十五度。未為鶉首,初井十六度,終於柳八度。午為鶉火,初柳九度,終於張十六度。巳為鶉尾,初張十八度,終於軫十一度。辰為壽星,初軫十二度,終於氐四度。卯為大火,初氐五度,終於尾九度。寅為析木,初尾十度,終於斗十一度。五星者,東方歲星,南方熒惑,西方太白,北方辰星,中央鎮星,其行之遲速,俱在《律歷志》,不更煩說。《春秋說題辭》云:「天之為言顛也。」《說文》云:「天,顛也。」劉熙《釋名》云「天,顯也。」又云:「坦也。」「地,底也。其體底下戴萬物。」又云:「地,諦也。五土所生,莫不信諦。」《元命包》云:「日之為言實也。月,闕也。」劉熙《釋名》云:「日,實也,大明盛實。月,闕也,滿則缺也。」《說題辭》云:「星,精陽之榮也。陽精為日,日分為星,故其字日下生也。」《釋名》云:「星,散也,布散於天。」又云:「陰,蔭也,氣在內奧蔭也。陽,揚也,陽氣在外發揚。」此等是天地陰陽日月之名也。《祭法》「黃帝正名百物」,其名蓋黃帝而有也。或後人更有增,是其天高地下,日盈月闕,觜星度少,共鬥度多。日月右行,星辰左轉,四游升降之差,二儀運動之法,非由人事所作,皆是造化自然。先儒因其自然,遂以人事為義。或據理是實,或構虛不經,既無正文可馮,今皆略而不錄。   孟春之月,日在營室,昏參中,旦尾中。孟,長也。日月之行,一歲十二會,聖王因其會而分之,以為大數焉。觀鬥所建,命其四時。此雲孟春者,日月會於諏訾,而斗建寅之辰也。凡記昏明中星者,為人君南面而聽天下,視時以授民事。○參,析林反。中如字,徐丁仲反,後放此。長,丁丈反。諏,足俱反,又足侯,反本又作娵,同。訾,子斯反。為人,於偽反。   [疏]「孟春」至「尾中」。○正義曰:此言孟春者,夏正建寅之月也。呂不韋在於秦世,秦以十月為歲首,不用秦正,而用夏時者,以夏數得天正,故用之也。《周禮》雖以建子為正,其祭祀田獵亦用夏正也。「日在營室」者,按《茸J歷》立春,日在危十六度;正月中,日在室十四度。《元嘉歷》立春,日在危三度;正月中,日在室一度。○「昏參中」者,按《茸J歷》立春,昏畢十度中,去日八十九度;正月中,昏井二度中,去日九十三度。《元嘉歷》立春,昏昴九度中,月半昏觜觿一度中。皆不昏參中者,《月令》昏明中星,皆大略而言,不與歷兆墁,但有一月之內有中者,即得載之,計正月昏參中。依《茸J歷》在立春之後六日,參星初度昏得中也。但二十八宿,其星體有廣狹,相去遠近。或月節月中之日,昏明之時,前星以過於午,後星未至正南。又星有明暗,見有早晚,明者昏早見而旦晚沒,暗者則昏晚見而旦早沒,所以昏明之星,不可正依曆法,但舉大略耳。餘月昏明,從此可知。○注「孟長」至「民事」。○正義曰:《禮緯》謂庶長稱孟,故云「孟,長也「。若於人言之,庶謂孟;若於物言之,直謂長也。不取庶長之義,先儒以孟春亦謂之庶長。按《尚書·康誥》云「孟侯」,《書傳》「天子之子十八,稱孟侯」,並皆稱孟,豈亦庶長乎?先儒以孟春稱庶長者非也。云「日月之行,一歲十二會」者,日行遲,一月行二十九度半餘;月行疾,一月行天一匝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過匝更行二十九度半餘,逐及於日,而與日會,所會之處謂之為辰。鄭注《周禮·大師職》云:「十一月辰在星紀,十二月辰在玄枵,正月辰在娵訾,二月辰在降婁,三月辰在大梁,四月辰在實沈,五月辰在鶉首,六月辰在鶉火,七月辰在鶉尾,八月辰在壽星,九月辰在大火,十月辰在析木。此是一歲十二會也。云「聖王因其會而分之,以為大數焉」者,聖王因其日月自然之會,而分為十二分,以為大略之數焉。所以為大略之數者,以二十九日過半,月及於日,月不可分,兩月各有二十九日,又兩月各有強半之日,合兩半而成一日,是一月有三十日,一月二十九日,一大一小之外,仍有餘分。一年十二月,六大六小,總有三百五十四日,是歲十二會之實數也。仍少十一日四分日之一,未得周天。聖王總以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為十二會之大數。一會即一辰也,是一辰有三十度,十二辰總有三百六十度,餘有五度四分度之一,度別為九十六分,總五度有四百八十分又四分度之一,為二十四分,並之為五百四分,十二辰分之,各得四十二分,則是每辰有三十度九十六分度之四十二,計之日月實行一會,唯二十九分過半。若通均一歲會數,則每會有三十度九十六分度之四十二,是以分之為大數也。「此雲孟春者,日月會於娵訾,而斗建寅之辰」者,娵訾是亥次之號,立春之時,日在危十六度;月半雨水之時,日在營室十四度,營室號娵訾,但星次西流,日行東轉,東西相逆。若月初之時,則日在星分之初;月半之時,則在星分之半;月終之時,在星分之末。凡十二月日之所在,或舉月初,或舉月末,皆據其大略,不細與歷數齊同。其昏明中星,亦皆如此。鬥,謂北斗,循天而轉,行建一月一辰,辰三十度九十六分度之四十二。正月建寅,二月建卯,三月建辰,四月建巳,五月建午,六月建未,七月建申,八月建酉,九月建戌,十月建亥,十一月建子,十二月建丑也。其十二辰之名,按《律歷志》云「孳萌於子」,則子,孳也。又云「紐牙於丑」,則丑,紐也。又云「引達於寅」,則寅,引也。又云「冒茆於卯」,則卯,冒也。又云「振美於辰」,則辰,振也。又云「巳盛於巳」,則巳,巳也。又云「萼佈於午」,則午,萼也。又云「昧僾於未」,則未,昧也。又云「申堅於申」,則申,堅也。又云「留孰於酉」,則酉,留也。又云「畢入於戌」,則戌,畢也。又云「該閡於亥」,則亥,該也。《律歷志》又云:「北,伏也,陽氣伏於下,於時為冬,冬,終也:萬物終藏。南,任也,陽氣任養萬物,於時為夏,夏,假也;假,大也。西,遷也,陰氣遷落萬物,於時為秋,秋者揪也:物揪斂也。東者動也,陽氣動物,於時為春,春,蠢也:物蠢生也。」云:「凡記昏明中星者,為人君南面而聽天下,視時候授民事」者,按《書緯考靈耀》云:「主春者鳥星,昏中可以種稷。主夏者心星,昏中可以種黍。主秋者虛星,昏中可以種麥。主冬者昴星,昏中則入山可以斬伐、具器械。」王者南面而坐,視四星之中者,而知民之緩急,急則不賦力役,故敬授民時,是觀時候授民事也。   其日甲乙。乙之言軋也。日之行,春東從青道,發生萬物,月為之佐,時萬物皆解孚甲。自抽軋而出,因以為日名焉。乙不為月名者,咀J臣功也。○軋,乙八反。孚音敷。   [疏]「其日甲乙」。○正義曰:其當孟春、仲春、季春之時,日之生養之功謂為甲乙。○注「乙之」至「功也」。○正義曰:乙、軋聲相近,故云「乙之言軋也」。云「日之行,春東從青道」者,以星辰之次謂之黃道,春時星辰西遊,黃道近西。黃道之東,謂之青道,日體不移,依舊而行,當青道之上,故云「東從青道」。云「月為之佐」者,以日月皆經天而行,月亦從青道,陰佐於陽,故云「月為之佐」。知月亦從青道者,以《緯》云「月行九道,九道者並與日同,而青道二,黃道東;赤道二,黃道南;白道二,黃道西;黑道二,黃道北;並黃道而為九道也」,並與日同也。云「萬物皆解孚甲,自抽軋而出,因以為日名焉」者,以日能生養萬物,萬物皆抽軋而生,因其抽軋,以為日功之名也。孚甲在前,抽軋在後,則應孟春甲,季春為乙。今三春總雲甲乙者,孚甲抽軋,相去不遠,早生者,即孟春孚甲而抽軋也;晚生者,即季春孚甲而抽軋也。《律歷志》云「出甲於甲」,則甲是孚甲也。又云「奮軋於乙」,則乙,軋也。又云「明炳於丙」,則丙,炳也。又云「大成於丁」,則丁,成也。又云「豐茂於戊」,則戊,茂也。又云「理紀於已」,則已,理也,理謂正紀綱也。又云「改更於庚」,則庚,更也,謂物改更也。又云「悉新於辛「,則辛,新也。又云「懷任於壬」,則壬,任也。又云「陳揆於癸」,則癸,揆也,謂物之陳列可揆度也。云「乙不為月名者,咀J臣功也」者,月既佐日,同有甲乙之功。今獨以甲乙為日名,不以乙為月名,故云「咀J臣功」,君謂日也。日統領月之功,猶若咀J領臣之功以為已功。俗本云「咀J臣功」,定本云「咀J功」,無臣字,義俱通也。   其帝大皞,其神句芒。此蒼精之君,木官之臣,自古以來,著德立功者也。大皞,宓戲氏。句芒,少皞氏之子,曰重,為木官。○大皞,上音太,後文及注「大蔟」、「太史」、「大寢」、「大室」、「大微」、「大廟」、「大祝」、「大尉」、「大宰」皆同:皞亦作昊,胡老反;大皞,宓戲也。句芒,古候反;下音亡。句芒,木正也,少皞之子曰重為之,後「句芒」皆放此。宓戲音密,又音服;戲又作虧,亦作犧,又作羲,同許宜反。重,直龍反。   [疏]「其帝」至「句芒」。○正義曰:自「孟春之月」訖「其日甲乙」,明於天道,其事略竟。從此以下至「鴻雁來」,明聖人奉天時,及萬物節候也。故蔡邕云「法象莫大乎天地,變通莫大乎四時,縣象著明莫大乎日月」。故先建春以奉天,奉天然後立帝,立帝然後言佐,言佐然後列昆蟲之列,物有形可見,然後音聲可聞,故陳音。有音,然後清濁可聽,故言鍾律。音聲可以彰,故陳酸膻之屬也。群品以著五行,為用於人,然後宗而祀之,故陳五祀。此以上者,聖人記事之次也。「東風」以下者,效初氣之序也。二者既立,然後人君承天時行庶政,故言帝者居處之宜,衣服之制,布政之節,所明欽若昊天,然後奉天時也。○「其帝大皞」者,謂自古以來,木德之君,其帝大皞也。謂之皞者,按《異義》,《古尚書》說「元氣廣大謂之皞天」,則皞皞廣大之意,以伏犧德能同天,故稱皞。以東方生養,元氣盛大,西方收斂,元氣便小,故東方之帝謂之大皞,西方之帝謂之少皞。○「其神句芒」者,謂自古以來,主春立功之臣,其祀以為神。是句芒者,生木之官,木初生之時,句屈而有芒角,故雲句芒。言大皞、句芒者,以此二人生時,木王,主春,立德立功。及其死後,春祀之時,則祀此大皞、句芒,故言也。此之言,據死後享祭之時,不論生存之日,故云「其神句芒」。句芒言其神,則大皞亦神也。大皞言帝,則句芒當雲臣也。互而相通,大皞在前,句芒在後,相去縣遠,非是一時。大皞木王,句芒有主木之功,故取以相配也。○注「此蒼」至「木官」。○正義曰:蒼是東方之色,故下云「駕蒼龍,服蒼玉」。此是蒼精之君也,則東方當木行之君也。云「著德立功」者,著德謂大皞,立功謂句芒也。云「大皞宓戲氏」者,以東方立德,則謂之大皞,德能執伏犧牲,謂之伏犧,即宓戲也。《律歷志》云:「大皞作罔罟,以田漁取犧牲,故天下號曰庖犧氏。」又《帝王世紀》云:「取犧牲以供庖廚食天下,故號曰庖犧氏。」或作密戲氏者,密字誤也,當で下著必,是古之伏字。按《帝王世紀》云:「大皞帝庖犧氏,風姓也。母曰華胥,遂人之世,有大人之跡出於雷澤之中,華胥履之,生庖犧於成紀,蛇身人首,有聖德,為百王先。帝出於震,未有所因,故位在東主春,像日之明,是以稱大皞,一號黃熊氏。」云「少皞氏之子曰重,為木官」者,按昭二十九年《左傳》蔡墨雲,「少皞氏有四叔:曰重,曰該,曰脩,曰熙」,重為句芒,該為蓐收,脩及熙為玄冥」,「顓頊氏有子曰犁,為祝融。共工氏有子曰句龍,為后土」,是重為句芒。若然,按《楚語》云:「重為南正司天,犁為火正司地。」所以又為南正、火正不同者,蓋重為木正,兼為南正司天;犁為火正,兼為北正司地,故韋昭注《國語》云「火當為北,重既顓頊時為南正」。按《楚世家》高辛氏誅重、犁,依帝系,顓頊、高辛各有一人為帝,則重既事顓頊,又事高辛,鄭則依《命歷序》,以顓頊傳九世,帝嚳傳十世,則重何得事顓頊又事高辛者?師解「重,人號。雖子孫皆號曰重,猶若羿為堯時射官,至夏後相之時,猶有羿也」。自古以來,紀君臣之號,按昭十七年《左傳》云「顓頊以來,不能紀遠,乃紀於近,命以民事」,服注云「自少皞以上,天子之號以其德,百官之號以其徵。自顓頊以來,天子之號以其地,百官之紀以其事」,則伏犧、神農、黃帝、少皞皆以德為號也,高陽、高辛、唐虞皆以地為號也。雖以地為號,兼有德號,則帝嚳、顓頊、堯、舜,是其德號。   其蟲鱗。像物孚甲將解。鱗,龍蛇之屬,其音角。謂樂器之聲也。三分羽益一以生角,角數六十四。屬木者,以其清濁中,民象也。春氣和,則角聲調。《樂記》曰:「角亂則憂,其民怨。」凡聲尊卑取象五行,數多者濁,數少者清,大不過宮,細不過羽。   [疏]「其音角」。○正義曰:其春時之音為當於角,取象木之聲。不雲其聲角,而雲其音者,單出曰聲,雜比曰音,音則樂曲也。以春時調和,樂以角為主,故云「其音角」。○注「謂樂」至「過羽」。○正義曰:恐是他物之聲,故雲樂器也。但角是扣木之聲,但作樂器之體,像此扣木之聲。云「三分羽益一以生角,角數六十四」者,以天地人謂之三才,又陽數極於九,故《律歷志》云「五聲之本生黃鐘,律之九寸為宮」,於管則九寸,於弦則九九八十一絲也。《律歷志》又云「或損或益,以定宮、商、角、徵、羽」。宮三分去一下生徵,徵數五十四;徵三分益一上生商,商數七十二;商三分去一下生羽,羽數四十八羽;三分益一上生角,角數六十四。是共損益相生之數也。《律歷志》云:「商之為言章也,物成熟可章度也。角,觸也,觸地而出,戴芒角也。宮,中也,居中央,暢四方,唱始施生,為四聲綱也。徵,祉也,物盛大而蕃祉也。羽,聚也,聚藏宇覆之也。」云「屬木者,以其清濁中,民象也」者,木之聲清於土金之聲,濁於水火之聲。今角聲亦清於宮商,濁於徵羽,故角聲屬木,所以清濁中。凡「數多者濁,數少者清」,今宮數八十一,商數七十二,徵數五十四,羽數四十八,角數六十四,少於宮商,多於徵羽,故云「清濁中」。既尊者為濁,卑者為清,民則卑於君臣,尊於事物,亦是尊卑之中,故雲民之象也。按《樂記》及《律歷志》云「宮為君,商為臣,角為民,徵為事,羽為物」。羽屬北方,其數少,所以黃鐘在子,其數多者,冬時凝寒之氣在於地上,水又清輕,羽既稟其寒氣,又像水聲,故其數少。冬至陽氣伏於地下,溫蛔芰中,黃鐘含藏陽氣,又像土聲,故其數多。各自為義,不相須也。引「《樂記》曰:角亂則憂,其民怨」者,證明角主於人。云「凡聲尊卑取象五行」者,宮主土,土聲濁,其數多,故主君。商主金,金聲稍重,其數稍多,故為臣。角主木,木聲清濁中,其數多少中,故為民。徵主火,火聲稍輕,其數稍少,故為事,事謂人之所營事務也。羽為水,水聲極輕,其數最少,故為物也,物謂人之所用財物。指其所營謂之事,論其所用之體謂之物。人是萬物之靈,事物是人營作,故卑於人也。云「大不過宮,細不過羽」者,按《國語》景王欲鑄無射,仱州鳩諫云「大不逾宮,細不逾羽」,逾即過也。   律中大蔟。律,候氣之管,以銅為之。中猶應也。孟春氣至,則大蔟之律應。應謂吹灰也。大蔟者,林鍾之所生,三分益一,律長八寸。凡律空圍九分。《周語》曰:「大蔟所以金奏,贊陽出滯。」○律中,丁仲反,後放此;凡如此之例,十二月文注,皆可以類求之。蔟,七豆反,奏也。應,應對之應,下皆放此。長,直亮反,又如字。後皆放此。律空,徐音孔。其數八。數者,五行佐天地生物成物之次也。《易》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而五行自水始,火次之,木次之,金次之,土為後。木生數三,成數八,但言八者,舉其成數。其味酸,其臭膻。木之臭味也。凡酸、膻者皆屬焉。○膻,失然反。其祀戶,祭先脾。春陽氣出,祀之於戶,內陽也。祀之先祭脾者,春為陽中,於藏直脾,脾為尊。凡祭五祀於廟,用特牲,有主有屍,皆先設席於奧。祀戶之禮,南面設主於戶內之西,乃制脾及腎為俎,尊於主北;又設盛於俎西,祭黍稷、祭肉、祭醴,皆三。祭肉,脾一,腎再,既祭,徹之,更陳鼎俎,設饌於筳前,迎屍,略如祭宗廟之儀。○脾,脾支反。藏,才浪反,後放此。直,丈吏反,又如字。下「宿直」同,後放此。奧,烏報反。腎,時忍反。   [疏]「律中大蔟」。○正義曰:上從「其日甲乙」,下終「其祀戶」,皆總主三月一時之事。此「律中大蔟」,惟主正月之氣,宜與東風解凍文次相連,必在於其此者,角是春時之音,律審正月之氣,音由氣成,以其音氣相須,故律角同處。言正月之時,候氣之管,中於大蔟,中猶應也,謂候氣飛灰,應於大蔟,其大蔟夾鐘,六律六呂之等,皆是候氣管名。言正月之時,律之候氣應於大蔟之管,又計大蔟管數,倍而更半,鑄之為鐘,名曰大蔟之鐘,是大蔟之鐘。元生於大蔟之律,是律在於前,鍾生於後,故《律歷志》云:「黃帝使伶人氏,自大夏之西,崑崙之陰,阪竹之解谷,斷兩節間而吹之,以為黃鐘之宮,制十二筩,以聽鳳凰之鳴,其雄鳴則為六律,雌鳴則為六呂。」是律生在前。蔡氏以為大蔟鍾名,先有其鐘,後有其律,言律中此大蔟之鐘,其義非也。陽管為律,律,法也,言陽氣與陰氣為法,鄭云「律,述也,述氣之管,陰管為呂」。《律歷志》云「呂,助也。言助陽宣氣。」又云:「呂,拒也。言與陽相承,更迭而至。」又陰律稱同,言與陽同也。總而言之,陰陽皆稱律,故十二月皆云「律中」是也。按《律歷志》云「黃鐘,黃者,中之色,君之服也;鍾者,種也」,「陽氣施種於黃泉,孳萌萬物,為六氣元也」,「變動不居,周流六虛,位於子,在十一月。大呂,呂,旅也,言陰氣大旅,助黃鐘宣氣而牙物也,位於丑,在於十二月。大蔟,蔟,湊也,言陽氣大湊地而達物也,位於寅,在正月。夾鐘,鐘,鍾也;夾,助也,言陰夾助大蔟,宣四方之氣,而出鍾物也,位於卯,在二月。姑洗,洗之言絜也,言陽氣洗物姑絜之也,位於辰,在三月。仲呂,言微陰始起未成,著於其中,旅助姑洗,宣氣齊物也,位於巳,在四月。蕤賓,蕤,繼也;賓,道也,言陽氣始道陰氣,使繼養物也,位於午,在五月。林鐘,林,君也,陰氣受任,助蕤賓君主種物,使長大茂盛也,位於未,在六月。夷則,則,法也,言陽正法度,而使陰氣夷當傷之物,位於申,在七月。南呂,南,任也,言陰氣旅助夷則任成萬物也,位於酉,在八月。無射,射,厭也,言陽氣究物,而使陰氣畢剝落之,終而復始,無厭己也,位於戌,在九月。應鐘,言陰氣應無射,該藏萬物,而雜陽閡種也,位於亥,在十月」。其十二律,則有上生下生,同位異位,長短分寸之別,故鄭注《周禮·大師職》云「其相生,則以陰陽六體為黃鐘初九也,下生林鍾之初六,林鍾又上生大蔟之九二,大蔟又下生南呂之六二,南呂又上生姑洗之九三,姑洗又下生應鍾之六三,應鍾又上生蕤賓之九四,蕤賓又上生大呂之六四,大呂又下生夷則之九五,夷則又上生夾鍾之六五,夾鍾又下生無射之上九,無射又上生中呂之上六。同位者象夫妻,異位者象子母,所謂律取妻而呂生子也。黃鐘長九寸,其實一籥。下生者三分去一,上生者三分益一,五下六上,乃一終矣。大呂長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一百四,大蔟長八寸,夾鍾長七寸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姑洗長七寸九分寸之一,中呂長六寸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萬二千九百七十四,蕤賓長六寸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林鍾長六寸,夷則長五寸七百二十九分寸之四百五十一,南呂長五寸三分寸之一,無射長四寸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應鍾長四寸二十七分寸之二十」是也。同位象夫妻者,則黃鐘之初九,下生林鍾之初六,同是初位,故為夫婦,又是律娶妻也。異位為子母者,謂林鍾上生大蔟,林鍾是初位,大蔟是二位,故雲異位為子母,又是呂生子也。雲五下六上者,謂林鍾、夷則、南呂、無射、應鐘,皆被子午巳東之管,三分減一,而下生之。六上者,謂大呂、大蔟、夾鍾、姑洗、中呂、蕤賓,皆被子午已西之管,三分益一,而上生之。子午皆屬上生,應雲七上而雲六上者,以黃鐘為諸律之首,物莫之先,似若無所稟生,故不數黃鐘也。其實十二律終於仲呂,還反歸黃鐘,生於仲呂,三分益一,大略得應黃鐘九寸之數也。《律歷志》云「黃鐘為天統」,「林鍾為地統」,「大蔟為人統」,故數整,餘律則各有分數。○注「律候」至「出滯」。○正義曰:按司農注《周禮》云:「陽律以竹為管,陰律以銅為管。」鄭康成則以皆用銅為之。知者,按《律歷志》「量者,籥合升斗斛」,「本起黃鐘之籥」,而五量如之,其法皆用銅,聲中黃鐘,以此准之,故知用銅也。司農雲陽律以竹,陰律以銅,非也。云「應謂吹灰也」者,蔡邕云:「以法為室三重,戶閉,塗釁必周密,布緹縵室中,以木為案,每律各一案,內庳外高,從其方位,加律其上,以葭灰實其端,其月氣至,則灰飛而管通。」如蔡所云,則是為十二月律,則布室內十二辰,若其月氣至,則其辰之管灰飛而管空也。然則十二律,各當其辰,邪埋地下,入地處庳,出地處高,故云「內庳外高」。黃鐘之管,埋於子位,上頭向南,以外諸管,推之可悉知。又律雲,以河內葭莩為灰,宜陽金門山竹為管。熊氏云:「按吹灰者,謂作十二律管,於室中四時位上埋之,取蘆莩燒之作灰,而實之律管中,以羅縠覆之,氣至則吹灰動縠矣。小動為氣和,大動為君弱臣強專政之應,不動縠為君嚴猛之應。」云「凡律空圍九分」者,以黃鐘為諸律之首,諸律雖長短有差,其圍皆以九分為限。孟康云「林鍾長六寸,圍六分」,則圍之大小,逐管長短。然則分寸之數不可定也,故鄭皆為圍九分也。引「《周語》曰」以下者,按《周語》景王欲鑄無射,伶州鳩對以此辭。按彼注云:「大蔟正聲商,故為金奏,所以助陽出滯物也。」○注「數者」至「成數」。○正義曰:「五行佐天地,生成萬物之次」者,五行謂金木水火土。謂之五行者,按《白虎通》云:「行者,言欲為天行氣也」。謂之水者,《白虎通》云「水訓准,是平均法則之稱也,言水在黃泉養物,平均有準則也。木,觸也,陽氣動躍,觸地而出也。火之為言化也,陽氣用事,萬物變化也。金訓禁也,言秋時萬物,陰氣所禁止也。土訓吐也,言土居中,總吐萬物也」。生物者,謂木火七八之數也。成物者,謂金水九六之數也。則春夏生物也,春冬成物也。故《易·系辭》云「精氣為物,遊魂為變」也,注云「精氣謂七八,遊魂謂九六,則是七八生物,九六終物」是也。引《易》曰:「以下者,《易·下》系文也。天陽地陰,陽數奇,陰數耦。陽所以奇者,陽為氣,氣則渾沌為一,無分別之象;又為日,日體常明,無虧盈之異,故其數奇。其陰數所以耦者,陰為形,形則有彼此之殊;又為月,則有晦朔之別,故其數耦。按《律歷志》云:「天數二十五」,所以二十五者,天一、天三、天五、天七、天九,總為二十五。《律歷志》又云:「地數三十」者,地二、地四、地六、地八、地十,故三十也。以天地之數相合,則《易》之大衍之數五十五也。云:「五行自水始,火次之,木次之,金次之,土為後」者,天一生水於北,地二生火於南,三生木於東,地四生金於西,天五生土於中,以益五行生之本。按《尚書·洪範》云:「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故其次如是也。所以一曰水者,乾貞於十一月子,十一月一陽生,故水數一也,又天地之內,水體最微,故水為始也;二曰火者,坤貞於六月未,六月兩陰生,陰不敢當午,火比於水,嚴厲著見,故次火也;三曰木者,正月三陽生,是建寅之月,故三曰木,木比火像有體質,故次木也;四曰金者,八月四陰生,是建酉之月,故四曰金,金比木,其體堅剛,故次金也;五曰土者,三月五陽生,三月建辰之月,辰為土,是四季之首,土王四季,故五曰土載四行,又廣大,故次土也。水所以在北方者,從盛陰之氣,所以潤下者,下從陰也。火所以在南方者,從盛陽之氣,炎上者,從陽也。木所以在東者,東是半陰半陽,曲直以陰陽俱有,體質尚柔,故可曲可直也。金所以在西方者,西方亦半陰半陽,但物既成就,體性堅之,雖可改革,猶須火柔之。土所以在中者,以其包載四行,含養萬物為萬物之主,稼者,所以養萬物也。云:「木生數三,成數八」者,鄭注《易·系辭》云:「天一生水於北,地二生火於南,天三生木於東,地四生金於西,天五生土於中。陽無耦,陰無配,未得相成。地六成水於北,與天一併;天七成火於南,與地二並;地八成木於東,與天三並;天九成金於西,與地四並;地十成土於中,與天五並也。大衍之數五十,有五行各氣並,氣並而減五,惟有五十,以五十之數,不可以為七八九六卜筮之占以用之,故更減其一,故四十有九也。」是鄭注之意,水數一,成數六,火數二,成數七,木數三,成數八,金數四,成數九,土數五,成數十,故此云:「木生數三,成數八」。「但言八者,舉其成數」者,金木水火以成數為功,皇氏用先儒之義,以為金木水火得土而成,以水數一,得土數五,故六也;火數二,得土數五,為成數七;木數三,得土數五,為成數八,又金數四,得土數五,為成數九。此非鄭義,今所不取。○注「木之」至「屬焉」。○正義曰:通於鼻者謂之臭,在口者謂之味,臭則氣也。所以「木味酸」,《尚書》孔傳云「木實之性」。然則木實酸。凡草木所生,其氣膻也。夏「其味苦,其臭焦」者,《尚書》孔傳云:「焦之氣味,火燒物焦,焦則味苦」。中央云:「其味甘,其臭香」,孔傳云「甘味生於百穀,味甘則氣香」。秋「其味辛,其臭腥」者,孔傳云「金之氣味,言金臭之氣則腥,在口則辛」。冬云「其味鹹,其臭朽者」,孔傳云「水鹵所生,故味鹹。又水受惡穢,故有朽腐之氣」。○注「春陽」至「之儀」。○正義曰:「春陽氣出,祀之於戶」者,戶在內,從外向內,戶又在內,故云:「內陽也」。戶是人之出八,戶則有神,故《祭法》注「七祀」云:「小神居人之間,司察小過,作譴誥者爾。」此戶神則陽氣在戶內之神,故云「祀之於戶,內陽也」,由位在戶內。又秋「其祀門」,注云「秋陰氣出,祀之於門」者,門在外,從內向外,門又在外,故云「外陰也」。則門神陰氣之神,是陰陽別氣在門戶者,與人作神也。又云「春為陽中,於藏值脾,脾為尊」者,以祭戶之時,脾腎俱有,先用脾以祭之者,以春為陽中,於藏值脾。脾既春時最尊,故先祭之,脾為尊也。所以春位當脾者,牲立南首,肺祭在前而當夏也,腎最在後而當冬也。從冬稍前而當春,從腎稍前而當脾,故春位當脾。從肺稍卻而當心,故中央主心。從心稍卻而當肝,故秋位主肝。此等直據牲之五藏所在而當春夏秋冬之位耳。若其五行所生,主五藏,則不然矣。故《異義》云:「《今文尚書》歐陽說:肝,木也;心,火也;脾,土也;肺,金也;腎,水也。《古尚書》說:脾,木也;肺,火也;心,土也;肝,金也;腎,水也。許慎按:《月令》『春祭脾,夏祭肺,季夏祭心,秋祭肝,冬祭腎』。」與《古尚書》同。鄭駮之云:「《月令》祭四時之位,及其五藏之上下次之耳。冬位在後而腎在下,夏位在前而肺在上,春位小前故祭先脾,秋位小卻故祭先肝。腎也、脾也,俱在鬲下。肺也、心也、肝也,俱在鬲上。祭者必三,故有先後焉,不得同五行之氣,今醫疾之法,以肝為木,心為火,脾為土,肺為金,腎為水,則有瘳也。若反其術,不死為劇。」如鄭此言,五行所主,則從《今文尚書》之說,不同許慎之義。云「凡祭五祀於廟,用特牲」之下,皆《中霤禮》文。云「祭五祀於廟」者,設祭戶,祭中霤,在於廟室之中,先設席於廟堂之奧。若祀灶、祀門、祀行,皆在廟門外,先設席於廟門之奧。雖廟室廟門有別,總而言之,皆謂之廟,故云「凡祭五祀於廟」。此謂殷禮也,若周則七祀,加司命與厲也。不審祀之處所,亦當與灶、門、行等俱在廟門之外祀也。若周總在宮內,故《宮正》注云「祭社稷七祀於宮中」。此特牲謂特牛,故《小司徒》云:「小祭祀,奉牛牲。」注云:「小祭祀,王玄冕所祭,若諸侯或亦當然。其大夫所祭,或特羊也。」云「有主有屍」者,謂天子諸侯。若卿大夫廟無主,則五祀無主也。云「祀之禮設主於戶內西」者,先設席於奧,乃更設席於廟,戶西,夾北鄉置主位,設主之人南面,設主於戶西位上,使主北面。云「乃制脾及腎為俎,奠於主北」者,謂設主之後,以割制脾之與腎為俎實,奠於主北,主既北面,奠於主前。云「又設盛於俎西」者,盛於黍稷,俎在主前稍東,故黍稷之簋在主前稍西。云「祭黍稷、祭肉、祭醴,皆三」者,當時惟始設主,未有迎屍,則是祀官祭簋中黍稷,祭俎中脾腎之肉,祭薦之醴,皆三度祭之,黍亦三祭,醴亦三祭,肉亦三祭,故云「皆三」。云「祭肉,脾一,腎再」者,申明祭肉三度之事,其祭肉三者,脾尊故一祭,腎脾故再祭。云「既祭,徹之,更陳鼎俎,設饌於筵前」者,謂既祭黍稷、祭肉、醴之後,徹去俎之與盛,更陳列鼎俎,設其饌食於初設奧之筳前,其時主已移於筵上,主人出戶迎屍,屍入即筵而坐,但宗廟之祭,屍入之後,始祭籩豆及黍、稷、醴。其祭戶之時,已於西祭黍、祭肉、祭醴。今迎屍而入,則應坐而饌食,不更祭黍稷、祭肉、祭醴,故云「略如祭宗廟之儀」。祭戶所以先設席於奧,乃設饌筵迎屍皆在奧者,就尊之處也。中間設主,祭黍祭肉祭醴。戶西者,就戶處也。其餘五祀所祭,設主皆就其處也。   東風解凍,蟄蟲始振,魚上冰,獺祭魚,鴻雁來。皆記時候也。振,動也。《夏小正》「正月啟蟄」,「魚陟負冰」。漢始亦以驚蟄為正月中。此時魚肥美,獺將食之,先以祭也。雁自南方來,將北反其居。今《月令》「鴻」皆為「候」。   [疏]「東風」至「雁來」。○正義曰:此記正月之時候,然十二月之時候,體例不一,而正月、七月記時候,凡有五句,自餘皆四句。多少不同者,時候多則五句,少則四句,無義例也。其二至二分之月,皆再記於時候者,以二至是陰陽之始終,二分是陰陽之交會,是節之大者,故再記之。季春亦記時候者,蠶之將生,故記其蠶候也,故季春「鳴鳩拂其羽,戴勝降於桑」,注「蠶將生之候」是也。凡記時候,先言者則氣候在前,後言者則氣候在後。言「蟄蟲始振」者,謂正月中氣之時,蟄蟲得陽氣,初始振動,至二月乃大驚而出,對二月故云「始振」。云「魚上冰」者,魚當盛寒之時,伏於水下,逐其溫暖,至正月陽氣既上,魚游於水上,近於冰,故云「魚上冰」也。○注「夏小」至「為候」。○正義曰:《夏小正》,《大戴禮》之篇名。云「正月啟蟄」者,證經中「蟄蟲始振」,始振則啟蟄也。云「魚陟負冰」者,陟,升也,謂魚從水下升於冰上而負冰,證經中「魚上冰」。云「漢始亦以驚蟄為正月中」者,以漢之時立春為正月節,驚蟄為正月中氣,雨水為二月節,春分為二月中氣。至前漢之末,以雨水為正月中,驚蟄為二月節,故《律歷志》云:「正月立春節,雨水中。二月驚蟄節,春分中。」是前漢之末,劉歆作《茸J歷》,改驚蟄為二月節。鄭以舊歷正月啟蟄,即驚也,故云「漢始亦以驚蟄為正月中」。但蟄蟲正月始驚,二月大驚,故在後移驚蟄為二月節,雨水為正月中,凡二十四氣。按《茸J歷》:「正月節立春,雨水中。二月節驚蟄,春分中。三月節穀雨,清明中。四月節立夏,小滿中。五月節芒種,夏至中。六月節小暑,大暑中。七月節立秋,處暑中。八月節白露,秋分中。九月節寒露,霜降中。十月節立冬,小雪中。十一月節大雪,冬至中。十二月節小寒,大寒中。」桉《通卦驗》及今歷,以清明為三月節,穀雨為三月中,餘皆與《律歷志》並同。謂之雨水者,言雪散為雨水也。謂之驚蟄者,蟄蟲驚而走出。謂之穀雨者,言雨以生百穀。謂之清明者,謂物生清淨明絜。謂之小滿者,言物長於此,小得盈滿。謂之芒種者,言有芒之穀,可稼種。謂之小暑大暑者,就極熱之中,分為小大,月初為小,月半為大。謂之處暑者,謂暑既將退伏而潛處。謂之白露者,陰氣漸重,露濃色白。謂之寒露者,言露氣寒,將欲凝結。謂之小雪大雪者,以霜雨凝結而雪,十月猶小,十一月轉大。謂之小寒大寒者,十二月極寒之時,相對為大小,月初寒為小,月半寒為大。凡二十四氣,氣有十五日有餘;每氣中半分之,為四十八氣,氣有七日半有餘,故鄭注《周禮》云「有四十八箭」,是一氣易一箭也。凡二十四氣,每三分之,七十二氣,氣間五日有餘,故一年有七十二候也。故《通卦驗》:「冬至之前五日,商賈不行,兵甲伏匿,人主與群臣左右從東爾。」五日,以五日一候也。按《通卦驗》云「立春,雨水降,條風至,雉雊雞乳,冰解」。條風,即東風也。冰解,即解凍也。與《月令》同。雨水者,謂節氣早,月初雨水也。雉雊雞乳,於《月令》在季冬,若節氣晚,亦得退在正月。《通卦驗》云「正月中,猛風至」,注云「猛風,動搖樹木有聲」者,猛風即東風之甚也。「獺祭魚」與此同。按下季冬「雁北鄉」,據其從南始北,正月來至中國,故此云「鴻雁來」。但來有先後,後者二月始來,故《通卦驗》二月節云「候雁北」。云「今《月令》鴻皆為候」者,但《月令》出有先後,入《禮記》者為古,不入《禮記》者為今,則《呂氏春秋》是也,「鴻」字皆為「候」也。   天子居青陽左個,乘鸞路,駕倉龍,載青旂,衣青衣,服倉玉,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達。皆所以順時氣也。青陽左個,大寢東堂北偏。鸞路,有虞氏之車,有鸞和之節,而飾之以青,取其名耳。春言鸞,冬夏言色,互文。馬八尺以上為龍。凡所服玉,謂冠飾及所珮者之衡璜也。麥實有孚甲,屬木。羊,火畜也。時尚寒,食之以安性也。器疏者刻鏤之,像物當貫土而出也。凡此車馬衣服,皆所取於殷時而有變焉,非周制也。《周禮》:「朝祀戎獵事服各以其事,不以四時為異。」又《玉藻》曰:「天子龍卷以祭,玄端而朝日,皮弁以日視朝。」與此皆殊。○個,古賀反,後放此。鸞,力官反。路,本又作輅。載音戴,後放此。旂,巨機反,後放此。衣青,於既反,後放此,下注「衣甲保」、「猶衣」同。,本又作器,同。冬夏,此卷內可以意求之。璜音黃。畜,許六反。貫,古亂反。朝,直遙反,下文注同。卷,本又作袞,古本反。玄端音冕。   [疏]「天子」至「以達」。○正義曰:此巳前明天時氣侯早晚,此明天子每時居處及所乘車馬、所建旌旗、所服衣玉、所食牲穀及器物之屬。龍與玉言蒼者,蒼亦青也,遠望則蒼。旂與衣雲青者,欲見人功所為,故以近色言之。○注「皆所」至「皆殊」。○正義曰:色則順時,食與器則順氣也。云「青陽左個,大寢東堂北偏」者,北偏,近北也。然則此是明堂北偏,而雲大寢者,欲明明堂與大廟大寢制同,故兼明於明堂聽朔竟,次還大廟,次還大寢也。然雲東堂,則知聽朔皆堂,不於五角之室中也。云「鸞路,有虞氏之車」者,《明堂位》云:「鸞車,有虞氏之路也。」今既雲鸞路,故知是有虞氏之車也。用有虞氏,則知非周也。云「有鸞和之節,而飾之以青,取其名耳」者,因其有鸞,故不言青而雲鸞也。云「春言鸞,冬夏言色,互文」者,春言鸞,則夏秋冬並鸞也。夏雲朱,冬雲玄,則春青秋白可知也。云「馬八尺以上為龍」者,出《庾人職》。云「凡所服玉,謂冠飾及所佩者之衡璜」者,冠飾即冕之旒及笄也。衡璜即是所佩玉之名也。佩玉之制,按《韓詩外傳》云「佩玉,上有蔥衡,下有雙璜牙,蠙珠以納其間」,則古之佩玉,上以蔥為衡,橫置於上,以貫珠之繩三條縣於衡上,垂之而下,以雙璜懸於兩畔繩之下端,又以牙懸於中繩下端,使前後觸璜以為聲,衡之下,璜之上,皆貫蠙珠,故云「蠙珠以納其間」,謂納於衡璜之間也。云「麥實有孚甲,屬木」者,鄭云「黍秀舒散,屬火。麻實有文理,屬金。菽實孚甲堅合,屬水。稷五穀之長,屬土」,是五穀所配之方也。云「羊,火畜也」者,按《尚書·五行傳》曰「貌之不恭,則有雞禍」,注「雞,畜之有冠翼者,屬貌」;「言之不從,則有犬禍」,注「犬,畜之以口吠守者,屬言」;「視之不明,則有羊禍」,注「羊畜之遠視者,屬視」;聽之不聰,則有豕禍」,注「豕,畜之居閒衛而聽者,屬聽」;「思之不睿,則有牛禍」,注「地厚德載物,牛,畜之任重者,屬思」;「王之不極,則有馬禍」,注「天行健,馬,畜之疾行者,屬王極」。是雞為木畜,羊為火畜,牛為土畜,犬為金畜,豕為水畜。但陰陽取象多塗,故午為馬,酉為雞,不可一定也。云「時尚寒,食之以安性也」者,羊是火畜,而春時食之,明其有意食以安性也。春時尚寒,故食火畜以助之。夏食菽與雞者,以氣尤熱,水能克火,木必折土,故食北方之聲與東方之性,減其熱氣,亦以安性。秋食麻與犬者,秋氣既涼,又將鄉寒,不有其害,故食當方之穀牲也。冬食黍與彘者,冬氣極寒,故食火穀以減寒,寒勝於熱,故食當方之牲。云「器疏者刻鏤之,像物當貫土而出也」者。諸刻鏤為文,使文理粗疏,直而通達也。云「凡此車馬衣服,皆所取於殷時而有變焉,非周制也」者,以虞夏之制,有日月星辰十二章之服,周之制,朝祀戎獵車服各有殊。今此下與《周禮》不同,上與虞夏又異,故云「取殷時」也。殷乘木路,此乘鸞路,不純用殷,故云「而有變焉」,謂變殷而乘虞路也。云「《周禮》朝祀戎獵車服,各以其事,不以四時為異」者,按《周禮》朝則皮弁服,祀則六冕服,戎則韋弁服,田獵冠弁服。又《周禮》朝乘象路,祀乘玉路,戎乘革路,獵乘木路。是車服各以其事,不以四時為異也。又引《玉藻》「天子龍袞以祭」者,證四時皆龍袞衣纁裳,不隨時而別。又引《玉藻》「玄端而朝日」者,證此朝日不玄端而著青衣。又引「皮弁以日視朝」者,皮弁白布衣,四時皆然,不隨時而變。是與此皆殊,明《月令》所云非周法也。   是月也,以立春。先立春三日,大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春,盛德在木。」天子乃齊。太史,禮官之屬,掌正歲年以序事。謁,告也。○先,悉薦反。齊,側皆反,本亦作齋,卷內放此。立春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迎春於東郊。還反,賞公、卿、諸侯、大夫於朝。迎春,祭蒼帝靈威仰於東郊之兆也。《王居明堂禮》曰:「出十五里迎歲。」蓋殷禮也。周近郊五十里。賞謂有功德者有以顯賜之也。朝,大寢門外。○還音旋,後放此。   [疏]「是月」至「於朝」。正義曰:此一節論立春天子迎春氣及行賞之事,各依文解之。○「是月也,以立春」者,十二月節氣有早晚,若節氣晚,則月之節氣在當月之內;若節氣早,月之節氣在前月之中。故立春為正月之節,有在十二月之時。但至立春之時,雖在十二月,即行立春之事。云「是月」者,謂是月之氣,不謂是月之日也。凡四立之月,天子車服之下,皆雲是月,以其為下立春、立夏、立秋、立冬事重,故雲是月。其非四立之月,仲夏即雲養壯佼,季夏雲命漁師剩敓一月雲飭死事,十二月雲命有司大難,皆不雲是月者,或是事為細小,或是事通他月,故不雲是月。季冬難事雖大,惟此月為之,亦不雲是月者,以年事既終,惟難而巳,故不須雲是月。或作記之人,辭有詳略,不為義例也。凡言是月者,是月之後,若是事相連接,辭有首尾,則因前是月,不別起是月之文;若別事異端,則更雲是月也,他皆仿此。此云「是月」,下至「以初為常」,是皆立春之時告命之事,故不更雲是月。次云「祈穀於上帝」,至「命曰勞酒」,論祈穀耕藉,反回勞飲,是其一事,故不更雲是月。次云「是月也,命樂正入學習舞」至「埋胔」,論習舞修祭,母用牝牲,是含養之事,故毋覆巢及掩骼埋胔,中間小異,事亦相連,故不別雲是月。次云「是月也,不可以稱兵」,與上事別,又論天地人之大道,故別雲是月。舉此為例,其餘月或雲是月,或不雲是月,就文可知。○「先立春三日」者,周法,四時迎氣,皆前期十日而齋,散齋七日,致齋三日。今秦法簡省,故三日也。蓋散齋二日,致齋一日。○「盛德在木」者,天以覆蓋生民為德,四時各有盛時,春則為生,天之生育盛德在於木位,故云「盛德在木」。○注「大史」至「謁告」也。○正義曰:按《周禮》大史屬春官,春官主禮,故云「大史,禮官之屬」。云:「掌正歲年以序事者,大史職文鄭注云:「中數曰歲,朔數曰年。」中數者,謂十二月中氣一周,總三百六十五日四分之一,謂之一歲。朔數者,朔,十二月之朔,一周謂三百五十四日,謂之為年。此是歲年相對,故有朔數、中數之別。若散而言之,歲亦年也。故《爾雅·釋天》云「唐虞曰載,夏曰歲,商日祀,周曰年」是也。按《釋言》云:「告、謁,請也。」同訓為請,是謁為告也。○「立春」至「於朝」。○此立春立秋云「天子親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立夏立冬云「親帥三公、九卿、大夫」,不雲諸侯,文不備,當亦有諸侯,故立夏下云「乃封諸侯」。於夏既然,明冬諸侯亦然。在孟春云「賞公、卿、諸侯、大夫於朝」,孟夏云「還乃行賞封諸侯,慶賜遂行,無不欣說」,孟秋云「還乃賞軍帥武人於朝」,孟冬云「還乃賞死事恤孤寡」。四時所賞不同者,庾云:「順時氣也。春陽氣始著,仁澤之時,故順其時而賞朝臣及諸侯也。至夏陽氣尢盛,萬物增長,故用是時慶賜轉廣,是以無不欣說也。秋陰氣始著嚴凝之時,故從其時而賞軍帥及武人也。至冬陰氣尤盛,萬物衰殺,故用是時賞死事者及其妻子也。」○注「迎春」至「門外」。○正義曰:按賈、馬、蔡邕皆為迎春祭大皞及句芒,以上云「其帝大皞,其神句芒」故也。今鄭獨以為蒼帝靈威仰者,以《春秋文耀鉤》云:「蒼帝靈威仰。」《禮器》云:「饗帝於郊,而風雨寒暑時。」是人帝,何能使風雨寒暑得時?又《詩》及《尚書》雲,上帝皆為天也。《周禮·司服》云:「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五帝若是人帝,何得與天帝同服?故以為靈威仰。上云「盛德在木」者,盛德則靈威仰之盛德也。云「王居明堂禮」者,《逸禮》之篇名。引之者,證十五里迎春與周不同,故云「蓋殷禮也」。云「周近郊五十里」者,鄭注《尚書·君陳序》云:「天子近郊五十里。」今河南洛陽相去則然是也。云「朝,大寢門外」者,大寢則路寢。天子有三朝,一是燕朝,在路寢也。二是治朝,則此路寢門外,應門之內,以其賞賜公卿大夫,宜在治事之朝,故云「大寢門外」。三是外朝,在庫門之外,皋門之內,大詢眾庶,聽斷罪人之處也。   命相布德和令,行慶施惠,下及兆民。相,謂三公,相王之事也。德,謂善教也。令,謂時禁也。慶,謂休其善也。惠,謂恤其不足也。天子曰兆民。○相,息亮反,注同,下「善相」並注放此。施如字,又始豉反。休,許收,許虯二反,美也。慶賜遂行,毋有不當。遂猶達也。言使當得者皆得,得者無非其人。○毋音無,本亦作無,下同。當,下浪反。   [疏]「命相」至「不當」。○正義曰:此一經因上天子迎春反國,命三公佈教施惠之事,各依文解之。○注「相謂」至「兆民」。○正義曰:按《公羊》隱五年傳云:「三公者何?天子之相也。自陝而東者,周公主之。自陝而西者,召公主之。」一相處乎內,是三公相王之事也。至六國時,一人知事者,特謂之相,故《史記》稱穰侯、范睢、蔡澤皆為秦相,後又為丞相也。云「天子曰兆民」者,《左傳》閔元年晉卜偃之辭也。○注「遂猶」至「其人」。○正義曰:遂是申遂,故《尚書》云:「顯忠遂良。」《商頌》云:「莫遂莫達。」是遂為達,言慶賜之事,通達施行,使之周遍。云「使當得者皆得,無非其人也」者,謂當慶賜之人,皆是有功可慶賜,無此不合得慶之人。非人,謂無功無德之徒。   乃命大史,守典奉法,司天日月星辰之行,宿離不貸,母失經紀,以初為常。典,六典。法,八法也。離,讀如儷偶之儷。宿儷,謂其屬馮相氏、保章氏,掌天文者,相與宿偶,當審候伺不得過差也。經紀,謂天文進退度數。○宿,息六反,徐音秀。離,依注音儷,呂計反,偶也。貸,吐得反,徐音二。馮音憑。相,息亮反,又如字。伺音司,又息嗣反。   [疏]「乃命」至「為常」。○正義曰:迎春既還,行賞以畢,乃命大史之官,令守其六典,奉其八法,司主天文及日月星辰之行。天則左還,一日一度,一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至週一度,日月五星並逆行天右行,各有多少,辰有二十八宿,亦隨天左行。大史令其屬官,在其候處,止宿配偶,相與審候,不得貸變過差。若應候不候,應知不知,則是候過差。「無失經紀」者,經紀謂天文進退度數,言當推勘考校,使得其中,應進則言進,應退則言退。若其推步不明,算歷失所,遲疾不依其度,進退或失其常,是失經紀。○「以初為常」者,初謂舊來所法,恆須遵奉,以為常行,故云「以初為常」。○注「典六」至「度數」。○正義曰:「六典」者,則《太宰》云:天官治典,地官教典,春官禮典,夏官政典,秋官刑典,冬官事典。八法者:一曰官屬,二曰官職,三曰官聯,四曰官常,五曰官成,六曰官法,七曰官刑,八曰官計。云「離讀為儷偶之儷」者,按成十一年《左傳》云:「鳥獸猶不失儷。」禮有儷皮,儷是配偶,故云「讀如儷偶之儷」。云「馮相氏、保章氏掌天文者」,馮相、保章,皆中土二人。「馮相」者,鄭注「馮,乘也。相,視也。世登高台,以視天文之次序」。「保章」者,鄭註:「保,守也。世守天文之變。」雖俱掌天文,其事不同,馮相氏主日月五星,年氣節候,推步遲疾,審知所在之處,若今之司歷,主其筭術也。保章者,謂守天之文章,謂天文違變度數,失其恆次,妖孽所在,吉凶所生,若今之天文家,惟主變異也。此其所掌別也。云「相與宿偶,常審候伺不得過差」者,言大史之官,使其僚屬馮相、保章恆在候處,相與止宿配偶,其審察伺候,不得怠慢,不覺天之變異也。   是月也,天子乃以元日,祈穀於上帝。謂以上辛郊祭天也。《春秋傳》曰:「夫郊祀後稷,以祈農事。是故啟蟄而郊,郊而後耕。」上帝,大微之帝也。乃擇元辰,天子親載耒耜,措之於參保介之御間,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躬耕帝藉。天子茸芷,三公五推,卿諸侯九推。元辰,蓋郊後古辰也。耒,耜之上曲也。保介,車右也。置耒於車右與御者之間,明巳勸農,非農者也。人君之車,必使勇士衣甲居右而參乘,備非常也。保猶衣也。介,甲也。帝藉,為天神借民力所治之田也。○耒,力對反,《字林》云:「耕曲木,垂所作,力隹反。」又力水反。」耜音似。措,七故反,置也。介音界,注同。藉,在亦反,《說文》作「耤」,云「帝耤千畝」。推,出隹反,又吐回反,下同;推謂伐也。乘,繩證反。為,於偽反,下「為神春」、「為傷」、「為死氣」皆同.反。執爵於大寢。三公、九卿、諸侯、大夫皆御,命曰勞酒。既耕而宴飲,以勞群臣也。大寢,路寢。御,侍也。○勞,力報反,注同。   [疏]「是月」至「勞酒」。○正義曰:此一節論迎春既反,春事巳起,當祈穀親耕燕勞之事,各依文解之。○注「謂以」至「之帝」。○正義曰:按《郊特牲》云:「郊之用辛。」鄭註:「凡為人君,當齋戒自新。」又云:「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鄭注引《易說》云「茸荃之郊,一用夏正」,春分而日迎長,故云「迎長日之至」。《郊特牲》雲郊不言祈穀,此經言祈穀不言郊,鄭以為二祭是一,故此注謂「以上辛郊祭天也」。鄭既以二祭為一,恐人為疑,故引《春秋傳》以明之。按襄七年《左傳》云:孟獻子曰:「郊祀後稷,以祈農事也。是故啟蟄而郊,郊而後耕。」彼祈農事者,則此祈穀也。彼雲郊而後耕,此是祈穀之後即躬耕帝藉,是祈穀與郊一也。云「上帝,大微之帝」者,《春秋緯》文。紫微宮為大帝,大微為天庭,中有五帝座,是即靈威仰、赤熛怒、白招拒、汁光紀、含樞紐。祈穀郊天之時,各祭所感之帝,殷人則祭汁光紀,周人則祭靈威仰,以其不定,故總云「大微之帝,若迎春之時,前帝后王,皆祭靈威仰,故前注云「迎春,祭蒼帝靈威仰」,特指一帝也。此郊雖祈穀,亦是報天,故《郊特牲》云「郊之祭也」,「大報天而主日也」。○「乃擇元辰」至「九推」,甲乙丙丁等謂之日,郊之用辛,上云「元日」。子丑寅卯之等謂之為辰,耕用亥日,故云「元辰」。○「天子親載耒耜」者,謂天子所乘車上,親載耕田之耒耜。「措之於參保介御之間」者,措,置也。保介,車右也。御者,御車之人。車右及御人,皆是主參乘。於時天子在左,御者在中,車右在右。言置此耒器於參乘保介及御者之間,然後帥三公九卿而往南郊躬耕藉田也。○注「元辰」至「之田」。○正義曰:知用亥者,以陰陽式法,正月亥為天倉,以其耕事,故用天倉也。盧植、蔡邕並云:「郊天是陽,故用日,耕藉是陰,故用辰。」元者善也。郊雖用日,亦有辰,但日為吉主。耕之用辰,亦有日,但辰為主。皇氏云:「正月建寅,日月會辰在亥,故耕用亥也。」未知然否?云「置耒耜於車右與御者之間,明已勸農,非農者也」,王既親載耒器,置耒應須近王。今置耒乃於參御二人之間,不近王者,明王之巳身但是勸農,故載耒耜,非實農人,故不近耒器也。所以車右衣甲者,以人君尊重,故使勇士衣甲居右,備非常也。云「保猶衣」者,保即襁褓,保謂小被,所以衣覆小兒,故云「保猶衣也」。云「帝藉,為天神借民力所治之田」者,耕藉所以為帝藉者,舉尊言之,故《祭義》云:「天子為藉千畝,以共齊盛。」又《國語》云:「宣王即位,不藉千畝。虢文公諫曰:『夫民之大事在農,上帝之粢盛於是乎出。』」是藉田共上帝,故云「為天神借民力所治之田也」。按此立春後始郊,郊之後始耕。按《國語》:「先時九日,大史告以耕事。」註:「先,先立春日也。」謂先立春之前以耕,與此不同者,《國語》告耕在立春之前,其實耕時在立春之後,故《國語》下云「先時五日」,「王即齋宮」,注「先耕時也」。是耕前五日,王即齋宮而齋,是知親耕在立春之後也。此言「天子茸芷,公五推,卿諸侯九推」,按《國語》:「王耕一發,班三之。」賈逵註:「班,次也,謂公卿大夫也。天之下各三其上也。王一發,公三發,卿九發,大夫二十七發。」天子茸芷,公五推,卿諸侯九推,此是貴賤耕發相三之數也。不雲士者,士賤不與耕也,故《國語》云:「庶人終於千畝。」又《周禮》甸師是下士,云「帥其屬而耕耨王藉」,鄭注云「庶人,謂徒三百人」。○注「既耕」至「路寢」。○正義曰:按《國語》耕後「宰夫陳饗」,「膳夫贊王,王歆大牢」。是耕後設饗。而此云「既耕而燕飲」者,饗禮在廟,燕禮在寢。此云「執爵於大寢」,故知燕也。《國語》雲饗者,蓋用饗之饌具而行燕禮,以勞群臣。按上迎春而反,賞公卿大夫於路寢門外正朝。此耕藉而反,勞群臣在於路寢。不同者,爵賞公事,與眾共之,故在正朝;燕勞私禮,主於歡心,故在路寢。   是月也,天氣下降,地氣上騰,天地和同,草木萌動。此陽氣蒸達,可耕之候也。《農書》曰:「土長冒橛,陳根可拔,耕者急發。」○上,時掌反,注「土上」同。萌,莫耕反。烝音證,又之烝反。冒,莫報反,覆也。橛,求月反。王命布農事,命田舍東郊,皆脩封疆,審端經術。田謂田畯,主農之官也。捨東郊,順時氣而居以命其事也。封疆,田首之分職。術,《周禮》作遂,「夫間有遂,遂上有徑」。遂,小溝也。步道曰徑。《今尚書》曰「分命羲仲,宅嵎夷」也。○疆,居良反,注皆同。徑術,古定反,注同;術依注音遂。畯音俊。分,扶間反。嵎音愚。善相丘陵、阪險、原隰、土地所宜,五穀所殖,以教道民,必躬親之。相,視也。○阪險,上音反,又蒲版反;下許檢反。道音導。田事既飭,先定準直,農乃不惑。說所以命國捨東郊之意也。準直,謂封疆徑遂也。《夏小正》曰:「農率均田。」○飭音敕。率,所類反,謂田正。   [疏]「天氣」至「不惑」。○正義曰:此一節論少陽之月,務其始生,故既耕之後,當勸農事,各依文解之。○「天氣下降」者,天地之氣謂之陰陽,一年之中,或升或降,故聖人作象,各分為六爻,以象十二月。陽氣之升,從十一月為始,陽氣漸升,陰氣漸下,至四月六陽皆升,六陰皆伏。至五月一陰初升,陰氣漸升,陽氣漸伏,至十月六陰盡升,六陽盡伏。然則天氣下降,地氣上騰,五月至十月也。地氣下降,天氣上騰,十一月至四月也。今正月云「天氣下降,地氣土騰」者,陽氣五月之時,為陰從下起,上鄉排陽氣,第六陽氣上極反退,至十月之時,六陽退盡,皆伏於下。至十一月,陽之一爻始動地中,至十二月陽漸升,陽尚微,未能生物之極。正月三陽既上,成為乾卦,乾體在下;三陰為坤,坤體在上,乾為天,坤為地。今天居地下,故云「天氣下降」;地在天上,故云「地氣上騰」。是陽氣五月初降,至正月為天體而在坤下也。十一月一陽初生,而上排陰,陰之上六漸退,反歸於下,至四月陰爻伏盡,六陽在上。五月一陰生,六月二陰生,陰氣尚微,成物未具,七月三陰生而成坤體,坤體在下,三陽為乾而體在上,則是地氣在下,天氣在上,故正月為泰,泰,通也,天地交通;七月為否,否,塞也。言天地隔塞。所以十月云「地氣下降,天氣上騰」者,以十月之時,純陰用事,地體凝凍,寒氣逼物,地又在下,故云「地氣下降」。於時六陽從上退盡,無復用事,天體在上,不近於物,似若陽歸於天,故云「天氣上騰」,其實十月天氣反歸地下。若審察於此,不足可疑,而劉洽、氾閣、皇侃之徒,既不審知其理,又不能定其旨趣,諠諠撓撓,亦無取焉。○注「此陽」至「急發」。○正義曰:經云「天氣下降」,注「陽氣蒸達」,又似陽氣上升者,以陽氣從五月下降,至十一月從下初升,至正月始成乾體,而在三陰之下,故云「天氣下降」,其實於時陽從地中升也。引「《農書》曰」下者,按《漢書·藝文志》:農書有九家,百一十四篇,「神農二十篇,野老十七篇,宰氏十七篇,董安國十六,尹都尉十四,趙氏五篇,氾勝之十八篇,王氏六篇,蔡癸一篇」。鄭所引農書,先師以為《汜勝之書》也。《漢書》註:氾音汎,成帝時為議郎,使教田三輔也。「土長冒橛」者,謂置橛以候土,土長冒橛,陳根朽爛,可拔而去之,耕者,急速開發其地也。○「王命」至「徑術」。○於是春氣既和,王命群官分佈檢校農之事,命遣田畯官捨於郊之上,令農夫皆脩理地之封疆,審正田之徑路,及田之溝洫,故云「審端徑術」。○注「田謂」至「嵎夷」。○正義曰:知「田謂田畯」者,以經云「命田」,田是受之人。《詩》云:「田畯至喜。」故知田謂田畯。云「捨東郊,順時氣而居」者,以其耕作歲時之氣,起於東方為始,故令田畯捨國之東郊,以命其事,其諸侯都邑田畯,各捨國邑之東郊也。云「封疆,田首之分職」者,封疆則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各有封境界域部分職掌也。云「術,《周禮》作遂」,以田農之事無稱術者,術、遂聲相近,故疑術為遂。《學記》云:「術有序。」義同於此。云「夫間有遂,遂上有徑」者,《遂人職》文。按《匠人》云:「廣二尺,深二尺。」「遂,小溝也,步道曰徑。」《遂人職》云:「徑容牛馬。」云「《今尚書》曰分命羲仲,宅嵎夷」者,證命田畯捨東郊之事。云「《今尚書》」者,《尚書》有古有今,壁裡所得,膠東庸生所傳者,謂之《古文尚書》;晁錯所受伏生二十九篇,夏侯歐陽所傳者,謂之《今文尚書》。鄭據而引之,故雲《今尚書》。○「田事」至「不惑」。○作記之人,解說天子所以命田畯捨於東郊者,欲明其政理田事,若田事既能正,又先定其封疆、徑遂以勸農夫,農夫知田事先後,審疆界畔域,乃不有疑惑。○注「準直」至「均田」。○正義曰:准謂輕重平均,直謂繩墨得中也。封疆有界限,逕遂有闊狹,皆先平均正直之,故云「準直,謂封疆徑遂」。云「《夏小正》曰『農率均田』」者,《夏小正》是《大戴禮》篇也。農率,則田畯也。均田,則審端徑遂也。   是月也,命樂正人學習舞。為仲春將釋菜。乃脩祭典。重祭禮,歲始省錄。命祀山林川澤,犧牲毋用牝。為傷妊生之類。○牝,頻忍反。妊,而林、而鴆二反。○禁止伐木。盛德所在。毋覆巢,毋殺孩蟲、胎、夭、飛鳥,毋麛毋卵。為傷萌幼之類。○覆,芳服反。孩,屍哀反。胎,吐來反。夭,烏老反。麛音迷。卵,刀管反。毋聚大眾,毋置城郭。為妨農之始。掩骼埋胔。謂死氣逆生也。骨枯曰骼,肉腐曰胔。」骼,江百反。胔,才賜反,蔡云:「露骨曰骼,有肉曰胔。」胔亦作骴。胔,扶矩反。○是月也,不可以稱兵,稱兵必天殃。逆生氣。兵戎不起,不可從我始。為客不利,主人則可。毋變天之道,以陰政犯陽。毋絕地之理,易剛柔之宜。毋亂人之紀。仁之時而舉義事。   [疏]「是月」至「用牝」。○正義曰:此一節論此春為四時之首,當脩祀典及祭山川之事,各依文解之。「犧牲毋用牝」者,以山林川澤,其祀既卑,餘月之時,牲皆用牝,唯此月不用,故注「為傷妊生之類」。若天地宗廟大祭之時,雖非正月,皆不用牝。○「禁止」至「之紀」。○正義曰:此一節論時氣之事,各依文解之。○「禁止伐木」者,禁謂禁其欲伐,止謂止其巳伐者。此伐木在山中,或在禁障之處。十月許人採取,至正月之時,禁令止息,故《王制》云「草木零落,然後入山林」,《詩·魚麗》傳云「草木不折,不操斧斤,不入山林」是也。若國家隨時所須以為材用者,雖非冬月,亦得取之,故《山虞》有「仲冬斬陽木,仲夏斬陰木」,又云「邦工入山林而掄材,不禁」是也。其非是所禁之處,春、秋亦得取之,故《周禮》云:「春、秋之斬木不入禁。」鄭註:「斬四野之木可,若於正月皆禁之。」○「毋覆」至「毋卵」。○此一節論禮法,餘月皆無覆巢,因初春施生之時,故設戒也。巢,若其夭鳥之巢則覆之,故《硩蔟氏》云:「掌覆夭鳥之巢。」此月亦禁之。胎謂在腹中未,出夭為生而己出者,故《魯語》云:「獸長麛夭。」此飛鳥,謂初飛之鳥,故注云「為傷萌幼之類」。麛卵四時皆禁,但於此月尢甚,若須薦獻,亦得取之,故《王制》云「韭以卵,庖人秋行犢麛」是也。「掩骼埋胔」者,《蠟氏》云:「掌除骴。」司農云:「胔,骨之尚有肉者也,及禽獸之骨皆是。」康成不注,從司農義也。骼言掩,胔言埋,互言耳。○注「為客」至「可也」。○正義曰:起兵伐人者謂之客,敵來御捍者謂之主。此經雲兵戎不合興起之時,不可從我而始。我為主人也,主人既不先起兵,彼來伐我,我不得不應,故云「主人則可」。客既先興兵,故云「為客不利」。「毋變」至「之紀」。○天有陰陽之道路,恐人改變,故云「無變天之道」。地有剛柔之理,恐人斷絕,故云「毋絕地之理」。人有禮義綱紀,恐其迷亂,故云「毋亂人之紀」。按《易·說卦》云:「立天之道,曰陰與陽。」故鄭此注「以陰政亂陽」。《說卦》云:「立地之道,曰柔與剛。」故注地理云「易剛柔之宜」。《說卦》云:「立人之道,曰仁與義。」春為仁,故注「仁之時而舉義事」。天雲道,地雲理,人云紀,互辭也。   孟春行夏令,則雨水不時,巳之氣乘之也。四月於消息為乾。草木蚤落,生日促。○蚤音早。國時有恐。以火訛相驚。○恐,丘勇反。行秋令,則其民大疫,申之氣乘之也,七月始殺。○疫音役。猋風暴雨總至,正月宿直尾箕,箕好風,其氣逆也。回風為猋。○猋,必遙反,徐芳遙反;本又作飄。宿音秀。好,呼報反。藜莠蓬蒿並興。生氣亂,惡物茂。○藜,力兮反。莠音酉。行冬令,則水潦為敗,雪霜大摯,首種不入。亥之氣乘之也。舊說首種謂稷。○潦音老。摯音至,蔡云「傷折」。種,章勇反,蔡云「宿麥」。   [疏]「孟春」至「不入」。正義曰:從上以來,論當月施令之事。若施之順時,則氣序調釋;若施令失所,則災害滋興。故自此而下,論政失致災之事。上既云「毋變天之道,母絕地之理,母亂人之紀」,今若施之不失,則三才相應,以人與天地共相感動故也。施令有失,三才俱應者,則此孟春行夏令,雨水不時,天也。草木早落,地也。國時有恐,人也。十二月之節內,三才俱應者多,就三才俱應之中,論天地及人,亦先後不建。或先言天者,則此「孟春行夏令,雨水不時」是也。或先言民者,則孟春「行秋令,其民大疫」是也。或先言地者,則孟春「行冬令,水潦為敗」是也。所以然者,為害重者則在先言之,為害輕者後言之。大略於文可以意得,次第其輕重,無義例也。皇氏曲為別說,非經之旨,施令失所。亦惟有二才應者,故仲春「行夏令,則國乃大早,暖氣早來,蟲螟為害」。大早暖氣,並為天災,如此二類是也。以施令失所,惟二才應,就二才之中,或有天有人無地,或有地有人無天,隨應則書,不為義例也。行令失之於前,氣則應之於後。至如春夏及秋,施令有失,氣來為應,惟在當年,則「孟春行夏令,雨水不時,草木早落」之類是也。若其冬時失令,則氣應在於後年,故仲冬「行秋令,則天時雨汁,瓜瓠不成」,「行春令,蝗蟲為敗」。仲冬非瓜瓠不成之時,又非蝗蟲為敗之日,是據來年。又錄記之人,序行令之事,各次第先後,則有夏、有秋、有冬。孟春舉夏為始,仲春舉秋為始,季春舉冬為始,至於夏時之下,則有秋、有冬。次有來年之春,孟夏則舉秋為始,仲夏舉冬為始,季夏舉春為始。以此推例,秋冬亦然,不能備說也。○注「巳之」至「為乾」。○正義曰:此風雨不時者,謂風雨少,不得應時。所以風雨不應時者,以孟春建寅,其宿直箕星,箕星好風。孟春行夏令,寅氣不足,故風少,巳來乘之,四月純陽用事,純陽來乘,故雨少。云「四月於消息為乾」者,陽生為息,陰死為消,十一月至四月為息,言萬物得陽氣蕃息,五月至十月為消,言萬物得陰氣消盡。凡孟月失令,則三時孟月之氣乘之;仲月失令,則仲月之氣乘之;季月失令,則季月之氣乘之。所以然者,以同為孟仲季,氣情相通,如其不和,則迭相乘入。鄭之所注,例亦不同,或一句之下,則雲某之氣乘之,即此風雨不時一句之下云「已之氣乘之」,或兩句之下,則雲某之氣乘之,故「仲春行秋令,則其國大水,寒氣總至」,注「酉之氣乘之」,以二句俱當酉氣故也。或有三句之下,始雲某之氣乘之者,故孟春「行冬令,則水潦為敗,雪霜大摯,首種不入」,注云「亥之氣乘之」,以三句共當亥氣也。氣當則言,無義例也。凡一句為一事,亦有兩句共為一事者,則孟夏行冬令云「後乃大水,敗其城郭」是也。○注「火訛相驚」。○正義曰:以巳來乘寅,巳為火,故火來也。寅為天漢之津,火雖欲來,而畏水終竟不來,但訛言道火相恐動也。注云「申之氣乘之,七月始殺」。○正義曰:七月建申,陰氣始殺,殺氣乘寅,故人多大疫。○注「正月」至「為焱」。○正義曰:按鄭注《洪範》中央土氣為風,東方木氣為雨,箕屬東方木,木克土,土為妃,尚妃之所好,故箕星好風也。西方金氣為陰,克東方木,木為妃,畢屬西方,尚妃之所好,故好雨也。今申氣乘寅,兩相衝破,申來逆寅,寅為風,風之被逆,故為焱風。寅往破申,申為雨,雨之被逆,故為暴雨也。按《爾雅》「扶搖謂之焱」,謂風之回轉也,故云「回風為焱」。○注「生氣亂惡物茂」。○正義曰:惡物所以害生氣,今生氣既亂,惡物乘之,故惡物茂。○注「首種謂稷」。○正義曰:按《考靈耀》云:「日中星鳥,可以種稷。」則百穀之內稷先種,故云「首種」。首即先也,種在百穀之先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十五 月令第六  卷十五 月令第六   仲春之月,日在奎,昏孤中,旦建星中。仲,中也。仲春者,日月會於降婁,而斗建卯之辰也。弧在輿鬼南,建星在斗上。○奎,苦圭反。弧音胡。降,戶江反。   [疏]「仲春」至「星中」。○正義曰:按《茸J歷》云:「二月節,日在奎五度,昏,井二十二度中,去日九十七度;旦,斗五度中。春分日在婁四度,昏,柳五度中,去日一百二度;旦,斗十六度中。按《元嘉歷》:「二月節,日在壁一度,昏,井十度中;旦,箕四度中。春分日在奎七度,昏,東井三十度中;旦,斗四度中。餘月昏旦中星,皆舉二十八宿。」此昏雲弧中,旦雲建星中,獨非二十八宿者,以弧星近井星,建星近鬥,以井斗度多,其星體廣,不可的指昏旦之中,故舉弧建,定其昏旦之中也。○注「日月」至「之辰」。○正義曰:從奎五度至胃六度在戌,總曰降婁。降,降也。婁,斂也。言萬物降落而收斂。「而斗建郊之辰」者,斗星隨天而轉,一日一夜,過轉一周而行一度,故正月建寅,二月建卯也。云「弧在輿鬼南,建星在斗上」者,熊氏說雲《石氏星經》文。弧與建星,非二十八宿,而昏明舉之者,由弧星近井,建星近斗井。有三十三度鬥,有二十六度,其度既寬,若舉井鬥,不知何日的至井斗之中,故舉弧星建星也。然春分之時日夜中,計春分昏中之星,去日九十一度。今日在奎五度,奎與鬼之初乃一百九度。所以不同者,鄭雖雲弧在鬼南,其實仍當井之分域,故皇氏雲從奎第五度為二月節,數至井第十五度,得九十一度,是弧星當井之十六度也。若從井星十六度,至斗之初一百七十二度,計昏中星與明中之星,春秋分時相去分天之半,應一百八十二度餘。但日入以後二刻半始昏,不盡二刻半為明,昏明相去,少晝五刻,一刻有三度半強,五刻有十七度餘,則昏之中星去明之中星一百六十五度餘,則建星不得在斗初,在斗十度也。此仲春之月昏弧中,按《尚書》云「日中星鳥」,不同者,如鄭康成之意,南方七宿總為鳥星,井星則鳥星之分,故雲星鳥,與此同也。按仲夏昏亢中,《尚書》云「日永星火」,不同者,按鄭答孫顥云:「星火非謂心星也,卯之三十度總為大火。」其曰大火之次有星者,《月令》舉其月初,《尚書》總舉一月,故不同也。按仲秋之月,昏牽牛中,《尚書》云「宵中星虛」。其仲冬之月,雲東壁中,《尚書》云「日短星昴」,不同者,亦是《月令》舉其初朔,《尚書》總舉一月之中,理亦不異。孔安國注《尚書》與此則別。《尚書》所舉星者,自取畢見之義,不謂南方之中。   其日甲乙。其帝大皞,其神句芒。其蟲鱗。其音角,律中夾鐘。其數八。其味酸,其臭膻。其祀戶,祭先脾。夾鍾者,夷則之所生,三分益一,律長七寸三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仲春氣至,則夾鍾之律應。《周語》曰:「夾鍾出四隙之細。」○夾,古洽反,一音頰。隙,去逆反。   [疏]注「夾鍾」至「之細」。○正義曰:夷則長五寸七百二十九分寸之四百五十一,今上生夾鐘,當三分益一,就夷則五寸之中取三寸,更益一寸,為四寸,餘有整二寸,又於七百二十九分寸之中,有細分四百五十一。此細分各三分之,於是一寸分為二千一百八十七分,有四百五十一者,為一千三百五十三,則是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一千三百五十三也。以整二寸各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則二寸總有四  百七十四分,益前一千三百五十三,總為五千七百二十七,為實數。但上生者,三分益一,以實數更三分之,各有一千九百九分,以三分益一,則益一分一千九百九並前五千七百二十七,總為七千六百三十六,為積分總數也。然後除之為寸,一寸用二千一百八十七,則三寸總用六千五百六十一,以三寸益前四寸為七寸,餘有一千七十五分不成寸,是為夾鍾長七寸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也。云:「《周語》曰『夾鍾出四隙之細』」者,《周語》注夾鍾云:夾助陽四隙,謂黃鐘、大呂、大蔟、夾鐘,凡助出四隙之微氣,令不滯伏於下也。   始雨水,桃始華。倉庚鳴,鷹化為鳩。皆記時候也。倉庚,驪黃也。鳩,搏穀也。漢始以雨水為二月節。○倉庚,並如字,本或加鳥,非。驪,力知反。搏音博。   [疏]「始雨」至「為鳩」。○正義曰:此一經記候。○注「皆記」至「月節」。○正義曰:言皆記時候者,謂經中四事言之先後,逐氣之早晚,故《周書·時訓》「驚蟄之日,桃始華,又五日倉庚鳴,又五日鷹化為鳩,至秋則鳩化為鷹」,故《王制》云:「鳩化為鷹,然後設罻羅。」《司裘》註:「中秋鳩化為鷹。」《夏小正》雲正月鷹化為鳩,五月鳩化為鷹。鄭無所言,則不信用也。按《通卦驗》云「倉庚為正月中」,與此不同者,蓋是國土各異,氣有早晚。云「倉庚,驪黃」者,按《釋鳥》云:「倉庚,商庚。」郭景純云:「即鵹黃也。」《釋鳥》又云:「鵹黃,楚雀。」某氏云:「鵹黃,一名倉庚,又雲商庚。」李巡云:「一名楚雀。」《方言》云:「齊人謂之搏黍。」云「鳩,搏穀」者,《釋鳥》云:「鳴鳩,鴶鵴。」郭景純云:「今之布穀也。」謝氏云:「布穀者近之。」彼云「布」,此云「搏」者,布、搏聲相近,謂之搏穀,以聲呼之,或以為此鳥鳴「布種其穀」。云「漢始以雨水為二月節」者,證此雨水為二月節也。但雨水驚蟄,據其早作在正月,若其晚在二月,故漢初驚蟄為正月中,雨水為二月節。至在後以來,事稍變改,故《律歷志》雲雨水為正月中,驚蟄為二月節,由氣有參差故也。   天子居青陽大廟,乘鸞路,駕倉龍,載青旂,衣青衣,服倉玉,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達。青陽大廟,東堂當大室。是月也,安萌牙,養幼少,存諸孤。助生氣也。○少,詩召反。擇元日,命民社。社,后土也,使民祀焉。神其農業也。祀社日用甲。命有司,省囹圄,去桎梏,母肆掠,止獄訟。順陽寬也。省,減也。囹圄,所以禁守系者,若今別獄矣。桎梏,今械也,在手曰梏,在足曰桎。肆謂死刑暴屍也,《周禮》曰:「肆之三日。」掠謂捶治人。○省,所景反,注同;徐所幸反。囹音零。圄,魚呂反。囹圄,今之獄。去,羌呂反。桎音質,今之械也。梏,古毒反,今之扭也。掠音亮,考捶。械,戶戒反。暴,步卜反。捶,之反。   [疏]「是月」至「獄訟」。○正義曰:此一節論助其生氣,止其獄刑。自「玄鳥至之日」至「高禖」之前,論天子親祭高禖,妃嬪從行之事,故更云「是月也」。自「日夜分」至「正權概」,論日夜既分,雷聲將發,婦人須戒其容止,度量須審正平均,故更云「是月」。自「耕者少捨」至「以妨農事」,論耕者少捨,脩理門闔,無為大事以致妨農,故更云「是月」,自「毋竭川澤」云「順陽養物」,至「開冰」、「釋菜」、「習舞」、「入學習樂」,總是助陽鼓動其物,故更云「是月」。自「祀不用犧牲」以下,論季春犧牲騰合,與上事殊,故別云「是月」,各依文解之。○注「社後」至「用甲」。○正義曰:后土者,五官之后土,即社神也。與《左傳》僖十五年云「君履后土」者別也。但句龍為配社之人,又為后土之官也。云「祀社日用甲」者,解經「元日」也。按《郊特牲》云「祀社日用甲,用日之始也」。《召誥》:「戊午,乃社於新邑。」用戊者,周公告營洛邑位成,非常祭也。○注「囹圄」至「治人」。○正義曰:云「囹圄所以禁守系者,若今別獄矣」者,蔡云:「囹,牢也。圄,止也。所以止出入,皆罪人所捨也。」崇精問曰:「獄,周曰圜土,殷曰羑里,夏曰均台。囹圄,何代之獄?」焦氏答曰:「《月令》,秦書,則秦獄名也。漢曰若盧,魏曰司空是也。」云「在手曰梏,在足曰桎」者,按《掌囚》云:「上罪梏拲而桎。」拲為在手,梏與拲連文,故知梏亦在手,則桎在足也。《易·大畜·六四》:「童牛之梏。」冷剛問云:「牛四足,何以稱梏?」鄭答云:「牛無手,前足施梏也。」云「肆謂死刑暴屍」者,肆,陳也,謂陳屍而暴之,故《周禮·鄉士》、《縣士》皆「肆之三日」。然春陽既動,理無殺人,何得更有死屍而禁其陳肆者?蓋是大逆不孝罪甚之徒,容得春時殺之,殺則埋之,故禁其陳肆。   是月也,玄鳥至。至之日,以大牢祠於高禖,天子親往。玄鳥,燕也。燕以施生時來,巢人堂宇而孚乳,嫁娶之象也。媒氏之官以為候。高辛氏之出,玄鳥遺卵,娀簡吞之而生契,後王以為媒官嘉祥,而立其祠焉。變媒言媒,神之也。○禖音梅。施,始豉反。孚乳,上如字,一音芳付反;下而樹反,季春同。娀簡,夙中反,簡狄,有戎氏女。契,息列反。   [疏]注「高辛」至「神之」。正義曰:知「玄鳥遺卵,娀簡吞之而生契」者,按《殷本紀》云:「簡狄行浴,見玄鳥墮其卵,簡狄取吞之,因孕生契。」又《中候契握》云:「玄鳥翔水遺卵,娀簡狄吞之生契。」娀者,簡狄之國名,故《大戴禮》云:「有娀氏之女曰簡狄。」故娀簡狄也。云「後王以為禖官嘉祥,而立其祠焉」者,謂高辛氏之世,有此吞鳥之異,是為媒官嘉祥,後代之王,立此高辛而為禖神故也。蔡邕以為禖神是高辛已前舊有,高者,尊也,謂尊高之禖,不由高辛氏而始有高禖。又《生民》及《玄鳥》毛詩傳云:「姜嫄從帝而祠於郊媒。」又云:「簡狄從帝而祈於郊禖。」則是姜嫄簡狄之前,先有禖神矣。而此注立高辛氏為禖神,是高辛氏已前未有禖神,參差不同者。《鄭志》焦喬答王權云:「先契之時,必自有禖氏,祓除之祀,位在於南郊,蓋以玄鳥至之日祀之矣。然其禋祀,乃於上帝也。娀簡狄吞鳳子之後,後王為媒官嘉祥,祀之以配帝,謂之高禖。」據此言之,則郊禖之祭,契已前祭天南郊,以先媒配之,故謂之郊禖。至高辛氏之時,既簡狄之異,後王以是為媒官之嘉祥,即以高辛之君立為禖神以配天,其古昔先媒則廢之矣。高辛氏配之,後謂之高禖。鄭義稷、契當堯時,按《命歷序》云「帝嚳傳十世」,則稷契不得為帝嚳之子,是帝嚳後世子孫之子,故鄭注《生民》云「姜嫄,高辛氏之世妃」,則簡狄亦高辛氏之後世之妃。此立為禖神者,是簡狄之夫,不得為帝嚳。此祭高禖氏祭天,故《生民傳》云「從於帝而見於天」,高禖為配祭之人。祭天特牲,此用大牢者,此謂配祭之人也。云「變媒言禖,神之」者,按《周禮·媒氏職》注「媒之言謀也,謀合異類,使和成者」。但不知初為媒者,其人是誰。按《世本》及譙周《古史》,伏犧制以儷皮嫁娶之禮,既用之配天,其尊貴先媒,當是伏犧也。媒字從女,今從示旁,為之示,是神明告示之義,故云「變媒言媒,神之也」。   后妃帥九嬪御,御謂從往侍祠。《周禮》:天子有夫人,有嬪,有世婦,有女御。獨雲帥九嬪,舉中言也。乃禮天子所御,帶以弓韣,授以弓矢,於高禖之前。天子所御,謂今有娠者。於祠,大祝酌酒,飲於高媒之庭,以神惠顯之也。帶以弓韣,授以弓矢,求男之祥也。《王居明堂禮》曰:「帶以弓韣,禮之禖下,其子必得天材。」○韣,大木反,弓衣。娠音身,一音震,謂懷妊。   [疏]「乃禮」至「之前」。○正義曰:祭高禖既畢,祝官乃禮接天子所御幸有娠之人,謂酌酒以飲之。飲酒既畢,乃屬帶此所御之人以弓韣,又授之以弓矢,於高禖之前而北面也。○注「天子」至「天材」。○正義曰:「天子所御,謂今有娠者,」若總論幸御,則群妃皆是,何得直云「乃禮天子所御」?故知有娠者。《漢書音義》:「娠音身也。」云「《王居明堂禮》」者,《逸禮》篇名也。云「禮之禖下,其子必得天材」者,謂禮此所御之人於禖神之前,禖在壇上,御者在下,故云「禖下「。以祭神必福降,故云「其子必得天材」。   是月也,日夜分,雷乃發聲,始電,蟄蟲鹹動,啟戶始出。又記時候。發,猶出也。○電,大練反。先雷三日,奮木鐸以令兆民曰:「雷將發聲,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備,必有凶災!」主戒婦人有娠者也。容止猶動靜。○先,悉薦反。奮,方問反。鐸,大各反。日夜分,則同度量,鈞衡石,角鬥甬,正權概。因晝夜等,而平當平也。同、角、正,皆謂平之也。丈尺曰度,斗斛曰量,三十斤曰鈞,稱上曰衡,百二十斤曰石。甬,今斛也。稱錘曰權。概,平斗斛者。度量,上音杜,下音亮,注同。甬音勇。權概,古代反。稱,尺證反,下同。錘,丈偽反,又丈為反。   [疏]「日夜」至「始出」。○正義曰:日夜分,謂晝夜漏刻。馬融云:「晝有五十刻,夜有五十刻,據日出日入為限。」蔡邕以為星見為夜,日入後三刻、日出前三刻皆屬晝,晝有五十六刻,夜有四十四刻。鄭康成注《尚書》云「日中星」,以為日見之漏五十五刻,不見之漏四十五刻,與蔡校一刻也,大略亦同。「雷乃發聲」者,雷是陽氣之聲,將上與陰相沖。蔡邕云:「季冬雷在地下,則雉應而雊。孟春動於地之上,則蟄蟲應而振出。」至此升而動於天之下,其聲發揚也。以雷出有漸,故言「乃」。云「始電」者,電是陽光,陽微則光不見,此月陽氣漸盛,以擊於陰,其光乃見,故云「始電」。○「蟄蟲鹹動,啟戶始出」者,戶謂穴也,謂發所蟄之穴。蟄蟲早者,孟春乃出,則《左傳》「啟蟄而郊」是也。蟄蟲晚者,則二月始出,故此云「蟄蟲鹹動」,則正月未皆動,重記時候者。庾蔚云:「謂蓋先記時候,以明應節。後言時侯,以應二分二至。」所應不同,故重記之也。○注「主戒」至「動靜」。○正義曰:以其生子不備,必有凶災,故知「主戒婦人」也。云「容止猶動靜」者,蔡云:「迅雷風烈,孔子必變。」《玉藻》云:「迅雷甚雨則必變。」雖夜必興,衣服冠而坐,所以畏天威也。小人不畏天威,懈慢褻瀆,或至夫婦交接,君子製法,不可指斥言之,故曰「有不戒其容止」者。言此時夫婦交接,生子支節性情必不備,其父母必有災也。注「因晝」至「斛者」。○正義曰:「平當平」者,謂度量鈞衡之等,人之所用,當須平均。人君於晝夜分等之時,而平正此當平之物。云「同、角、正,皆謂平之」者,經中度、量、鈞、衡、石五者,總蒙同文。云「丈尺曰度,斗斛曰量,三十斤曰鈞,稱上曰衡,百二十斤為石」,皆《漢書·律歷志》文。按《志》文云:「黑秬一黍為一分,十分為一寸,十寸為一尺,十尺為一丈,十丈為一引,五度審矣。」又云「黃鐘之管,長九寸,圍九寸,其實一籥,合籥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鬥,十斗為斛,五量加矣。」《志》又云:「黃鐘之管,一籥容千二百黍,重十二銖。二十四銖為兩,十六兩為斤,三十斤為鈞,百二十斤為石。」《志》又云:「權與物鈞而生衡,衡運生規,規圓生矩,矩方生繩,繩直生准。」註:「權,錘也。」與物正等則衡平,是權為稱錘,稱上曰衡。甬與斗連文,《律歷志》「十斗為斛」,故知甬則斛也。云「概,平斗斛者」,今之猶然。   是月也,耕者少捨,乃脩闔扇,寢廟畢備。捨猶止也。因蟄蟲啟戶,耕事少間,而治門戶也。用木曰闔,用竹{}韋}曰扇。畢猶皆也。凡廟前曰廟,後曰寢。○闔,戶臘反。間音閒。毋作大事,以妨農之事。大事,兵役之屬。   [疏]注「用木」至「曰寢」。○正義曰:按襄十八年《左傳》云「晉州綽以枚數闔」,闔是齊城門而雲闔,是闔用木也。此扇與闔相對文。又此耕者少捨謂庶人,庶人蓽門,故以為「竹葦曰扇」。云「凡廟前曰廟,後曰寢」者,廟是接神之處,其處尊,故在前。寢,衣冠所藏之處,對廟為卑,故在後。但廟制有東西廂,有序牆,寢制惟室而巳,故《釋宮》云「室有東西廂曰廟,無東西廂有室曰寢」是也。   是月也,毋竭川澤,毋漉陂池,毋焚山林。順陽養物也。畜水曰陂,穿地通水曰池。○漉音鹿,竭也。陂池,彼宜反,《尚書傳》云:「澤障曰陂,停水曰池。」畜,敕六反。○天子乃鮮羔開冰,先薦寢廟。鮮當為獻,聲之誤也。獻羔,謂祭司寒也。祭司寒而出冰,薦於宗廟,乃後賦之。《春秋傳》曰:「古者日在北陸而藏冰,西陸朝覿而出之。其藏冰也,深山窮谷,固陰沍寒,於是乎取之。其出之也,朝之祿位,賓食喪祭,於是乎用之。其藏之也,黑牡秬黍,以饗司寒。其出之也,桃弧棘矢,以除其災。其出入也,時食肉之祿,冰皆與焉。大夫命婦,喪浴用冰。祭寒而藏之,獻羔而啟之。公始用之,火出而畢賦。自命夫命婦至於老疾,無不受冰。」○鮮,依注音獻。覿,大歷反。沍,戶故反。朝,直遙反。秬音巨。與音預。祭寒,本或作祭司寒,按《左氏傳》無「司」字。   [疏]注「鮮當」至「受冰」。正義曰:「鮮當為獻「者,按《詩·豳風·七月》云「四之日其蚤,獻羔祭韭」,故知鮮為獻也。云「獻羔謂祭司寒」者,以經雲獻羔啟冰,先薦寢廟,恐是獻羔寢廟,故云「祭司寒」,《左傳》直云「獻羔而啟之」。知「祭司寒」者,以傳云「祭寒而藏之」,既祭司寒,明啟時亦祭之。云「薦於宗廟,乃後賦之者,薦於宗廟,謂仲春也;乃後賦之,謂孟夏也。故《凌人》云「夏頒冰」,《左傳》云「火出而畢賦」是也。引「《春秋傳》曰」者,昭四年《左傳》申豐之辭也。從「古者」以至「無不受冰」,皆《左傳》文也。按昭四年春大雨雹,季武子問於申豐,申豐對以此辭。云「日在北陸」者,北陸,虛也,謂十二月日在虛之時而藏冰。云「西陸朝覿而出之」者,西陸,昴也,鄭康成以為四月之時,日在昴畢之星,朝見東方,於時出冰,以頒賜百官。若其初出薦廟時在二月是也。云「固陰沍寒」者,杜預註:「沍,閉也。」謂堅固之陰,閉塞不通陽之處,於是取之。云「朝之祿位,賓食喪祭,於是乎用之」者,朝之祿位,謂大夫已上,故下雲命夫命婦無不受冰是也。賓謂接迎賓客,食謂尋常飲食,喪謂死喪,祭謂祭祀。云「黑牡秬黍」者,以其祭水神,色尚黑。云「桃弧棘矢」者,桃去不祥,棘則刺御惡。云「祭寒而藏之」者,寒謂司寒之神,則玄冥水神也。所用黑牡秬黍,黑牡則黑羔。云「獻羔而啟之」者,獻羔則黑牡也,亦用秬黍。啟之,謂二月時也,故云「公始用之」。云「火出而畢賦」者,畢,盡也,謂應是得冰之人,無問尊卑,盡賦與之。按《左傳》云:「火出於夏為三月,於商為四月,於周為五月。」則火出季春建辰之月,以《周禮》「夏頒冰」,乃建已之月,不同者,但建辰火星在卯,火星始出;至建巳火星漸高,總而言之,亦得稱火出。早則三月之末,晚則四月之初,不甚相遠。又三月內有得四月節時,故據夏而言之。按《月令》季冬藏冰,《詩·豳風》「三之日納於凌陰」,三之日是建寅之月,不同者,《鄭注》豳地晚寒,所以校一月也。   上丁,命樂正習舞,釋菜。樂正,樂官之長也。命習舞者,順萬物始出地鼓舞也。將舞,必釋菜於先師以禮之。《夏小正》曰:「丁亥萬舞入學。」○長,丁丈反。天子乃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親往視之。順時達物也。仲丁,又命樂正入學習樂。為季春將習合樂也。習樂者,習歌與八音。○中丁音仲,本亦作仲。為,於偽反,下注同。   [疏]注「命習舞」至「入學」。○正義曰:以春陽既動,萬物出地,故王者習舞,所以應之,故孟春「命樂正入學習舞」,此仲春又雲習舞,釋菜,皆以陽氣動,故此仲春習舞,則《大胥》「春,入學,捨采合舞」一也。據人所學謂之習舞,節奏齊同謂之合舞,此亦謂之大合樂。故《文王世子》云「凡大合樂」,注「春捨菜合舞,秋頒學合聲」。孟春習之,至仲春習而合之,自是春秋常所合樂也,非為季春而習舞也。故《大胥》春合舞,秋合聲,自是春秋之常事也。孟春習舞,及仲春習舞,及仲丁習樂,並季春合樂,皆在大學。仲春釋菜合舞,季春大合樂,皆天子親往,餘則不也。孟夏「乃命樂師,習合禮樂」,為當月飲酎也。命樂師者,以仲春習舞習樂之時,既命樂正,此則稍輕,故惟命樂師。此習禮樂在學也,其事既輕,天子不親往。孟夏又云「天子飲酎,用禮樂」,鄭注「飲之於朝,正尊卑」,是飲酎在朝。天子親往,不雲樂正者,文不備也。飲酎大禮,必樂正在焉。熊氏《禮》本雲飲之於廟,以為漢禮獻酎在廟故也。若是獻酎祭廟,當雲天子獻酎,不得雲飲酎,且夏月時祭已用酎也,何須別雲飲酎?故知天子飲酎在朝。仲夏云「樂師脩鞀鞞」,為「大雩帝,用盛樂」故也。命樂師者,預脩習,其事輕,其雩帝用樂之時,則命樂正,天子親往,其季夏、孟秋、仲秋,以季夏土王,秋又陰始,國無大事,不用樂也。季秋亦得習吹者,為將大享帝也。其習吹之時,在於學中,亦樂師習之,但文不備也。所以習吹者,鄭云「春夏重舞,秋冬重吹」,但以重為主。其實春亦有吹,秋亦有舞,季秋習吹之時,天子不親往也。按《大胥》「秋頒學合聲」,周禮也;《月令》仲秋無合聲者,殷法也,故不同。或可秋合聲者,即此季秋習吹是也。孟冬「大飲蒸」者,亦用禮樂也,故鄭「飲酎」之下注云「季冬雲大飲蒸,此言用禮樂,互其文」,明飲蒸亦有禮樂也。此飲蒸在天學也,天子親往,故鄭引《詩》云「十月滌場,躋彼公堂」以證之,公堂則學校也。季冬「命樂師大合吹而罷」者,歲終,王與族人燕於大寢,其事輕,故命樂師。知與族人燕者,鄭注引《王居明堂》云「季冬命國為酒,以合三族」,故知之也。云「將舞必釋菜於先師」者,以經文「習舞」,「釋菜」文在於後,恐習舞釋菜共是一事,故雲將欲習舞,必先釋菜。必知然者,以釋菜之時不為舞也。故《文王世子》云「釋菜不舞,不受器」,是知釋菜無舞也。此雲習舞在前,釋菜在後,何知不先習舞乃後釋菜?必知先有釋菜者,以《大胥》云「捨菜合舞」,捨即釋,故知釋菜在合舞之前。云「《夏小正》曰『丁亥萬用入學』」者,引之證習舞之意,謂用此《萬》舞以入學。於舞稱《萬》者,何休注《公羊》云:「周武王以萬人服天下。」《商頌》:「《萬》舞有奕。」蓋殷湯亦以萬人得天下,此《夏小正》是夏時之書,亦云《萬》者,其義未聞,或以為禹以萬人以上治水,故樂亦稱《萬》。○注「為季」至「八音」。○正義曰:此習者,為季春合樂預習之,故鄭云然。上習舞釋菜,鄭不雲為季春合樂,則仲春合舞自當為之,不為季春合樂而習也。熊氏以為仲春習舞為季春合樂者,若然,鄭何以不言之?又《大胥》無季春合樂,何以亦云春「捨菜合舞」?熊氏說非也。云「習歌與八音」者,以仲春習舞,雖不為季春而發,但孟春仲春習舞以久,不須臾習,故知為習歌與八音。歌謂合聲也,八音謂樂器響音。   是月也,祀不用犧牲,用圭璧,更皮幣。為季春將選而合騰之也。更,猶易也。當祀者,古以玉帛而巳。   [疏]「祀不」至「皮幣」。○正義曰:以季春將騰合牝牡,不用殺其犧牲,其應祀之時,圭璧更易此犧牲,非但用圭璧更易,又用皮幣以更之,故在圭璧皮幣之中,上下有也。蔡氏雲此祀不用犧牲者,祈不用犧牲,謂祈禱小祀也,不用犧牲,若大祀則依常法,故上云「以大牢祠高禖」是也。   仲春行秋令,則其國大水,寒氣總至,酉之氣乘之也。八月宿直昴畢,畢好雨。○好,乎報反。寇戎來征。金氣動也。畢又為邊兵。行冬令,則陽氣不勝,麥乃不熟,子之氣乘之也。十一月為大陰。○大音泰。民多相掠。陰奸眾也。行夏令,則國乃大旱,暖氣早來,午之氣乘之也。○暖,乃緩反,又音暄。蟲螟為害。暑氣所生,為災害也。○螟,亡丁反,又《爾雅》云:「食苗心,螟。」   [疏]「其國」至「來征」。○正義曰:其國大水,則地災也。寒氣總至,則天災也。寇戎來征,則人災也。○注「畢,又為邊兵」。○正義曰:按《元命包》云:「畢七星十六度,主邊兵。」○「陽氣」至「相掠」。○正義曰:陽氣不勝,天災。麥乃不熟,地災。民多相掠,人災也。○「國乃」至「為害」。○正義曰:國乃大旱,暖氣早來,天災。蟲螟為害,地災。行令失所,人災之應,故無其災也。   季春之月,日在胃,昏七星中,旦牽牛中。季,少也。季春者,日月會於大梁,而斗建辰之辰。○胃音謂。少,詩召反。   [疏]「季春」至「牛中」。○正義曰:按《茸J歷》云:「三月之節,日在胃七度,昏張二度中,去日一百七度,旦斗二十六度中。清明日在昴八度,昏翼四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一度,旦女三度中,按《元嘉歷》三月節,日在婁六度,昏柳十二度中,旦斗十四度中。○三月中,日在胃九度,凡三十度。日月行一會,凡二十度,故三月日在胃七度。《律歷志》又云「大梁初日在胃七度」是也。「昏七星中」者,按《律歷志》云:胃十四度,昴十一度,畢十六度,觜二度,參九度,井三十三度,鬼四度,柳十五度,七星七度。從胃七度至七星之初度,有九十九度,以日漸長,日沒之時,稍在酉北,去七星之初九十八度,故昏時七星在南方之中。「旦牽牛中」者,從十星之初至牽牛之初。   其日甲乙。其帝大皞,其神句芒。其蟲鱗。其音角,律中姑洗。其數八。其味酸,其臭膻。其祀戶,祭先脾。姑洗者,南呂之所生也,三分益一,律長七寸九分寸之一。季春氣至,則姑洗之律應。《周語》曰:「姑洗所以脩絜百物,考神納賓。」○洗,素典反。   [疏]注「姑洗」至「納賓」。○正義曰:南呂六二上生姑洗之九三,南呂長五寸三分寸之一,就南呂三分益一,取三寸益一寸,為四寸,餘有整二寸三分寸之一。整二寸者,各九分之,二九為十八分,寸之一者為三分,總二十一分。三七二十一,三分益一,更益七分,總二十八分,以九分為一寸,二十七分為三寸,益前四寸為七寸,餘有一分在,故云「律長七寸九分寸之一」。云「《周語》曰」至「納賓」,證姑洗之義。云「脩絜百物,考神納賓」者,按《國語注》云:「是月百物脩絜,故用之宗廟,致神納賓。」   桐始華,田鼠化為鴽,虹始見,萍始生。皆記時候也。鴽,母無。螮蝀謂之虹。蓱,萍也,其大者曰蘋。○鴽音如,毋無也,蔡云:「鶉之屬。」虹音紅,又音絳,螮蝀也。見,賢遍反。蓱,步丁反,水浮萍也。毋無,上音牟,又如字。蝃,本又作螮,丁計反;亦作蜥,同。蝀,本亦作東,同丁孔反。萍音平。蘋,毗人反。   [疏]注「皆記」至「曰蘋」。○正義曰:「鴽,毋無」,《爾雅·釋鳥》文。某氏云:「謂也。李巡云:「鴽,一名牟毋。」郭景純云:「也,青州呼鴾毋。」舍人本「毋」作「無」。今此注「毋無」,毋當作牟,謂牟無也。聲轉字誤,牟字作毋。云「螮蝀謂之虹」者,《爾雅·釋天》文。郭氏云:「雄者曰虹,雌者曰蜺。」雄謂明盛者,雌謂闇微者。虹是陰陽交會之氣,純陰純陽則虹不見。若雲薄漏日,日照雨滴則虹生。云「蓱,萍其,其大者曰蘋。」《爾雅·釋草》文。郭景純云:「水中浮蓱也。江東謂之薸。」舍人云:「蓱,一名萍,大者名蘋。」凡雲化者,若「鼠化為鴽」、「鴽還化為鼠」,皇氏云:「反歸舊形謂之化。」按《易》云「乾道變化」,謂先有舊形,漸漸改者謂之變;雖有舊形,忽改者謂之化;及本無舊形,非類而改亦謂之化。故鄭注《周禮》云「能生非類曰化也」。   天子居青陽右個,乘鸞路,駕倉龍,載青旂,衣青衣,服倉玉,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達。青陽右個,東堂南偏。○是月也,天子乃薦鞠衣於先帝。為將蠶求福祥之助也。鞠衣,黃桑之服。先帝,大皞之屬。○鞠,居六反,如菊華也;又去六反,如麴塵。為,於偽反,下文「乃為」、注「為鳥」同。命舟牧覆舟,五覆五反,乃告舟備具於天子焉。舟牧,主舟之官也。覆反舟者,備傾側也。○覆,芳服反,下及注同。天子始乘舟,薦鮪於寢廟,進時美物。○鮪,於軌反,乃為麥祈實。於含秀求其成也。不言所祈,承寢廟可知。   [疏]「是月」至「先帝」。○正義曰:從此以下至「為麥祈實」,論薦衣告帝,薦鮪於寢廟。舟牧告舟,論所告之事,故言「是月」。從「生氣方盛」至「禮賢者」,論陽氣將盛,振恤貧窮,勉勸諸侯,禮聘賢者,皆是助陽宣發之事,故云「是月也「。自「命司空」以下,論時雨將降,道達溝瀆,又禁斷羅翳以助時生乳之事,事別於上,故更云「是月」。自「命野虞」至「無有敢惰」,論養蠶之事,事別於上,故云「是月也」。自「命工師」以下至「以蕩上心」,論工師之官,不得為淫巧之作,事異於上,故更云「是月」。自「擇吉日」至「親往視之」,論天子合樂之事,事異於上,故更言「是月也」。以其月末為之,故變云「是月之末」。自「乃合累牛騰馬」至「以畢春氣」,論牛馬犧牲合育之事,並磔攘九門,事雖異於牛馬,難事既輕,不可別言是月也,故系之牛馬犧牲,總異於上,故更云「是月也」。○注「為將」至「之屬」。○正義曰:依禮,祭五帝自服大裘,今薦鞠衣,與桑同色,蓋薦於神坐,故知為蠶求福。云「鞠衣,黃桑之服」者,鄭注《內司服》云:「鞠衣,黃桑服也。色如鞠塵,像桑葉始生。」菊者,草名,花色黃,故季秋之月云「菊有黃華」,是鞠衣黃也,與桑同色,又當桑生之時,故云「黃桑之服」也。云「先帝,大皞之屬」者,以其言先不言上,故知非天,唯大皞之屬,春時惟祭大皞。云「之屬」者,以蠶功既大,非獨祭大皞,故何胤云「總祭五方之帝」。其所祭之處,王權、賀瑒、熊氏等並以為在明堂,以大皞祭在明堂故也。○「薦鮪於寢廟」。○正義曰:按《爾雅·釋魚》云「鮥,鮇鮪。」郭景純云:「似鱣而小,建平人呼鮥子。一本雲王鮪,似鱣,口在頷下。」《音義》云:「大者為王鮪,小者為鮇鮪,似鱣,長鼻,體無鱗甲。」   是月也,生氣方盛,陽氣發洩,句者畢出,萌者盡達,不可以內。時可宣出,不可收斂也。句,屈生者。芒而直曰萌。○洩,息列反。句,古侯反。天子布德行惠,命有司發倉廩,賜貧窮,振乏絕。振猶救也。廩,力甚反。。○開府庫,出幣帛,周天下。勉諸侯,聘名士,禮賢者。周謂給不足也。勉猶勸也。聘,問也。名士,不仕者。   [疏]「不可以內」。○正義曰:以物遂散之時,當順天散物,不可積聚納之在內也。○「發倉」至「乏絕」。○正義曰:蔡氏云:「穀藏曰倉,米藏曰廩,無財曰貧,無親曰窮,暫無曰乏,不續曰絕。皇氏云:「長無謂之貧窮,暫無謂之乏絕。」○「勉諸」至「賢者」。○正義曰:謂王者勉勸此諸侯,令聘問有名之士,禮接德行之賢。蔡氏云:「名士者,謂其德行貞純,道術通明,王者不得臣,而隱居不在位者也。賢者,名士之次,亦隱者也。名士優,故加束帛,賢者禮之而已。」   是月也,命司空曰:「時雨將降,下水上騰,循行國邑,周視原野,修利隄防,道達溝瀆,開通道路,毋有障塞。廣平曰原。國也,邑也,平野也,溝瀆與道路皆不得不通,所以除水潦,便民事也。古者溝上有路。○上,時掌反,下注「以上」同。行,下孟反。隄,丁兮反。防音房。道音導。障,之亮反,又音章。便,婢面反。田獵罝罘、羅罔、畢翳,餧獸之藥,毋出九門。」為鳥獸方孚乳,傷之逆天時也。獸罟曰罝罘,鳥罟曰羅,罔小而柄長謂之畢,翳,射者所以自隱也。凡諸罟及毒藥,禁其出九門,明其常有,時不得用耳。天子九門者,路門也。應門也。雉門也。庫門也。?門也。城門也。近郊門也。遠郊門也。關門也。今《月令》無「罘」,「翳」為「弋」。○罝,子斜反。罘音浮。翳,於計反。餧,於偽反。罟音古。弋,羊職反。   [疏]注「廣平」至「有路」。○正義曰:廣平曰原,《爾雅·釋地》文。云「國也,邑也,平野也,溝瀆與道路皆不得不通」者,言國也解經中國,邑也解經中邑,平野也解經中原野,以其各是一物,故每以也結之。溝瀆道路,各兩事共為一句,故云「溝瀆與道路」總結之。不雲隄防者,以雲不得不通,隄防非可通之物,故鄭不言之。云「古者溝上有路」者,此既為雨決水,而雲開通道路,恐道路非決之物,故云「溝上有路」。言道達溝瀆之時,須脩此溝上道路。按《周禮·遂人職》云:「溝上有畛,川上有路。」此言溝上有路者,是道路之總,名與彼別也。○「毋出九門」。○正義曰:謂此月非田獵之時,其罝罘、羅網、畢翳之器及餧獸之藥,毋得出於九門。若路門內有者,不得出路門。應門內有者,不得出應門。舉此可知城門內有者,不得出城門,既不得出城門,則近郊之內,無所用也。若近郊之內先有者,不得出近郊之門,近郊之門尚不得出,則近郊之內雖有,亦不得用也。舉此而言,遠郊關門亦可知。是此月之時,所在之處,遠近皆不得用,故云「毋出九門」。○注「獸罟」至「為弋」。○正義曰:按《爾雅》云:「兔罟謂之罝。」郭景純云:「罝猶遮也。」是罝為獸罟。知罘亦獸罟者,按《釋器》云:「罬謂之罦。罦,覆車也。」孫炎云:「覆車是兩轅網。」既是兩轅可以網鳥,非但網鳥,亦可以網獸。《廣雅》云:「網謂之罟。罘,兔罟也。」是獸罟曰罝罘也,此罘與罦一也。「鳥罟曰羅」,《釋器》文。云「網小而柄長謂之畢」者,以其似天上畢星,《毛詩傳》云「畢所以掩兔」是也。「明其常有,時不得用耳」,謂此等之物,四時常有,於此季春之時,不得用之。按《周禮·跡人》云「禁毒矢射」者,乃謂四時也。云「九門,路門、應門」之等者,自路門、皋門已內皆宮室所在,非田獵之處,亦禁羅網、毒藥不得出者,此等門內雖是宮室所在,亦有林苑及空間之處,得有羅網及毒藥所施。云「今《月令》無罘,翳為弋」者,以今《月令》之本云「田獵罝羅網畢弋」,與此經不同。   是月也,命野虞無伐桑柘。愛蠶食也。野虞,謂主田及山林之官。○柘,之夜反。鳴鳩拂其羽,戴勝降於桑。蠶將生之候也。鳴鳩飛且翼相擊,趍農急也。戴勝,織紝之鳥,是時恆在桑。言降者,若時始自天來,重之也。○戴音帶,注同,本亦作載;戴勝,鳥名。紝,女今反。具曲、植、籧、筐,時所以養蠶器也。曲,薄也。植,槌也。○植,直吏反。籧筐,居呂反,亦作筥;下丘狂反。方曰筐,圓曰筥。槌,直追反,又直類反,又丈偽反。后妃齊戒,親東鄉躬桑,禁婦女毋觀,省婦使,以勸蠶事。后妃親採桑,示帥先天下也。東鄉者,鄉時氣也。是明其不常留養蠶也。留養者,所卜夫人與世婦。婦謂世婦及諸臣之妻也。《內宰職》曰:「仲春,詔後帥外內命婦始蠶於北郊。」女,外內子女也。《夏小正》曰:「妾子始蠶,執養宮事。」毋觀,去容飾也。婦使,縫綿組紃之事。鄉,許亮反,注同。觀,古喚反,注同。省,所景反。去,起呂反。線,息賤反。組音祖。紃音旬。蠶事既登,分繭稱絲效功,以共郊廟之服,無有敢惰。登,成也。敕往蠶者,蠶畢將課功,以勸戒之。○繭,古典反。效,戶教反。共音恭。惰,徒臥反。   [疏]注「鳴鳩飛」至「之鳥」。○正義曰:「鳩鳴且翼相擊」者,按《釋鳥》云:「鶌鳩,鶻鵃。」郭景純云:「鶌音九物反。鵃音嘲。鶻鵃似山鵲而小,青黑色,短尾多聲。」孫炎云:「鶻鵃,一名鳴鳩,《月令》云『鳴鳩拂其羽』,是也。」云「戴勝,織紝之鳥」者,按《釋鳥》云:「<皂鳥>鴔,戴鵀。」郭景純云:「鵀即頭上勝,今亦呼為戴勝。」李巡云:「戴勝,一名鴟鳩。」孫炎云「鳲鳩,自關而東謂之戴鵀」,非也。○注「曲,薄也。植,槌也」。○正義曰:按《方言》云:「宋、魏、陳、江淮之間謂之曲,或謂之麴,自關而西謂之薄。」故雲曲薄。《方言》註:「槌,縣蠶薄柱也」,「宋、魏、陳、楚、江淮之間謂之植,自關而西謂之槌,齊謂之牂。」○注「東鄉」至「之事」。○正義曰:若尋常留養蠶,或東西南北面無所在。今後惟東面採桑,明知不常留養蠶也,暫示法而巳。「留養者所卜夫人與世婦」者,按《祭義》云「卜三宮之夫人世婦之吉者使蠶」,是常留養蠶也。《祭義》又雲夫人「副禕而受之」,言副禕則據王后,言三宮夫人則似據諸侯,不同者,《祭義》所云,雜明天子諸侯之法,副禕據王后,上公夫人亦副禕也。三宮夫人據諸侯,亦得通王之三夫人也。云「婦謂世婦及諸臣之妻也」者,釋經中婦字。知不兼三夫人九嬪者,以經云「禁婦女毋觀」,則尊者不應在禁限,故知毋夫人與嬪也。及女御亦當在焉,特雲世婦者,以《祭義》云「世婦之吉」者,故特言之。引《內宰職》「蠶於北郊」者,證躬桑之事。按此經是季春躬桑,《內宰》雲仲春者,以仲春既帥命婦躬桑浴種,至季春又更躬桑浴蠶也。故熊氏云:「案馬質注云:蠶為龍精,月直大火,則浴其種。」是二月浴種也。《祭義》云「大昕之朝」,「奉種浴於川」,注云「大昕,季春朔日」,是三月又浴蠶也。皇氏云「二月浴之,三月乃躬」,其義非也。云「女,外內子女」者,解經中女字。外子女,謂王外姓甥之女者。內子女者,王之同姓子女,則《周禮》之外宗內宗,皆以嫁有爵者,故《內宰》云「帥外內命婦」,言命婦,則未出嫁者不在焉。鄭注《周禮》士妻亦為命婦,則士妻亦在。云「《夏小正》曰『妾子始蠶,執養宮事』」者,引之證明子女養蠶之事。皇氏云:「妾謂外內命婦,子謂外內子女。執養宮事,執,操也。養,長也。謂操持養長蠶宮之事。」云「毋觀,去容飾」者,以其祭先蠶,又志在採桑養蠶,無暇為飾之事,故禁之以示法。○注「登成」至「戒之」。○正義曰:「登,成」,《釋詁》文。以分繭稱絲,是課謂效其功,故云「以勸戒之」。   是月也,命工師,令百工,審五庫之量,金、鐵、皮、革、筋、角、齒、羽、箭、幹、脂、膠、丹、漆,毋或不良。工師,司空之屬官也。五庫,藏此諸物之捨也。量謂物善惡之舊法也。幹,器之木也。凡輮幹有當用脂。良,善也。○量音亮,注同。筋音斤。幹,古旦反。輮,如九反。   [疏]注「工師」至「善也」。○正義曰:《周禮·考工記》無工師,知是司空官者,以司空掌工巧,此稱工巧師長,故知司空之屬。云「量謂物善惡之舊法」者,言此等之物,善惡先有舊法,當審察之,故云「審五庫之量」。五庫者,熊氏云:「各以類相從,金鐵為一庫,皮革筋為一庫,角齒為一庫,羽箭幹為一庫,脂膠丹漆為一庫。」義或然。云「幹,器之木」者,按《周禮·弓人》掌作弓,云「凡折幹」,故知幹,弓幹。此則總論材幹,不獨指弓,但器之材樸,總謂之幹,故云「幹,器之木」。   百工鹹理,監工日號:「毋悖於時,毋或作為淫巧,以蕩上心。」鹹,皆也。於百工皆理治其事之時,工師則監之,日號令之,戒之以此二事也。悖猶逆也。百工作器物各有時,逆之則不善。時者,若《弓人》「春液角,夏治筋,秋合三材,冬定體」之屬也。淫巧,謂偽飾不如法也。蕩,謂動之使生奢泰也。今《月今》無「於時」,「作為」為「詐偽」。○監,古銜反,注同。悖,必內反。巧如字,又苦孝反,注同。液音亦。   [疏]「百工」至「蕩上心」。○正義曰:言於此之時天氣和適百工造作器物,當依百工皆治理其事之時,監工之官,日日號令之,言造作器物,當依氣序,無得悖逆於時,使物不牢故;又所作器物,當依舊常,無得有作淫過巧妙,以蕩動在上,使生奢泰之心者。○注「若弓」至「詐偽」。○正義曰:按《考工記·弓人》云「春液角」,言春時先浸液其角,豫和濡,筋柔於角,故於夏暑濕之時,始治筋。「秋合三材」者,秋時陰陽氣調,合膠漆絲之三材,角在內面,筋在外面,幹在中。「冬定體」者,謂往來之體,冬氣凝寒,物皆牢實,故內之檠中,使弓體堅強。云「之屬」者,用時非一,故云「之屬」。《考工記》「石有時以泐,水有時以凝」,又云「材美工巧,然而不良,則不時」是也。   是月之末,擇吉日,大合樂。天子乃率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親往視之。大合樂者,所以助陽達物,風化天下也。其禮亡,今天子以大射、郡國以鄉射禮代之。   是月也,乃合累牛騰馬,游牝於牧。累、騰,皆乘匹之名,是月所合牛馬,謂繫在廄者,其牝欲游,則就牧之牡而合之。○累,力追反,注同。騰,大登反。牝,毗忍反,徐扶死反。乘,繩證反。廄,居又反。犧牲、駒、犢,舉書其數。以在牧而校數書之,明出時無他故,至秋當錄內,且以知生息之多少也。○數,所主反。   [疏]「乃合」至「其數」。正義曰:累牛,謂相累之牛。騰馬,相騰逐之馬,以季春陽將盛,物皆產乳,故合此所累之牛,相騰之馬,故游此系牧之牝於牧田之中,就牡而合之。其在廄牝馬,須擬乘用者,則不放之。○「犧牲、駒、犢,舉書其數」者,既游牝於牧之後,畜皆在野,所有犧牲及小馬之駒,小牛之犢,皆書其見在之數。所以然者,至秋畜產入時,知其舊數不欠少以否,又舊數之外,知其生息多少。   命國難,九門磔攘,以畢春氣。此難,難陰氣也。陰寒至此不止,害將及人。所以及人者,陰氣右行,此月之中,日行歷昴,昴有大陵積屍之氣,氣佚則厲鬼隨而出行,命方相氏帥百隸素室毆疫以逐之,又磔牲以攘於四方之神,所以畢止其災也。《王居明堂禮》曰:「季春出疫於郊,以攘春氣。」○難,乃多反,後及注同。磔,竹伯反。禳,本又作攘,如羊反。佚音逸,後同。索,所白反。毆疫,丘於反。   [疏]注「此難」至「春氣」。○正義曰:以季春恐有難陽氣之嫌,故云「難,難陰氣也」。云「陰氣右行,此月之中,日行歷昴,昴有大陵積屍之氣」者,天氣左轉,故斗建左行,謂之陽氣,日月右行,日月北天為陰,故云「陰氣右行」。以此月之初,日在於胃;此月之中,從胃歷昴。云「有大陵積屍」者,《元命包》云「大陵主屍」。熊氏引《石氏星經》:「大陵入星,在胃北,主死喪。」云「方相氏帥百隸索室毆疫以逐之」者,按《方相氏》云:「帥百隸而時難,以索室毆疫。」鄭注云:「時難謂四時難。」引《月令》季冬「命國難」,故知於時命方相氏也。引「《王居明堂禮》曰」以下者,證季春國難之事。   季春行冬令,則寒氣時發,草木皆肅,丑之氣乘之也。肅謂枝葉縮栗。國有大恐。以水訛相驚。○恐,丘勇反。   [疏]「季春」至「大恐」。○正義曰:寒氣時發,天災也。草木皆肅,地災也。國有大恐,人災也。○注「肅謂枝葉縮栗」。○正義曰:按《詩》「九月肅霜」,肅謂嚴肅,故雲肅縮栗,言枝葉減縮而急栗。○注「以水訛相驚」。○正義曰:按孟春國時有恐,注云「以火訛相驚」,知此是水者,以上「孟春行夏令」,故為「火訛」。此「季春行冬令」,故云「水訛」。雖初訛言相驚,水竟不至。所以然者,以冬氣來乘,水欲來至。以季春是土,上能制水,故知水不來。   行夏令,則民多疾疫,時雨不降,未之氣乘之也。六月宿直鬼,鬼為天屍,時又有暑也。山林不收。高者於熱也。○,呼旱反,又呼旦反。   [疏]「民多」至「不收」。○正義曰:民多疾疫,人災也。時雨不降,天災也。山陵不收,地災也。   行秋令,則天多沈陰,淫雨蚤降,戌之氣乘之也。九月多陰。淫,霖也。雨三日以上為霖。今《月令》曰「眾雨」。○蚤音早。兵革並起。陰氣勝也。   [疏]「天多」至「並起」。○正義曰:天多沈陰,淫雨早降,並天災也。兵革並起,人災也。○注「淫霖」至「為霖」。○正義曰:「雨三日以上為霖」,隱公九年《左傳》文。   孟夏之月,日在畢,昏翼中,旦婺女中。孟夏者,日月會於實沉,而斗建巳之辰。○婺音婺。   [疏]「孟夏」至「女中」。○正義曰:《茸J歷》:「四月節,日在畢十二度,昏軫四度中,去日二百一十四度,旦虛三度中。四月中,日在井初度,昏角六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七度,旦危六度中。」按《元嘉歷》:「四月節,日在昴十一度,昏翼十度中,旦女三度中。四月中,日在畢十五度,昏軫十度中,旦虛九度中。」「日在畢」者,按《律歷志》立夏日在畢十二度。「昏翼中」者,日既在畢十二度,畢有十六度而終,則中取五度,觜二度,參九度,井三十三度,鬼四度,柳十五度,七星七度,張十八度,計從畢十三度至翼初,總九十三度,言春三月之時,昏中之星九十八度。四月日漸長,校三月三刻,則昏中之星去日多校一刻半餘;以度言之,則校五度。則四月昏中之星,去日合有一百二度,計翼星中之時,當在翼十二度也。   其日丙丁。丙之言炳也。日之行,夏南從赤道,長幼茯物,月為之佐。時萬物皆炳然著見而強大,又因以為日名焉。《易》曰:「齊乎巽,相見乎離。」○炳音丙。長,丁丈反,此月內除「律長」,「長大」、「繼長」皆同。著見,賢遍反。其帝炎帝,其神祝融。此赤精之君,火官之臣,自古以來,著德立功者也。炎帝,大庭氏也。祝融,顓頊氏之子曰黎,為火官。○炎,丁廉反;炎帝,神農也。顓頊,上音專,下音最。其蟲羽。像物從風鼓翼,飛鳥之屬。其音徵,三分宮去一以生徵,徵數五十四。屬火者,以其微清,事之象也。夏氣和則徵聲調。《樂記》曰:「徵亂則哀,其事勤。」○徵,張裡反,後放此。去,記呂反。○律中中呂。孟夏氣至,則中呂之律應。中呂者,無射之所生,三分益一,律長六寸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萬二千九百七十四。《周語》曰:「中呂,宣中氣。」○中呂音仲,又如字。射音亦。其數七。火生數二,成數七。但言七者,亦舉其成數。其味苦,其臭焦。火之臭味也。凡苦焦者皆屬焉。○焦,子遙反。其祀灶,祭先肺。夏陽氣盛,熱於外,祀之於灶,從熱類也。祀之先祭肺者,陽位在上,肺亦在上,肺為尊也。灶在廟門外之東,祀灶之禮,先席於門之奧,東面,設主於灶陘,乃制肺及心肝為俎,奠於主西。又設盛於俎南,亦祭黍三,祭肺、心、肝各一,祭醴三。亦既祭徹之,更陳鼎俎,設饌於筵前。迎屍如祀戶之禮。○肺,芳廢反。陘音刑。   [疏]注「《易》曰」至「乎離」。○正義曰:引《易》者,證丙丁是著明之義。此《易·說卦》文。○注「炎帝」至「火官」。○正義曰:何胤云:「《春秋說》云:炎帝號大庭氏,下為地皇,作耒耜,播百穀,曰神農也。」云「犁為火官」者,按昭二十九年《左傳》云:「顓頊氏有子曰犁,為祝融。」杜注云:「祝融,明貌。」○注「三分」至「事勤」。○正義曰:「三分宮去一以生徵「者,宮數八十一,三分分之各二十七,去二十七,餘有五十四,故」徵數五十四」也。云「屬火者,以其徵清,事之象」者,清者,數少為清,羽數最少為極清,徵數次少為微清,徵於清濁為第四,事於尊卑亦為鶪四,故云「事之象」。引「《樂記》」者,證為事也。○注「中呂」至「中氣」。○正義曰:無射之律,長四寸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三分益一以生中呂,於無射四寸之內,取三寸益一寸為四寸,餘有整寸一,又有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以六千五百六十一各三分之,則一寸分為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也。六千五百二十四分各三分之,則為一萬九千五百七十二,又整一寸分為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並之總為茸茯九千二百五十五也。更三分之,一分有一萬三千八十五,上生者三分益一,以一萬三千八十五益上之數,總為五萬二千三百四十,為積分之數,然後除之為寸,一寸除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則二寸除二萬九千三百六十六,為二寸,通前為六寸,餘有一萬二千九百七十四不成寸,是中呂長六十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萬二千九百七十四也。○注「灶在」至「之禮」。○正義曰:知「灶在廟門外之東」者,按《少牢》及《特牲禮》,皆灶在廟門外之東西面北上。云「祀灶之禮」以下,皆逸《中霤禮》文。云「先席於門之奧」,謂廟門外西室之奧,以神位在西,故知在西室之奧;以祀戶在戶內,故祭在廟室之奧;祀灶在門外,故設主在門室之奧,各從其義。云「東面設主於灶陘」者,謂設主人東面也。灶陘謂灶邊承器之物,以土為之。云「乃制肺及心肝為俎,奠於主西」者,制謂截割,心肝皆鬲上之物,故從肺類俱置俎上,奠此俎於主之西,此主位西向,故置俎在西而對主也。云「又設盛於俎南」者,盛謂黍稷盛之於簋,皇氏以為此祭老婦盛於盆,非其義也。云「亦祭黍三,祭肺心肝各一,祭醴三」者,亦上祀戶之禮。祭必三者,以禮成於三故也。上祀戶云「祭肉三,肺一腎再」,此云「祭肺、心、肝各一」,亦為肉祭三也。此醴實於尊,祭三者,始扱一祭,又扱再祭。云「既祭徹之,更陳鼎俎,設饌於筵前」者,筵前謂初設廟室奧之筵前,准特牲少牢,鼎當陳於廟門室之前,稍東西向。執俎者以俎就鼎,載肉入設於筵前,在菹醢之東,其黍稷等設於俎南北,唯雲祭黍,或無稷也。此配灶神而祭者,是先炊之人。《禮器》云:「灶者老婦之祭。」   螻蟈鳴,蚯蚓出,王瓜生,苦菜秀。皆記時候也。螻蟈,蛙也。王瓜,萆挈也。今《月令》云「王萯生」,《夏小正》云「王萯秀」,未聞孰是。○螻音樓。蟈,古獲反,螻蟈,蛙也;蔡云:「螻,螻蛄。蟈,蛙也。」蛙,烏蝸反,即蝦蟆也。蚓,以忍反。萆挈,上反八反,下起八反。萯,戾九反。   [疏]注「螻蟈」至「孰是」。○正義曰:按《周禮·蟈氏》鄭司農注云「蟈,蝦蟆」,玄謂蟈,今御所食蛙也。李巡注《爾雅》「蟾諸,蝦蟆也」。「王瓜,萆挈」者,《本草》文。「今《月令》『王萯生』」者,此云「王瓜生」,今《月令》「王萯生」,疑「王萯」則「王瓜」也。云「《夏小正》云『王萯秀』,未聞孰是」者,今《月令》既云「王萯生」,《小正》又云「王萯秀」,故鄭以為疑。云「未聞孰是「,未聞孰是凡有二意,一疑「王瓜」是「王萯」以否,二疑「生」之與「秀」,其文不一,故云「未聞孰是」。此物記時先生者在月初,後者在月末,以次相配,餘皆仿此。   天子居明堂左個,乘朱路,駕赤緌,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與雞,其器高以粗。明堂左個,大寢南堂東偏也。菽實孚甲堅合,屬水。雞,木畜,時熱食之,亦以安性也。粗猶大也。器高大者,像物盛長。○騮音留,本又作榴。菽,本又作叔,音同。粗,七奴反。畜,許又反,下「水畜」同。   [疏]「乘朱路,駕赤緌」。○正義曰:路與服言朱,緌與旂及玉言赤者,色淺曰赤,色深曰朱。路與衣服人功所為,染必色深,故雲朱。玉與緌馬,自然之性,皆不可色深,故雲赤。旌旂雖人功所為,染之不須色深,故亦云赤。按《詩傳》:「天子純朱,諸侯黃朱。」又鄭注《儀禮》云:「朱則四入與。」是朱深於赤也。   是月也,以立夏,先立夏三日,大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夏,盛德在火。」天子乃齊。謁,告也。○先,悉薦反。立夏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夏於南郊,還反,行賞,封諸侯,慶賜遂行,無不欣說。迎夏,祭赤帝赤熛怒於南郊之兆也。不言帥諸侯,而雲封諸侯,諸侯時或無在京師者,空其文也。《祭統》曰:「古者於禘也,發爵賜服,順陽義也。於嘗也,出田邑,發秋政,順陰義也。」今此行賞可也,而封諸侯則違於古。封諸侯,出土地之事,於時未可,似失之。○欣說,上許斤反,下音悅。熛怒,必遙反,下奴故反。   [疏]注「不言」至「失之」。○正義曰:按上迎春云「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今此直云「三公九卿大夫」,故云「不言帥諸侯」。既不帥諸侯,而云「封諸侯」,故鄭解其意云:諸侯當迎夏之時「或無在京師者」,故空其諸侯之文。諸侯既無而得封者,鄭云「或無在京師者」,言或則容有在者,故得封也。或可諸侯身雖不在,遙封之。皇氏以為迎時不在,至還時諸侯或來,故得封也。然迎夏往反暫時之事,不應迎時未到,還時則來,非其義也。引「《祭統》」以下,證夏時未可封諸侯,故云「今此行賞可也,而封諸侯則違於古」也。   乃命樂師,習合禮樂。為將飲酎。○為,於偽反,下「為逆」、「為妨」、「為傷」,下文「為天子」皆同。酎,直又反,重釀之酒。命太尉贊桀俊,遂賢良,舉長大。助長氣也。贊猶出也。桀俊,能者也。遂猶進也。茸荃之官有司馬,無大尉,秦官則有大尉。今俗人皆雲周公作《月令》,未通於古。○長大,如字,下「繼長」同,或丁丈反,非也。行爵出祿,必當其位。使順之也。○當,丁浪反。是月也,繼長增高。謂草木盛蕃廡。○蕃廡,音煩;下亡甫反,下同。毋有壞墮,亦為逆時氣。○壞音怪,注同。墮,許規反,又作隳,下注同。毋起土功,毋發大眾,為妨蠶農之事。毋伐大樹。亦為逆時氣。是月也,天子始絺,初服暑服。○絺,敕其反。命野虞出行田原,為天子勞農勸民,毋或失時。重敕之。○行,下孟反,下同。勞,力報反。。○命司徒巡行縣鄙,命農勉作,毋休於都。急趍於農也。縣鄙,鄉遂之屬,主民者也。《王居明堂禮》曰:「毋宿於國。」今《月令》「休」為「伏」。是月也,驅獸毋害五穀,毋大田獵。為傷蕃廡之氣。農乃登麥,天子乃以彘嘗麥,先薦寢廟。登,進也。麥之新氣尢盛,以彘食之,散其熱也。彘,水畜。是月也,聚畜百藥。蕃廡之時,毒氣盛。○畜,丑六反,又許六反。靡草死,麥秋至,斷薄刑,決小罪,舊說雲靡草,薺亭歷之屬。《祭統》曰「草艾則墨」,謂立秋後也。刑無輕於墨者,今以純陽之月,斷刑決罪,與毋有壞墮自相違,似非。○斷,丁亂反,注同。薺,才禮反。艾,魚廢反,後皆同。出輕系。崇寬。   [疏]「乃命樂師,習合禮樂」。○正義曰:不云「是月」者,以承上是月立夏之文也。至「行爵出祿,必當其位」,皆立夏之日處分之所為,猶如立春之後雲命相布德施惠,皆同時之事,故不云「是月也」。○自「繼長增高」至「毋伐大樹」,論順時生養,不違逆時氣,事異於上,故言「是月也」。○自「天子始絺」至「毋休於都」,論天子初服暑服,為勞農之時,亦事異於前,故復言「是月」。○自「驅獸」至「寢廟」,論生長五穀,麥成薦寢廟,其事相類,是事異於上,故更言「是月」。○自「聚畜百藥」至「出輕系」,論熱毒方盛,可以聚蓄百藥,斷決小罪。因斷之時,崇尚寬恕,事異於前,故言「是月」。蠶事既畢,不言「是月」者,以季春養蠶,孟夏始了,非一月之事,故不言「是月」。「天子飲酎」,事之大者,又異於前,故言「是月」。○注「贊猶」至「於古」。○正義曰:贊是贊佐之義,故雲出。桀俊,或未仕沉滯者,故雲出。賢良,或職卑位下,故雲遂。賢良謂有德行,桀俊謂多才藝,故鄭注《鄉大夫職》云「賢者,有德行者;能者,有道藝者」。蔡氏引《辯名記》曰「十人曰選,倍選曰俊,萬人曰傑」,《尹文子》及《毛詩傳》皆云「萬人為英」,異人之說故不同。云「茸荃之官有司馬,無大尉」者,按《書傳》有司馬公、司徒公、司空公,領三卿,此夏制也;按《曲禮下》雲司徒、司馬、司空、司士、司寇,此殷制也;《周禮》則有夏官司馬:是茸荃有司馬,無大尉。按《中候握河紀》云「舜為太尉」,此堯時置之,茸荃不置也。云「秦官則有大尉」者,按《漢書·百官表》云「大尉,秦官」是也。云「今俗人皆雲周公作《月令》,未通於古」者,俗人謂賈逵、馬融之徒,皆雲《月令》周公所作,故王肅用焉。此等未通識於古,古謂秦巳前,不知茸荃無大尉,是未通於古。經云「舉長大」者,謂用長大之人,故王肅云「舉形貌壯大者」。○「繼長增高」。○正義曰:是月草木蕃廡,王者施化,當繼續長養之道,謂勸民長養。增益高大之物,謂勸其種殖。○注「縣鄙,鄉遂之屬,主民者」。○正義曰:按《地官·遂人職》云「五家為鄰,五鄰為裡,四里為酇,五酇為鄙,五鄙為縣」,縣二千五百家,鄙五百家,是遂之屬,今云「鄉遂之屬」。今直雲遂屬,舉遂以包鄉,故鄭兼雲鄉也。○注「舊說」至「似非」。○正義曰:靡草無文,故引舊說以明之。葶藶之屬,以其枝葉靡細,故雲靡草,引「《祭統》」以下者,證此月不當斷薄刑,決小罪。   蠶事畢,后妃獻繭,乃收繭稅,以桑為均,貴賤長幼如一,以給郊廟之服。后妃獻繭者,內命婦獻繭於后妃。收繭稅者,收於外命婦。外命婦雖就公桑蠶室而蠶,其夫亦當有祭服以助祭,收以近郊之稅耳。貴賤長幼如一,國服同。   [疏]「蠶事」至「之服」。○正義曰:天子春養蠶,此時畢了,故云「蠶事畢」。「后妃獻繭」者,謂后妃受內命婦之獻繭。「乃收繭稅」者,謂既受內命婦獻繭,乃收外命婦繭之賦稅。「以桑為均」者,言收稅之時,以受桑多少為賦之均齊,桑多則賦多,桑少則賦少。「貴賤長幼如一」者,貴謂公卿大夫之妻,賤謂士之妻,長幼謂婦老幼,無問貴賤長少,出之時齊同如一,皆以近郊之稅十而稅一也。所稅之物,以供給天子郊廟之服。○注「后妃」至「服同」。○正義曰:「內命婦獻繭於后妃」者,以其經云「后妃獻繭」,恐后妃獻繭於王,故明之也。知非后妃獻繭於王者,《祭義》曰「世婦卒蠶,奉繭以示於君,遂以獻於夫人」,是夫人不獻繭也。云「收繭稅者,收於外命婦」者,內命婦既以獻繭,更別雲收繭稅,故知於外命婦也。雖就公桑蠶室而蠶,其夫亦有祭服以助祭也。皇氏云:「外命婦既就公家之桑而養蠶,則繭當悉輸於公,所以惟皆稅其繭,餘得自入者,以其夫當有祭服以助王祭,故令繭得自入以供造也。」今謂夫助祭之服,當公家所為,故禮再命受服,言外命婦雖就公桑蠶室而蠶,既是官家之桑,繭應全入於巳。所以有稅者,以其夫亦當有祭服,官家所給,故輸繭稅以供造之,但稅寡少,故雲收以近郊稅耳。知收以近郊稅者,《載師》云「近郊十一」,公桑在國北近郊,故知收以近郊。云「貴賤長幼如一,國服同」者,按《泉府》雲凡賒者「以國服為之息」,國服謂國家貢賦服事,在上各有等限,謂之國服。言貴賤長幼出繭稅,俱以十一等限齊同,故云「國服同」。其受桑,則貴賤異也,貴者桑多,賤者桑少,為皆計繭為稅十一之稅。   是月也,天子飲酎,用禮樂。酎之言醇也,謂重釀之酒也。春酒至此始成,與群臣以禮樂飲之於朝,正尊卑也。孟冬雲大飲蒸,此言用禮樂,互其文。○醇音純。重,直龍反,或直用反。釀,女亮反。朝,直遙反。蒸,之承反,後皆同。   [疏]注「酎之」至「其文」。正義曰:酎音近稠。稠,醴厚,故為醇也。《詩·豳風》云:「為此春酒。」至此始成,以用禮樂,故「飲之於朝,正尊卑」。故《左傳》云「朝以帥長幼之序」,若漢嘗酎,及《春秋》見於嘗酎,皆謂在廟祭而獻酎,與此別也。「孟冬雲大飲蒸,此言用禮樂」,明孟冬亦用禮樂,故云「互其文」。   孟夏行秋令,則苦雨數來,五穀不滋,申之氣乘之也。苦雨,白露之類,時物得雨傷。○數,所角反。四鄙入保。金氣為害也。鄙,界上邑。小城曰保。   [疏]「孟夏」至「入保」。○正義曰:苦雨數來,天災。五穀不滋,地災。四鄙入保,人災也。   行冬令,則草木蚤枯。長日促。後乃大水,敗其城郭。亥之氣乘之也。   [疏]「行冬」至「城郭」。正義曰:草木蚤枯,地災。後乃大水,敗其城郭,天災。此二句其為一事也。   行春令,則蝗蟲為災,暴風來格,寅之氣乘之也。必以蝗蟲為災者,寅有啟蟄之氣,行於初暑,則當蟄者大出矣。格,至也。○蝗,徐華孟反,范音橫,《字林》音黃。秀草不實。氣更生之,不得成也。   [疏]「行春」至「不實」。○正義曰:蝗蟲為災,及秀草不實,地災。暴風來格,天災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十六 月令第六  卷十六 月令第六   仲夏之月,日在東井,昏亢中,旦危中。仲夏者,日月會於鶉首,而斗建午之辰也。○亢音剛,又苦浪反。   [疏]「仲夏」至「危中」。○正義曰:按《茸J歷》:五月節,日在井十六度,昏氐二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九度,旦室三度中。五月中,日在井三十一度,昏房二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九度,旦奎十一度中。元《元嘉歷》:五月節,日在井三度,昏角十度中,旦危七度中。五月中,日在井十八度,昏氐五度中,旦室五度中。   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蟲羽。其音徵,律中蕤賓。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灶,祭先肺。蕤賓者,應鍾之所生,三分益一,律長六寸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仲夏氣至,則蕤賓之律應。《周語》曰:「蕤賓所以安靜神人,獻酬交酢。」○蕤,人誰反。應,應對之應。酢,才各反。   [疏]注「蕤賓」至「交酢」。○正義曰:應鍾律長四寸二十七分寸之二十,上生蕤賓三分益一,取應鍾三寸,更益一寸為四寸,其二十七分寸之二十,各三分之,則一寸分為八十一分也。二十七分寸之二十,則為八十一分寸之六十,其整寸一為八十一分,又以六十分益之,總為一百四十一分。更三分益一,一分有四十七,更以四十七益前一百四十一分,總為一百八十八分,是為積分之數。除之為寸,除八十一分,則一百六十二分為二寸,益前四寸為六寸,餘有二十六分不成寸,故雲蕤賓「長六寸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也。引「《周語》曰」以下者,證蕤賓之律。何胤云:「乾九四,是月陽反於下為復,陰生陽中為姤,各應其時,所以安靜是安靜神人也。陰生為主,陽謝為賓,賓主之象,獻酬之禮。獻酢又酬之,陰陽代謝之義也。」   小暑至,螳螂生,鵙始鳴,反舌無聲。皆記時侯也。螳螂,螵蛸母也。鵙,博勞也。反舌,百舌鳥。○螳音堂。螂音郎。鵙,古闑反;《字林》工役反。反舌,蔡伯皆云「蝦蟆」。螵,匹遙反。蛸音消。搏音博,又作伯。   [疏]注「螳螂」至「舌鳥」。○正義曰:按《釋蟲》云「不<蟲過>,螳蠰,其子蜱蛸。」舍人云:「不<蟲過>名蟷蠰,今之螳螂也。」孫炎云:「蟷蠰,螳螂,一名不<蟲過>。」李巡云:「其子名蜱蛸,則螵蛸。」故雲螵蛸母。《鄭志》云:「譚魯以南,謂之蟷蠰,三河之域,謂之螳螂,燕趙之際,謂之食厖,齊杞以東,謂之馬穀。然名其子,同雲螵螂也。云「搏勞」者,《詩》云:「七月鳴鵙。」箋云:「百勞鳴,將寒之候,五月則鳴,豳地晚寒,鳥物之候,從其氣焉。」云「百舌鳥」者,蔡云:「蟲名,蛙也。今謂之蝦覅,其舌本前著口側而未鄉內,故謂之反舌。」《通卦驗》曰:「搏勞鳴,蝦覅無聲。」又靡信云:「昔於長安中,與書生數十,共往城北水中,取蝦覅屠割視之,其舌反鄉後。」如此,鄭君得不通乎?蟜夙問曰:「誠如緯與子言為蝦蟆,五月中始得水,適當聒人耳,何反無聲?」此者著時候,今猶昔也,是以知蝦覅非反舌。反舌鳥春始鳴,至五月稍止,其聲數轉,故名反舌。時候言之,今人識之,故不從緯與俗儒也。或蝦覅舌性自然,不必為反舌也。   天子居明堂太廟,乘朱路,駕赤緌,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與雞,其器高以粗。明堂太廟,南堂當太室也。養壯佼。助長氣也。○佼,古卯反。長,丁丈反,下「長氣」同。   [疏]「養壯佼」。○正義曰:壯謂容體盛大,佼謂形容佼好,以盛夏長養之時,故養壯佼之人,助長氣也。   是月也,命樂師脩鞀、鞞、鼓、均琴瑟、管、簫,執干戚戈羽,調竽笙{}陾簧,飭鐘磬柷敔。為將大雩帝習樂也。脩、均、執、調、飭者,治其器物習其事之言。○鞀大刀反本亦作?同鞞步西反竽音於Q音池本又作篪同簧音黃飭、飭音敕。柷,昌六反。敔,魚呂反,本又作圉。為,於偽反,下文「為民」、注「為傷」、「為其」皆同。雩音於。   [疏]「是月」至「柷敔」。○正義曰:「鞀」字或從兆下鼓。按《周禮·小師》注云:「□如鼓而小,持其柄搖之,旁耳還自擊。鄭注《詩》云:「小鼓在大鼓旁,應鞞之屬也。」鞞鼓者,則《周禮·鼓人職》掌六鼓,「雷鼓鼓神祀」之屬是也。劉熙《釋名》云「鞀,導也,所以導樂作」,「鞞,裨也,裨助鼓節」,「鼓,廓也,張皮以冒之,其中空廓」。琴者,《釋樂》云:「大琴謂之離。」孫炎云:「聲留離。」《廣雅》云:「琴長三尺六寸六分,五弦。」劉熙《釋名》云:「施弦張之。」瑟者,《釋樂》云:「大瑟謂之灑。」孫炎云:「音多變布如灑出也。」郭景純云:「瑟長八尺一寸,二十七弦。」管者,《釋樂》云:「大管謂之簥。」音驕。郭景純云:「管長尺,圍寸。並漆之,有底。賈氏以為如篪,六孔。」鄭注《周禮》云:「管如邃而小,並兩而吹之。」簫者,《釋樂》云:「大簫謂之言。」郭景純云:「編二十二管,長尺四寸。」鄭注《周禮》:「簫,編小竹管,如今賣飴礡m易》所吹者。」劉熙《釋名》:「簫,肅也。」干,盾也。戚,斧也。戈,鉤孑戟。羽,鳥羽,《周禮》「羽舞」、「皇舞」之屬是也。竽者,鄭注《周禮》云:「竽,三十六簧。」《釋名》云:「竽,汙也。其中污空。」笙者,鄭注《周禮》云:「十三簧。」《釋樂》云:「大笙謂之巢。」郭景純云:「列管瓠中施簧,管端大者十九簧。」《釋名》云:「笙,生也。像物出地所生。」篪者,《釋樂》云:「大篪謂之沂。」郭景純云:「篪以竹為之,長尺四寸,圍三寸,一孔上出,寸三分,名翹。橫吹之。」《廣雅》云:「八孔。」鄭司農注《周禮》云:「篪七空。」《釋名》云:「篪,啼也。聲如鶯兒啼。」簧者,竽笙之舌也,氣鼓之而為聲。《釋名》云:「簧,橫也。於管頭橫施之。」鍾者,按《釋樂》云:「大鐘謂之鏞。」《釋名》云:「鐘,空也。內空受氣多。」磬者,《釋樂》云:「大磬謂之旂。」音囂,以玉石為之。《釋名》云:「磬,罄也,聲堅,罄罄然。」柷者,《釋樂》云:「所以鼓柷謂之止。」郭景純云:「柷如漆桶,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中有椎柄,連底桐之,令左右擊。止者,其椎名。」敔者,《釋樂》云:「所以鼓敔謂之籈。」郭景純云:「敔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鋙刻,以木長尺櫟之。」○注「脩均」至「之言」。○正義曰:脩者,脩理舊物。均者,均平其聲。執者,操持營為。調者,調和音曲。飭者,整頓器物。故云「治其器物、習其事之言」也。   命有司為民祈祀山川百源。大雩帝,用盛樂。乃命百縣雩祀百辟卿士有益於民者,以祈穀實。陽氣盛而常旱,山川百源,能興雲雨者也。眾水始所出為百源,必先祭其本,乃雩。雩,吁嗟求雨之祭也。雩帝,謂為壇南郊之旁,雩五精之帝,配以先帝也。自「鞀鞞」至「柷敔」皆作曰盛樂,凡他雩用歌舞而巳。百辟卿士,古者上公,若句龍、後稷之類也。《春秋傳》曰:「龍見而雩。」雩之正,常以四月。凡周之秋三月之中而旱,亦脩雩禮以求雨,因著正雩,此月失之矣。天子雩上帝,諸侯以下雩上公,周冬及春夏雖旱,禮有禱無雩。○辟,必亦反,注同。句,古侯同。見,賢遍反,下「御見」同。   [疏]「命有」至「穀實」。○正義曰:正以將欲雩祭,故先命有司為祈祀山川百源,為將雩之漸,重民之義也。故先為民「大雩帝,用盛樂」者,為民祈穀後,天子乃大雩天帝,用上鞀鞞之等,故云「用盛樂」。「乃命百縣雩祀百辟卿士」者,謂天子既雩之後,百縣謂諸侯也,命此諸侯以雩祀古之百辟及卿士等,生存之日,能立功有益於人者。○注「陽氣」至「無雩」。○正義曰:以四月純陽用事,故云「陽氣盛而恆旱」,故制禮此月為雩。縱令雩祭時不旱,亦為雩祭。云「雩,以吁嗟求雨之祭」者,以雩音近吁。又《女巫職》云:「凡邦之大災,歌哭而請。」歌哭則吁嗟之類。旱又是大災,故須吁嗟求雨。注《春秋》者,以雩為遠,謂遠為百穀求雨,非鄭義也。云「雩帝,謂為壇南郊之旁,雩五精之帝」者,以雩是祭天,當從陽位,以五天總祭,不可遍在四方,故知在南郊也。以春夏秋冬共成歲功,不可偏祭一天,故「雩五精之帝」。以自外至者,無主不正,當以人帝配之,大皞配靈威仰,炎帝配赤熛怒,黃帝配含樞紐,少皞配白招拒,顓頊配汁光紀,故云「配以先帝也」。云「凡他雩用歌舞而巳」者,按《女巫》云「旱則舞雩」,是用歌舞,正雩則非唯歌舞,兼有餘樂,故《論語》云「舞雩詠而歸」是也。云「百辟卿士,古者上公,句龍、後稷之類也」者,百辟則古之上公,則《國語》鯀為崇伯,而《禮記·祭法》有祀之文,社稷五祀,雖為王朝卿士,兼帶上公之官,故《左氏》云「封為上公,祀為貴神」,是身為百辟,又為卿士。按《左傳》有社稷五官,今直云「若句龍後稷」,不雲句芒蓐收之等,舉有益於民功之顯者言之。引「《春秋傳》曰『龍見而雩』」者,欲明正雩在四月,不在五月也。云「凡周之秋三月之中旱,亦修雩禮以求雨』」者,釋此經大雩在五月之中,為五月不雨脩雩祭,作記者言五月之雩是常雩,故記之於五月也。云「天子雩上帝」者,以此云「大雩帝」也。云「諸侯以下雩上公」者,此云「乃命百縣雩祀百辟卿士」是也。云「周冬及春夏雖旱,禮有禱無雩」者,按《春秋》周七月、八月、九月皆書雩,《穀梁》不譏;成七年「冬,大雩」,《穀梁》云「無為雩」,是譏其冬雩,是冬無雩也。《春秋》周之春及周之四月、五月皆無雩文。春夏不雩,雖旱不為脩雩之祭,其周季夏當有正雩,則龍見而雩是也。按《春秋》桓五年「秋,大雩」,傳云「書不時」,服注云「雩,遠也」。遠為百穀祈膏雨,言大,別山川之雩也。僖十一年「秋,八月,大雩」,十三年「秋,九月,大雩」。成公三年秋「大雩」,七年「冬,大雩」。襄五年「秋,大雩」,傳曰「旱」;八年「九月,大雩」,傳曰「旱」。十六年秋「大雩」,十七年秋「九月,大雩」,二十八年「秋,八月,大雩」,傳曰「旱」。昭三年秋「八月,大雩」,傳曰「旱」;六年「九月,大雩」,傳曰「旱」;八年秋「大雩」;十六年秋「九月,大雩」,傳曰「旱」;二十四年「秋,八月,大雩」,傳曰「旱」;二十五年「秋,七月,上辛,大雩,季辛,又雩」,傳曰「秋書再雩,旱甚」。定元年秋「九月,大雩」;七年秋「大雩」,「九月,大雩」;十二年「秋,大雩」。僖二十一年「夏,大旱」。宣七年秋「大旱」。莊三十一年「冬,不雨」。僖二年「冬,十月,不雨」;三年「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六月雨」,傳曰「自十月不雨,至於五月,不曰旱,不為災」。文二年「自十有二月不雨,至於秋七月」;十年云「自正月不雨,至於秋七月」;十三年云「自正月不雨,至於秋七月」。是《春秋》之中不雨有七,大旱有二,大雩有二十一,都並有三十。莊三十一年「冬,不雨」,以冬時旱氣以過,故不數。僖二十一年「夏,大旱」,宣七年秋「大旱」,二旱災成,故不數。昭二十五年一月再雩,祗是一旱之事,為再雩,一雩不數。定七年秋「大雩」,亦一時之事,而為二雩,一雩不數。成七年「冬,大雩」,《穀梁》云「冬無為雩」,明亦不數。三十之中,去此六事不數,唯有二十四在。就二十四之中,分為四部;桓五年「秋,大雩」,說雩禮,是一部也;僖二年「冬,十月,不雨」,僖三年「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說禱禮,是二部也;文二年、文十年、文十三年皆云「正月不雨,至於秋七月」,說旱而不為災,是三部也。此三部總有七條,於二十四去七條,餘有十七條,說旱氣所由。故鄭《釋廢疾》云:「《春秋》凡書二十四旱。」《考異郵》說云:「分為四部,各有義焉。」是其事也。凡正雩在周之六月,常事不書。書秋大雩,傳不雲旱者,皆過雩也;傳言旱者,皆為旱脩雩也。雩書月者,為脩旱雩得禮,故定元年《穀梁傳》曰:「雩月,雩之正也。秋大雩,非正也。」按《玉藻》云:「至於八月不雨,君不舉。」注云:「建子之月不雨,盡建未乃始成災。」而僖二十一年「夏,大旱」,未至建末而為災者,若霧露霑濡,壟中有苗,雖歷時不為災也。文二年、十年、十三年,自十二月、正月不雨,至秋七月是也。至八月不雨乃為災。若無霧露霑濡,壟中無苗,雖未至八月則為災,故僖十一年「夏,大旱」是也。《穀梁》說云「得雨曰雩,不得雨曰旱」,《公羊》說「言雩則旱見,言旱則雩不見」。此二家之說不同,鄭《釋廢疾》從《穀梁》之義。雩之與禱所以異者,《考異郵》說云:「天子禱九州山川,諸侯禱封內,大夫禱所食邑。」又僖公三時不雨,帥群臣禱山川,以過自讓。凡雩必先禱,故此經雲乃命百縣祈祀山川百源,始大雩帝是也。禱者不雩,僖公二年冬十月及三年春正月、夏四月,直為禱祭不為雩,以非雩月,故不雩。   農乃登黍。登,進也。是月也,天子乃以雛嘗黍,羞以含桃。先薦寢廟。此嘗雛也。而雲以嘗黍,不以牲主穀也。必以黍者,黍,火穀,氣之主也。含桃,櫻桃也。○雛,仕於反,又仕俱反,雛也,《爾雅》云:「生豕雛。」含桃,本又作函,湖南反;含桃,櫻桃也。櫻,於耕反。   [疏]注「必以」至「櫻桃」。○正義曰:黍是火穀,於夏時與雛同薦之。如鄭此言,則黍非新成,直取舊黍,故下孟秋云「農乃登穀」,注云「黍稷於是始熟」,明仲夏未熟也。蔡氏以為此時黍新孰,今蟬鳴黍是也,非鄭義也。按《月令》諸月無薦果之文,此獨羞含桃者,以此果先成,異於餘物,故特記之,其實諸果亦時薦。   令民毋艾藍以染。為傷長氣也。此月藍始可別,《夏小正》曰:「五月啟灌藍蓼。」○藍,力甘反。別,彼列反,下文「別群」同。   [疏]注「此月」至「藍蓼」。○正義曰:別種藍之體,初必叢生,若及早栽移,則有所傷損。此月藍既長大,可分移布散,引《小正》「啟灌藍蓼」者,證此月養藍。熊氏云:「灌謂叢生也。言開闢此叢生藍蓼,分移使之稀散。」   毋燒灰,為傷火氣也。火之氣於是為盛,火之滅者為灰。毋暴布。不以陰功干大陽之事。○暴,步卜反,大音太。門閭毋閉,關市毋索。順陽敷縱,不難物。○索,所白反。難,乃旦反,又如字。   [疏]「門閭」至「毋索」。○正義曰:蔡云:「門謂城門,閭謂二十五家為閭。」關市無索者,關市停物之所,商旅或隱蔽其物以避徵稅。是月從長之時,故不搜索其物。   挺重囚,益其食。挺猶寬也。   [疏]「益其食」。○正義曰:「益其食」「挺重囚」連文,鄭又無注,皇氏以為增益囚之飲食,義當然也。熊氏以為益群臣祿食,其義非也。   游牝別群,孕妊之欲止也。則縶騰駒。為其牡氣有餘,相蹄齧也。○執如字,蔡本作縶。蹄,大計反,蹋也;本或作踶,音同。班馬政。馬政,謂養馬之政教也。《廋人職》曰「掌十有二閒之政教,以阜馬佚特,教駣,攻駒」,此之謂也。○廋,所留反。駣音兆。又音道,《字林》音祧。   [疏]注「馬政」至「政駒」。○正義曰:《廋人職》曰:「掌十有二閒之政教。」按《校人職》雲,「天子十有二閒」,諸侯六閒,大夫四閒,每閒馬有二百一十六匹。又「阜馬佚特,教駣,攻駒」,注云「阜,盛壯也」,鄭司農云『二歲曰駒,三歲曰駣』,玄謂逸者,用之不使甚勞,安其血氣也。教駣,始乘習之。攻駒,騬其蹄齧者」。   是月也,日長至,陰陽爭,死生分。爭者,陽方盛,陰欲起也。分猶半也。○爭,爭鬥之爭,注同。   [疏]「是月」至「生分」。○正義曰:「長至「者,謂此月之時,日長之至極,大史漏刻,夏至晝漏六十五刻,夜漏三十五刻,是「日長至」也。「死生分」者,分,半也。陰氣既起,故物半死半生。蔡云「感陽氣長者生,感陰氣成者死」,故於夏至日相與分也。   君子齊戒,處必掩身,毋躁。掩猶隱翳也。躁猶動也。今《月令》「毋躁為欲靜」。止聲色,毋或進。進猶御見也。聲謂樂也。《易》及《樂》、《春秋》說「夏至,人主與群臣從八能之士,作樂五日」,今止之,非其道也。○從,子用反。   [疏]「君子」至「或進」。○正義曰:蔡氏云:「君子,謂人君以下至在位士也。齊戒所以敬道萌陰也。處必掩身,處猶居也。掩,隱翳也。陰既始萌,故君子居處不顯露,恐干陰也。毋躁者,躁,動也。既不顯露,又不得躁動,宜靜以安萌陰也。」鄭引今《月令》「無躁為欲靜」,欲靜則無躁之義。止聲色者,歌樂華麗之事,為助陰靜,故止之。「無或進」者,進,御見也。既止聲色,故嬪房不得進御侍夕也,亦為微陰始動,不可動於陰事也。蔡云「方齊戒,故止色,內御之屬勿或有所進也」。○注「易及」至「其道」。○正義曰:按《易緯·通卦驗》云:「夏至人主從八能之士,或調黃鐘,或調六律,或調五音,或調五聲,或調五行,或調律磨,或調陰陽,或調正德所行。」注「從八能之士」,謂選於天下人眾之中,取其習曉者而使之。調黃鐘者,縣黃鐘於子,其以大小之差展其聲。調六律者,六律管,陽也。又有六呂為之合,管有長短,吹之以調樂器之聲。調五音者,金為鐘,革為鼓,石為磬,竹為管,絲為弦,皆有聲變舒疾也。匏也,木也,土也,不言調者,聲少變,故不調。調五聲者,宮、商、角、徵、羽,聲弘殺緩急。凡黃鐘六律之聲,五音之動,與神靈之氣通,人君聽之,可以察已之得失,而知群臣賢否。調五行者,五行謂五英。調律歷者,律歷謂六莖也。調陰陽者,謂《雲門》、《咸池》。調正德所行者,謂之《大韶》、《大夏》、《大濩》、《大武》,此鄭雲《五英》,謂顓頊樂名,雲《六莖》者,帝嚳樂名。云「從八能之士」,注云「從,就也,謂人主就八能之士於習樂之處而觀之」。「作樂五日」者,謂日至之前,豫前五日,令八能之士習作其樂,以迎日至。《樂緯·協圖徵》亦云「從八能之士」,今《月令》於日至止聲色,與諸《緯》文違,故云「非其道」。必知其《緯》文作樂為是者,以《周禮·大司樂》冬至祭祭圜丘,夏至祭地方澤,皆有作樂之文,不得雲止樂,故知月令非也。   薄滋味,毋致和。為其氣異,此時傷人。○和,戶臥反。   [疏]注「為其」至「傷人」。○正義曰:滋味和調,氣味殊異,他時可食,此時傷人。   節耆欲,定心氣。微陰扶精,不可散也。○耆,市志反。百官靜事毋刑。罪罰之事,不可以聞。今《月令》「刑」為「徑」。以定晏陰之所成。晏,安也。陰稱安。○晏,伊見反。   [疏]「以定晏陰之所成」。○正義曰:上從「君子齊戒」以下,至「無刑」以上,皆是清靜止息之事,以正定身中安陰之所成就,謂初感安陰,若不清靜,則微陰與人為病,故須定之。王肅及蔡氏皆雲晏為以安定陰陽之所成,非鄭旨也。   鹿角解,蟬始鳴,半夏生,木堇榮。又記時候也。半夏,藥草。木堇,王蒸也。○解,戶買反。始,市志反。夏,戶嫁反。堇音謹,一名舜華。蒸,之承反。   [疏]注「木堇」至「蒸也」。○正義曰:《釋草》云:「椵,木槿。櫬,木槿。」某氏云「別三名,可食,或呼為日及,亦云王蒸。其花朝生暮落」。   是月也,毋用火南方。陽氣盛,又用火於其方,害微陰也。可以居高明,可以遠眺望,可以升山陵,可以處台榭。順陽在上也。高明謂樓觀也。闍者謂之台,有木者謂之榭。○榭音謝。觀,古喚反。闍音都。   [疏]注「闍者」至「之榭」。○正義曰:按《釋宮》云:「闍謂之台。」李巡云:「蛔芰為之,所以觀望。」郭景純云:「蛔芰四方。」又云:「無室曰榭。」李巡云:「但有大殿,無室名曰榭。」郭景純云:「榭,今之堂堭。」   仲夏行冬令,則雹凍傷穀。子之氣乘之也。陽為雨,陰起脅之,凝為雹。○雹,步角反。凍,丁貢反。道路不通,暴兵來至。盜賊攻劫,亦雹之類。   [疏]「仲夏」至「來至」。○正義曰:「雹凍傷穀」,天災。「道路不通,暴兵來至」,人災也。   行春令,則五穀晚熟。卯之氣乘之也。生日長。百螣時起,其國乃饑。螣,蝗之屬,言百者,明眾類並為害。○螣音特,食苗葉蟲。饑,居疑反,又音機。   [疏]「行春」至「乃饑」。○正義曰:「五穀晚熟」,天災。「百螣時起」,地災。「其國乃饑」,人災也。   行秋令,則草木零落,酉之氣乘之也。八月宿直昂畢,為天獄主殺。○零,本又作苓,音同。果實早成,生日短。民殃於疫。大陵之氣來為害也。○殃,於良反。疫音役。   [疏]「行秋」至「於疫」。○正義曰:「草木零落,果實早成」,地災。「民殃於疫」,人災也。   季夏之月,日在柳,昏火中,旦奎中。季夏者,日月會於鶉火,而斗建未之辰也。   [疏]「季夏」至「奎中」。○正義曰:按《茸J歷》:六月節,日在柳九度,昏尾七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九度,旦婁八度中。六月中,日在張三度,昏箕三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七度,旦胃十四度中。《元嘉歷》:六月節,日在井三十二度,昏房四度中,旦東壁八度中。六月中,日在柳十二度,昏尾八度中,旦奎十二度中。   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蟲羽。其音徵,律中林鐘。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灶,祭先肺。林鍾者,黃鐘之所生,三分去一,律長六寸。季夏氣至,則林鍾之律應。《周語》曰:「林鍾和展百物,俾莫不任肅純恪。」○去,起呂反,後放此。任音壬,又如字。恪,苦各反。   [疏]注「林鍾」至「純恪」。○正義曰:按《律歷志》,黃鐘長九寸,三分去一,下生林鐘,故林鍾長六寸。引「《周語》曰」下者,證林鍾之義,故《周語》云:「林鍾和展百物,俾莫不任肅純恪。」按注云「坤,初六也」,林,眾;鐘,聚;肅,速;純,大;恪,敬。「言時務和,審百事,無有詭詐,使莫不任其職事,速其功,而大敬其職」。   溫風始至,蟋蟀居壁,鷹乃學習,腐草為螢。皆記時侯也。鷹學習,謂攫搏也。《夏小正》曰:「六月,鷹始摯。」螢,飛蟲,螢火也。○蟋蟀,上音悉,下音率。腐,扶矩反。熒,本又作螢,戶扃反;或作「腐草化為螢」者,非也。攫,俱縳反,一音九碧反。搏音搏。摯音至,本亦作鷙,同。   [疏]「溫風」至「為螢」。○正義曰:「蟋蟀居壁」者,此物生在於土中,至季夏羽翼稍成,未能遠飛,但居其壁,至七月則能遠飛在野。按《爾雅·釋蟲》云:「蟋蟀,蛩也。」孫炎曰:「蜻蛚也。梁國謂蛩。」郭景純云:「今促織。」蔡以為蟋蟀,斯螽,非也。○「鷹乃學習」者,於時二陰既起,鷹感陰氣,乃有殺心,學習摶擊之事。按《鄭志》,焦氏問云:「仲秋,乃鳩化為鷹。仲春,鷹化為鳩。此六月何言有鷹學習乎?」張逸答曰:「鷹雖為鳩,亦自有真鷹可習矣。」○「腐草為螢」者,腐草此時得暑濕之氣,故為螢。不雲化者,蔡氏云「鳩化為鷹,鷹還化為鳩,故稱化。今腐草為螢,螢不復為腐草,故不稱化」。○注「謂攫」至「螢火」。○正義曰:攫謂以足取物,摶謂以翼擊物。云「螢,飛蟲」者,按《釋蟲》云:「螢火,即炤。」李巡云:「螢火夜飛,腹下如火光,故曰即炤。」   天子居明堂右個,乘朱路,駕赤緌,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與雞,其器高以粗。明堂右個,南堂西偏也。   命漁師伐蛟、取鼉、登龜、取黿。四者甲類,秋乃堅成。《周禮》曰「秋獻龜魚」,又曰「凡取龜用秋時」,是夏之秋也。作《月令》者,以為此秋據周之時也。周之八月,夏之六月,因書於此,似誤也。蛟言伐者,以其有兵衛也。龜言登者,尊之也。鼉、黿言取,羞物賤也。鼉皮又可以冒鼓,今《月令》「漁師」為「榜人」。○蛟音交。鼉,大多反,又徒丹反。黿音元。冒,亡報反。榜,必孟反。   [疏]「命漁」至「取黿」。○正義曰:此命漁師及仲夏養壯佼之等,皆是煩細之事,或非止一月所為,故不言「是月也」。故注云「四者甲類,秋乃堅成」,明非獨季夏而取。○注「《周禮》」至「榜人」。○正義曰:引「《周禮》『秋獻龜魚』」,是《獻人職》文。又云「凡取龜用秋時」,是《龜人職》文。引之者,證作記之人謂此禮是周之秋八月,當夏之六月,故誤書於此,言記之者非也。   命澤人納材葦。蒲葦之屬,此時柔刃,可取作器物也。○葦,於鬼反。刃,而慎反。○是月也,命四監大合百縣之秩芻,以養犧牲,令民無不鹹出其力。四監,主山、林、川、澤之官。百縣,鄉遂之屬,地有山、林、川、澤者也。秩,常也。百縣給國養犧牲之芻,多少有常,民皆當出力為艾之。今《月令》「四」為「田」。○為艾,於偽反,下文「為民」、注「為求福」、「為其」同。以共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以祠宗廟社稷之靈,以為民祈福。牲以供祠神靈,為民求福,明使民艾芻,是不虛取也。皇天,北辰耀魄寶,冬至所祭於圜丘也。上帝,大微五帝。○共音恭。   [疏]「命四」至「祈福」。○正義曰:以四監合其秩芻,以共皇天上帝,其事既大,又異於上,故言「是月」。自「命婦官」至「等給之度」,論黼黻文章,給郊廟祭祀之服,事異於上帝養犧牲,故言「是月」。自「樹木方盛」至「則有天殃」,論禁斷餘事,助時生養,亦事異於上,故言「是月」,自「土潤溽暑」至「土疆」,論上暑下潤,糞地為宜,事異於上,故復言「是月」。○注「四監」至「為田」。○正義曰:按《周禮》有山虞、澤虞、林衡、川衡之官,秩芻出於山林,又季冬云「乃命四監,收秩薪柴」,薪柴亦出於山林川澤。云「百縣,鄉遂之屬,地有山林川澤」者,知百縣非諸侯,而雲鄉遂之屬,以其取芻養牲,不可大遠,故知是畿內鄉遂。仲夏云「乃命百縣雩祀百辟卿士」者,兼外內諸侯也。此云「鄉遂之屬」者,不兼公卿大夫之采邑。「秩,常」,《釋詁》文。云「今《月令》『四』為『田』」者,令田監大合秩芻,義亦通也。○注「為民」至「五帝」。○正義曰:為民求福者,雖是尋常事神,因事神之時,為民祈福。云「是不虛取」者,若不為祈福,浪使民艾芻,是在上虛取民力。今還祈福與民,民皆蒙福,是不虛取民力役使之也。云「上帝,大微五帝」者,按《周禮·司服》云「昊天上帝」,鄭以為昊天上帝祇是一神,北極耀魄寶也。知此皇天上帝不祗是耀魄寶之上帝,為大微者,以《周禮·司服》云「祀昊天上帝,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既別雲五帝,故知昊天上帝亦唯一神。此《月令》皇天上帝之下,更無別五帝之文,故分為二。   是月也,命婦官染采,黼黻文章,必以法故,無或差貸。婦言,染人也。采,五色。○黼音甫。黻音弗。差貸音二,又他得反。   [疏]「命婦」至「差貸」。○正義曰:於此月之時,命掌婦功之官,謂染人也,染此五色之采,白與黑謂之黼,黑與青謂之黻,青與赤謂之文,赤與白謂之章。染此等之物,必以舊法故事,無得有參差貸變。必以此月染之者,以其盛暑濕,染帛為宜,此是秦法也。若周則於夏豫浸治染纁玄之石,至秋乃總染五色,故《染人》云「夏纁玄,秋梁夏」是也。蓋從夏至秋,皆得染物,周秦各用一時也。此云「黼黻文章」,下云「黑黃蒼赤」,互相備也。○注「婦官」至「五色」。○正義曰:按《周禮》婦官有典婦功、典枲、染人等,此據染采,故為染人。「采,五色」者,鄭注《皋陶謨》曰:「采施曰色,未用謂之采,巳用謂之色。」此對文耳,散則通。   黑黃倉赤,莫不質良,毋敢詐偽。質,正也。良,善也。所用染者,當得真采正善也。以給郊廟祭祀之服,以為旗章,以別貴賤等給之度。旗章,旌旗及章識也。○別,彼列反。旗音其。識,申志反。及如字。   [疏]注「旗章」至「章識」。○正義曰:旌旗者,則《周禮·司常》九旗是也。章識者,則《周禮》事名號,故《司常》云「官府象其事,州里象其名,家象其號」,鄭注《引士喪禮》以緇廣三寸,長半幅,赬末長終幅,《詩》「織文鳥章」是也。   是月也,樹木方盛,乃命虞人入山行木,毋有斬伐。為其未堅刃也。○行,下孟反。不可以興土功,不可以合諸侯,不可以起兵動眾。土將用事,氣欲靜。   [疏]注「土將用事氣欲靜」。○正義曰:土雖寄王四季,但南方火生中央土,土生西方金,金火之間,位當建未之月,故云「土將用事,氣欲靜」也。   毋舉大事,以搖養氣。大事,興徭役以有為。○徭役音遙。毋發令而待,以妨神農之事也。發令而待,謂出繇役之令,以預驚民也。民驚則心動,是害土神之氣。土神稱曰神農者,以其主於稼穡。   [疏]「毋發」至「之事」。○正義曰:「發令」者,發動徵召之令也。「而待」者,謂時未順而豫動召,以待後時乃使也。「以妨神農之事」者,解所以不豫發令也。神農者,土神也。爾時土神用事,若逆令召民,民驚心動,是妨土神之氣事也。。○注「土神」至「稼穡」。○正義曰:土神能吐生萬物,成其農事,故曰神農。知土主稼穡者,《尚書·洪範》云:「土爰稼穡。」孔傳曰:「種曰稼,斂曰穡。」蔡氏云「神農則炎帝」,非鄭義也。   水潦盛昌,神農將持功,舉大事則有天殃。言土以受天雨澤、安靜養物為功,動之則致害也。《孝經說》曰:「地順受澤,謙虛開張,含泉任萌,滋物歸中。」   [疏]「水潦」至「天殃」。○正義曰:六月主未,未有東井,東井是水,故六月而水潦盛昌也。「神農將持功」者,神農猶土神也。土地本受天雨澤水潦,以為生養之功,此月多水,故土神方得將持功也。○「舉大事則有天殃」者,神農方持功,若人君有舉大事,於養氣者,非唯神農罪之,則天亦殃罰之也。犯土而天罰之者,地受天澤,得以含養。今若干地,則是干天也。○注「言土」至「歸中」。○正義曰:解所以犯天殃之義也。云「動之則致災害」者,若動地則致天災害,是地功由天也。云「《孝經說》曰『地順受澤,謙虛開張』」者,引《孝經說》證地受天澤,為成已功也。地體卑順,故受天之雨澤,而體得謙虛開張也。云「含泉任萌,滋物歸中」者,亦《孝經說》也。既謙虛開張,故能含於水泉,任萌一切之物,並滋繁而歸地中也。   是月也,土潤溽暑。潤溽,謂塗濕也。○辱如字,本或作溽,音同,濕也。大雨時行,燒薙行水,利以殺草,如以熱湯。薙謂迫地芟草也。此謂欲稼萊地,先薙其草,草乾燒之,至此月大雨流,水潦畜於其中,則草死不復生,而地美可稼也。《薙人》「掌殺草」職,曰「夏日至而薙之」,又曰「如欲其化也,則以水火變之」。○薙,他計反,又直履反。芟,所銜反。萊音來。畜,敕六反。復,扶又反。夏日,人一反。   [疏]「大雨」至「熱湯」。○正義曰:六月建未,未值井,井主水,大雨時行。土既潤辱,又大雨應時行也,不雲降,降止是下耳,故言其流義,故雲行。行猶通彼也。蔡云「大雨時行。行,降也。從『土潤』以下皆為下句」。燒薙,謂迫地芟除草名也。《周禮》立其官,使除田草也。五月夏至,芟殺暴之,至六月合燒之,故云「燒薙」也。「行水」者,其時也,大雨時行,行於所燒田中,仍壅遏蓄之,以漬燒薙,故云「行水」也。○「利以殺草」者,利,益也。先芟後燒,又蓄水漬之,即草根爛死,是利益得殺田中之草也。「如以熱湯」者,日暴水於爛草田中,水熱而洙沸,如熱湯漬之也。○注「薙人」至「變之」。○正義曰:引《薙人》證芟草時節。按《薙氏》云:「春始生而萌之,夏日至而夷之,秋繩而芟之,冬日至而耜之。」杜子春云:「萌謂耕反其萌牙。」康成云:「萌之者,以茲其斫其生者,夷之以鉤鎌,迫地芟之也,若今取菱矣。含實曰繩,芟其繩則實不成孰。耜之,以耜測涷土劃之。」按皇氏云:「夷音薙,繩音孕。」云「又曰如欲其化,則以水火變之」者,謂先以火焚燒其草,在後以水浸漬之,變此瘠地為肥,故云「水火變之」。先火後水,而云「水火」者,便言也。   可以糞田疇,可以美土彊。土潤溽,膏澤易行也。糞、美,互文耳。土疆,強之地。○糞,方問反。彊,其丈反。注同。易,以豉反。強,其兩反。,好覽反。   [疏]「可以」至「土彊」。○正義曰:於此月之中,又可行以下二事也。糞,壅苗之根也。蔡云:「穀田曰田,麻田曰疇。」言爛草可以糞田使肥也。「可以美土彊」者,彊者,彊磊磈難耕之地,此月亦可止水漬之,乃壅糞之,使田美也。○注「土潤」至「之地」。○正義曰:土潤辱則土之膏澤易行,故可糞美之,使肥易也。蔡前云「從『土潤』以下皆為下句」,是與鄭相合也。云「糞、美,互文耳」者,亦可顏美田疇,可以糞土彊,故言「互文」也。云「土彊,強之地」者,強是不軟,是罅闞也,並謂磥□磊磈之地也。《草人職》云「彊用蕡」,彊,強堅者也。   季夏行春令,則穀實鮮落,國多風欬。辰之氣乘之也。未屬巽,辰又在巽位,二氣相亂為害。○鮮音仙,又仙典反。欬,苦代反。民乃遷徙。像風轉移物也。   [疏]「季夏」至「遷徙」。○正義曰:「穀實鮮落「,謂鮮少墮落,由風多故也。或雲以夏召春氣,初鮮絜,而逢秋氣肅殺,故穀鮮絜而墮落也,此地災也。「國多風欬」,此是天災也。「民乃遷徙」,是人災也。○注「未屬巽」。○正義曰:按《易林》云「震主庚子午,巽主辛丑未,坎主戊寅申,離主已卯酉,艮主丙辰戌,兌主丁已亥」,是未屬巽也。   行秋令,則丘隰水潦,戌之氣乘之也。九月宿直奎,奎為溝瀆,溝瀆與此月大雨並而高下皆水。禾稼不熟,傷於水也。乃多女災。含任之類敗也。   [疏]「丘隰」至「女災」。○正義曰:「丘隰水潦」及「禾稼不熟」,此地災也,以其水氣多故也。「乃多女災」,人災也,亦為水傷含任也。   行冬令,則風寒不時,丑之氣乘之也。鷹隼蚤鷙。得疾厲之氣也。○隼,息允反。蚤鷙,上音早;下音至,亦作鷙,擊也。四鄙入保。像鳥雀之走竄也。都邑之城曰保。○竄,七亂反。   [疏]「風寒」至「入保」。○正義曰:以丑未屬巽,十二月建丑,得巽之氣,故為風。又建丑之月大寒中,故多風寒,此天災也。○「鷹隼蚤鷙」,季夏地氣殺害之象,地災也。   中央土。火休而盛德在土也。○央,於相反。   [疏]「中央土」。○正義曰:夫四時五行,同是天地所生,而四時是氣,五行是物。氣是輕虛,所以麗天;物體質<山貌>,所以屬地。四時系天,年有三百六十日,則春夏秋冬各分居九十日。五行分配四時,佈於三百六十日間,以木配春,以火配夏,以金配秋,以水配冬,以土則每時輒寄王十八日也。雖每分寄,而位本未,宜處於季夏之末,金火之間,故在此陳之也。   其日戊已。戊之言茂也。已之言起也。日之行四時之間,從黃道,月為之佐。至此萬物皆枝葉茂盛,其含秀者抑屈而起,故因以為日名焉。   [疏]「其日戊已」。○正義曰:雖處於夏末,而實為四行之主,不可沒其生用之功,故因亦為日名也。○注「日之」至「之佐」。○正義曰:按《考靈耀》「春則星辰西遊」,謂星辰在黃道之西遊也。日依常行,在黃道之東,至季春之月,星辰入黃道,復其正處,日依黃道而行,是春夏之間,日從黃道。夏則星辰北遊,謂星辰在黃道之北遊也。日依常行,在黃道之南,至季夏,星辰入黃道,復正位,日依常行黃道,至夏秋之間,日從黃道也。秋則星辰東遊,謂星辰在黃道東遊。日依常行,在黃道之西,至季秋星辰入黃道,還復正位,日依黃道而行,至秋冬之間,日從黃道也。冬則星辰南遊,謂星辰在黃道南遊。日依常行,在黃道之北,至季冬星辰入黃道,還正位,日依常行黃道,至冬春之間,日從黃道也。鄭注《洪範》云:「四時之間,合於黃道也。」月之行道與日同,故云「月為之佐」也。   其帝黃帝,其神后土。此黃精之君,土官之神,自古以來,著德立功者也。黃帝,軒轅氏也。后土,亦顓頊氏之子曰黎,兼為土官。   [疏]注「后土」至「土官」。○正義曰:按昭二十九年《左傳》云:「顓頊氏有子曰犁,為祝融。共工氏有子曰句龍,為后土。」后土為土官。知此經后土非句龍而為犁者,以句龍初為后土,後轉為社,后土官闕,犁則兼之,故鄭注《大宗伯》云「犁食於火土」。以《宗伯》別雲社稷,又雲五祀,句龍為社神,則不得又為五祀,故云「犁兼」也。   其蟲裸。像物露見不隱藏,虎豹之屬,恆淺毛。○裸,力果反,又乎瓦反。見,賢遍反。   [疏]注「像物」至「淺毛」。○正義曰:《大戴禮》及《樂緯》云:麟蟲三百六十,龍為之長。羽蟲三百六十,鳳為之長。毛蟲三百六十,麟為之長。介蟲三百六十,龜為之長。裸蟲三百六十,聖人為之長。云「象物露見不隱藏」者,案仲夏云「可以居高明」,「可以處台榭」。至六月土王之時,物轉盛大,露見不隱藏也。云「虎豹之屬,恆淺毛」者,諸鄭之所云,皆象四時之物,與鱗羽毛介相似者言之,不取五靈之長,故中央不言人,西雲狐貉之屬,東方兼言蛇,北方兼言鱉,是不取五靈也。   其音宮。聲始於宮,宮數八十一,屬土者,以其最濁,君之象也。季夏之氣和,則宮聲調。《樂記》曰:「宮亂則荒,其君驕。」   [疏]注「聲始」至「之象」。○正義曰:按《律歷志》,五聲始於宮,陽數極於九,九九相乘,故數八十一。以五聲中最尊,故云「以其最濁,君之象也」。   律中黃鐘之宮。黃鐘之宮最長也。十二律轉相生,五聲具終於六十焉。季夏之氣至,則黃鐘之宮應。《禮運》曰:「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宮。」   [疏]「律中」至「之宮」。○正義曰:黃鐘之宮,於諸宮為長。季夏土王,其聲最重,謂土之聲氣,應此黃鐘之宮聲,非黃鐘一聲也。故特雲律中者,黃鐘之宮也。黃鐘候氣之管,本位在子。此是黃鐘宮聲,與中央土聲相應,但土無候氣之法,取黃鐘宮聲以應土耳,非候氣也。故賀瑒云:「黃鐘是十一月管,何緣復應此月?正以土義居中,故虛設律於其月,實不用候氣也。十二律互相為宮,據律主言之也。」崔靈恩云:「凡陰陽之管,合有十二律,律各為一調,迭相為宮,而生五聲,合而成樂,黃鐘宮最長,為聲調之始,十二宮之主。宮音者,是五音之長,故與黃鐘之調宮聲相應。」此論宮聲相應,非論候。此月氣之相應,是以注云「季夏氣至,則黃鐘之宮應」,不直雲黃鐘之律應也。然則直言律應,不言宮者,明主為所候之氣應也。直言「律中黃鐘之宮」,不言律應者,明謂中央土聲,與黃鐘為宮音相應,非為氣應也,故鄭引《禮運》云「迭相為宮」以證之也。四時之律,皆取氣應,而土王之律獨取聲應者,一者欲與四行為互,二者為無別候土氣之管故也。土無候氣之管者,以寄王四季之末,故從四時之管,而不別候也,唯以四行末十八日為土之氣也。蔡氏及熊氏以為黃鐘之宮,謂黃鐘少宮也,半黃鐘九寸之數,管長四寸五分,六月用為候氣。按六月林鍾之律長六寸,七月夷則長五寸三分有餘,何以四寸五分之律,於六月候之乎?又土聲最濁,何得以黃鐘平聲相應乎?蔡、熊之說非也。○注「黃鐘」至「為宮」。○正義曰:不雲黃鐘律最長,而云「黃鐘之宮最長」者,唯黃鐘宮聲,於諸宮最長,故云「之宮」也。云「十二律轉相生,五聲具終於六十」者,故黃鐘之調均,則黃鐘為宮。黃鐘生林鍾為徵,林鍾生犬蔟為商,大蔟生南呂為羽,南呂生姑洗為角,此是黃鐘一調之五聲。凡十二律,律各有五聲,則總有六十聲,故云「終於六十聲」。至《禮運》更具詳之,云「季夏氣至,則黃鐘之宮應」者,謂季夏土聲,與黃鐘之宮聲相應,以其非實候氣,故不雲黃鐘之律應,或本雲律應者誤也。引《禮運》「還相為宮」者,證所明十二律循環為宮,聲調則具,而此經得黃鐘之宮。   其數五。土生數五,成數十,但言五者,土以生為本。其味甘,其臭香。土之臭味也。凡甘香者,皆屬之。其祀中霤,祭先心。中霤,猶中室也。土主中央,而神在室。古者復穴,是以名室為霤雲。祀之先祭心者,五藏之次,心次肺,至此心為尊也。祀中霤之禮,設主於牖下,乃制心及肺肝為俎,其祭肉,心肺肝各一,他皆如祀戶之禮。○霤,力又反。復,方服反。藏,才浪反。   [疏]注「中霤」至「之禮」。○正義曰:鄭意言「中霤猶中室」,乃是開牖象中霤之取明,則其地不當棟,而在室之中央,故《喪禮》云「浴於中霤,飯於牖下」,明中霤不關牖下也。「主中央而神在室」者,所以必在室中,祭土神之義也。土,五行之主,故其神在室之中央也,是明中霤所祭則土神也。故杜注《春秋》云:「在家則祀中霤,在野則為社也。」又《郊特牲》云「家主中霤,而國主社」,社神亦中霤神也。云「古者復穴,是以名室為霤雲」者,解所以謂室中為中霤之由也。古者,謂未有宮室之時也。復穴者,謂窟居也。古者窟居隨地而造,若平地則不鑿,但累土為之,謂之為復,言於地上重複為之也。若高地則鑿為坎,謂之為穴,其形皆如陶灶,故《詩》云「陶復陶穴」是也。故毛云「陶其土而復之,陶其壤而穴之」,鄭云「復者,復於土上,鑿地曰穴,皆如陶然」。故庾蔚云「復謂地上累土,謂之穴則穿地也。復穴皆開其上取明,故雨霤之,是以後因名室為中霤也」。云「祀之先祭心者,五藏之次,心次肺,至此心為尊也」,云「祀中霤之禮,設主於牖下」者,開牖象霤,故設主於牖下也。五祀皆先席於室之奧,此不言者,前祀戶注巳備言也。此別設主,當廟室牖內之下而北鄉也。云「乃制心及肺肝為俎,其祭肉,心肺肝各一,他皆如祀戶之禮」者,亦祭竟徹之,更陳鼎俎,迎屍如祭戶也。   天子居大廟大室,乘大路,駕黃緌,載黃旂,衣黃衣,服黃玉,食稷與牛,其器圜以閎。大廟大室,中央室也。大路,殷路也。車如殷路之制,而飾之以黃。稷,五穀之長。牛,土畜也。器圜者,像土周匝於四時。閎讀如紘。弦謂中寬,像土含物。○圜音於權反。閎音宏。長,丁丈反。畜呼又反,下金畜同。   [疏]注「大廟」至「含物」。○正義曰:按《考工記》云「周人明堂」,「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凡室二筵」,則五室並皆二筵,無大小也。今中央室稱大室者,以中央是土室,土為五行之主,尊之故稱大。以夏之世室,則四旁之室,皆南北三步,東西三步三尺;中央土室,南北四步,東西四步四尺。則周之明堂,亦應土室在中央,大於四角之室也,但文不具耳。云「大路,殷路」者,《明堂位》文也。形制似殷之路者,但服色尚黃,飾之黃耳。四時用鸞路,此用大路者,以土五行之主,故取尊大之名。乘殷之大路,又尚質之義,春有青蒼兩色,夏有朱赤二色,此及秋惟有黃白,不更加他色者,黃與白更無餘色相涉,故不言之耳。「牛,土畜」者,按《易》「乾為馬,坤為牛」,又《五行傳》云「思之不睿,則有牛禍」,是牛屬土也。云「器圜者,像土周匝於四時」者,方則有所不足,圜則無所不覆,故云「象土周匝於四時」。云「閎讀如紘,紘謂中寬」者,《祭義》雲天子「冕而朱紘」,故讀從此「紘」,謂組上屬於冕,屈從頤下度而還上屬於冕,以中央寬緩,像土之含物也,故云「中寬,像土含物」也。   孟秋之月,日在翼,昏建星中,旦畢中。孟秋者,日月會於鶉尾,而斗建申之辰也。   [疏]「孟秋」至「畢中」。○正義曰:按《茸J歷》:七月節,日在張十八度,昏斗四度中,去日一百一十四度,旦畢八度中。七月中,日在翼十五度,昏斗十六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一度,旦井初度中。《元嘉歷》:七月節,日在張五度,昏箕二度中,旦胃二度中。七月中,日在翼十度,昏斗三度中,旦昴七度中。   其日庚辛。庚之言更也。辛之言新也。日之行,秋西從白道,成熟萬物,月為之佐。萬物皆肅然改更,秀實新成,又因以為日名焉。其帝少皞,其神蓐收。此白精之君,金官之臣,自古以來,著德立功者也。少皞,金天氏。蓐收,少皞氏之子曰該,為金官。○少,詩召反,注下放此;少皞,黃帝之子。蓐音辱。   [疏]注「少皞」至「金官」。○正義曰:案此秋云「其帝少皞」,在西方金位。《左傳》昭元年雲,「昔金天氏有裔子曰昧,為玄冥師,生允格、台駘」,稱金天氏,與少皞金位相當,故少昊則金天氏也。又《帝王世紀》「少皞帝號曰金天氏」。云「少皞氏之子曰該,為金官」者,按《左傳》昭二十九年蔡墨雲少昊氏之子該,又云「該為蓐收」,是為金神,佐少皞於秋。蓐收者,言秋時萬物摧辱而收斂。   其蟲毛,像物應涼氣而備寒。狐貉之屬,生旃毛也。○應,應對之應。貉,戶各反,依字作貊。旃,之然反。其音商,三分徵益一以生商,商數七十二。屬金者,以其濁次宮,臣之象也。秋氣和則商聲調。《樂記》曰:「商亂則陂,其宮壞。」○陂,彼義反。   [疏]注「三分」至「官壞」。○正義曰:按《律歷志》雲,徵數五十四,三分之,則一分有十八。今於徵數五十有四更加十八,是商數七十二也。凡五聲,濁者尊,清者卑,為商聲之濁次於宮,宮既為君,商則為臣,故云「以其濁次宮,臣之象也」。引《樂記》雲者,證商為臣之義。云「商亂則陂」者,謂商聲雜亂,感動人心,令情性傾陂,情既不正,是以官司敗壞也。   律中夷則。孟秋氣至,則夷則之律應。夷則者,大呂之所生也,三分去一,律長五寸七百二十九分寸之四百五十一。《周語》曰:「夷則所以詠歌九則,平民無貳。」   [疏]注「夷則」至「無貳」。○正義曰:大呂長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一百四,三分去一,下生夷則,故夷則律長五寸七百二十九分寸之四百五十一也。六寸去二寸,餘有四寸在,又大呂一寸為二百四十三分,今每寸更三分之,則一寸為七百二十九分,兩個整寸,總有一千四百五十八分。其大呂二百四十三分寸之一百四,每又三分之,此一百四為三百一十二分,益前一千四百五十八,則總為一千七百七十分。下生三分去一,分作三分,則每一分得五百九十,去其一分五百九十,餘有一千一百八十在,是其積分以七百二十九分為一寸。益前四寸,為五寸,餘有四百五十一分在,故雲夷則「律長五寸七百二十九分寸之四百五十一」也。引「周語」以下者,證夷則之義。按《周語》注雲,《乾》九五用事。夷,平。則,法也。言法度平,故可詠歌九功之法,平民使不貸也。   其數九。金生數四,成數九,但言九者,亦舉其成數。其味辛,其臭腥。金之臭味也。凡辛腥者皆屬焉。其祀門,祭先肝。秋陰氣出,祀之於門外陰也。祀之先祭肝者,秋為陰中,於藏直肝,肝為尊也。祀門之禮,北面設主於門左樞,乃制肝及肺心為俎,奠於主南。又設盛於俎東,其他皆如祭灶之禮。   [疏]注「祀之」至「之禮」。○正義曰:云「祀之先祭肝者,秋為陰中,於藏值肝」者,以陰氣始於五月,終於十月,其七月八月為陰之中,故云「秋為陰中」。其陽氣始於十一月,終於四月,正月二月為陽中,故正月云「春為陽中」。然陰中之時兼有陽,陽中之時兼有陰,亦是陰陽之中也。今五藏肺最在前,心次之,肝次之,脾次之,腎為後。肝在心肺之下,脾腎之上,故云「於藏值肝」。然脾在肺心肝之下,腎之上,則是上有肺心肝,下唯有腎,不當其中,而云「春為陽中,於藏值脾」者,但五行相次,水則次木,故春繼於冬,腎後則次脾,其火後則次土,土後乃次金,故秋不得繼夏,由隔於土。由此脾不得繼肺,隔於心也。為此肝之上有肺有心,脾之下唯有腎,俱得為藏之中也。云「北面設主於門左樞」者,謂廟門外左樞北面,以在門外,故主得南鄉而北面設之。云「乃制肝及肺心為俎,奠於主南,設盛於俎東」者,皆約《中霤禮》文也。「其他皆如祭灶之禮」者,謂祭心肺肝各一,及祭醴三,並設席於奧,迎屍之屬也。   涼風至,白露降,寒蟬鳴,鷹乃祭鳥,用始行戮。皆記時候也。寒蟬,寒蜩,謂蜺也。鷹祭鳥者,將食之,示有先也。既祭之後,不必盡食,若人君行刑,戮之而巳。○戮音六。蜩,大彫反。蜺,五兮反,寒螿。   [疏]注「寒蟬」至「而巳」。正義曰:按《釋蟲》云:「蜺,寒蜩。」郭景純云:「寒螿也。似蟬而小,青赤。」「云「鷹祭鳥者,將食之,示有先」者,謂鷹欲食鳥之時,先殺鳥而不食,與人之祭食相似,猶若供祀先神,不敢即食,故云「示有先也」。云「既祭之後,不必盡食,若人君行刑,戮之而巳」者,以經「用始行戮」,不據事,以經唯記時候,謂鷹祭鳥之後,殺鳥不必盡食,猶若人君行刑,但戮之而巳。以人君行戮,明鷹之殺,言鷹於此時始行戮鳥之事。   天子居總章左個,乘戎路,駕白駱,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器廉以深。總章左個,大寢西堂南偏。戎路,兵車也,制如周革路,而飾之以白。白馬黑鬣曰駱,麻實有文理,屬金。大,金畜也。器廉以深,像金傷害物入藏。○總,子孔反。輅音洛,鬣音獵,本亦作髦,音毛;又一本作旄,毛也。   是月也,以立秋。先立秋三日,大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秋,盛德在金。」謁,告。○先,悉薦反。天子乃齊。立秋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迎秋於西郊,還反,賞軍帥、武人於朝。迎秋者,祭白帝白招拒於西郊之兆也。軍帥,諸將也。武人,謂環人之屬,有勇力者。○帥,於類反,下同,本或作帥,注放此。朝,直遙反。拒音矩。將,子匠反,下同。天子乃命將帥選士厲兵,簡練桀俊,專任有功,以征不義。征之言正也,伐也。詰誅暴慢,以明好惡,順彼遠方。詰,謂問其罪,窮治之也。順猶服也。○詰,去吉反。好惡,並如字,上呼報反,下烏路反。   是月也,命有司脩法制,繕囹圄,具桎梏,禁止奸,慎罪邪,務搏執。順秋氣,政尚嚴。○繕,巿戰反。邪,似嗟反。搏音博。命理瞻傷,察創視折。理,治獄官也。有虞氏曰士,夏曰大理,周曰大司寇。創之淺者曰傷。○創,初良反,注同。審斷、決獄,訟必端平。端猶正也。○審斷決,丁亂反,下同;蔡徒管反,一讀絕句,「決」字下屬。戮有罪,嚴斷刑。天地始肅,不可以贏。肅,嚴急之言也。贏猶解也。○贏音盈,注同解,古賣反。   是月也,農乃登穀。天子嘗新,先薦寢廟。黍稷之屬,於是始孰。   [疏]「是月」至「寢廟」。○正義曰:按仲秋云「以犬嘗麻」,今不雲牲者,皇氏云「不雲牲,《記》文略也」。   命百官始收斂。順秋氣收斂物。完隄坊,謹壅塞,以備水潦。備者,備八月也。八月宿直畢,畢好雨。○完,胡官反。隄,本又作堤,丁兮反。防,本又作坊,音房。壅,於勇反。好,呼報反。脩宮室,壞牆垣,補城郭。像秋收斂物當藏也。○壞,步回反。垣音袁。   是月也,毋以封諸侯,立大官。毋以割地,行大使,出大幣。古者於嘗出田邑,此其月也。而禁封諸侯割地,失其義。○使,疏吏反。   [疏]注「古者」至「其義」。○正義曰:按《祭統》古者於嘗也出田邑,嘗謂秋祭,於此嘗祭之時,王者割出田邑以與諸侯。今正是嘗祭之月,而禁封諸侯及割地之事,故云「失其義也」。鄭唯偏雲不封諸侯及割地失其義,則毋立大官,毋行大使,毋出大幣為得禮,以其收斂之月故也。   孟秋行冬令,則陰氣大勝,亥之氣乘之也。介蟲敗穀,介,甲也。甲蟲屬冬。敗穀者,稻蟹之屬。○介音界,注同。蟹,胡買反。戎兵乃來。十月宿直營室,營室之氣為害也。營室主武事。   [疏]「孟秋」至「乃來」。○正義曰:陰氣大勝,天災。介蟲敗穀,地災。戎兵乃來,人災也。○注「介甲」至「之屬」。○正義曰:按《越語》云:「越伐吳,吳王使王孫雄請成於越,越王欲許之,范蠡不許。王孫雄謂范蠡曰:『先人有言曰:無助天為虐,助天為虐者不祥。今吳稻蟹無遺種,子將助天為虐乎?』」註:「稻蟹,謂蟹食稻也。」○注「營室」至「武士」。○正義曰:按《元命包》云「營室星十六度,主軍之糧」,是主武事也。   行春令,則其國乃旱,寅之氣乘之也。雲雨以風除也。陽氣復還,五穀無實。陽氣能生,而不能成。○復還,扶又反;下音環,又音旋。   [疏]「其國」至「無實」。○正義曰:其國乃旱,陽氣復還,天災也。五穀無實,地災也。   行夏令,則國多火災。巳之氣乘之也。寒熱不節,民多瘧疾。瘧疾,寒熱所為也。今《月令》「瘧疾」為「疾疫」。○瘧,魚略反。   [疏]「國多」至「瘧疾」。○正義曰:國多火災,寒熱不節,天災也。民多瘧疾,人災也。   仲秋之月,日在角,昏牽牛中,旦觜觿中。仲秋者,日月會於壽星,而斗建酉之辰也。○觜,子斯反,又子髓反。觿,戶圭反,又戶規反。   [疏]「仲秋」至「觿中」。○正義曰:《茸J歷》:八月節,日在軫十二度,昏斗二十六度中,去日一百六度,旦井二度中。八月中,日在角十度,昏女三度中,去日一百六度,旦井二十一度中。按《元嘉歷》:八月節,日在翼十七度,昏斗十四度中,旦畢十六度中。八月中,日在軫十五度,昏斗二十四度中,旦井九度中。   其日庚辛。其帝少皞,其神蓐收。其蟲毛。其音商,律中南呂。其數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門祭先肝。南呂者,大蔟之所生,三分去一,律長五寸三分寸之一。仲秋氣至,則南呂之律應。《周語》曰:南呂者,贊陽秀物。」   [疏]注「南呂」至「秀物」。○正義曰:大蔟長八寸,三分去一,下生南呂,三寸去一寸,六寸去二寸,得四寸,又有整二寸在。分一寸作三分,二寸為六分,更三分去一,餘有四分在。以三分為一寸,益前四寸為五寸,仍有一分在,故雲南呂「律長五寸三分寸之一」也。引「《周語》曰」以下者,證南呂之義。按《周語》注「《坤》六二也」,「南,任也。陰任陽事,助成萬物。贊佐也」,陰佐陽秀成物也。   盲風至,鴻雁來,玄鳥歸,群鳥養羞。皆記時候也。盲風,疾風也。玄鳥,燕也。歸謂去蟄也。凡鳥隨陰陽者,不以中國為居。羞謂所食也。《夏小正》曰「九月,丹鳥羞白鳥」,說曰:「丹鳥也者,謂丹良也。白鳥也者,謂閩蚋也。其謂之鳥者,重其養者也。有翼為鳥,養也者,不盡食也。」二者文異,群鳥、丹良,未聞孰是。○盲,亡庚反。閩音文,依字作蚊,又作蚊。蚋,人銳反,又如悅反。養,餘亮反,下同。   [疏]注「盲風」至「孰是」。○正義曰:「盲風,疾風」者,皇氏云「秦人謂疾風為盲風」。「玄鳥,燕」者,《釋鳥》文。玄鳥歸為仲秋之候,玄鳥至不為仲春之候,由別與郊禖為候,或可仲春時候非一,故記時候之中,不載玄鳥。云「凡鳥隨陰陽者,不以中國為居」者,凡鳥,鴻雁之屬也。故季秋云「鴻雁來賓」,言來賓是不以中國為居。皇氏之說,即兼雲玄鳥,以其稱歸故也。然玄鳥之蟄,不遠在四夷,而云「不以中國為居」者,他物之蟄近在本處,今玄鳥之蟄,雖不遠在四夷,必於幽僻之處,非中國之所常見,故云「不以中國為居」也。云「羞謂所食」者,按《夏小正》云:「羞者進也。」若食之珍羞相似,故云「羞謂所食」者也。云「《夏小正》曰『九月丹鳥羞白鳥』」者,今按《大戴禮》「八月,丹鳥羞白鳥」,今雲九月者,鄭所見本異也。丹鳥以白鳥為珍羞,故云「丹鳥羞白鳥」。云「說曰丹鳥也者」以下至「不盡食」,皆《小正》文。「白鳥也者,謂閩蚋也。其謂之鳥者,重其所養」者,丹良是蟲,乃謂之鳥,是重其所養之物,不盡食之,雖蟲而為鳥也,但未知丹良竟是何物,皇氏以為丹良是螢火。今按《爾雅·釋蟲》郭氏等諸釋,皆不雲螢火是丹良,未聞皇氏何所依據。云「二者文異,群鳥丹良,未聞孰是」者,《月令》云「群鳥養羞」,《夏小正》云「丹鳥羞白鳥」,是二者文異。《月令》云「群鳥」,《夏小正》說者云「丹良」,故云「群鳥、丹良,未聞孰是」。   天子居總章大廟,乘戎路,駕白駱,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器廉以深。總章,大廟西堂當大室也。   是月也,養衰老,授幾杖,行縻粥飲食。助老氣也。行猶賜也。○縻,亡皮反。粥,之六反,《字林》羊六反。○乃命司服,具飭衣裳,文繡有恆,制有小大,度有長短。此謂祭服也。文謂畫也。祭服之制,畫衣而繡裳。○飭,丑力反,後放此。衣服有量,必循其故。此謂朝燕及他服凡此為寒益至也。《詩》云:「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於是作之可也。○量音量,下「度量」同。朝,直遙反。為,於偽反,下「為民」同。冠帶有常。因製衣服而作之也。○乃命有司申嚴百刑,斬殺必當。毋或枉橈,枉橈不當,反受其殃。申,重也。當謂值其罪。○當,丁浪反,下「不當」及注同。枉,紆往反。橈,女教反,又乃絞反,《字林》作撓,非。重,直用反。   [疏]「是月」至「其殃」。○正義曰:此論養老及製衣服之事,皆此月所為,故言「是月」。所命有司斬殺必當,雖異衣服養老,但此事起孟秋,此月申嚴而巳,故附於養老衣服之下,不更別言「是月」也。自「乃命祝宰」至「先薦寢廟」,論循行犧牲享祭上帝,並「難以達秋氣」,「犬以嘗麻」,總是祠祀之事,事異於上,故言「是月」。自「可以築城郭」至「行罪無疑」,論築造城邑,收斂積聚,勸課種麥,為農為民,亦事異於上,故云「是月」。自「日夜分」至「角鬥甬」,論晝夜既等,齊平度量,又事異於前,故言「是月」。自「易關市」至「慎因其類」,論秋物新成,使民財豐備,無逆於天,有順於時,亦事異於前,故言「是月」。○注「此謂」至「繡裳」。○正義曰:此云「文繡」,又下文別云「衣服有量」,故鄭知此經謂祭服也。經云「具飭衣裳」,飭謂正也,言備具正理衣裳。云「文謂畫也」者,以經文與繡相對,祭服裳繡而衣畫,故以文為畫也。雲」祭服之制,畫衣而繡裳」者,按《尚書·咎繇謨》云「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會」,是衣畫也;「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繡」,是裳繡也。畫色輕,故在衣以法天;繡色重,故在裳以法地也。○「衣服有量,必循其故」。○正義曰:此朝燕等之衣服,小大長短,及制度采色,皆有度量,必因循故法也,不得別更改造。此云「循其故」,上云「文繡有恆」,恆則故也。但上是祭服,委曲言之。○注「此謂」至「之可」。○正義曰:上是祭服,故知此是朝燕也。「及他服」者,謂戰伐田獵等之服。引《詩》「七月流火」者,證寒之益至,故作衣服。此《詩》是《邠風》,周公所作。周公因管、蔡流言,遂陳先公居豳施化之事,言七月之時,火星西流,九月之時,常授民以衣服。○注「申重」至「其罪」。○正義曰:「申,重也」,《釋詁》文。云「當謂值其罪」者,言斷決罪人之時,必須當值所犯之罪。經云「枉橈不當」,枉謂違法曲斷,橈謂有理不申,應重乃輕,應輕更重,是其不當也。   是月也,乃命宰祝循行犧牲,視全具,案芻豢,瞻肥瘠,察物色,必比類,量小大,視長短,皆中度。五者備當,上帝其饗。於鳥獸肥充之時,宜省群牲也。宰祝,太宰、大祝,主祭祀之官也。養牛羊曰芻,犬豕曰豢。五者,謂所視也,所按也,所瞻也,所察也,所量也。此皆得其正,則上帝饗之;上帝饗之,而無神不饗也。○行,下孟反。芻,初俱反,草也。豢音患,養也,以所食得名。瞻音占。瘠,在亦反。中,丁仲反。   [疏]「乃命」至「其饗」。○正義曰:此月鳥獸肥充,因宜省視,故命之「循行犧牲」以下之事也。○「視全具」者,亦宰祝所視也,下皆然。王肅云:「純色曰犧,體完曰全。」○「按芻豢」者,食草曰芻,食穀曰豢,皆按行之也。「瞻肥瘠」者,瞻亦視也。肥,充也。瘠,瘦也。○「察物色」者,物色,騂黝之別也。《周禮》陽祀用騂,陰祀用黝,望祀各以其方之色也。○「必比類」者,巳行故事曰比,品物相隨曰類,五方本異其色,是比也。大皞配東,亦用青,是其類也。○「量小大」者,大謂牛羊豕成牲者,小謂羔豚之屬也。○「視長短」者,謂天地之牛角繭栗,宗廟之牛角握之屬也。○「五者備當,上帝其饗」者,上帝,天也。若事事當法,則天神饗之也。○注「宰祝」至「曰豢」。○正義曰:按《周禮·大宰職》「祀五帝,則掌百官之誓戒」,「及執事,視滌濯,及納享,贊王牲事」,故鄭知此視牲由大宰。云「養牛羊曰芻,犬豕曰豢」者,按《充人》云「祀五帝,繫於牢芻之三月」,是牛羊曰芻。按《樂記》云「豢豕為酒」,《周禮·犬人》云「掌豢祭祀之犬」,是犬豕曰豢。   天子乃難,以達秋氣。此難,難陽氣也。陽暑至此不衰,害亦將及人。所以及人者,陽氣左行,此月宿直昴畢,昴畢亦得大陵積屍之氣,氣佚則厲鬼亦隨而出行,於是亦命方相氏帥百隸而難之。《王居明堂禮》曰:「仲秋,九門磔禳,以發陳氣,御止疾疫。」○難,乃多反,注同。   [疏]注「此難」至「疾疫」。○正義曰:季冬及季春難,皆難陰氣也,恐此亦難陰氣,故云「難陽氣」,言陽氣至此不衰,害亦將及人也。秋涼之後,陽氣應退,至此不退,是涼反熱,故害及於人。云「亦將及人」者,亦謂對季春,言季春之時,陰氣右行,日在昴畢之間,得大陵積屍之氣,故為災。今此月陽氣左行,至於昴畢,亦得大陵積屍之氣,故云「亦將及人」。云「陽氣左行,此月宿直昴畢」者,以天左旋,星辰與斗建循天而行,此月斗建在酉,酉是昴畢本位,故云「宿直昴畢」也。其八月合昏之時,斗柄建指昴畢本位,其昴畢之星,於時在寅。云「氣佚則厲鬼隨而出行」者,大陵既為積屍,秋時又得陽氣增益,疾病應氣相感,故厲鬼隨而出行。云「亦命方相氏」者,亦季冬,以《周禮》季冬命方相氏,故雲亦也。引《王居明堂禮》者,證仲秋難義。云「以發陳氣」者,謂秋時涼氣新至,發去陽之陳氣,防禦禁止疾疫之事也。既引《明堂禮》「仲秋,九門磔禳」,則此亦磔禳也,但文不備耳。季冬云「大難」,明九門磔禳,季冬稱大,則貴賤皆為也。季春云「國難」,熊氏云「唯天子諸侯有國為難」。此云「天子乃難」,唯天子得難,以其難陽氣,陽是君象,則諸侯以下不得難陽氣也。按陰氣陽氣至大陵,俱致積屍疫氣。按十一月陽氣至於危虛而不難,十二月陰氣至於虛危而為難者,以十一月陽氣初起,未能與陰相競,故無疫疾可難。六月宿直柳鬼,陰氣至微,陰始動,未能與陽相競,故無疾害可難也。季冬亦陽初起而為難者,以陰氣在虛危,又是一歲之終,總除疫氣,故為難也。其磔禳之牲,按《小司徒職》云:「小祭祀奉牛牲。」又《牧人》:「凡毀事,用駹可也。」是則用牛也。《羊人》云:「凡沈辜侯禳,共其牲。」《犬人》云:「凡幾珥沈辜,用駹可也。」《雞人》云:「面禳共其雞牲。」則用羊、用犬、用雞也。蓋大難用牛,其餘雜禳,大者用羊、用犬、小者用雞,此皆熊氏之說也。   以犬嘗麻,先薦寢廟。麻始熟也。是月也,可以築城郭,建都邑,穿竇窖,脩囷倉。為民將入物當藏也。穿竇窖者,入地隋曰竇,方曰窖。《王居明堂禮》曰:「仲秋,命庶民畢入於室,曰『時殺將至,毋罹其災』。」○竇音豆。窖,古孝反。囷,丘倫反。隋,他果反,謂狹而長。   [疏]注「隋曰」至「其災」。○正義曰:隋者似方非方,似圓非圓,以其名竇,與窖相似,故云「隋曰竇」。「方曰窖」者,竇既為隋圓,故以窖為方也。引《王居明堂禮》,證此月「築城郭,建都邑」之意。云「殺氣將至,無罹其災」者,於此仲秋之時,戒敕於民曰,此時殺害氣將欲至,民當入室,無在田野,罹被其災。按《豳詩》十月之後云:「嗟我婦子,曰為改歲,入此室處。」此仲秋已入室者,但仲秋之時,耘鋤既了,暫時入室,以避陰災,未盡成熟,須出野收斂。至十月之後,又入室避寒,所以不同。   乃命有司趣民收斂,務畜菜,多積聚。始為御冬之備。○趣,七住反,本又作趨,又七錄反。務畜,丑六反。乃勸種麥,毋或失時,其有失時,行罪無疑。麥者,接絕續之之穀,尤重之。   [疏]注「麥者」至「重之」。○正義曰:前年秋穀,至夏絕盡,後年秋穀,夏時未登,是其絕也。夏時人民糧食闕短,是其乏也。麥乃夏時而熟,是接其絕,續其乏也。「尤重之」者,以黍稷百穀,不雲勸種,於麥獨勸之,是尤重故也。蔡氏云:「陽氣初胎於酉,故八月種麥,應時而生也。」   是月也,日夜分,雷始收聲,蟄蟲壞戶,殺氣浸盛,陽氣日衰,水始涸。又記時候也。雷始收聲在地中,動內物也。壞,益也。蟄蟲益戶,謂稍小之也。涸,竭也。此甫八月中,雨氣未止,而雲水竭,非也。《周語》曰:「辰角見而雨畢,天根見而水涸。」又曰:「雨畢而除道,水涸而成梁。」辰角見,九月本也。天根見,九月末也。《王居明堂禮》曰:「季秋除道致梁,以利農也。」○壞音陪。浸,子鴆反。涸,戶各反。見,賢遍反,下同。   [疏]注「雷始」至「利農」。正義曰:知「動內物」者,以雷是陽氣,主於動,不惟地中潛伏而巳。至十一月一陽初生,震下坤上,復卦用事,震為動,坤為地,是動於地下,是從此月為始,故云「動內物也」。云「蟄蟲益戶,稍小之」者,戶謂穴也。以土增益穴之四畔,使通明處稍小。所以然者,以陰氣將至,此以壞之稍小,以時氣尚溫,猶須出入,故十月寒甚,乃閉之也。云「此甫八月中,雨氣未止,而雲水竭,非也」者,甫,始也,以雨畢在九月之初,今此始八月之中,對九月為始,八月宿直昴畢,畢星主雨,故云「雨氣未止」,今言「水竭,非也」。引《周語》以下者,證九月水始涸,不得在八月也。云「辰角見而雨畢」,注云:「辰角,大辰蒼龍之角。角,星名。見者,朝見東方,殺氣日盛,雨氣盡也。」云「天根見而水涸」者,注云:「天根,亢氐之間,謂寒露雨畢之後五日,天根朝見,水潦盡竭。」又云「雨畢而除道,水涸而成梁」者,以《國語》上文既云「水涸」,下又云「雨畢除道」,故雲又曰所以除道治梁者,《國語》注「除道,所以便行旅通也。成梁,所以使民不涉」,皆《國語》注文。云「辰角見,九月本,天根見,九月末」,此鄭之言也。「九月本」謂九月之初也。按《律歷志》角十二度,亢九度,天根在亢之後,辰角與天根相去二十一度餘,日校一度,則九月本與九月末相去二十一日有餘也。而韋昭注《國語》辰角見雨畢之後,五日天根見,不同者,蓋辰角見後,雨以漸而畢,畢後五日,始天根見,中間亦校二十餘日也,非謂辰角見後五日則天根見也。《國語》皆謂朝見,以今《管歷》驗之亦然。而皇氏云:九月之時,辰角天根昏見東方,未聞也。不知何意如此之說。此《周語》所云單襄公聘宋,假道於陳,見靈公與孔寧儀行父如夏氏,單襄公歸告周定王之辭也。鄭又引《王居明堂禮》以下者,證雨畢水涸在季秋也。云「除道致梁以利農」者,農既收刈,當運輦,故法地治道,水上為梁,便利民之轉運,故雲以利農也。   日夜分,則同度量,平權衡,正鈞石,角鬥甬。是月也,易關市,來商旅,納貨賄,以便民事。四方來集,遠鄉皆至,則財不匱,上無乏用,百事乃遂。易關市,謂輕其稅,使民利之。商旅,賈客也。匱亦乏也。遂猶成也。○易,以豉反,注同。便,婢面反。匱,其位反,注同。賈音古,又古雅反。○凡舉大事,毋逆大數,必順其時,慎因其類。事謂興土功,合諸侯,舉兵眾也。季夏禁之,孟秋始征伐。此月築城郭,季秋教田獵,是以於中為之戒焉。   [疏]「是月」至「其類」。○正義曰:關市之處,輕其賦稅,不為節礙,是易關市也。關市既易,則商旅自來,是來商旅也。商旅既來,則貨賄自入,是納貨賄也。以此之故,便利民人之事,四方總來聚集,遠鄉於是皆至。貨賄既多,則庫財不匱,所須皆供,故國無乏用,上下豐足,故百事乃遂。遂,成也。百事皆成,於此之時,興舉其事,無逆天之大數,必須順其陰陽之時,謹慎因其事類,不可煩亂妄為。○注「事謂」至「戒焉」。○正義曰:以此月云「築城郭」,故云「事謂興土功」。孟秋云「始征伐」,季秋云「教田獵」,故云「合諸侯,舉兵眾也」。但此月上有孟秋始征伐,下以季秋教田獵,故云「是以於中為之戒焉」。   仲秋行春令,則秋雨不降。卯之氣乘之也。卯宿直房心,心為天火。草木生榮,應陽動也。○應,應對之應。國乃有恐。以火訛相驚。○恐,丘勇反。   [疏]「仲秋」至「有恐」。○正義曰:「秋雨不降」,天災。「草木生榮」,地災。「國乃有恐」,人災。○注「宿直房心,心為大火」。○正義曰:鄭雲此者,解仲秋行春令時雨不降之意。仲秋是應雨之時,今行春之令,位當卯,致大火之氣,火是積陽,故時雨不降。○注「以火訛相驚」。○正義曰:以仲秋致仲春火氣,故有火。但仲秋為金,仲春為木,金能克木。又仲秋雨水,水又克火,火竟不能為害,但以訛偽言語相驚,故云「以火訛相驚」。   行夏令,則其國乃旱,蟄蟲不藏,五穀復生。午之氣乘之也。○復,扶又反。   [疏]「其國」至「復生」。○正義曰:「其國乃旱」,天災也。「蟄蟲不藏,五穀復生」,地災也。   行冬令,則風災數起。子之氣乘之也。北風殺物。○數,所角反。收雷先行。先猶蚤也。冬主閉藏。草木蚤死。寒氣盛也。   [疏]「風災」至「蚤死」。○正義曰:「風災數起,收雷先行」,天災。「草木蚤死」,地災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十七 月令第六  卷十七 月令第六   季秋之月,日在房,昏虛中,旦柳中。季秋者,日月會於大火,而斗建戌之辰也。   [疏]「季秋」至「柳中」。○正義曰:《茸J歷》:「九月節,日在氐五度,昏虛二度中,去日九十七度,旦張初度中。九月中,日在房五度,昏危三度中,去日九十三度,旦張十八度中。按《元嘉歷》:「九月節,日在亢一度,昏牛八度中,旦井二十九度中。九月中,日在氐七度,昏女十一度中,旦柳十二度中。」   其日庚辛。其帝少皞,其神蓐收。其蟲毛。其音商,律中無射。其數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門,祭先肝。無射者,夾鍾之所生,三分去一,律長四寸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季秋氣至,則無射之律應。《周語》曰:「無射所以宣佈□人之令德,示小民軌儀。」○射音亦。□,貞列反。   [疏]注「無射」至「軌儀」。○正義曰:「按夾鍾之律長七寸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下生者三分去一。今夾鍾七寸,取六寸三分去一,有四寸在。夾鍾以一寸為三千一百八十七分,今更三分之,則一寸者分為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夾鍾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者,又三分之,則為三千二百二十五,其夾鍾整十有六千五百六十一,又以三千二百二十五益之,總為九千七百八十六分。三分去一,則去三千二百六十二,餘有六千五百二十四在,故雲無射律長四寸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也。引「《周語》」曰以下者,證無射之義。云「宣佈吾人之令德,示民軌儀」者,按《周語》注云「《乾》,上九用事」,無射「陽氣上升,陰氣收藏,萬物無射者也」。□人,後稷,布其德教,示以法儀,當及時銍獲而收藏也。   鴻雁來賓,爵入大水為蛤,鞠有黃華,豺乃祭獸戮禽。皆記時候也。來賓,言其客止未去也。大水,海也。戮猶殺也。○來賓,高誘注《呂氏春秋》則云「賓雀」,與鄭異。蛤,古答反。鞠,本又作菊,九六反。豺音柴。僇音六,本或作戮。   [疏]注「來賓」至「殺也」。○正義曰:上仲秋直云「鴻雁來」,今季秋云「來賓」,以仲秋初來則過去,故不雲賓。今季秋「鴻雁來賓」者,客止未去也,猶如賓客,故云「客止未去也」。「大水,海也」者,按《國語》云「雀入於海為蛤」,故知大水是海也。云「戮猶殺也」者,以經「祭獸戮禽」,禽獸皆殺之,但殺獸而又陳戮禽,則殺之而巳,不以為祭,故直云「戮禽」,此亦互文也。禽獸初得皆殺而祭之,後得者殺而不祭也。   天子居總章右個,乘戎路,駕白駱,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器廉以深。總章右個,西堂北偏。   是月也,申嚴號令。申,重。○重,直用反。命百官貴賤無不務內,以會天地之藏,無有宣出。內謂收斂入之也。會猶聚也。   [疏]「命百」至「宣出」。○正義曰:於此月之時,敕命百官貴之與賤無不務內。內謂收斂其物,言貴之與賤,無有一人不勤務收斂內物。「以會天地之藏」者,會猶趣也,言心皆趣鄉天地所藏之事,謂心順天地以深閉藏也。「無有宣出」者,以物皆收斂,時又閉藏,無得有宣露出散其物,以逆時氣。   乃命塚宰,農事備收,備猶盡也。舉五穀之要,定其租稅之簿。○簿,步古反,徐步各反。藏帝藉之收於神倉,祗敬必飭。重粢盛之委也。帝藉,所耕千畝也。藏祭祀之穀為神倉。祗亦敬也。○收如字,又守又反。委,紆偽反。   [疏]「藏帝」至「必飭」。○正義曰:「帝藉」者,供上帝之藉田也。「神倉」者,貯祀鬼神之倉也。言天子於此月,命塚宰藏此帝藉所收禾穀於此神倉之中,當須敬而復敬,必使飭正。○注「重粢」至「亦敬」。○正義曰:委謂委積之物,重此粢盛委積之物,故內於神倉。《公羊傳》桓十四年,「御廩災。御廩者何?粢盛委之所藏」。皇氏云「委謂輸也」,其義非。云「帝藉所耕千畝」者,鄭康成云「藉之言借也,借民力所治之田也」。《祭義》云:「天子為藉千畝,冕而朱紘,躬秉耒。」《祭統》云:「天子親耕於南郊。」是藉田在南郊也。云「藏祭祀之穀為神倉」者,以其供神之物,故曰「神倉」。「祗亦敬」者,經有敬字,祗又訓為敬,故云「祗亦敬」,言敬者恆以敬,敬為心,不有怠慢也。   是月也,霜始降,則百工休。寒而膠漆之作,不堅好也。   [疏]「是月也。霜始降」。○正義曰:上文自「申嚴號令」至「祗敬必飭」,論務內必須敬慎。從此「霜始降」至「習吹」,論霜降寒來,人皆入室,又為饗帝,當習吹順時氣。習吹雖與入室不同,但饗帝大事,則須更云「是月」,故習吹之事,附於入室之下。自「大饗帝」至「無有所私」,論大饗明堂,及嘗犧牲、告備,並諸侯來歲之制,稅民輕重貢賦之數,皆大事相連,事異於上,故言「是月」。「天子乃教田獵」及「祭禽於四方」,論順時田獵,以習兵戎,事異於前,故言「是月」。「草木黃落」至「供養之不宜」,論草木黃落,蟄蟲閉戶,斷決獄刑,收減祿秩,事異於前,故又言「是月」。「天子以犬嘗稻,先薦寢廟」,事重,故特言「是月」也。   乃命有司曰:「寒氣總至,民力不堪,其皆入室。」總猶猥卒。○猥卒,溫罪反;下七忽反。○上丁,命樂正入學習吹。為將饗帝也。春夏重舞,秋冬重吹也。○吹,昌睡反,注同。為,於偽反,下文「縣為」、注「王為」、「又為」同。   [疏]注「為將」至「重也」。○正義曰:以下有饗帝之文,此有言吹之事,故云「為將饗帝」。其習舞吹必用丁者,取其丁壯成就之義,欲使學者藝業成故也。   是月也,大饗帝。言大饗者,遍祭五帝也。《曲禮》曰「大饗不問卜」,謂此也。   [疏]注「言大」至「謂此」。○正義曰:若祭一帝之時,則《禮器》謂之饗帝,今云「大饗」,故知「遍祭五帝也」。此大饗與帝連文,故謂祭天。《禮器》「大饗其王事與」,彼下云「三牲魚臘,九州之美味」,是四方助祭之物,故以大饗為祫也。與此不同。引《曲禮》云『大饗不問卜』,謂此」者,以《曲禮》大饗不雲帝,此云「大饗帝」,不雲不問卜,恐是別事,諸儒多以為疑,故鄭執之雲《曲禮》所云「謂此也」。鄭必知《曲禮》大饗非指祫祭,必是此大饗帝者,以《周禮》祀大神享大鬼,帥執事而卜日。若祫祭,不得雲不問卜也。此謂五帝皆饗,莫適卜可從,故知不問卜,謂此也。   嘗犧牲,告備於天子。嘗者,謂嘗群神也。天子親嘗帝,使有司祭於群神,禮畢而告焉。   [疏]「嘗犧牲,告備於天子」。○正義曰:「嘗犧牲」者,謂嘗祭群神以犧牲,於時有司常祭,其事既畢,告祭備具於天子也。○注「嘗者」至「禮畢而告焉」○正義曰:此犧牲之文,繼饗帝之下,知非欲饗帝之時,使有司展犧牲,告其備具。而云「嘗謂嘗群神」者,以四月大雩以祈穀實,雩上帝之後,云「雩祀百辟卿士」,是雩帝以外,別雩群神.九月大饗以報功。明饗帝之外。亦饗群神,故知此嘗嘗群神。云「使有司祭於群神」者,以其經云「告備於天子」,故知是有司。帝是尊神,故知天子親祭。經云「饗帝」,鄭云「天子親嘗」者,嘗是秋祭之名,因經有「嘗犧牲」之文,雖天子亦曰嘗,以秋物新成故也。   合諸侯制,百縣為來歲受朔日,與諸侯所稅於民,輕重之法,貢職之數,以遠近土地所宜為度,以給郊廟之事,無有所私。秦以建亥之月為歲首,於是歲終,使諸侯及鄉遂之官受此法焉。合諸侯制者,定其國家、宮室、車旗、衣服、禮儀也。諸侯言合制,百縣言受朔日,互文也。貢職所入天子。凡周之法,以正月和之,正歲而縣於象魏。○「合諸侯制」,絕句。縣音玄。   [疏]「合諸」至「所私」。○正義曰:「合諸侯制」者,秦十月為歲首,此月歲之終也,當入新歲,故合此諸侯之法制,又命百縣為來歲受朔日之政令,並授諸侯所稅於民輕重之法,貢職之數。天子有朔日政令,諸侯所稅民輕重之法,貢職之數,皆天子制之。百縣此來受處分,故云「受朔」。「與諸侯所稅於民,輕重之法,貢職之數」,皆天子之制,言與者,兼事之辭。「以遠近土地所宜為度」者,言定稅輕重,入貢多少,皆以去京遠近之差,土地所宜之物為節度。「無有所私」者,言既給郊廟重事,事百縣等物,無得有所偏私,不如法制也。○注「秦以」至「像魏」。○正義曰:按《史記》秦文公獲黑龍,自為水瑞,命河為德水,以十月為歲首。云「定其國家宮室車旗衣服禮儀」者,此皆《周禮·典命》文也。彼注云「國家,國之所居,謂成方也」。云「互文」者,諸侯言合制,則百縣亦合制,百縣言來歲受朔日,則諸侯亦來歲受朔日也,故云「互文」。諸侯謂畿外國,百縣謂鄉遂。云「貢職謂所入天子」者,以經云「稅於民,輕重之法」,又云「貢職之數」,其文既重,故知稅於民者是積貯本國,貢職之數者是輸納天子。云「周之法,以正月和之」者,按《大宰職》「正月之吉始和,布治於邦國都鄙」。云「正歲而縣於象魏」者,《小宰職》云「正歲縣治象之法於象魏」是也。   是月也,天子乃教於田獵,以習五戎,班馬政。教於田獵,因田獵之禮教民以戰法也。五戎,謂五兵:弓矢、殳、矛、戈、戟也。馬政,謂齊其色,度其力,使同乘也。《校人職》曰:「凡軍事,物馬而頒之。」○殳音殊。矛,亡侯反。度,大各反。乘,繩證反。校,戶教反。頒音班。   [疏]「是月」至「馬政」。○正義曰:「天子乃教於田獵」者,天子於此陰殺之時,乃教人以戰法於田獵之事,謂因田獵而教之也。○「以習五戎」者,謂於田獵之時,令人習用五種兵戎之器。○「班馬政」者,謂班布乘馬之政令。○注「五戎」至「頒之」。○正義曰:知五器是五兵者,以別云「班馬政」,則五戎非馬也。下文云「七騶鹹駕」,則知五戎非五戎車也。且車不須更習,故知五戎五矢也。按《周禮·司兵》「掌五兵」,鄭司農注「五兵者,戈、殳、戟、酋矛、夷矛」,後鄭又注云:「步卒之五兵,則無夷矛而有弓矢。」如鄭所云,則此注據步卒五兵:弓矢,一也;殳長丈二,二也;矛長二丈,三也;戈長六尺六寸,四也;戟長一丈六尺,五也。此隨便而言,不依《周禮》長短之次也。云「馬政,謂齊其色,度其力」者,按《毛詩傳》云:「宗廟齊豪,尚純也。戎事齊色,尚強也。田獵齊足,尚疾也。」此對文言之,則戎事齊力,故《校人職》云:「凡軍事,物馬而頒之。」注云:「物馬齊其力。」但戎事以弓為主耳,亦須齊色,故《詩》云「駟騵彭彭」,是齊色也。   命僕及七騶鹹駕,載旌旐,授車以級,整設於屏外。僕,戎僕及御夫也。七騶,謂趣馬,主為諸官駕說者也。既駕之,又為之載旌旗。《司馬職》曰「仲秋教治兵,如振旅之陳,辨旗物之用,王載大常,諸侯載旂,軍吏載旗,師都載旃,師遂載物,郊野載旐,百官載旟」是也。級,等次也。整,正列也。設,陳也。屏,所田之地,門外之蔽。○騶,側求反。載,丁代反,又如字,注同。旐音兆。級,九立反。趣,七住反,又七走反。說,始銳反。陳,直覲反。大音太。旟音餘。○   [疏]「命僕」至「屏外」。○正義曰:前既班馬政,乃命戎僕御夫及七騶等,皆以馬駕車,又載旌旐既畢,授此七戎之車,以其尊卑等級,正其行列,設於軍門屏之外東西廂,以為行陳,於是司徒在兩行之間,北面誓之。或者屏之外,左右六軍鄉南而陳,司徒於陳前,北面誓之也。○注「僕戎」至「之蔽」。○正義曰:按《周禮·戎僕》「掌馭戎車」,故知僕是戎僕也,以其教戰,故不用田僕。云「及御夫」者,按《周禮·馭夫》「掌馭從車使車」,注云「從車戎路,田路之副也;使車,驅逆之車」,故知及御夫也。云「七騶,謂趣馬,主為諸官駕說」者,按《周禮·趣馬職》云「掌駕說之頒」,謂第次也,是貴賤等列,故云「為諸官駕說也」。七騶者,皇氏云:「天子馬有六種,種別有騶,則六騶也。又有總主之人,並六騶為七,故為七騶。」引《司馬職》以下者,證九旗之異也。「載旌旐」者,雜舉以言之。按《周禮·司常》云:「日月為常,交龍為旂,通帛為旃,雜帛為物,熊虎為旗,鳥隼為旟,龜蛇為旐,全羽為旞,析羽為旌。及國之大閱,替司馬,頒旗物。王建大常,諸侯建旂,孤卿建旃,大夫士建物,師都建旗,州里建旟,縣鄙建旐。道車載旞、斿車載旌。」注云「師都,六鄉、六遂大夫也」,「州里、縣鄙,鄉遂之官,互約言之」。則州里謂鄉中之州長、黨正、族師、遂中裡宰、鄰長也。縣鄙者,遂中縣正、鄙師、酇長及鄉之閭胥、比長也。道車,像路也。視朝行道。斿車,木路也。王以田以鄙,此是仲冬大閱之時,各象治民之事,空習其事,故所建旌旗,不如仲秋治兵,實出軍之事,故鄭注《大司馬》云「空,辟實」也。言大閱是空,治兵是實,故云「空,辟實」。實者,則此所引《司馬職》「仲秋治兵」是也。按《司馬職》云:「王載大常,諸侯載旂,軍吏載旗,師都載旃。鄉遂載物,郊野載旐,百官載旟。」註:「軍吏,諸帥也。師都,遂大夫也。鄉遂,鄉大夫也。或載旃,或載物,眾屬軍吏,無所將也。郊謂鄉遂之州長,縣正以下也。野謂公邑大夫。載旐者,以其將羨卒也。百官,卿大夫也。載旟者,以其屬衛王也。」按《周禮》云「鄉遂」,今此注「師遂載物」者,轉寫誤也。既以師都為遂大夫載旃,無容故違《周禮》云「鄉遂載物」。然王侯所載,與仲冬大閱同,尊,故不變也。其餘則異,隨時事也。以其出兵教戰,故無道車、斿車也。其王建大常,皆乘戎路,異於在國也。故《司常注》云:「玉路、金路不出,春教振旅者,以陽氣方長,兵宜止息也。」「夏教茇捨」者,以草木茂盛,故教以草舍。「秋教治兵」者,以殺氣方盛,則匿邪惡,故教兵。「冬教大閱」者,以冬閉無事,備習威儀,故因其田獵,教以簡閱。云「屏所田之地,門外之蔽」者,按《詩傳》云:「揭纏旃以為門,驅而入擊,則不得入。」既門外驅車,則不得有屏。此門外之屏者,蓋車入之時,則去屏,無事之時,則設屏也。   司徒搢撲,北面誓之。誓眾以軍法也。○搢如字,又音箭。撲,普卜反。   [疏]「司徒」至「誓之」。○正義曰:司徒,地官,掌邦教誓者也,故《司徒職》云「施十有二教」,「八曰以誓教恤,則民不怠」。《司馬職》云:「遂以蒐田,有司表貉,誓民。」鄭云:「有司,大司徒也。掌大田役,治徒庶之政令」,「誓民,誓以犯田法之罰也。誓曰『無於車,無自後射』。」按於經注則司徒主誓,今田獵出軍,亦於所獵之地而搢撲北面誓之也。搢,插也。○注「誓眾以軍法也」。○正義曰:軍法之誓,有異田獵之誓,則雲無於車,如蒐田之法也。今此大閱之誓,以依軍法,故《司馬》中冬大閱雲,「群吏聽誓於陳前,斬牲,以左右徇陳,曰『不用命者斬之』」。鄭注云「凡誓之大略,《甘誓》、《湯誓》之屬是也」。今又按經注,則軍法之誓,必斬殺也。其誓,《尚書·甘誓》云「左不攻於左」、「右不攻於右」、「予則孥戮汝」之屬是也。然鄭注《司馬》中冬大閱,引此九月季秋之令,將為大閱之誓,而雲作《月令》者,說季秋之政於周為中冬,失之矣。而今在此不非之者,緣巳非於彼,不復重言於此也。而注「旌旂不作冬法,而依秋禮言之」者,此文記者,雖誤將作周中冬,而文既在夏秋,故因言秋禮也。熊氏以為此文載旌旐,故解為中秋治兵。《大司馬》有群吏聽誓,故引此司徒北面以誓,證為中冬,兩解其義,俱得通也。   天子乃厲飾,執弓挾矢以獵。厲飾,謂戎服,尚威武也。今《月令》「獵」為「射」。○挾,於協反,又音協。   [疏]注「厲飾」至「為射」。○正義曰:厲飾,謂嚴厲武猛容飾。冠本飾謂容儀也。俗本作飾,非也。熊氏云:「謂戎服者,韋弁服也。以秋冬之田,故韋弁服。若春夏則冠弁服,故《司服》云『凡甸,冠弁服』。」義或然也。   命主祠祭禽於四方。以所獲禽祀四方之神也。《司馬職》曰:「羅弊,致禽以祀祊。」○祊,鄭注《周禮》音方。   [疏]「命主」至「四方」。○正義曰:謂獵竟也。主祠,謂典祭祀者也。禽者,獸之通名也。四方,四方有功於方之神也。四時田獵皆祭宗廟,而分時各以為主也。春時四方施生,獵則祭社為主也。夏時陰氣始起,像神之在內,獵則祭宗廟為主也。秋時萬物以成,獵則以報祭社及四方為主也。冬時萬物眾多,獵則主用眾物,以祭宗廟,而亦報於物有功之神於四方也。此天子獵既畢,因命典祀之官,取田獵所獲之禽,還祭於郊,以報四方之神也。冬獵亦何以知然?按鄭注「秋獮祀方」云:「秋田主祭四方,報成萬物。」《詩》曰:「以社以方。」下云:「方,迎四方氣於郊也。」鄭又云:「秋祭社與四方,為五穀成熟,報其功也。」又《司馬》冬狩云:「致禽饁獸於郊,入獻禽以享蒸。」鄭云:「冬田,主用祭物多,眾得取也。致禽饁獸於郊,聚所獲禽,因以祭四方神於郊也。《月令》季秋,天子既田,『命主祠祭禽四方』是也。入又以禽祭宗廟。」按於經注,更相引證,如可見矣。其祭四方,但用此禽,又用別牲,故《甫田》云「與我犧羊,以社以方」是也。此祀四方者,謂四方五行之神也。   是月也,草木黃落,乃伐薪為炭。伐木必因殺氣。○炭,吐旦反。○蟄蟲鹹俯在內,皆墐其戶。墐,為塗閉之,辟殺氣。○墐,其靳反。辟音避。   [疏]「蟄蟲」至「其戶」。○正義曰:俯,垂頭也。墐,塗也。前月但藏而壞戶,至此月既寒,故垂頭向下,以隨陽氣,陽氣稍沈在下也。而又塗塞其戶穴,以避地上陰殺之氣也。   乃趣獄刑,毋留有罪。殺氣巳至,有罪者即決也。○趣音促,又七住反。收祿秩之不當,供養之不宜者,天氣殺而萬物鹹藏,可以去之也。祿秩之不當,恩所增加也。供養之不宜,欲所貪耆熊蹯之屬非常食。○當,丁浪反,注同。供養,九用反;下餘亮反,注同。去,起呂反。耆,市志反。熊,乎弓反。蹯音煩。   [疏]「收祿」至「宜者」。○正義曰:春夏陽氣寬施,許人主從時,雖祿秩不當,亦所權許。今秋陰氣急斂,禁罰必當,是春夏所權置者,今悉收停之也。祿秩不當,謂彼人不應得祿,而王恩私與之者;供養不宜,謂非常之膳,求不可得者也。   是月也,天子乃以犬嘗稻,先薦寢廟。稻始孰也。   季秋行夏令,敗其國大水,冬藏殃敗,民多鼽嚏。未之氣乘之也。六月宿宜東井,氣多暑雨。○鼽音求,《說文》云:「病塞鼻窒。」嚏,丁計反。   [疏]「季秋」至「鼽嚏」。○正義曰:「其國大水」,天災。「冬藏殃敗」,地災。「民多鼽嚏」,人災。   行冬令,則國多盜賊,邊竟不寧,土地分裂。丑之氣乘之也。極陰為外,邊竟之象也。大寒之時,地隆坼也。○竟音境,注及後同。隆,六中反。坼,丑白反。   [疏]「行冬」至「分裂」。正義曰:「國多盜賊,邊竟不寧」,人災;「土地分裂」,地災。○注「極陰」至「之象」。○正義曰:以十一月一陽生,十二月二陽生。陽在內,伏於地下,四陰在地上,故云「極陰為外」也。   行春令,則暖風來至,民氣解惰,辰之氣乘之也。《巽》為風。○暖,乃管反,又許元反。解,古買反。惰,徒臥反。師興不居。辰宿直角,角主兵,不居,像風行不休止也。   [疏]「行春」至「不居」。○正義曰:「暖風來至」,天災。「民氣解惰,師興不居」,人災。   孟冬之月,日在尾,昏危中,旦七星中。孟冬者,日月會於析木之津,而斗建女之辰也。○析,思歷反。   [疏]「孟冬」至「星中」。○正義曰:按《三統歷》:「十月節,日在尾十度,昏危十四度中,去日八十九度,旦翼初度中。十月中,日在箕七度,昏室十度中,去日八十六度,旦軫五度中。」按《元嘉歷》:「十月節,日在心二度,昏危一度中,且張八度中。十月中,日在尾十二度,昏危十三度中,旦翼八度中。」   其日壬癸。壬之言任也。癸之言揆也。日之行,東北從黑道,閉藏萬物,月為之佐。時萬物懷任於下,揆然萌牙,又因以為日名焉。   其帝顓頊,其神玄冥。此黑精之君,水官之臣,自古以來,著德立功者也。顓頊,高陽氏也。玄冥,少皞氏之子曰脩,曰熙,為水官。○顓音專。頊音許玉反。冥,亡丁反。   [疏]注「顓頊」至「水官」。○正義曰:按《五帝德》云:「顓頊高陽氏,姬姓也。」又《帝王世紀》云:「生十年而佐少皞,十二年而冠,二十年而登帝位,在位七十八年而崩,以水承金也。」云「玄冥,少皞氏之子曰脩曰熙」者,按昭二十九年《左傳》云「少皞氏有子曰脩曰熙,又雲脩及熙為玄冥」,是相代為水官也。   其蟲介。介,甲也。像物閉藏地中,龜鱉之屬。○鱉,必滅反。其音羽。三分商去一以生羽,羽數四十八。屬水者,以為最清,物之象也。冬氣和則羽聲調。《樂記》曰:「羽亂則危,其財匱。」○匱,其位反。   [疏]注「三分」至「十八」。○正義曰:商數七十二,三分之,每一分有二十四,去其二十四,餘有四十八,故羽數四十八也。其數既少,故為最清,清者最賤,物比於人亦為賤,故云「物之象也」。   律中應鐘。孟冬氣至,則應鍾之律應。應鍾者,姑洗之所生,三分去一,律長四寸二十七分寸之二十。《周語》曰:「應鐘,均利器用,俾應復。」○應,應對之應,注同。   [疏]注「應鍾」至「應復」。○正義曰:姑洗之律長六寸九分寸之一,三分去一,則六寸去二寸,有四寸在。餘有整一寸九分寸之一,更三分,一寸為二十七分,九分寸之一為三分,並二十七分,總為三十分,三分去一,去其十分,餘有二十分在,故雲應鍾「律長四寸二十七分寸之二十」也。引《周語》以下者,證應鍾之義。按《春秋》說云:「應其鐘。」注云:「應鐘,應其種類。」《律歷志》:「應鐘,言陰氣應無射,該藏萬物,而雜陽閡種。」注云:「閡,藏塞也。陰雜陽氣藏塞,為萬物作種。」晉灼曰:「外閉曰閡。」以此言之,云「應其種類」,正謂應無射也。云「均利器用,俾應復」者,按《周語注》:「《坤》六三用事,應,當也。」言陰當代陽用事,百物可鍾藏,則均利百工之器,俾應復者,陰陽用事,終而復始也。   其數六。水生數一,成數六,但言六者,亦舉其成數。其味鹹,其臭朽。水之臭味也。凡鹹朽者皆屬焉。氣若有若無為朽。○朽,許九反,本亦作,《字林》云:「,腐也。」《說文》云:「或為朽字。」其祀行,祭先腎。冬陰盛,寒於水,祀之於行,從辟除之類也。祀之先祭腎者,陰位在下,腎亦在下,腎為尊也。行在廟門外之西為軷壤,厚二寸,廣五尺,輪四尺。祀行之禮,北面設主於軷上,乃制腎及脾為俎,奠於主南。又設盛於俎東、祭肉、腎一、脾再,其他皆如祀門之禮。○辟,必亦反,又婢亦反。軷,步曷反。壤,如丈反。厚,戶豆反。廣,古曠反。   [疏]注「行在」至「之禮」。○正義曰:知「行在廟門外之西」者,約《檀弓》云「毀宗躐行」。自此以下,皆中霤禮文。「廣五尺,輪四尺」者,謂軷壇東西為廣,南北為輪,常祀行神之壇則然。若於國外祖道軷祭,其壇隨路所向,而為廣輪尺數同也。按鄭注《聘禮》云:「禮畢,乘車轢而遂行,唯車之一輪轢耳。」所以然者,以兩輪相去八尺,今軷唯廣五尺,故知不兩輪俱轢。云「北面設主軷上」者,以主須南向,故人北面設之。其主,則鄭注《大馭》云:「蓋以菩芻棘柏為神主也。」   水始冰,地始凍,雉入大水為蜃,虹藏不見。皆記時候也。大水,淮也。大蛤曰蜃。○蜃,常忍反。見,賢遍反。下注「錄見」同。   [疏]注「大水淮也」。○正義曰:知「大水淮」者,《晉語》云:「雉入於淮為蜃。」   天子居玄堂左個,乘玄路,駕鐵驪,載玄旂,衣黑衣,服玄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玄堂左個,北堂西偏也。鐵驪,色如鐵。黍秀舒散,屬火,寒時食之,亦以安性也。彘,水畜也。器門而奄,像物閉藏也。今《月令》曰「乘軫路」,似當為「袗」字之誤也。○驪,力知反。鐵,他結反。軫,之忍反。袗,之刃反。   [疏]「載玄」至「玄玉」。○正義曰:春云「載青旂,衣青衣,服蒼玉」,青深而蒼淺。旂與衣,雖人功所為,不可淺深異色,故同用青也。玉是自然之色,不可純青,故用蒼之淺色。夏云「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玉」,與春不類者,亦以朱深而赤淺。旂可用淺,衣必用深,故衣旂異色,赤玉與蒼玉同,俱是其色淺也。冬云「載玄旂,衣黑衣,服玄玉」者,亦以黑深而玄淺,旂用淺色,故其色玄。衣用深色,故其色黑,與夏同也。服玄玉者,玉從自然之色,故其色淺而用玄玉也。猶如夏雲赤玉,春雲蒼玉,相似也。○注「今月」至「誤也」。○正義曰:鄭以此月乘軫路,軫是車之後材,路皆有軫。何得云「乘軫路」,此「軫」字當衣旁著?袗是玄色,故以今《月令》「軫」字似當為「袗」字錯誤,以車旁為之。必知「袗」字為色者,以此經云「乘玄路」,玄袗義同,故《昏禮》云「女從者畢袗玄」,鄭雖以袗為同,要袗是玄之類。   是月也,以立冬。先立冬三日,太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冬,盛德在水。」天子乃齊。謁,告。○先,悉薦反。○立冬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冬於北郊,還反,賞死事,恤孤寡。迎冬者,祭黑帝葉光紀於北郊之兆也。死事,謂以國事死者,若公叔禺人、顏涿聚者也。孤寡,其妻子也。有以惠賜之,大功加賞。○葉,本又作汁,音協。禺音遇。椓,丁角反,又作涿,同。   [疏]「天子」至「孤寡」。○正義曰:亦率群臣至北郊迎黑帝葉光紀,而顓頊玄冥配之。不言諸侯,亦如夏空其文也。○「還反賞死事」者,還於郊,反亦反於朝也。賞死事,謂巨人有為國事死者,北郊還,因殺氣之盛,而賞其家後也。「恤孤寡」者,恤,供給也。孤寡,即死事者妻子也,財祿供給之也。○注「死事」至「加賞」。○正義曰:舉死事之人證之也。《春秋左傳》魯哀十一年,魯師與齊戰,公叔務人曰:「上不能謀,士不能死,何以治民?吾既言之矣,敢不勉乎?」乃與其嬖僮汪錡赴敵,皆死。雖無賞賜之文,而亦死事之義,故以證之。哀二十三年,晉「知伯親禽顏庚」,注云「齊大夫顏涿聚」。二十七年「齊師將興」,「屬孤子,三日朝。設乘車兩馬,系五邑焉,召顏涿聚之子晉曰『隰之役,而父死焉。今君命女以是邑也,服車而朝』」,是其加賞也。兼平常惠賜,養幼少,恤孤寡,亦是也。   是月也,命大史釁龜筴占兆,審卦吉凶。筴,蓍也。占兆,龜之繇文也。《周禮·龜人》「上春釁龜」,謂建寅之月也。秦以其歲首,使大史釁龜筴,與周異矣。卦吉凶,謂《易》也。審,省錄之,而不釁筮,筮短,賤於兆也。今《月令》曰「釁祠」,「祠」衍字。○釁,許靳反。筴,初格反。蓍音屍。繇,直又反。   [疏]「是月」至「吉凶」。○正義曰:從「命大史」至「無有掩蔽」,論釁祠龜筴,察阿黨,事異於上立冬之日,故別言「是月也」。從「天子始裘」至「貴賤之等級」,論天子身事,及命飭百官蓋藏之事,及喪紀棺槨等級,以事異於上,故言「是月」也。自「命工師」至「以窮其情」,論飭工匠營造盡情,事異於前,故言「是月」。自「大飲烝」至「射御角力」,論祭祀之事,勞農講武,亦事異於前,故更言「是月」。自「乃命水虞」至「行罪無赦」,論收斂藪澤之賦,必須得所,勿侵削下民,亦事異於前,故言「是月也」。○「命大」至「吉凶」。正義曰:是月大史之官釁龜筴,謂殺牲以血塗釁其龜及筴。筴謂蓍也,亦以血塗之。占兆者,龜之繇文。非但釁此龜筴,又釁此占兆繇文。此占兆之語,蒙上釁文也。「審卦吉凶」者,卦吉凶謂《易》也。《易》有六十四卦,或吉或凶,故云「卦吉凶」。卦之吉凶,但是筮耳。筮短賤於龜兆,不得塗釁,但省視錄之而已,故云「審卦吉凶」。卦既雲吉凶,明兆亦有吉凶,但占兆與龜筴連文,故略而不言吉凶也。○注「筴蓍」至「衍字」。○正義曰:《曲禮》云「筴為筮」,知是蓍也。云「占兆,龜之繇文」者,上與龜筴不同,下與卦吉凶又別,故言龜之繇文。則占兆之書也,則《周禮·大卜》云「其經皆百有二十,其頌皆千有二百」是也。引「《周禮·龜人》『上春釁龜』,謂建寅之月」,秦以孟冬為歲首,謂建亥月釁龜筴,故云「與周異也」。鄭之此注,與《周禮》不同。《周禮》云「上春釁龜」,注引《月令》孟冬「釁祠,龜策相互矣」者,《周禮》云「上春釁龜」,明秦亦以上春釁龜,秦以孟冬釁龜筴,明周亦孟冬釁龜筴,故雲相互也。注《周禮》又云「《月令》,秦世之書,亦或從以歲首釁龜耳」,則與此同也。而秦十月為歲首,一釁而巳。《周禮》上春者,亦謂夏之建寅之月,但歲首一釁而已,無一年兩釁之事,此鄭氏注《周禮》,別解其義也。今此《月令》之注,與《周禮》「上春釁龜」,以為建寅之月,則此與《周禮》不同,彼此鄭為兩解也。云「審省錄之而不釁,筮短賤於兆」者,以卦吉凶謂《易》也。直言審不雲釁,故言「審省錄之而不釁」。所以不釁者,《易》是筮卦之書,賤於龜之書,故龜繇雲釁之,筮書則省錄而巳。觀鄭注占兆釁之分明,而皇氏云「唯釁龜筴,命大史唯占視兆書不釁」,與鄭注違,其義非也。云「筮短」者,《左傳》僖四年,「晉獻公卜驪姬不吉,筮之吉,公曰:『從筮。』卜人曰:『筮短龜長,不如從長。』」杜元凱注云:「筮以數告,故短。龜以象示,故長。」是筮短龜長之事也。   是察阿黨,則罪無有掩蔽。阿黨,謂治獄吏以私恩曲橈相為也。○為,於偽反,下「為仲冬」、「為天子」皆同。   [疏]「是察」至「掩蔽」。○正義曰:「是察阿黨」者,謂當是正審察獄吏阿黨之事,則在下犯罪之人,獄吏不能掩蔽,故云「無有掩蔽」。   是月也,天子始裘。九月授衣,至此可以加裘。○命有司曰:「天氣上騰,地氣下降,天地不通,閉塞而成冬。」使有司助閉藏之氣,門戶可閉閉之,窗牖可塞塞之。○上,時掌反,又如字,下「上世」同。命百官謹蓋藏。謂府庫囷倉有藏物。○藏,才浪反,又如字。命司徒循行積聚,無有不斂。謂芻禾薪蒸之屬。○行,下孟反。積聚,子賜反;下七柱反,又才屢反,仲冬同。   [疏]「天氣」至「下降」。○正義曰:若以《易》卦言之,七月三陽在上,則天氣上騰;三陰在下,則地氣下降也。今十月乃云「天氣上騰,地氣下降」者,《易》含萬象,言非一概,周流六虛,事無定體。若以爻象言之,則七月為天氣上騰,地氣下降。若氣應言之,則從五月地氣上騰,至十月地氣六陰俱升,天氣六陽並謝,天體在上陽歸於虛無,故云「上騰」。地氣六陰用事,地體在下,陰氣下連於地,故云「地氣下降」。各取其義,不相妨也。   杯城郭,戒門閭,脩鍵閉,慎管籥,固封疆,備邊竟,完要塞,謹關梁,塞徯徑。壞,益也。鍵,牡。閉,牝也。管籥,搏鍵器也。固封疆,謂使有司循其溝樹及其眾庶之守法也。要塞,邊城要害處也。梁,橋橫也。徯徑,禽獸之道也。今《月令》「疆」或為「璽」。○鍵,其輦反,又其偃反。籥,羊灼反。疆,居良反,注及下注同。塞,先代反,注同。塞徯,上先則反,下音奚。徑,古定反。牡,亡古反,又茂後反。搏音博,一本作傳,直專反。處,尺慮反。璽音徙。   [疏]「壞城」至「徯徑」。○正義曰:城郭當須牢厚,故言壞。門閭備擬非常,故雲戒。鍵閉或有破壞,故雲修。管籥不可妄開,故雲審。封疆理當險阻,故雲固。邊竟防擬盜賊,故雲備。要塞理宜牢固,故雲完。關梁禁御奸非,故雲謹。徯徑細小狹路,故須塞。皆隨事戒約,故設文不同也。○注「壞益」至「為璽」。○正義曰:「鍵牡閉牝」者,凡鎖器入者謂之牡,受者謂之牝,若禽獸牝牡。然管籥與鍵閉別文,則非鍵閉之物,故云「搏鍵器」,以鐵為之,似樂器之管籥,搢於鎖內,以搏取其鍵也。按《檀弓》注云:「管,鍵也。」則管、鍵一物,此為別者,熊氏云:「管是鍵之伴類,仍非鍵也。」注稱管鍵者,以類言之,若雲鄰里然也。管籥雲搏鍵器,則管籥一物,義或然也。而何胤云:「鍵是門扇之後,樹兩木,穿上端為孔。閉者謂將扃關門,以內孔中。」按《漢書·五行志》每雲牝飛及牝亡,謂失其鎖須,須則牡也。何胤云「兩邊樹木」,非其義也。云「固封疆,謂使有司循其溝樹及其眾庶之守法」者,溝樹謂掘溝塹而種樹木也,令使眾庶可守之。   飭喪紀,辨衣裳,審棺槨之薄厚,塋丘壟之大小、高卑厚薄之度、貴賤之等級。此亦閉藏之具,順時飭正之也。辨衣裳,謂襲斂,尊卑所用也。所用又有多少。○塋音營。壟,力勇反。襲音習。斂,力驗反,又力檢反。   [疏]注「衣裳」至「多少」。○正義曰:其衣裳襲斂多少及棺槨厚薄,具在《喪大記》。丘壟小大,按鄭注《塚人》云:「《漢律》列侯墳高四丈,關內侯以下各有等差。」又注《檀弓》云「墳高四尺」,蓋周之士制,外無文。   是月也,命工師效功,陳祭器,按度程,毋或作為淫巧,以蕩上心,必功致為上。霜降而百工休,至此物皆成也。工師,工官之長也。效功,錄見百工所作器物也。主於祭器,祭器尊也。度謂制大小也。程謂器所容也。淫巧,謂奢偽怪好也。蕩謂搖動生其奢淫。○效,戶教反。巧如字,又若孝反,注同。致,直吏反,下注同。長,丁丈反。物勒工名,以考其誠。勒,刻也。刻工姓名於其器,以察其信,知其不功致。功有不當,必行其罪,以窮其情。功不當者,取材美而器不堅也。○當,丁浪反,注同。   [疏]「命工」至「其情」。○正義曰:於是之時,冬閉無事,百工造作器物,恐為淫巧,故命工師之官。師,長也。命此工官之長,效實百工所造之物,陳列祭器善惡。○「按度程」者,謂於按此器舊來制度大小,及容受程限多少。○「毋或作為淫巧」者,或,有也。勿得有作過制之巧,以搖動在上生奢侈之心必,「功致為上」者,言作器不須靡麗華侈,必功力密緻為上。又每物之上,刻勒所造工匠之名於後,以考其誠信與不,若其用材精美,而器不堅固,則功有不當,必行其罪罰,以窮其詐偽之情。○注「主於」至「所容」。○正義曰:百工造作器物,則諸器皆營。今經直主於祭,故云「主於祭器,祭器尊也」。度謂制大小,程謂器所容」者,以經度、程文別,度是制度大小,除制度之外,唯有容受多少,故以程為器所容也。   是月也,大飲烝。十月農功畢,天子諸侯與其群臣飲酒於太學,以正齒位,謂之大飲。別之於他,其禮亡。今天子以燕禮,郡國以鄉飲酒禮代之。烝謂有牲體為俎也。《黨正職》曰:「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而飲酒於序,以正齒位。」亦謂此時也。《詩》云:「十月滌場,朋酒斯饗。曰殺羔羊,躋彼公堂。稱彼兕觥,受福無疆。」是頌大飲之詩。○別,彼列反。索,所百反。屬,之玉反,下同。滌,大歷反。場,直良反。躋,子兮反。兕,除履反。觥,古宏反。   [疏]「大飲烝」。○正義曰:言於是月之時,天子諸侯與群臣大行飲酒為饗禮,以正齒位。烝,升也。升此牲體於俎之上,故云「大飲烝」。○注「十月」至「之詩」。○正義曰:「天子諸侯與其群臣飲酒於太學」者,按此大飲烝是天子之禮,《詩·豳風》「躋彼公堂」,序諸侯之事,是諸侯之禮,故云「天子諸侯與群臣」也。《豳詩》云「躋彼公堂」,《毛傳》云:「公堂,學校也。」《黨正》「以禮屬民,飲酒於序」,故雲此飲酒於太學也。云「以正齒位」者,約《黨正》文。必約《黨正》者,以此是孟冬,《黨正》云「國索鬼神」,謂蠟祭也,與此同月,故鄭下注引《黨正》文,亦謂此時也。云「烝謂有牲體為俎」者,按《國語》云:「王公立飫,則有房烝。」此既大飲饗禮,當用房烝半體之俎。若《黨正》飲酒,雖饗而用餚蒸,故宣十六年《左氏》云「王享有體薦,宴有折俎,公當享,卿當宴」是也。鄭又引《黨正》及《詩》者,證大飲是十月正齒位、飲群臣之事。云「十月滌場」者,謂場功畢入,滌掃其場。「朋酒斯饗」者,《毛傳》云:「兩樽曰朋。」鄭云:「饗謂饗禮,而殺羔羊,行禮之時,升彼公之學校之堂,舉彼兕觥之爵,以罰失禮。臣下慶君命受福無疆也。」   天子乃祈來年於天宗,大割祠於公社及門閭,臘先祖五祀。此《周禮》所謂蠟祭也。天宗,謂日月星辰也。大割,大殺群牲割之也。臘,謂以田獵所得禽祭也。五祀:門、戶、中霤、灶、行也。或言祈年,或言大割,或言臘,互文。○臘,力合反。蠟,仕迓反,《字林》作「措」。   [疏]「天子」至「五祀」。○正義曰:「祈來年於天宗」者,謂祭日月星辰也。「大割祠於公社」者,謂大割牲以祠公社,以上公配祭,故云「公社」。「及門閭」者,非但祭社,又祭門閭,但先祭社,後祭門閭,故雲及。「臘先祖五祀」者,臘,獵也。謂獵取禽獸,以祭先祖五祀也。此等之祭,總謂之蠟。若細別言之,天宗、公社、門閭謂之蠟,其祭則皮弁素服,葛帶榛杖。其臘先祖五祀,謂之息民之祭,其服則黃衣黃冠。鄭注《郊特牲》云:「息民與蠟異也。」按《黨正》云「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而飲酒於序,以正齒位」,則飲酒在蠟祭之後。此大飲在蠟祭之前者,若《黨正》屬民飲酒在蠟之後,故下云「勞農以休息之」,注「《黨正》飲酒」是也。若天子諸侯群臣大飲在蠟祭之前,故以大飲敘在祈年之前。然鄭為大飲之下注引《黨正》飲酒者,證其正齒位同在此月,不謂大飲,即《黨正》飲酒也。而熊氏以為大飲烝在蠟之後,非其義也。凡蠟皆在建亥之月,而皇氏以為夏、殷蠟各在已之歲終。若如此,夏家季冬則計耦耕事也,脩耒耜,具田器。不得方始勞農以休息,皇氏之義非也。○注「此周」至「互文」。○正義曰:知此《周禮》所謂蠟者,以《郊特牲》「蠟者,索也。索萬物而饗之」。按《籥章》云「國祭蠟,吹《豳頌》,以息老物」,蠟而後息老。此經亦先祭眾神,乃後勞農休息,文與《籥章》相當,故經廣祭眾神,是《周禮·籥章》所謂蠟祭也。而熊氏、皇氏皆為《周禮》六樂:一變而致羽物,以致六變而蠟祭。此亦廣祭眾神,故指彼一變、二變而為之蠟也。然彼樂一變二變,鄭自解為蠟耳,非《周禮》正文言蠟,何得雲《周禮》所謂蠟也?云「天宗謂日月星」者,以蠟祭唯公,社不祭地,故知祭天宗者不祭天,若是祭天,何須稱宗?下季冬雲天之神,是天之眾神,有司中、司命,不稱宗,明稱宗者,謂日月星也。按《異義》六宗:賈逵等以為天宗三,謂日月星;地宗三,謂泰山、河、海。鄭玄六宗:以為星也,辰也,司中也,司命也,風師也,雨師也。不同賈逵之義。今此云「天宗謂日月星」者,《尚書》六宗,文承肆類上帝之下。凡郊天之時,日月從祀,故祭以日月配。日月在類上帝之中,故六宗不得復有日月。此不雲六宗,而雲天宗,與彼別也。蔡邕云:「日為陽宗,月為陰宗,北辰為星宗也。」云「臘謂田獵所得禽祭」者,以欲臘祭之時,暫出田獵以取禽,非仲冬大閱之獵也。《左傳》云:「唯君用鮮。」則天子諸侯,祭用鮮獸。皇氏云「仲秋獵得禽獸,以為乾豆,至臘用之」,其義非也。云「五祀:門、戶、中霤、灶、行」者,《月令》殷禮言之,若周則七祀。云「或言祈年,或言大割,或言臘,互文」者,天宗、公社、門閭、先祖五祀等,皆祈年大割臘祭之事,故云「互」也。皇氏云:「天宗,故雲祈。社是報功,故雲大割。先祖已之親,故臘祭也。」   勞農以休息之。黨正屬民,飲酒正齒位是也。○勞,力報反。   [疏]注「黨正」至「是也」。○正義曰:按《黨正職》「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此亦祭眾神之後,勞農休息文正相當,故雲是此等休息是正齒位。按《雜記》子貢觀蠟,云「一國之人皆若狂」者,按《鄉飲酒》初立,賓行禮,至禮終,說屨升堂而往,行無算爵。然則初時正齒位,後則皆狂。蠟祭,蔡邕云:「夏曰清祀,殷曰嘉平,周曰蠟,秦曰臘。」按《左傳》云:「虞不臘矣。」是周亦有臘名也。   天子乃命將帥講武,習射御,角力。為仲冬將大閱,簡習之。亦因營室主武士也。凡田之禮,唯狩最備。《夏小正》:「十一月王狩。」○將帥,上子匠反,下色類反。閱音悅。狩,手又反。   [疏]注「營室」至「最備」。○正義曰:《春秋》說云:「營室主軍士之糧。」云「凡田之禮,唯狩最備」者,解此經孟冬云「乃命將帥講武,習射御」,言習,是未正用也。備擬仲冬教戰之事所須,故言唯狩最備,謂狩禮大也。故仲冬教大閱,禮儀備。   是月也,乃命水虞、漁師收水泉池澤之賦,毋或敢侵削眾庶兆民,以為天子取怨於下。其有若此者,行罪無赦。因盛德在水,收其稅。   孟冬行春令,則凍閉不密,地氣上洩,寅之氣乘之也。○洩,息列反,下同。民多流亡。像蟄蟲動。   [疏]「孟冬」至「流亡」。○正義曰:「凍閉不密,地氣上洩」,地災也。「民多流亡」,人災也。   行夏令,則國多暴風,方冬不寒,蟄蟲復出。巳之氣乘之也。立夏巽用事,巽為風。○復,扶又反。   [疏]「國多」至「復出」。○正義曰:「國多暴風,方冬不寒」,天災也。「蟄蟲復出」,地災也。   行秋令,則雪霜不時,申之氣乘之也。小兵時起,土地侵削。申陰氣,尚微。申宿直參伐,參伐為兵。○參,所林反,下同。   [疏]「雪霜」至「侵削」。○正義曰:「雪霜不時」,天災也。○「小兵時起,土地侵削」,人災也。○注「申宿直參伐,參伐為兵」。○正義曰:按《春秋》說云:「參伐主斬刈,示威行伐也。」   仲冬之月,日在鬥,昏東壁中,旦軫中。仲冬者,日月會於星紀,而斗建子之辰也。○辟,必亦反,又必狄反。   [疏]「仲冬」至「軫中」。○正義曰:按《律歷志》云「仲冬之初,日在斗十二度」,故云「日在斗」也。《三統歷》:「大雪,日在斗十二度,昏壁五度中,去日八十四度,旦角三度中。冬至,日在牛初度,昏奎十度中,去日八十二度,旦亢七度中。」《元嘉歷》云:「大雪,日在箕十度,昏氐九度中,旦軫八度中。冬至,日在斗十四度,昏東壁八度中,晝漏四十五刻,旦角七度中。   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玄冥。其蟲介。其音羽,律中黃鐘。其數六。其味鹹,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黃鐘者,律之始也,九寸。仲冬氣至,則黃鐘之律應。《周語》曰:「黃鐘所以宣養六氣九德。」   [疏]注「周語」至「九德」。○正義曰:按《元命包》:「黃鐘者始黃。」注云:「始萌黃泉中。」《律歷志》云:「黃者中之色,君之服。鐘,種也。」又云:「黃,五色莫盛焉,故陽氣始種於泉,孳萌萬物為六氣元也。」「《周語》曰『黃鐘所以宣養六氣九德』」者,按彼注十一月建子,陽氣在中,「六氣:陰、陽、風、雨、晦、明。九德:金、木、水、火、土、穀、正德、利用、厚生」。作事宣遍,黃鐘象氣伏地,物始萌,所以遍養六氣九功之德。此養之者,若施於人六情,正德,天德;利用,地德;厚生,人德。六府者,金、木、水、火、土、穀也。   冰益壯,地始坼,鶡旦不鳴,虎始交。皆記時候也。鶡旦,求旦之鳥也。交猶合也。○壯,莊亮反。曷,本亦作鶡,同,戶割反。鶡旦,鳥名。   天子居玄堂大廟,乘玄路,駕鐵驪,載玄旂,衣黑衣,服玄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玄堂大廟,北堂當大室。○飭死事。飭軍士,戰必有死志。   [疏]「飭死事」。○正義曰:事異前也,因殺氣之盛,以飭軍士,使戰者必有死志,故曰「飭死事」也。   命有司曰:「土事毋作,慎毋發蓋,毋發室屋,及起大眾,以固而閉。地氣沮洩,是謂發天地之房,諸蟄則死,民必疾疫。又隨以喪,命之曰暢月。」而猶女也。暢猶充也。大陰用事,尤重閉藏。○暢,敕亮反。女音汝。大音太。   [疏]「命有」至「暢月」。○正義曰:此不雲是月者,總是冬月閉藏之事,從十月為漸,非惟仲冬一月之事,故不言「是月」。自「命奄尹」至「淵澤井泉」,論命奄尹之官,謹慎房室;命酒正之職,以為酒醴;命掌祠之官,祈祀四海井泉:事雖各別,同是命告群官,事異於上,故總言「是月」。自「農有不收藏積聚」至「罪之不赦」,論收斂尤急之時,務須積聚之事,事異於上,故云「是月」。自「日短至」至「取竹箭」,論日至之時,須有所為之事,事異於收斂積聚,故云「是月」。自「可以罷官之無事」至「閉藏」,論去間務助時寧靜,亦事異於前,故言「是月」。云「土事毋作,慎毋發蓋」者,於此之時,土地之事毋得興作,又須謹慎,毋得開發掩蓋之物,則孟冬云「謹蓋藏」是也。非惟仲冬一月之事,故不言是月,良為此也。為陰氣凝固,陽須閉藏,若起土功,開蓋物,發室屋,起大眾,開洩陽氣,故下云「諸蟄則死」,人則疾疫也。「以固而閉」者,而,汝也。命此有司雲,於此之時,以堅固汝閉塞之事,勿令開動。「地氣沮洩,是謂發天地之房」者,約束有司,若其不固汝所閉之事,令地沮洩,謂洩漏地之陽氣,是發徹天地之房。房是人次捨之處擁蔽,於此之時,天地亦擁蔽萬物,不使宣露,與房舍相似,令地氣洩漏,是開發天地之房也。如此,則諸蟄則死,人必疾疫。非但蟄死人疾,「又隨以喪」者,國有大喪,隨逐其後。「命之曰暢月」者,告有司云:所以須閉藏,以其命此月曰暢月。暢,充也。言名此月為充實之月,當使萬物充實不發動故也。皇氏云:「又隨以喪者,謂逃亡,人為疾疫皆逃亡,故雲又隨以喪。」   是月也,命奄尹申宮令,審門閭,謹房室,必重閉。奄尹,主領奄豎之官也。於周則為內宰,掌治王之內政、宮令。幾出入及開閉之屬。重閉,外內閉也。○重,直龍反,注同。省婦事,毋得淫。雖有貴戚近習,毋有不禁。省婦事,所以靜陰類也。淫謂女功奢偽怪好物也。貴戚,謂姑、姊妹之屬。近習,天子所親幸者。○省,所景反,注同。   [疏]「命奄」至「不禁」。○正義曰:「命奄尹」者,尹謂正也。謂命奄官正長,申重之政令,常察門閭之事,謹慎房室之處。「必重閉」者,謂門閭房室,必外內重閉。遠者謂之門閭,近者謂之房室,皆有外內,門戶必重疊閉之。此月陰氣既靜,故減省婦人之事,順陰類也。婦人須事者,務所質素,無得過為淫巧。其所禁婦人,無限貴戚姑姊妹之徒,及王親近愛習嬖寵之類,無有不禁,言禁之無得淫巧也。○注「於周」至「之屬」。○正義曰:此奄尹,奄官之尹,於周則內宰,俱是主領奄官,身非奄人,故雲於周為內宰,內宰非奄也。云「掌治王之內政」者,皆解經「中申宮」令也,宮令則內政也。云「譏出入及開閉之屬」者,解經「審門閭,謹房室」也。   乃命大酋,秫稻必齊,麴□必時,湛熾必絜,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齊必得。兼用六物,大酋監之,毋有差貸。酒熟曰酋。大酋者,酒官之長也,於周則為酒人。秫稻必齊,謂孰成也。湛,漬也。熾,炊也。火齊,腥孰之調也。物猶事也。差貸,謂失誤,有善有惡也。古者獲稻而漬米麴,至春而為酒。《詩》云:「十月獲稻,為此春酒,以介眉壽。」○酋,子由反,又在由反。秫音述。麴,丘六反。□,魚列反。湛,於廉反。熾,尺志反。齊,才計反,注「火齊」同。監,古銜反。貸音二,又他得反,注同。長,丁丈反。獲,戶郭反。   [疏]「乃命」至「差貸」。○釋義曰:大酋者,酒官之長,於此之時,始為春酒,先須治擇秫稻,故云「秫稻必齊」。齊得成孰,又須以時料理麴□,故云「必時」。「湛熾必絜」者,湛,漬也。熾,炊也。謂炊漬米麴之時,必須清絜。「水泉必香,陶器必良」者,謂所用水泉必須香美,所盛陶器必須良善。「火齊必得」者,謂炊米和酒之時,用火齊,生孰必得中也。「兼用六物」者,秫稻一,麴□二,湛熾三,水泉四,陶器五,火齊六也。物,事也,謂作酒之人,用此六事作酒,大酋監督之,無使有參差貸變,使酒誤其善惡。○注「酒孰」至「眉壽」。○正義曰:酒孰曰酋,然則酋者,酒孰之名也。云「於周則為酒人」者,《周禮·酒正》引此大酋為酒正也。此注大酋為酒人,不同者,以酒正掌作酒法,或及酒材之事,故引大酋證之。其實酒正「掌酒之政令」,及酒出入之事,不親監作,此大酋監作,故為酒人也,以酒人監作酒故也。云「古者獲稻,而漬米麴,至春事而為酒」者,證此十一月命大酋作酒之事。以十月獲稻,於此月漬米麴,至春而為酒者,謂春成也,非春始釀,故《毛詩傳》云:「春酒凍醪。」又注《酒正》云:「清酒,今中山冬釀接夏而成。」是於仲冬季冬以釀也。引《詩》者,《豳風·七月》之詩,以證獲稻作酒之事。   天子命有司祈祀四海、大川、名源、淵澤、井泉。順其德盛之時祭之也。今《月令》「淵」為「深」。   是月也,農有不收藏積聚者,馬牛畜獸有放佚者,取之不詰。此收斂尤急之時,人有取者不罪,所以警懼其主也。《王居明堂禮》曰:「孟冬之月,命農畢積聚,系收牛馬。」○畜,許六反。詰,起吉反。   [疏]注「明堂」至「牛馬」。○正義曰:引之者,證若不積聚收牛馬,他人取之不詰。俗本作「牧」,定本作「收」。   山林藪澤,有能取蔬食田獵禽獸者,野虞教道之。其有相侵奪者,罪之不赦。務收斂野物也。大澤曰藪,草木之實為蔬食。○藪,素口反。道音導。   [疏]注「大澤」至「蔬食」。○正義曰:按鄭注《周禮》:「水鍾曰澤,水希曰藪。」今言「大澤曰藪」者,以有水之處謂之澤,旁無水之處謂之藪。「草木之實為蔬食」者,《爾雅》云:「蔬不孰為饉。」蔬謂菜蔬,以其粗蔬,經言蔬食,故為草木實也。山林蔬食,榛栗之屬。藪澤蔬食,菱芡之屬。   是月也,日短至,陰陽爭,諸生蕩。爭者,陰方盛,陽欲起也。蕩,謂物動萌牙也。○爭,爭鬥之爭,注同。君子齊戒,處必掩身,身欲寧,去聲色,禁耆欲,安形性,事欲靜,以待陰陽之所定。寧,安也。聲謂樂也。《易》及《樂》、《春秋》說云「冬至,人主與群臣從八能之士作樂五日」,此言「去聲色」,又相反。○去,起呂反,注及下同。耆,市志反。從,子用反。   [疏]注「易及」至「相違」。○正義曰:此《易·通卦驗》文,及《樂緯》、《春秋緯》,其語同也。其八能之士,以具在仲夏疏文。「又相違」者,以夏巳違,今此復違,故言又也。   芸始生,荔挺出,蚯蚓結,麋角解,水泉動。又記時候也。芸,香草也。荔挺,馬也。水泉動,潤上行。○芸音雲。荔,力計反。挺,大頂反。麋,亡悲反。解音蟹。,戶介反。上,時丈反。   [疏]「芸始」至「泉動」。○正義曰:「芸始生,荔挺出」者,皇氏云「以其俱香草,故應陽氣而出」。而「蚯蚓結」者,蔡云「結猶屈也。蚯蚓在穴,屈首下向,陽氣氣動則宛而上首,故其結而屈也」。「麋角解」者,說者多家,皆無明據,熊氏云「鹿是山獸,夏至得陰氣而解。角麋是澤獸,故冬至得陽氣而解角」。今以麋為陰獸,情淫而游澤,冬至陰方退故解角,從陰退之象。鹿是陽獸,情淫而遊山,夏至得陰而解角,從陽退之象。既無明據,故略論焉。若節氣早,則麋角十一月解,故《夏小正》云「十一月麋角隕墜」是也。若節氣晚,則十二月麋角解,故《小正》云「十二月隕麋角」。   日短至,則伐木,取竹箭。此其堅成之極時。   是月也,可以罷官之無事,去器之無用者。謂先時權所建作者也。天地閉藏而萬物休,可以去之。○塗闕廷門閭,築囹圄,此以助天地之閉藏也。順時氣也。   仲冬行夏令,則其國乃旱,午之氣乘之也。氛霧冥冥,霜露之氣,散相亂也。○氛,芳雲反。雷乃發聲。震氣動也。午屬震。   [疏]「其國」至「發聲」。○正義曰:「其國乃旱,氛霧冥冥,雷乃發聲」,皆天災也。   行秋令,則天時雨汁,瓜瓠不成。酉之氣乘之也,酉宿直昴畢,畢好雨。雨汁者,水雪雜下也。子宿直虛危,虛危內有瓜瓠。○雨汁,於付反;下音執,注同。瓠,戶故反。好,呼報反。國有大兵。兵亦金之氣。   [疏]「天時」至「大兵」。○正義曰:「天時雨汁」,天災也。「瓜瓠不成」,地災也。「國有大兵」,人災也。○注「虛危內有瓜瓠」。○正義曰:按《天文志》:「瓜瓠四星在危東。」   行春令,則蝗蟲為敗,當蟄者出,卯之氣乘之也。水泉鹹竭,大火為旱。民多疥癘。疥癘之病,孚甲之象。○疥音介。   [疏]「蝗蟲」至「疥癘」。○正義曰:「蟲蝗為敗,水泉鹹竭」,地災也。「民多疥癘」,人災也。   季冬之月,日在婺女,昏婁中,旦氐中。季冬者,日月會於玄枵,而斗建丑之辰也。○婺,無付反。婁,力候反。氐,丁兮反,又音丁計反。枵,許驕反。   [疏]「季冬」至「氐中」。○正義曰:按《律歷志》:「季冬初,日在婺女八度。」《三統歷》:「小寒,日在婺女八度,昏婁十一度中,去日八十四度,旦氐十二度中。大寒,日在危初度,昏昴二度中,去日八十度,旦心五度中。」《元嘉歷》:「日在牛三度,昏奎十五度中,晝漏四十五刻六分,旦亢九度中。大寒,日在女十度,昏胃四度中,晝漏四十六刻七分,旦氐十三度中。」   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玄冥。其蟲介。其音羽,律中大呂。其數六。其味鹹,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大呂者,蕤賓之所生也。三分益一,律長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百四。季冬氣至,則大呂之律應。《周語》曰:「大呂助陽宣物。」   [疏]注「大呂」至「宣物」。正義曰:按蕤賓長六寸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上生大呂,三分益一,三寸益一寸,六寸益二寸,故為八寸。其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各三分之,則為七十八分,三分益一,更益一個二十六,則為一百四,故云「律長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一百四」也。引「《周語》『大呂助陽宣物』」者,證大呂之義也。按《律歷志》云:「大呂,呂,旅也。」言陰大旅助黃鐘宣氣而聚物。   雁北鄉,鵲始巢,雉雊,雞乳。皆記時候也。雊,雉鳴也。《詩》云:「雉之朝雊,尚求其雌。」○鄉音向。雊,音豆反。乳,如住反。   [疏]「雁北」至「雞乳」。○正義曰:雁北鄉有早有晚,早者則此月北鄉,晚者二月乃北鄉,故《易》說云:「二月驚蟄,候雁北鄉。」「鵲始巢」者,此據晚者,若早者十一月始巢,故《詩緯·推度災》云「復之日鵲始巢」是也。「雉雊雞乳」者,《易·通卦驗》云「雉雊雞乳,在立春節」,與此同,以立春在此月也。《通卦驗》又云:「小寒虎始交,豺祭獸。」此季冬不言者,文不具也。若節氣晚則季冬虎交,若節氣早則在仲冬,故仲冬虎始交。按《月令》「九月豺祭獸」,《通卦驗》「季冬豺祭獸」者,熊氏云「再祭也」。一曰《易》說誤也,無此文。   天子居玄堂右個,乘玄路,駕鐵驪,載玄旂,衣黑衣,服玄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玄堂右個,北堂東偏。   命有司大難,旁磔,出土牛,以送寒氣。此難,儺陰氣也。難陰始於此者,陰氣右行,此月之中,日曆虛危,虛危有墳墓四司之氣,為厲鬼將隨強陰出害人也。旁磔於四方之門。磔,禳也。出猶作也。作土牛者,丑為牛,牛可牽止也。送猶畢也。○難,乃多反,下注同。磔,竹百反。為厲,於偽反。   [疏]「命有」至「寒氣」。○正義曰:此月之時,命有司之官,大為難祭,令難去陰氣,言大者,以季春唯國家之難,仲秋唯天子之難,此則下及庶人,故云「大難」。「旁磔」者,旁謂四方之門,皆披磔其牲,以禳除陰氣。「出土牛,以送寒氣」者,出猶作也。此時強陰既盛,年歲巳終,陰若不去凶邪,恐來歲更為人害,其時月建丑,又土能克水,持水之陰氣,故特作土牛,以畢送寒氣也。○注「此月」至「畢也」。○正義曰:「此月之中」者,中猶內也,謂此月之內也。皇氏以為此月中氣,非也。云「日曆虛危,虛危有墳墓四司之氣」者,熊氏引《石氏星經》云:「司命二星,在虛北。司祿二星,在司命北。司危二星,在司祿北。司中二星,在司危北。」史遷云:「四司,鬼官之長。」又云:「墳墓四星,在危東南。」是危虛有墳墓四司之氣也。皇氏以為北方蓋藏,故為墳墓;北方歲終,以司主四時,故雲四司。其義皆非也。皇氏又云:「以季春國難,下及於民。」以此季冬大難,為不及民也。然皇氏解《禮》,違鄭解義也。今鄭注《論語》「鄉人難」云:「十二月命方相氏,索室中驅疫鬼。」鄭既分明雲十二月鄉人難,而皇氏解季冬難,雲不及鄉人,不知何意如此?云「送猶畢者,此時寒實未畢,而言畢者,但意欲全畢耳。   征鳥厲疾。殺氣當極也。征鳥,題肩也。齊人謂之擊征,或名曰鷹,仲春化為鳩。○題,本兮反。   [疏]「征鳥厲疾」。○正義曰:亦命有司辭也。征鳥,謂鷹隼之屬也,謂為征鳥如征。厲,嚴猛。疾,捷速也。時殺氣盛極,故鷹隼之屬取鳥捷疾嚴猛也。蔡云「太陰殺氣將盡,故猛疾與時競也」。○注「殺氣」至「為鳩」。○正義曰:按《釋鳥》云:「鷹,鶆鳩。」某氏云:「鶆鳩,□鳩。」《月令》云:「鷹化為鳩。」《左傳》曰:「爽鳩氏,司寇也。」郭景純云:「鶆當為□。」即□鳩也。此征鳥者,則□鳩之謂也。   乃畢山川之祀,及帝之大臣,天之神祇。四時之功成於冬,孟月祭其宗,至此可以祭其佐也。帝之大臣,句芒之屬。天之神祇,司中、司命、風師、雨師。○祗音祁。   [疏]注「四時」至「雨師」。○正義曰:按上孟冬「祈來年於天宗,大割祠於公社,臘先祖五祀」,是謂蠟祭,則百神皆祭,則一變而致羽物山林之祗,再變而致鱗物川澤之祗,是蠟祭並祭山川也,是岳瀆及眾山川也。孟冬不見者,文不具。孟冬祭岳瀆,因及眾山川,至此又更祭眾山川,山川少於岳瀆,是孟月祭其宗,此月祭其佐。前孟冬是祭先嗇神農,並祭五帝,但孟月其文不具,則五帝為宗,大臣句芒等為佐,是孟月祭其宗,此月祭其佐也。孟冬祭司中等,是孟月祭宗,此月祭佐,則天神人鬼山川等,皆有宗有佐也。故鄭先雲孟月祭宗,至此祭佐,後解帝之大臣,天神地祗。若然,山川卑於帝之大臣,在先言,故以為尊卑之序,無義例也。熊氏云「孟冬祭宗,至此祭佐,唯天」,恐非也。   是月也,命漁師始漁。天子親往,乃嘗魚,先薦寢廟。天子必親往視漁。明漁非常事,重之也。此時魚絜美。   [疏]注「天子」至「絜美」。○正義曰:按仲秋「以犬嘗麻」,季秋「以犬嘗稻」,皆不雲天子親往。今此「天子親往」,特云「嘗魚」,故云「明漁非常事,重之也」。以四時薦新,是其常事,魚則非常祭之物,故云「重之也」。   冰方盛,水澤腹堅,命取冰。腹,厚也。此月日在北陸,冰堅厚之時也。北陸,謂虛也。今《月令》無「堅」。○腹,本又作復,又方服反。   [疏]「冰方」至「取冰」。○正義曰:言此月冰既方盛,於時極寒,冰實至盛,而雲方盛者,此謂月半以前,小寒之節,冰猶未盛,故雲方也。至於月半以後,大寒乃盛,水澤腹堅者,腹,厚也。謂水濕潤澤,厚實堅固。冰既堅固,故命取冰。○注「腹厚」至「無堅」。正義曰:腹者,形體腹長,故為厚也。云「此月日在北陸」者,當此月之時,日在玄枵之次,其星當女虛危也。陸,道也。言女虛危,是北方七宿之道,故《釋天》云:「北陸,虛也。」舉中央星以言之。   冰以入,令告民,出五種。冰既入,而令田官告民,出五種,明大寒氣過,農事將起也。○種,章勇反,注同。命農計耦耕事,脩耒耜,具田器。耜者,耒之金也,廣五寸。田器,鎡錤之屬。○鎡音茲。錤音基。   [疏]「冰以」至「五種」。○正義曰:冰以藏入之後,大寒以過,暖氣方來,故令此典農之官,出五種之物,以擬種之。○注「耜者」至「之屬」。○正義曰:耒者以木為之,長六尺六寸,庛長尺有一寸,中央直者三尺有三寸,勾者二尺有二寸。底謂耒下向,前曲接耜者頭而著耜。耜,金鐵為之,故云「耜者,耒之金」。云「田器,鎡錤之屬」者,何胤云:「鎡,今之鋤類。」《孟子》云:「齊人曰:雖有鎡錤,不如待時。」云「之屬」者,以田器非一也。   命樂師大合吹而罷。歲將終,與族人大飲,作樂於大寢,以綴恩也。言罷者,此用禮樂於族人最盛,後年若時乃復然也。凡用樂必有禮,用禮則有不用樂者。《王居明堂禮》:「季冬命國為酒,以合三族,君子說,小人樂。」○合,古答反。吹,昌睡反。罷如字,又音皮。復,扶又反。子說音悅。人樂音洛。   [疏]「命樂」至「而罷」。○正義曰:於此歲終,必族人燕飲,樂師之官,大合諸樂管籥之吹,以綴恩慈之心,而遂休罷,至來年季冬,乃更為之。○注「歲將」至「人樂」。○正義曰:「與族人大飲」者,以《王居明堂禮》云「季冬命國為酒,以合三族」,故知與族人飲也。云「作樂於大寢」者,以其命樂師合吹,故知作樂也。大寢則路寢也,與宗人圖事之處。既飲族人,故知於大寢。云「以綴恩」者,綴謂連綴,恩謂恩親。《大傳》云:「系之以姓而弗別,綴之以食而弗殊。」云「罷者,此用禮樂於族人最盛,後年若時乃復然」者,謂後年季冬,乃復如此作樂,以一年頓停,故雲罷。云「凡用樂必有禮,而用禮則有不用樂」者,以大合吹必當有禮,與族人燕飲。今唯雲命樂師作樂,故云「用樂必有禮」,而食嘗無樂,故云「禮有不用樂」也。引《明堂禮》以合三族者,三族,父、子及身,則《小記》云「親親以三為五,以五為九」是也。「君子說」,謂卿大夫士。「小人樂」,謂凡庶也。   乃命四監收秩薪柴,以共郊廟及百祀之薪燎。四監,主山林川澤之官也。大者可析謂之薪,小者合束謂之柴,薪施炊爨,柴以給燎,《春秋傳》曰:「其父析薪。」今《月令》無「及百祀之薪橑」。○共音恭,下文「以共」皆同。燎,力召反。析,思歷反,下同。爨,七亂反。   [疏]注「四監」至「薪燎」。正義曰:以薪柴出於山林川澤,故四監為山林川澤之官也。「薪施炊爨,柴以給燎」者,以薪柴並文,故知各有所用。上云「薪柴」,下云「薪燎」。故知「柴以給燎」。引「《春秋傳》曰其父析薪」者,此昭七年《左傳》辭也,「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負荷」,引之者,證薪是粗大可析之物。云「今《月令》無及百祀之薪燎」者,謂無此句之文也。   是月也,日窮於次。月窮於紀,星回於天,數將幾終。言日月星辰運行,於此月皆周匝於故處也。次,捨也。紀,會也。○幾音祈,又音機。處,昌慮反。   [疏]「日窮」至「幾終」。○正義曰:「日窮於次」者,謂去年季冬「日次於玄枵」,從此以來,每月移次他辰,至此月窮盡,還次玄枵,故云「日窮於次」。「月窮於紀」者,紀猶會也。去年季冬月與日相會於玄枵,自此以來,月與日相會在於他辰,至此月窮盡,還復會於玄枵,故云「月窮於紀」。「星回於天」者,謂二十八宿隨天而行,每日雖周天一匝,早晚不同,至於此月,復其故處,與去年季冬早晚相似,故云「星回於天」。「數將幾終」者,幾,近也。以去年季冬,至今年季冬二百五十四日,未滿三百六十五日,未得正終,唯近於終,故云「數將幾終」。   歲且更始,專而農民,毋有所使。而猶女也。言專一女農民之心,令之豫有志於耕稼之事,不可徭役。徭役之,則志散失業也。○女音汝。令,力呈反。   [疏]「歲且」至「所使」。○正義曰:此脩《月令》之人,為國家戒令之法。此月既終,歲且更始。而,女也。言在上專一女農之事,無得興起造作,有所使役也。此是制禮者總為約戒之辭。此《月令》之內,不雲乃命某官之屬者,皆是禮家總禁也。他皆仿此。   天子乃與公、卿、大夫共飭國典,論時令,以待來歲之宜。飭國典者,和六典之法也。《周禮》以正月為之,建寅而縣之。今用此月,則所因於夏殷也。○縣音玄。   [疏]注「飭國」至「殷也」。○正義曰:經云「共飭國典」,調和飭正之,故云「和六典之法」。「六典」者,則治典、教典、禮典、政典、刑典、事典是也。云「《周禮》以正月為之,建寅而縣之」者,按《大宰職》云「正月之吉始和布治」,《小宰》云「正歲而觀治象之法」是也。云「今月此月,則所因於夏殷」者,不用周法,故知因於夏殷,以王者損益,不出三代故也。   乃命太史次諸侯之列,賦之犧牲,以共皇天、上帝、社稷之饗。此所與諸侯共者也。列國有大小也。賦之犧牲,大者出多,小者出少。饗,獻也。   [疏]「乃命」至「之饗」。○正義曰:此至「之饗」,皆命大史也。列,次也。來歲方祭,祀須犧牲,犧牲出諸侯之國,國有大小,故命大史書列之,以共賦也。諸侯同王南面,專王之土,故命之出牲,以與王共事天地也。既漫言諸侯,則異姓同姓俱然也。「賦之犧牲」者,賦稅出也,次之隨國大小而出之也。「以共皇天」者,賦牲所共也。「皇天」,天皇大帝也。「上帝」者,靈威仰五帝也。「社稷」者,王之社稷也。諸侯乃自有社稷,而始封亦割王社土與之,故賦牲共王社稷也。享,獻也。出牲以共獻於上帝諸神也。   乃命同姓之邦,共寢廟之芻豢。此所以與同姓共也。芻豢,猶犧牲。   [疏]「乃命」至「芻豢」。○正義曰:芻豢猶犧牲也。皇天社稷,與天下共之,故通賦天下國家也。寢廟先王,與同姓國共之,故別又命同姓國共之也。言芻乃是牛羊,而又雲豢,則是犬豕也。天地不用犬豕,社稷大牢乃有豕而不用犬,故沒其芻豢,而徒雲天地犧牲也。宗廟備六牲,故云「芻豢」也。   命宰,歷卿大夫至於庶民,土田之數,而賦犧牲,以共山林名川之祀。此所與卿、大夫、庶民共者也。歷猶次也。卿大夫采地亦有大小,其非采地,以其邑之民多少賦之。   [疏]「命宰」至「之祀」。○正義曰:宰,小宰也。歷亦次也。卿大夫,謂畿內有采地者,歲終又小宰列次畿內之地大小,並至於庶民受田,准土田多少之數,賦之犧牲,以共山林名川之祀。不雲士者,上舉卿大夫,下舉庶民,則士在其中,省文耳。注云「此所與卿大夫庶人共之」,則各賦稅之,卿大夫出其采地賦稅,無采地出其邑之賦稅,庶人無邑,出其賦稅以與邑宰,邑宰以共上,是庶人亦出賦也。故下云「凡在天下九州之人,無不鹹獻其力」是也。   凡在天下九州之民者,無不鹹獻其力,以共皇天、上帝、社稷、寢廟、山林、名川之祀。民非神之福不生,雖有其邦國采地,此賦要由民出。   [疏]注「民非」至「民出」。○正義曰:「雖有其邦國采地,此賦要由民出」者,有邦國,諸侯;有采地,謂卿大夫,賦稅所來,皆由民出。必由民者,以經中云「天下九州之民」,不雲諸侯卿大夫,獨雲民,故鄭雲此也。   季冬行秋令,則白露蚤降,介蟲為妖,戌之氣乘之也。九月初尚有白露,月中乃為霜。丑為鱉蟹。四鄙入保。畏兵辟寒象。○辟,毗異反。   [疏]「白露」至「入保」。○正義曰:「白露早降」,天災。「介蟲為妖」,地災。「四鄙入保」,人災。○注「丑為鱉蟹」。○正義曰:按陰陽式法,丑魚鱉蟹。季冬建丑,而行秋令,丑氣失,故云「介蟲為妖」。   行春令,則胎夭多傷,辰之氣乘之也。天,少長也。此月物甫萌牙,季春乃句者畢出,萌者盡達。胎夭多傷者,生氣早至,不充其性。○胎,吐來反。夭,烏老反,注同。少長,上詩召反,下丁丈反。句,古侯反。國多固疾,生不充性,有久疾也。命之曰逆。眾害莫大於此。   [疏]「胎夭」至「曰逆」。正義曰:「胎夭多傷,國多固疾,命之曰逆」,皆人災也。○注「辰之」至「其性」。○正義曰:云「此月物甫萌牙,季春乃句者畢出,萌者盡達」者,甫,始也。此十二月萌者始牙,至三月乃出達地上也。云「胎夭多傷者,生氣蚤至,不充其性」者,三月之氣在十二月內至,故胎萌而暴長出,既性不得充滿,所以多傷也。○注「眾害莫大於此」。正義曰:以胎夭既傷,國多固疾,眾種之害,莫大於此,故經云「命之曰逆」。命猶名也。言名此曰特逆之事,謂惡之甚也。   行夏令,則水潦敗國,時雪不降,冰凍消釋。未之氣乘之也。季夏大雨時行。○消釋如字,一本作液,音亦。   [疏]「水潦」至「消釋」。○正義曰:「水潦敗國,時雪不降」,天災也。「冰凍消釋」,地災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十八 曾子問第七  卷十八 曾子問第七   陸曰:「曾子,孔子弟子曾參也。以其所問多明於禮,故著姓名以顯之。   [疏]正義曰:按鄭《目錄》云:「名為《曾子問》者,以其記所問多明於禮,故著姓名以顯之。曾子,孔子弟子曾參。此於《別錄》屬《喪服》。」   曾子問曰:「君薨而世子生,如之何?」孔子曰:「卿、大夫、士從攝主,北面於西階南。變於朝夕哭位也。攝主,上卿代君聽國政。大祝裨冕,執束帛,升自西階,盡等,不升堂,命毋哭。將有事,宜清靜也。裨冕者,接神則祭服也。諸侯之卿大夫所服裨冕,絺冕也、玄冕也。士服爵弁服。大祝裨冕,則大夫。○大祝音泰,下文注「大祝」、「大宰」、「大宗」、「大廟」、「大史」皆同此音。祝,之六反,《說文》云:「祝,祭主贊詞者。」裨,婢支反。毋音無,本亦作無。絺,知裡反,本又作希,徐張履反。祝聲三,告曰:『某之子生,敢告。』聲,噫歆警神也。某,夫人之氏也。○祝,之六反,下同,徐之又反。三,息暫反,又如字,下「聲三」、「及三」、「者三」皆放此。噫,於其反。歆,許金反。警,居領反。升,奠幣於殯東几上,哭降。幾筵於殯東,明繼體也。眾主人、卿、大夫、士、房中皆哭,不踴。眾主人,君之親也。房中,婦人。盡一哀,反位,遂朝奠。反朝夕哭位。小宰升,舉幣。所主也,舉而下,埋之階間。   [疏]「曾子」至「舉幣」。○正義曰:此一節論君薨而世子生告殯之事,各隨文解之。○「君薨而世子生」者,按《聘禮》云:「子即位不哭。」《公羊》云:「君存稱世子,君薨稱子某。」此既君薨仍稱世子者,以其別於庶子,又用世子之禮告殯,故雖君薨,猶稱世子,異於《春秋》之例。按《左傳》桓六年「子同生」,賈、杜注云:「不稱大子者,書始生。」此亦始生而稱世子者,彼為父在始生未命,故直雲子;此是君薨初生,則舉以世子之禮,故云「世子」也。熊氏云:「下稱奠幣於殯東,則此告世子生,謂既殯以後,若未殯之前,則世子生亦不告。」凡天子諸侯稱世子,《春秋經》稱王世子、曹世子是也。卿大夫以下謂之適子,《喪服》云「大夫之適子」是也。若在喪,諸侯之子亦稱適子,《檀弓》云「君之適長殤」是也。天子諸侯亦謂之大子,則《王制》云「王大子」,及《檀弓》云「大子申生」是也。塚子則上下通名,故《內則》云「其非塚子,則皆降一等」,注則言天子以下至庶人,是其通名也。其《春秋三傳》世子之例,煩而不要,今所不用也。○「孔子」至「北面」。○此論卿大夫士等皆衣衰服也。「攝主,上卿代國政」者,卿大夫士等皆衣衰服北面。文不言者,以下文云「大祝裨冕」,明卿大夫等不裨冕也。○「於西階南」。注「變於朝夕哭位也」。○正義曰:按《喪大記》云:「君之喪既正屍,卿大夫父兄子姓立於東方。」又《士喪禮》:「朝夕哭,丈夫即位於門外,西面北上。外兄弟在其南,南上。賓繼之,北上。若其門內位,主人堂下直東序西面。兄弟皆即位,如外位,卿大夫在主人之南。」是朝夕內外哭位,皆在東方也。今乃從攝主北面於西階南,故云「變於朝夕哭位也」。必於西階南者,以將告殯,近殯位故也。若君喪大斂,《喪大記》云「卿大夫即位於堂廉楹西北面」者,彼斂故升堂,非朝夕哭位。此為告世子生,故在堂下。○「大祝」至「毋哭」。○大祝,以大夫為之,祝主接神,故服裨冕。裨冕,祭服也。以其將告神,故執束帛。執,持也。束帛,十端也。端則二丈,鬼神質,故用偶數也。鬼神以丈八尺為端,鬼神之道,陰陽不測,故用陰陽之數求之,一丈象陽,八尺法陰,十端、六玄、四纁、五兩、三玄、二纁。纁是地色,玄是天色也。欲往告殯,故升自西階。若於堂下告,則大遠,堂上告,則大近殯,故升階,盡等級,即不升堂,將有告事宜靜,故命毋哭。○注「裨冕」至「大夫」。○正義曰:卿大夫所服裨冕,絺冕也。按《覲禮》「侯氏裨冕」,鄭注云:「裨冕者,衣裨衣而冠冕也。裨之為言埤也。天子六服,大裘為上,其餘為裨,以事尊卑服之,而諸侯亦服焉。」又注云:「袞衣者,裨之上也。」則裨唯據衣也。言服裨衣而著冕,故云「裨冕」。言裨者,取其繢繡。云「諸侯之卿大夫所服裨冕,絺冕也、玄冕也」者,此言五等諸侯孤卿大夫,唯絺冕而下。以上諸侯薨,兼五等,故總解其臣服。此卿,兼公孤卿也。若孤卿則絺冕,若三命再命卿大夫服玄冕。故《周禮·司服》云:「孤自絺冕而下,卿大夫自玄冕而下。」又《大宗伯》云:「再命受服。」鄭注云:「受玄冕之服,列國之大夫,於子男為卿。卿大夫自玄冕而下,如孤之服也。」是孤則絺冕,卿與大夫皆玄冕。《周禮》謂三孤六卿為九卿,總雲謂卿四命,是卿名通於孤也。云「士服爵弁服」者,以天子大祝是大夫,諸侯則無文,若是士則爵弁。今經云「大祝裨冕」,故云「則大夫」。○「祝聲」至「敢告」。○聲謂噫歆之聲三,所出警神也。言若夫人某氏之子生,以告殯之辭也。○注「聲,噫歆警神也」。○正義曰:直雲祝聲,不知作何聲。按《論語》云:「顏淵死,子曰:噫,天喪予!」《檀弓》云:「公肩假曰:噫!」是古人發聲多雲噫,故知此聲亦謂噫也。凡祭祀神之所享謂之歆,今作聲欲令神歆享,故云「歆警神也」。○「升奠幣於殯東几上,哭降」者,謂告殯竟,執束帛者,升堂奠置所執之幣於殯東幾筵上,畢,遂哭,哭竟而降階也。○注「幾筵」至「體也」。○正義曰:按阮諶《禮圖》云:「幾長五尺,高尺二寸,廣二尺。」皇氏云:「《周禮》天子下室喪奠有素幾,不雲殯宮有幾,而諸侯雖無文,當與天子同。而大夫士,葬前下室並無幾,降於人君也。並葬後殯宮皆有幾。人君未葬前,而於下室有素幾,其殯宮無幾。今世子生既告,權移下室之幾於殯東,告於繼體,異常日。」庾氏云:「未虞,施幾筵常於下室,然殯宮幾筵,為朝夕之奠,常在不去。今更特設幾筵於殯宮東者,特異其事,以為世子之生,故鄭云『幾筵於殯東,當明繼體也』。」今按《既夕禮》,燕養饋羞如他日,則下室所供之物如平常,皆用吉物。即今之告靈,不得有素幾。又《司幾筵》云:「凡喪事,右素幾。」注云:「喪事,謂凡奠也。」又云:「凶事仍幾。」注云:「凶事,謂凡奠,幾朝夕相因,喪禮略。」以此推之,即素幾。是殯宮朝夕設奠之幾,不在下室,而庾、皇等以為素幾設於下室,未審何以知之,其義非也。熊氏以為天子諸侯在殯宮則有幾筵,大夫士大斂有席,虞始有幾。然殯宮幾筵為朝夕之奠,常在不去。今更特設幾於殯東,當明世子是繼體之貴,故於常幾筵之外,別特設之。考三家之說,熊以為是,皇、庾以為非。○注「眾主」至「婦人」。○正義曰:知者,按《喪大記》云:「君將大斂,父兄堂下北面。」父兄即君之親。又云:「外宗房中南面。」故云「房中,婦人」。○注「反朝夕哭位」。○正義曰:按《士喪禮》每日之旦,於朝夕哭位先哭,而後行朝奠,朝奠了又哭。今因西階前哭畢,反此朝夕哭位,於位不更哭,即行朝奠禮,謂一時兼哭兩事,故雲遂朝奠。按《士喪禮》尋常朝奠,皆先哭後奠。皇氏云「尋常先奠後哭,此謂告世子生,故先哭後奠」,其義非也。○注「所主」至「階間」。○正義曰:所以小宰舉幣,幣是小宰所主,故云「所主也」。故《周禮·小宰職》云「凡祭祀贊王幣爵之事,喪竟受其含襚幣玉之事」是也。必知埋之階間者,下文云「師行主命,反必告,設奠卒,斂幣玉,藏諸兩階之間」,故知此幣亦埋之階間也。   三日,眾主人、卿、大夫、士如初位,北面。三日,負子日也。初告生時。大宰、大宗、大祝皆裨冕,少師奉子以衰,祝先,子從,宰、宗人從,入門,哭者止。宰、宗人,詔贊君事者。○少,升召反,下「少喪」並注同。奉,方勇反,下注「奉者」同。衰,七雷反,下同。從,才用反,下同。子升自西階,殯前北面,祝立於殯東南隅。祝聲三,曰:『某之子某,從執事敢見。』子拜稽顙,哭。奉子者拜哭。○見,賢遍反,下「而見」、「伯父廟見」、「旅見」同。祝、宰、宗人、眾主人、卿、大夫、士,哭踴,三者三,降東反位,皆袒。子踴,房中亦踴,三者三,襲衰杖。踴、襲、衰、杖,成子禮也。亦出。亦謂朝奠。大宰命祝史,以名遍告於五祀山川。」因負子名之,喪於禮略也。○遍音遍,下同。   [疏]「三日」至「山川」。○正義曰:此一節論世子生巳三日,名之以名見於殯之禮,各依文解之。○三日之朝,自眾主人以下,悉列西階下,列位如初日子生之義也。以子自為主,故不雲從攝主也。○注「三日」至「生時」。○正義曰:按《內則》云:「國君世子生,告於君三日,卜士負之。」此亦生則告君,三日負之,但告時直負之而巳。子未見君,至三月為名之時,則始見之也。今既在喪,禮略,於負子之時則見也。此不用束帛者,初告生巳用,今既禮殺,故不用也。云「初告生時」者,以經云「如初」,恐初是朝夕哭位,故以初為告生時也。必知告生時者,以告生時北面於西階南,此亦云「北面」,故知是告生時也。○「大宰大宗大祝皆裨冕」。○大宰是教令之官,大宗是主宗廟之官,初不裨冕,今得裨冕者,以為奉子接神,故服祭服。此大宰、大宗等亦從子升堂,故下文云「祝宰宗人降東反位」。既言降,明其時當在堂。此經不雲升堂者,文不具耳。○「少師奉子以衰」者,少師主養子之官,又奉子,故與子皆著衰也。皇氏及王肅云:「謂以衰衣而奉之。」崔氏云:「諸侯五日而殯,殯而成服。此三日而衰者,喪巳在殯,異於未殯也。」○「祝先子從」者,祝主接神,故先進也。少師奉子,次從祝也。○「宰宗人從」者,大宰大宗,為詔告贊君事,故次從在後也。○「入門哭者止」者,入門,是入殯宮門也。眾主人及諸臣並巳先列位而哭,今祝、宰、宗三人將子入門見,故命門內在位者止哭也。前告是初生日,哀甚,故祝升階,乃命止哭。今三日哀巳微殺,故子入門而哭則止也。○注「宰宗」至「事者」。○正義曰:上云「大宰大宗」,此直云「宰宗人」者,皇氏云:「宰則大宰,宗人則大宗也。」此祝先子從者,同吉祭之禮,故特牲、少牢,皆祝前主人後,若凶祭,則主人前,祝在主人後,《士虞禮》是也。今此亦凶祭而祝在先者,以其告神故也。○「子升」至「顙哭」。○「子升自西階」者,謂世子不忍從先君之階升,故由西階升。於時大宰、大宗及祝亦升,不言從者,以子為主,故略而不言也。「殯前北面」者,殯以東為前,謂當殯之東,稍南北面也。○「祝立於殯東南隅」者,祝在子之西,而北面當殯之東南,故云「殯東南隅也」。其宰及宗人,皇氏云:「以次立於子之東階北面,若其須詔相之時,或就子前而西面也。」○「祝聲三」者,亦謂警神也。前告生哀甚,故盡階不升堂,此見子須近殯,故進立於殯東南隅。既警神之後,祝乃告曰:夫人某氏之子某,從執事宰、宗人等敢見。告訖,奉子之人拜而稽顙,乃哭。不踴者,未即位故也。皇氏云:「於時未立子名,不得雲某氏之子某從執事。下有『某』字者,誤也。」今按定本及諸本皆有「某」字,子升堂之時,大宰即位立名,告殯云:某之子某。○「祝宰」至「衰杖」。○「祝宰宗人卿大夫士哭踴,三者三」,此等以子稽顙哭,故亦祝宰宗人在堂上北面哭,眾主人、卿、大夫、士俱在西階下北面哭,為踴。每踴三度為一節,如此者三,故云「三者三」。○「降東反位」者,堂上皆降反東,在下者皆東,反朝夕哭位。降者,謂降自西階也。皆袒者,以初堂上堂下之哭非正位,故不袒。今反朝夕哭位,故皆袒。○「子踴,房中亦踴」者,以上文子不踴,房中亦不踴,至此乃踴,故云「子踴,房中亦踴」。明祝、宰、宗人、眾主人及卿、大夫、士反位,亦皆踴也。當子踴之時亦袒也,故下注云「踴襲衰杖,成子禮也」。既雲襲,明初時袒也。皇氏云:「子踴不袒。」若然,子初不袒,何得後有襲乎?皇氏說非也。○注「亦謂朝奠」。○正義曰:恐是見子,故為奠祭,故云「亦謂朝奠」。以告生之時,遂朝奠,故云「亦謂朝奠」。知非特奠者,在殯無特告奠之法故也。○注「因負」至「略也」。○正義曰:按《內則》及《左傳》桓六年皆三月乃名之。今此因負子三日即名之,以喪事促遽,於禮簡略,不暇待三月也。上見殯之時,既以名告,故云「某之子某」。鄭於此乃解名者,以經有名文,而遂解之,非謂告山川之時始作名也,若依皇氏以見殯後乃作名,故鄭於此解之。   曾子問曰:「如巳葬而世子生,則如之何?」孔子曰:「大宰、大宗從大祝而告於禰。告生也。○禰,本又作媞腹A乃禮反。三月,乃名於禰,以名遍告及社稷、宗廟、山川。」   [疏]「曾子」至「山川」。○正義曰:此一節因前論問君未葬而世子生,今更問巳葬後世子生之禮。○「大宰、大宗從大祝而告於禰」者,禰父殯官之主也。既葬訖,殯無屍柩,唯有主在,故告於主,漸神事之故也。同廟主之名,故曰禰也。然直雲三人告禰,不云「攝主」者,葬時攝主巳弁絰葛以交神明,葬竟又服受服,喪之大節更畢,攝主亦無復有此事,故子生,則攝主不復與群臣列位西階下,故自還依大宰之禮,與大宰大宗從大祝裨冕,而告殯官中主也。不云:「裨冕」者,未葬尚裨冕,葬後不言自顯也。不云「束帛」者,凡告必制幣,從之可知也。不言「盡階不升」者,三人例是升者,非不升也。不言「某之子生敢告」者,亦自可知也。「三月乃名於禰」者,葬後神事之,故依平常之禮,三日不見也。三月乃見,因見乃名,故云「乃名於禰」也。從見之人,與告生不異,故不重言也。雖三日不見,其成服衰絰,自依常禮也。○「以名遍告及社稷宗廟山川」者,名於禰既畢,宰亦命祝史遍告也。不言宰命祝史,從可知也。又前不云「社稷宗廟」,此不云「五祀」,相互明也。王肅云:「前三日名之。君雲未葬當稱子某,故三日因名之。此經既葬稱子,不稱名,故三月乃名也。」鄭云:「稱世子生,喪在殯,告五祀山川耳。五祀:殯宮之五祀,山川國鎮之重,不可不告,故越社稷告之。既葬而世子生,三月而名,葬後三月,於禮巳祔廟,故告可及廟。廟與社稷相連,不得不告社稷。」   孔子曰:「諸侯適天子,必告於祖,奠於禰。皆奠幣以告之,互文也。冕而出視朝。聽國事也。諸侯朝天子,必裨冕,為將廟受也。裨冕者,公袞,侯伯鷩,子男毳。○朝,直遙反,注及下同。為,於偽反,下「為事」同。袞,古本反。鷩,必列反。毳,昌銳反。命祝史告於社稷、宗廟、山川。臨行,又遍告宗廟,孝敬之心也。乃命國家五官而後行。五官,五大夫與事者,命者,敕之以其職。道而出,祖道也。《聘禮》曰「出祖釋軷祭酒脯也」。○軷,步末反。告者五日而遍,過是非禮也。既告,不敢久留。凡告用牲幣,反亦如之。牲當為「制」字之誤也。制幣一丈八尺。○牲幣,依注牲音制。諸侯相見,必告於禰。道近,或可以不親告祖。朝服而出視朝。朝服為事故也。命祝史告於五廟,所過山川。山川所不過則不告。貶於適天子也。亦命國家五官,道而出。反必親告於祖禰,乃命祝史告至於前所告者,而後聽朝而入。」反必親告祖禰,同出入禮。   [疏]「孔子」至「如之」。○正義曰:此一節論諸侯朝天子將出之禮。不云「曾子問」,直云「孔子曰」者,以此與上事連文。上既云「以名遍告社稷宗廟」,因論出朝告祖禰之事,此乃因上起文也。此篇之內,時有如此,故下「曾子問云:『除喪則不復禮乎。』孔子曰:『祭過時不祭,禮也。又何反於初?』」又云:「孔子曰:『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燭。』」與此相類。云「告於祖」,亦告於禰也。言「奠於禰」,亦奠於祖也。○「冕而出視朝」。○裨冕,謂裨衣而冕。裨衣者,公袞,侯伯鷩,子男毳,視朝詔聽事也。○注「聽國」至「受也」。○正義曰:聽國事,解經視朝之事,云「諸侯朝天子必裨冕,為將廟受也」,諸侯視朝,當用玄冠緇衣素裳,今視朝而服裨冕之服者,按《覲禮》侯氏裨冕,天子受之於廟,故鄭云「諸侯朝天子必裨冕,為將廟受也」。言天子於廟受巳之禮。今諸侯往朝天子,為天子將欲於廟中受巳之禮,故諸侯豫敬之,以冕服視朝也。○「命祝史告於社稷宗廟山川」。○注「臨行又遍告宗廟,孝敬之心也」。○正義曰:按上文云「諸侯適天子,必告於祖,奠於禰」。此又命祝史告於宗廟山川,是臨行一告宗廟,則知後再告,故云「臨行又遍告宗廟,孝敬之心也」。言遍告宗廟,則五廟皆告也。前云「告於祖」者,亦祖禰皆告也。○「乃命國家五官而後行」。○注「五官」至「其職」。○正義曰:按《大宰》云:「建其牧,立其監,設其參,傅其伍。」是諸侯有三卿五大夫。經云「五官」,故雲五大夫,以屬官大夫其數眾多,直雲五者,據與國事者言之。不云「命卿」者,或從君出行,或雖在國留守,總主群吏,如三公然,不專主一事,且尊之。既命五大夫,則卿亦命之可知,故不顯言命卿也。命者,謂戒敕以所掌之事也。○注「祖道」至「脯也」。○正義曰:經言「道而出」,明諸侯將行,為祖祭道神而後出行。引《聘禮》者,證祖道之義。按《聘禮記》云:「出祖釋軷祭酒脯。」彼注云:「祖,始也。行出國門,止陳車騎,釋酒脯之奠於軷,為行始也。」《春秋傳》曰:「軷涉山川。」然則軷,止行之名也。道路以險阻為難,是以委土為山,或伏牲其上,使者為軷,祭酒脯。祈,告也。禮畢然後乘車,轢之而遂行,其有牲犬羊可也,此城外之軷祭也。其五祀行神,則在宮內,故鄭注《聘禮》云:「行,謂行者之先,其古人之名未聞。天子諸侯有常祀在冬也。」《喪禮》有毀宗躐行,出於大門,則行神之位,在廟門外西方。又鄭注《月令》:「軷,壇厚二寸,廣五尺,輪四尺。」《周禮》注云:「以菩芻棘柏為神主。」此鄭釋為軷祭之義。此軷亦有屍,故《詩·生民》云:「取羝以軷。」注「燔烈其肉為屍羞」是也。其牲,天子軷用犬,故《犬人》云:「伏瘞亦如之。」注云:「伏謂伏犬於軷上。」諸侯用羊,《詩》云「取羝以軷,謂諸侯也。卿大夫以酒脯,既行祭軷竟,御者,以酒祭車軾前及車左右轂末,故《周禮·大馭》云:「及犯軷,王自左馭,馭下祝,登受轡,犯軹,遂驅之。」又云:「及登,酌僕。僕左執轡,右祭兩軹,祭軏,乃飲。」軹即轂末,軌謂車軾前是也。其祭宮內行神之軷,及城外祖祭之軷,其制不殊。崔氏云:「宮內之軷,祭古之行神。城外之軷,祭山川與道路之神。」義或然也。壇名山,其神曰累。○「告者五日而遍,過是非禮也」。○前命祝史告山川,而諸侯猶待告遍乃行也。以五日為期,若近者乃可就彼告,若遠者則當望告,故以五日為限也。所以爾者,為先以告廟載遷主。若久留不去,則為非禮,故云「過是非禮也」。《曲禮》云「凡為君使者,巳受命,君言不宿於家」是也。○注「牲當為制字之誤也」。○正義曰:皇氏、熊氏以此為諸侯禮,不應用牲,故牲當為制,其天子則當用牲,故熊氏云:「鄭注《周禮·大祝職》引此文雲,『告用牲幣』,不破牲字,是天子用牲幣也。必知天子用牲者,《校人》云:『王所過山川,則飾黃駒』,是用牲也。必知諸侯不用牲者,約下文云『幣帛皮圭以告』,故知不用牲也。或天子諸侯出入有告有祭,故告用制幣一丈八尺。其卿大夫唯入祭而巳,故《聘禮》既使而反祭用牲也。」○注「道近」至「告祖」。○正義曰:以直雲告於禰,是據其道近,故云「或可以不親告祖」。知諸侯不直告禰者,下文云「反必親告於祖禰」,明出時亦告祖禰,為道近,唯告禰耳。○注「朝服為事故也」。○正義曰:「朝服為事故」者,或會或吊之事,諸侯朝服玄冠緇衣素裳,以上文諸侯朝天子,冕而出視朝,為將廟受,尊敬天子,習其禮,故著冕服。諸侯視朝,亦雖在廟受,降下天子不敢冕服,唯著臨朝聽事之服,故云「朝服為事故也」。熊氏又云:「此朝服,謂皮弁服,以天子用以視朝,故謂之朝服。」《論語》云:「吉月必朝服而朝。」注云「朝服,皮弁服」是也。必知朝服皮弁服者,《聘禮》「諸侯相聘皮弁服」,明相朝亦皮弁服,此義為勝也。○注「反必親告祖禰,同出入禮」。○正義曰:庾蔚云:「鄭當謂出入所告,理不容殊。而諸侯祖見,出不雲告祖者,或道近,變其常禮耳。故反必親告祖禰,以明出入之告,其禮不殊也。   曾子問曰:「並有喪,如之何?何先何後?」並,謂父母,若親同者,同月死。孔子曰:「葬,先輕而後重;其奠也,先重而後輕:禮也。自啟及葬不奠。不奠,務於當葬者。行葬不哀次,不哀次,輕於在殯者。反葬,奠而後辭於殯,遂脩葬事。殯當為「賓」,聲之誤也。辭於賓,謂告將葬啟期也。○殯音賓,出注。其虞也,先重而後輕,禮也。」○孔子曰:「宗子雖七十,無無主婦。族人之婦,不可無紀。非宗子,雖無主婦可也。」   [疏]「曾子」至「禮也」。○正義曰:此一節論並有喪葬之事,各隨文解之。○注「並謂」至「月死」。○正義曰:「並「,謂父母也。「親同者」,祖父母及世叔兄弟。云「同月死」,不云「同日」者,略可知也。○「自啟」至「葬事」。○既父喪在殯,先葬母之時,自,從也。從啟母殯之後,及至葬柩欲出之前,唯設母之啟殯之奠,朝廟之奠,及祖奠、遣奠而巳,不於殯宮為父設奠,故云「自啟及葬不奠」,謂不奠父也。「不奠」者,不朝夕更改新奠,仍有舊奠存也。「行葬不哀次」者,次謂大門外之右平生待賓之處,葬柩車出門,至此,孝子悲哀,柩車暫停。今為父喪在殯,故行葬母之時,出門外,孝子不得為母伸哀於所次之處,遂行而去。所以不敢若此悲哀,恐輕於在殯也。「反葬奠」者,謂葬母還,反於父殯然後設奠也。○「而後辭於殯,遂脩葬事」者,辭猶告也。謂奠父之後,孝子告語於賓以明日啟父殯期節,既告賓,賓出之後,遂修營葬父之事。所以葬則先輕,奠則先重者,皇氏云:「葬是奪情,故從輕者為首。奠是奉養,故令重者居先也。」○注「不奠,務於當葬」者。○正義曰:不奠,謂不奠父及餘喪也。重喪所以不奠者,若營奠父事,恐葬事遲晚,務欲輕喪在先當葬者,使其速畢故也。知此不奠不據先葬者,葬是喪之大事,永離宮室,不可以不奠也。○注「不哀次,輕於在殯」者。○正義曰:解經「不哀次」之義,以父喪在殯為重,今為母至次處而哀,為輕於在殯者。今為在殯者所壓,不敢為母伸哀,故云「不哀次,輕於在殯者」。上注云「若親同者」,則除父母之外餘喪,其重喪在殯,皆為輕喪不哀次。○注「殯當」至「期也」。○正義曰:此經「辭於殯」,知非告殯以將葬,而云「殯當為賓」,為告賓者,按《既夕禮》雲主人「請啟期,告於賓」之後,即陳葬事,設盟陳鼎饌夷床之屬。下乃云「祝聲三」,是告殯之事。今先云「辭於殯」,乃云「遂脩葬事」,故云「殯當為賓」,謂詔告賓也。與《既夕禮》同。○「其虞也,先重而後輕,禮也」。○以虞是奠之類,故亦先重後輕,以禮結之,故云「禮也」。按崇精問曰:「葬母亦朝廟否?其虞父與母同日異日乎?」焦氏答曰:「婦未廟見,不朝廟耳。《內豎職》雲王后之喪朝廟,則為之蹕也,是母喪亦朝廟明也。虞當異日也。」○「孔子」至「可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宗子立後之事,凡無問而稱「孔子曰」者,皆記者失問也,亦此卷之通例矣。宗子,大宗子也。凡人年六十無妻者不復娶,以陽氣絕故也。而宗子領宗男於外,宗婦領宗女於內,昭穆事重,不可廢闕,故雖年七十亦猶娶也。故云「無無主婦」,言必須有也。然此謂無子孫,及有子而年幼小者。若有子孫,則傳家事於子孫,故《曲禮》「七十老而傳」是也。   曾子問曰:「將冠子,冠者至,揖讓而入,聞齊衰,大功之喪,如之何?」冠者,賓及贊者。○冠,古亂反,下及注皆同。孔子曰:「內喪則廢。外喪則冠而不醴,徹饌而埽,即位而哭。如冠者未至,則廢。內喪,同門也。不醴,不醴子也。其廢者喪成服,因喪而冠。○饌,仕戀反。埽,悉報反。如將冠子,而未及期日,而有齊衰、大功、小功之喪,則因喪服而冠。」廢吉禮而因喪冠,俱成人之服。及,至也。「除喪不改冠乎?」孔子曰:「天子賜諸侯、大夫冕弁,服於大廟,歸設奠,服賜服,於斯乎有冠醮,無冠醴。酒為醮,冠禮醴重而醮輕。此服賜服,酌用酒,尊賜也。不醴,明不為改冠,改冠當醴之。○醮,子妙反,酌而無獻酬曰醮。父沒而冠,則已冠,埽地而祭於禰,巳祭而見伯父叔父,而後饗冠者。」饗謂禮之。   [疏]「曾子」至「冠者」。○正義曰:此一節論冠子逢喪之事。「將冠子,冠者至,揖讓而入」者,曾子問將欲冠子,冠者謂賓及贊者,至主人之門,而與主人揖讓而入,主人忽聞齊衰大功之喪,如之何?孔子答之云:若是大門內之喪則廢,以加冠在廟,喪則在大門之內,吉凶不可同處,故云「內喪則廢」。○「外喪則冠而不醴」者,外喪謂大門外之喪,喪在他處,猶可以加冠也。但平常吉時,三加之後,設醴以禮冠者之身。今既有喪,故直三加而巳,不醴之。○「徹饌而埽」者,以初欲迎賓之時,未知有喪,醴及饌具既巳陳設。今忽聞喪,故徹去醴與饌具,又埽除冠之舊位,令使清絜更新,乃即位而哭。如賓及贊者未至,則廢而不冠也。○「如將」至「而冠」,既答曾子之問,遂言未及期日有喪之禮,故云「未及期日而有齊衰大功小功之喪」。○「則因喪服而冠」者,孔子言冠日尚遠,不可以吉加冠,故廢其吉禮,則因著喪之成服而加喪冠也。「除喪不改冠乎」者,曾子既得夫子引類以答之,仍疑而發問雲,此人因喪服而冠,除喪之後,不更改易,而行吉冠之禮乎?○「孔子」至「賜服」。○此一經孔子引類答,曾子除喪不合改冠之事。所以然者,謂諸侯幼弱未冠,總角從事,至當冠之年,因朝天子。天子而賜諸侯大夫或弁或冕之服,於天子大廟之中,榮君之賜,歸設奠祭於巳宗廟,此時身服所賜之服,更不改冠也。○「於斯乎有冠醮,無冠醴」,斯,此也。於此之時,唯有冠之醮法,行醮以相燕飲。無有冠之醴法,謂不用醴以禮受服者之身。所以然者,凡改冠則當用醴。今既受服於天子,不可歸還更改為初冠禮法。然則既因喪而冠,不可除喪更改為吉冠也。○「父沒」至「冠者」。○孔子既答其問,又釋父沒加冠之禮,故云「父沒而冠」,則加冠,巳冠之後埽地而祭於禰廟,巳祭之,而見伯父叔父,見伯叔之後,乃饗冠者。○注「內喪」至「而冠」。○正義曰:「內喪,同門」者,皇氏云:「謂同大門之內。」云「不醴,不醴子也」者,按《士冠禮》醴子之後始醴賓,恐此經云「不醴」,是不醴賓,故云「不醴子也」。必知不醴子者,以經云「冠者未至則廢」,廢謂子身冠廢,明不醴是「不醴子也」。云「其廢者喪成服,因喪而冠」者,以下文云「未及期日」,「因喪服而冠」是也。熊氏以即位而哭,謂在冠家即位,以文承「徹饌而歸」之下。皇氏以為即喪家之位,非也。○注「廢吉」至「之服」。○正義曰:吉冠是吉時成人之服,喪冠是喪時成人之服。今既有凶,廢吉禮而因喪冠,故云「俱成人之服」也。○注「酒為」至「醴之」。○正義曰:按《士冠禮》云「若不醴,則醮用酒」,是酌酒為醮。謂之醮者,鄭注云「酌而無酬酢曰醮」。皇氏云:「醴亦無酬酢,而雲酒無酬酢者,以酒有酬,酢為常禮,故無酬酢,乃謂之為醮。」云「冠禮醴重而醮輕」者,按《士冠禮》:「適子三加於阼,乃醴於客位。」醴是古之酒,故為重。《士冠禮》又云:「若庶子,則冠於房外南面,遂醮焉。」醮既用酒,酒是後代之法,故為輕也。按《士冠禮》:「若不醴,則醮用酒。」注云:「若不醴,謂國有舊俗可行,聖人用焉不改者也。」如鄭此言,則行周禮者,適子用醴,庶子用醮。若用先王舊俗者,雖適子與庶子同用醮。先王是夏殷也,雖在周前,因而用也。醮之所以異於醴者,醴則三加之後,總一醴之,醮則每一加而行一醮,凡三醮也。云「酌用酒,尊賜也」者,謂諸侯大夫既受賜服而歸,祭告之後,使人酌酒以飲,巳榮上之賜,不酬酢也。云「不醴,明不為改冠」者,受賜服而來,若其改而更冠,應從適子之尊,冠必酌醴以醴之。今既不醴,明不改冠也。皇氏云:「謂諸侯及大夫幼弱未冠,總角從事,當冠之年,因朝天子而賜之服,故歸還不改冠也。」義或然也。○注「饗謂禮之」。○正義曰:按《士冠禮》醴賓以壹獻之禮,此云「饗冠者」,前注云「冠者,賓及贊」者,此即是饗賓及贊者,此父沒而冠。按《士冠禮》云:「若孤子,則父兄戒宿。冠之日,主人紒而迎賓,拜,揖讓,立於序端。」則冠身自迎賓。皇氏云:「冠者諸父迎賓,非禮也。」   曾子問曰:「祭如之何則不行旅酬之事矣?」孔子曰:「聞之小祥者,主人練祭而不旅,奠酬於賓,賓弗舉,禮也。奠無屍,虞不致爵,小祥不旅酬,大祥無無筭爵,彌吉。昔者魯昭公練而舉酬行旅,非禮也。孝公大祥,奠酬弗舉,亦非禮也。」孝公,隱公之祖父。   [疏]「曾子」至「禮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喪祭簡略之事。○「孔子」至「舉禮」也。練,小祥祭也。旅謂旅酬,故奠無屍。「虞不致爵」至「小祥」、「彌吉」,但得致爵於賓,而不得行旅酬之事,大祥乃得行旅酬,而不得行無筭爵之事也。此皆謂喪畢簡略,於禮未備故也。○注「奠無」至「彌吉」。○正義曰:按《士虞禮》云:「男,男屍。女,女屍。」《檀弓》云:「虞而立屍。」是虞時始立屍,故云「奠無屍」。奠所以無屍者,奠是未葬之前,形體尚在,未忍立屍異於生,故未立屍。虞是既葬之後,形體巳去,鬼神事之,故立屍以象神也。又按《特牲》云「祝延屍於奧」,「屍即席坐,主人拜妥屍,屍答拜」,「屍左執觶,右取菹迖R祭於醢,祭於豆間。佐食取黍稷肺祭授屍,屍祭之祭酒、啐酒」,祭鉶,乃食,九飯。「主人洗角升,酌酳屍,屍卒爵。祝酌授屍,屍以醋主人,主人卒爵,筵祝南面。主人酌獻祝,祝受卒爵。主人酌獻佐食,佐食受卒爵」。此是主人之獻也。《特牲》又雲,主婦洗爵獻屍,屍卒爵。屍酢主婦,主婦卒爵。主婦酌獻祝,祝卒爵。酌獻佐食,佐食卒爵。此是主婦之獻也。賓三獻,獻於屍,屍三爵止。注云:「屍止爵者,三獻禮成,欲神惠之均於室中。云「虞不致爵」者,按《士虞禮》「賓三獻屍,屍卒爵,禮畢」,無致爵以下之事,所謂「虞不致爵」也。按《特牲》又雲,屍止爵之後,「席於戶內,主婦洗爵酌,致爵於主人,主人拜受爵,主婦拜送爵」,主人卒爵拜,主婦答拜,受爵酌酢,左執爵拜,主人答拜」,「主人降洗酌,致爵於主婦,席於房中南面,主婦拜受爵,主人西面答拜」,主婦卒爵拜,主人答拜。主人更爵酢,卒爵拜,主婦答拜,所謂致爵也。三獻之賓作,屍所止爵,屍飲卒爵酢賓,賓飲卒爵獻祝,及佐食致爵於主人、主婦,畢,主人降阼階,升酌西階上,獻賓及眾賓訖,主人洗觶於西階前北面酬賓,酬賓訖,主人洗爵於阼階上獻長兄弟,及眾兄弟,及內兄弟於房中。獻畢,賓乃坐,取主人所酬之觶於阼階前酬長兄弟,長兄弟受觶於西階前,酬眾賓,眾賓酬眾兄弟,所謂旅酬也。云「小祥不旅酬」,眾賓不舉主人所酬之觶,不行旅酬之事,所謂小祥不旅酬,謂奠酬於主人,主人酬於賓,賓不舉也。旅酬之後,賓弟子兄弟弟子,各酌於其尊,舉觶各於其長,賓取觶酬兄弟之黨,長兄弟取觶酬賓之黨,所謂「無筭爵」也。云「大祥無無筭爵,彌吉」者,大祥乃得行旅酬,而不得行此無筭爵之事,故云「大祥無無筭爵」,以其漸漸備禮,故云「彌吉」,仍未純吉也。○「昔者魯昭公練而舉酬行旅,非禮也」者,練祭但得致爵於賓,賓不合舉此爵而行旅酬,今昭公行之,故曰「非禮也」。大祥彌吉,得行旅酬。今孝公不然,亦曰「非禮」。○注「孝公,隱公之祖父」。○正義曰:按《世本》,孝公生惠公弗皇,弗皇生隱公,是隱公之祖父也。   曾子問曰:「大功之喪,可以與於饋奠之事乎?」饋奠,在殯時也。○與音預,下至「說衰與奠」皆同。孔子曰:「豈大功耳,自斬衰以下皆可,禮也。」曾子曰:「不以輕服而重相為乎?」怪以重服而為人執事。○為,於偽反,注「為人」、「其所為服」、「為君」、「為其」皆同。孔子曰:「非此之謂也。非謂為人,謂於其所為服也。天子諸侯之喪,斬衰者奠。為君服者皆斬衰,唯主人不奠。大夫齊衰者奠,服斬衰者不奠,辟正君也。齊衰者,其兄弟。○辟者避,下同。士則朋友奠。不足則取於大功以下者,不足則反之。」服齊衰者不奠,辟大夫也。言不足者,謂殷奠時。○「士則朋友」,一本作「士則朋友奠」。曾子問曰:「小功可以與於祭乎?」祭謂虞卒哭時。孔子曰:「何必小功耳,自斬衰以下與祭,禮也。」曾子曰:「不以輕喪而重祭乎?」怪使重者執事。孔子曰:「天子諸侯之喪祭也,不斬衰者不與祭。大夫齊衰者與祭。士祭不足,則取於兄弟大功以下者。」○曾子問曰:「相識,有喪服可以與於祭乎?」問巳有喪服,可以助所識者祭否。孔子曰:「緦不祭,又何助於人?」   [疏]「曾子」至「反之」。○正義曰:此一節論為死者服,還得為死者饋奠之事。曾子之意,雲己有大功之喪,可以與於他人饋奠之事乎?孔子不解曾子問旨,謂言曾子所問巳有大功之喪,得為大功者饋奠以否,故答雲豈大功乎?言巳有大功,豈但為大功者饋奠,自斬衰以下,皆可禮也。言身有斬衰,所為者斬衰,身有齊衰,所為者齊衰,皆可與於饋奠,故云「禮也」。○「曾子曰不以輕服而重相為乎」,孔子所論,據所服者言之。曾子又不解孔子之旨,謂言為他人,故更問云:若為他人,不以輕巳喪服,而重他人相為饋奠乎?○「孔子曰非此之謂也」,孔子乃答雲,我之所言,據所為服者饋奠,非此為他人之謂也,故注云「非謂為人,謂於其所為服也」。以下乃論所為饋奠之事也。「天子諸侯之喪,斬衰者奠。大夫之喪,齊衰者奠。士則朋友奠」,若朋友不足,則取於大功以下小功緦麻者,奠若其不足,則反之,謂奠大,執事其人不足,則反取前人執事者充之。○注「饋奠在殯時也」。○正義曰:以其稱奠,又下云「天子諸侯之喪祭也」,喪祭謂虞卒哭,故知此饋奠謂在殯時也。○注「為君」至「不奠」。○正義曰:知主人不奠者,按《士喪禮》「主人不親奠」,又此文云「士則朋友奠」,故知主人不親奠也。主人必不親奠者,以主人悲號思慕,不暇執事故也。○注「服斬」至「兄弟」。○正義曰:大夫之喪,子服斬衰者不親奠,此服斬衰,謂大夫家臣雖服斬衰,不得饋奠,辟天子諸侯之正君。云「齊衰者,其兄弟」者,以大夫之喪,子及屬臣皆服斬衰。今服齊衰唯兄弟耳,故云「其兄弟」也。○注「言不」至「奠時」。○正義曰:殷奠,謂月朔之奠,以其有牲牢黍稷,用人多也。殷,盛也,以月朔之奠,盛於常奠,非月半之殷奠也,以士月半不暇殷奠故也。以次差之,天子斬衰者奠,大夫用齊衰,士則應先取大功。今先取朋友者,以天子諸侯皆使臣為奠,大夫辟正君,故遣兄弟奠,士則位卑不嫌敵君,故遣僚屬奠,僚屬則朋友也。按《士虞禮》:「祝免澡葛絰帶。」鄭云:「治葛以為首絰及帶,接神宜變也。」然則士之屬官,為其長吊服加麻矣。祝則僚屬也,加麻則朋友也。○注「祭謂虞卒哭時」。○正義曰:知者,以下文孔子答云「諸侯之喪祭也」,故知此祭謂虞卒哭時也。知非練祥者,以士練祥之祭,大功之服巳除,不得雲取於兄弟大功以下者。其天子諸侯則得兼練祥也,以其練祥時猶斬衰與祭也。○「曾子」至「於人」。○正義曰:此一節論身有喪服,不得助他人祭事。○「緦不祭,又何助於人」者,言身有緦服,尚不得自祭巳家宗廟,何得助於他人祭乎?而熊氏云「謂身有緦服,則不得自為父母虞祔卒哭祭」。此謂同宮緦,則士為妾有子及大夫為貴妾,是同宮緦者。若大夫士有齊衰、大功、小功、緦麻同宮,則亦不祭。若異宮則殯後得祭,故《雜記》云「父母之喪將祭,而兄弟死,既殯而祭。若同宮,則雖臣妾,葬而後祭」,「虞祔亦然」。天子諸侯臣妾死於宮中,雖無服亦不得為父母虞祔卒哭祭也。天子諸侯適子死,斬衰既練乃祭。天子諸侯為適孫適婦,則既殯乃祭,以異宮故也。   曾子問曰:「廢喪服,可以與於饋奠之事乎?」謂新除喪服也。孔子曰:「說衰與奠,非禮也。執事於人之神,為其忘哀疾也。○說,湯活反。以擯相可也。」   [疏]「曾子」至「可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大祥除服,不得與他人饋奠之事。廢猶除也。言巳新說喪服,可以與他人在殯饋奠之事乎?不問可以與於吉祭,而問可與饋奠者,以巳新說喪服,吉祭禮輕,吉凶不相干涉,其不可饋奠,是他人之重者,巳又新始說衰,凶事相因,疑得助奠,故問之也。   曾子問曰:「昏禮既納幣,有吉日,女之父母死,則如之何?」吉日,取女之吉日。○相,息亮反。取,七住反,本亦作娶,下文取婦,取女同。○孔子曰:「?使人吊如?之父母死則女之家亦使人吊必使人吊者,未成兄弟。父喪稱父,母喪稱母。禮宜各以其敵者也。父使人吊之,辭云:「某子聞某之喪,某子使某如何不淑。」母則若雲,宋蕩伯姬,聞姜氏之喪,伯姬使某如何不淑。凡吊辭耳。父母不在,則稱伯父世母。吊禮不可廢也。伯父母又不在,則稱叔父母。婿巳葬,婿之伯父致命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喪,不得嗣為兄弟,使某致命。』女氏許諾而弗敢嫁,禮也。必致命者,不敢以累年之喪,使人失嘉會之時。○累,力弭反。婿免喪,女之父母使人請,婿弗取而後嫁之,禮也。請,請成昏。女之父母死,婿亦如之。」女免喪,婿之父母亦使人請,其巳葬時亦致命。   [疏]「曾子」至「如之」。○正義曰:此一節論昏娶遭喪之事,各隨文解之。○注「必使」至「兄弟」。○正義曰:以夫婦有兄弟之義,故下云「不得嗣為兄弟」。或據婿於妻之父母有緦服,故得謂之為兄弟也。○「父喪稱父,母喪稱母」,禮各宜以敵,若彼家父死,則此家遣使吊,當稱此家父遣使吊也。若彼家母死,則此家亦稱母遣使吊也。○注「某子」至「一耳」。○正義曰:某子,謂此父姓位,某之喪者,謂若彼家死者之身。「某子使某如何不淑」者,某子還指此父姓位。使某,某是使者之名。淑,善也。致辭雲如何不善。云「母則若雲,宋蕩伯姬聞姜氏之喪」者,鄭假說為文,故云「若宋蕩伯姬」。據此婿家之母姜氏之喪,據彼女家之母伯姬使某如何不淑者,某謂使者之名。按僖二十五年經雲,「宋蕩伯姬來逆婦」,是宋國公子蕩之妻,元是魯女,既嫁與蕩氏為妻,故云「宋蕩伯姬」也。今為其子來迎魯公之女而為婦,魯之夫人多是齊女,故稱姜氏。姜氏若蕩伯姬遣使來吊,則云「聞姜氏之喪」。云「凡吊辭一耳」者,謂男吊女家,女吊男家,皆云「使某如何不淑」,是吊辭一也。○「父母不在,則稱伯父世母」,此家父不在,彼家父亡,則稱伯父某子使某,伯父某亦不在,則稱叔父某子使某。若此家母不在,彼家母亡,則稱伯母某氏叔母某氏使某,直雲父母不在不雲沒亡,則兼沒亡及餘不在也。○「婿已葬,婿之伯父致命女氏」。○「必待巳葬」者,葬後哀情稍殺,始兼他事,不待逾年者,不可曠年廢人昏嫁也。不得嗣為兄弟者,夫婦有兄弟之義,或據婿為妻父母有緦麻之服,故謂之兄弟。○「婿免喪,女之父母使人請」,婿免喪之後則應迎婦,必須女之父母請者,以婿家既葬,致命於已,婿既免喪,所以須請也。女之父母死,婿亦如之。女之父母死,已葬之後,女之伯父致命於男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喪,不得嗣為兄弟,使某致命」,男氏許諾,而不敢娶。女免喪,婿之父母使人請,女家不許婿而後別娶,禮也。陽唱陰和,婿之父母使人請昏,而女家得有不許者,亦以彼初葬訖,致命於已故也。   曾子問曰:「親迎女在塗,而婿之父母死,如之何?」孔子曰:「女改服,布深衣,縞總以趨喪。布深衣、縞總,婦人始喪未成服之服。○迎,魚敬反,下同。縞,古老反。總音滿C   [疏]「曾子」至「趨喪」。○正義曰:「女改服」者,謂女在塗聞舅姑喪,即改嫁時之衣服。嫁服者,士妻褖衣,大夫妻展衣,卿妻則鞠衣。故《士昏禮》云:「女次純衣。」純衣即褖衣也。○注「布深」至「之服」。○正義曰:深衣謂衣裳相連,前後深邃,故曰「深衣」。縞,白絹也。總,朿發也,長八寸。女在塗,以其聞喪,即改嫁服,故云「未成服之服」也。《士喪禮》注「始死,婦人將斬衰者,去笄而纚,將齊衰者,骨笄而纚。至將斂時,則婦人亦去笄纚而髽」,皆不雲縞總,文或略也。   女在塗,而女之父母死,則女反。」奔喪服期。○期,居宜反,下同。「如婿親迎,女未至,而有齊衰大功之喪,則如之何?」   [疏]注「奔喪服期」。○正義曰:經云「女反」,故知「奔喪」。《喪服》期云「女子子在室為父,箭笄髽,衰三年」,今既在塗,非復在室,故知「服期」。但在室之女父卒,為母亦三年。今既在塗,故為父母同皆期也。於時女亦改服布深衣縞總,反而奔喪。   孔子曰:「男不入,改服於外次。女入,改服於內次,然後即位而哭。」不聞喪即改服者,昏禮重於齊衰以下。曾子問曰:「除喪則不復昏禮乎?」復猶償也。○償音嘗。孔子曰:「祭過時不祭,禮也。又何反於初?」重喻輕也。同牢及饋饗相飲食之道。○過,古臥反。飲,於鴆反。食音嗣。○孔子曰:「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燭,思相離也。親骨肉也。○離,力智反。取婦之家,三日不舉樂,思嗣親也。重世變也。   [疏]「孔子」至「而哭」。○正義曰:女既未至,聞婿家有齊衰大功之喪,則廢其昏禮,男女變服就位哭。男謂婿也,不入大門,改其親迎之服,服深衣於門外之次。女謂婦也,入大門,改其嫁服,亦深衣於門內之次。男女俱改服畢,然後就喪位而哭,謂於婿家為位也。皇氏以為就喪家為位哭也。然曾子唯問齊衰大功,不問小功者,以小功輕,不廢昏禮待昏禮畢乃哭耳,故《雜記》云「小功可以冠子取婦」,明與大功及期異也。此文據婿家齊衰大功之喪。若女家齊衰大功之喪,皇氏云「女不反歸,其改服即位,與男家親同也」。此不見喪而改服,《奔喪禮》注云「不見喪,不改服者「,崔氏云:「奔喪不見,喪不改服,謂不改素冠而著免,其改吉服著布深衣素冠,聞喪即改之。」○注「不聞」至「以下」。○正義曰:上文雲女聞婿之父母喪,在塗即改服。今女聞婿齊衰大功之喪,入門始改服,故云「不聞喪即改服者,昏禮重於齊衰以下」者,按《禮運》云:「三年之喪,與新有昏者,期不使。」又《王制》云:「齊衰大功,三月不從政。」是昏禮重於齊衰以下也。此謂在塗聞齊衰大功廢昏禮。若婦巳揖讓入門,內喪則廢,外喪則行昏禮,約上《冠禮》之文。此熊氏之說。然昏禮重於冠,故《雜記》云「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小功之末,可以取妻」也。○注「復猶償也」。○正義曰:復是反覆之義,故為償也。曾子以初昏遭喪,不得成禮,除喪之後,豈不酬償,更為昏禮乎?○「孔子曰,祭過時不祭,禮也。又何反於初」,過時不祭,謂四時常祭也。謂祭重而昏輕,重者過時尚廢,輕者不復可知。熊氏云:「若喪祭及禘祫祭,雖過時,猶追而祭之。」故《禘祫志》云:「昭十一年齊歸薨。十三年會於平丘,冬,公如晉,不得祫。至十四年乃追而祫之,十五年乃禘也。」又僖公八年春當禘,以正月會王入於洮,故七月而禘,故《雜記》云「三年之喪既<索頁>,其練祥皆行」,是追行前練祥祭也。○注「重喻」至「之道」。○正義曰:祭祀是奉事鬼神,故為重。昏禮是生人燕飲,故為輕。喻,明也。據重者尚廢,以明輕者廢可知也,故云「重喻輕也」。○注「重世變也」。○正義曰:所以不舉樂者,思念巳之取妻嗣續其親,則是親之代謝,所以悲哀感傷,重世之改變也。   三月而廟見,稱來婦也。擇日而祭於禰,成婦之義也。」謂舅姑沒者也。必祭,成婦義者,婦有供養之禮,猶舅姑存時,盥饋特豚於室。○供,九用反。養,羊尚反。盥饋音管;下其位反。○曾子問曰:「女未廟見而死,則如之何?」孔子曰:「不遷於祖,不祔於皇姑,婿不杖、不菲、不次,歸葬於女氏之黨,示未成婦也。」遷,朝廟也。婿雖不備喪禮,猶為之服齊衰也。○菲一本作屝,扶畏反,草屨。朝,直遙反。為,於偽反,下「為庶母」、「為其」、下文「君為」皆同。○曾子問曰:「取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婿齊衰而吊,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未有期三年之恩也。女服斬衰。   [疏]「三月」至「義也」。○正義曰:此謂舅姑亡者,婦入三月之後,而於廟中以禮見於舅姑,其祝辭告神,稱來婦也。謂選擇吉日,婦親自執饌,以祭於禰廟,以成就婦人盥饋之義。○注「謂舅」至「於室」。○正義曰:若舅姑存者,於當夕同牢之後,明日婦執棗栗腶脩見於舅姑。見訖,舅姑醴婦。醴婦訖,婦以特豚盥饋舅姑。盥饋訖,舅姑饗婦,更無三月廟見之事。此是《士昏禮》之文。若舅姑既沒,雖昏夕同牢禮畢,明日無見舅姑盥饋之事,至三月乃奠菜於舅姑之廟,故《昏禮》云「舅姑既沒,則婦入。三月乃奠菜」是也。昏禮奠菜之後,更無祭舅姑之事,此云「祭於禰」者,正謂奠菜也。則廟見奠菜、祭禰是一事也。熊氏云:「如鄭義,則從天子以下至於士,皆當夕成昏。」舅姑沒者,三月廟見,故成九年季文子如宋致女,鄭雲致之使孝,非是始致於夫婦也。又隱八年鄭公子忽先配而後祖,鄭以祖為祖道之祭,應先為祖道然後配合。今乃先為配合,而後乃為祖道之祭。如鄭此言,是皆當夕成昏也。若賈、服之義,大夫以上,無問舅姑在否,皆三月見祖廟之後,乃始成昏,故譏鄭公子忽先為配匹,乃見祖廟,故服虔注云「季文子如宋致女」,謂成昏。是三月始成昏,與鄭義異也。若舅姑偏有沒者,庾氏云:「昏夕厥明,即見其存者,以行盥饋之禮,至三月不須廟見亡者。」崔氏云:「厥明婦盥饋於其存者,三月廟見於其亡者。」未知孰是。此盥饋廟見,皆謂適婦。其庶婦,按《士昏禮》:「庶婦則使人醮之,婦不饋。」注云:「使人醮之,不饗也。不饋者,共養統於適也。」以此言之,則庶婦不饋舅姑,舅姑不饗也,使人醮之以酒而巳。既不饋,亦不廟見也。《昏禮》唯云「不饋」,不雲不見,則庶婦亦以棗栗腶脩見舅姑也。三月廟見之禮,必待三月,一時天氣改變,乃可以事神也。○「不遷」至「婦也」。○婦既死於巳寢,將反葬於女氏之黨,故其柩不遷移朝於婿之祖廟,言祔祭之時,又不得祔於皇姑廟也。皇,大也,君也。稱皇者,尊之也。凡人為妻,齊衰杖而菲屨。今婿為之不杖、不菲、不次。菲,草屨也。不次謂不別處止哀次也。婿為妻合服齊衰杖而菲屨,及止哀次。今未廟見而死,其婿唯服齊衰而巳,其柩還歸葬於女氏之黨,以其未廟見,不得舅姑之命,示若未成婦。然其實巳成婦,但示之未成婦禮,欲見其不敢自專也。○注「猶為之服齊衰也」。○正義曰:此經但云「不杖不菲」,不雲不服,故知服齊衰。其女之父母,則為之降服大功,以其非在家,婿為之服齊衰期,非無主也。○注「未有」至「斬衰」。○正義曰:所以既葬除者,婿於女未有期之恩,女於婿未有三年之恩。以婿服齊衰,故知女服斬衰。   曾子問曰:「喪有二孤,廟有二主,禮與?」怪時有之。○與音餘,下「禮」與同。孔子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嘗、禘、郊、社,尊無二上,未知其為禮也。尊喻卑也。神雖多,猶一一祭之。昔者齊桓公亟舉兵,作偽主以行。及反,藏諸祖廟。廟有二主,自桓公始也。偽猶假也。舉兵以遷廟主行,無則主命。為假主,非也。○亟,徐起吏反。喪之二孤,則昔者靈公適魯,遭季桓子之喪,衛君請吊。哀公辭,不得命。公為主,客入吊。康子立於門右,北面。公揖讓,升自東階,西鄉。客升自西階吊,公拜興哭,康子拜稽顙於位。有司弗辯也。今之二孤,自季康子之過也。」辯猶正也。若康子者,君吊其臣之禮也。鄰國之君吊,君為之主,主人拜稽顙,非也,當哭踴而巳。靈公先桓子以魯哀公二年夏卒,桓子以三年秋卒,是出公也。○鄉,許亮反。先,悉薦反。夏,戶嫁反。   [疏]「曾子」至「過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喪不得有二孤,廟不得有二主之事,各隨文解之。○「孔子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者,天有二日,則草木枯萎;土有二王,則征伐不息,《老子》云「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是也。○注「尊喻卑也」者,尊謂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嘗、禘、郊、社,尊無二上。卑謂喪有二孤,廟有二主。喻,明也。尊者,尚不可二,明卑者不二可知也。舉尊以明卑,故云「尊喻卑也」。云「神雖多,猶一一祭之」者,解嘗、禘、郊、社尊無二上之意。以嘗禘之時,雖眾神並在,猶先尊後卑,一一祭之,不一時總祭,故云「尊無二上」也。○「昔者齊桓公亟舉兵,作偽主以行」者,此說二主之由。桓公名小白,作霸主。亟,數也。偽。假也。言作假主以行,而反藏於祖廟,故有二主也。舉兵為南伐楚,北伐山戎,西伐白狄,故雲數舉兵也。○「今之二孤,自季康子之過也」。○上云「自桓公始」,此不雲自季康子始而雲康子之過者,此孔子答曾子之時,上去桓公巳遠,二主行來又久,故云「自桓公始也」。康子之過者,正當孔子之時,未知後代行之以以否,不得雲自季康子始,但見當時失禮,故云「今之二孤,自季康子之過也」。○注「辯猶」至「公也」。○正義曰:若康子者,經云「有司」,謂當時執事之有司,畏季子之威,不敢辯正,故云「若康子者」。若,順也。云「君吊其臣之禮也」者,按《士喪禮》:「君使人吊,主人進中庭,哭拜稽顙成踴。」《喪大記》云:「大夫既殯,君吊,主人門右,北面哭拜稽顙。」今季康子與之同,故云「君吊其臣之禮也」。云「鄰國之君吊,君為之主」者,以賓主尊卑宜敵,故君為主,主則拜賓,康子又拜,故云「非也,當哭踴而巳」,但唯君答拜耳。出公來吊,《春秋》不見經者,蓋為吊而來,非有國之大事,故略而不書於經也。出公輒,是靈公孫也。曾子所問,皆前孤後主。今答前主後孤者,謂齊桓公之時事在前,衛君之事在後。   曾子問曰:「古者師行,必以遷廟主行乎?」孔子曰:「天子巡守,以遷廟主行,載於齊車,言必有尊也。今也取七廟之主以行,則失之矣。齊車,金路。○守,手又反,本亦作狩。齊,側皆反,本亦作齋,注及下同;齊車,祭祀所乘金輅也。當七廟五廟無虛主。虛主者,唯天子崩,諸侯薨,與去其國,與祫祭於祖,為無主耳。吾聞諸老聃曰:「天子崩,國君薨,則祝取群廟之主而藏諸祖廟,禮也。卒哭成事,而後主各反其廟。老聃,古壽考者之號也。與孔子同時。藏諸主於祖廟,像有凶事者聚也。卒哭成事,先祔之祭名也。○祫音洽。聃,他甘反。老聃,即老子也。祔音附。君去其國,大宰取群廟之主以從,禮也。鬼神依人者也。○從,才用反,下「裨從」、「而從」同。祫祭於祖,則祝迎四廟之主。祝,接神者也。主出廟入廟,必蹕。』蹕,止行也。○蹕音畢。老聃雲。」○曾子問曰:「古者師行無遷主,則何主?」孔子曰:「主命。」問曰:「何謂也?孔子曰:「天子諸侯將出,必以幣、帛、皮、圭告於祖禰,遂奉以出載於齊車以行。每捨奠焉,而後就捨。以脯醢禮神,乃敢即安也。所告而不以出,即埋之。反必告,設奠,卒,斂幣、玉,藏諸兩階之間,乃出。蓋貴命也。」   [疏]「曾子」至「命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師出當取遷廟主,及幣帛皮圭以行廟無虛主之事,各隨文解之。○注「齊車金路」。○正義曰:按《齊僕》云「掌馭金路」,《大馭》「掌馭玉路」。凡祭祀皆乘玉路,齊車則降一等,乘金路也。「遷廟主行」者,皇氏云「謂載新遷廟之主」,義或然也。○注「老聃」至「名也」。○正義曰:按下文「助葬於巷黨,老聃曰:丘止柩」,又莊子稱孔子與老聃對言,是與孔子同時也。按《史記》云:「老聃,陳國苦縣賴鄉曲仁裡也。為周柱下史,或為守藏史。」鄭注《論語》云:「老聃,周之大史,未知所出。」云「像有凶事者聚也」者,此實凶事而雲象者,以凶事生人自聚,今主亦集聚,似生人之聚,故雲象也。云「卒哭成事,先祔之祭名也」者,《檀弓》云:「卒哭曰成事,謂漸成吉事。」《檀弓》又曰:「明日祔於祖。」是卒哭之事,在祔祭之前。鄭必云「先祔之祭名」者,以卒哭主各反其廟者,為明日祔時,須以新死者祔祭於祖,故祖主先反廟也。○注「祝接神者也」。○正義曰:以其祫祭於祖,是祝之所掌之事,故祝迎四廟之主。若去其國,非祭祀之事,故大宰取群廟之主以從,鬼神依人故也。祫祭於祖,則迎四廟之主,祝主接神,故迎之也。祫,合祭。祖,大祖。三年一祫,謂當祫之年,則祝迎高、曾、祖禰四廟,而於大祖廟祭之。天子祫祭,則迎六廟之主,今言迎四廟者,舉諸侯言也。主出廟入廟必蹕。主謂木主,群廟之主也。主:天子一尺二寸,諸侯一尺。出廟者,謂出已廟而往大祖廟,入廟謂從大祖廟而反還入已廟。若在廟院之外,當主出入之時,必須蹕止行人。若王入大祖廟中,則不可須蹕也,似壓於尊者也。若有喪及去國,無蹕禮也。○「老聃雲」,從上「天子崩」以下,至「出廟入廟必蹕」以上,皆是老聃所云,結上義也。○「孔子曰主命」者,孔子言天子諸侯將出,既無遷主,乃以幣帛及皮圭告於祖禰之廟,遂奉以出行,載於齊車,以象受命,故云「主命」。○「將出」至「命也」。○以曾子不解主命之意,故孔子答以主命之義。雲天子諸侯將出,必以幣帛皮圭告於祖禰之廟,告訖,遂奉此幣帛皮圭以出於廟,載於齊車金路以行,每至停捨之處,先以脯醢奠此幣帛皮圭,而後始就停捨之處。行還反後,必陳此幣帛皮圭於祖禰主前以告神,又設奠祭既卒,斂此幣帛皮圭,埋諸兩階之間,乃後而出,蓋貴此主命故也。○注「以脯」至「埋之」。○正義曰:經云「每捨奠焉」,以其在路不可恆設牲牢,故知以脯醢也。與殯奠同謂之奠,以其無屍故也。云「所告而不以出,即埋之」者,皇氏云:「謂有遷主者,直以幣、帛告神,而不將幣、帛以出行,即埋之兩階之間。無遷主者,加之以皮圭告於祖禰,遂奉以出。」熊氏以為每告一廟,以一幣玉,告畢,若將所告遠祖幣玉行者,即載之而去。若近祖幣玉,不以出者,即埋之。以其反還之時,以此載行幣玉,告於遠祖,事畢,則埋於遠祖兩階間。其近祖以下,直告祭而巳,不陳幣玉也。   子游問曰:「喪慈母如母,禮與?」如母,謂父卒三年也。子游意以為國君亦當然。禮所云者,乃大夫以下,父所使妾養妾子。孔子曰:「非禮也。古者男子外有傅,內有慈母,君命所使教子也,何服之有?言無服也。此指謂國君之子也。大夫士之子,為庶母慈巳者服小功,父卒乃不服。昔者魯昭公少喪其母,有慈母良,及其死也,公弗忍也,欲喪之。有司以聞曰:『古之禮,慈母無服。據國君也。良,善也。謂之慈母,固為其善。國君之妾子於禮不服也。昭公年三十,乃喪齊歸,猶無戚容,是不少,又安能不忍於慈母?此非昭公明矣,未知何公也。○少喪,如字下及注皆同,讀者亦息浪反。今也君為之服,是逆古之禮而亂國法也。若終行之,則有司將書之,以遺後世,無乃不可乎?』公曰:『古者天子練冠以燕居。』公弗忍也,遂練冠以喪慈母。喪慈母自魯昭公始也。」公之言又非也。天子練冠以燕居,蓋謂庶子王為其母。○遺如字,猶垂反,又於季反。   [疏]「子游」至「始也」。○正義曰:此一節論諸侯之子喪慈母無服之事。「喪慈母」者,子游之意以。《喪服》:大夫以下,所使妾無子者,養妾子之無母者謂之慈母,喪此慈母,如巳之母。今國君喪其慈母,還如已母,是禮與?○注「如母」至「妾子」。○正義曰:如母,謂父卒三年也。知者,以《喪服》慈母如母,在「父卒三年」章中,故云「謂父卒三年」。若父在之時,則期也。鄭注《喪服》:「大夫妾子,父在為母大功。士之妾子,父在為母期。」則父在為慈母亦當與已母同也」。云「子游意以為國君亦當然」者,鄭知國君者,以下孔子答云「君命所使教子也」。又引魯昭公之事,皆以國君答子游,明子游本問國君也。云「禮所云者,乃大夫以下,父所使妾養妾子」者,「禮所云」,謂《喪服》所云「慈母如母」也。按《喪服傳》云:「慈母者何也?妾之無子者,妾子之無母者,父命妾曰,女以為子。命子曰,女以為母。若是則生養之,終其身如母,死則喪之三年。」必知大夫以下者,以天子諸侯不服庶母,故此云「君命所使,何服之有?」故知此慈母如母,謂大夫以下也。天子諸侯則絕之也。○注「此指」至「不服」。○正義曰:鄭知經指國君之子者,以經云「君命所使教子」,故知謂國君之子也。國君之子尚不服庶母,則國君身不服庶母可知也。云「大夫士之子,為庶母慈已者服小功」者,按《喪服》小功章云:「君子子為庶母慈已者。」傳云:「君子子者,貴人之子也。為庶母何以小功也?以慈已加也。」云「父卒乃不服」者,按《喪服》云:「士為庶母緦。」則大夫之子父沒,為庶母慈已亦緦。此云「父卒乃不服」者,謂不服小功,仍服緦耳。若大夫之子,庶母不慈已者,雖父在亦服緦,故鄭注《喪服》云:「其不慈已則緦可也。」《喪服》注又云:「士之妻自養其子,則不得有庶母慈已。」此雲大夫士者,因大夫連言士耳,其實士無庶母慈已者。皇氏云:「有士誤也。」熊氏云:「士之適子無母,乃命妾慈已,亦為之小功。」知者,以士為庶母緦,明士子亦緦,以慈已加小功,故此連言大夫士也。凡諸侯之子適庶皆三母,故《內則》云:「必求其寬裕慈惠,溫良恭敬,慎而寡言者為子師,其次為慈母,其次為保母。」《內則》據諸侯也。其大夫及公子適妻子亦三母,故《喪服》云:「君子子為庶母慈已小功。」注云:「君子子者,大夫及公子之適妻子。」又注引《內則》三母,是大夫及公子適妻之子為三母,故彼注不雲師、保,慈母居中,服之可知也。言君之庶子,內有慈母,又大夫公子適妻子為慈母。小功,則大夫公子之庶子無三母也,但有慈母如母也。○注「據國」至「公也」。○正義曰:前經指國君之子,此經引魯昭公,故云「據國君也」。是國君與其子同也。云「謂之慈母,固為其善」者,《內則》既雲擇於諸母寬裕慈惠溫良者以為子師,其次為慈母,此雲慈母良,固當是性行善者。云「國君之妾子於禮不服也」者,以《喪服》公子為其母練冠麻衣,故雲」於禮不服「。親母尚不服,庶母不服可知。若父卒,得為已母大功也。雲」昭公年三十乃喪齊歸「者,按襄三十一年襄公薨,《左傳》云:「昭公十九猶有童心。」是即位時年十九也。昭公十一年,其母齊歸薨而無慼容,是年三十,非少孤也。按《家語》云:「孝公有慈母良。」今鄭云「未知何公」者,鄭不見《家語》故也。或《家語》王肅所足,故鄭不見也。○注「公之」至「其母」。○正義曰:「公之言又非「者,以上雲公弗忍、欲喪慈母既為非,今公言「古者天子練冠以燕居」,是公言又非也。云「天子練冠以燕居,綯謂庶子王為其母」者,按鄭注《服問》云「庶子為後、為其母緦。《春秋》有以小君服之者」,故《春秋》母以子貴,其服皆伸。而天子服練冠者、皇氏云:「若適小君沒則得伸。若小君猶在,則其母厭屈,故練冠也。所以不同大夫士為後著緦服,必練冠者,以大夫士為母本應三年,以為後壓屈,故降服緦麻。王侯庶子為母本練冠,故今應練冠,此乃異代之法。」按《喪服》緦麻章云:「庶子為後、為其母緦。」鄭注《服問》云:「庶子為後、為其母緦。」則是周法,天子、諸侯、大夫、士,一也。凡言古者,皆據今而道前代,此經既雲古者天子為其母,則是前代可知也。以經無明文,故鄭注云「綯謂庶子上為其母」。綯是疑辭也。   曾子問曰:「諸侯旅見天子,入門,不得終禮,廢者幾?」旅,眾。○幾,居豈反,下同。孔子曰:「四。」「請問之。」曰:「大廟火,日食,後之喪,雨霑服失容,則廢。大廟,始祖廟、宗廟皆然,主於始祖耳。○霑,竹廉反。○如諸侯皆在而日食,則從天子救日,各以其方色與其兵。示奉時事,有所討也。方色者,東方衣青,南方衣赤,西方衣白,北方衣黑。兵未聞也。○衣,於既反。大廟火,則從天子救火,不以方色與兵。」○曾子問曰:「諸侯相見,揖讓入門,不得終禮,廢者幾?」孔子曰:「六。」「請問之。」曰:「天子崩,大廟火,日食,後夫人之喪,雨霑服失容,則廢。」夫人,君之夫人。○曾子問曰:「天子嘗、禘、郊、社五祀之祭,簠簋既陳,天子崩,後之喪,如之何?」孔子曰:「廢。」既陳,謂夙興陳饌牲器時也。天子七祀,言五者,關中言之。○禘,大計反。簠音甫,徐方於反,又音蒲。簋音軌。饌,仕戀反,又仕轉反,下同。○曾子問曰:「當祭而日食,大廟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接祭而巳矣。如牲至未殺,則廢。」接祭而已,不迎屍也。   [疏]「曾子」至「則廢」。○正義曰:此一節論行禮有故,不得終之事,各依文解之。○注「大廟」至「祖耳」。○正義曰:《公羊傳》云:「周公稱太廟,魯之始祖也。」明諸國皆然。餘廟有火亦廢朝,故云「宗廟皆然」。特雲大廟火,是主於始祖而言耳。○注「示奉」至「聞也」。○正義曰:「示奉時事」,解各以其方色。「有所討」,解與其兵也。故諸侯皆在京師者,則從天子救日,為陰侵陽,是君弱臣強之象。「方色者,東方衣青,南方衣赤,西方衣白,北方衣黑。兵未聞」者,《隱義》云:「東方用戟,南方用矛,西方用弩,北方用楯,中央用鼓,所以有所討者,以日食陰侵陽,示欲助天子討陰也,亦備非常。」以彼非正經,故不取也。《穀梁》云:「天子救日,置五麾,陳五兵五鼓。諸侯置三麾,陳三鼓三兵。大夫擊門。士擊柝。言充其陽也。」范寧云:「凡聲陽也。擊鼓為聲,所以助陽壓陰也。」《春秋傳》曰:「日有食之,天子伐鼓於社,責上公也。諸侯伐鼓於朝,退自責也。」《夏書》曰:「辰不集於房,瞽奏鼓,嗇夫馳,庶人走。」孔傳曰:「辰,日月所會。集,合也。房,日月所捨,而不合其所捨,食可知也。馳走者,救日之備也。奏猶擊也。」《周禮》有救日之弓,但不知兵之細別,故云「未聞」。○「大廟火,則從天子救火,不以方色與」兵。○以日食是陰之災,故象五方之色,以兵討陰。救火無此義,故不用五方色及兵也。○注「夫人,君之夫人」。○正義曰:此經曰「後夫人之喪」,恐是天子之三夫人,故云「君之夫人」。此大廟火者,亦謂君之大廟,非天子大廟也。知非者,既云「揖讓入門」,無容天子大廟之火赴告即至,故知非王之大廟。假令在後堂朝,方聞火時,過巳久,又不可廢朝,故知非王之大廟也。○注「既陳」至「言之」。○正義曰:知「既陳,謂夙興陳饌牲器時也」者,以下文云「當祭而日食」,則此簠簋既陳,不當祭也。既不當祭時,明是祭前陳饌牲器也。前文云「天子崩,後之喪」與日食、大廟火,其禮皆同。則此簠簋既陳,日食、大廟火亦同也。故下云「如牲至未殺,則廢」是也。牲至巳殺則行接祭,其天子崩,後之喪,牲入雖殺,不可行接祭,以其喪事重故也。云「天子七祀,言五者,關中言之」者,鄭此注以《周禮》言之,《祭法》周天子七祀,諸侯五祀,大夫三祀。五居其中,言是諸侯之法,舉五而言,則上兼七,下通三,欲見天子及大夫其祭皆然,故云「關中言之」。關,通也,謂通取中央而言之。經云「嘗禘」者,謂宗廟之祭也。「郊社」謂天地之祭,舉天地宗廟,則五祀以上之祭皆在其中。孔子曰「接祭而巳矣」者,謂牲至之後,則接祭之也。接,捷也。捷,速也。速而祭之。○注「接祭而巳,不迎屍也」。○正義曰:經云「如牲至未殺,則廢」,此云「接祭」,則牲至巳殺之後也。按《郊特牲》云「既灌然後迎牲」,則迎屍於奧,在未殺牲之前。此經殺牲,後雲不迎屍者,凡迎屍之禮,其節有二:一是祭初迎屍於奧而行灌禮,灌畢而後出迎牲,於時筵屍於戶外,殺牲薦血毛,行朝踐之禮,設腥<月閻>之俎於屍前,是一也;然後退而合亨,更迎屍入坐於奧,行饋孰之禮,是二也。此雲不迎屍者,直於堂上行朝踐禮畢則止,不更迎屍而入。此謂宗廟之祭,郊社之祭無文,不迎屍亦謂此時也。熊氏云:「郊社五祀,祭初未迎屍之前,巳殺牲也。以其無灌故也。」故《大宰》云:「祀五帝,納享。」注云:「納享謂祭之時。」又《中霤禮》皆為祭奠於主,乃始迎屍,是郊及五祀殺牲在迎屍之前也。則此不迎屍亦得為祭,初不迎屍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十九 曾子問第七  卷十九 曾子問第七   天子崩,未殯,五祀之祭不行。既殯而祭。其祭也,屍入,三飯不侑,酳不酢而巳矣。自啟至於反哭,五祀之祭不行,巳葬而祭,祝畢獻而巳。既葬彌吉,畢獻祝而後止。郊社亦然,惟嘗禘宗廟俟吉也。○飯,扶晚反,下同。不侑音又,絕句,下皆放此。酳音胤,又仕覲反。酢,才各反。   曾子問曰:「諸侯之祭社稷,俎豆既陳,聞天子崩,後之喪,君薨,夫人之喪,如之何?」孔子曰:「廢。亦謂夙興陳饌牲器時也。自薨比至於殯,自啟至於反哭,奉帥天子。」帥,循也。所奉循如天子者,謂五祀之祭也。社稷亦然。○比,必利反。   [疏]「天子」至「天子」。○正義曰:天子諸侯祭禮既亡,今《儀禮》唯有大夫士祭禮以言之。按《特牲饋食禮》:「祝延屍於奧,迎屍而入,即延坐,三飯告飽,祝侑屍,屍又飯,至於九飯畢。」若大夫依《少牢饋食》,屍食十一飯而畢,鄭注《少牢》云:「士九飯,大夫十一飯也。」則其餘有十三飯、十五飯也。按此說,則諸侯十三飯,天子十五飯。又按《特牲禮》,屍九飯畢,主人酌酒酳屍,屍飲卒爵,酢主人,主人受酢飲畢,酌獻祝,祝飲畢,主人又酌獻佐食。此是士之祭禮也。今約此而說天子五祀之祭也。○「天子崩未殯,五祀之祭不行」者。○以初崩哀慼,未遑祭祀。雖當五祀,祭時不得行。既殯而祭者,但五祀外神,不可以巳私喪久廢其祭,故既殯哀情稍殺而後祭也。○「其祭也,屍入,三飯不侑,酳不酢而巳矣」者,今喪既殯,不得純如吉禮,理須宜降殺。侑,勸也。故迎屍入奧之後,屍三飯告飽則止,祝更不勸侑其食,使滿常數也。又熊氏云:「『三飯不酳,不酢而巳矣』,謂迎屍入奧之後,屍三飯即止,祝不勸侑至十五飯,於時塚宰攝主酌酒酳屍,屍受卒爵,不酢攝主,故云『三飯不侑,酳不酢而巳』者,謂唯行此而巳,不為在後餘事也。」○「自啟至於反哭,五祀之祭不行」者,謂欲葬之時,從啟殯以後,葬畢反哭以前,靈柩既見,哀摧更甚,故云「五祀之祭不行,巳葬而祭,祝畢獻而巳」。「巳葬而祭」者,謂巳葬反哭殯宮畢而行其祭,但既葬彌吉,屍入三飯之後,祝乃侑屍,屍食十五飯,攝主酳屍,屍飲卒爵而酢攝主,攝主飲畢酌而獻祝,祝受飲畢則止,無獻佐食以下之事。所以然者,以葬後未甚吉,唯行此禮而巳。而巳,是語辭也。皇氏云:「巳,止也。」○注「既葬」至「吉也」。○正義曰:經雲祝畢獻止,謂祝受獻祭禮,遂畢止,不獻佐食以下。云「郊社亦然」者,《王制》云「唯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是與五祀同也。趙商問云:「自啟至反哭,五祀之祭不行。注云『郊社亦然』者,按《王制》云『唯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何?」趙商之意,葬時郊社之祭不行,何得有越紼而行事?鄭答:「越紼行事,喪無事時,天地郊社有常日,自啟及至反哭,自當辟之。」鄭言無事者,謂未殯以前是有事,既殯以後未啟以前是無事,得行祭禮,故有越紼行事。鄭云「郊社有常日,自啟至反哭,自當辟之」者,郊社既有常日,自啟反哭,當辟此郊社之日。郊社尊,故辟其日,不使相妨。五祀既卑,若與啟反哭日相逢,則五祀辟其日也。鄭言天地社稷去殯處遠,祭時逾越此紼而往赴之。五祀去殯處近,暫往則還,故不為越紼也。云「唯嘗禘宗廟俟吉也」者,謂為嘗禘之禮以祭宗廟,俟待於吉,故《王制》云「喪三年不祭」是也。其在喪祭郊社之時,其喪所朝夕仍奠,知者,《雜記》云:「國禁哭則止,朝夕之奠即位,自因也。」人臣尚爾,明天子得也。○注「帥循」至「亦然」。○正義曰:「帥,循也」,此《釋詁》文。以經雲奉循天子。按上天子有祭五祀之文,今雲奉循如天子,謂諸侯五祀亦如天子,故云「謂五祀之祭」。是諸侯五祀,如天子五祀也。今此諸侯祭社稷,其遭喪節制與五祀同,故云「社稷亦然」。按天子崩、後喪,諸侯當奔赴,得奉循天子之禮者,諸侯或不自親奔而身在國者,或唯據君薨及夫人之喪,其嗣子所祭,得奉循天子者也。   曾子問曰:「大夫之祭,鼎俎既陳,籩豆既設,不得成禮,廢者幾?」孔子曰:「九。」「請問之。」曰:「天子崩,後之喪,君薨,夫人之喪,君之大廟火,日食,三年之喪,齊衰,大功,皆廢。外喪自齊衰以下,行也。齊衰異門則祭。其齊衰之祭也,屍入,三飯,不侑,酳不酢而巳矣。大功,酢而巳矣。小功、緦,室中之事而巳矣。室中之事,謂賓長獻。○長,知丈反,下文「誄長」同。士之所以異者,緦不祭。然則士不得成禮者十一。所祭,於死者無服,則祭。」謂若舅,舅之子,從母昆弟。   [疏]「曾子」至「行也」。○正義曰:不直雲大功以上皆廢,而歷序三年之喪、齊衰、大功者,以曾子問廢者有幾,孔子對雲廢者有九,遂歷序九種之事,一一備言。此大夫祭者,謂祭宗廟,故下文云「所祭,於死者無服,則祭」,是據宗廟也。○注「齊衰異門則祭」。○正義曰:今遭異門,其齊衰之喪祭也。○「屍入,三飯,不侑,酳不酢而巳矣」。○若遭異門齊衰之喪,其祭迎屍入室,但三飯則止。祝更不勸侑使至十一,但三飯耳,則主人酌酒酳屍,屍不酢主人,唯此而巳。○「大功,酢而巳矣」。○大功服輕,祭禮稍備。屍三飯,祝侑至十一飯而止。主人酌酒酳屍,屍酢主人,主人乃停,故云「大功酢而巳矣」。○「小功、緦,室中之事而巳矣」。○小功與緦麻,其服轉輕,祭禮轉備,其祭,屍十一飯訖,主人酳屍,屍卒爵,酢主人,主人獻祝及佐食畢。次主婦獻屍,屍酢主婦,主婦又獻祝及佐食。次,賓長獻屍。○若平常之祭,屍得賓長獻爵,則止不舉,待致爵之後,屍乃舉爵。今既喪殺,賓長獻屍,屍飲以酢賓,賓又獻祝及佐食而祭畢止。凡屍在室之奧,祝在室中北廂南面,佐食在室中戶西北面,但主人主婦及賓獻屍及祝、佐食等三人,畢則止,故云「室中之事而巳矣」。若致爵之時,主婦在房中南面,主人獻賓堂上北面,皆不在室中。其室中者,獻屍、祝、佐食耳,故此注云「室中之事,謂賓長獻。」此小功緦麻兼內外。知者,以前文雲內喪大功以上廢,則知內喪小功以下不廢也。按《雜記》云:「臣妾死於宮中,三月而後祭之。」此內喪緦麻不廢祭者,此謂鼎俎既陳,臨祭之時,故不廢也。若不當祭時,有臣妾死於宮中,及大夫為貴妾緦,庶子為父後者,為其母緦之屬,皆不祭。○「士之所以異者,緦不祭」。○孔子見曾參歷問至大夫,必應及士,故因廣舉士以語之。大夫唯至大功為九,而士又加緦、小功二等,合為十一。此亦謂祭宗廟鼎俎既陳而值喪也。大夫祭值緦、小功,不辨內外,皆不廢祭,而禮則小異耳。士值緦、小功,不辨外內,一切皆廢祭,士輕,故為輕親伸情也。○「所祭,於死者無服,則祭」,所祭,謂士祭祖禰,而死者巳雖為緦,祖禰於死者無服,鼎俎既陳,則亦祭也。○注「謂若」至「昆弟」。○正義曰:此等於巳雖服緦,而於祖禰則無服。然此皆母親,而得雲無服者,祭祀以祖禰為主,母親於巳服緦,於祖禰無服。然此皆母親,以父為主也。其從母,父雖無服,巳為小功。熊氏云:「亦廢祭也。」皇氏云:「以從母,於父無服,不廢祭也。」按經云「緦不祭,所祭,於死者無服,則祭」,據緦為文,似不關小功,故鄭以緦服解之,皇氏橫加小功,其義非也。   曾子問曰:「三年之喪吊乎?」孔子曰:「三年之喪,練不群立,不旅行。為其苟語忘哀也。○為,於偽反,下「為彼」、「為親」、「妻為」、「婦為」、「為巳病」皆同。君子禮以飾情,三年之喪而吊哭,不亦虛乎?」為彼哀,則不專於親也。為親哀,則是妄吊。   [疏]「曾子」至「虛乎」。○正義曰:此一節論身有重服,不得吊人之事。○「君子禮以飾情」,凡行吉凶之禮,必使外內相副,用外之物以飾內情,故雲衰以飾在內之情,故冠冕文彩以飾至敬之情,粗衰以飾哀痛之情,所以《三年問》云:「衰服為至痛飾也。」故云「君子禮以飾情」也。○「三年之喪而吊哭,不亦虛乎」者,若身有重服而吊他人,則非飾情,所以為虛也。言虛者,吊與服並虛也。何者?若巳有喪,吊彼而哭哀彼,則忘巳本哀,是巳服為虛也。若心存於巳哀,忘彼而哭彼,則是於吊為虛也。故注云「為彼哀則不專於親也,為親哀則是妄吊」。   曾子問曰:「大夫士有私喪,可以除之矣。而有君服焉,其除之也如之何?」孔子曰:「有君喪服於身,不敢私服,又何除焉?重喻輕也。私喪,家之喪也。《喪服四制》曰:「門外之治,義斷恩。」○治,直吏反。斷,丁亂反。於是乎有過時而弗除也。君之喪服除,而後殷祭,禮也。」謂主人也。支子則否。○除如字,徐直慮反。   [疏]「曾子」至「禮也」。○正義曰:此一節論臣有君親之喪,當隆於君之事,各依文解之。○「孔子曰:有君喪服於身,不敢私服,又何除焉」者,答以重喻輕也。「門外之治,義斷恩」,若身有君服,後遭親喪,則不敢為親制服也。「又何除焉」者,謂成喪服為重始,除服為輕末,在親始重之日,尚不獲伸,況輕末之時而可行乎?故云「又何除焉」。「君之喪服除,而後殷祭,禮也」者,殷祭,謂小大二祥祭也。以其禮大,故曰殷也。言初乃為身有君服,不敢為親私除。若君服除後,乃可為親行私喪二祥之祭,以伸孝心也。故盧氏云:「殷祭,盛也。君服除,乃行釋私服之禮。」庾蔚云:「今月除君服,明月可小祥,又明月可大祥,猶若久喪不葬者也。若未有君服之前,私服巳小祥者,除君服後,但大祥而可。巳有君服之時,巳私服或未小祥,是以總謂之殷祭,而不得雲再祭。殷,大也。小、大二祥,變除之大祭,故謂之殷祭也。禘祫者,祭之大,故亦謂之殷祭。」但此論大夫士,則不應有禘祫,此殷是釋除之祭也。有殷事則之君所,鄭以為朔月月半薦新之奠,此又比朝夕為大也。各有所指,不嫌殷名同也。○注「謂主人也,支子則否」。○正義曰:主人謂適子仕官者,適子主祭祀,故二祥待除君服而後行也。若支子仕官,雖不得除私服,而其家適子巳行祥祭,庶子於後無所復追祭,故雲否也。   曾子問曰:「父母之喪,弗除可乎?」以其有終身之憂。   [疏]「曾子」至「可乎」。○正義曰:曾子又疑雲,聖人制變受之期,情禮之殺,使送死有巳,復生有節,是不許人子有不除之喪。若適子除君服後,乃有殷祭之事,如喪久不葬者,此則可解。若庶子除君服後,無復殷祭之事,便是其為父母之服,一生不有除說之事,此於禮許得可乎?   孔子曰:「先王制禮,過時弗舉,禮也。非弗能勿除也,患其過於制也。故君子過時不祭,禮也。」言制禮以為民中,過其時則不成禮。○中如字,又丁仲反。   [疏]「孔子」至「禮也」。○據制以答此所以不除意也。孔子言先王制禮,各有時節,若過則不追舉,是禮之意也。○「非弗」至「制也」。○勿猶不也,言今日不追除服者,非是不能除改也。為此不除,正是患其過於聖人之禮制也。○「故君子過時不祭,禮也」。○又引君子過時不舉之事以證之。過時不祭,謂春雨露既濡,君子履之,怵惕思親,思親故設祭。若春時或有事故不得行祭,至夏乃行夏祭,不復追補春祭,是過時不祭,以為禮也。若過時不祭,如適子仕者除君服後,猶得行殷祭。其四時之祭,過時所以不追者,假令春夏祭,本為感春夏而祭,至秋非時,故不追也。且今年春夏雖過時,至明年會應復有春夏,故當時則祭,過時不補前祭。祥非為感時,正是孝子為存親,存親則前後無異,故除君服巳伸孝心也。   曾子問曰:「君薨既殯,而臣有父母之喪,則如之何?」孔子曰:「歸居於家,有殷事則之君所,朝夕否。」居家者,因其哀後隆於父母。殷事,朔月月半薦新之奠也。   [疏]「孔子」至「夕否」。○殷,大也。孔子答云:君殯既訖,君所無事,父母新喪,故歸於家,以治父母之喪。若君喪有朔月月半薦新大事,則臣之適君所以哭君。若凡常朝夕則不往哭君,唯在家為父母治喪,故云「朝夕否」。若臣有父母之喪,既殯而後有君喪,則歸君所。若父母之喪有殷事之時,則來歸家,平常朝夕則不來,恆在君處。○注「居家」至「父母」。○正義曰:君薨既殯,是君喪在前;殯後親死,是父母喪在後。親喪痛甚,恆居於家,是隆於父母也。   曰:「君既啟,而臣有父母之喪,則如之何?」孔子曰:「歸哭而反送君。」言送君,則既葬而歸也。歸哭者,服君服而歸,不敢私服也。   [疏]「曰君」至「送君」。○正義曰:曾子上問「既殯」,今問「既啟」,故云「君既啟,而臣有父母之喪,則如之何」。孔子答曰:歸哭父母而反往送君,既葬畢,還來歸家,而治父母之喪。以此言之,父母之葬既啟,而有君之喪,則亦往哭於君所,而反送父母,父母葬畢而居君所。○注「言送」至「服也」。○正義曰:知既葬而歸者,以言送君則葬罷而歸則不待君之虞祭也。其君喪祔與卒哭未知臣往君所與否。云「歸哭者,服君服而歸,不敢私服也」者,謂歸哭父母,猶服君服,不私服也。知不私服者,上文云「有君喪服於身,不敢私服」,故知不私服也。   曰:「君未殯,而臣有父母之喪,則如之何?」孔子曰:「歸殯,反於君所。有殷事則歸,朝夕否。其哀雜,主於君。大夫室老行事,士則子孫行事。大夫、士其在君所之時,則攝其事。大夫內子,有殷事,亦之君所,朝夕否。」謂夫之君既殯,而有舅姑之喪者。內子,大夫妻也。妻為夫之君,如婦為舅姑服齊衰。○適,丁歷反。   [疏]「曰君」至「夕否」。○正義曰:前問君既殯及既啟,而有父母之喪。今問君未殯,而臣有父母之喪,如之何?孔子答曰:歸殯父母訖,反於君所,以殯君恆在君所,家有殷事之時,則暫歸於家。若尋常朝夕,則不得歸也,故云「朝夕否」。盧氏云「歸殯,反於君所」者,人君五日而殯,故可以歸殯父母,而往殯君也。若其臨君之殯日,盧云「歸哭父母而來殯君」,則殯君訖,乃還殯父母也。以此言之,臣有父母之喪,未殯,而有君喪,去君殯日雖遠,祗得待殯君訖而還殯父母,以其君尊故也。○注「其哀雜,主於君」。○正義曰:以君未殯,則君哀重,而父母又喪,是親哀亦重。君與親哀既半相雜,君為尊,故主意於君故尋常恆在君所。○「大夫」至「行事」。○以大夫、士有殷事在君所之時,則在家之朝夕之奠有闕,若朝夕恆在君所之時,則在家朝夕之奠亦闕。奠不可廢,其大夫尊,故遣室老攝行其事;士卑,則子孫攝行其事。○注云「大夫」至「其事」。○正義曰:「大夫內子有殷事,亦之君所,朝夕否」,上文明大夫禮節,此明婦人之進止,君既殯而婦有舅姑之喪。大夫者,卿之總號。內子者,卿之適妻。以前問君薨既殯有父母之喪,此明君既殯後而婦有舅姑之喪,歸居於家,君有殷事之時,亦之君所。云「亦」者,謂亦同其夫也。非但夫往君所,妻亦往君所也。若尋常朝夕,則不往君所。舉此一條,婦同於夫,則君既啟及君未殯而有舅姑之喪,其禮悉同夫也。○注「內子」至「齊衰」。○正義曰:按僖二十四年《左傳》云:「晉趙姬請以叔隗為內子,而巳下之。」叔隗為趙衰妻,是大夫適妻也。若對而言之,則卿妻曰內子,大夫妻曰命婦。若散而言之,則大夫是卿之總號,其妻亦總名為內子。云「妻為夫之君,如婦為舅姑服齊衰」者,此《喪服》文也。   賤不誄貴,幼不誄長,禮也。誄,累也。累列生時行跡,讀之以作謚。謚當由尊者成。○誄,力水反,謂謚也。行,下孟反。謚音示,徐又以二反。唯天子稱天以誄之。以其無尊焉。《春秋公羊》說,以為讀誄制謚於南郊,若雲受之於天然。諸侯相誄,非禮也。禮當請誄於天子也。天子乃使大史賜之謚。   [疏]「賤不」至「禮也」。○正義曰:此一節論謚由尊者出之事。「賤不誄貴」,誄,累也。謂賤不得累列貴者之行而為謚,幼不得累列長者之行而作謚,如此是其禮也。所以然者,凡謚如此是其禮也。所以然者,凡謚表其實行,當由尊者所為。若使幼賤者為之,則各欲光揚在上之美,有乖實事,故不為也。○「唯天子稱天以誄之」者,諸侯及大夫其上猶有尊者為之作謚,其天子則更無尊於天子者,故唯為天子作謚之時,於南郊告天,示若有天命然,不敢自專也。○「諸侯相誄,非禮也」者,非但賤不誄貴,平敵相誄,亦為不可,故云「諸侯相誄,非禮也」。既賤不誄貴,按襄十三年《左傳》楚子囊為共王作謚者,春秋亂世不能知禮。此不言君臣兄弟,而言貴賤長幼者,廣包餘人,非唯君臣兄弟而巳。○注「以其」至「南郊」。○正義曰:按鄭之時,說《公羊》者而為此言,故《白虎通》云:「天子崩,大臣之於南郊,稱天以謚之者。為人臣子,莫不欲褒大其君,掩惡揚善,故至南郊,明不得欺天也。」○注「禮當」至「之謚」。○正義曰:按《白虎通》云:「君薨請謚,世子赴告於天子。大子唯遣大夫會葬而謚之。」又《檀弓》云:「公叔文子卒,其子戍請謚於君曰:『日月有時,將葬矣請所以易其名者,』」大夫當請誄於君,則諸侯理當言誄於天子。云「天子乃使大史賜之謚」者,按《大史職》云:「小喪,賜謚。」鄭云:「小喪,卿大夫也。」即大夫言賜之謚明謚,明諸侯之喪亦然。   曾子問曰:「君出疆,以三年之戒,以椑從。君薨,其入如之何?」其出有喪備,疑喪入必異也。戒猶備也,謂衣衾也。親身棺曰椑,其餘可死乃具也。○疆,居良反。椑,薄歷反,親身棺謂杝棺也。孔子曰:「共殯服,此謂君巳大斂,殯服,謂布深衣、苴絰、散帶垂,殯時主人所服,共之以待其來也。其餘殯事,亦皆具焉。○共殯音恭,注同;下必刃反。苴絰,七餘反;下大結反。散,息但反。則子麻弁絰,疏衰菲杖,棺柩未安,不忍成服於外也。麻弁絰者,布弁而加環絰也。布弁,如爵弁而用布。杖者,為巳病。○弁,皮彥反。柩,其又反。如爵,如或作加,誤也。為巳音以。入自闕,升自西階。闕謂毀宗也。柩毀宗而入,異於生也。升自西階,亦異生也。所毀宗,殯宮門西也。於此正棺,而服殯服,既塗而成服。殷柩出毀宗,周柩入毀宗,禮相變也。如小斂,則子免而從柩,謂君巳小斂也。主人布深衣,不括發者,行遠不可無飾。○免音問。入自門,升自阼階。親未在棺,不忍異入,使如生來反。君大夫、士一節也。」   [疏]「曾子」至「節也」。○正義曰:此論諸侯出外,死以喪歸之事。○曾子問夫子云:諸侯之君,或出疆朝會,其出之時,以三年之戒,以椑從。戒,備也。謂以三年喪備衣衾之屬,並以椑棺而從。出既有備,今其入也如之何?○注「其出」至「具也」。○正義曰:按《王制》云:「絞紟衾冒,死而後制。」此雲戒備,謂衣衾者,熊氏云:「此言三年之戒,謂衣衾之裁。若其造作,死後乃為之。」○云「親身棺曰椑」,按《喪大記》云:「大棺八寸,屬六寸,椑四寸,從外鄉內親身也。」《檀弓》注云:「椑,堅著之言也。」謂椑雖親身,天子椑內猶有水兕,諸侯公椑內猶有兕,諸侯以椑為親身也。云「其餘可死乃具也」,謂除椑之外,大棺與屬,若在家年老,亦死前為之。今出疆椑從,年未老,故大棺等死後乃具也。○「孔子曰共殯服」者,於時大斂之後,主人從柩而歸,則其家豫共主人殯時所著之服,謂布深衣、苴絰、散帶垂也。於時主人從柩在路,以棺柩未安,未忍成服於外,唯著麻弁。麻,布也,謂布弁。布弁之上,而加環絰。○注「此謂」至「具焉」。○正義曰:知此謂大斂者,以下文云「如小斂」,故知此謂巳大斂也。云「殯服謂布深衣苴絰散帶垂」,按《士喪禮》云:「小斂,苴絰、大鬲、散帶垂。」又禮:親始死,布深衣,至成服以來,其服不改。故知殯服,布深衣、苴絰、散帶垂。其首服,崔氏云:「小斂之前,大夫士皆素冠。小斂括發之後,士則加素冠,大夫加素弁。」云「其餘殯事亦皆具焉」,以殯不可闕,故知具焉。經特云「共殯服」者,舉主人服為重。○「則子麻弁絰,疏衰菲杖」。○身著疏衰,疏衰是齊衰也。足著菲屨,菲謂藨屨也。其身巳病者柱杖。故云「疏衰菲杖」也。○注「棺柩」至「巳病」。○正義曰:按《士喪禮》云「三日成服」,今君喪在外,仍著麻弁疏衰,故知「不忍成服於外也」。云「麻弁絰者,布弁而加環絰也」者,布弁謂吉布十五升,與子游麻衰,及《詩》云「麻衣如雪」同。知加環絰者,《雜記》云「小斂環絰」是也。云「布弁如爵弁而用布」者,按《檀弓》云:「周人弁而葬,殷人哻而葬。」哻是殷之祭冠,明弁絰似周之祭冠,故知爵弁也。云「杖者為巳病」者,以《士喪禮》服、杖同時,今服未成而巳杖,故云「為巳病」也。○「入自闕,升自西階」,謂柩入宮之時,毀殯宮門西邊牆從柩而入。其升堂之時,自西階而升。必西階者,以柩從外來,如似賓客,故就西而升階,就客位也。○注「闕謂」至「變也」。○正義曰:鄭恐是門闕,故云「毀宗」也。謂毀此宗廟之牆。其處空闕,故謂之闕。云「柩毀宗而入,異於生也」,《公羊》定元年「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戊辰,公即位」,正棺於兩楹之間,然後即位」,注云「正棺者,像既小斂夷於堂也」。於此之時,服殯服也。云「既塗而成服」者,謂菆塗既畢,而成服也。○云「殷柩出毀宗,周柩入毀宗,禮相變也」,《檀弓》云:「毀宗躐行,殷道也。」既雲毀宗,始雲躐行,是先毀宗,後躐行也。是從內而出,故云「殷柩出毀宗」。「如小斂,則子免而從柩」,上之所言,謂大斂之後。此所謂未大斂當小斂以後之節,則子首不著麻弁,身不服疏衰,唯首著免,身著布深衣,而從柩也。○注「謂君」至「無飾」。正義曰:按《士喪禮》,從死至成服,主人皆著深衣,故知小斂主人布深衣也。《士喪禮》云:「小斂,主人髻發。」今著免者,以在外遠行,不可無飾,故著免也。○「入自門,升自阼階」。○其柩入之時,人自門,不自闕也。升自阼階,不由西階也。故注云「親未在棺」,猶如生也。○「君大夫士一節也」。○言上來從柩之儀,更無尊卑之異,非但君死於道路亦然,諸侯與大夫士一等也。   曾子問曰:「君之喪既引,聞父母之喪,如之何?」孔子曰:「遂既封而歸,不俟子。」遂,遂送君也。封當為窆。子,嗣君也。○引,以刃反,下皆同。封音窆,彼驗反。曾子問曰:「父母之喪既引及塗,聞君薨,如之何?」孔子曰:「遂既封,改服而往。」封亦當為窆。改服,括發、徒跣、布深衣、扱上衽,不以私喪包至尊。○既封,依注音窆,彼驗反。塗音徒。扱,初洽反。衽,而審反,又而鴆反。   [疏]「曾子」至「而往」。○正義曰:此一節論君葬在路遭父母喪,或父母葬聞君喪之事。○注「遂遂」至「君也」。○正義曰:以經云「遂既封而歸」,今君喪既引在塗而言遂,故知遂送君也。又云「不俟子」,是不待子而先還。若待封墳既畢,必在子還之後。今經云「既封而歸」,非封墳也,故知封當為窆。窆,下棺也。○注「封亦」至「至尊」。○正義曰:禮,親始死笄纚,小斂始括發。今臣聞君喪即括發,不笄纚者,若尋常是吉,今忽聞君喪,故去冠而笄纚。今臣有父母之喪,葬在於塗,首先服免,忽聞君喪,若著其笄纚,則與尋常吉同,以首不可無飾,故括發也。知葬時著免者,以《雜記》云「非從柩與反哭,無免於堩」,故知葬時著免也。   曾子問曰:「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貴祿重宗也。上牲,大夫少牢。祝曰:『孝子某,為介子某薦其常事。』介,副也。不言庶,使若可以祭然。○祝,皇之六反,舊之又反,下同。為,於偽反,下注「為有異居」、「為無曰」同。介音界,副也,下同。   [疏]「曾子」至「常事」。○正義曰:此一節論宗子祭用大夫牲之事。「以上」至「之家」。○上牲,謂大夫少牢也。宗子是士,合用特牲。今庶子身為大夫,若祭祖禰,當用少牢之牲,就宗子之家而祭也。以廟在宗子家故也。○注「貴祿」至「少牢」。○正義曰:用大夫之牲,是貴祿也。宗廟在宗子之家,是重宗也。此宗子,謂小宗也。若大宗子為士,得有祖禰二廟也。若庶子是宗子親弟,則與宗子同祖禰,得以上牲於宗子之家而祭祖禰也。但庶子為大夫,得祭曾祖廟,巳是庶子,不合自立曾祖之廟。崔氏云:「當寄曾祖廟於宗子之家,亦得以上牲,宗子為祭也。若巳是宗子從父庶子兄弟,父之適子,則於其家自立禰廟,其祖及曾祖亦於宗子之家寄立之,亦以上牲,宗子為祭。若巳是宗子從祖庶兄弟,父祖之適,則立祖禰廟於巳家,則亦寄立曾祖之廟於宗子之家,巳亦供上牲,宗子為祭。」此大夫者,謂諸侯大夫,故少牢。知此是諸侯大夫者,以下文云「宗子有罪,居於他國」,言他國則是據諸侯也。以文相連接,故知此大夫是諸侯大夫也。○「祝曰」至「常事」。○宗子祭時,祝告神辭雲孝子某。孝子,謂宗子也。某是宗子之名。介子某,介子謂庶子,為大夫者。介,副也。某是庶子名也。薦其歲之常事,告神止稱宗子。其時庶子身在祭位,必知庶子在者,以經云「祭於宗子之家」,是大夫就宗子家而祭也。○注「介副」至「祭然」。○正義曰:上云「庶子為大夫」,此亦當雲為庶子某。今云「介子某」者,庶子卑賤之稱,介是副二之義,介副則可祭,故云「使若可以祭然「,故稱介子。   若宗子有罪,居於他國,庶子為大夫,其祭也,祝曰:『孝子某,使介子某執其常事。』此之謂宗子攝大夫。○其祭也,本或此下有」如之何「三字,非也。攝主不厭祭,不旅,不假,不綏祭,不配。皆辟正主。厭,厭飫神也。厭有陰有陽,迎屍之前,祝酌奠,奠之且饗,是陰厭也。屍謖之後,徹薦俎敦,設於西北隅,是陽厭也。此不厭者,不陽厭也。不旅,不旅酬也。假讀為嘏。不嘏,不嘏主人也。不綏祭,謂今主人也。綏,《周禮》作「墮」。不配者,祝辭不言「以某妃配某氏」。○厭,本或作懨,於艷反,注下皆同。綏,注作墮,同許垂反,徐又況垂反,注同。辟音避,下同。飫,於去反。謖,色六反,起也。敦音對,又東論反。嘏,古唯反。布奠於賓,賓奠而不舉。布奠,謂主人酬賓,奠觶於薦北。賓奠,謂取觶奠於薦南也。此酬之始也。奠之不舉,止旅。○觶,之豉反,《字林》音支。不歸肉。肉,俎也。謂與祭者留之共燕。○歸如字,徐其位反。與音預。其辭於賓曰:『宗兄、宗弟、宗子在他國,使某辭。』」辭猶告也。宿賓之辭,與宗子為列,則曰「宗兄」若「宗弟」;昭穆異者,曰「宗子」而巳。其辭若云:「宗兄某在他國,使某執其常事,使某告。」○其辭,如字,告也,下及注同。昭穆,常遙反,下音木,後放此。   [疏]「若宗」至「其辭」。○正義曰:此一節以曾子前問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孔子答畢,更為曾子廣陳宗子有罪出居他國、庶子為大夫在家法。其祭之禮,按《少牢饋食》司宮筵於奧,設饌畢,祝酌奠於鉶南,主人西面再拜稽首,祝曰:「孝孫某,敢用柔毛、剛鬣、嘉薦、普淖,用薦歲事於皇祖伯某,以某妃配某氏,尚饗。」此所謂配也。今攝主則不配。《少牢》又云:「祝出迎屍,屍入,即席坐,而執祝前之觶,而祝命屍挼,屍取菹迖R於醢,祭於豆間,及祭黍稷肺等,是謂屍綏祭也。屍飯十一飯訖,主人洗爵酳屍,屍酢主人,主人拜受爵,上佐食取黍、稷、肺授主人,所謂綏祭也。今攝主不綏祭。《少牢》又云:主人左執爵,祝與二佐食取黍以授屍,屍執以命祝,祝受,以東北面,嘏於主人曰「皇屍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於女孝孫」,所謂「嘏」也。今攝主則不嘏也。按《特牲》主人受嘏之後,獻祝及佐食訖,主婦獻屍及祝佐食訖,乃賓長獻屍,屍爵止未飲,主人主婦交相致爵訖,屍乃飲止爵以酢賓,賓飲訖,賓獻祝及佐食,洗酌致於主人主婦訖,主人獻賓,賓酢主人,主人又獻眾賓訖,尊兩壺於阼階東,西方亦如之,主人酌西方之尊以酬賓,主人尊爵於賓之薦北,賓取爵東面奠於薦南,所謂「布奠於賓」也。今攝主,主人奠於薦北,賓取奠於薦南而不舉也。主人獻長兄弟,又獻眾兄弟訖,長兄弟加爵於屍,眾賓長又加爵於屍訖,嗣子舉奠,舉奠訖,賓坐取薦南之爵,酬長兄弟,長兄弟酬眾賓,眾賓酬眾兄弟,所謂「旅酬」。今攝主不旅酬也。《特牲》云「旅酬之後無算爵」,無算爵之後,祝告既成,屍起,主人降,佐食徹屍薦俎,設於西北隅,所謂陽厭。今攝主不為此陽厭也。○注「此之」至「大夫」。○正義曰:《喪服小記》士不攝大夫,士攝大夫,唯宗子也。○「攝主不厭祭」。○正義曰:此宗子有罪,出在他國,庶子既為攝主,不敢備禮,故於祭末不為陽厭之祭也。所以不為陽厭者,陽是神之厭飫,今攝主謙退,似若神未厭飫然也。○「不旅」者,謂所將祭旅酬之時,賓奠不舉,不為旅酬也。旅酬是賓主交歡之始,今攝主不敢當正主,故不旅也。○「不嘏,不綏祭」者,嘏是主人受福,綏是將欲受福,先為綏祭。今辟正主,故不敢受嘏,以其不嘏,故不綏祭也。○「不配」者,以祭初,屍未入之時,祝告神辭曰:「以某妃配某氏,備告考妣。」今攝主不敢備禮,略言皇祖而巳。此經所陳,從祭末,然後以次至祭初,逆陳之。必逆陳之者,皇氏云:「以其攝主非正,故逆陳以見義。」○注「皆辟」至「某氏」。○正義曰:以其無屍設饌,欲神之歆饗而厭飫是也。○云「厭有陰有陽」,謂一祭之中,有此兩厭,下文有陰厭有陽厭是也。○云「迎屍」至「陰厭」也。約《少牢特牲禮》文。「祝酌奠」者,謂祝酌奠於鉶南且饗者,祝奠訖,且復以辭饗告神也,是室奧陰靜之處,故雲陰厭。屍謖之後,佐食徹屍之薦俎,設於西北隅,得戶明白之處,故曰陽厭。今攝主不厭,謂不陽厭也。所以然者,厭是厭飫,凡厭是神之歆饗。○云「屍謖」至「陽厭也」。其上大夫當自賓屍,故《少牢禮》無陽厭也。下大夫不賓屍,有陽厭也。其天子諸侯,明日乃為繹祭,亦有陽厭也。故《詩》云:「相在爾室,尚不愧於屋漏。」謂天子之禮。天子既爾,諸侯亦然。此謂下大夫攝也。禮有陽厭,以其攝主,故闕陽厭。若上大夫本無陽厭可闕,知此不厭者不陽厭。此皆逆陳,於祭末者先言,故知不陽厭也。云「假讀為嘏」至「主人也」,以古旁之嘏,是福慶之辭。《少牢》云「嘏於主人」,嘏字古旁為之。祭禮,唯主人受嘏,故知不嘏,不嘏主人也。云「不綏祭,謂今主人」者,謂欲食之時,先減黍稷牢肉,而祭之於豆間,故曰綏祭。屍與主人俱有綏祭,今攝主則不綏也。所以然者,凡將受福,先為綏祭。今辟正主,不敢受福,故不綏也。若綏,《少牢禮》雲,祝出迎屍,屍入即席坐,而祝命屍綏祭,屍取菹及黍稷肺祭於豆間,是謂之綏祭。綏是減毀之名,屍與主人俱有綏祭也。云「今主人」者,謂今攝主人也。云「綏,《周禮》作墮」者,以綏是綏安之義,墮是減毀之名,故從於《周禮》墮為正。《守祧》云「既祭則藏其隋「是也。○云「不配者」至「某氏」。○謂祝辭直言薦歲事於皇祖伯某,不雲以某妃配某氏。某氏者,其妃之姓也。若雲某妃,姜氏、子氏之類也。○「布奠」至「不舉」。○謂主人酬賓之時,賓在西廂東面,主人布此奠爵於賓之北。○「賓奠而不舉」者,賓坐取薦北之爵,奠於薦南而不舉,用以酬兄弟,此則不旅酬之事。而更別言者,以上文總雲祭祀是主人之事,自此以下,更別論賓禮有闕,故重言之。○注「布奠」至「止旅」。○正義曰:此皆《特牲禮》文。云「此酬之始也」者,按《特牲禮》云:「賓奠之後,主人獻眾兄弟內兄弟訖,乃行旅酬」,故云「此酬之始也」。云「奠之不舉,止旅」者,謂止旅酬之事而不為也。○「不歸肉」者,歸,饋也,謂不歸俎肉於賓也。○注「肉俎」至「共燕」。○正義曰:賓客正祭,諸助祭之賓客,各使歸俎。今攝主不敢饋俎肉於賓,故注云「諸與祭者留之共燕」。○「其辭」至「某辭」。○正義曰:非但祭不備禮,其將祭之初,辭告於賓,與常禮亦別。雲宗兄、宗弟、宗子在他國,不得親祭,故使某執其常事,使某告也,故云「使某辭」。○注「辭猶」至「之辭」。○正義曰:云「宿賓之辭」,按《特牲》云:「乃宿屍。」注云:「宿讀為肅。肅,進也。進者,使知祭日當來。」下雲宿賓,故云「宿賓之辭」。○云「與宗子為列」至「而巳」。○若同列者,雲宗兄若宗弟;其昭穆異者,宗子雖祖父及子孫之行,但謂之宗子,故云「而巳」。   曾子問曰:「宗子去在他國,庶子無爵而居者,可以祭乎?」孔子曰:「祭哉!」有子孫存,不可以乏先祖之祀。「請問其祭如之何?」孔子曰:「望墓而為壇,以時祭。不祭於廟,無爵者賤,遠辟正主。○壇,大丹反,下注同;注或作墠,音善。遠,徐於萬反。若宗子死,告於墓,而後祭於家。言祭於家,容無廟也。宗子死,稱名不言孝,孝,宗子之稱。不敢與之同其辭,但言子某薦其常事。○稱,尺證反。身沒而巳。至子可以稱孝。子游之徒,有庶子祭者,以此。以,用也。用此禮祭也。若義也。若,順。今之祭者,不首其義,故誣於祭也。」首,本也。誣猶妄也。   [疏]「曾子」至「祭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庶子代宗子祭之事,各依文解之。○「曾子問」至「以祭乎」。○論曾子以孔子上文云:宗子有罪居在他國,庶子為大夫得在本國攝祭,未知庶子無爵在國居者可祭以否,故問之。○「孔子曰祭哉」者,孔子既許其祭,以無正文得祭,故云「祭哉」。哉者,疑而量度之辭,故注云「有子孫存,不可以乏先祖之祀」。○「請問其祭如之何?孔子曰,望墓而為壇,以時祭」者,宗子雖有廟在宗子之家,庶子無爵,不得就宗子之廟而祭,惟可望近所祭者之墓而為壇,以四時致祭也。○注「不祭」至「正主」。○正義曰:所以不祭於宗子廟者,以庶子無爵卑賤,遠辟正主。正主,謂宗子也。據鄭此言,宗子去在他國,謂有爵者。若其無爵,在家本自無廟,何須雲不祭廟辟正主也?鄭必知是有爵者,以經雲宗子去在他國,庶子無爵而居。庶子雲無爵,明宗子是有爵。此宗子去他國,謂有罪者。若其無罪,則以廟從,本國不得有廟。故《喪服小記》注云:「宗子去國,乃以廟從,謂無罪也。」○「若宗」至「於家」。○孔子上為曾子說宗子身在外,此又說宗子身沒,謂告於所祭之墓,而後祭於庶子無爵者之家也。注「言祭於家,容無廟也」。○正義曰:從上以來,雖據宗子有爵而言其廟在家。今宗子既死,庶子無所可辟,當雲告於墓而後祭於宗子之家。今直雲祭於家,是祭於庶子之家,是容宗子之家無廟故也。宗子所以無廟者,宗子無爵,不合立廟。或雲祭於家者,是祭於宗子之家,容庶子之家無廟也。庶子所以無廟者,一是庶子無爵不合立廟,二是宗子無罪居他國以廟從,本家不復有廟故也。○「宗子死,稱名不言孝」。○宗子既死,庶子其祭之時告神,但稱其名,不得稱孝,辟宗子也。○注「孝宗」至「常事」。○正義曰:上文孝子某使介子某,孝子是宗子之稱。今直言名,不言介。若宗子在得言介子某,今宗子既死,身又無爵,復稱名不得稱介,故但言「子某薦其常事」。「身沒而巳」者,其不稱孝者,惟已身終沒而巳,至其子則稱孝也。○注「至子可以稱孝」。○正義曰:以庶子合稱孝者,庶子身死,其子則是庶子適子,祭庶子之時,可以稱孝。○「子游之徒,有庶子祭者,以此」。○以其禮無正文,故孔子引子游之徒黨有庶子祭者,而用此禮而祭。○「若義也」者,若,順也,謂順於古義,故云「若義也」。○「今之祭者,不首其義,故誣於祭也」。○注「首,本也。誣猶妄也」。○正義曰:謂今日世俗庶子祭者,不尋本義之道理為此祭,故雲誣於祭,謂妄為祭之法,不依典禮。   曾子問曰:「祭必有屍乎?言無益,無用為。若厭祭,亦可乎?」厭時無屍。孔子曰:「祭成喪者必有屍,屍必以孫。孫幼,則使人抱之。無孫,則取於同姓可也。人以有子孫為成人。子不殤父,義由此也。祭殤必厭,蓋弗成也。厭飫而巳,不成其為人。祭成喪而無屍,是殤之也。」與不成人同。孔子曰:「有陰厭,有陽厭。」言祭殤之禮,有於陰厭之者,有於陽厭之者。曾子問曰:「殤不祔祭,何謂陰厭、陽厭?」「祔」當為「備」,聲之誤也。言殤乃不成人,祭之不備禮,而雲陰厭陽厭乎?此失孔子指也。祭成人,始設奠於奧,迎屍之前,謂之陰厭。屍謖之後,改饌於西北隅,謂之陽厭。殤則不備。○附,依注音備,本或作祔,亦同。奧,於報反。   [疏]「曾子」至「陽厭」。○正義曰:此一節論祭有屍有陽厭陰厭之事,各依文解之。○「祭必有屍乎」,曾子之意,以祭神,神本虛無,無形無象,何須以生人像之,故云「祭必有屍乎。」○注「言無益,無用為」。○正義曰:祭是祭神,不祭生人,今祭生人,無益死者,故云「無益」。云「無用為」者,無用為此屍。一解雲,「無用為」者,無用此之為。為是助語。○「若厭祭,亦可乎」。○若如厭祭之時,亦應可乎?謂祭初,屍未入之前,祭末,屍既起之後,並皆無屍,直設饌食以厭飫鬼神。如此之時,其理亦可。注云「厭時無屍」。○「孔子曰:祭成喪者必有屍」。○孔子答祭以成人之喪者,必須有屍。以成人之喪,威儀具備,必須有屍,以象神之威儀也。「屍必以孫」,若其孫幼,則使人抱之。若無孫,則取同姓昭穆孫行適者可也。以其成人,威儀既備,有為人父之道,不可無屍。○「祭殤必厭,蓋弗成也」。○年若幼,在殤,人道未備,威儀簡略,不足可像,不須立屍,故「祭殤必厭,蓋弗成也」者,蓋以不成人,故不立屍也。今祭成人喪,但厭飫而巳,是將成人與殤同也。○「孔子曰有陰厭有陽厭」。○孔子答問巳了,更起別端辯祭殤之禮,其處有異,故記者又言「孔子曰」。其祭殤有於陰厭者,謂適殤也。有於陽厭者,謂庶殤也。○「曾子」至「陽厭」。○正義曰:曾子既聞孔子云「有陰厭有陽厭」,不解孔子之旨,謂言祭殤始末,一宗之中,有此兩厭,故問雲,祭成人之時,有此二厭。「殤不祔祭」,祔,備也。謂祭殤簡略,何謂備有陰厭有陽厭也?○注「祔當」至「不備」。○正義曰:知「祔當為備」者,按《喪服小記》云「殤與無後者從祖祔食」,今云「殤不祔祭」,與《小記》文乖,故知祔當為備。備、祔聲相近,故云「聲之誤也」。○云「言殤」至「陰厭」,約《特牲少牢禮》文。當設饌於西南奧,屍未入之前也。云「屍謖之後,改饌於西北隅,謂之陽厭」者,當祭末謖起也,謂屍起之後也。   孔子曰:「宗子為殤而死,庶子弗為後也。族人以其倫代之,明不序昭穆立之廟,其祭之就其祖而巳。代之者,主其禮。   [疏]「孔子」至「後也」。正義曰:孔子更為辯云:若宗子為殤而死,以其未成人,庶子不得代為之後。○注「族人」至「其禮」。○正義曰:以經雲庶子既不為後,宗子理不可闕,明族人以其倫代之。倫謂輩也。謂與宗子昭穆同者則代之。凡宗子為殤而死,庶子既不得為後,不以父服服之,鄭注《喪服》云:「若與宗子期親者,其長殤大功衰九月,中殤大功衰七月,下殤小功衰五月。有大功之親者,成人服之齊衰三月,卒哭,受以大功衰九月。其長殤、中殤,大功衰五月,下殤小功衰三月。有小功之親者,成人服之齊衰三月,卒哭,受以小功衰五月。其殤與絕屬者同。有緦麻之親者,成人及殤,皆與絕屬者同。」故《喪服記》云「宗子孤為殤而死者,大功衰,小功衰,皆三月」,據與宗子小功以下及無服者,長中殤則大功,下殤則小功。又云「親則月算如邦人」,則鄭注是也。此是族人以其倫代之者,各以本服服之。○云「明不序昭穆立之廟」,以宗子殤死,無為人父之道,故不序昭穆,不得與代之者為父也。云「代之者,主其禮」者,以宗子存時,族人凡殤死者,宗子主其祭祀。今宗子殤死,明代為宗子者,主其禮也。此宗子是大宗,族人但是宗子兄弟行,無限親疏,皆得代之。   其吉祭特牲,尊宗子從成人也。凡殤則特豚,自卒哭成事之後為吉祭。祭殤不舉肺,無肵俎,無玄酒,不告利成。此其無屍,及所降也。其他如成人,舉肺脊、肵俎。利成,禮之施於屍者。○肵音其,又忌依反,敬也。是謂陰厭。是宗子而殤祭之於奧之禮。小宗為殤,其祭禮亦如之。   [疏]「其吉祭特牲」。○正義曰:其卒哭成事之後,祭之以特牲。○注「尊宗」至「吉祭」。○正義曰:士祭成人特牲,今宗子祭亦特牲,故云「尊宗子」,從成人之禮也。云「凡殤則特豚」者,以凡殤降宗子之殤,故用特豚。云「自卒哭成事之後為吉祭」者,《檀弓》云:「卒哭曰成事,是日也,以吉祭易喪祭。」熊氏云:「殤與無後者,唯祔與除服二祭則止。此言吉祭者,唯據附與除服也。」庾云:「吉祭,通四時常祭。」若如庾言,殤與無後者之祭,不知何時休止,未有聞焉。經云「吉祭特牲」,則喪祭之時,以其未成人,降用特豚也。○「祭殤」至「利成」。○謂祭此殤時不舉肺,以其無屍,故不舉肺脊。○「無肵俎」者,肵是屍之所食歸餘之俎,以其無屍,故無肵俎。○「無玄酒」者,若祭成人則有玄酒,重古之義。今祭殤既略,故無玄酒也。「不告利成」者,謂祭畢,今既無所可告,故不告利成。利猶養也。不告供養之禮成也。○注「此其」至「屍者」。○正義曰:以經云「不舉肺,無肵俎。「不告利成」,此三事本主於屍,今以無屍故不為,故云「此其無屍」也。玄酒之設,本不為屍所有,祭殤略,無玄酒,是降也,故云「及所降也」。云「舉肺脊,肵俎。利成,禮之施於屍」者,按《特牲少牢》「屍將食,舉肺脊」,又云「上佐食設肵俎,初載心舌」,肵者,敬也。主人敬屍之俎。又云「無算爵,祝東面告利成」,舉肺脊肵俎利成之禮,並施於屍也。○「是謂陰厭」。○此宗子殤死,祭於祖廟之奧,陰闇之處,是謂陰厭也。○注「是宗」至「如之」。○正義曰:鄭既雲小宗為殤祭禮如大宗者,以前經雲宗子為殤而死,不顯大小,故知凡宗子殤祭之禮皆然。是以小宗為殤,祭禮亦如之。必知此經指大宗者,以何休《公羊注》云:「小宗無子則絕,大宗無子則不絕,重適之本。」上文庶子不為後,謂大宗子在殤而死,不得為後。若非殤則得為後,故知是大宗也。凡宗子成人而死,則得立子孫為後。若立兄弟為後則不可,故成十五年《公羊傳》譏仲嬰齊是公孫歸父之弟,當雲公孫嬰齊,而雲仲嬰齊者,為歸父之後,譏其亂昭穆,故雲仲是也。   凡殤與無後者,祭於宗子之家,當室之白,尊於東房,是謂陽厭」。凡殤,謂庶子之適也:或昆弟之子,或從父昆弟。無後者如有昆弟及諸父,此則今死者皆宗子大功之內親共祖禰者。言祭於宗子之家者,為有異居之道也。無廟者,為墠祭之。親者共其牲物,宗子皆主其禮。當室之白,尊於東房,異於宗子之為殤。當室之白,謂西北隅得戶明者也。明者曰陽。凡祖廟在小宗之家,小宗祭之亦然。宗子之適,亦為凡殤。過此以往,則不祭也。祭適者,天子下祭五,諸侯下祭三,大夫下祭二,士以下祭子而止。○適,丁歷反,下同。如有昆弟,一本作加有。共其音恭。   [疏]「凡殤」至「陽厭」。○正義曰:「凡殤」,謂非宗子之殤,故云「凡殤」。「無後者」,謂庶子之身無子孫為後。此二者,皆宗子大功內親,祭於宗子之家祖廟之內,不敢在成人之處,故於當室之明白顯露之處,為之設尊於東房,以其明是陽,故為陽厭也。○注「凡殤」至「而止」。○正義曰:謂庶子之適子為殤而死,此「庶子之適」一句,與下文為總,即是昆弟之子、從父昆弟是也。云「或昆弟之子」者,謂宗子親昆弟所生之子是適,其昆弟是庶子,昆弟所生者是適,故云「庶子之適」。云「或從父昆弟」者,亦謂宗子之從父兄弟,宗子之父身是適,諸父是庶,諸父所生之適子,亦是庶子之適,故云「或從父昆弟」。云「無後者如有昆弟及諸父」者,如,而也。而有昆弟,謂宗子之親、庶兄弟與宗子同祖,今既無後,祭之當於宗子祖廟;及諸父謂宗子諸父,身並是庶子,與宗子同曾祖,祭之當於宗子曾祖之廟。凡殤有二:一昆弟之子,祭之當於宗子父廟;二是從父昆弟,祭之當於宗子祖廟。其無後者亦有二:一是昆弟無後,祭之當於宗子祖廟;二是諸父無後,祭之當於宗子曾祖之廟。凡殤得祭者,以其身是適故也。「無後者」,成人無後則祭,若在殤而死則不祭,以其身是庶故也。按《小記》云:「庶子不祭殤與無後者,殤與無後者,從祖祔食。」注云:「不祭殤者,父之庶。不祭無後者,祖之庶。」但此經據死者之身,《小記》注據生者設祭之人,宗子昆弟是庶,不得自祭適子,故云「父之庶」。宗子之諸父自是庶,不得祭所生適子,適子即是宗子從父兄弟,故云「父之庶」。「不祭無後,祖之庶」者,宗子昆弟無後而死,其餘兄弟應祭之,以兄弟並是祖庶,不合立廟,故云「祖之庶」。宗子諸父無後,其餘諸父親者亦應合祭之,以諸父並是庶子,不合立祖廟,故云「祖之庶」,義與此不異也。云「此則今死」至「其祖禰者」,從父兄弟是宗子大功親,昆弟諸父是宗子期親,諸父及從兄弟共祖者,昆弟及昆弟之子共禰者,鄭必限以大功內親共祖禰者,以上文雲吉祭特牲,唯據士禮,適士二廟,有祖有禰,下士祖禰共廟,故鄭限以祖禰同者,唯大功之內親也。云「言祭於宗子之家者,為有異居之道也」,禮:大功以上同居,命士以上則父子異宮。故云「有異居之道」。云「無廟者,為墠祭之」者,士立二廟,若祭諸父,當宗子曾祖之廟,宗子是士,但有二廟,無曾祖廟,故云「無廟者,為墠祭之」。推此而言,大夫立三廟無太祖者,其祭諸父得於曾祖廟也。其立太祖廟者,其祭諸父當於曾祖廟。曾祖無廟,亦為墠祭之。云「親者共其牲物,宗子皆主其禮」,大功雖有同財之義,其經營祭事牲牢之屬,親者主為之。又牲牢視親者之品命,故云「親者共其牲物」。就宗子之家,祭其祖禰,故云「宗子皆主其禮」。云「當室之白,尊於東房」,以宗子之殤,祭於室奧,今祭凡殤,乃於西北隅。又《特牲》云:「尊於戶東。」注云:「室戶東。」按上文宗子之殤,但「不舉肺,無肵俎,無玄酒,不告利成」,其餘皆與祭成人同,則其尊亦設於室戶東。今祭凡殤,乃尊於東房,故云「當室之白,尊於東房,異於宗子之殤也」。云「宗子之適,亦為凡殤」者,以上經雲宗子為殤而死,據宗子身殤,不論宗子適子也。此明宗子適子,父雖是適,其子殤死,亦為凡殤,以其更無別文,故知與凡殤同。云「過此以往,則不祭也」者,此謂宗子身殤,及宗子昆弟之子,及從父昆弟,並宗子適子等,唯此等殤死祭之,過此以往,皆不祭也。云「祭適者,天子下祭五」以下,並《祭法》文。彼注云:「祭適殤於廟之奧,謂之陰厭。」是天子諸侯祭適殤於其廟奧。彼注又云:「王子公子祭其適殤於其黨之廟,大夫以下庶子祭其適殤於宗子之家,皆當室之白,謂之陽厭。」是王子以下及大夫等祭其適殤,皆為凡殤也。彼注又云:「凡庶殤不祭,以其身是庶。若其成人無後則祭之。」則上文無後昆弟及諸父是也。   曾子問曰:「葬引至於堩,日有食之,則有變乎,且不乎?」堩,道也。變謂異禮。○堩,古鄧反。且如字,徐子餘反。孔子曰:「昔者吾從老聃助葬於巷黨,及堩,日有食之,老聃曰:『丘!止柩就道右,止哭以聽變。』既明反,而後行,曰:『禮也。』巷黨,黨名也。就道右者,行相左也。變,日食也。反,復也。○從,才用反,又如字。既明反,絕句。反葬,而丘問之曰:『夫柩不可以反者也。日有食之,不知其巳之遲數,則豈如行哉!』巳,止也。數讀為速。老聃曰:『諸侯朝天子,見日而行,逮日而捨奠。大夫使,見日而行,逮日而捨。捨奠,每將捨奠行主。○朝,直遙反。使,色吏反,下「君使」、「所使」同。夫柩不蚤出,不莫宿。侵晨夜,則近奸寇。○蚤音早。莫音暮。近,附近之近。見星而行者,唯罪人與奔父母之喪者乎!日有食之,安知其不見星也?為無日而慝作,豫止也。○慝,他得反,惡也。且君子行禮,不以人之親痁患。』痁,病也。以人之父母行禮,而恐懼其有患害,不為也。痁,始占反,病也。恐,丘勇反。吾聞諸老聃雲。」   [疏]「曾子」至「聃雲」。○正義曰:此一節論葬在道逢日食之事,各依文解之。○「曾子」至「不乎」。曾子以葬引至塗,值日有食之,則有變常禮而停住乎,且不變常禮而遂行乎,不審其事而問孔子也。○「孔子」至「禮也」。○孔子答以巳從老聃助葬於巷黨,遭日食之事,老聃令止柩就道右,止哭,以聽日食變動。既待日食光明反回,而後引柩行。老聃稱曰「禮也」。○注「巷黨」至「復也」。○正義曰:「就道右者,行相左也」者,「就道右」者,以道東為右也。按《儀禮》云:「吉事交相左,凶事交相右。」此既柩行而交相左者,以其遭日食之變,止哭停柩而不行兇禮,故從吉禮行相左。或可行相左者,雲此據北出,停柩在道東北向,對南鄉行人,為交相左。○「反葬」至「行哉」。○丘反問老聃云:「夫柩務於速葬,不可以回反。今日有食之,令止柩就道右不行,不知其日食休巳之遲速。既不知其遲速,設若遲晚,遂至於夜莫,則豈如行哉!言豈如早行為勝哉!言當疾行以至於墓,赴其吉辰也。○「夫柩」至「痁患」。○唯罪人及奔父母之喪,見星而行。今若令柩見星而行,便是輕薄人親,與罪人同。非但輕薄人親,且君子行禮之時,當尊人後巳,不可以人之親痁患。痁,病也。病於危也,言不可使人之親病於危亡之患也。故注云「以人之父母行禮,而恐懼其有患害,不為也」。意者言若日食而務速葬,以赴吉辰,即慮有患害,而遂停柩,待明反而行禮也。   曾子問曰:「為君使而卒於捨,禮曰:『公館復,私館不復。』凡所使之國,有司所授捨。則公館巳,何謂私館不復也?」復,始死招魂。○為君,於偽反,又如字。孔子曰:「善乎問之也。善其問難明也。自卿大夫之家曰私館,公館與公所為曰公館。公館復,此之謂也。」公館,若今縣官宮也。公所為,君所命使捨已者。   [疏]「曾子」至「謂也」。○正義曰:此一節論人臣死招魂復魄之事。○「自卿大夫士之家曰私館」。○孔子又為曾子釋私館公館之義。「私館」者,謂非君命所使,私相停捨,謂之私館。「公館」,謂公家所造之館。「與公所為」者,與,及也,謂公之所使為命停捨之處,亦謂之公館。君所命停客之處,即是卿大夫之館也。但有公命,故謂之公館也。注「公館若今縣官宮也」,鮑遺問曰:「注此云『公所為,君所命使捨巳者』,注《雜記》云『公所為,若今離宮別館也』,是二說異何?」張逸答曰:「公館,若今停待者也,離宮是也。《聘禮》曰:『卿館於大夫,大夫館於士。』公命人使館客,亦公所為也。」   曾子問曰:「下殤土周,葬於園,遂輿機而往,塗邇故也。土周,堲周也。周人以夏後氏之堲周,葬下殤於園中,以其去成人遠,不就墓也。機,輿屍之床也。以繩緪其中央,又以繩從兩旁鉤之。禮,以機舉屍,輿之以就園,而斂葬焉,塗近故耳。輿機,或為餘機。○邇音爾,近也。即,本又作堲,子栗反,下同。緪,本又作緪,古鄧反,一音古恆反。鉤,本又作拘,古侯反。斂,力驗反,下同。今墓遠,則其葬也如之何?」今人斂下殤於宮中,而葬於墓,與成人同。墓塗乃遠,其葬當輿其棺乎?載之也?問禮之變也。孔子曰:「吾聞諸老聃曰:『昔者史佚有子而死,下殤也,墓遠。蓋欲葬墓如長殤,從成人也。長殤有送葬車者,則棺載之矣。史佚,成王時賢史也。賢猶有所不知。○佚音逸。長,丁丈反,下同。則棺,古患反,下文「棺斂」、「衣棺」,注「棺謂」皆同。召公謂之曰:「何以不棺斂於宮中?」欲其斂於宮中,如成人也。斂於宮中,則葬當載之。○召,本又作邵,同,上照反,下同。史佚曰:「吾敢乎哉!」畏知禮也。召公言於周公。為史佚問。○為,於偽反,下「為辟」、下文「有為」並同。周公曰:「豈,不可?」言是豈,於禮不可,不許也。○「周公曰豈」絕句,「言是豈」絕句,「於禮不可」絕句。史佚行之。』失指以為許也。遂用召公之言。下殤用棺衣棺,自史佚始也。」棺,謂斂於棺。   [疏]「曾子」至「始也」。○正義曰:此一節論葬下殤之事。「曾子問曰下殤土周」。○曾子既見時所行與古禮異,故舉事而問也。下殤謂八歲至十一也。土周,《檀弓》所云「夏後氏之堲周」是也。周人用特葬下殤之喪,故云「下殤土周」也。○「葬於園」者,園,圃也。下殤去成人遠,不可葬於成人之墓,故用土周,而葬於園中也。○「遂輿機而往」者,輿猶抗也。機者以木為之狀,如床無腳及[簀也。先用一繩直於中央,繫著兩頭之榪。又別取一繩,系一邊材,橫鉤中央,直繩報還鉤材,往還取匝,兩邊悉然。而後以屍置於繩上,抗舉以往園中,臨斂時,當堲周之上,先縮除直繩,則兩邊交鉤之繩,悉各離解,而屍從機中央零落,入於堲周中,故曰「輿機而往」也。○「塗邇故也」者,塗,路也。邇,近也。若成人墓遠,則以棺衣棺於宮中。此下殤葬於園,是路去家甚近,故先用機舉屍往園中,而後棺斂,故曰「塗邇故也」。○注「土周」至「輿機」。○正義曰:按《檀弓》云「夏後氏之堲周,葬中殤下殤」,故知土周是堲周也。云「周人以夏後氏之堲周,葬下殤於園中」者,《檀弓》云「中殤下殤」,此直雲葬「下殤土周葬於園」者,以經云「下殤」,故指下殤為言。《檀弓》所云,據士及庶人也。若諸侯長、中殤適者,車三乘,下殤車一乘,既有遣車,即不得堲周、輿機而葬也。諸侯庶長殤、中殤,車一乘,則宗子亦不用堲周、輿機而葬;其下殤則輿機。其大夫之適長殤、中殤,遣車一乘,亦不輿機;下殤無遣,則輿機也。然則王之適庶長、中、下殤皆有遣車,並不輿機。士及庶人適庶皆無遣車,則中、下殤並皆輿機,故熊氏云:「若無遣車,中從下殤。其長殤既無遣車,年又長大,不可與下殤同,蓋棺斂於宮中,載棺而往之墓,從成人也。」○「今墓遠,則其葬也如之何」。○今謂曾子見時世禮變,皆棺斂下殤於宮中,而葬之於墓,與成人同隆。今既遠,不復用輿機,於屍為當用人抗舉棺而往墓?為當用車載棺而往墓邪?問其葬儀,故云「如之何」。○「昔者史佚有子而死,下殤也,墓遠」。○此舉失禮所由之人。史佚,周初良史,武王、周公、成王時臣也。有子下殤而死。○「墓遠」者,史佚欲不葬於園而載屍往墓,及棺而葬之,其墓稍遠,猶豫未定。注「史佚,武王時賢史也」。○正義曰:史佚,文王武王時臣,故《國語》稱訪於辛尹,《尚書》稱逸祝冊是也。但下殤之喪,非成人之要,故史佚猶有不知。○「召公謂」至「宮中」。○召公名奭,見史佚欲依下殤禮,而不棺斂於宮中,而欲車載往墓,猶豫未定,故勸之,令棺斂於宮中,如成人也。○「史佚曰吾敢乎哉」者,言吾雖欲如此,猶不敢,恐達禮者所譏。注「畏知禮也」者,是畏周公也。不欲直指。○「召公言於周公」者,言猶問也。史佚既畏周公,故召公為諮問於周公,述其事狀,以決之者,「周公曰豈,不可」者,周公聞召公之問,故答云「豈」。豈者怪拒之辭,先怪拒之,又云「不可」。不可是不許之辭。○「史佚行之」者,召公述「周公曰豈,不可」之辭,以語史佚,史佚不達其指,猶言周公豈不可,是許之辭,故行棺衣宮中之禮也。○「下殤用棺衣棺,自史佚始也」。○更據失禮所由也。然此雲棺衣棺於宮中,自史佚為始,明昔非惟宮中不棺,亦不衣也。而不言於宮中者,略從可知也。   曾子問曰:「卿大夫將為屍於公,受宿矣,而有齊衰內喪,則如之何?」孔子曰:「出捨於公館以待事,禮也。」吉凶不可以同處。孔子曰:「屍弁冕而出,為君屍或弁者,先祖或有為大夫、士者。卿、大夫、士皆下之。見而下車。屍必式,小俯禮之。必有前驅。」為辟道。○辟,婢亦反。   [疏]「曾子」至「前驅」。○正義曰:此一節論卿大夫與君為屍之事。○「曾子」至「之何」。○曾子言卿大夫或為屍而巳,受宿齊戒,而門內有齊衰之喪,其禮如何,故云「則如之何」。○「孔子曰出捨於公館以待事,禮也」者,此答曾子云:且捨公館,待事畢,然後歸哭也。所以出於公館者,以祭是吉,吉凶不可同處也。○「孔子曰屍冕而出」,此孔子因曾子上問為屍之事,遂為曾子廣說事屍之法,故此直言「孔子曰」,無曾子問辭。此篇之內,時有如此,皇氏以為無曾子問者,後寫脫漏,非也。○注「為君」至「士者」。○正義曰:按《士虞禮》云「屍服卒者之上服」,以君之先祖有為士者,當著爵弁以助君祭,故子孫祭之,屍得服爵弁者。若以助君祭服言之,大夫著冕。此雲大夫者,因士連言大夫耳。按《儀禮·特牲》「屍服玄端少牢」,又云「屍服朝服」,屍皆服在家自祭之服,不服爵弁及冕者,大夫、士卑屈於人君,故屍服父祖自祭之上服;人君禮伸,故屍服助祭之上服也。○「卿、大夫、士皆下之」者,謂屍或出於道路,其卿、大夫乘車,見屍則下車也。「屍必式」者,而屍當馮式小俛以敬之。「必有前驅」者,謂屍出行,則有前驅辟道之人也。   子夏問曰:「三年之喪卒哭,金革之事無辟也者,禮與?初有司與?」疑有司初使之然。○辟音避,下同。與音餘,下皆同。孔子曰:「夏後氏三年之喪,既殯而致事,殷人既葬而致事。致事,還其職位於君。周卒哭而致事。《記》曰:『君子不奪人之親,亦不可奪親也。』此之謂乎?」二者:恕也,孝也。子夏曰:「金革之事無辟也者,非與?」疑禮當有然。孔子曰:「吾聞諸老聃曰:『昔者魯公伯禽有為為之也。伯禽,周公子,封於魯。有徐戎作難,喪卒哭而征之,急王事也。征之,作《費誓》。○難,乃旦反。費音秘。今以三年之喪從其利者,吾弗知也。』」時多攻取之兵,言非禮也。   [疏]「子夏」至「知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君不奪孝子情之事,各依文解之。○「子夏問曰三年之喪」至「初有司與」者,子夏以人遭父母三年之喪,卒哭之後,國有金革戰伐之事,君使則行,無敢辭辟,為是禮當然與?為當初時有司強逼遣之與?○注「致事」至「致事」。○正義曰:皇氏云:「夏後氏尚質,孝子喪親恍惚,君事不敢久留,故既殯致事還君。殷人漸文,思親彌深,故既葬畢始致事還君。周人極文,悲哀至甚,故卒哭而致事。」知周卒哭致事者,以喪之大事有三:殯也,葬也,卒哭也。夏既殯,殷既葬,後代漸遠。以此推之,故知周卒哭也。○「記曰」至「謂乎」。○解人臣喪親,在上君子許之致事。君子謂人君也。人臣有親之喪,在上君子許其致事,是不奪人喪親之心,此謂恕也,以巳情恕彼也,據君許於下也。亦不可奪親者,謂人臣遭親之喪,若不致事,是自奪思親之心也,故遭喪須致事,是不奪情以求利祿,此謂孝也,此據孝子之身也。言孝子居喪,不可以不致事,人君不可以不許。舊記先有此文,故孔子引之,故云「此之謂乎」。○注「二者恕也孝也」者,「恕也」解不奪人之親,巳既思親,以巳方人,何可奪人之親?是君恕也。「孝也」解亦不可奪親,是孝子思親,今不致事,不能念親;今既致事,是不奪思親之情,是其孝也。○「子夏曰金革之事,無辟也者,非與」,孔子既前答周人卒哭而致事,則無從金革之理。子夏既見周代行金革無辟之事,謂其禮當然,故問孔子云:金革之事,無辟也者,豈非禮也與?疑其於禮當然。又意謂見魯君居喪有金革之事,豈是禮也與?疑其非禮也,故問之。○「孔子曰:吾聞諸老聃曰:昔者魯公伯禽有為為之也」者,孔子對云:金革之事無辟也者,當亦有之。吾聞諸老聃曰:昔者魯君伯禽卒哭而從金革,時有徐戎作亂,東郊不開,故征之。有為,為之也。○注「伯禽」至「費誓」。○正義曰:言伯禽,周公之子,封於魯。按《史記·魯世家》文云「徐戎作難」,《尚書》序又云「卒哭而征之,急王事也」,以此上經云「卒哭,金革之事無辟」,此云「魯公伯禽有為為之」,故知征之。然周公致政之後,成王即位之時,周公猶在,則此雲伯禽卒哭者,為母喪也。「今以三年之喪」至「弗知也」。○今以三年之喪,卒哭而從金革之事,更無所為,蓋直貪從於利,攻取於人者。吾不知也,言不知是不得此禮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二十 文王世子第八  卷二十 文王世子第八   陸曰:「文王,周文王昌也。鄭云:『以其善為世子之禮,故著謚號標篇,言可法也。』」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文王世子》者,以其記文王為世子時之法,此於《別錄》屬《世子法》。」此篇之內凡有五節,從「文王之為世子」下,終「文王之為世子也」為第一節,論文王武王為世子之禮、下之事上之法。從「凡學世子」至「周公踐阼」為第二節,論在上教下,說庠序,釋奠先聖、先師,養老東序,並明茸荃教世子,又更論周公踐阼,抗世子法於伯禽之事。自「庶子之正於公族」至「不翦其類」為第三節,明庶子正理、族人燕飲,及刑罰之事,殊於異姓,又更覆說殊於異姓之義。自「天子視學」至「典於學」為第四節,論天子視學,養三老五更,並明公侯伯子男反歸養老於國。自「世子之記」以終篇末為第五節,以其文王為世子聖人之法,非凡人所行,故更明尋常世子法。各隨文解之。   文王之為世子,朝於王季日三。三皆曰朝,以其禮同。○朝,直遙反。三如字,又息暫反。雞初鳴而衣服,至於寢門外,問內豎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內豎,小臣之屬,掌外內之通命者。御,如今小史直日矣。○衣,徐於既反,又如字。豎,上主反。內豎曰:「安。」文王乃喜。孝子恆兢兢。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又,復也。○復,扶又反。及莫又至,亦如之。莫,夕也。○莫音暮,注及篇末皆同。其有不安節,則內豎以告文王。文王色憂,行不能正履。節謂居處故事。履,蹈地也。○蹈,徒報反。王季復膳。飲食安也。然後亦復初。憂解。○解,胡買反。   [疏]「文王」至「復初」。○正義曰:案緯之說,文王年九十六始稱王,崩後謚之曰文,則為世子之時,未得為文王也,記者於後追而書之。下記世子朝父母,每日唯二。又《內則》云「命士以上,昧爽而朝,日入而夕」者,朝禮具,夕禮簡,故言夕。今三皆曰朝者,以其禮同,故通言朝。凡常世子朝父母每日唯二,今文王朝於王季日三者,增一時又三者皆稱朝,並是聖人之法也。   食上,必在視寒暖之節。在,察也。○上,時掌反。暖,乃管反,徐況煩反。食下,問所膳。問所食者。命膳宰曰:「末有原。」應曰:「諾。」然後退。末猶勿也。原,再也。勿有所再進,為其失飪,臭味惡也。退,反其寢。○末,亡曷反。應,應對之應。為,於偽反。飪,而審反,生孰之節。武王帥而行之,不敢有加焉。庶幾程式之。帥,循也。文王有疾,武王不說冠帶而養。言常在側。○稅,本亦作脫,又作說,同,音他活反,養,羊尚反。文王一飯亦一飯,文王再飯亦再飯。欲知氣力箴藥所勝。○壹,本亦作一。飯,扶晚反,下及篇末皆同。箴,本亦作諴,之林反。勝音升。旬有二日乃間。間猶瘳也。○瘳,丑由反,差也。   [疏]「食上,必在視寒暖之節,食下,問所膳」至「乃間」。○正義曰:「食上」謂獻饌,「食下」謂食畢徹饌而下,文王問進食之人,其父所膳何食,膳宰答畢,文王又命戒膳宰云:末有原。末,無也。原,再也。言在後進食之時,皆須新好,無得使前進之物而有再進,膳宰應曰誥,然後文王乃退,反其寢也。○注「末猶」至「其寢」。○正義曰:末,微末,故為勿也。原,再也,《釋言》文。云「為其失飪,臭味惡也」者,食若再進,必熟爛過節,故為失飪。臭謂氣也,言氣之與味皆惡也,故云「臭味惡」。云「退,反其寢」者,以來至王季寢門外,今雲退,故知退反其寢,謂文王私寢也。○注「庶幾程式之,帥,循也」。○正義曰:案《爾雅·釋言》云:「庶幾,尚也。」是庶幾為慕尚之義。「程式之」者,程是程限也,式是法式,言武王慕尚文王,以為程限法式。帥,循也。《釋詁》文。經云「不敢有加焉」者,以武王伐紂,功業既成,恐有逾越文王之嫌,故記者云「不敢有加焉」。○注「間猶瘳也」。○正義曰:若病重之時病恆在身,無少間空隙。病今既損,不恆在身,其間有空隙,故云「間猶瘳也」。瘳是疾減損也。   文王謂武王曰:「女何夢矣?」間後容臥。○女音汝,後同。武王對曰:「夢帝與我九齡。」帝,天也。○聆音零,本或作齡。文王曰:「女以為何也?」武王曰:「西方有九國焉,咀荃其終撫諸?」撫猶有也。言君王,則此受命之後也。文王曰:「非也。古者謂年齡,齒亦齡也。我百,爾九十。吾與爾三焉。」年,天氣也。齒,人壽之數也。九齡,九十年之祥也。文王以勤憂損壽,武王以安樂延年。言與爾三者,明傳業於女,女受而成之。○壽音受,後同。樂音洛。予爾,羊汝反。傳,直專反。文王九十七乃終,武王九十三而終。君子曰終,終其成功。   [疏]「文王」至「而終」。○正義曰:文王疾瘳,武王得安睡,文王問,爾其何夢?武王對曰:夢見天帝與我九齡之言,而與我也。文王語武王云:天既與女九齡之言,女以九齡為何事也。武王曰:齡,善也,是福善之事,西方有九國未賓,既夢得九種齡善,君王其終撫諸。撫,有也。諸,之也。言王終久有之。文王曰:女之所言非也。古者謂年齡,謂稱年為齡。古者稱齒亦為齡。天既與女九齡,女得九十年之祥。是我為百歲,爾為九十,吾與爾三焉,言我於百年中,與爾以三年焉。皇氏云:「以九齡謂鈴鐸,謂天以九個鈴鐸而與武王。」遍驗書本,齡皆從齒,解為鈴鐸,於理有疑,亦得為一義。今謂天直以九齡之言而與武王,不知齡是何事,故文王不審,云「女以為何」。○注「撫猶」至「後也」。○正義曰:撫為存撫,故為有也。「言君王,則此受命之後」者,文王繼王季為西伯,是殷之諸侯,不合稱王。今武王謂之君王,故知受命之後也。案《書傳》云:「文王受命一年,質虞芮之訟,二年伐鬼方,三年伐密須,四年伐犬夷,五年伐耆,六年伐崇,七年而崩。」《書序》云:「殷始咎周。」鄭注云:「紂聞文王三伐皆勝,而始畏惡之,囚於羑里。」三伐者,謂二年伐鬼方,三年伐密須,四年伐犬,夷則被囚在四年之末,五年之初。於時必未稱王,若其稱王,反叛已露,紂何肯囚復釋之?是知於時必未稱王也。《書傳》云:「五年伐耆。」《殷傳》云:「五年之初,得散宜生等獻寶而釋文王。」文王出則克黎,六年伐崇則稱王,故《詩·皇矣》論伐崇,「是類是禡」,行天子禮。此雲稱王在受命之後者,謂受命六年之後也。受命者,謂受赤雀丹書之命,故《中候我應》云:「赤雀入酆,止於昌戶,受命之時,已三分有二。」今雲西方有九國,於時未賓,則非有二分諸侯也。或以為庸、蜀、羌、髳、微、盧、彭、濮之徒,未知定是何國也。○注「年,天氣也」至「成之」。○正義曰:《爾雅·釋天》云:「周曰年。」年,稔也。稔孰謂歲穀一孰,是年為天氣也。《大戴禮》云:「男八月生齒,八歲而齔齒。」是人壽之數也。又年穀一孰而零落,人之年老,齒亦零落,是年之與齒,俱有零落之義。云「文王以勤憂損壽」者,以文王當紂暴虐之時,故知勤憂損壽也。《無逸》篇云:「文王自朝至於日中昃,不遑暇食。」是勤憂也。云「武王以安樂延年」者,以武王承文王之業,故安樂延年。《詩·魚麗》「美萬物盛多」,「始於憂勤,終於逸樂」也。年壽之數,賦命自然,不可延之寸陰,不可減之晷刻。文王九十七,武王九十三,天定之數。今文王云「吾與女三」者,示其傳基業於武王,欲使武王承其所傳之業,此乃教戒之義訓,非自然之理。   成王幼,不能蒞阼。蒞,視也。不能視阼階,行人君之事。○蒞音吏,又音類,下同。蒞視,本或作蒞,臨也。周公相,踐阼而治。踐,履也。代成王履阼階,攝王位,治天下也。○相,息亮反。治,徐直吏反,下注「治定」同,一音如字。抗世子法於伯禽,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道也。抗猶舉也。謂舉以世子之法,使與成王居而學之。○抗,苦浪反。長,丁丈反,後皆同。成王有過,則撻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以成王之過擊伯禽,則足以感喻焉。○撻,他達反,擊也。文王之為世子也。顯上事。   [疏]「成王幼不能」至「子也」。○正義曰:武王既終,成王幼弱,不能蒞阼階行人君之事,周公乃輔相成王,令成王且在學,學世子之道。周公代成王踐履阼階,攝王位而臨天下,乃興舉世子之法於伯禽,伯禽舉行世子之法以示成王,欲令成王觀而法之,使知父子君臣長幼之道。○「成王有過則撻伯禽」者,若成王法效伯禽,不能備具,而有過失,周公則笞撻伯禽,責其不能以世子之禮教成王也。必如此者,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文王之為世子也」者,從篇首以至於此,是文王之為世子及武王成王之法,其武王成王為世子之禮,皆上法文王,故以文王之為世子總結之也。○注「蒞視」至「之事」。○正義曰:案鄭注《金縢》云:「文王崩後,明年生成王。」則武王崩時,成王年十歲,服喪三年畢,成王年十二,明年將踐阼,周公欲代之攝政,群叔流言,周公辟之,居東都,時成王年十三也。居東二年,成王收捕周公之屬黨,時成王年十四也。明年秋大熟,遭雷風之變。時周公居東三年,成王年十五,迎周公反,而居攝之元年也。居攝四年,封康叔作《康誥》,是成王年十八也。故《書傳》云:「天子大子十八稱孟侯。」居攝七年,成王年二十一也。明年,成王即政,年二十二也。此是鄭義,推成王幼不能踐阼之事也。○注「踐履」至「下也」。○正義曰:經云「周公相,踐阼而治」,知非周公輔相成王。今云「踐阼而治」,必知周公代成王履阼階者,以《明堂位》云「天子負斧依,南鄉而立」,又云「周公踐天子之位」,是代居位也。   凡學世子及學士必時,四時各有宜學。士謂司徒論俊選所升於學者。○學,戶孝反,教也,下「小樂正學干」、「籥師學戈」、「學舞干戚」同。選,息戀反,後同。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皆於東序。干,盾也。戈,句孑戟也。干戈,《萬》舞,像武也,用動作之時學之。羽籥,《籥》舞,像文也,用安靜之時學之。《詩》云:「左手執籥,右手秉翟。」○夏,戶嫁反,下放此。籥,羊灼反。楯,食准反,又音尹。句,古侯反。翟,大歷反。小樂正學干,大胥贊之。籥師學戈,籥師丞贊之。四人皆樂官之屬也,通職,秋冬亦學以羽籥。小樂正,樂師也。《周禮》「樂師掌國學之政,教國子小舞」,「大胥掌學士之版,以待致諸子,春入學,捨菜合舞。秋頒學合聲」,「籥師掌教國子舞羽吹籥」。○大如字,又音大。胥,息余反,又息呂反,注皆放此。版音板,本又作板。捨菜音釋,後「捨菜」同。頒音班。胥鼓《南》。《南》,南夷之樂也。胥掌以六樂之會,正舞位。旄人教夷樂,則以鼓節之。《詩》云:「以《雅》以《南》,以籥不僣。」○旄音毛。僣,七尋反,又子念反。春誦夏弦,大師詔之。瞽宗秋學《禮》,執禮者詔之。冬讀《書》,典書者詔之。《禮》在瞽宗,《書》在上庠。誦謂歌樂也。弦謂以絲播《詩》。陽用事,則學之以聲。陰用事,則學之以事。因時順氣,於功易成也。周立三代之學,學《書》於有虞氏之學,《典》、《謨》之教所興也。學舞於夏後氏之學,文武中也。學《禮》、《樂》於殷之學,功成治定,與已同也。○大音太,下文注「大樂正」、「大學」、「大傅」、「大祖」、「大寢」皆同。瞽音古,瞽宗,殷學名。庠音詳,上庠,虞學名。播,波我反。易,以豉反。   [疏]「凡學」至「上庠」。○正義曰:此一節是第二節中,教世子及學士時節,兼明所教之官及所教之處。「凡學世子及學士必時」者,學謂教也,言三王教世子及學士等,必各逐四時所宜,則下文之類是也。○注「四時」至「學者」。○正義曰:「四時各有所宜學」者,即下云「春夏學干戈」,及「春誦夏弦」之類是也。云「學士謂司徒論俊選所升於學」者,則《王制》云「王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及國之俊選等升於學」,謂大學也。故下云「於東序」,是大學也。○注「干盾」至「秉翟」。○正義曰:干,盾也。春時萬物有孚甲,故象干也。盾,捍也。盾所以捍難,故以干為盾也。云「戈,句孑戟也」者,夏氣茂盛,萬物體壯,枝葉似戟,有句孑也。案《考工記》:「戈廣二寸,內倍之,胡三之,援四之,以其形句曲有孑刃。」鄭云:「若今雞鳴戟也。」云「干戈,《萬》舞,像武也」者,宣八年《公羊傳》:「《萬》者何?干舞也。」以其用干,故知象武。若其《大武》,則以干配戚,則《明堂位》云:「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若其小舞,則以干配戈,則《周禮》樂師教小舞、干舞是也。春夏陽氣發動,故云「用動作之時學之」。「秋冬學羽籥」,羽,翟羽也。秋則體成文章也。籥,笛也。籥聲出於中,冬則萬物藏於中。云「羽籥,籥舞,像文也」,宣八年《公羊傳》云:「籥者何?籥舞也。」以其不用兵器,故象文也。引《詩》者,《邶風·簡兮》之篇也,證羽籥之義,以秋冬凝寒漸靜,故云「用安靜之時學之」。盧植以為春教干,夏教戈,秋教羽,冬教籥。但干與戈、羽與籥,舞時相對之物。皇氏云「鄭引《詩》『左手執籥,右手秉翟』,則秋冬羽籥同教,春夏亦同教干戈」,義或然也,皆據年二十升大學者也。○注「四人」至「吹籥」。○正義曰:云「通職,秋冬亦學以羽籥」者,此籥師雲教戈,《周禮》「籥師掌教國子舞羽吹籥」,是籥師既教戈,又教籥。此小樂正教干,《周禮》樂師教小舞,則六舞皆教,故知通職。至秋冬之時,亦教羽籥也。云「小樂正,樂師也」者,諸侯謂之小樂正,天子謂之樂師,此有大樂正及小樂正,《周禮》有大司樂,有樂師,故知小樂正當樂師也。但此經雜,多有諸侯之禮,故謂之大樂正也、小樂正也。云「《周禮》樂師掌國學之政,教國子小舞」者,證樂師有教舞之事。小舞者,謂年幼小時教之舞,其舞即帗舞、羽舞、皇舞、旄舞、干舞、人舞也。云「大胥掌學士之版,以待致諸子,春入學,捨菜合舞,秋頒學合聲」者,證大胥有教樂之事,大胥掌教學士版籍,以待聚致諸子,諸子則學士也。春時入學釋蘋藻之菜,禮先聖先師,合六舞節奏,令之得所。秋時頒布學者才藝,和合音聲,使應曲折。云「籥師掌教國子舞羽吹籥」者,證籥師有教樂之事。《周禮》唯有籥師,此雲籥師丞者,或諸侯之禮,或異代之法。○「胥鼓《南》」。○胥謂大胥,《南》謂南夷之樂。旄人教國子南夷樂之時,大胥則擊鼓以節南樂,故云「胥鼓《南》」。○注「南南」至「不僣」。○正義曰:《鉤命決》云:「東夷之樂曰《昧》,南夷之樂曰《南》,西夷之樂曰《朱離》,北夷之樂曰《禁南》,一名《任》。」《明堂位》云:「《任》,南蠻之樂也。」云「胥掌以六樂之會,正舞位」者,證大胥所以鼓節《南》,由正舞位,故鼓之也。云「旄人教夷樂」者,證教《南》樂之人是旄人也。引《詩》「以雅以南」者,是《小雅·鼓鍾》之詩,剌幽王用樂不與德比,故陳先王正樂以剌之。教夷蠻者,明王德化率來四夷,言先王以《萬》舞之雅樂,以四夷之《南》樂,以籥舞之文樂,進旅退旅,則知三舞各得其所,不有僣差。引之者,證此經之《南》,舉南樂,則四夷之樂皆教之也。○注「誦謂」至「同也」。○正義曰:誦謂歌樂者,謂口誦歌樂之篇章,不以琴瑟歌也。云「弦謂以絲播《詩》」者,謂以琴瑟播彼《詩》之音節,《詩》音則樂章也。若學舞之時,春夏學干戈而用動,秋冬學羽籥而用靜,皆據年二十升於大學者。若其未升大學之時,則春誦夏弦,在殷之瞽宗也。云「陽用事則學之以聲」,春夏是陽,陽主清輕,故學聲,聲亦清輕。云「陰用事則學之以事」,秋冬屬陰,陰主體質,故學事,事亦體質。因四時所宜,順動靜之氣,於學功業易成也。云「周立三代之學」者,謂立虞、夏、殷學也。其虞之學制在國,兼在西郊,郊則周之小學也。夏、殷之學亦在國。而鄭注《儀禮》云「周立四代之學於國」者,合周家為言耳,故與此注不同。夏後氏之學在上庠,即周之大學,為夏之制也。云「學《書》於虞氏之學,《典》、《謨》之教所興也」者,《虞書》有《典》有《謨》,故就其學中而教之,則周之小學也。雲」學舞於夏後氏之學,文武中也」,夏後氏上受舜禪,是文:下有湯伐,是武。以此二者之間,故云「文武中」,以兼有文舞武舞故也。云「學《禮》、《樂》於殷之學,功成治定,與已同也」者,以湯伐桀,武王伐紂,殷、周革命,事類相似,故云「功成治定,與已同也」。先師以為三代學,皆立大學小學。今案下養老於東序,是周之大學,夏之東序也。又《王制》云「養老於虞庠」,是周之小學為虞庠也。又此學虞學也,學舞於夏學,學禮於殷學。若周別有大學小學,更何所教也?   凡祭與養老乞言,合語之禮,皆小樂正詔之於東序。學以三老之威儀也。養老乞言,養老人之賢者,因從乞善言可行者也。合語,謂鄉射、鄉飲酒、大射、燕射之屬也。《鄉射記》曰:「古者,於旅也語。」○合如字,徐音閤,注同。下「大合樂」放此。大樂正學舞干戚,語說,命乞言,皆大樂正授數。學以三者之舞也。戚,斧也。語說,合語之說也。數,篇數。○說如字,徐始銳反,注「語說」同。大司成論說在東序。論說,課其義之深淺,才能優劣。此雲樂正司業,父師司成,則大司成、司徒之屬師氏也。師氏掌以美詔王,教國子以三德三行,及國中、失之事也。○論,力門反,徐力頓反,注同。行,下孟反,下文「德行」同。   [疏]「凡祭與養老」至「在東序」。○正義曰:此一節還是第二節中,教世子及學士祭與養老合語之威儀,又教世子等祭與養老合語之義理,兼明所教之官及所教之處,又明司成之官考課才藝深淺也。○「凡祭與養老乞言,合語之禮」者,此之一「凡」總包三事也:一是祭,二是養老乞言,三是合語之禮。「皆小樂正詔之於東序」,謂祭與養老乞言及合語之禮,皆小樂正之官詔告世子及學士於東序之中,謂小樂正以此祭及養老、合語三者之威儀以教世子及學士等。○注「學以」至「也語」。○正義曰:學以三者,學,教也。教以三者威儀容貌,言祭與養老乞言及合語行禮之時,皆有容貌,故小樂正教之。云「合語謂鄉射,鄉飲酒、大射、燕射之屬也」者,此經先雲祭與養老乞言,別雲合語,則合語非祭與養老也。故知是鄉射、鄉飲酒必大射、燕射之等,指《儀禮》成文而言之,以其此等至旅酬之時,皆合語也。其實祭未及養老,亦皆合語也。故《詩·楚茨》論祭祀之事,云「笑語卒獲」,箋云:「古者於旅也。」語是祭,有合語也。養老既乞言,自然合語也。引《鄉射記》者,證旅酬之時,得言說先王之法,故云「古者於旅也語」。言合語者,謂合會義理而語說也。○「大樂」至「授數」。○前文小樂正既教三者之威儀,今大樂正又教三者之義理,故大樂正學舞干戚,干戚則前經祭祀也。祭祀之時,舞其干戚之樂。不雲祭祀,而雲舞干戚者,容祭祀之外,餘干戚皆教之。語說,謂合語之說,則前經合語也,亦大樂正教以語說義理。命乞言者,大樂正命此世子及學士於老者而乞言,則前經養老乞言。但前經雲祭,故養老乞言與祭相連,故尊之,序在合語之上。此經不雲祭,故略其養老在語說之下。皆大樂正授數者,謂干戚、語說、乞言三者,皆大樂正之官授世子及學士等篇章之數,為之講說,使知義理。○注「學以」至「篇數」。○正義曰:此經與前經重序其事,文勢相似,前經小樂正乃教威儀,事淺,故云「詔之東序」。此大樂正所教義理既深,故「大樂正授數」。知者,文承東序之下,大樂正授數之時,亦在東序,大司成論說在東序。○小樂正既詔以三者威儀,大樂正又教以三者義理,於是大司成之官論量課說此世子學士等義理之深淺、才能之優劣於東序之中。○注「司成」至「事也」。正義曰:鄭以下文云「樂正司業,父師司成」,父師與樂正相連。此大司成亦與大樂正相次,故知司成則大司成也。以其掌教,故知是司徒之屬。以其父師司成,又掌教國子,故知當師氏也。引《師氏》以美詔王以上者,皆《師氏職》文。案《書傳》「大夫為父師」,《周禮·師氏》中大夫雲教國子以三德三行,三德「一曰至德,以為道本;二曰敏德,以為行本;三曰孝德,以知逆惡。教三行,一曰孝行,以親父母;二曰友行,以尊賢良;三曰順行,以事師長」。云「及國中、失之事」者,中謂中禮,失謂失禮,掌國家中禮、失禮之事也。   凡侍坐於大司成者,遠近間三席,可以問。間猶容也。容三席則得指畫相分別也。席之制,廣三尺三寸三分,則是所謂函丈也。○坐,才臥反,又如字。遠近間,並如字;間,猶容也,注同,徐古辨反。指畫,乎麥反。別,彼列反。廣,古曠反,又如字。三寸,一本作「廣三尺三寸三分」。函,胡南反。終則負牆,卻就後席相辟。○辟音避,下「辟君」同。列事未盡不問。錯尊者之語,不敬也。   [疏]「凡侍」至「不問」。○正義曰:此一節論國子侍坐於大司成之儀,故云「侍坐於大司成」。○「遠近間三席,可以問」者,去大司成遠近,中間可容三席之地。席制廣三尺三寸三分寸之一,三席則函一丈,可以指畫而問也。○「終則負牆」者,問終則起,卻就後席,負牆而坐,辟後來問者。「列事未盡不問」者,其問事之時,必待尊者言終,如有不曉,然後更問。若尊者序列其事未得終盡,則不可錯亂尊者之語而輒有咨問,則為不敬也。   凡學,春官釋奠於其先師,秋冬亦如之。官謂《禮》、《樂》、《詩》書之官,《周禮》曰:「凡有道者有德者,使教焉。死則以為樂祖,祭於瞽宗。」此之謂先師之類也。若漢,《禮》有高堂生,《樂》有制氏,《詩》有毛公,《書》有伏生,億可以為之也。不言夏,夏從春可知也。釋奠者,設薦饌酌奠而已,無迎屍以下之事。○億,本又作噫,音抑。   [疏]「凡學」至「如之」。○正義曰:此論四時在學釋奠之事。凡學者,謂《禮》、《樂》、《詩》、書之學,於春夏之時,所教之官各釋奠於其先師。秋冬之時,所教之官亦各釋奠於其先師,故云「秋冬亦如之」。猶若教《書》之官,春時於虞庠之中釋奠於先代明《書》之師,四時皆然。教禮之官,秋時於瞽宗之中釋奠於其先代明《禮》之師,如此之類是也。○注「官謂」至「之事」。○正義曰:「官謂《禮》、《樂》、《詩》、《書》之官」者,謂所教之官也。若春誦夏弦,則大師釋奠也。教干戈,則小樂正、樂師等釋奠也。教禮者,則執禮之官釋奠也。皇氏云:「其教雖各有時,其釋奠則四時各有其學,備而行之。」引「《周禮》曰凡有道者有德者,使教焉。死則以為樂祖,祭於瞽宗」者,此《周禮·大司樂》文。引之者,證樂之先師也,後世釋奠祭之。然則《禮》及《詩》、《書》之官,有道有德者亦使教焉。死則以為《書》、《禮》之祖,後世則亦各祭於其學也,故云「此之謂先師之類也」。以大司樂掌樂,故特云「樂祖」,其餘不見者,《周禮》文不具也。云「若漢,《禮》有高堂生,樂有制氏,《詩》有毛公,《書》有伏生」者,皆《漢書·儒林傳》文。案《書傳》,伏生濟南人,故為秦時博士,孝文帝時以《書》教於齊魯之間。《詩》有毛公者,毛公,趙人,治《詩》,為河間獻王博士。高堂生者,魯人,漢興為博士,傳《禮》十七篇。《藝文志》:「漢興,制氏以雅樂聲律,世為樂官,頗能記其鏗鎗鼓舞,不能言其義。」是其事也。其儒林傳《詩》、《書》及《禮》多矣,而不言者,以其非俊異也。又有傳《易》及《春秋》,不引者,以此經唯有《詩》、《書》、《禮》、《樂》,故不引《易》與《春秋》。云「億可以為之也」者,億是發語之聲,言此等之人,後世亦可為先師也。疑而不定,故發聲為億。以三時釋奠,獨不言夏,故言夏從春可知也。以其釋奠,直奠置於物,無食飲酬酢之事,故雲」設薦饌酌奠而已,無迎屍以下之事」。釋奠所以無屍者,以其主於行禮,非報功也。   凡始立學者,必釋奠於先聖先師。及行事,必以幣。謂天子命之教、始立學官者也。先聖,周公若孔子。   [疏]「凡始」至「以幣」。○正義曰:此明諸侯之國,天子命之使立學者,必釋奠於先聖先師,及行事之時,必用幣而行禮。諸侯言始立學,必釋奠於先聖先師,則天子始立學,亦釋奠於先聖先師也。天子雲四時釋奠於先師,不及於先聖者,則諸侯四時釋奠亦不及先聖也。始立學雲必用幣,則四時常奠不用幣也。皇氏云:「行事必用幣,謂禮樂器成及出軍之事,其告用幣而已。」案釁器用幣,下別具其文。此行事必用幣,繫於釋奠之下,皇氏乃離文析句,其義非也。○注「謂天」至「孔子」。○正義曰:此謂諸侯新建國,天子命之始立學也。故《王制》云「天子命之教,然後為學」是也。知非天子始立學者,以此下文云「有國故則否」,是廣記諸侯之國,故知此始立學者,據諸侯也。但天子立虞夏殷週四代之學,若諸侯正立時王一代之學,有大學小學耳。其所習經業,皆於時王學中。其鄉學為庠,故《鄉飲酒義》曰:「迎賓於庠門之外。」注云:「庠,鄉學也。」若州黨與鄉同處,共在鄉學,故《學記》云:「黨有庠。」是鄉之所居黨也。州及遂以下皆謂之序,故州長《春秋》射於序。《學記》云:「術有序。」鄭云:「『術』當為『遂』。是州遂為序也。云「先聖,周公若孔子」者,以周公孔子皆為先聖,近周公處祭周公,近孔子處祭孔子,故云「若」。若是不定之辭,立學為重,故及先聖,常奠為輕,故唯祭先師。此經始立學,故奠先聖先師。   凡釋奠者,必有合也。國無先聖先師,則所釋奠者當與鄰國合也。有國故則否。若唐虞有夔、伯夷,周有周公,魯有孔子,則各自奠之,不合也。○夔,求龜反。○凡大合樂,必遂養老。大合樂,謂春入學舍菜合舞,秋頒學合聲。於是時也,天子則視學焉。遂養老者,謂用其明日也。鄉飲酒,鄉射之禮,明日乃息司正。徵唯所欲,以告于先生君子可也。是養老之象類。   [疏]「凡釋」至「養老」。○正義曰:此謂諸侯之國釋奠之時,若已國無先聖先師,則合祭鄰國先聖先師,謂彼此二國共祭此先聖先師,故云「合也」。非謂就他國而祭之,當遙合祭耳。若魯有孔子、顏回,餘國祭之,不必於魯。若已國有先聖先師,則不須與鄰國合也,當各自祭,故云「有國故則否」。是唐虞有夔龍、伯夷,周有周公,魯有孔子,是國故有此人,則不與鄰國合祭也。○「凡大合樂,必遂養老」。○正義曰:此明合樂之時,天子視學,於其明日必遂養老。○注「大合」至「像類」。○正義曰:經云「凡大合樂」者,凡者非一之辭,鄭以「大合樂,謂春入學釋菜合舞、秋頒學合聲」者,其《月令》季春「大合樂」,則亦在其中。以季春大合樂,其文自明,故鄭不引之耳。○云「於是時也,天子則視學焉」者,《周禮·大胥》春合舞,秋合聲,雖無天子視學之文。又《月令》季春「大合樂」,「天子親往」,則明春合舞,秋合聲之時,天子亦親視學也。云「遂養老者,謂用其明日也」者,案《鄉飲酒》、《鄉射禮》明日乃息司正。云「徵唯所欲,以告于先生君子可也」,先生謂致仕者,君子謂鄉中有德行者,此皆老人也。故云「是養老之象類」。   凡語於郊者,語謂論說於郊學。必取賢斂才焉:或以德進,或以事舉,或以言揚。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升諸司馬曰進士,謂此矣。曲藝皆誓之,曲藝為小技能也。誓,謹也。皆使謹習其事。○技,其彼反。以待又語。又語,為後復論說也。○復,扶又反。三而一有焉,三說之中,有一善則取之。以有曲藝,不必盡善。乃進其等,進於眾學者。以其序,又以其藝為次。謂之郊人,遠之。俟事官之缺者,以代之。遠之者,不曰俊選,曰郊人,賤技藝。○遠,於萬反,注同。於成均,以及取爵於上尊也。董仲舒曰「五帝名大學曰成均」,則虞庠近是也。天子飲酒於虞庠,則郊人亦得酌於上尊以相旅。○近,附近之近。   [疏]「凡語」至「尊也」。○正義曰:此以下明官爵於學士已成者。○注「語謂論說於郊學」。○正義曰:語謂論課學士才能也。郊,西郊也。周以虞庠為小學,在西郊。今天子親視學於其西郊,考課論說於西郊之學,以西方成就之地故也。或遍在四郊。○「必取賢斂才焉」者,謂在於西郊學之中,論說取賢,斂其才能者以爵之也。○「或以德進者」。○謂人能不同,各隨才用也。德謂有道德者,進謂用爵之也。德最為上,故進之宜先也。○「或以事舉」者,事次德者,雖無德而解世事,或吏治之屬,亦舉用之也。○「或以言揚」者,次事也。揚亦進、舉之類,互言之,雖無德無事,而能言語應對,堪為使命亦舉用之。○「曲藝皆誓之」者,曲藝謂小小技術,若醫卜之屬也。誓,謹也。若學士中雖無前三事,而有小小技術,欲授試考課,皆且卻之,令謹習。○「以待又語」者,又語謂後復論說之日,令待後時,若春待秋時也。○「三而一有焉」者,謂小技藝者所說三事之中,而一事有善者。○「乃進其等」者,等,輩類也。若說三事有一善者,則進於大眾輩中也。「以其序」者,序,次也。雖得進眾而不得與眾為一,猶使與其輩中自為高下之次序也。○「謂之郊人」者,雖有次序而待職缺當擬補之。若國子學士,未官之前,俱為俊選;而以小才技藝者,未官之前,而不得同為俊選,但名曰郊人,言其猶在郊學也。○「遠之」者,所以謂為郊人者,是疏遠之故也。○「於成均,以及取爵於上尊也」者,成均則虞庠也。上尊,堂上之酒尊。天子於成均之內飲酒,以恩澤被及於此郊人,其郊人雖賤,亦得取爵於堂上之尊,以相旅也,所以榮之。○注「董仲」至「相旅」。○正義曰:董仲舒為《春秋繁露》雲,「成均為五帝之學,虞庠是舜學」,則成均五帝學也。以無正文,故云「近是也」,言虞庠近是成均。凡飲酒之禮,尊者酌於堂上之尊,卑者酌於堂下之尊,故《特牲禮》三人獻賓,及獻眾賓及長兄弟等,及次賓及次兄弟等,皆酌於堂下之尊,以相旅是也。今郊人雖賤,亦得酌於堂上尊,故云「取爵於上尊」。   始立學者,既興器用幣,「興」當為「釁」,字之誤也。禮樂之器成,則釁之,又用幣告先聖先師以器成。○興,依注為釁,音虛覲反。然後釋菜。告先聖先師以器成有時,將用也。不舞,不授器。釋菜禮輕也。釋奠則舞,舞則授器。司馬之屬司兵、司戈、司盾祭祀授舞者,兵也。乃退,儐於東序,一獻,無介語可也。言乃退者,謂得立三代之學者,釋菜於虞庠,則儐賓於東序,魯之學有米廩、東序、瞽宗也。○儐,必刃反,本亦作擯,注同。介如字,下注同,副也。廩,力甚反。   [疏]「始立學者,既興器用幣」至「可也」。○正義曰:此一節明禮樂之器初成用幣告先聖先師,又釋菜告器成將用乃退Ь_之事也。○「始立學」者,亦謂天子命諸侯始立教學,又造禮樂之器新成釁之,既畢,乃用幣告先聖先師以器成也,然後釋菜。既以幣告後又更釋菜,告先聖先師以器成將用也。故前用幣,告其器成;後釋菜,告其將用也。「不舞不授器」,凡釋奠禮重,故作樂時須舞,乃授舞者所執干戈之器。今其釋菜之時,雖作樂不為舞也,亦既不舞,故不授舞者之器,乃退儐於東序,釋菜虞庠既畢,乃從虞庠而退。乃儐禮其賓於東序之中,其禮既殺,唯行一獻,無介無語,如此於禮可也。○注「興當」至「器成」。○正義曰:案《雜記》宗廟之器,其名者成則釁之以豭豚,是器成當釁之,故知「興當為釁」。經言「用幣」,故知告先聖先師以器成也。○注「告先」至「用也」。○正義曰:前用幣直雲告器成,此釋菜雲告器成將用,則兩告不同也。熊氏云:「用幣則無菜,用菜則無幣。」皇氏云:「用幣釋菜,只是一告。」其義恐非也。案四時釋奠,不及先聖,知此用幣及釋菜及先聖者,以上文始立學釋奠先聖先師,此文亦云始立學既釁器用幣,釋菜亦及先聖也。以其始立學,及器新成,事重於四時常奠也。故《學記》云:「皮弁祭菜。」鄭註:「禮先聖先師。」知及先聖者,以彼雲未卜禘不視學則祭菜與視學為一也。此下文雲天子視學祭先聖先師,故知《學記》祭菜及先聖也。熊氏云:「《月令》釋菜不及先聖者,以其四時入學釋菜,故不及先聖也。《王制》『釋奠於學』,注以為釋菜奠幣。知非釋奠者,彼是告祭之禮。初天子出師,受成於學,告之無牲,明反告亦無牲也。故謂釋奠時亦不及先聖也。凡釋奠有六:始立學釋奠,一也;四時釋奠有四,通前五也;《王制》師還釋奠於學,六也。釋菜有三:春入學釋菜合舞,一也;此釁器釋菜,二也;《學記》皮弁祭菜,三也。秋頒學合聲,無釋菜之文,則不釋菜也。釋幣唯一也,即此釁器用幣是也。」以前皆熊氏之說,義或當然也。○注「釋菜禮輕也」。○正義曰:此既釋菜禮輕,不可為舞,所以《大胥》云「春捨菜合舞」,似釋菜為舞者,彼謂春欲合舞之時,先行釋菜之禮,不謂釋菜之時則合舞也。○注「言乃」至「宗也」。○正義曰:從釁器以來皆據諸侯之禮,故云「始立學」。若其諸侯唯立時王之學,何得雲乃退儐於東序。故雲乃退者,得立三代之學,得有夏之東序。謂諸侯有功德者,得立三代之學,若魯國之比,東序與虞庠相對,東序在東,虞庠在西。既退儐於東序,明釋菜在於虞庠。云「魯之學有米廩、東序、瞽宗也」者,《明堂位》文也。   教世子。亦題上事。   [疏]「教世子」。○正義曰:從上「凡學世子」至此,皆是教世子之法。其間雖有王子公卿大夫元士之子,及國之俊選,諸侯之事,及釋奠養老之事,雖非一也,以世子為主,故云「教世子」以總之。○注「亦題上事」。○正義曰:題謂題目。前「文王之為世子」,文在於下,題目以上之事。今「教世子」之文又在於下,亦是題目以上所設諸事,故云「亦題上事」也。   凡三王教世子,必以禮樂。樂,所以脩內也,禮,所以脩外也。禮樂交錯於中,發形於外,是故其成也懌,恭敬而溫文。中,心中也。懌,說懌。○懌音亦。立大傅、少傅以養之,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也。養猶教也。言養者,積浸成長之。○少傅,詩召反;下音賦,後同。浸,子鴆反。大傅審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謂為之行其禮。○為,於偽反,下「為說」、「其為君」皆同。少傅奉世子以觀大傅之德行而審喻之。為說其義。大傅在前,少傅在後,謂其在學時。入則有保,出則有師,謂燕居出入時。是以教喻而德成也。以有四人維持之。師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諸德者也。保也者,慎其身以輔翼之而歸諸道者也。慎其身者,謹安護之。《記》曰:「虞夏商周,有師保,有疑丞。《記》所云謂天子也,取以成說。   [疏]「凡三」至「疑丞」。○正義曰:此一節是第三節中,論茸荃教世子禮樂,及立師傳教以道德既成,教尊、官正、國治之事。○「樂所以脩內」者,樂是喜樂之事喜樂從內而生,和諧性情,故云「所以脩內也」。○「禮所以脩外也」者,禮是恭敬之事,恭敬是正其容體,容體在表,故「所以脩外也」。○「禮樂交錯於中,發形於外」者,樂雖由中,從中而見外;禮雖由外,從外而入中。是中之與外,皆有禮樂,故云「禮樂交錯於中」,謂交間錯雜於其情性之中。「發形於外」,謂宣發形見於身外也,謂威儀和美也。○「是故其成也懌」者,謂內外有樂,心既喜悅,外貌和美,故「其成也懌」。懌,說懌也。○「恭敬而溫文」者,謂內外有禮,貌恭心敬,而溫潤文章,故云「恭敬而溫文」也。○注「謂燕居出入時」。○正義曰:上雲在前在後,謂行步動止之節,此文言入言出,故以為燕居出入也。○「是以教」至「者也」。○以世子外有傅相,內有師保,是以世子於師教曉喻其德業成就。「師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諸德者也」,作《記》者,更明師保之德,故云「師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諸德者」,謂教世子以所行之事。喻,曉也。諸,於也。而每事之上,使世子曉喻於德義也。○「保也者,慎其身以輔翼之而歸諸道者也」,保是護也。輔,相也。翼,助也。謂護慎世子之身,輔相翼助,使世子而歸於道。案《老子》先道後德,則道尊德卑。此師喻諸德,保歸諸道,先德後道者,以道德無定據,各有大小。《老子》謂無為自然之道故在先,德謂人所法行故在後,皆謂大道大德也。此謂教世子之身,先須於事得理,若身之有德,乃可通達流行,故德先道後,謂小道小德也。已具上《曲禮》疏。○「記曰:虞夏商周,有師保,有疑丞」。注「《記》所云謂天子也,取以成說」。○正義曰:此作《記》之人,更言「記曰」,則是古有此《記》,作《記》者引之耳。注「《記》所云據天子也」,必知據天子者,以有師保疑丞,下則雲四輔三公,故知天子也。後人作《記》者,取此古《記》天子之事,以成世子之《記》耳。   設四輔及三公,不必備,唯其人。」語使能也。語,言也。得能則用之,無則已,不必備其官也。小人處其位,不如且闕。君子曰德,德成而教尊,教尊而官正,官正而國治,君之謂也。   [疏]「設四」至「能也」。○正義曰:「設四輔及三公,不必備,唯其人」,此皆古《記》之文。「語使能」一句,是後作《記》者解前《記》之人所言,以四輔三公不必須備,惟擇好人者。「語使能也」,語,言也。言古《記》如此,言四輔三公必使能也。其四輔者,案《尚書大傳》云:「古者天子必有四鄰:前曰疑,後曰丞,左曰輔,右曰弼。天子有問,無以對,責之疑;可志而不志,責之丞;可正而不正,責之輔;可揚而不揚,責之弼。其爵視卿,其祿視次國之君也。   仲尼曰:「昔者周公攝政,踐阼而治,抗世子法於伯禽,所以善成王也。聞之曰:『為人臣者,殺其身有益於君則為之。』況於其身以善其君乎?周公優為之。」聞之者,聞之於古也。於讀為迂,迂猶廣也,大也。○治,直吏反,下「而治」、「國治」並同。於,依注作迂,音同,又音紆。   [疏]「仲尼」至「為之」。○正義曰:此一節是第二節中,覆說周公教成王為世子之事,及在學行一物而有三善之事,故云「抗世子法於伯禽,所以善成王也」。○「況於其身以善其君乎?周公優為之」者,仲尼聞古之言為人臣者,殺其身有益於君,不辟殺害,猶尚為之,況周公於其身。於,廣大也。今乃廣大其身,謂其身得廣大以善其君乎?「周公優為之」,其周公比殺身之人,則優饒為之,言周公自優饒光益也。所以光益者,古人益君,則身處危亡;周公益君,身居尊顯。又古人益君則勤苦,周公益君則逸樂。是於身有優饒,於德又廣大也。○注「於讀」至「大也」。○正義曰:於是語辭,迂為回遠,故讀於為迂,從廣大之義也。   是故知為人子,然後可以為人父。知為人臣,然後可以為人君。知事人,然後能使人。成王幼,不能蒞阼,以為世子,則無為也。以為世子,若為世子時。   [疏]「是故」至「為也」。○正義曰:凡教世子之法,必須對父。成王既幼,未能蒞阼為人君,應須教以世子之法,然後能為人君。成王既無父,今若以成王為世子時,則無為世子之處,故抗世子法於伯禽,使伯禽與成王居,令成王學之,知父子君臣之義也。○注「以為」至「子時」。正義曰:武王既崩,則成王非復是世子。今經云「以為世子」,則是周公全用世子禮教之,故云「若為世子時」。言雖為君,未能蒞阼,與世子時無異,故云「以為世子,則無為也」。以實則不為世子也。   是故抗世子法於伯禽,使之與成王居。亦學此禮於成王側。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義也。君之於世子也,親則父也,尊則君也。有父之親,有君之尊,然後兼天下而有之。是故養世子不可不慎也。處君父之位,覽海內之士,而近不能教其子,則其餘不足觀矣。○令,力呈反。   行一物而三善皆得者,唯世子而已,其齒於學之謂也。物猶事也。故世子齒於學,國人觀之,曰:「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父在則禮然。」然而眾知父子之道矣。其二曰:「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君在則禮然。」然而眾著於君臣之義也。其三曰:「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長長也。」然而眾知長幼之節矣。故父在斯為子,君在斯謂之臣。居子與臣之節,所以尊君親親也。故學之為父子焉,學之為君臣焉,學之為長幼焉。學,教。○學音效,下及注同。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得而國治。語曰:「樂正司業,父師司成,一有元良,萬國以貞。」世子之謂也。司,主也。一,一人也。元,大也。良,善也。貞,正也。周公踐阼。亦題上事。   [疏]「行一」至「踐阼」。○正義曰:「物猶事也」,謂與國人齒讓之。一事而三善者,謂眾知父子,眾知君臣,眾知長幼,是其三善,則下經所云者是也。俗本皆云「著於君臣之義」,而定本無「著」字,義亦通。云「父在則禮然」,「君在則禮然」,直云「長長」,不雲兄在則禮然者,於世子無兄,故不雲兄在也。「故世子齒於學,國人觀之,曰: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者,國人謂不知禮者,疑而發問。○「曰有父在則禮然」者,是知禮曉其意而答之,言父在則禮然者,父在之時,恆須謙退,不敢居人之前,故雲父在則禮當如此。○「然而眾知父子之道矣」者,國人見世子雖貴,尚屈降於人,則知父尊彌甚,故云「眾知父子之道」。父子天性自然,故云「道」。君臣以義相合,故云「義」。長幼有等級上下,故云「節」。以幼時事父,成人事君,故先父子,後君臣,長幼輕於君臣,故在下。父子長幼,親屬易明,故云「知」。君臣以義和合,於後始顯,故云「著」也。此世子齒於學者,唯在學受業時與國人齒。若朝會飲食,則各以位之尊卑。《諸子職》云「辨其等,正其位」,注云「位,朝位」是也。○「故父在斯為子,君在斯謂之臣」。○國人聞世子為君、父之在,而居臣、子之禮,不敢自尊,於是各知尊其君、父,故世子所以父在為子禮,君在為臣禮也。斯,語辭也。然父子天性,故云「為子」也。君臣以義相合,不雲為臣,而云「謂之臣」者,世子於君,雖曰君臣,異於義合,故云「謂之臣」也。○注「司主」至「正也」。○正義曰:司是職司,故為主,謂樂正主大子《詩》、《書》之業,父師主大子成就其德行也。云「一,一人也」,一人謂世子也。「元,大也。良,善也。貞,正也」,言世子有大善,則萬國以正。此經謂世子也,何直云「一,一人者?」恐為一時之事,故云「一人謂世子也」。《釋詁》文,元是首,故為大也。《論語》云:「溫良恭儉讓。」漢有賢良方正,故良為善。《易·文言》云「貞固足以幹事」,故貞為正也。○「周公踐阼」。○從上「三王教世子」至此,皆周公踐阼之事,故注云「亦題上事」也。   庶子之正於公族者,教之以孝弟、睦友、子愛,明父子之義,長幼之序。正者,政也。庶子,司馬之屬,掌國子之倅,為政於公族者。○弟,大計反。倅音七對反,副也。其朝於公,內朝則東面北上,臣有貴者以齒。內朝,路寢庭。○朝,直遙反,後不出者並同。其在外朝,則以官,司士為之。外朝,路寢門之外庭。司士,亦司馬之屬也,掌群臣之班,正朝儀之位也。其在宗廟之中,則如外朝之位,宗人授事,以爵以官。宗人,掌禮及宗廟也。以爵,貴賤異位也。以官,官各有所掌也。若司徒奉牛,司馬奉羊,司空奉豕。   [疏]「庶子」至「以官」。○正義曰:此一節是第三節中之上節也,論庶子之官,治理公族朝祭燕食吉凶刑罰之事,各隨文解之。○注「正者」至「族者」。○正義曰:以經之正字,乃是正定之正。今案在下皆論公之接待族人及犯罪公之赦宥刑殺,皆君之所為,非庶子所正故知庶子唯主其政令而已,故讀為政也。「庶子,司馬之屬,掌國子之倅」者,案《周禮》「諸子下大夫二人」,屬夏官司馬,諸侯謂之庶子,職掌與諸子同,故《周禮·序官》鄭注云「或曰庶子」。「掌國子之倅」者,倅,副也。鄭注《諸子》云「國子,是公卿大夫士之副貳也」,言副貳於父也。○「其朝」至「以齒」。○此公族之等,若朝於公之內朝,內朝,謂路寢庭朝也。公族內朝,則西方東面北上。○「臣有貴者以齒」者,皆同姓之臣,不得逾越父兄,皆以昭穆長幼為齒,謂父兄雖賤而在上,子弟雖貴而處下。○注「內朝,至寢庭。○正義曰:知「路寢庭」者,以下雲其在外朝,司士為之。案《周禮》司士掌路寢門外之朝,則知此內朝是路寢庭朝也。○「其在外」至「為之」。○外朝謂路寢門外之朝也。若公族在於外朝,與異姓同處,位次之時,則以官之上下,不復以年齒也。○「司士為之」者,謂司士之官主為朝位之次,外朝位既司士主之,則內朝庶子主之也。上文內朝不雲庶子為之者,以文承庶子之下,主之可知,故不言也。○注「外朝」至「位也」。○正義曰:以言「司士」,亦司馬之屬也,掌群臣之班,正朝儀之位也」,案《周禮》司士掌「正朝儀之位」,「王族故士虎士,在路門之右」,「南面大僕從者,在路門之左」,南面是在路門外也。故知此外朝,路門外之朝也。此對路寢庭朝為外朝,若對庫門外朝,朝士所掌三槐九棘之朝,則此路門外朝亦為內朝也。故《玉藻》云「朝於內朝,朝,辨色始入。君曰出而視之,退適路寢」是也。其朝位天子之朝,三公北面東上,孤東面北上,卿大夫西面北上,其士門西東面北上。若諸侯之朝,案《大射》卿西面北上,大夫北面東上,士門西東面北上,與天子不同。《周禮》司士屬司馬,故云「亦司馬之屬」。「掌群臣之班,正朝儀之位」,皆《司士職》文。○「其在」至「以官」。○此論同姓公族在宗廟之禮,故云「其在宗廟之中,則如外朝之位」也。言立位所在如外朝之位也。○「宗人授事,以爵以官」者,宗人掌禮之官,及宗廟授百官之事以爵者,隨爵之尊卑,貴者在前,賤者在後。又以官之職掌,各供其事。○注「宗人」至「奉豕」。○正義曰:言「宗人掌禮及宗廟」者,別言及宗廟,則掌禮謂宗廟之外諸禮皆掌也。云「若司徒奉牛,司馬奉羊,司空奉豕」者,以經云「以官」,謂祭祀之時官,官各司其事,更無正文,故引「司徒奉牛」以下證之。案《周禮》司徒奉牛牲,司馬奉羊牲,其司空奉豕無文。此雲知奉豕者,案《周禮》雞人屬宗伯,羊人屬司馬,故此云「司馬奉羊」,犬人屬司寇。案《五行傳》云:「牛屬土,雞屬木,羊屬火,犬屬金,豕屬水。」司空冬官,其位當水,故鄭注《周禮》司空奉豕與。案《五行傳》馬屬火,而《周禮》司馬羞馬牲者,以其主馬,故特使供之。此注直云「奉牛」、「奉羊」、「奉豕」者,據諸侯三卿以言之,故不雲雞、犬及馬。   其登餕、獻、受爵,則以上嗣。上嗣,君之適長子,以《特牲饋食禮》言之,受爵,謂上嗣舉奠也。獻謂舉奠洗爵酌入也。餕,謂宗人遣舉奠盥,祝命之餕也。大夫之嗣無此禮,辟君也。○餕音俊。適,丁歷反。盥音管。   [疏]正義曰:此亦公族廟中之禮,論貴適子之事。案《特牲禮》屍食之後,主人主婦賓長等獻屍,三獻禮畢,主人獻賓,及獻眾賓畢,主人酬賓,賓奠不舉。主人獻長兄弟及獻眾兄弟、內兄弟等訖,長兄弟洗觚酌屍為加爵,眾賓長又為加爵,畢,嗣子乃舉奠。奠者,初屍未入之前,祝酌奠於鉶南,屍入,祭奠,不飲,至此乃嗣子舉之。必嗣子舉奠者,鄭注《特牲》云「將傳重累之」者,又云「大夫之嗣子不舉奠」,則此舉奠者,天子諸侯及士之子禮。《特牲》云「嗣舉奠,盥,入,北面再拜稽首,屍執奠,嗣子進受,復位,再拜稽首」,屍答拜,嗣子卒觶拜屍,屍答拜,則此經所謂受爵也。《特牲》又云「嗣舉奠,先酌入,屍拜受,嗣子答拜」,則此經所謂獻也。《特牲》又雲無筭爵之後,禮畢,屍謖而出,宗人遣嗣子及長兄弟相對而餕。所謂餕也。以《特牲》言之,則先受爵而後獻,獻而後餕。今此經先雲餕者,以餕為重,舉重者從後以鄉先,逆言之,故云「其登餕、獻、受爵」也。登謂登堂,無事之時。嗣子在堂下,餕時登堂,獻時亦登堂,受爵之時亦登堂。此一登之文,包此三事。以經文連於上宗廟之中,宗人授事,以爵以官,謂眾官皆為其事。○「則以上嗣」。○其登餕,獻不用眾官,唯用上嗣,故云「則以上嗣」。案《特牲》餕時雖有長兄弟,以上嗣為主。○注「上嗣」至「君也」。○正義曰:言適長子者,是適子之中長也。凡適皆可以嗣,今雲上嗣,是嗣中最上。云「受爵,謂上嗣舉奠」者,以《特牲》無受爵之文,唯有嗣子舉屍之奠爵受而飲之,故此經謂之受爵也。云「獻謂舉奠洗爵酌入也」者,亦以《特牲》無嗣獻之文,故將此為獻也。舉奠,謂嗣子也。名此嗣子為舉奠,嗣子既飲屍前爵畢,乃更洗爵酌入以進屍,此謂士禮。若天子諸侯除此酌入之數外,子孫別有獻屍,故鄭注《小雅》云:「天子則有子孫獻屍之禮。」云「大夫之嗣無此禮,辟君也」者,案《少牢饋食》無嗣子舉奠,大夫尊於士而不舉奠,故知辟正君也。   庶子治之,雖有三命,不逾父兄。治之,治公族之禮也,唯於內朝則然。其餘會聚之事,則與庶姓同。一命齒於鄉里,再命齒於父族,三命不齒。不齒者,特為位,不在父兄行列中。○行,屍剛反。其公大事,則以其喪服之精粗為序,雖於公族之喪亦如之,以次主人。大事謂死喪也。其為君雖皆斬衰,序之必以本親也。主人,主喪者。次主人者,主人恆在上,主人雖有父兄,猶不得下齒。若公與族燕,則異姓為賓,同宗無相賓客之道。膳宰為主人,君尊,不獻酒。公與父兄齒。親親也。族食,世降一等。親者稠,疏者希。○稠,直由反,密也。   [疏]「庶子」至「父兄」。○正義曰:「庶子治之」,謂治此公族朝於內朝之時也。既不計官之大小,故雖有三命之貴,而列位不得逾越在無爵父兄之上也。然此句應承第二條前「臣有貴者以齒」之下,其外朝既雲司士為之,則內朝自然庶子治之也。所以在此者,當是簡札遺脫,故在此也。鄭不言者,略耳。○注「治之」至「行列中」。○正義曰:「治之,治公族之禮也,唯於內朝則然」者,鄭恐外朝亦爾,故云「唯於內朝則然」。云「其餘會聚之事,則與庶姓同」者,其餘謂非內朝,則皆並計官也。云「一命齒於鄉里」者,引《黨正》文,解三命,不逾父兄之事也。一命尚卑,若與鄉里長宿燕食,則猶計年也。云「再命齒於公族」者,再命漸尊,不復與鄉里計年,唯官高在上,但父族為重,而猶與之計年為列也。云「三命不齒」者,三命大貴,則不復與父族計年。若應有燕會,則別席獨坐,在賓之東也。○「其公」至「主人」。○此謂君喪而庶子官掌之事也。大事謂君喪,其臣雖皆斬衰,其庶子列次之時,則以其本服之精粗為序,衰粗者在前,衰精者在後。○「雖於公族之喪亦如之」者,言非但公喪如此,雖於公族之內有死喪之事,相為亦如之。為死者服粗者居前,服精者居後,故云「亦如之」。○「以次主人」者,謂雖有庶長父兄尊於主人,仍次於主人之下,使主人在上居喪主也。○注「大事」至「下齒」。○正義曰:以其經云「則以其喪服之精粗」,故知「大事謂死喪也」。云「序之必以本親也」者,案《喪服》臣為君斬衰,今言服之精粗為序,故知必以本親服之精粗,謂衰服縷布精粗也。皇氏云:「以為喪服以粗為精,故鄭注《雜記》云『臣為君三升半』,微細焉,則屬於粗。是知斬為精,齊為粗。」若如皇氏說,緦麻小功為極粗,斬衰為極精也,《書傳》何處謂斬衰為精乎?但斬衰於粗之外,別更稱斬,見其哀痛之甚,故於齊衰而稱粗也;云「微細焉,則屬於粗」者,謂得入齊衰之限,不復稱斬耳,豈謂斬衰細乎?皇氏之說非也。云「主人雖有父兄,猶不得下齒」者,言主喪之人,當在於上以為喪主,雖族人父兄尊,則主人猶不得在父兄之下而齒列焉。○「若公」至「一等」。○正義曰:此明公與族人燕食之禮,庶子掌之也,則異姓為賓。燕飲必須禮儀,獻酬交酢,故宜立賓以行禮也。但公欲與族人相親,若使族人為賓,賓禮疏隔,故用異姓為賓也。「膳宰為主人」者,既有其賓,賓必對主人。而君尊不宜敵賓,故使供膳之宰以為主人對於賓,使得抗禮酬酢也。若與異姓燕飲,則《燕禮》云「宰夫為獻主」,故注云「君尊,不獻酒」。○「公與父兄齒」者,公既不為主,族人又不為賓,故列位在父兄之坐上。與族人相齒,見親親也。○「族食,世降一等」者,族食謂與族人燕食也。族人既有親疏,燕食亦隨世降殺也。○注「親者」至「者希」。○正義曰:假令本是齊衰,一年四會食。若大功則一年三會食,小功則一年二會食,緦麻則一年一會食,是世降一等也。   其在軍,則守於公禰。謂從軍者。公禰,行主也。所以遷主言禰,在外親也。公若有出疆之政,謂朝覲會同也。○疆,居良反。庶子以公族之無事者守於公宮,正室守大廟,正室,適子也。大廟,大祖之廟。○守如字,又手又反,下同。諸父守貴宮貴室,謂守路寢。○守貴室,本或作「守貴宮貴室」。諸子諸孫守下宮下室。下宮,親廟也。下室,燕寢。或言宮,或言廟,通異語。   [疏]「其在軍」至「下宮下室」。○正義曰:此一節明庶子從行在軍,及公行庶子留守之事。「則守於公禰」者,公禰謂遷主,載在齊車隨公行者也。庶子官既從在軍,故守於公齊車之行主也。行主是遷主,而呼為禰者,既在國外,欲依親親之辭。○注「謂朝覲會同也」。○正義曰:上雲在軍,謂庶子之官從公出行。此雲公若出疆,庶子不從公行,在國掌其留守。對上在軍,故知此出疆是朝覲會同,非出軍也。其庶子之官,公有朝覲會同,不從公行,既掌留守公宮。若征伐出軍,庶子不從公行,亦是所掌留守之事。○注「正室」至「之廟」。○正義曰:經云「庶子以公族之無事者守於公宮」者,與下文為總。「正室守大廟」以下文,各言其別。無事,謂不從行,及無職事者。「正室,適子也」者,謂公卿大夫之適子也。案《公羊傳》云:「周公稱大廟。」周公是魯之始祖,故知其餘諸侯大廟皆大祖之廟也。○注「謂守路寢」。○正義曰:以下雲下宮,上雲大廟,此貴宮貴室既非大廟,又非下宮下室,唯當路寢也。指其院宇謂之宮,指其所居之處謂之室。《爾雅》云:「宮謂之室,室謂之宮。」此貴宮貴室,總據路寢。皇氏云:「或俗本無『貴宮』者,定本有『貴宮』。」○注「下宮」至「異語」。○正義曰:上雲大廟,此雲下宮,除大廟之外,唯有親廟,高祖以下,故云「下宮,親廟也」。上雲貴室,此又雲下室,故知燕寢也。云「或言宮」,則下宮也。「或言廟」,則大廟也。故《春秋》云「立武宮」,《明堂位》云「武公之廟,武世室也」,是通異語也。此雲諸父及諸子諸孫者,未審為是君之諸父,及諸子孫之行,為當是見任卿大夫者之諸父子孫也。然鄭解正室適子,不雲世子,則卿大夫之適子,則諸父子孫,亦謂卿大夫之諸父子孫也。不雲諸兄諸弟者,蓋諸兄從諸父,諸弟從子孫也。   五廟之孫,祖廟未毀,雖為庶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練、祥則告。赴,告於君也。實四廟孫,而言五廟者,容顯考為始封子也。○冠,古亂反。取,七喻反,後放此。族之相為也,宜吊不吊,宜免不免,有司罰之。吊謂六世以往。免謂五世。○為,於偽反,下「為君」同。免音問,下及注同。至於賵、賻、承、含,皆有正焉。承讀為贈,聲之誤也。正,正禮也。○賵,芳鳳切,下同。賻音附。承音贈,出注。含,胡暗反,本又作唅。賵賻唅襚,皆贈喪之物也:車馬曰賵,布帛曰賻,珠玉曰唅,衣服曰襚,總謂之贈,贈猶送也。   [疏]「五廟」至「有正焉」。○正義曰:此論族人雖或至賤,吉凶必須相告吊,賵含贈皆當有正禮,庶子掌其正焉。○「皆有正焉」者,正謂正禮,庶子之官治之,使賵賻贈含,隨其親疏,各有正禮。○注「實四」至「子也」。○正義曰:經云「祖廟未毀」,謂同高祖。若高祖以下,唯有四廟,今雲五廟,故云「容顯考為始封子」,是高祖為四世也。其五世祖是始封之君,自五世以下,其廟不毀,故為五廟也。○注「吊謂」至「五世」。○正義曰:六世以往者,從六世以至百世,但有吊禮,故言以往。四世同高祖,有緦麻之親,五世則親盡,但有袒免,故云「免謂五世」也。○注「承讀」至「禮也」。○正義曰:承文在賻含之間,則贈含之類,故以承為贈。云「正,正禮也」者,謂庶子之官,正之以禮,非訓正為禮也。庶子之官治之,使賵賻隨其親疏,各有正禮。賵賻含襚,皆贈喪之物。賵,車馬;賻,財帛;含,珠玉;襚,衣服;總謂之贈。贈,送也。   公族其有死罪,則磬於甸人。不於市朝者,隱之也。甸人,掌郊野之官,縣縊殺之曰磬。○甸,大遍反。縣音玄。縊,一智反。其刑罪,則纖剸,亦告於甸人。纖讀為殲,殲,剌也。剸,割也。宮、割、臏、墨、劓、刖,皆以刀鋸剌割人體也。告讀為鞠,讀書用法曰鞠。○纖,依注音針,之林反,徐子廉反,注本或作纖,讀為殲者,是依徐音而改也。剸,之免反。告,依注作鞠,久六反。剌,七以反,又七智反,下同。臏,頻忍反,徐扶忍反。鋸,徐音據。公族無宮刑。宮割,淫刑。獄成,有司讞於公。其死罪,則曰:「某之罪在大辟。」其刑罪,則曰:「某之罪在小辟。」成,平也。讞之言白也。辟亦罪也。○讞,徐魚列反,言也。辟,婢亦反,後不音者,放此。公曰:「宥之。」宥,寬也。欲寬其罪,出於刑也。○宥音又。有司又曰:「在辟。」公又曰:「宥之。」又,復也。○復,扶又反,下「不復」、「復自行」皆同。有司又曰:「在辟。」及三宥,不對,走出,致刑於甸人。對,答也。先者君每言宥,則答之以將更寬之,至於三,罪定不復答,走往刑之,為君之恩無已。公又使人追之,曰:「雖然,必赦之。」有司對曰:「無及也。」罪既正,不可宥,乃欲赦之,重刑殺其類也。反命於公。白已刑殺。公素服不舉,為之變。如其倫之喪,無服。素服,於凶事為吉,於吉事為凶,非喪服也。君雖不服臣,卿大夫死則皮弁錫衰以居,往吊當事則弁絰。於士蓋疑衰,同姓則緦衰以吊之。今無服者,不往吊也。倫謂親疏之比也。素服亦皮弁矣。○為之,於偽反,下「不為服」、「為忝祖」,注「非為」、「又為之舞」同。比,必利反。親哭之。不往吊,為位哭之而已。君於臣,使有司哭之。   [疏]「公族」至「哭之」。○正義曰:此一節論公之同族有死刑之罪,有司行法之事,及公為之貶降之禮。○「公族其有死罪,則磬於甸人」者,甸人,掌郊野之官。又雲磬,盡也。磬謂縣縊殺於甸人之官,令其性命磬盡也。○「其刑」至「甸人」。○謂族人犯刑罪者,欲纖剌劓割之時,亦鞠讀刑法之書於甸人之官也。○「公族無宮刑」者,雖犯宮刑,不得行宮刑。○「獄成,有司讞於公」者,成,平也。讞言白也。謂獄斷既平定其罪狀,有司以此成辭言白於公,若其所犯死罪,白公之時,則曰某之罪在大辟,其犯刑罪,則曰某之罪在小辟。「公曰宥之」。○公既得有司之白,此公族之親,則公更言曰寬宥之,以法商量,使從其寬也。「有司又曰在辟」。○有司既得公言,更往平審理,無可出也。有司又更白公,言罪在大辟,公又曰宥之,有司又曰在大辟。○「及三宥」。○有司執法,又曰在大辟,公又曰宥之,凡三宥也。初有司白公,公令寬宥則答,公將更寬宥,及公遣三宥之後,為公意無已,有司不復對公,則走出致此刑死之事於甸人也。○「公又使人追之」。○謂追止行刑殺之人。云「雖然,必赦之」,然猶如是。雖罪重如是,必更寬宥,赦其刑殺也。「有司對曰:無及也」,言其追之不可及也。「公素服不舉,為之變,如其倫之喪,無服」者,謂公身著素服,衣裳皆素,不舉饌食,為之變其常禮,如其親疏倫輩之喪,身不往吊,無吊服也,乃親自哭之於異姓之廟。○注「縣縊殺之曰磬」。○正義曰:磬謂磬盡也。《左傳》云:「室如縣罄。」杜預云:「罄,盡也。」皇氏云:「如縣樂器之磬也。」○注「纖讀」至「曰鞠」。○正義曰:案《魯語》云:「小刑用鑽鑿,次刑用刀鋸。」案墨刑刻其面,是用鑽鑿也。其宮、劓之屬,則剸割也。故云「宮、割、臏、墨、劓、刖,皆以刀鋸剌割人體也」。云「告讀為鞠,讀書用法曰鞠」者,以刑之殺人,皆於甸師氏,何得唯告而已,故以為鞠,《漢書》每雲鞠獄是也。讀書,讀囚人之所犯罪狀之書。用法,謂其法律平斷其罪。鞠,盡也,謂推審其罪狀令盡也。今言公族雖無宮刑,但髡去其發也。○注「罪既」至「類也」。○正義曰:罪既正定不可宥,謂罪當正條,無可赦宥之理。君今乃更欲赦之者,是重慎刑殺其族類也。○注「白」至「刑殺」。○正義曰:公不遣刑,而云「反命於公」者,祗謂行刑者反回,而來告已刑殺之命言於公。○注「素服」至「弁矣」。○正義曰:案下《曲禮》重素,鄭云:「重素,衣裳皆素謂之重素,素為衣裳也。」此素服亦然也。「於凶事為吉」者,人以凶事用布,今乃用素,是比於凶事為吉也。「於吉事為凶」者,吉時皮弁,服白布深衣,素積裳,以采為領緣,今唯素服衣裳,是比吉事為凶也。非如五服之限,故云「非喪服也」。云「君雖不服」至「弁絰」者,並《服問》文也。云「於士蓋疑衰,同姓則緦衰以吊之」者,案《司服》云:「王為三公六卿錫衰,為諸侯緦衰,為大夫士疑衰。」是疑衰輕於錫衰。諸侯為卿大夫既錫衰,士宜卑降,故疑衰。但士有同姓異姓,故以同姓為緦衰,異姓為疑衰。知諸侯亦有三衰者,以《司服》王有三衰,又雲上公如王之服,轉次相加,故知諸侯亦有三衰也。此雲君吊士疑衰,案《士喪禮》「公視斂」,注雲主人成服之後往則錫衰者,彼謂士有俊選,於君有師友之恩,與常士不同,故錫衰也。或於諸侯吊士無文,因諸侯吊必錫衰無明文,故注《士喪禮》為錫衰也。云「素服亦皮弁矣」者,諸侯亦為卿大夫吊服皮弁錫衰。今此但雲素服,不言素冠,故雲亦皮弁也。譙周云「此素服著素冠」,非鄭義也。○注「君於」至「哭之」。○正義曰:案《檀弓》云「天子之哭諸侯,爵弁絰,緇衣。或曰:使有司哭之」是也。   公族朝於內朝,內親也。雖有貴者以齒,明父子也。謂以宗族事會。外朝以官,體異姓也。體猶連結也。宗廟之中,以爵為位,崇德也。崇,高也。宗人授事以官,尊賢也。官各有能。登餕、受爵以上嗣,尊祖之道也。上嗣,祖之正統。喪紀以服之輕重為序,不奪人親也。紀猶事也。公與族燕則以齒,而孝弟之道達矣。以至尊不自異於親之列。其族食世降一等,親親之殺也。殺,差也。○殺,色戒反,徐所例反。差,初隹反,徐初宜反。戰則守於公禰,孝愛之深也。行主,君父之象。正室守大廟,尊宗室,而君臣之道著矣。以其不敢以庶守君所重。諸父諸兄守貴室,子弟守下室,而讓道達矣。以其貴者守貴,賤者守賤。上言父子孫,此言兄弟,互相備也。   [疏]「公族」至「達矣」。○正義曰:此謂第三節中之下節,覆明在上公族九條之義。○「公族朝於內朝,內親也」,此覆釋前第一條,言公族所以朝於內朝者,其內親也。欲使親在其內,故於內朝也。○「雖有貴者以齒,明父子也」者,此覆釋在上第二條,言宗族在內朝雖貴,猶與賤者計年以為齒列者,欲明父子昭穆之本恩故也。○「外朝以官,體異姓也」者,此覆釋在上第三條也,若族入朝,則不復計年,各隨官為次者,外朝主尊別,不得以私恩為異,故雖族人悉以計爵為位,是欲與異姓相連結以為體也。「宗廟之中,以爵為位,崇德也」者,覆釋上第四條也。所以在廟中行禮時不計年,而以官爵列位者,爵以德序,而廟中行禮時,是先祖尊嚴之所,所主在德,不可私恩,故列爵為位,是崇高於有德也。○「宗人授事以官,尊賢也」者,此覆釋廟中所以授事必隨官序,司徒奉牛之屬者,官由賢能而興,今欲尊崇此賢,故授事以表之也。○「登餕、受爵則以上嗣,尊祖之道也」者,此覆釋所以登餕、受爵用適子者。夫祭祀是尊嚴於祖也,適子是先祖之正體,故使受爵於屍,及升餕屍饌,是尊祖之道理也。「喪紀以服之輕重為序,不奪人親也」者,此覆釋前第五條,臣服君皆斬而巳,又以本輕者為下,本重者為上,不計爵尊卑為次序者,是不奪人本親之恩,故輕重為序也。○「公與族燕則以齒,而孝弟之道達矣」者,此覆釋前第六條,公所以降巳尊而與族人燕會齒列,是欲使孝弟之道通達於下也。君尚有親而與族人燕,則民有親屬者,豈得相遺棄,此孝弟之道達於下也。○「其族」至「殺也」者,此覆釋族食之事,近者食稠,遠者食希,每世降一等,是親親之殺也。○「戰則守於公禰,孝愛之深也」者,此覆釋前第七條公在軍戰伐之事,而載遷主將行又使庶子官主守之者,是為孝愛情深故也。載主將行,示不自專,是孝也。使守而尊之,是愛也。乃是孝愛之深也。○「正室守大廟,尊宗室」者,此覆釋所以遣適子守大廟,適子是宗室之正,大廟是祖之正,用適子守大廟,是尊於宗及廟之室故也。○「而君臣之道著矣」者,臣下不敢以庶賤之人守君所重,是君臣之道著明也。○「諸父諸兄守貴室,子弟守下室,而讓道達矣」者,此覆釋前諸父諸子諸孫守貴宮下室之事,而貴者守貴,賤者守賤,賤者讓於貴,貴者不相陵犯,是讓道達也。   五廟之孫,祖廟未毀,雖及庶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不忘親也。親未絕而列於庶人,賤無能也。敬吊、臨、賻、賵,睦友之道也。古者庶子之官治而邦國有倫,邦國有倫而眾鄉方矣。鄉方,言知所鄉。○臨如字,徐力鴆反。治,直吏反。鄉,許亮反,注同。公族之罪雖親,不以犯有司正術也,所以體百姓也。犯猶干也。術,法也。○百姓,本或作異姓,非。刑於隱者,不與國人慮兄弟也。弗吊,弗為服,哭於異姓之廟,為忝祖,遠之也。素服居外,不聽樂,私喪之也,骨肉之親無絕也。公族無宮刑,不翦其類也。翦,割截也。○遠,於萬反。   [疏]「五廟」至「類也」。○正義曰:此覆釋前第八條祖廟未毀,雖及庶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之事。所以告、必赴者,君不以貴仍統於親,故族人有事告、赴是不忘親也。○「親未絕而列於庶人,賤無能也」。○此解既與君有親,何得為庶人者,賤其無能也。○「敬吊、臨、賻、賵,睦友之道也」者,此覆釋前宜吊不吊,宜免不免,及賵賻必有正焉,之事言君敬重吊臨賵賻不使闕失者,是君親睦和友之道也。○「古者庶子之官治而邦國有倫」者,此合結須庶子官義也。不待於第九條覆而先在第八結者,第九是罪惡之事,今結邦國之功,不宜與罪惡相連,故於此結也。倫,理也,言庶子宮治則邦國治理也。○「邦國有倫,而眾鄉方矣」者,若邦國治理,則天下之人眾皆知其所鄉之方矣。○「公族之罪雖親,不以犯有司正術也」者,此釋前第九條也。犯,干也。有司,獄官也。術,法也。公族之親有罪,公應宜放赦之,而猶在五刑者,國立有司之官,以法齊治一切。今不可以私親之罪,而干壞有司之正法也。○「所以體百姓也」者,此解公所以不干有司正法義也。法無二制,故雖公族之親猶治之,與百姓為一體,不得獨有私也。○「刑於隱者,不與國人慮兄弟也」者,此覆釋上致刑於甸人之事。若異姓則刑之於市,此同姓刑於甸師隱僻之處者,不與國人謀慮兄弟也。○「弗吊,弗為服,哭於異姓之廟,為忝祖,遠之也」者,此覆釋上無服及公親哭之事,所以不吊無服哭於異姓之廟者,為其犯罪忝辱先祖,於公法合疏遠之也。「素服居外,不聽樂,私喪之也,骨肉之親無絕也」者,覆釋上君為之素服為之變之事。所以素服居在外寢不在內,又不聽樂為之變常者,以其實是已親,私心喪之也。所以私喪之者,骨肉之親,雖犯刑戮,無斷絕之理故也。○「公族無宮刑,不翦其類也」者,覆釋上公族無宮刑。所以無宮刑者,不可翦其同類也。上公族無宮刑在哭與素服之前,此在哭與素服之後。此覆說刑殺之後,君則哭之,及素服文相連接,待其事終,然後別釋公族無宮刑,故在後也。○注「翦,割截也」。○正義曰:公族既無宮刑,當髡去其發,故《掌戮》云「髡者使守積」,鄭康成注法云「謂同族不宮者」是也。   天子視學,大昕鼓徵,所以警眾也。早昧爽擊鼓,以召眾也。警猶起也。《周禮》「凡用樂」,大胥「以鼓徵學士」。○昕音欣,《說文》云:「旦明日將出也。讀若希。」警音景。眾至,然後天子至,乃命有司行事,興秩節,祭先師、先聖焉。興猶舉也。秩,常也。節猶禮也。使有司攝其事,舉常禮祭先師、先聖。不親祭之者,視學觀禮耳,非為彼報也。有司卒事反命。告祭畢也。祭畢,天子乃入。始之養也。又之養老之處。凡大合樂,必遂養老,是以往焉。言始,始立學也。○養如字,徐主尚反,後皆依徐音。處,昌慮反,下同。適東序,釋奠於先老。親奠之者,已所有事也。養老東序,則是視學於上庠。遂設三老、五更、群老之席位焉。三老五更各一人也,皆年老更事致仕者也。天子以父兄養之,示天下之孝悌也。名以三五者,取像三辰五星,天所因以照明天下者。群老無數,其禮亡。以《鄉飲酒禮》言之,帝位之處,則三老如賓,五更如介,群老如眾賓必也。○更,江衡反,注同,蔡作叟,音系口反。適饌省醴,養老之珍具。親視其所有。遂發詠焉。退脩之,以孝養也。發詠,謂以樂納之。退脩之,謂既迎而入,獻之以醴,獻畢而樂闋。反,登歌《清廟》。反,謂獻群老畢,皆升就席也。反就席,乃席正於西階上,歌《清廟》以樂之。既歌而語,以成之也。言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合德音之致,禮之大者也。既歌,謂樂正告正歌備也。語,談說也。歌備而旅,旅而說父子君臣長幼之道,說合樂之所美,以成其意。《鄉射記》曰:「古者於族也語。」下管《象》,舞《大武》,大合眾以事,達有神,興有德也。《象》,周武王伐紂之樂也。以管播其聲,又為之舞,皆於堂下。眾謂所合學士也。達有神,明天授命周家之有神也。興有德,美文王武王有德,師樂為用,前歌後舞。正君臣之位,貴賤之等焉,而上下之義行矣。由《清廟》與《武》也。有司告以樂闋,闋,終也。告君以歌舞之樂終,此所告者,謂無筭樂。王乃命公、侯、伯、子、男及群吏,曰:「反,養老幼於東序。」終之以仁也。群吏,鄉、遂之官。王於燕之末,而命諸侯時朝會在此者,各反養老如此禮,是終其仁心。《孝經說》所謂諸侯歸各帥於國,大夫勤於朝,州里<馬豈>於邑是也。○<馬豈>,皇音冀,冀,及也;本又作愷,又作駿,駿亦作驥。   [疏]「天子視學,大昕鼓,所以警眾也」至「之以仁也」。○正義曰:此一節是第四節中之上節,論天子視學必遂養老之法則,養老既畢,乃命諸侯群吏令養老之事。「天子視學」者,謂仲春合舞,季春合樂,仲秋合聲。於此之時,天子親往視學也。「大昕鼓征」者,謂視學之晨,大猶初也。昕猶明也。征猶召也。謂初始昕明,擊鼓以召學士。所以警眾者,初昕擊鼓,警動眾人,令早起也。○「眾至然後天子至」者,眾人既聞鼓聲而起,先至會聚之處,然後天子始至,尊者體盤故也。○「乃命有司行事,興秩節」者,天子既至,乃命遣有司,行此釋奠之事。興,舉也。秩,常也。節,禮也。謂興舉尋常舊禮,以祭先師先聖焉。有司則《詩》、《書》、《禮》、《樂》之教官也。○「有司卒事反命」者,卒事謂終卒釋奠之事,行事畢而反命於天子,於時天子視學在虞庠之中,有司釋奠既畢,天子乃從虞庠入反於國,明日乃之東序而養老,故云「始之養也」。○「適東序,釋奠於先老」者,若其尋常視學,則於東膠中唯行養老之禮。若始立學,既視學畢,則適之養老之處,東序之中,天子親自釋奠於先世之老,祀先老既畢,遂設三老五更群老之席位焉。○禮先老畢,遂之於東序中,設三老五更群老之席位焉。若非始立學,則不釋奠於先老也。○「適饌省醴,養老之珍具」者,布席既畢,天子親適陳饌之處,省視醴酒,並省視養老之珍具。遂發詠焉者,省具既畢,出迎三老五更,將入門之時,遂作樂,發其歌詠,以樂納之也。○「退脩之以孝養也」,謂三老五更入,而即位於西階下,天子乃退酌醴獻之,以脩行孝養之道也。○「反,登歌清廟」者,反謂反席,三老五更群老初受獻畢,皆立於西階下東面,今皆反升就席,乃使工登堂上西階北面,歌《清廟》之詩以樂之也。「既歌而語以成之也」者,謂既歌《清廟》之後,則至旅酬之節,語謂談說善道,以成就天子養老之義也。言父子君臣長幼之道者,所談說善言,論父子君臣長幼尊卑上下之道理也。○「合德音之致」者,德音謂歌《清廟》之詩,文王道德之音。致謂致極也。言說父子君臣長幼之道理,合會《清廟》文王道德音聲,理之至極也。○「禮之大者也」,言登歌《清廟》,語說父子君臣之道,是禮之大者也。○「下管《象》,舞《大武》」者,謂登歌之後,笙入立於堂下,《象》謂象武王伐紂之樂,堂下管中,奏此《象》、《武》之曲,庭中舞此《大武》之舞,《大武》即《象》也,變文耳。○「大合眾以事」者,眾謂大會聚學士,以登歌下管之事。○「達有神」者,謂歌舞其樂,明達上天授命周家之有神也。「興有德」者,興謂發起文王武王之有德,使眾前歌後舞也。○「正君臣之位,貴賤之等焉」者,登歌《清廟》,文王詩也。君詩在上,下管象,是武王詩,臣詩在下,是正君臣之位,貴賤之等也。○「而上下之義行矣」者,既以此教上下,眾知之,是上下之義行於眾庶也。○「有司告以樂闋」者,闋,終也。謂養老之末,無筭樂之終也。有司告王以樂終。○「王乃命公侯伯子男及群吏」者,於時諸侯及鄉遂之吏在此席,王燕末,乃告之,令其養老幼也。○「曰反養老幼於東序」者,此則王所告諸侯之辭也。令其各反其國,養老幼如我於東序之禮也。○「終之以仁也」者,謂仁恩,王家恆自養老,是仁恩也。又令諸侯州里而行養老,是終之以仁,謂仁恩之心也。○注「早昧」至「學士」。○正義曰:經云「大昕」,昕,明也。恐是盛明之時,故雲早昧爽之前,凡物以初為大,以末為小。必知早昧爽者,以雲鼓征眾至,然後天子至。若其盛明始召學士則晚矣。○注「興猶」至「報也」。○正義曰:「秩,常也」,《釋詁》文也。云「舉常禮祭先師先聖」者,此謂因大合樂之時,在虞庠之中,祭先師先聖也。若四時常奠,各於其學之中,又不祭先聖也。云「視學觀禮耳,非為彼報也」者,解天子不親釋奠之意。所以視學者,觀看有司行禮耳,非是為彼學士而報先聖先師也。○注「凡大」至「學也」。○正義曰:言「凡大合樂必遂養老」者,為其養老,是以往焉。大合樂者,鄭前注春合舞、秋合聲為大合樂,其實《月令》季春合樂亦是也。云「言始,始立學也」者,以上文稱雲始立學,故以此始為始立學。若然始立學則之養老,而尋常視學則不養老,何得云「凡大合樂必遂養老」者?然此雲始之養也,為下釋奠於先老之學,故雲始立學也。若非始立學之後,則視學凡養老於東膠,不釋奠於先老也。皇氏云:「若尋常視學,則養老於東膠;若始立學,則養老於東序。」以為周立三代之學,又立周之大學於東謂之東膠,立小學於西郊謂之虞庠,故以東膠別也。○注「三老」至「必也」。○正義曰:「三老五更,各一人」,蔡邕以為更字為叟。叟,老稱。又以三老為三人,五更為五人,非鄭義也,今所不取。云「皆年老更事致仕」者,三老亦有更名,五更亦有老稱,但尊此老名,特屬三老耳。以其天子父兄所事,故知致仕者,知天子以父兄養之者,以天子冕而總干而舞,執醬而饋,是父兄事也。云「取像三辰五星」者,三辰謂日月星,五星謂東方歲星,南方熒惑,西方大白,北方辰星,中央鎮星。其三辰之星者,二十八宿及諸星也。云「三老如賓,五更如介」者,案《鄉飲酒注》「敷席,賓席,牖前南面。介席,西階上東面」是也。云「群老如眾賓必也」者,三老既如賓,五更既如介,故群老如眾賓,以其無文,故雲必也。案《鄉飲酒注》「席眾賓於賓之西南面,各特焉」是也。○注「發詠」至「樂闋」。○正義曰:此文承「設席省醴」之後也,雲發詠,以大射之禮約之,當納賓之節。案《大射》賓入及庭,奏《肆夏》,此養老既尊,故用兩君敵禮,入門即奏《肆夏》,故《仲尼燕居》云「入門而縣興」是也。云「退脩之,謂既迎而入,獻之以醴」者,謂迎老、更就位,主人乃退酌醴獻之也。○注「反就」至「樂之」。○正義曰:知反就席,乃席工於西階上者,約《鄉飲酒禮》文知之也。○注「既歌」至「也語」。○正義曰:案《鄉飲酒》登歌之後,乃下管,間歌合樂之後,樂正告雲正歌備。定本雲正歌雲工歌備,誤也。工當為正也。云「歌備而旅」者,案《鄉飲酒》之禮,告正歌備後,作相為司正,賓取觶酬主人,主人酬眾賓,是歌備而旅酬也。旅酬之時則語說,合於樂之所美,以成其意者,解經「合德音之致」。樂之所美,謂《清廟》之詩,所美文王有君臣父子長幼之德。今於旅之時,論說君臣父子之道,合會《清廟》所美之事,以成就其升歌《清廟》之意。○注「像周」至「後舞」。○正義曰:案《詩》「維清奏《象》舞」,是武王作樂稱《象》也。故《左傳》云:「見舞象箾南籥。」必知此是武王伐紂樂者,以上文云「登歌《清廟》」,此云「下管象」,下云「正君臣之位,上下之義」,故知此《象》為武王樂在堂下也。云「師樂為用,前歌後舞」者,是今文《泰誓》之文也。○注「由清廟與武也」。○正義曰:「登歌《清廟》,下管《象》,父詩在上,子詩在下,故得正君臣之位,貴賤之等也。○注「此所告者,謂無筭樂」。○正義曰:以上云「登歌《清廟》」,次「下管《象》」,此云「告以樂闋」,下即雲王乃命諸侯反養者,是燕末之事,故知樂闋者,謂無筭樂也。○注「群吏」至「是也」。○正義曰:經云「乃命公侯伯子男」,又云「及群吏」,諸侯既為畿外,故知群吏謂畿內鄉遂之官也。云「各反養老如此禮,是終其仁心」者,此是王命諸侯群吏,使之養老如此禮,謂如王家於東序之禮,是終竟其仁心也。云「《孝經說》」以下者,《孝經援神契》文。云「諸侯歸各帥於國」者,諸侯還歸帥行於國;云「大夫勤於朝」者,大夫勤力行之於朝;云「州里<馬豈>於邑」者,州長裡宰之官希<馬豈>慕仰行之於邑是也,謂此在下奉行在上之事也。   是故聖人之記事也,慮之以大,謂先本於孝弟之道。愛之以敬,謂省其所以養老之具。行之以禮,謂親迎之如見父兄。脩之以孝養,謂親獻之薦之。紀之以義,謂既歌而語之。終之以仁。謂又以命諸侯歸於國復自行之。   [疏]「是故」至「以仁」。○正義曰:此一節是第四節中之下節,申說視學養老之義。「是故聖人之記事也」者,方釋養老之義。記事,謂聖人親行養老之禮,記序前代之事也。「慮之以大」者,先解初將謀慮養老之時也。慮,謀也。大謂孝弟也。言謀慮於養老之事,是本於孝弟故也,故云「慮之以大也」。○「愛之以敬」者,解「適饌省醴」,是愛而又敬之也。○「行之以禮」者,解「遂發詠焉」而自迎之,如見父兄之禮也。○「脩之以孝養」者,解既迎又親獻醴薦饌,是脩於孝養故也。○「紀之以義」者,解「既歌而語」,是紀錄德音之義,亦存天下之大義也。○「終之以仁」者,解樂闋而又命諸臣,令歸國各行此禮,是終之以仁心也。   是故古之人,一舉事,而眾皆知其德之備也。古之君子,舉大事必慎其終始,而眾安得不喻焉。言其為之本末露見,盡可得而知也。喻猶曉也。《兌命》曰:「念終始典於學。」兌當為說,《說命》書篇名,殷高宗之臣傅說之所作。典,常也。念事之終始常於學。學,禮義之府。○兌,注作說,同音悅。   [疏]「是故」至「於學」。○正義曰:此亦是第四節中之下節,覆說養老而在下眾庶知道德之備其在學乎。「一舉事而眾皆知其德之備」者,謂一舉養老之事以示於下,而眾皆知其在上道德備具。其備具者,則「上慮之以大,愛之以敬,行之以禮」之屬是也。○「古之君子,舉大事必慎其終始」者,大事謂養老,初則慮之以大,是慎其始,末則終之以仁,是慎其終也,而眾安得不喻焉。聖人養老,既慎其本末終始,一一露見,盡以示眾庶,而眾何得不曉喻焉?言眾皆曉喻養老之德也。○「《兌命》曰:念終始典於學」者,《兌命》,《尚書》篇名,殷高宗之臣傳說所作,錄記者既美養老終始,而眾得曉喻,是由學而來,故引《兌命》學為可重之事以結之。云「念終始」者,言人君念錄事之終始,常在於學中念之,以學為禮義之府,故聖人於中而行養老之禮,是念終始常於學也。○注「兌當」至「之府」。○正義曰:案《尚書序》云「高宗夢傅說」,「得諸傅巖,作《說命》三篇」,故知兌當為說也。「典,常也」,《釋詁》文。   《世子之記》曰:朝夕至於大寢之門外,問於內豎曰:「今日安否何如?」朝夕,朝朝暮夕也。日中又朝,文王之為世子,非禮之制。世子之禮亡,言此存其《記》。○朝夕至於,直遙反,旦曰朝,暮曰夕,舊如字。朝朝,上如字,下文「朝夕之食上」同;下直遙反。內豎曰:「今日安。」世子乃有喜色。其有不安節,則內豎以告世子,世子色憂不滿容。色憂,憂淺也。不及文王行不能正履。內豎言「復初」,然後亦復初。朝夕之食上,世子必在視寒暖之節。食下,問所膳。羞必知所進,以命膳宰,然後退。羞必知所進,必知親所食。○上,時掌反。若內豎言疾,則世子親齊玄而養,親猶自也。養疾者齊玄,玄冠、玄端也。○齊,側皆反,注同。膳宰之饌,必敬視之。疾者之食,齊和所欲或異。○齊,才細反。和,胡臥反。疾之藥,必親嘗之。試毒味也。嘗饌善,則世子亦能食。善謂多於前。嘗饌寡,世子亦不能飽。又不及武王一飯再飯。以至於復初,然後亦復初。復常所服。   [疏]「世子」至「復初」。○正義曰:此第三節也。以文王為世子,是聖人之法也,不可以為常行,故此記尋常世子之禮也。○「則世子親齊玄而養」者,內豎既言有疾,則世子親自齊戒,衣玄冠玄端而養也。○注「親猶」至「端也」。○正義曰:經云「親齊」,恐是世子親視齊戒之事,非身自為,故云「親猶自也」。以其玄冠而養,是世子自養,故知齊是世子自齊也。云「齊玄,玄冠玄端也」,以經直云「齊玄」,故知冠衣皆玄也,是以為玄冠玄端。此則齊服,故《玉藻》云:「玄冠丹組纓,諸侯之齊冠也。玄冠綦組纓,士之齊冠也。」玄端其衣,則緇布衣也。謂之端者,端,正也。其制正幅,袂二尺二寸,袪尺二寸。鄭注《玉藻》云:「天子諸侯,玄端朱裳。大夫素裳。」《士冠禮》:「上士玄端玄裳,中士玄端黃裳,下士玄端雜裳。」齊必用玄者,玄是陰之色,陰氣靜,齊亦靜,故用玄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二十一 禮運第九  卷二十一 禮運第九   陸曰:「鄭雲《禮運》者,以其記五帝茸荃相變易及陰陽轉旋之道。」   [疏]正義曰:按鄭《目錄》云:「名曰《禮運》者,以其記五帝茸荃相變易、陰陽轉旋之道,此於《別錄》屬《通論》。」不以子游為篇目者,以曾子所問,事類既煩雜,不可以一理目篇;子游所問唯論禮之運轉之事,故以《禮運》為標目耳。   昔者仲尼與於蠟賓,蠟者,索也,歲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亦祭宗廟,時孔子仕魯,在助祭之中。○與音預。蠟,仕嫁反,祭名。夏曰「清祀」,殷曰「嘉平」,周曰「蠟」,秦曰「蠟」,《字林》作堜鶠C索,所百反,事畢,出遊於觀之上,喟然而歎。觀,闕也。孔子見魯君於祭禮有不備,於此又睹象魏舊章之處,感而歎之。○觀,古亂反,注同。喟,去位反,又苦怪反,《說文》云:「大息。」處,昌慮反,下「同處」同。仲尼之歎,蓋歎魯也。言偃在側,曰:「君子何歎?」言偃,孔子弟子子游。孔子曰:「大道之行也,與三代之英,丘末之逮也,而有志焉。」大道,謂五帝時也。英,俊選之尤者。逮,及也,言不及見。志,謂識古文。不言魯事,為其大切廣言之。○逮音代,一音代計反。選,宣面反,下文皆同。為,於偽反,下文「為巳」皆同。   [疏]「昔者」至「而歎」。○正義曰:皇氏云:「從『昔者仲尼』以下至於篇末,此為四段。自初至「是謂小康」為第一,明孔子為禮不行而致發歎。發歎所以最初者,凡說事必須因漸,故先發歎,後使弟子因而怪問,則因問以答也。又自『言偃復問曰:如此乎禮之急』至『天下國家,可得而正也』為第二,明須禮之急。前所歎之意,正在禮急,故以禮急次之也。又自『言偃復問曰:夫子之極言禮也』至『此禮之大成也』為第三,明禮之所起。前既言禮急,急則宜知所起之義也。又自『孔子曰:嗚呼哀哉』訖篇末為第四,更正明孔子歎意也。以前始發,未得自言歎意,而言偃有問,即隨問而答,答事既畢,故更備述所懷也。」今此第一段明孔子發歎,遂論五帝茸荃道德優劣之事,各隨文解之。○「昔者仲尼與於蠟賓」者,謂仲尼與於蠟祭之賓也。「事畢」者,謂蠟祭畢了。○「出遊於觀之上」者,謂出廟門,往雉門。雉門有兩觀。皇氏云:「登游於觀之上。」熊氏云:「謂遊目看於觀之上。」「喟然而歎」者,「喟」是歎之形貌,言口輔喟然而為歎也。○注「蠟者」至「之中」。○正義曰:「蠟者,索也。歲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者,《郊特牲》文。十二月者,據周言之,若以夏正言之,則十月,以殷言之,則十一月,謂建亥之月也。以萬物功成報之。云「亦祭宗廟」者,以《月令·孟冬》云「祈來年於天宗,大割祠於公社,及門閭,臘先祖五祀」,以臘先祖,故云「亦祭宗廟」,總而言之謂之為蠟。若析而言之,祭百神曰「蠟」,祭宗廟曰「息民」,故鄭注《郊特牲》云:「息民與蠟異。」此據總而言之,故祭宗廟而云「與於蠟賓」也。《廣雅》云「夏曰清祀」,以清絜祭祀;「殷曰嘉平」,嘉,善也,平,成也,以歲終萬物善成,就而報功。其蠟與臘名,巳具於上,知此蠟是祭宗廟者,以下云「出遊於觀之上」,故知是祭宗廟也。云「時孔子仕魯,在助祭之中」者,以其與蠟祭,故知仕魯也。魯臣而稱賓者,以祭祀欲以賓客為榮,故雖臣亦稱賓也。○注「觀闕」至「歎之」。○正義曰:《爾雅·釋宮》云:「觀謂之闕。」孫炎云:「宮門雙闕者,舊縣法象,使民觀之處,因謂之闕。」熊氏云:「當門闕處,以通行路。既言雙闕,明是門之兩旁相對為雙。」熊氏得焉。《白虎通》云:「闕是闕疑。」義亦相兼。案何休注《公羊》:「天子兩觀外闕,諸侯台門。」則諸侯不得有闕。魯有闕者,魯以天子之禮,故得有之也。《公羊傳》云「設兩觀,乘大路,此皆天子之禮」是也。案定二年,雉門災及兩觀,魯之宗廟在雉門外左,孔子出廟門而來至雉門游於觀。此觀又名象魏,以其縣法象魏。巍也,其處巍巍高大,故哀三年桓宮災,「季桓子至,御公立於象魏之外,命藏象魏曰:舊章不可亡也」。熊氏云:「天子藏舊章於明堂,諸侯藏於祖廟。」知者,以天子視朔於明堂,諸侯於祖廟故也。《穀梁傳》云:「天子班告朔於諸侯,諸侯受乎禰廟。」非鄭義也。云「感而歎之」者,一感魯君之失禮,二感舊章廢棄,故為歎也。○「仲尼」至「何歎」。○作《記》者言其所歎之由,又言其所歎之事,故云「仲尼之歎,蓋歎魯也」。言「蓋」者,謙為疑辭,不即指正也。於時言偃在側,而問之曰:「君子何歎?」言歎恨何事。不云「孔子」而云「君子」者,以《論語》云「君子坦蕩蕩」,不應有歎也,故云「君子何歎」。○注「言偃」至「子游」。○正義曰:案《仲尼弟子傳》云:「姓言名偃,字子游,魯人也。」○「孔子」至「志焉」。○孔子既見子游所問,若指言魯失禮,恐其大切,故廣言五帝以下及茸荃盛衰之事。此一經孔子自序,雖不及見前代而有志記之書,披覽可知。自「大道之行」至「是謂大同」,論五帝之善。自「大道既隱」至「是謂小康」,論茸荃之後。今此經云「大道之行也」,謂廣大道德之行,五帝時也。○「與三代之英」者,「英」謂英異,並與夏殷週三代英異之主,若禹湯文武等。○「丘未之逮也」者,未,猶不也。逮,猶及也。言生於周衰,身不及見上代,不能備知。雖然不見大道三代之事,而有志記之書焉,披覽此書,尚可知於前代也。○注「大道」至「言之」。○正義曰:以下雲禹湯文武成王周公,此大道在禹湯之前,故為五帝時也。云「英,俊選之尤」者,案《辨名記》云:「倍人曰茂,十人曰選,倍選曰俊,千人曰英,倍英曰賢,萬人曰傑,倍傑曰聖。」《毛詩傳》又云:「萬人為英。」是英皆多於俊選,是俊選之尤異者。即禹湯文武茸荃之中俊異者。云「志,謂識古文」者,「志」是記識之名,「古文」是古代之文籍,故《周禮》云:「掌四方之志。」《春秋》云:「其善志。」皆志記之書也。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脩睦。公猶共也。禪位授聖,不家之。睦,親也。○禪,善面反。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孝慈之道廣也。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無匱乏也。○長,丁丈反。矜,古頑反。匱,其魏反。男有分,分,猶職也。○分,扶問反。注同。女有歸,皆得良奧之家。○奧,烏報反。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勞事不憚,施無吝心,仁厚之教也。○惡,烏故反,下同。憚,大旦反。吝,力刃反,又力覲反。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尚辭讓之故也。故外戶而不閉,御風氣而已。是謂大同。」同,猶和也,平也。   [疏]「大道」至「大同」。○正義曰:既雲見其遺記,此以下說記中之事,故此先明五帝時也。○「天下為公」,謂天子位也。為公,謂揖讓而授聖德,不私傳子孫,即廢朱均而用舜禹是也。○「選賢與能」者,曏明不私傳天位,此明不世諸侯也,國不傳世,唯選賢與能也,黜四凶、舉十六相之類是也。鄭注《鄉大夫》云:「賢者,有德行者;能者,有道藝者。」四凶:共工、驩兜、鯀、三苗。十六相,八元謂伯奮、仲堪、叔獻、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八愷謂蒼舒、隤豈て、檮戭、大臨、尨降、庭堅、仲容、叔達也。○「講信脩睦」者,講,談說也。信,不欺也。脩,習。睦,親也。世淳無欺,談說輒有信也。故哀公問周豐云「有虞氏未施信於民,而民信之」是也。又凡所行習,皆親睦也,故《孝經》云「民用和睦」是也。○「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者,君既無私,言信行睦,故人法之,而不獨親己親,不獨子已子。使老有所終者,既四海如一,無所獨親,故天下之老者皆得贍養,終其餘年也。○「壯有所用」者,壯,謂年齒盛壯者也。所用,謂不愛其力以奉老幼也。亦重任分輕任並,班白者不提挈是也。○「幼有所長」者,無所獨子,故天下之幼,皆獲養長以成人也。○「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者,壯不愛力,故四者無告及有疾者,皆獲恤養也。○「男有分」者,分,職也。無才者耕,有能者仕,各當其職,無失分也。○「女有歸」者,女謂嫁為歸。君上有道,不為失時,故有歸也。若失時者,則《詩》衛女淫奔,「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是失時也。故注云:「皆得良奧之家。」○「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已」者,貨,謂財貨也。既天下共之,不獨藏府庫,但若人不收錄,棄擲山林,則物壞世窮,無所資用,故各收寶而藏之。是惡棄地耳,非是藏之為巳,有乏者便與也。○「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巳」者,力,謂為事用力。言凡所事,不憚劬勞,而各竭筋力者,正是惡於相欺,惜力不出於身耳。非是欲自營贍。故云「不必為巳」也。○「是故謀閉而不興」者,興,起也。夫謀之所起,本為鄙詐。今既天下一心,如親如子,故圖謀之事,閉塞而不起也。「盜竊亂賊而不作」者,有乏輒與,則盜竊焉施?有能必位,則亂賊何起作也?○「故外戶而不閉」者,扉從外闔也。不閉者,不用關閉之也,重門擊柝,本御暴客。既無盜竊亂賊,則戶無俟於閉也,但為風塵入寢,故設扉耳。無所捍拒,故從外而掩也。○「是謂大同」者,率土皆然,故曰「大同」。○注「禪位」至「親也」。○正義曰:「禪位授聖」,謂堯授舜也。不家之者,謂不以天位為己家之有授子也。天位尚不為己有,諸侯公卿大夫之位灼然與天下共之,故選賢與能也。己子不才,可捨子立他人之子,則廢朱均而禪舜禹是也。然巳親不賢,豈可廢已親而事他人之親?但位是天位,子是卑下,可以捨子立他人之子。親是尊高,未必有位,無容廢已之親,而事他親。但事他親有德,與已親同也。案《祭法》:「有虞氏禘黃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配天事重,不以瞽叟為祖宗。此亦不獨親之義也。○注「勞事」至「教也」。○正義曰:以經云「力惡其不出於身」,欲得身出氣力,是勞事無憚也。憚,難也。謂不難勞事。云「施無吝心」者,經云「不必藏於已」,財貨欲得施散,是無吝留之心。先釋「力」,然後釋「財」,便文,無義例也。   「今大道既隱,隱,猶去也。天下為家。傳位於子。○傳,丈專反。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已。俗狹嗇。○狹音洽。嗇音色。大人世及以為禮,城郭溝池以為固。亂賊繁多,為此以服之也。大人,諸侯也。禮義以為紀,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以設制度,以立田里,以賢勇知,以功為巳。故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以其違大道敦樸之本也。教令之稠,其弊則然。《老子》曰:「法令滋章,盜賊多有。」○知音智。樸,普角反。稠,直由反。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也。由,用也,能用禮義以成治。○治,直吏反。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謹於禮者也。以著其義,以考其信,著有過,刑仁、講讓,示民有常。考,成也。刑,猶則也。如有不由此者,在埶者去,眾以為殃。埶,埶位也。去,罪退之也。殃,猶禍惡也。○埶音世,本亦作勢。去,羌呂反。注同。是謂小康。」康,安也。大道之人以禮,於忠信為薄,言小安者失之,則賊亂將作矣。   [疏]「今大」至「小康」。○正義曰:前明五帝已竟,此明三代俊英之事。孔子生及三代之末,故稱今也。隱,去也。干戈攻伐,各私其親,是大道去也。○「天下為家」者,父傳天位與子,是用天下為家也,禹為其始也。○「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者,君以天位為家,故四海各親親而子子也。○「貨力為已」者,藏貨為身,出力贍已。○「大人世及以為禮」者,大人,謂諸侯也。世及,諸侯傳位自與家也。父子曰世,兄弟曰及,謂父傳與子,無子則兄傳與弟也,以此為禮也。然五帝猶行德不以為禮,三王行為禮之禮,故五帝不言禮,而三王云「以為禮」也。「城郭溝池以為固」者,城,內城。郭,外城也。溝池,城之巉。既私位獨傳,則更相爭奪,所以為此城郭溝池,以自衛固也。○「禮義以為紀」者,紀,綱紀也。五帝以大道為紀,而茸荃則用禮義為紀也。○「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者,緣此諸事有失,故並用禮義,為此以下諸事之紀也。君臣義合,故曰「正」。父子天然,故云「篤」。篤,厚也。兄弟同氣,故言「睦」。夫婦異姓,故言和,謂親迎合巹之事。○「以設制度」者,又用禮義設為宮室、衣服、車旗、飲食、上下、貴賤,各有多少之制度也。○「以立田里」者,田,種穀稼之所。裡,居宅之地,貴賤異品。○「以賢勇知」者,賢,猶崇重也。既盜賊並作,故須勇也。○更相欺妄,故須知也。所以勇知之士,皆被崇重也。○「以功為已」者,立功起事,不為他人也。○「故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者,故奸詐之謀,用是貨力為已而興作,而戰爭之兵,由此貨力為已而發起。「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也」者,以其時謀作兵起,遞相爭戰,禹湯等能以禮義成治,故云「由此其選」。由,用也。此,謂禮義也。用此禮義教化,其為三王中之英選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謹於禮者也」,言此聖賢六人,皆謹慎於禮,以行下五事也。○「以著其義」者,此以下皆謹禮之事也。著,明也。義,宜也。民有失所,則用禮義截斷之,使得其宜也。○「以考其信」,考,成也。民有相欺,則用禮成之使信也。「著有過」者,著,亦明也。過,罪也。民有罪則用禮以照明之也。○「刑仁」者,刑,則也。民有仁者,用禮賞之,以為則也。○「講讓」者,民有爭奪者,用禮與民講說之,使推讓也。○「示民有常」者,以禮行上五德,是示見民下為常法也。然此五德,即仁、義、禮、知、信也。能明有罪是知也,能講推讓即是禮也。○「如有不由此者,在埶者去,眾以為殃」者,由,用也。去,罪退之。殃,禍惡也。若為君而不用上謹於禮以下五事者,雖在富貴埶位,而眾人必以為禍惡,共以罪黜退之。○「是謂小康」者,康,安也。行禮自衛,乃得不去埶位,及不為眾所殃,而比大道為劣,故曰「小安」也。○注「大人,諸侯也」。○正義曰:上既云「天下為家」,是天子之治天下也。以「大人世及而為禮」,明大人非天子,又云「世」,及復非卿大夫,故以為諸侯。凡文各有所對,《易·革卦》「大人虎變」,對「君子豹變」,故大人為天子。《士相見禮》云:「與大人言,言事君。」對士文。云「事君」,故以大人為卿大夫。○注「教令之稠,其弊則然」。○正義曰:以三王之時,教令稠數,徵責繁多,在下不堪其弊,則致如此。然,謂謀作兵起也。案《史記》「黃帝與蚩尤戰於涿鹿之野」,《尚書》舜征有苗,則五帝有兵。今此三王之時,而云「兵由此起」者,兵設久矣,但上代之時用之希少,時有所用,故雖用而不言也。三王之時,每事須兵,兵起煩數,故云「兵猶此起」也。   言偃復問曰:「如此乎禮之急也?」孔子曰:「夫禮,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詩》曰:『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相,視也。遄,疾也。言鼠之有身體,如人而無禮者矣。人之無禮,可憎賤如鼠,不如疾死之愈。○復,扶又反,下「復問」同。相,息亮反,注同。遄,巿專反。是故夫禮必本於天,殽於地,列於鬼神。聖人則天之明,因地之利,取法度於鬼神以制禮,下教令也。既又祀之,盡其敬也,教民嚴上也。鬼者,精魂所歸,神者,引物而出,謂祖廟山川五祀之屬也。○殽,戶教反,法也,徐戶交反。達於喪、祭、射、御、冠、昏、朝、聘。民知嚴上,則此禮達於下也。○冠,古亂反。朝,直遙反。故聖人以禮示之,故天下國家可得而正也。」民知禮則易教。○易,以豉反。   [疏]「言偃」至「正也」。○正義曰:言偃既見夫子所云三王得禮則興,失禮則亡,故云「禮之急」也。故孔子乃答以禮所用,既上以承天之道,下以治民之情,不云「承地」者,承天則承地可知。○「故失之者死」者,言失禮則死,若桀紂也。○「得之者生」者,若禹湯也。引《詩·鄘風》者,證人若無禮,不如速死。此《詩》衛文公以禮化其臣子,臣子無禮之人。相,視也。視鼠有其形體,人亦有其形體,鼠無禮故賤,人有禮故貴。若人而無禮,何異於鼠?鼠之無禮,不能損害。人之無禮,傷害更多,故云「胡不遄死」。胡,何也。遄,疾也。何不疾死,無所侵害。既言無禮則死,又言禮之所起,其本尊大,故云「夫禮必本於天」,言聖人制禮,必則於天。禮從天出,故云「必本於天」。非但本於天,又殽於地。殽,效也。言聖人制禮,又效於地,天遠故言本,地近故言效。○「列於鬼神」,言聖人制禮,布列傚法於鬼神,謂法於鬼神以制禮。聖人既法天地鬼神以制禮,本謂制禮以教民,故祀天禋地,享宗廟,祭山川,一則報其禮之所來之功,二則教民報上之義。○「達於喪、祭、射、御、冠、昏、朝、聘」者,民既知嚴上之義,曉達喪禮,喪有君親,知嚴上則哀其君親,是曉達喪禮也。祭是享祀君親,既知嚴上則達於祭也。射、御是防禦供御尊者,人知嚴上,則達於射御。冠有著代之義,昏有代親之感,人知嚴上,則達冠昏矣。朝是君之敬上,聘是臣之事君,民知嚴上則達於朝聘,在下既曉於此八者之禮,無教不從。「故聖人以禮示之,故天下國家可得而正也」者,天下,謂天子。國,謂諸侯。家,謂卿大夫。下既從教,不復為邪,故得而正也。○注「聖人」至「屬也」。○正義曰:「則天之明,因地之利」,昭二十五年《左傳》文。「則天之明」者,彼傳云「為昏媾姻亞」。杜預云:「若眾星之共辰極也。」猶昏媾姻亞,繫於家人。云「因地之利」者,彼傳云:「為君臣上下,以則地義」是也。云「取法度於鬼神」者,下文云「降於祖廟之謂仁義」,謂教令由於祖廟出者,謂取仁於禰,取義於祖,是取仁義法度於祖禰之鬼神。下文云「降於山川之謂興作」,謂教令由山川下者,山川有草木鳥獸,可以興作器物,是取興作於山川之鬼神也。下文云「降於五祀之謂制度」,謂教令由於五祀下者,此五祀之神,始謂中霤、門、戶、灶、行之法。後王制禮,取之以為制度,是取法度於五祀之鬼神也。下文又云「必本於天,殽於地」之後,乃云「祖廟、山川、五祀」。此文「本天、效地」之下,總云「列於鬼神」,則鬼神之文,包此三事,故鄭注云「謂祖廟山川五祀之屬」也。云「以制禮,下教令也」者,謂法天地鬼神以制禮既畢,下此禮之教令以教民,故下文云「殽以降命」,又云「命降於社」,又云「降於祖廟」,又云「降於山川」,又云「降於五祀」,降則下也,謂法此等之神,以下教令,又祀此等之神,教民嚴上,故鄭解此云:「既又祀之,盡其敬也,教民嚴上也。」云「鬼者,精魂所歸。神,引物而出」者,謂之宗廟山川五祀,據其精魂歸藏,不知其所,則謂之鬼。宗廟能引出仁義,山川能引出興作,五祀能引出制度,又俱能引出福慶謂之神也。三者皆為鬼神,故下文云「聖人參於天地,並於鬼神」,又云「山川所以Ь_鬼神」,是山川稱鬼神也。皇氏以此鬼神謂宗廟山川五祀,其義非也。   言偃復問曰:「夫子之極言禮也,可得而聞與?」欲知禮終始所成。○極,如字,徐紀力反。與音餘。孔子曰:「我欲觀夏道,欲行其禮,觀其所成。是故之杞,杞,夏後氏之後也。而不足徵也。徵,成也。無賢君,不足與成也。吾得《夏時》焉。得夏四時之書也。其書存者有《小正》。○有《小正》,音徵,本或作「有《夏小正》」。我欲觀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徵也。宋,殷人之後也。吾得《坤乾》焉。得殷陰陽之書也。其書存者有《歸藏》。○坤,苦門反。乾,其連反。《坤乾》之義,《夏時》之等,吾以是觀之。觀於二書之意。   [疏]「言偃」至「觀之」。○正義曰:言偃既見孔子極言禮,故問其禮之終始,可得聞不?「孔子曰:我欲觀夏道」以下至「禮之大成」,答以所成之事。但語意既廣,非一言可了。所答之辭,凡有數節,今略言之。前云「大道之行,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此「我欲觀夏道」至「以是觀之」,論披撿二記之書,乃知上代之禮運轉之事。自「夫禮之初」至「皆從其初」,論中古祭祀之事及死喪之禮,今時所法於前取以行者。自「昔者先王」至「皆從其朔」,論昔者未有宮室火化,後聖有作,始制宮室炮燔醴酪之事,今世取而行之,故云「皆從其朔」。但今世一祭之中,凡有兩節,上節是薦上古、中古,下節是薦今世之食。自「玄酒在室」至「承天之祜」,總論今世祭祀饌具所因於古,及其事義,總論兩節祭祀獲福之義。自「作其祝號」至「是謂合莫」,別論祭之上節薦上古、中古之食,並所用之物。自「然後退而合亨」至「是謂大祥」,論祭之下節薦今世之食。「此禮之大成」一句,總結上所陳之言也。○「我欲觀夏道」者,我欲行夏禮,故觀其夏道可成以不,是故之適於杞,欲觀夏禮而與之成。○「而不足徵」者,徵,成也。謂杞君闇弱,不堪足與成其夏禮。然因往適杞,而得夏家四時之書焉。夏禮既不可成,我又欲觀殷道可成與不,是故適宋,亦以宋君闇弱,不堪足與成其禮。吾得殷之《坤乾》之書,謂得殷家陰陽之書也。其殷之《坤乾》之書,並夏四時之書,吾以二書觀之,知上代以來,至於今世,時代運轉,禮之變通,即下云「夫禮之初」以下是也。○注「欲行」至「所成」。○正義曰:言我欲行夏禮,觀此夏禮堪成與不。知非直觀其禮,而雲觀其所成者,以下云「而不足徵」。○注「杞,夏後氏之後」。○正義曰:案《樂記》云「武王下車而封夏後氏之後於杞」。又《史記》云:「武王伐紂,求夏後之後,而得東樓公,封之於杞」是也。○注「徵成」至「成也」。○正義曰:「徵」者,徵驗之義,故為成。若有賢君,則自然成之,當不須孔子。而云「無賢君,不足與成」者,以杞是夏後,雖有賢君,欲成夏禮,必須聖人讚佐。若其君之不賢,假令孔子欲往贊助,終不能舉行夏禮,雖助無益,故《論語》云:「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徵。」則說之在孔子,行之在杞君。以杞君不能行,故不足與成。所以不能行者,《論語》云:「文獻不足故也。」○注「得陰陽之書」。○正義曰:先言「坤」者,熊氏云:「殷《易》以坤為首。」故先坤後乾。○注「觀於二書之意」。正義曰:案孔子以大聖之姿,無所不覽,故脩《春秋》,贊《易》道,定禮樂、明舊章。今古墳典無所不載,而獨觀此二書,始知禮之運轉者,以《詩》、《書》、《禮》、《樂》,多是周代之書,皇帝墳典又不論陰陽轉運之事,而夏之四時之書,殷之坤乾之說,並載前王損益陰陽盛衰,故觀此二書,以知其上代也。   「夫禮之初,始諸飲食,其燔黍捭豚,汙尊而抔飲,蕢桴而土鼓,猶若可以致其敬於鬼神。言其物雖質略,有齊敬之心,則可以薦羞於鬼神,鬼神饗德不饗味也。中古未有釜、甑,釋米捭肉,加於燒石之上而食之耳,今北狄猶然。汙尊,鑿地為尊也。抔飲,手掬之也。蕢讀為塊,聲之誤也。塊,堛也,謂摶土為桴也。土鼓,築土為鼓也。○燔音煩。捭,卜麥反,注作擗,又作擘,皆同。污尊,烏華反,注同,一音作烏。杯,步侯反。蕢,依注音塊,苦對反,又苦怪反,土塊也。桴音浮,鼓搥。齊,側皆反。釜,本又作釜,音父。甑,即孕反。燒,如字,又舒照反。鑿,在洛反。掬,九六反,本亦作臼,音蒲侯反。堛,普逼反。舠M,徒端反。築,徐音竹。及其死也,升屋而號,告曰:『皋某復!』招之於天。○號音戶毛反。皋音羔。然後飯腥而苴孰,飯以稻米,上古未有火化。苴孰,取遣奠有火利也。苴或為俎。○飯,扶晚反,注同。腥音星。苴,子餘反,苞也,徐爭初反。遣,棄戰反。故天望而地藏也。體魄則降,知氣在上。地藏謂葬。○知音智。故死者北首,首,陰也。○首,手又反,注同。生者南鄉。鄉,陽也。○鄉,許亮反,注同。皆從其初。謂今行之然也。   [疏]「夫禮」至「飲食」。○正義曰:此一節論上代物雖質略,以其齊敬,可以致祭神明。「夫禮之初,始諸飲食」者,從此以下,至「禮之大成」,皆是二書所見之事。「夫」者,發語之端。禮,謂吉禮,此吉禮元初始諸飲食。諸,於也。始於飲食者,欲行吉禮,先以飲食為本。但中古之時,飲食質略,雖有火化,其時未有釜甑也。「其燔黍捭豚」者,「燔黍」者,以水洮釋黍米,加於燒石之上以燔之,故云「燔黍」。或捭析豚肉,加於燒石之上而孰之,故云「捭豚」。○「污尊而抔飲」者,謂鑿池汙下而盛酒,故云「污尊」,以手掬之而飲,故云「抔飲」。「蕢桴」者,又搏土塊為桴。皇氏云「桴謂擊鼓之物」,故雲蕢桴。○「土鼓」,築土為鼓。故云「土鼓」。○「猶若可以致其敬於鬼神」者,言上來之物,非但可以事生,若,如也,言猶如此,亦可以致其恭敬於鬼神,以鬼神享德,不享味也。○注「中古」至「鼓也」。正義曰:伏犧為上古,神農為中古,五帝為下古。若《易》歷三古,則伏犧為上古,文王為中古,孔子為下古,故《易緯》云:「蒼牙通靈,昌之成運,孔演命明道經。」蒼牙則伏犧也,昌則文王也,孔則孔子也。故《易·系辭》云:「《易》之興也,其於中古乎?」謂文王也。若三王對五帝,則五帝亦為上古,故《士冠禮》云:「大古冠布。」下云:「三王共皮弁。」則大古五帝時,大古亦上古也。不同者,以其文各有所對,故上古、中古不同也。此云「中古」者,謂神農也。知者,以《明堂位》云:「土鼓、葦籥,伊耆氏之樂。」又《郊特牲》云:「伊耆氏始為蠟。」是報田之祭。伊耆氏始為蠟,則於時始為田也。今此云「蕢桴」、「土鼓」,故知此謂神農也。「蕢讀為塊」者,以經中蕢字,乃是草名,不可為桴。桴與土鼓相連,塊是土之流類,故讀為塊。「塊,堛也」,《廣雅》文。「土鼓,築土為鼓」者,以與「污尊抔飲」相連,貴尚質素,故知築土為鼓,周代極文而不爾也。故杜注《周禮·籥章》云:「以瓦為匡,不須築土。或以為桴,則搏拊也。」謂摶土為搏拊,以手擊之而為樂。其築土為鼓,先儒未詳,蓋築地以當鼓節。不云「築地鼓」者,以經稱土鼓,故言「築土」,順經文也。經云「禮之初,始諸飲食」,謂祭祀之禮,故始諸飲食。其人情之禮,起則遠矣。故昭二十六年《左傳》云「禮之可以為國也久矣,與天地並」是也。○「及其」至「其初」。○正義曰:上言古代質素,此言後世漸文,謂五帝以下至於三王。及其身之死也,升上屋而號呼,「告曰皋某復」者,謂北面告天曰皋。皋,引聲之言。某,謂死者名。令其反覆魄,復魄不復,然後浴屍而行含禮。於含之時,飯用生稻之米,故云「飯腥」,用上古未有火化之法。「苴孰」者,至欲葬設遣奠之時,而用苞裹孰肉,以遣送屍,法中古脩火化之利也。熊氏云:「升屋而號,為五帝時,或為三王時。」皇氏云:「中古也。」中古未有宮室,皇說非也。○「故天望而地藏也」者,天望,謂始死望天而招魂。地藏,謂葬地以藏屍也。○「體魄則降,知氣在上」者,覆釋所以天望地藏之意。所以地藏者,由體魄則降故也,故以天望招之於天,由知氣在上故也。○「故死者北首,生者南鄉」者,體魄降入於地為陰,故死者北首,歸陰之義。死者既歸陰,則生者南鄉歸陽也。○「皆從其初」者,謂今世飯腥苴孰,與死者北首生者南鄉之等,非是今時始為此事,皆取法於上古中古而來,故云「皆從其初」。前文云「燔黍捭豚」,謂中古之時。次雲及其死也,似還論中古之死,但中古神農,未有宮室,上棟下宇。乃在五帝以來,此及其死也,而云「升屋」,則非神農時也。故熊氏雲及其死也,以為五帝時,或為三王時。皇氏以為及其死也,還論中古時;飯腥苴孰,謂五帝時,故云「然後」,其義非也。   「昔者先王未有宮室,冬則居營窟,夏則居橧巢。寒則累土,暑則聚薪柴居其上。○窟,苦忽反。橧,本又作增,又作曾,同,則登反。樔,本又作巢,助交反。未有火化,食腥也。食草木之實,鳥獸之肉,飲其血,茹其毛,未有麻絲,衣其羽皮。此上古之時也。○茹音汝。衣,於既反。○後聖有作,作,起。然後脩火之利,孰冶萬物。范金,鑄作器用。○鑄,之樹反。合土。瓦瓴、甓及甒、大。○合如字,徐音閤。瓴音令。甓,步歷反。甒音武。大音泰。甒、大,皆樽名。以為台榭、宮室、牖戶。榭,器之所藏也。○榭音謝,本亦作謝。牖音酉。以炮,裹燒之也。○炮,薄交反,徐扶交反。裹音果。以燔,加於火上。○燔音煩。以亨,煮之鑊也。○享,普伻反,煮也。下「合亨」同。鑊,戶郭反。以炙,貫之火上。○炙,之石反。貫,古亂反。以為醴酪。烝釀之也。酪酢。○醴音禮。酪音洛。烝,之承反。釀,女亮反。酢,,七故反。,才再反,徐祖冀反。治其麻絲,以為布帛,以養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皆從其朔。朔亦初也,亦謂今行之然。   [疏]「昔者先王」至「其朔」。○正義曰:此一節更論上古之事,昔者先王既云「未有宮室」,則總是五帝之前。云「未有火化」之事,則唯為伏犧之前,以上文中古神農有火故也。○「冬則居營窟」者,營累其土而為窟,地高則穴於地,地下則窟於地上,謂於地上累土而為窟。○「夏則居橧巢」者,謂橧聚其薪以為巢。○「飲其血,茹其毛」者,雖食鳥獸之肉,若不能飽者,則茹食其毛以助飽也。若漢時蘇武以雪雜羊毛而食之,是其類也。○「後聖」至「其朔」。○正義曰:此一節論中古神農及五帝並三王之事,各隨文解之。○「後聖有作」者,謂上古之後,聖人作起。○「然後脩火之利」者,謂神農也。火利言脩者,火利,先有用之,簡少,至神農更脩益使多,故云「脩」。知者,以《世本》云:「燧人出火。」案鄭《六藝論》云:「燧人在伏犧之前。凡六紀九十一代。」《廣雅》云:一紀二十六萬七千年。六紀計一百六十萬二千年也。○「范金合土」者,「范金」者,謂為形范以鑄金器。「合土」者,謂和合其土,燒之以作器物。○「以為台榭宮室牖戶」者,謂五帝時也。○「以炮,以燔」、「以為醴酩」及「治其麻絲,以為布帛」之屬,亦五帝時也。○「皆從其朔」者,謂今世所為范金合土燒炙醴酪之屬,非始造之,皆仿法中古以來,故云「皆從其朔」。○注「孰冶萬物」。○正義曰:孰,謂亨煮。冶,謂陶鑄也。○注「瓦瓴甓及甒大」。○正義曰:《檀弓》云:「有虞氏之瓦棺。」《釋器》云:「瓴甋謂之甓。」郭注云:「塶,磚也。」《禮器》云:「君尊瓦甒。」又《明堂》云:「泰,有虞氏之尊。」此等皆燒土為之。○注「榭,器之所藏也」。○正義曰:知者,案宣十六年成周宣榭火,《公羊》云「樂器藏焉爾」,《穀梁》云「樂器之所藏」是也。   「故玄酒在室,醴醆在戶,粢醍在堂,澄酒在下。陳其犧牲,備其鼎俎,列其琴、瑟、管、磬、鍾、鼓,脩其祝、嘏,以降上神與其先祖,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齊上下。夫婦有所,是謂承天之祜。此言今禮饌具所因於古及其事義也。粢讀為齊,聲之誤也。《周禮》:「五齊,一曰泛齊,二曰醴齊,三曰盎齊,四曰醍齊,五曰沈齊。」字雖異。醆與盎、澄與沈,蓋同物也。奠之不同處,重古略近也。祝,祝為主人饗神辭也。嘏,祝為屍致福於主人之辭也。祐,福也,福之言備也。○盞,側眼反。粢,依注為齊,才細反,注「五齊」皆同。醍音體。嘏,本或作假,古雅反。祜音戶。粢讀音咨。泛,芳斂反,徐音汎。盎,烏浪反。   [疏]「故玄」至「之祜」。○正義曰:此一節明祭祀因於古昔所供之物,並酒之所陳之處。○「玄酒在室」者,玄酒,謂水也。以其色黑謂之玄。而大古無酒,此水當酒所用,故謂之玄酒。以今雖有五齊三酒,貴重古物,故陳設之時,在於室內而近北。「醴醆在戶」,醴,謂醴齊。醆,謂盎齊。以其後世所為,賤之,陳列雖在室內,稍南近戶,故云「醴醆在戶」。皇氏云「醴在戶內,醆在戶外」,義或然也。其泛齊所陳,當在玄酒南,醴齊北,雖無文,約之可知也,以熊氏、崔氏並云:「此據禘祭,用四齊,不用泛齊也。」○「粢醍在堂」者,以卑之,故陳列又南近戶而在堂。「澄酒在下」者,澄,謂沈齊也。酒,謂三酒:事酒,昔酒,清酒之等,稍卑之,故陳在堂下也。○「陳其犧牲」者,謂將祭之夕,省牲之時,及祭日之旦,迎牲而人麗於碑。案《特牲禮》:陳鼎於門外北面,獸在鼎南東首,牲在獸西西上北首,其天子諸侯夕省牲之時,亦陳於廟門外,橫行西上。○「備其鼎俎」者,以牲體於濩,鑊在廟門之外,鼎隨鑊設,各陳於鑊西,取牲體以實其鼎,舉鼎而入,設於阼階下,南北陳之,俎設於鼎西,以次載於俎也。故云「備其鼎俎」。案《少牢》「陳鼎於廟門之外,東方北面北上」,又云「鼎入陳於東方,當序西面北上,俎皆設於鼎西」是也。○「列其琴瑟」者,琴瑟在堂而登歌,故《書》云「搏拊琴瑟以詠」是也。○「管磬鐘鼓」者,堂下之樂,則書云「下管□鼓,笙鏞以間」是也。其歌鍾歌磬,亦在堂下。○「脩其祝嘏」者,祝,謂以主人之辭饗神。嘏,謂祝以屍之辭致福而嘏主人也。○「以降上神與其先祖」者,上神,謂在上精魂之神,即先祖也。指其精氣,謂之上神;指其亡親,謂之先祖,協句而言之,分而為二耳。皇氏、熊氏等云:「上神,謂天神也。」○「以正君臣」者,《祭統》云:「君在廟門外則疑於君,入廟門則全於臣。」是以正君臣也。○「以篤父子」者,《祭統》云:「屍南面,父北面而事之。」是以篤父子也。○「以睦兄弟」者,《祭統》云:「昭與昭齒,穆與穆齒。」《特牲》云:「主人洗爵,獻長兄弟、眾兄弟。」是以睦兄弟也。○「以齊上下」者,《祭統》云:「屍飲五,君洗玉爵獻卿;屍飲七,以瑤爵獻大夫」是也。○「夫婦有所」者,《禮器》云「君在阼,夫人在房」,及《特牲》夫婦交相致爵是也。○「是謂承天之祜」者,言行上事得所,則承受天之祜福也。○注「此言」至「備也」。○正義曰:「今禮饌具所因於古」者,此玄酒在室,及下作其祝號,並然後退而合亨,皆是今世祭祀之禮。醴、醆,犧牲之屬,是饌具也。用古玄酒醴醆,是所以因於古,故言「今禮饌具所因於古」也。云「及其事義」者,從「玄酒」以下至「其先祖」以上是事也,「以正君臣」以下至「承天天之祐」是義也。云「粢讀為齊」者,案《爾雅》云:「粢,稷也。」作酒用黍不用稷,故知粢當為齊,聲相近而致誤。引《周禮》「五齊」者,是《酒正》文也。鄭注云:「泛者,成而滓浮泛泛然,如今宜成醪矣。醴,猶體也,成而汁澤相將,如今恬酒矣。盎,猶翁也,成而翁翁然蔥白色,如今酇白矣。緹者成而紅赤,如今下酒矣。沈者成而滓沈,如今造青矣。」云「醆與盎,澄與沈,蓋同物」者,以《酒正》文醴緹之間有盎,此醴醍之間有醆,又《周禮》緹齊之下有沈齊,此醍齊之下有澄齊,故云「醆與盎,澄與沈,蓋同物也」。案此注澄是沈齊。案《酒正》注,澄酒是三酒,二注不同,故趙商疑而致問,鄭答之云:「此本不誤,轉寫益『澄』字耳。」如鄭所答,是轉寫《酒正》之文,誤益「澄」字,當云「酒三酒也」,則是與《禮運》注同。然案《坊記》云:「醴酒在室,醍酒在堂,澄酒在下,示民不淫也。」注云:「淫,猶貪也。」又以澄為清酒,田瓊疑而致問,鄭答之云:「《禮運》云:醴醆醍澄,各是一物。」皆不言酒,故推其意,澄為沈齊,酒為三酒。《坊記》云:「醴也,醍也,澄也。」皆言酒,故因注云:「澄酒,清酒也,其實沈齊也。」如鄭此言,《坊記》所云:「醴酒醆酒。」五齊亦言酒,則澄酒是沈齊也。是五者最清,故雲澄酒,非為三酒之中清酒也,是與《禮運》不異也。云「奠之不同處,重古略近」者,奠之或在室,或在堂,或在下,是「不同處」。古酒奠於室,近酒奠於堂,或奠於下,是「重古略近」。云「祝,祝為主人饗神辭」者,案《特牲少牢禮》云「祝稱孝孫某用薦,歲事於皇祖伯某,尚饗」。是祝為主人饗神辭。云「嘏,祝為屍致福於主人之辭」者,此下云「嘏以慈告」,《詩·小雅》云:「錫爾純嘏,子孫其湛。」是致福於主人之辭也。云「祐,福也」者,《釋詁》文。「福之言備」,《郊特牲》文,言嘉慶備具,福之道也。其用酒之法,崔氏云:《周禮》大祫,於大廟則備五齊、三酒。朝踐,王酌泛齊,後酌醴齊。饋食,王酌盎齊,後酌醍齊。朝獻,王酌泛齊。因朝踐之尊,再獻,後酌醍齊。因饋食之尊,諸侯為賓,則酌沈齊。屍酢,王與後皆還用所獻之齊。賓長酳屍,酢用清酒,加爵亦用三酒。大禘則用四齊、三酒者,醴齊以下悉用之,故《禮運》云:「玄酒在室,醴醆在戶,粢醍在堂,澄酒在下。」用四齊者,朝踐,王酌醴齊,後酌盎齊。饋食,王酌醍齊,後酌沈齊。朝獻,王酌醴齊,再獻,後還酌沈齊。亦尊相因也。諸侯為賓,亦酌沈齊,用三酒之法,如祫禮也。四時之祭,唯二齊三酒,則自祫禘以下至四時祭,皆通用也。二齊,醴、盎也。故鄭注《司尊彝》四時祭法,但雲醴、盎而巳。用二齊者,朝踐,王酌醴齊,後亦酌醴齊。饋食,王酌盎齊,後亦酌盎齊。朝獻,王還用醴齊,再獻,後還用盎齊,亦尊相因也。諸侯為賓,亦酌盎齊,三酒同於祫。三酒所常同不差者,三酒本為王以下飲,故尊卑自有常,依尊卑之常,不得有降。祫禘時祭,本明所用總有多少,故正祭之齊,有差降也。魯及王者之後,大祫所用,與五禘之禮同。若禘與王四時同,用三酒亦同於王。侯伯子男祫禘皆用二齊醴、盎而巳,三酒則並用。用二齊之法,朝踐,君夫人酌醴齊;饋食,君夫人酌盎齊。朝獻,君還酌醴齊;再獻,夫人還酌盎齊。諸臣為賓,酌盎齊。屍酢君夫人用昔酒,酢諸臣用清酒,加爵皆清酒。時祭之法,用一齊,故《禮器》云:「君親制祭,夫人薦盎。」鄭云:「謂朝事時也。」又云:「君親割牲,夫人薦酒。」鄭云:「謂進孰時也。」其行之法,朝踐君制祭,則夫人薦盎。為獻進孰時,君親割,夫人薦酒。朝獻時,君酌盎齊以酳屍,再獻時,夫人還酌酒,以終祭也。賓獻皆酒,加爵如禘祫之禮。天子諸侯酌奠,皆用齊酒,卿大夫之祭,酌奠皆用酒。其祫祭之法,既備五齊三酒,以實八尊,祫祭在秋。案《司尊彝》:「秋嘗,冬烝。」朝獻用兩著尊,饋獻用兩壺尊,則泛齊醴齊,各以著尊盛之;盎齊、醍齊、沈齊,各以壺尊盛之,凡五尊也。又五齊各有明水之尊,凡十尊也。三酒三尊,各加玄酒,凡六尊也。通斝彝盛明水,黃彝盛郁鬯。凡有十八尊,故崔氏云:「大祫祭凡十八尊,其明水郁鬯,陳之各在五齊三酒之上,祭日之旦,王服袞冕而入,屍亦袞冕,祝在後侑之。」王不出迎屍,故《祭統》云:「君不迎屍,所以別嫌也。」屍入室,乃作樂降神,故《大司樂》云「凡樂,圜鍾為宮,九變而降人鬼」是也。乃灌,故《書》云:「王入大室,祼當灌之。」時眾屍皆同在太廟中,依次而灌,所灌郁鬯。《小宰注》云「屍祭之,啐之,奠之」,是為一獻也。王乃出迎牲,後從灌,二獻也。迎牲而入至於庭,故《禮器》云:「納牲詔於庭。」王親執鸞刀,啟其毛,而祝以血毛告於室,故《禮器》云:「血毛詔於室。」凡牲則廟各別牢,故《公羊傳》云:「周公白牡,魯公騂犅。」案《逸禮》云:「毀廟之主,昭共一牢,穆共一牢,於是行朝踐之事,屍出於室。太祖之屍,坐於屍西南面,其主在右,昭在東,穆在西,相對坐,主各在其右。」故鄭注《祭統》云:「天子諸侯之祭,朝事延屍於戶外,是以有北面事屍之禮。」祝乃取牲膟膋,燎於爐炭,入以詔神於室,又出以墮於主前,《郊特牲》云「詔祝於室,坐屍於堂」是也。王乃洗肝於郁鬯而燔之,以制於主前,所謂制祭。次乃升牲首於室中,置於北墉下。後薦朝事之豆籩,乃薦腥於屍主之前,謂之朝踐,即此《禮運》「薦其血毛,腥其俎」是也。王乃以玉爵酌著尊泛齊以獻屍,三獻也。後又以玉爵酌著尊醴齊以亞獻,四獻也。乃退而合亨,至薦孰之時,陳於堂,故《禮器》云「設饌於堂」,乃後延主入室,大祖東面,昭在南面,穆在北面,徙堂上之饌於室內坐前,祝以斝爵酌奠於饌南,故《郊特牲》注云「天子奠斝,諸侯奠角」,即此之謂也。既奠之後,又取腸間脂,爇蕭合馨薌,《郊特牲》注云:「奠,謂薦孰時。」當此大合樂也。自此以前謂之接祭,乃迎屍入室,舉此奠斝,主人拜以妥屍,故《郊特牲》云:「舉斝角,拜妥屍」是也。後薦饌獻之豆籩,王乃以玉爵酌壺尊盎齊以獻屍,為五獻也。後又以玉爵酌壺尊醴齊以獻屍,是六獻也。於是屍食十五飯訖,王以玉爵因朝踐之尊,泛齊以酳屍,為七獻也,故鄭云:「變朝踐雲朝獻,尊相因也。」朝獻,謂此王酳屍因朝踐之尊也。後乃薦加豆籩,屍酌酢主人,主人受嘏,王可以獻諸侯。於是後以瑤爵,因酌饋食壺尊醍齊以酳屍,為八獻也。鄭注《司尊彝》云:「變再獻為饋獻者,亦尊相因也。」再獻,後酳屍。獻,謂饋食時後之獻也,於時王可以瑤爵獻卿也。諸侯為賓者,以瑤爵酌壺尊醍齊以獻屍,為九獻。九獻之後,謂之加爵。案《特牲》有三加,則天子以下,加爵之數依尊卑,不秖三加也。故《特牲》三加爵,別有嗣子舉奠。《文王世子》諸侯謂之「上嗣」,舉奠亦當然。崔氏以為後獻皆用爵,又以九獻之外加爵,用璧角璧散。今案《內宰》云:「後祼獻則贊,瑤爵亦如之。」鄭注云:「瑤爵,謂屍卒食,王既酳屍,後亞獻之。」始用瑤爵,則後未酳屍以前不用也。又鄭注《司尊彝》云:「王酳屍用玉爵,而再獻者用璧角、璧散可知。」此璧角、璧散則瑤爵也。崔氏乃云:「正獻之外,諸臣加爵,用璧角璧散。」其義非也。其禘祭所用四齊者,禘祭在夏,醴齊盎齊,盛以犧尊,醍齊沈齊,盛以象尊。王朝踐獻用醴齊,後亞獻用盎齊,王饋獻用醍齊,後亞獻用沈齊,屍卒食,王酳屍因朝踐醴齊,後酳屍因饋食沈齊,諸臣為賓,獻亦用沈齊。禘祭無降神之樂,熊氏以為大祭皆有三始,有降神之樂,又未毀廟者,皆就其廟祭之,其餘皆如祫祭之禮。天子時祭用二齊者,春夏用犧尊盛醍齊,用象尊盛沈齊,秋冬用著尊盛醴齊,用壺尊盛盎齊,是一齊用一尊,《司尊彝》皆云「兩」者,以一尊盛明水,故皆云「兩」。若禘祫之祭,其齊既多,不得唯兩而巳。前巳備釋也。時祭唯用二齊,其諸侯用齊及酒,皆視天子,具如前說,其魯及王者之後皆九獻,其行之法與天子同。侯伯七獻,朝踐及饋獻時,君皆不獻,於九獻之中減二,故為七獻也。《禮器》云「君親制祭,夫人薦盎,君親割牲,夫人薦酒」是也。子男五獻者,亦以薦腥饋孰二,君皆不獻,酳屍之時,君但一獻而巳。九獻之中去其四,故為五。此皆崔氏之說,今案《特牲少牢》屍食之後,主人主婦及賓備行三獻,主婦因獻而得受酢。今子男屍食之後,但得一獻,夫人不得受酢,不如卿大夫,理亦不通。蓋子男饋孰以前,君與夫人並無獻也。食後行三獻,通二灌為五也。《禮器》所云,自據侯伯七獻之制也。一曰:屍酢侯伯子男,亦用所獻之齊也。   「作其祝號,玄酒以祭,薦其血毛,腥其俎;孰其殽,與其越席,疏布以冪,衣其澣帛,醴醆以獻,薦其燔炙。君與夫人交獻,以嘉魂魄。是謂合莫。此謂薦上古中古之食也。《周禮》祝號有六:「一曰神號,二曰鬼號,三曰祇號,四曰牲號,五曰繼號,六曰幣號。」號者,所以尊神顯物也。腥其俎,謂豚解而腥之,及血毛,皆所以法於大古也。孰其殽,謂體解而爓之。此以下,皆所法於中古也。越席,翦蒲席也。冪,覆尊也。澣帛,練染以為祭服。嘉,樂也。莫,虛無也。《孝經說》曰:「上通無莫。」○祝,之六反,徐之又反,注同。殽,本或作餚,戶交反。越席,音活,注同,字書作趏,杜元凱云:結草。冪,本又作鼏,同,莫歷反。衣其,於既反。浣,戶管反。示號,音祇,本又作祗。齍音咨,皇云:「黍稷。」大音太,下「大史」同。爓,似廉反。染,如艷反,又如琰反。樂也,音洛。○然後退而合亨,體其犬豕牛羊,實其簠、簋、籩、豆、鉶、羹。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謂大祥。此謂薦今世之食也。體其犬豕牛羊,謂分別骨肉之貴賤,以為眾俎也。祝以孝告,嘏以慈告,各首其義也。祥,善也,今世之食,於人道為善也。○鈃,本又作鉶,音刑,盛和羹器,形如小鼎。羹音庚,舊音衡。別,彼列反,下文同。此禮之大成也。」解子游以禮所成也。   [疏]「作其祝號」至「是謂合莫」。○正義曰:此一節明祭祀用上古中古之法也。「玄酒以祭,薦其血毛,腥其俎」,此是用上古也,「孰其殽」以下用中古也。「作其祝號」者,謂造其鬼神,及牲玉美號之辭,史、祝稱之,以告鬼神,故云「作其祝號」。○「玄酒以祭」者,謂朝踐之時,設此玄酒於五齊之上,以致祭鬼神。此重古設之,其實不用以祭也。○「薦其血毛」者,亦朝踐時延屍在堂,祝以血毛告於室也。○「腥其俎」者,亦謂朝踐時,既殺牲,以俎盛肉,進於屍前也。○「孰其殽」,骨體也。孰,謂以湯爓之,以其所爓骨體進於屍前也。○「與其越席」至「浣帛」,皆謂祭初之時。越席,謂蒲席。疏布,謂粗布。若依《周禮》,越席、疏布是祭天之物。此經云「君與夫人」,則宗廟之禮也。此蓋記者雜陳夏殷諸侯之禮,故雖宗廟而用越席疏布也。○「衣其澣帛」者,謂祭服練帛,染而為之。○「醴醆以獻」者,朝踐之時用醴,饋食之時用醆。○「薦其燔炙」者,謂燔肉炙肝。案《特牲禮》:主人獻屍,賓長以肝從,主婦獻屍,賓長以燔從。則此君薦之用炙也,夫人薦用燔是也。皇氏云:「燔謂薦孰之時,爇蕭合馨薌。」知不然者,案《詩·楚茨》云:「或燔或炙。」鄭云:「燔,燔肉也。炙,肝炙也。」則知此燔炙亦然,皇說非也。君與夫人交獻,第一君獻,第二夫人獻,第三君獻,第四夫人獻,是君與夫人交錯而獻也。○「以嘉魂魄」者,謂設此在上祭祀之禮,所以嘉善於死者之來魂魄是於死者之魂魄。○「是謂合莫」,莫,謂虛無寂寞,言死者精神虛無寂寞,得生者嘉善,而神來歆饗,是生者和合於寂寞。但《禮運》之作,因魯之失禮,孔子乃為廣陳天子諸侯之事,及五帝茸荃之道,其言雜亂,或先或後,其文不次,舉其大綱,不可以一代定其法制,不可以一概正其先後,若審此理,則無所疑惑。○注「《周禮》」至「元莫」。○正義曰:案《周禮》大祝辨六號,「一曰神號」,註:「若皇天上帝」;「二曰鬼號」,註:「若皇祖伯某」;「三曰祇號」,「若后土地祇」;「四曰牲號」,「若牛,曰一元大武」;「五曰齍號」,「若稷曰明粢」;「六曰幣號」,「若幣曰量幣」是也。云「號者,所以尊神顯物」者,其神號、鬼號、祇號,是尊神也。牲號、齍號、幣號,是顯物也。云「腥其俎謂豚解而腥之」者,案《士喪禮》小斂之奠,載牲體兩髀、兩肩、兩胉,並脊凡七體也。《士虞禮》:「主人不視豚解。」注云:「豚解,解前後脛脊脅而已。」是豚解七體也。案《特牲少牢》以薦孰為始之時,皆體解,無豚解,以無朝踐薦腥故也。其天子諸侯既有朝踐薦腥,故知腥其俎之時豚解。云「孰其殽」,謂體解而爓之者。體解,則《特牲少牢》「所升於俎,以進神者」是也。案《特牲》九體,肩一、臂二、臑三、肫四、胳五、正脊六、橫脊七、長脅八、短脅九,《少牢》則十一體,加以脡脊、代脅為十一體也。是分豚為體解,此「孰其殽」,謂體解訖,以湯爓之,不全孰。次於腥而薦之堂,故《祭義》曰「爓祭,祭腥而退」是也。此則腥以法上古,爓法中古也。云「浣帛,練染以為祭服」者,此亦異代禮也。周禮則先染絲乃織成而為衣,故《玉藻》云:「士不衣織。」云「《孝經說》曰:上通無莫」者,《孝經緯》文,言人之精靈所感,上通元氣寂寞。引之者,證「莫」為虛無。正本元字作無,謂虛無寂寞,義或然也。○「然後」至「大祥」。○正義曰:論祭饋之節,供事鬼神及祭未獻賓,並祭竟燕飲饗食賓客兄弟。○「然後退而合亨」者,前明薦爓既未孰,今至饋食,乃退取曏爓肉,更合亨之今孰,擬更薦屍。又屍俎唯載右體,其餘不載者及左體等,亦於鑊中亨煮之,故云「合亨」。○「體其犬豕牛羊」者,亨之既孰,乃體別骨之貴賤,以為眾俎,供屍及待賓客兄弟等。體其犬豕牛羊,謂分別骨之貴賤,以為眾俎。知非屍前正俎者,以此經所陳,多是祭末之事。若是屍前正俎,當云「是謂合莫」,不得云「是謂大祥」。既是人之祥善,故為祭末饗燕之眾俎也。○「實其簠、簋、籩、豆、鉶、羹」者,此舉事屍之時所供設也。若籩豆亦兼據賓客及兄弟之等,故《特牲少牢》賓及眾賓兄弟之等,皆有籩豆及俎是也。○「祝以孝告,嘏以慈告」者,此論祭祀祝嘏之辭。案《少牢》:「祝曰:孝孫某敢用柔毛剛鬣,嘉薦普淖,用薦歲事於皇祖伯某,以某妃配某氏,尚饗。」是祝以孝告。《少牢》又云:「主人獻屍,祝嘏主人云:皇屍命工祝,丞致多福無疆,於女孝孫,來女孝孫,使女受祿於天,宜稼於田,眉壽萬年,勿替引之。」是嘏以慈告,言祝嘏於時以神之恩慈而告主人。○「是謂大祥」者,祥,善也。謂饋食之時,薦今世之食,於人道為善,故為大祥。○注「各首其義」者。○正義曰:首,猶本也。孝子告神,以孝為首。神告孝子,以慈為首。各本祝嘏之義也。   孔子曰:「於呼哀哉!我觀周道,幽、厲傷之,吾捨魯,何適矣!政亂禮失,以為魯尚愈。○於音烏。呼,好奴反。捨音捨,下「捨禮」皆同。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非,猶失也。魯之郊,牛口傷、鼷鼠食其角,又有四卜郊不從,是周公之道衰矣。言子孫不能奉行興之。○禘,大計反。鼷音兮。   [疏]「孔子」至「適矣」。○正義曰:此明孔子歎意。前始發歎,末言自歎之意。子游有問,即隨問而答。答事既畢,故更述其所懷。「於呼哀哉」是傷歎之辭。言觀周家文武之道,以經幽、厲之亂傷,此禮儀法則,無可觀瞻,唯魯國稍可,吾捨此魯國,更何之適而觀禮乎!言魯國尚愈。愈,勝也,言尚勝於餘國,故韓宣子適魯云:「周禮盡在魯矣。」○「魯之郊禘」至「其衰矣」。○正義曰:魯合郊禘也,非,是非禮。但郊失禮,則牛口傷,禘失禮,躋僖公。○注「非猶」至「興之」。○正義曰:「郊,牛口傷」,宣三年經文。「鼷鼠食其角」,成七年經文。「四卜郊不從」,僖三十一年經文。言子孫不能承奉興行周公之道,故致使郊牛有害,卜郊不從。   「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先祖法度,子孫所當守。○契,息列反。故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是謂大假。假亦大也。不敢改其常古之法度,是謂大大也。將言今不然。   [疏]「杞之」至「守也」。○正義曰:杞郊禹,宋郊契,蓋是夏、殷天子之事,杞、宋是其子孫,當所保守,勿使有失。案《祭法》云:「夏郊鯀,殷郊冥。」今杞郊禹,宋郊契者,以鯀、冥之德薄,故更郊禹、契,蓋時王所命也。○「祝嘏」至「大假」。○正義曰:言天子諸侯所祭之時,祝以主人之辭而告神,神以嘏福而與主人,二者皆依舊禮,無敢易其常事古法,是謂大假。假,大也。既不敢易法,是於禮法大中之大,謂大大之極也。○注「假亦」至「不然」。○正義曰:「假,大也」,《釋詁》文。以經既有「大」字,故云「假亦大也」。從此以前皆論法於古道則為善,故上文「承天之祐」,次文「是謂合莫」,又次云「是謂大祥」,又次文「是謂大假」,皆論其善也。所以論其善者,將欲論其惡故也。鄭云「將言今不然」,今,謂孔子之時也,禮廢政壞,不如大祥大祥假之等。自此以下,皆論今時之惡,故下云「是謂幽國」、「是謂僣君」是也。   「祝嘏辭說,藏於宗祝巫史,非禮也,是謂幽國。藏於宗祝巫史,言君不知有也。幽,暗也。國闇者,君與大夫俱不明也。   [疏]「祝嘏」至「幽國」。○正義曰:謂主人之辭告神;嘏,謂屍之辭致福告於主人,皆從古法。依舊禮,辭說當須以法用之於國,今乃棄去不用,藏於宗祝巫史之家,乃更改易古禮,自為辭說,非禮也。而國之君臣秖聞今日祝嘏之辭,不知古禮舊說,當是君臣俱暗,故云「是謂幽國」。   「醆,斝及屍君,非禮也,是謂僣君。僣禮之君也。醆、斝,先王之爵也,唯魯與王者之後得用之耳,其餘諸侯用時王之器而已。○醆斝,古雅反,又音嫁,爵名也。夏曰醆,殷曰斝,周曰爵。   [疏]「醆斝」至「僣君」。○正義曰:醆是夏爵,斝是殷爵。若是夏殷之後祭祀之時,得以醆、斝及於屍君,其餘諸侯於禮不合。今者諸侯等祭祀之時,乃以醆、斝及於屍君,非禮也,此諸侯乃是僣禮之君。○注「醆斝」至「用之」。○正義曰:案《明堂位》云:「夏曰醆,殷曰斝。」是先王之爵也。天子有六代之樂,王者之後,得用郊天,故知唯天子王者之後得用之,其餘諸侯用時王之器而已。此醆、斝謂祭祀屍未入之時,祝酌奠於鉶南者也。故《郊特牲》云「舉斝角」是也。若尋常獻屍,則用王爵耳。   「冕弁兵革藏於私家,非禮也。是謂脅君。劫脅之君也。冕弁,君之尊服。兵革,君之武衛及軍器也。○脅,許劫反。   [疏]「冕弁」至「脅君」。○正義曰:「冕弁兵革藏於私家,非禮」者,私家,大夫以下稱家。冕是袞冕,弁是皮弁。冕弁是朝廷之尊服,兵革是國家防衛之器,而大夫私家藏之,故云「非禮也」。○「是謂脅君」,脅,劫脅也。私藏公物,則見此君恆被臣之劫脅。   「大夫具官,祭器不假,聲樂皆具,非禮也。是謂亂國。臣之奢富儗於國君,敗亂之國也。孔子謂:「管仲官事不攝,焉得儉?」○儗音擬。焉,於虔反。   [疏]「大夫」至「亂國」。○正義曰:「大夫具官」者,天子六卿,諸侯三卿。卿大夫若有地者,則置官一人,用兼攝群職,不得官官各須具是如君也。故孔子譏管仲云「官事不攝,焉得儉」是也。○「祭器不假」者,凡大夫無地,則不得造祭器。有地雖造而不得具足,並須假借。若不假者,唯公孤以上得備造,故《周禮》:「四命受器。」鄭云:「此公之孤,始得有祭器者也。」又云:「王之下大夫亦四命。」○「聲樂皆具」者,大夫自有判縣之樂,而不得如三桓舞八佾。一曰大夫祭,不得用樂者,故《少牢饋食》無奏樂之文,唯君賜乃有之。○「非禮也」者,若大夫並為上事,則為非禮也。○「是謂亂國」者,大夫為此上諸事,與君相敵,乃是敗亂之國也。   「故仕於公曰臣,仕於家曰僕。三年之喪,與新有昏者,期不使。以衰裳入朝,與家僕雜居齊齒,非禮也。是謂君與臣同國。臣有喪昏之事而不歸,反服其衰裳以入朝,或與僕相等輩而處,是謂君臣共國,無尊卑也。有喪昏不歸唯君耳。臣有喪昏,當致事而歸。僕又不可與士齒。○期,居其反。朝,直遙反,注同。或與僕相,息亮反,一讀如字,則連下為句。等輩,卜內反。   [疏]「故仕」至「同國」。○正義曰:「仕於公曰臣」者,公是諸侯之號,臣是至賤之稱,今若仕於諸侯,其自稱以至賤之辭而曰臣,自貶退也。○「仕於家曰僕」者,謂卿大夫之僕,又賤於臣。若仕於大夫之家,即自稱曰僕,彌更卑賤也。○「三年之喪,與新有昏者,期不使」者,若君有喪昏,則恆在於國不歸。臣有喪昏,則歸向家,一期之間,不復使役也,故云「期不使」。○「以衰裳入朝,與家僕雜居齊齒,非禮也」者,今臣之有喪,乃不致事,身著衰裳而入君朝,或與家臣之僕錯雜而居,齊齒等輩,是為非禮也。○「是謂君與臣同國」者,君之喪昏而在國,臣有喪昏而不歸家,亦在國,是君與臣同國。又臣是卿大夫,與僕雜居。且臣是君之臣,僕是臣之僕,今卿大夫與僕雜居,尊卑無別,亦是君臣共國也。   「故天子有田以處其子孫,諸侯有國以處其子孫,大夫有采以處其子孫,是謂制度。言今不然也。《春秋》昭元年:」泰伯之弟針出奔晉。」剌其有千乘之國,不能容其母弟。○針,其廉反,又祇廉反。乘,時證反。故天子適諸侯,必捨其祖廟,而不以禮籍入,是謂天子壞法亂紀。以禮籍入,謂大史典禮執簡記奉諱惡也。天子雖尊,舍人宗廟,猶有敬焉,自拱敕也。○壞音怪。惡,烏路反。拱,徐居勇反,後「拱持」同。諸侯非問疾弔喪,而入諸臣之家,是謂君臣為謔。無故而相之,是獻謔也。陳靈公與孔甯儀行父數如夏氏,以取弒焉。○謔,許約反,甯本又作寧。案《左傳》作「寧」,《公羊》作「甯」,各依字讀。父音甫。數,邑角反。取弒,申志反,又如字。   [疏]故「天子」至「為謔」。○正義曰:「天子有田以處其子孫」者,案《王制》云「天子之田,方千里」是也。「以處其子孫」者,謂子孫若有功德者,封為諸侯,無功德直食邑於畿內也。○「諸侯有國以處其子孫」者,謂諸侯子孫,封為卿大夫。若有其大功德,其子孫亦有采地,故《左傳》云:「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是處其子孫。○「大夫有采地以處其子孫」者,大夫位卑,不合割其采地以處子孫。但大夫以采地之祿,養其子孫,故云「以處其子孫」。然從「是謂幽國」以下,皆論其臣惡。今此云「是謂制度」而論善者,此論古之制度如此,今日則不然,謂今惡起文,故云「是謂制度」,非論今日之好,故注云「言今不然也。」○注「昭元」至「毋弟」。○正義曰:此所引《春秋》昭元年《公羊傳》文,引之者,證諸侯有國處子孫之義,譏秦伯不然也。○注「陳靈」至「殺焉」。○正義曰:此宣十年《左傳》文: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通於夏徵舒之母夏姬,公謂孔寧儀行父曰:「徵舒似女。」行父對曰:「亦似君。」徵舒病之,公出,自其廄射而殺之。二子奔楚。後楚殺徵舒,立成公,是取弒也。   是故禮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別嫌明微、儐鬼神、考制度、別仁義,所以治政安君也。疾今失禮如此,為言禮之大義也。柄,所操以治事。○柄,兵命反。儐,必刃反。治政,皇如字,徐直吏反,下文注「以治事」同。為,於偽反,下「又為」、「遂為」皆同。操,士刀反。故政不正,則君位危;君位危則大臣倍,小臣竊。刑肅而俗敝,則法無常;法無常而禮無列;禮無列,則士不事也。刑肅而俗敝,則民弗歸也。是謂疵國。又為言政失君危之禍敗也。肅,駿也。疵,病也。○倍,步內反。敝音弊,本亦作弊。疵,才斯反。峻,恤俊反。   [疏]「是故」至「君也」。正義曰:此一經疾時失禮致此在上禍敗之事,故言禮之大義。○「禮者,君之大柄」者,言人君治國須禮,如巧匠治物,執斤斧之柄。○「所以別嫌明微」者,此以下亦並明用禮為柄之事,使寡婦不夜哭,是別嫌;君子表微,是明微也。○「儐鬼神」者,以接賓以禮曰儐,以郊天祀地及一切神明,是儐鬼神也。○「考制度」者,考,成也。制度為廣狹丈尺,以禮成之也。○「別仁義」者,仁生義殺,各使中禮,有分別也。○「所以治政安君也」者,用禮為柄,如前諸事,故治國得政,君獲安存,故《孝經》云:「安上治民,莫善於禮。」○「大臣」至「俗敝」。○正義曰:大臣,謂大夫以上。倍,謂倍君行私也。或有屢諫不聽,皆越關倍君而去。○「小臣竊」者,小臣,士以下。竊者,盜也。職闇位卑,但為竊盜府庫之事。○「刑肅而俗敝,則法無常」者,肅,駿急也。敝,凋殘也。君位已危,大臣又倍,小臣盜竊,愚君無奈此何,唯知暴怒,急行刑罰,故云「刑肅」。上下乖離,故云「俗敝」。俗敝刑肅、故法教無常。○注「肅,駿也。疵,病也」。○正義曰:案《釋詁》文。雲肅、駿俱訓為疾,是肅為駿也。《釋詁》文又云:「疵,病也。」疵國者,君既危於上,臣又叛於下,刑肅嚴重,風俗凋敝,皆國之病,故云「疵國」。   故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於此又遂為之言政也。藏,謂輝光於外,而形體不見,若日月星辰之神。○輝音暉。見,賢遍反。是故夫政必本於天,殽以降命。降,下也。殽天之氣,以下教令,天有運移之期,陰陽之節也。○殽,戶教反。注及下同。命降於社之謂殽地,謂教令由社下者也。社,土地之主也。《周禮》土會之法,有五地之物生。○會,古外反。降於祖廟之謂仁義,謂教令由祖下者,《大傳》曰:自禰率而上至於祖,遠者輕,仁也。自祖率而下至於禰,高者重,義也。○上,時掌反。下「上配」、「上生」皆同。降於山川之謂興作,謂教令由山川下者也。山川有草木禽獸,可作器物,共國事。○共音恭。降於五祀之謂制度。謂教令由五祀下者。五祀有中霤、門、戶、灶、行之神,此始為宮室制度。此聖人所以藏身之固也。政之行如此,何用城郭溝池之為。   [疏]「故政」至「固也」。正義曰:此一節以上文雲政之不正,則國亂君危。此則廣言政之大理,本於天地及宗廟山川五祀而來,所來既重,故君用之,得藏身安固也。○「故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者,故,因上起下之辭。人君身在於中,施政於外,人但見其政,不見其身。若政之美盛,則君身安靜,故云「政者,所以藏身也」。鄭云「藏謂煇光於外,而形體不見,若日月星辰之神」是也。○「是故夫政必本於天」,是故,謂政是藏身之固。其事既重,所施教令,必本於天而來。天有運移,若星辰圍繞北極;氣有陰陽,若冬夏之有寒暑。○「殽以降命」者,殽,效也,言人君法效天氣,以降下政教之命,效星辰運轉於北極,為昏媾姻亞;效天之陰陽寒暑,為刑獄賞罰,是「殽以降命」。○「命降於社之謂殽地」者,上云「政本於天」,此論政降於地。上既云「必本於天,殽以降命」,此亦當云「必本於地,殽以降命」。但上文既具,故此略而變文,直云「命降於社之謂殽地」。命者,政令之命,降下於社,謂從社而來以降民也。社即地也,指其神謂之社,指其形謂之地。法社以下教令,故云「謂之殽地」。地有五土,生物不同,人君法地,亦養物不一也。○「降於祖廟」者,此亦政教之命降下於民,由祖廟而來,謂法祖廟以下政令。○「之謂仁義」者,父親,仁也。祖尊,義也。言法此父祖,施仁義於民也。上云「命降於社之謂殽地」,此亦當云「命降於祖之謂殽廟」,以上文既具,故此又略而變文,與上不同,自下皆然也。○「降於山川」者,謂所施政令之命下於民者,從山川而來,謂法效山川,以為教令也。○「之謂興作」者,山川有草木鳥獸,可作器物,人君法山川,以興作其物也。○「降於五祀」者,所施政令降於民者,從五祀而來,謂法此五祀之神,以施政令也。○「之謂制度」者,初造五祀之人,既立中霤、門、戶、灶、行大小形制,各有法度,後王所以取為制度等級也。○「此聖人所以藏身之固也」者,政既法天地,法祖廟山川五祀,所重若此,謹慎行之,所以藏其身而堅固。○注「殽天」至「之節」。○正義曰:案昭二十五年《左傳》云:「禮者,天之經,地之義,為父子兄弟昏媾姻亞以象天明,為溫慈惠和以效天之生殖長育,為刑罰威獄以類其震曜殺戮。」此注云「天有運移之期,陰陽之節」,總包之也,皆法天之所為,以下教令也。○注「社土」至「物生」。○正義曰:下云「社者,神地之道」,此云「土地之主」,主則神也。「土會之法,有五地之物生」者,此《大司徒》文。五地則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各有所生。五地總生萬物,人君法之,施政令,亦總養萬民也。○注「《大傳》」至「義也」。○正義曰:引此者,證祖禰廟有仁義也。云「自禰率而上至於祖,遠者輕,仁也」者,自,用也。率,循也。言用禰之仁,依循而上,以至於祖,遠者恩愛漸輕,是據仁恩也。「自祖率而下至於禰,高者重,義也」者,言用祖之義,依循而下,以至於禰,高者尊重,是義事也。祖廟之中,自然有此仁義,人君法之,施此仁義教令,以教下民也。○注「五祀」至「制度」。○正義曰:此五祀,鄭云「有中霤、門、戶、灶、行之神,此始為宮室制度」者,如鄭此言,則五祀神者,謂初造五祀之神。此人造五祀,有其制度,後王法此人之神,更為制度,此人造五祀,非五祀本神也。其五祀亦自然有其虛無之神,非後王所取法也,故此不言之。○注「政之」至「之為」。○正義曰:言政之行若能如此法天陰陽,使賞罰得所,法地高下,令尊卑有序,法之祖廟而行仁義,法之山川五祀而為興作制度,若能如此,則民懷其德,禍害不來,何所防禦?故云:「何用城郭溝池之為?」言不用城郭溝池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二十二 禮運第九  卷二十二 禮運第九   「故聖人參於天地,並於鬼神,以治政也。處其所存,禮之序也;玩其所樂,民之治也。並,並也,謂比方之也。存,察也。治,所以樂其事居也。○所樂,音岳,又音洛,又五孝反,好也,注同。治,直吏反,注同,下「以自治」、注「身治」、「成治」皆放此。並,步頂反。故天生時而地生財人,其父生而師教之。四者君以正用之,故君者,立於無過之地也。順時以養財,尊師以教民,而以治政,則無過差矣。《易》曰:「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財。」○差,初佳反,一音初買反。曰仁,本亦作「人」。   [疏]「故聖」至「地也」。○正義曰:此一節結上政令之命降於天地宗廟之等,使禮儀有序,民之治理。○「故聖人參於天地」者,政是聖人藏身之固,所以聖人參擬於天地,則法於天地是也。○「並於鬼神」者,並,謂比方。鬼神,則祖廟、山川、五祀也。言比方祖廟、山川、五祀而為事。○「以治政」者,治,謂脩冶也。言參擬天地,比並鬼神,以脩治政教也。○「處其所存,禮之序也」者,存,謂觀察也。天有運移寒暑,地有五土生殖,廟有祖禰仁義,皆是人之所觀察。言聖王能處其人所觀察之事以為政,則禮得次序也。○「玩其所樂,民之治也」者,謂興作器物,宮室制度,皆是人之所樂。聖人能愛玩民之所樂,以教於民,則民所治理,各樂其事業居處也。○「故君者,立於無過之地也」者。○正義曰:若天不生時,地不生財,父不生子,師不教訓,直欲令人君教之。不可教誨,則君多有過。今人君順天時以養財,尊師傅以教民,因自然之性,其功易成,故人君得立於無過之地,言其功易成,無過差也。   「故君者所明也,非明人者也。君者所養也,非養人者也。君者所事也,非事人者也。故君明人則有過,養人則不足,事人則失位。明猶尊也。○養,羊向反,又如字,下同。故百姓則君以自治也,養君以自安也,事君以自顯也。故禮達而分定,故人皆愛其死而患其生。則,當為明。人之道,身治、居安、名顯,則不苟生也。不義而死,捨義而生,是不愛死患生也。○則君,則音明,出注。分,扶問反,後文注除「三分去一」、「三分益一」皆同。捨音捨。   [疏]「故君」至「其生」。○正義曰:此一節論政之大體,皆下之事上,非上之事下也。上下分定,人皆以死事上。○「君者所明也」者,明猶尊也,謂在下百姓所尊奉君,使之光顯尊明人君。○「非明人者也」者,非謂遣君尊明在下之人。下云「君者所養也,非養人者也,君者所事也,非事人者也」,並與此義同,以所明與所養所事文同相類,故鄭以「明」為「尊」也。○「故君明人則有過」者,君位既尊,乃自下鄉尊人,於理不順,故云「則有過」○「養人則不足」者,君唯一身,若養百姓,力不能周贍,故云「養人則不足」也。○「事人則失位」者,君尊在上,而屈事於在下之人,是失位也。○「故禮達而分定」者,達,謂曉達。分,謂尊卑之分。以下之事上,於禮當然,人皆知之,是禮之曉達。尊者居上,卑者處下,是上下分定也。○「故人皆愛其死而患其生」者,愛,謂貪愛。患,謂恥患。人皆知禮,上下分定,君有危難,皆欲救之,故人皆貪愛其以義而死,競欲致死救之,恥患其不義而生,不欲苟且生也。○注「則當為明」。○正義曰:以此「則君以自治」,覆述上文,故知「則」當為「明」。   「故用人之知,去其詐;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貪。用知者之謀,勇者之斷,仁者之施,足以成治矣。詐者害民信,怒者害民命,貪者害民財,三者亂之原。○知音智,注同。去,羌呂反,後皆同。斷,丁亂反。施,始豉反,下「施生」同。○故國有患,君死社稷,謂之義;大夫死宗廟,謂之變。變,當為辯,聲之誤也,辯,猶正也。君守社稷,臣衛君宗廟者。患,謂見圍入。○之變,音辯,出注。   [疏]「故用」至「之變」。○正義曰:上既達禮分定,患其不義而生,因上生下,故云「故」也。此論去不義之事。○「用人之知,去其詐」者,知,謂謀計曉達前事,詐者不敢為之,故云「去其詐」。○「用人之勇,去其怒」者,勇,謂果敢決斷,能除惡人凶暴,怒者不敢為之,故云「去其怒」也。○「用人之仁,去其貪」者,仁者好施,不苟求其財,貪者見之,心慚止息也,故云「去其貪」也。○注「用知」至「之原」。○正義曰:言用此三者,足以成治。如鄭此言,但得知者、勇者、仁者,則足以成治矣,何須用詐、怒、貪者乎?故雲去之。如鄭此言,則解之當云:選用人知者退去其奸詐者,不須用之,為其害民信也;用人之勇者,去其忿怒,不須用之,為其害民命也;用人之仁者,去其貪殘,不須用之,為其害民財也。如注之意指當如此。先師既為前解,故備載之,任後哲擇焉。○注「變當」至「圍入」。○正義曰:變與義相對,是正禮,明變是惡事,故讀為辯,辯即正也。以聲相近,故致字誤。云「臣衛君宗廟」者,恐是臣之宗廟,故云「衛君宗廟」致死。按《孝經》云「守其宗廟」,謂大夫家之宗廟,此所以為君宗廟者,以人臣義則進,不則退,不可致死於已宗廟,故為君宗廟也。《孝經》謂不被黜削,恆得守之,故為已宗廟,所據意異也。   「故聖人耐以天下為一家,以中國為一人者,非意之也,必知其情,辟於其義,明於其利,達於其患,然後能為之。耐,古能字。傳書世異,古字時有存者,則亦有今誤矣。意,心所無慮也。辟,開也。○耐音能。辟,婢亦反,徐芳益反。傳,丈專反。   [疏]「故聖」至「為之」。○正義曰:此承上「君死社稷」以統於下,然後能治其國,因上生下,故云「故」也。○「聖人耐以天下為一家,以中國為一人」者,此孔子說聖人所能以天下和合共為一家,能以中國共為一人者,問其所能致之意。○「非意之也」者,釋其能致之理,所以能致者,非是以意測度謀慮而已,須知其諸事,謂以下之事。○「必知其情」者,謂必知民之情也,則下文七情是也。○「辟於其義」者,謂開闢其義以教之,則下文「父慈、子孝」十者之類是也。○「明於其利」者,謂顯明利事以安之,則下文「講信脩睦」是也。○「達於其患」者,謂曉達其禍患而防護之,則下文「爭奪相殺」是也。○「然後能為之」者,聖人必知此情義利患,然後能使天下為一家,中國為一人,皆感義懷德而歸之。○注「耐古」至「開也」。○正義曰:按《說文》云:耐者,須也。須謂頤下之毛,象形字也。古者犯罪以髡其須,謂之耐罪,故字從寸,寸為法也。以不虧形體,猶堪其事,故謂之耐。《漢書·惠帝紀》中具有其事,古之能字為此耐字,取堪能之義,故古之能字,皆作耐字。後來能字乃假借鱉三足為能,是後世傳書世人殊異,耐字悉作能也,故云「傳書世異」。今書雖悉作能,或有作耐字者,則此「耐以天下為一家」及《樂記》云「人不耐無樂」,仍作耐字,是「古字時有存者」。云「則亦有今誤矣」者,今書雖存古字為「耐」,亦有誤不安「寸」,直作「而」字,則《易·屯·彖》云「利建侯,而不寧」及劉向《說苑》「能」字皆為「而」也,是「亦有今誤矣」。按鄭注《樂記》:「耐,古能字,後世變之,此獨存焉,古以能為三合字。」兩注雖異,其意同矣。彼云「後世變之」,即此「傳書世異」也。彼云「此獨存焉」,即此云「古字時有存者」,云「古以能為三台字」者,謂今世以「能」字為堪能之「能」,古者以「能」字為三台字,是古今異也。云「意,心所無慮」者,謂於無形之處,用心思慮,無慮,即慮無也。宣十二年《左傳》云:「前茅慮無。」是備慮無形之處,謂聖人以德義而感天下,非是以意豫前無時以惻度思慮,故云「非意」也。一云:心所無慮,謂心無所思慮,但知其情等而已。   「何謂人情?喜、怒、哀、懼、愛、惡、欲,七者弗學而能。何謂人義?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義、婦聽、長惠、幼順、君仁、臣忠,十者謂之人義。講信脩睦,謂之人利,爭奪相殺,謂之人患。極言人事。○惡,烏路反,下皆同。弟弟,上如字,下音悌。長,丁丈反。爭,爭鬥之爭。故聖人之所以治人七情,脩十義,講信脩睦,尚辭讓,去爭奪,捨禮何以治之?唯禮可耳。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貧苦,人之大惡存焉。故欲惡者,心之大端也。人藏其心,不可測度也。美惡皆在其心,不見其色也。欲一以窮之,捨禮何以哉!言人情之難知,明禮之重。○度,大洛反。見,賢遍反。   [疏]「何謂」至「以哉」。○正義曰:此一節以上經情義利患四者,聖人皆知之,能有天下,故此覆釋情義利患必須禮以治之,又明人之欲惡在心難知,若其捨禮,無由可化。○「喜、怒、哀、懼、愛、惡、欲」者,案昭二十五年《左傳》云:「天有六氣,在人為六情,謂喜怒哀樂好惡。」此之喜怒及哀惡與彼同也。此云「欲」則彼云「樂」也,此云「愛」則彼「好」也,謂六情之外,增一「懼」而為七。熊氏云:「懼則怒中之小別,以見怒而怖懼耳。」六氣,謂陰陽風雨晦明也。按彼傳云:「喜生於風,怒生於雨,哀生於晦,樂生於明,好生於陽,惡生於陰。」其義可知也。○「何謂人義?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義、婦聽、長惠、幼順、君仁、臣忠」者,此文先從親者為始,以漸至疏,故長幼在後,君臣處未。按昭二十六年《左傳》云:「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愛、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婦聽。」與此大同。「兄愛」即此「兄良」也,「弟敬」即此「弟弟」也,「夫和」即此「夫義」也,故彼云「夫和而義」。「妻柔」即此「婦聽」也,「君令」即此「君仁」也,以仁恩而號令。「臣共」即此「臣忠」也。又隱三年《左傳》云:「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義亦同。但傳之二文,皆以國家之事言之,故先君臣,後父子,但異人之說,既有多少,不皆同也。○「治人七情,脩十義,講信脩睦」者,七情好惡不定,故云「治」。十義俱是義事,故云「脩」。信是深隱,故須「講」。睦恐乖離,故云「脩」。各隨事立文也。○「欲惡者,心之大端也」者,端,謂頭緒。飲食男女,是人心所欲之大端緒也。死亡貧苦,是人心所惡之大端緒也。○「人藏其心,不可測度」者,言人深心厚貌,內外乖違,包藏欲惡之心,既無形體,不可測度而知,故美惡皆在其心,外邊不見其色。○「欲一窮之,捨禮何以哉」者,一,謂專一。窮,謂窮盡,言人君欲誠愨專一,窮盡人美惡之情,若捨去其禮,更將何事以知之哉!禮所以知人心者,有事於中心,貌必見於外。若七情美善,十義流行,則舉動無不合禮。若七情違辟,十義虧損,則動作皆失其法,故云:「捨禮何以哉!」   「故人者,其天地之德,陰陽之交,鬼神之會,五行之秀氣也。言人兼此氣性純也。   [疏]「故人」至「氣也」。○正義曰:上既言禮知人情,從此以下言人感天地鬼神而生,聖王還因天地鬼神作其法則以化人,所以人情萬物可知也。○「故人者,其天地之德」者,天以覆為德,地以載為德,人感覆載而生,是天地之德也。○「陰陽之交」者,陰陽,則天地也。據其氣謂之陰陽,據其形謂之天地。獨陽不生,獨陰不成,二氣相交乃生,故云「陰陽之交」也。○「鬼神之會」者,鬼謂形體,神謂精靈。《祭義》云:「氣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必形體精靈相會,然後物生,故云「鬼神之會」。○「五行之秀氣也」者,秀,謂秀異。言人感五行秀異之氣,故有仁義禮知信,是五行之秀氣也。故人者天地之德,陰陽之交,是其氣也;鬼神之會,五行之秀,是其性也,故注云「兼此氣性純也」。今按下文云:「鬼神以為徒。」覆說此經鬼神,不雲陰陽鬼神者,陰陽鬼神,天地中物,故不重陳。鄭下註:「鬼神謂山川也。」此義未知孰是,故兩存焉。   「故天秉陽,垂日星;秉,猶持也。言天持陽氣,施生照臨下也。地秉陰,竅於山川。播五行於四時,和而後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闕。竅,孔也。言地持陰氣,出內於山川,以舒五行於四時,比氣和,乃後月生而上配日,若臣功成進爵位也。一盈一闕,屈伸之義也。必三五者,播五行於四時也。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合為十五之成數也。○竅,徐苦吊反。播,彼佐反,舒也。五行四時,絕句,本亦作播五行於四時。伸音升。五行之動,迭相竭也。五行四時十二月,還相為本也。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宮也。五味六和十二食,還相為質也。五色六章十二衣,還相為質也。竭,猶負載也。言五行運轉,更相為始也。五聲:宮、商、角、徵、羽也。其管陽曰律,陰曰呂,布十二辰,始於黃鐘,管長九寸,下生者三分去一,上生者三分益一,終於南呂,更相為宮,凡六十也。五味:酸、苦、辛、鹹、甘也。和之者,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鹹,皆有滑甘,是謂六和。五色六章,畫繢事也。《周禮·考工記》曰:「土以黃,其象方,天時變,火以圜,山以章,水以龍,鳥獸蛇,雜四時五色之位以章之,謂之巧也。」○迭,大計反,又田結反。竭,義作揭,其列反。負,擔也。還音旋,下同。六和,戶臥反,注同。更,古衡反,下同。徵,張裡反。南事,律名,京房律始於執始,終於南事,凡六十。饋,戶對反。圜音環,又音圓。   [疏]「故天」至「質也」。○正義曰:此一節以上經人稟天地陰陽鬼神五行,而生此又述明天地之德及五行之氣也。以陰陽鬼神是天地中物,故不重陳,但陳天地與五行耳。○「故天秉陽,垂日星」,此論大德,言天秉持陽氣,垂懸日星,以施生照臨於下也。○「地秉陰,竅於山川」,此一經總論地之德也,謂地秉持於陰氣。竅,孔也,為孔於山川,以出納其氣也。○「播五行於四時」者,播,謂播散五行金木水火土之氣,於春夏秋冬之四時也。○「和而後月生也」者,若四時不和,日月乖度,寒燠失所,則月不得依時而生。若五行四時調和,道度不失,而後月依時而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闕」者,以其依時得節,是以三五十五日而得盈滿,又三五十五日而虧闕也。日無虧闕之理,故前經天德直言「垂日星」。地既播五行之氣,月有虧盈之理,故須備言之,故略於天德而詳於地德也。○「五行之動,迭相竭也」,前經論天地既畢,故此更論五行之動。動,謂運轉。竭,謂負載。言五行運轉,迭相負竭,猶若春時木王,則水為終謝迭往。王者為負竭,夏火王,則負竭於木也。○「五行四時十二月,還相為本也」,猶若孟春則建寅之月,為諸月之本,仲春則以建卯之月,為諸月之本,是還回迭相為本也。○「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宮」也,五聲,謂宮、商、角、徵、羽。六律,謂陽律也。舉陽律則陰呂從之可知,故十二管也。十一月黃鐘為宮,十二月大呂為宮,是還回迭相為宮也。○「五味六和十二食,還相為質也」,五味為酸、苦、辛、鹹,加之以滑與甘,為六和也。每月之首,各以其物為質,是十二月之食,還相為質也。○「五色六章十二衣,還相為質也」,五色,謂青、赤、黃、白、黑,據五方也。六章者,兼天玄也。以玄、黑為同色,則五中通玄,繢以對五方,則為六色為六章也。為十二月之衣,各以色為質,故云「還相為質也」。○注「竅孔」至「數也」。○正義曰:地持陰氣,出納於山川,氣有陰氣陽氣,皆出於地,地體是陰,故雖陽氣,亦總謂之陰氣也。云「以舒五行於四時」者,謂氣在地中,含藏聚斂,出於地則舒散,故云「舒五行於四時」也。定本無「於」字,直云「播五行四時」,謂宣「播五行及四時也」。五行四時者,以金木水火各為一行,土無正位,分寄四時,故云「播五行於四時也」。云「此氣和,乃後月生而上配日,若臣功成進爵位也」者,此氣,謂此五行之氣。凡月體之生,稟於日光。若氣之不和,日月行度差錯,失於次序,則月生不依其時。若其五行氣和,則月依其時而生,上配日也。猶若治理得所,臣之功成,進受爵位,上配君也。云「一盈一闕,屈伸之義也」者,盈,謂月光圓滿,若臣之進受高位,是其伸也。闕,謂月光虧損,君臣之退就下位,是其屈也。云「一曰水,二曰火」以下,是《尚書·洪範》文也。積一二三四五,總為十五也。○注「竭猶」至「巧也」。○正義曰:「竭」是擔竭之名,故為負戴,「負」為背負,「戴」謂頭戴也。云「言五行運轉,更相為始也」者,解負戴之義也。物之在人上謂之為負戴。氣之過去在上者,其在下者,亦負戴也。春為木王,負戴於水。夏為火王,負戴於木;秋為金王,負戴於火;冬為水王,負戴於金是也。「更相為始」,負戴前氣也。云「其管陽曰律,陰曰呂,布十二辰,始於黃鐘,管長九寸,下生者三分去一,上生者三分益一」,皆《律歷志》文。云「終於南呂,更相為宮,凡六十也」者,以十二管更相為宮,以黃鐘為始,當其為宮,備有五聲。言黃鐘下生林鐘,林鍾上生大蔟,大蔟下生南呂,南呂上生姑洗,姑洗下生應鐘,應鍾上生蕤賓,蕤賓上生大呂,大呂下生夷則,夷則上生夾鐘,夾鍾下生無射,無射上生中呂,此則相生之次也。隨其相生之次,每辰各自為宮,各有五聲十二管相生之次,至中呂而匝。黃鐘為第一宮,下生林鍾為徵,上生大蔟為商,下生南呂為羽,上生姑洗為角。林鍾為第二宮,上生大蔟為徵,下生南呂為商,上生姑洗為羽,下生應鍾為角。大蔟為第三宮,下生南呂為徵,上生姑洗為商,下生應鍾為羽,上生蕤賓為角。南呂為第四宮,上生姑洗為徵,下生應鍾為商,上生蕤賓為羽,上生大呂為角。姑洗為第五宮,下生應鍾為徵,上生蕤賓為商,上生大呂為羽,下生夷則為角。應鍾為第六宮,上生蕤賓為徵,上生大呂為商,下生夷則為羽,上生夾鍾為角,蕤賓為第七宮,上生大呂為徵,下生夷則為商,上生夾鍾為羽,下生無射為角。大呂為第八宮,下生夷則為徵,上生夾鍾為為商,下生無射為羽,上生中呂為角。夷則為第九宮,上生夾鍾為徵,下生無射為商,上生中呂為羽,上生黃鐘為角。夾鍾為第十宮,下生無射為徵,上生中呂為商,上生黃鐘為羽,下生林鍾為角。無射為第十一宮,上生中呂為徵,上生黃鐘為商,下生林鍾為羽,上生大蔟為角。中呂為第十二宮,上生黃鐘為徵,下生林鍾為商,上生大蔟為羽,下生南呂為角。是十二宮各有五聲,凡六十聲。南呂最處於末,故云「終於南呂」。以此言之,則南呂為是。然諸本及定本多作「終於南事」,則是京房律法。按漢元帝時,郎中京房知五音十二律之數,上使大子大傅韋玄成等親試問房於樂府,房對受學故小黃令焦延壽等六十律相生之法,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陽下生陰,陰上生陽,終於中呂,而十二律畢矣;中呂上生執始,執始下生去滅,上下相生,終於南事,六十律畢矣。夫十二律之變至於六十,猶八卦之變至於六十四也。宓犧作《易》,紀陽氣之初以為律法。建日冬至之聲,以黃鐘為宮,大蔟為商,姑洗為角,林鍾為徵,南呂為羽,應鍾為變宮,蕤賓為變徵,此聲氣之元,五音之正也。故各統一月,其餘以次運行,當月者各自為宮,而商、徵以類定焉。《禮運》篇曰「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宮」,此之謂也。以六十律分一期之日,黃鐘自冬至始,及冬至而後陰陽寒燠風雨之占生焉,於以檢攝群音,考其高下。黃鐘下生林鐘,黃鐘為宮,大蔟為商,林鍾為徵,一日,律九寸。色育下生謙待,色育為宮,未知商,謙待徵,六日,律八寸九分,分,微強。執始下生去滅,執始為宮。時息商,去滅徵,六日,律八寸八分,小分八,弱。丙盛下生安度,丙盛為宮,屈齊商,安度徵,六日,律八寸七分,小分六,微弱。分勳下生歸嘉,分勳為宮,隨期商,歸嘉徵,六日,律八寸六分,小分四,強。質未下生否與,質未為宮,刑晉商,否與徵,六日,律八寸五分,小分二,半強。大呂下生夷則,大呂為宮,夾鍾商,夷則徵,八日,律八寸四分,小分三,弱。分否下生解刑,分否為宮,開時商,解刑徵,八日,律八寸三分,小分一,強。陵陰下生去南,陵陰為宮,侯嘉商,去南徵,八日,律八寸二分一,少弱。少出下生分積,少出為宮,爭南商,分積徵,六日,律八寸,小分九,強。大蔟下生南呂,大蔟為宮,姑洗商,南呂徵,一日,律八寸。未知下生白呂,未知為宮,南授商,白呂徵,六日,律七寸九分,小分八,強。時息下生結躬,時息為宮,變虞商,結躬徵,二日,律七寸八分,小分九,強。屈齊下生歸期,屈齊為宮,路時商,歸期徵,七日,律七寸七分,小分九,強。隨期下生未卯,隨期為宮,刑始商,未卯徵,六日,律七寸六分,小分八,強。刑晉下生夷汗,刑晉為宮,依行商,夷汗徵,六日,律七寸五分,小分八,弱。夾鍾下生無射,夾鍾為宮,中呂商,無射徵,六日,律七寸四分,小分九,強。開時下生閉掩,開時為宮,南中商,閉掩徵,七日,律七寸三分,小分九,微強。侯嘉下生鄰齊,侯嘉為宮,內負商,鄰齊徵,七日,律七寸一分,小分九,微強。爭南下生期保,爭南為宮,總應商,期保徵,七日,律七寸一分,小分九,強。姑洗下生應鐘,姑洗為宮,蕤賓商,應鍾徵,一日,律七寸一分,小分一,微強。南授下生分烏,南授為宮,南事商,分烏徵,六日,律七寸,小分九,大強。變虞下生遲內,變虞為宮,盛變商,遲內徵,六日,律七寸,小分一,強。路時下生未育,路時為宮,離躬商,未育徵,六日,律六寸九分,小分二,微強。刑始下生遲時,刑始為宮,制時商,遲時徵,五日,律六寸八分,小分三,弱。依行上生色育,依行為宮,嫌待商,色育徵,七日,律六寸七分,小分三,大強。中呂上生執始,中呂為宮,去滅商,執始徵,八日,律六寸六分,小分六,弱。南中上生丙盛,南中為宮,安度商,丙盛徵,七日律六寸五分,小分七,微弱。內負上生分勳,內負為宮,歸嘉商,分勳徵,八日,律六寸四分,小分八,強。總應上生質未,總應為宮,否與商,質未徵,七日,律六寸三分,小分九,強。蕤賓上生大呂,蕤賓為宮,夷則商,大呂徵,一日,律六寸三分,小分二,微強。南事下生南事,窮,無商、徵,不為宮,七日,律六寸三分,小分一弱。盛變上生分否。盛變為宮,解刑商,分否徵,七日,律六寸二分,小分三,半強。離躬上生陵陰,離躬為宮,去南商,陵陰徵,七日,律六寸一分,小分五,微強。制時上生少出,制時為宮,分積商,少出徵,八日,律六寸,小分七,弱。林鍾上生大蔟,林鍾為宮,南呂商,大蔟徵,一日,律六寸。謙待上生未知,謙待為宮,白呂商,未知徵,五日,律五寸九分,小分九,弱。去滅上生時息,去滅為宮,結躬商,時息徵,七日,律五寸九分,小分三,弱。安度上生屈齊,安度為宮,歸期商,屈齊徵,六日,律五寸八分,小分四,微弱。歸嘉上生隨期,歸嘉為宮,未卯商,隨期徵,六日,律五寸七分,小分六,微強。否與上生刑晉,否與為宮,夷汗商,刑晉徵,五日,律五寸六分,小分八,強。夷則上生夾鐘,夷則為宮,無射商,夾鍾徵,八日,律五寸六分,小分二,弱。解刑上生開時,解刑為宮,閉掩商,開時徵,八日,律五寸五分,小分四,強。去南上生侯嘉,去南為宮,鄰齊商,侯嘉徵,八日,律五寸四分,小分六,大強。分積上生爭南,分積為宮,期保商,爭南徵,七日,律五寸三分,小分九,強。南呂上生姑洗,南呂為宮,應鍾商,姑洗徵,一日,律五寸二分,小分三,強。白呂上生南授,白呂為宮,分烏商,南授徵,五日,律五寸三分,小分二,強。結躬上生變虞,結躬為宮,遲內商,變虞徵,七日,律五寸二分,小分六,強。歸期上生路時,歸期為宮,未育商,路時徵,六日,律五寸一分,小分九,微強。未卯上生刑始,未卯為宮,遲時商,刑始徵,六日,律五寸一分,小分二,微強。夷汗上生依行,夷汗為宮,色育商,依行徵,五日,律五寸,小分五,強。無射上生中呂,無射為宮,執始商,中呂徵,八日,律四寸九分,小分九,強。掩閉上生南中,掩閉為宮,丙盛商,南中徵,八日,律四寸九分,小分二,弱。鄰齊上生內負,鄰齊為宮,分勳商,內負徵,七日,律四寸八分,小分六,微強。期保上生總應,期保為宮,質未商,總應徵,八日,律四寸七分,小分九,微強。應鍾上生蕤賓,應鍾為宮,大呂商,蕤賓徵,一日,律四寸九分,小分四,微強。分烏上生南事,分烏窮,次無徵,不為宮,七日,律四寸七分小分三,微強。遲內上生盛變,遲內為宮,分否商,盛變徵,八日,律四寸六分,小分八,弱。未育上生離躬,未育為宮,陵陰商,離躬徵,八日,律四寸六分,小分一,少強。遲時上生制時,遲時為宮,少出商,制時徵,六日,律四寸五分,小分五,弱。又京房《易》云:「十二律得位者生五子,失位者生三子,不失不得生四子。五律得位,各生五子,謂黃鐘、大蔟、姑洗、林鍾、南呂也。五五二十五,並本五,凡三十也。失位者生三子,亦五律,謂大呂、夾鍾、中呂、夷則、無射,三五十五,並本五,凡二十。二十就三十,合成五十也。不得不失者生四子,謂蕤賓、應鍾也。二四為八,並本二為十也。十就五十,合為六十也。」言其得位者,謂以陽居陽,以陰居陰,失位者,謂以陽居陰,以陰居陽。不失不得者,處陰陽交際之間也。又黃鐘、大蔟等七律各統一日,自為宮,其餘五十三律,隨所生日六七等,為其日之宮,則週一期日數,如京房所述。然其所生者,則黃鐘生色育、執始,大呂生分否、陵陰之類是也。其上生三分益一,下生三分損一,皆《漢書·律歷志》文。云「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鹹,皆有滑甘」,《周禮·食醫》之文。以四時有四味,皆有滑有甘,益之為六也,是為六和也。云「五色六章,畫繢事也」者,繢,猶畫也。然初畫曰畫,成文曰繢,鄭注《司服》云「畫以為繢」是也。云「《周禮·考工記》曰」至「謂之巧也」,證繢畫有五色六章也。「土以黃其象方」者,言若畫作土,必黃而四方之,像地之黃而方。鄭註:「古人之象無天地也,為此記者,見時有之耳。」云「天時變」者,畫作天,則無定色,是隨四時色而為之也。鄭司農云:「畫天隨四時色。」云「火以圜」者,鄭司農云:「為圜形似火。」鄭康成云:「形如半環然。」云「山以章」者,鄭康成云:「獐,山物也。」云「水以龍」者,鄭云:「龍,水物。」云「鳥獸蛇」者,鄭康成云:「所謂華蟲也,蟲之毛鱗有文采者。」云「雜四時五色之位以章之,謂之巧」者,鄭康成云:「章,明也。繢繡皆用五采鮮明之,是為巧。」庾云:「鄭注《考工記》以六章為當時行,非古人之象,而引之以會此者,明亦周制也。其十二管每月各一,得有還相為宮,其事可明。其食與衣服,唯有四時之異,故《周禮》春多酸,謂《月令》食麥與羊,春三月其食皆同,夏、秋、冬亦然,無月別之異,故《月令》云:「春衣青衣,夏衣赤衣。」三月俱同,亦無每月之異。此雲十二食十二衣,似月別各別衣食者,熊氏云:「此是異代之法,故與《周禮·月令》不同。」或則每時三月衣食雖同,大總言之,一歲之中,有十二月之異,故總云「十二」也。   「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別聲、被色而生者也。此言兼氣生之效也。○別,彼列反。被,皮義反,徐法義反。故聖人作則,必以天地為本,以陰陽為端,以四時為柄,以日星為紀,月以為量,鬼神以為徒,五行以為質,禮義以為器,人情以為田,四靈以為畜。天地以至於五行,其製作所取象也。禮義人情,其政治也。四靈者,其徵報也。此則《春秋》始於元,終於麟,包之矣。呂氏說《月令》而謂之「春秋」,事類相近焉。量,猶分也。鬼神,謂山川也,山川助地通氣之象也。器,所以操事。田,人所捊治也。禮之位,賓主象天地,介僎象陰陽,四面之位象四時,三賓像三光,夫婦象日月,亦是也。○柄,本又作枋,兵命反。量音亮,下同。畜,許六反,下同。治,直吏反。麟,艮人反。近,附近之近。操,七刀反。桴,薄侯反,徐音普溝反。介僎,上音界,下音遵。   [疏]「故人」至「為畜」。○正義曰:此一節以前文論人稟天地五行氣性而生,此以下論稟氣性之有效驗,各依文解之。○「故人者,天地之心也」者,天地高遠在上,臨下四方,人居其中央,動靜應天地,天地有人,如人腹內有心,動靜應人也,故云「天地之心也」。王肅云:「人於天地之間,如五藏之有心矣。」人乃生之最靈,其心五藏之最聖也。○「五行之端也」者,端,猶首也。萬物悉由五行而生,而人最得其妙氣,明仁義禮智信為五行之首也。王云:「端,始。」用五行者也。○「食味」者,人既是天地之心,五行之端,故有此下之事也。五行各有味,人則並食之。○「別聲」者,五行各有聲,人則含之,皆有分別也。○「被色」者,五行各有色,人則被之以生也。被色,謂人含帶五色而生者也。五行有此三種,最為彰著,而人皆稟之以生,故為五行之端者也。然味言「食」,聲言「別」,色言「被」,各別,隨義為言也。○注「此言兼氣性之效也」。○正義曰:此並是五行彰著之事,而人氣性有之,故云「兼氣性之效也」。然前注「五行秀氣」,亦言「兼此氣性純」,而此云「氣性效」者,前明之始,此明之末,以末故云「效」。效,猶驗實也,即五味五聲五色,是其效也。○「故聖」至「為畜」。○「故聖人作則,必以天地為本」,則,法也。本,根本也。人既是天地之心,又帶五色、五行、五味,故聖人作法,必用天地為根本也。祭帝於郊,祭社於國,是用天地為本也。然則自此至「四靈以為畜」,凡十句,分為三重;此至「五行以為質」七句,明聖人制教所法象也;又自「禮義」、「人情」二句,明聖人為治政之時事也;又「四靈」一句,明徵報之功也。○「以陰陽為端」者,端,猶首也。用天地為根本,又自陰陽為端首也。猶如劍戟以近柄處為根本,以鋒杪為端首也。聖人製法,左右法陰陽,及賞以春夏,刑以秋冬,是法陰陽為端首也。○「以四時為柄」者,春生夏長,秋斂冬藏,是法四時為柄也。劍戟須柄而用之,聖人為教象,須法四時而通也。○「以日星為紀」者,紀,綱紀也。日行有次度,星有四方,列宿分部昏明,敬授民時,是法日星為綱紀也。○「月以為量」者,量,猶分限也。天之運行,每三十日為一月,而聖人制教,亦隨人之才分,是法月為教之限量也。○「鬼神以為徒」者,鬼神,謂山川鬼神,助地以通氣,是以為地之徒屬,聖王象之,樹立群臣,助已以施教,為已徒屬也。○「五行以為質」者,質,體也。五行循回不停,週而復始,聖人為教,亦循還復始,是法五行為體也。○「禮義以為器」者,此以下二句,明聖人為治政時事也。上既有法象為先,故可執禮義為器用,如農夫之執耒耜也。○「人情以為田」者,禮義以為器,可耕於人情。人情得禮義之耕,如田得耒耜之耕也。○「四靈以為畜」者,此一句明徵報也。聖人既法象天地,用禮義耕人情,故獲天地應以徵報也。四靈並至,聖人畜之,如人養牛馬為畜。然「自天地為本」至此凡十句,上四句皆以「以」字在於事上,從「月以為量」以下六句,「以」字置於事下者,上明天道,事遠,故「以」字在事上,連於天也;後明地道,事近,故「以」字居下,欲連於人。按前經云「人者,天地之德,陰陽之交,鬼神之會,五行之秀氣」,備論四者,此經云「天秉陽」,覆說天有日星;次經云「地秉陰」,地有四時,並有月也;次經雲五行之動,覆說五行也,於前天地陰陽鬼神五行之中,唯說天地與五行,舉其大者。此經總覆前事,故云「以天地為本,以陰陽為端,以四時為柄,以日星為紀,月以為量,鬼神以為徒,五行以為質」,皆覆說前事,「禮義以為器」,覆說上「捨禮何以哉」。○「人情以為田」,覆說上人情也。○「四靈以為畜」一句,論若行以前諸事,施之得所,則四靈報應也。○注「天地」至「是也」。○正義曰:「天地以至於五行,製作所取象也」者,天地陰陽四時日星月量鬼神五行等,皆外物,非人所行,故云「所取象也」,謂聖人所法象以為教也。云「禮義人情,其政治也」者,此是人親自行,故云「其政治」,謂聖人行之為政,以治天下也。云「此則《春秋》始於元,終於麟,包之矣」者,言此一經初以天地為本,終以四靈為畜,是當《春秋》始於元年,終於獲麟也。「包之」者,謂《春秋》元年以後,獲麟以前,包籠此天地陰陽四時星辰日月之等。按《春秋》書「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為五始。元者,氣之始,則天地也。春者,四時之始,則四時也。王者,政教之始,則禮義也。正月者,十二月之始,則月以為量也。公即位者,即一國之始,亦禮義也。熊氏云:「《春秋》書『郊祭天』,是天也。書『地震』,是地也。書『冬無冰』,是陽也。書『大雨雹』,是陰也。書『春夏秋冬』,是四時也,又四時陰陽也。隱元年,『公子益師卒』,公不與小斂,故不書『日』。《春秋》記事皆書『日』,是日也。莊七年,『恆星不見』,是星也。《春秋》記事皆有『月』,是月也。僖十四年,『沙鹿崩』;成五年,『梁山崩』:是鬼神也。桓二年,『取郜大鼎』,是金也。成十六年,『雨木冰』,是木也。桓元年秋,『大水』,是水也。宣十六年,『成周宣榭火』,是火也。莊二十九年,『城諸及防』是土也。金木水火土,即五行也。《春秋》得禮則褒,失禮則貶,是禮義也。恆元年,『公即位』,先君被弒而行即位,安忍其喪?其情惡也。莊元年不書『即位』,文姜出,不忍行即位之禮,其情善也,此是人情也。哀十四年,『西狩獲麟』,是四靈為畜也。」云「呂氏說《月令》而謂之「春秋」,事類相近焉」者,呂氏,謂呂不韋也。說十二月之令,謂為《呂氏春秋》,事之倫類,與孔子所脩《春秋》相隨近焉。《月令》亦載天地、陰陽、四時、日月、星辰、五行、禮義之屬,故云「相近」也。云「器所以操事」者,操,執也,謂操執所為之事,若手秉耒耜耕田之事,手操執之。云「田人所捊治也」者,捊,謂以手捊聚,即耕種耘鋤也,即上「污尊而抔飲」之類也。云「禮之位」至「三光」,是《鄉飲酒義》文。賓於西北象天,主於東南象地。介是賓副,坐於西南,像天嚴凝之氣,始於西南;僎是主人之觀禮者,坐於東北,像陽氣之始:是介、僎象陰陽。主人在阼階西面,賓在戶西南面,介在西階東面,僎在房戶之間南面,以四者位殊,故為「四面之位象四時」。云「三賓」者,眾賓三人,在正賓西南面,是為「三賓」也。《禮器》云「君在阼,夫人在房」,像日月也。云「亦是也」者,以禮之取象,其數非一,以無正文,故取此義而明之,故云「亦是」,言亦是法象之義也。   「以天地為本,故物可舉也。物,天地所養生。以陰陽為端,故情可睹也。情以陰陽通也。○睹,丁古反。以四時為柄,故事可勸也。事以四時成。以日星為紀,故事可列也。事以日與星為侯,與作有次第。月以為量,故功有藝也。藝,猶才也。十二月各有分,猶人之才各有所長也。藝或為倪。○倪,五計反,視也。鬼神以為徒,故事有守也。山川守職不移。五行以為質,故事可復也。事下竟,復由上始也。禮義以為器,故事行有考也。考,成也,器利則事成。人情以為田,故人以為奧也。奧,猶主也,田無主則荒。四靈以為畜,故飲食有由也。由,用也。四靈與羞物為群。   [疏]「以天」至「由也」。○正義曰:此一節覆明前經諸事,若行諸事,治理皆應,則萬事得成也。以天地為本,故萬物可舉也。天地生養萬物,今本天地而為政教,故萬物可舉而興也。○「以陰陽為端,故人情可睹也」,人情與陰陽相通,今法陰陽為教,故人情無隱,所以可睹見也。○「以四時為柄,故事可勸也」,生長收藏,隨時無失,故民不假督勵,而事自勸成也。○「以日星為紀,故事可列也」,列,猶次第也。日中星鳥,敬授民時,無失早晚,故民事有次第也。○「月以為量,故功有藝也」,藝,猶才也。十二月限分,猶人才各有所長,聖人隨人才而教之,則人竭其才之所長而為功,故云「功有藝也」。○「鬼神以為徒,故事有守也」,山川鬼神,各有分職不移,今為教引鬼神為徒屬,則事無失業,故云「事有守也」。○「五行以為質,故事可復也」,五行週而復始,運回無窮,為教法則此,則事必不絕,故云「可復」,復,反也。○「禮義以為器,故事行有考也」,考,成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治國用禮義為器,是器之利者,故所治之事,行必有成也。○「人情以為田,故人以為奧也」,上「人」是人民,下「人」是聖人。奧,主也。田無主則荒廢,故用人為主。今以人情為田,用聖人以為田主,則人情不荒廢也。○「四靈以為畜,故飲食有由也」,由,用也。靈是眾物之長,長既至為聖人所畜,則其屬並隨其長而至,得以充庖廚,是「飲食有用也」。○注「情以陰陽通也」。○正義曰:按《易·文言》云:「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水流濕,火就燥。」是萬物之情,因陰陽而通也。○注「事下竟,復由上始也」。○正義曰:五行相次,終而復始,凡所營為之事,亦終而復始,故云「事下竟,復由上始也」,謂事於下終未竟了,更復從上而始也。○注「考成」至「事成」。○正義曰:考,成也,《釋詁》文。《論語》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是器利則事成也。   「何謂四靈?麟、鳳、龜、龍謂之四靈。故龍以為畜,故魚鮪不淰。鳳以為畜,故鳥不獝。麟以為畜,故獸不狘。龜以為畜,故人情不失。淰之言閃也。獝、狨,飛走之貌也。失,猶去也。龜,北方之靈,信則至矣。○鮪,於軌反,魚名。淰音審,徐舒冉反。矞,字又作獝,況必反。狘,況越反。閃,失冉反。   [疏]「何謂」至「不失」。○正義曰:此一經以上有四靈之文,更復解四靈之事,故記人假問答以明四靈也。「何謂四靈?麟、鳳、龜、龍謂之四靈」者,問答四靈名也。謂之「靈」者,謂神靈。以此四獸皆有神靈,異於他物,故謂之靈。○「故龍以為畜,故魚鮪不淰」,解飲食有由之義也。淰,水中驚走也。魚鮪,從龍者,龍既來為人之畜,故其屬見人不淰然驚走也。○「鳳以為畜,故鳥不獝」,獝,驚飛也。鳥從鳳來,鳳既來為人之畜,故其屬見人不獝然驚飛也。○「麟以為畜,故獸不狘」,狘,驚走也。獸,從麟者,麟既來為人之畜,故其屬見人不狘然驚走也。○「龜以為畜,故人情不失」,以龜知人情,龜既來應人,知人情善惡,故人各守其行,其情不失也。然上三靈皆言其長來而族至,則此應云「龜以為畜,而甲族馴狎」,今獨云「其感信而至」者,與上三族相互也。此言感信,則上亦感仁義禮而至也。但因龜是知人情之易見者,故就龜而言耳。又初陳四靈,麟在初者,孔子獲麟,記者,隨時所見為先也。後列以龍為首,依四方之舊次也。○注「淰之」至「至矣」。正義曰:讀淰為閃者,淰是水中之形狀,故字從水。閃是忽有忽無,故字從門中人也。人在門,或見或不見。獝見飛而獝起,狘是狘然驚走,故雲獝、狘,飛走之貌也。云「龜,北方之靈,信則至矣」者,按《月令》冬云「其蟲介」,注云:「龜鱉之屬。」則龜為水蟲,水主信,故信則至。知水主信者,《易·乾鑿度》云:「陽氣合閉信之類。」故北方水為信。水既為信,則土為知也,故《乾鑿度》云:「四時之義,皆法中央。」中央土者,可以兼四方之行,知之決也,是土為知。但水、土二行俱有信、知,故《樂緯》云:「宮致鳳皇身信,羽致幽昌身知。」又《中庸》注云:「水神則信,土神則知。」是土、水俱有信。知龜屬北方水,《大戴禮》及《樂緯》云:「介蟲三百六十,龜為長。鱗蟲三百六十龍,為長羽蟲三百六十,鳳為長。毛蟲三百六十,麟為長。」按《月令》「春,其蟲麟」,則龍屬東方木也。「夏,其蟲羽」,則鳳屬南方火也。「秋,其蟲毛」,則麟屬西方金也。按《異義》:「說《左氏》者以昭二十九年傳云:水官不脩,故龍不至。以水生木,故為脩母致子之說。故服虔注『獲麟』云:『麟,中央土獸,土為信。信,禮之子,脩其母,致其子,視明禮脩而麟至,思睿信立而白虎擾,言從父成而神龜在沼,聽聰知正則名川出龍,貌恭性仁則鳳皇來儀。』又《毛詩傳》云:『麟信而應禮。』又云:『騶虞,義獸,有至信之德則應之。』皆為以脩母致子之義也。」若鄭康成之說,則異於此,脩當方之事,則當方之物來應。故《異義》:「《公羊》說哀十四年獲麟,此受命之端,周亡失天下之異。《左氏》說麟是中央軒轅大角獸,孔子脩《春秋》者,札脩以致其子,故麟來為孔子瑞。陳欽說:麟,西方毛蟲,孔子作《春秋》有立言,西方兌,兌為口,故麟來。許慎謹按:公議郎尹更始、待詔劉更生等議石渠,以為吉凶不並,瑞災不兼。今麟為周亡天下之異,則不得為瑞,以應孔子至,玄之暗也。」《洪範》五事,二曰言。言作從,從作乂。乂,治也。言於五行屬金。孔子時,周道衰亡,已有聖德,無所施用,作《春秋》以見志,其言少從,以為天下法,故應以金獸性仁之瑞,賤者獲之,則知將有庶人受命而行之。受命之徵已見,則於周將亡,事勢然也。興者為『立言』之說密也。「如鄭此說,從陳欽之義,以孔子有立言之教,故致其方毛蟲。熊氏申鄭義云:「若人臣官脩,則脩母致子之應,《左氏》之說是也,若人君脩其方,則當方來應。孔子脩《春秋》為素王法以立言,故西方毛蟲來應,未知然否,且具錄焉。或以脩母致子,康成所以不用也。故《異義》:「《公羊》說麟,木精,《左氏》說麟,中央軒轅大角之獸,陳欽說麟是西方毛蟲。許慎謹按:《禮運》雲麟、鳳、龜龍謂之四靈。龍,東方也。虎,西方也。鳳,南方也。龜,北方也。麟,中央也。」鄭駮云:「古者聖賢言事亦有效,三者取象天地人,四者取象四時,五者取象五行。今雲麟鳳龜龍謂之四靈,是則當四時明矣。虎不在靈中,空言西方虎者,麟中央得,則無近誣乎?」如鄭此言,是麟非土精,無脩母致子之義也。四靈配四方,如上所說,若其取象,理有多途,虎雖屬西方,以其淺毛,得屬中央土也。故《月令》「中央土,其蟲裸。」注云「虎豹之屬恆淺毛,又於陰陽虎屬寅」是也。麟屬東方,取其性仁,則屬木也,故《公羊》說「麟者,木精」。鄭云:「金九以木八為妻,金性義,木性仁。得陽氣,性似父,得陰氣,性似母。麟,毛蟲,得木八之氣而性仁。」《鶡冠子》云:「麟,北方玄枵之獸。」是取象不一也。鳳屬南方,亦屬中央,故《樂緯》云「官致鳳皇」是也,龜屬北方,亦屬東方,《五行傳》云「一曰貌,時有龜孽」是也。龍屬東方,亦屬天,《五行傳》云「皇之不極,則有龍蛇之孽」是也。《五行傳》又云:「二曰言,時則有介蟲之孽;三曰視,時則有裸蟲之孽。」是取象既多,理非一概。今以煩而無用,故不備言其數也。《釋獸》云:「<鹿吝>,麇身,牛尾,一角。」京房《易傳》云:「麟,麇身,牛尾,馬蹄,有五采,腹下黃,高丈二。」《廣雅》云:「麒麟,狼頭,肉角,含仁懷義,音中鐘呂,行中規矩,游必擇地,詳而後處,不履生蟲,不折生草,不群居,不侶行,不入檻檻阱,不入羅網,文章斌斌,故呼為大角之獸也。」   「故先王秉蓍龜,列祭祀,瘞繒,宣祝嘏辭說,設制度。故國有禮,官有御,事有職,禮有序。皆卜筮所造置也。埋牲曰瘞,幣帛曰繒。宣猶揚也。繒或作贈。○蓍音屍。瘞,於例反,一音於器反。繒,本又作增,同,似仍反,又則登反,又似登反。○故先王患禮之不達於下也。患下不信也。   [疏]「故先」至「有序」。○正義曰:此一節論上既言龜知人情,故此言卜筮所造置之事,故先王有事,秉蓍龜。龜既知人情,因美龜德也。先王聖人,將有大事,必秉執蓍龜而問吉凶。言蓍者,凡卜皆先筮,故兼言之也。○「列祭祀」,自此至「禮有序」,皆秉蓍龜事也。陳列祭祀,謂郊廟以下,皆用卜筮也。○「瘞繒」者,瘞,埋也,謂祀地埋牲也。《祭法》云:「瘞埋於泰折,祭地也。」幣帛曰繒,繒之言贈也,謂埋告又贈神也。○「宣祝嘏辭說」,宣,揚也。祝嘏有舊辭,更宣揚告神也。○「設制度」者,謂造宮室城隍車旗之屬也。○「故國有禮」者,上諸事既並用卜筮,故國家必有其禮也。○「官有御」者,國既有禮,故百官各御其事也。○「事有職」者,官既有御,故百事各有職主也。○「禮有序」者,凡所行禮,皆有次序也。○「故先王患禮之不達於下也」。○正義曰:此一經為下生文,雖並用卜筮,而民下猶未見信,先王患之,更為下諸事,使達下也。   「故祭帝於郊,所以定天位也;祀社於國,所以列地利也;祖廟,所以本仁也;山川,所以儐鬼神也;五祀,所以本事也。故宗祝在廟,三公在朝,三老在學,王前巫而後史,卜筮瞽侑皆在左右。王中心無為也,以守至正。此所以達禮於下也。教民尊神,慎居處也。宗,宗人也。瞽,樂人也。有,四輔也。○儐,皇音儐,敬也,舊必信反。朝,直遙反,下同。筮,巿制反。瞽音古。侑音又。   [疏]「故宗」至「至正」。○正義曰:此一節論上云「禮有序」,故記人因說禮須達下之事。○「故祭帝於郊,所以定天位也」者,天子至尊,而猶祭於郊,以行臣禮而事天也,是欲使嚴上之禮達於下。天高在上,故云「定天位也」,亦即是必本於天也。○「祀社於國,所以列地利也」者,天子至尊,而猶自祭社,欲使報恩之禮達於下也。地出財,故云「列地利也」,亦即是命降於社之謂殽地也。○「祖廟,所以本仁也」者,王在宗廟,以子禮事屍,是欲使仁義之教達於下也,亦即降於祖廟之謂仁義。○「山川,所以儐鬼神也」者,王自祭山川,是欲使儐敬鬼神之教達於下也。儐,敬也,亦即是降於山川之謂興作也。○「五祀,所以本事也」者,王自祭五祀,是欲使本事之教達於下也。五祀是制度,故云「本事也」,亦即是降於五祀之謂制度也。○「故宗祝在廟」者,前明因事鬼神,使禮達於下,此明因委於人,使禮達於下也。宗,宗伯也。祝,大祝也。王在宗廟,則委於宗、祝,示不自專以達下也。○「三公在朝」者,在朝職事,則委在三公也。○「三老在學」者,乞言則受之三老。○「王前巫」者,若王吊臨,則前委於巫也。○「而後史」者,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不敢為非也。既言「前巫」,故云「後史」也。○「卜筮瞽侑,皆在左右」者,卜筮主決疑。瞽是樂人,主和也。侑是四輔,典於規諫者也。示不自專,故並置左右也。○「王中心無為也,以守至正」者,既祭祀尊神及委任得人,故中心無為,以守至正之道也。○注「此所」至「輔也」。○正義曰:自「祭帝於郊」至「五祀,所以本事」,是祭祀尊神也。自「宗祝在廟」至「皆在左右」,是慎居處也。左輔右弼,前疑後承,皆侑勸人君為善,故以侑為輔。其四輔之義,已具於《文王世子》。   「故禮行於郊,而百神受職焉;禮行於社,而百貨可極焉;禮行於祖廟,而孝慈服焉;禮行於五祀,而正法則焉。言信得其禮,則神物與人皆應之。百神,列宿也。百貨,金玉之屬。○應,應對之應。宿音秀。故自郊社、祖廟、山川、五祀,義之脩而禮之藏也。脩猶節也。藏,若其城郭然。○藏,如字,徐才浪反。   [疏]「故禮」至「藏也」。○正義曰:此一節論上文禮既達於下,有功而見徵應。○「故禮行於郊,而百神受職焉」者,百神,天之群神也。王郊天備禮,則星辰不忒,故云「受職」。○「禮行於社,而百貨可極焉」者,王祀社盡禮,則五穀豐稔,金玉露形,盡為國家之用,故云「可極焉」。○「禮行於祖廟,而孝慈服焉」者,王祭廟盡禮,而天下皆服行孝慈也。《詩》云「無思不服」是也。王云:「孝慈之道,為遠近所服也。」○「禮行於五祀,而正法則焉」者,王祭五祀以禮,而天下法則各得其正也。然前有山川興作,此不言者,法則之事包之也。「故自郊社、祖廟、山川、五祀,義之脩而禮之藏也」,此經覆說祭在上諸神,是義之脩飾禮之府藏也。   「是故夫禮必本於大一,分而為天地,轉而為陰陽,變而為四時,列而為鬼神。其降曰命。聖人像此,下之以為教令。○大音泰,下注同。其官於天也。官,猶法也。此聖人所以法於天也。   [疏]「是故」至「天也」。○正義曰:此一節論上言禮既藏於郊社天地之中,是故制禮必本於天以為教也。○「必本於大一」者,謂天地未分,混沌之元氣也。極大曰大,未分曰一,其氣既極大而未分,故曰大一也。禮理既與大一而齊,故制禮者用至善之大理以為教本,是本於大一也。○「分而為天地」者,混沌元氣既分,輕清為天在上,重濁為地在下,而制禮者法之,以立尊卑之位也。○「轉而為陰陽」者,天地二形既分,而天之氣運轉為陽,地之氣運轉為陰。而制禮者,貴左以象陽,貴右以法陰。又因陽時而行賞,因陰時而行罰也。○「變而為四時」者,陽氣則變為春夏,陰氣則變為秋冬,而制禮者,吉禮則有四面之坐,凶時有恩理節權,是法四時也。○「列而為鬼神」者,鬼神,謂生成萬物鬼神也。四時變化,生成萬物,皆是鬼神之功。聖人制禮,則陳列鬼神之功以為教也。○「其降曰命」者,降,下也。言聖人制禮,皆仰法「太一」以下之事,而下之以為教命也。○「其官於天也」者,結之也。官,猶法也。言聖人所以下為教命者,皆是取法於天也。   「夫禮必本於天,本於大一與天之義。動而之地,後法地也。列而之事,後法五祀。五祀所以本事也。變而從時,後法四時。協於分藝,協,合也。言禮合於月之分,猶人之才也。○合於月之分,本或作「日月之分」。「日」,衍字。其居人也曰養,養,當為「義」字之誤也。下之則為教令,居人身為義。《孝經說》曰:「義由人出。」○養音義,出注。其行之以貨力、辭讓、飲食、冠、昏、喪、祭、射、御、朝、聘。貨,摯幣庭實也。力,筋骸強者也,不則偃罷。○冠,古亂反。摯,本又作贄,音至。罷音皮。   [疏]「夫禮」至「朝聘」。○正義曰:此一節論上本說禮從天地四時五行而生也,而教於人,故此以下,論人用之以行刑罰冠昏朝聘之等,皆得其宜也。○「夫禮必本於天」,謂本於大一與上天也。謂行至誠大道,是本大一,效天降命,是本於天也。○「動而之地」,祀社於國是也。○「列而之事」,謂五祀,即「五祀,所以本事」是也。○「變而從時」,時,四時也。則四時以為柄是也。○「協於分藝」,協,合也;分,是日月之量也;藝,人之才也。言制禮以月為量,合人才之長短也。○「其居人也曰養」者,養,宜也。言制度以上諸事之禮,居人中身,則人得其宜也。○「其行」至「朝聘」,此皆居人身曰義之禮也,謂諸禮皆須義行,故云「行」也。貨,庭實也。力,筋力,拜伏也。辭讓,賓主三辭三讓。飲食,饗食之屬也。冠,二十成人而冠。昏,三十而取。射,五射。御,五馭。朝,五年朝及諸侯自相朝相見之禮。聘,謂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言人若有義在身,則能行此諸禮也。○注「養當」至「人出」。○正義曰:知「養當為義」者,以上云「義之脩,禮之藏」,下雲聖人「陳義以種之」,又云「義者,藝之分,仁之節」,故知「養當為義」也。按《聖證論》王肅以下云:「獲而弗食,食而弗肥,字宜曰養。」《家語》曰:「其居人曰養。」鄭必破為義者,馬昭云:「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又此云『禮義者,人之大端』,下每云『義』,故知『養當為義』也。」張融謹案:「亦從鄭說。」云「下之則為教令;居人身為義」者,鄭為此注,欲明改養為義之意,言法天地山川,下教於民者,則為教令;法天地山川,居在人身之中者,則為義事,是不得為養也。引「《孝經說》曰:義由人出」者,證義從人身而出也。   「故禮義也者,人之大端也。所以講信脩睦,而固人之肌膚之會,筋骸之朿也。所以養生送死,事鬼神之大端也。所以達天道順人情之大竇也。竇,孔穴也。○竇音豆。○故唯聖人為知禮之不可以已也,故壞國,喪家、亡人,必先去其禮。言愚者之反聖人也。○壞音怪,又呼怪反。喪,息浪反。   [疏]「故禮」至「其禮」。○正義曰:此一節論上文說禮為治理之本,故今說禮不可去之事。○注「竇,孔穴也」。○正義曰:按哀元年《左傳》云「逃出自竇」,又「篳門閨竇」,是竇孔穴也。孔穴開,通人之出入。禮義者,亦是人之所出入,故云「達天道順人情之大竇也」。   故禮之於人也,猶酒之有□也,君子以厚,小人以薄。皆得以為美味,性善者醇耳。○□,魚列反。醇,巿春反。   [疏]「故禮」至「以薄」。○正義曰:此一節論上雲禮不可去,故次雲禮之在人有厚薄之事。○「禮之於人也,猶酒之有□也」者,禮不可以已之,故在人,譬如釀酒,須用麴□則成酒,無麴□則酒不成,人無禮則敗壞也。○「君子以厚,小人以薄」者,君子,譬精米嘉器也。小人,譬粗米弊器。言譬如釀酒,共用一麴,分半,持釀精美嘉器,則其味醇和,一半釀粗米弊器,則其味醨薄。亦猶如禮,自是一耳,行之自有厚薄,若君子性識純深,得禮而彌深厚,小人智慮淺薄,得禮自虛薄者,也。   「故聖王脩義之柄、禮之序,以治人情。治者,去瑕穢,養菁華也。○菁,子丁反。故人情者,聖王之田也,脩禮以耕之,和其剛柔。陳義以種之,樹以善道。講學以耨之,存是去非類也。○耨,奴豆反,鉏也。本仁以聚之,合其所盛。○盛,巿正反,又音成。播樂以安之。感動使之堅固。故禮也者,義之實也。協諸義而協。協,合也。合禮於義,則與義合,不乖剌。○剌,力達反,本或作制。則禮雖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也。以其合於義,可以義起作。義者,藝之分,仁之節也。藝,猶才也。協於藝,講於仁,得之者強。有義則人服之也。仁者,義之本也,順之體也,得之者尊。有人則人仰之也。   [疏]「故聖」至「者尊」。正義曰:此一節論因上君子小人厚薄不同,故此論聖人脩禮義治人情,以至大順也,各依文解之。○「故聖王脩義之柄」者,柄,操也。謂執持而用者,謂脩理義之要柄,脩理禮之次序,以治正人情,使去其瑕穢之惡,養其菁華之善也。○「故人情者,聖王之田也」者,土地是農夫之田,人情者亦是聖王之田也。○「脩禮以耕之」者,農夫之田,用耒耜以耕之,和其剛柔。聖人以禮耕人情,正其上下。○「陳義以種之」者,農夫耕田既畢,以美善種子而種之。聖王以禮正人情既畢,用此善道而教之。○「講學以耨之」者,農夫種苗既畢,勤力耘鋤,去草養苗,則苗善矣。聖王以善道教民既畢,又須講說學習以勸課之,存是去非,則善也。○「本仁以聚之」者,農夫既勤耘耨,苗稼成孰,當本此仁恩愛惜之心,以聚集所收,勿令浪為費散,聖王勸課行善既畢,本此仁恩和親聚集善道,使不廢棄也。○「播樂以安之」者,播,布也。農夫收穫既畢,布其歡樂之心,共相飲食以安美之。聖王既勸民善道備足,又說樂感動,使其勤行善道,保寧堅固也。○「故禮也者,義之實也」,前既明禮耕義種仁聚之,今此以下,廣明上三者相須也。此明禮義相須,禮是造物,為實,義以脩飾,為禮之華,故云「禮也」者,義之實也」。○「協諸義而協」者,協,合也。諸,之也。今將此禮合會於義,謂以禮比方於義而協,謂禮與義相協會也。○「則禮雖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也」者,起,作也。禮既與義合,若應行禮,而先王未有舊禮之制,則便可以義作之,如將軍文子之子是也。先無其禮,臨時以義斷之,垂涕洟待賓於廟,是其以義而作禮也。庾云:「謂先王制禮,雖所未有,而此事亦合於義,則可行之以,義與禮合也。」○「義者,藝之分,仁之節也」者,此明仁須義也。義者,裁斷合宜也。藝,才也。仁,施也。人有才能,又有仁施。若非義裁斷則過失,故用義乃得分節也。此唯明仁須義,而云「才」者,因明一切皆須義斷。庾云:「藝者審其分,仁者宜得節,皆須義以斷之。」是義為藝之分,仁之節,明義之貴也。○「協於藝」者,斷才得分,即是義能合藝也。○「講於仁」者,講,猶明也。使仁得節,是義能明於仁也。○「得之者強」者,若能得才分仁節之理,則是豪強,為眾所畏服也。○「仁者,義之本也」者,上云「義者,藝之分,仁之節」,明義能與仁為節;此言「仁者,義之本」,謂仁能與義作本。○「順之體也」者,仁者施生,故為順之體也。○「得之者尊」,既能施生,又為順體,故為人所尊仰也。但義主斷割,能服於人,故得義者強。仁是恩施,眾所敬仰,故得仁者尊也。○注「協合」至「乖剌」。○正義曰:「合禮於義」,解經「協諸義」。「則與義合」者,解經「而協」也。云「合禮於義」者,謂將禮比方於義。云「則與義合」者,言禮與義相合,不乖剌也。禮所以與義合者,禮者,體也。統之於心,行之合道,謂之禮也。義者,宜也,行之於事,各得其宜,謂之義也。是禮據其心,義據其事,但表裡之異,意不相違,故禮與義合也。○注「以其」至「起作」。正義曰「雲以其合於義」者,謂此禮以其合會於義,故雖當無禮,臨事制宜而行禮,是可以義起作也。衛將軍文子之子,既除喪而後越人來吊,於時無除喪後受吊之禮,主人乃量事制宜,練冠垂涕洟,待於廟而受吊,是以義而起作此禮也。   「故治國不以禮,猶無耜而耕也。無以入也。○耜音似。為禮不本於義,猶耕而弗種也。嘉穀無由生也。○種,之用反。不,亦作弗,何休注《公羊》云:「弗者,不之深也。」下皆放此。為義而不講之以學,猶種而弗耨也。苗不殖,草不除。講之於學,而不合之以仁,猶耨而弗穫也。無以知收之豐荒也。○獲,戶郭反。收,如字,又手又反。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樂,猶獲而弗食也。不知味之甘苦。安之以樂,而不達於順,猶食而弗食也。功不見也。○見,賢遍反。四體既正,膚革充盈,人之肥也。父子篤,兄弟睦,夫婦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職相序,君臣相正,國之肥也。天子以德為車,以樂為御,諸侯以禮相與,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謂大順。大順者,所以養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常謂皆有禮,用無匱乏也。車或為居。故事大積焉而不苑,並行而不繆,細行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間,連而不相及也,動而不相害也。此順之至也。言人皆明於禮,無有蓄亂滯合者,各得其分,理順其職也。○苑,於粉反,積也。繆音謬。畜,丑六反。故明於順,然後能守危也。能守自危之道也。君子居安如危,小人居危如安,《易》曰:「危者安其位。」   [疏]「故治」至「危也」。○正義曰:此以下顯前譬也。人君治人情若無禮,猶農夫耕而無耜也。○「為禮不本於義,猶耕而弗種也」者。治國雖用禮,不本其所宜,如農夫徒耕而不下種子也。○「為義而不講之以學,猶種而弗耨也」者,治國雖用善道所宜,而不更為講學,使民知其理道,如農夫雖種嘉穀而不耘壅,則苗不滋茂厚實也。○「講之以學,而不合之以仁,猶耨而弗獲也」者,治國雖講之以學,而不聚其仁行者,如農夫雖耘壅成熟,而不收穫取之也。○「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樂,猶獲而弗食也」者,治國雖聚仁,若不奏樂和之,則仁心不堅,如農夫雖聚穀而不食,則甘穀空失也。○「安之以樂而不達於順,猶食而弗肥也」者,前陳聖人禮耕以至安樂,今顯譬農夫耒耜以至食之,其事相似。今更欲設譬以人身之肥,譬家國禮足,聖人為教,反覆相明,正在此矣。言雖奏樂於仁人而不使知達至順之理,亦為未善,猶如人雖食五味,而調和溫清不順,則雖食不肥也。○「四體」至「常也」。○此一節明人及國家天下等皆悉肥盛,所以養生送死,常事鬼神。○「膚革充盈」者,膚是革外之薄皮,革是膚內之厚皮革也。○「天子以德為車,以樂為御」,率土皆達順,故合天下之肥也。「天子以德為車」,謂用孝悌以自載也。德,孝悌也。「以樂為御」,謂用要道以行之。樂,要道也。行孝悌之事須禮樂,如車行之須人御也。○「大順者,所以養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者,前雖明國家之順,而皆局有條目,而順理廣被,無所不在,此更總說其事也。一切生死鬼神,無不用順為常也。故孔子答孟武伯問「無違」之言,云「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是也。養生、送死、事鬼神,無違道之常也。○「故事」至「危也」。○皇氏云:「事大積焉而不苑者,既用順為常,事無苑滯。」事大者,天子事也,雖復萬機輻湊,而應之有次序,不使苑積也。○「並行而不繆」者,並行,謂諸侯來朝也。既四方隨時貢賦有序,雖並列俱陳,而不錯繆也。○「細行而不失」者,謂大夫士出聘者也。天子不遺小國之臣,是不失也。○「深而通」者,深,為九州之外也。雖地在遠荒,而皆通貢王庭,越常是也。○「茂而有間」者,謂萬國貢賦,庭實密茂,而國朝之間,自不廁雜。○以國之相次,小則讓大,不相及入也。萬乘龍趨,干乘雷動,不相妨害。自「四體既正」至此,皆由王者順之至也。熊氏云:「此普據天下萬事,有大有細,有深有通,有連有動。」言人皆明禮順政事,無蓄亂滯合,各得其分理,順於其職,所以大小深淺,併合得其宜,此順之至。結自「四體既正」以下至此,並是順之至極也。○「故明於順,然後能守危也」者,上言順之至,此明順有益。「明於順,然後能守危」者,既明順道,不敢為非,則能守自危之道,謂以危戒慎而自守保也。○注「《易》曰:危者安其位」。○正義曰:此《易·上系》文也。按《易·系》乃云:「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危者安其位,謂所以今日危亡者,正為不知畏懼,偷安其位,故致危也。引之者,證人之所居,恆須危懼也。   「故禮之不同也,不豐也,不殺也,所以持情而合危也。豐、殺,謂天子及士,名位不同,禮亦異數,所以拱持其情,合安其危。○殺,所戒反,徐所戒反,注同。故聖王所以順,山者不使居川,不使渚者居中原,而弗敝也。小洲曰渚,廣平曰原。山者利其禽獸,渚者利其魚鹽,中原利其五穀,使各居其所安,不易其利勞敝之也。民失其業則窮,窮則濫。○渚,之汝反。用水、火、金、木、飲食必時。用水,謂漁人以時漁為梁,「春獻鱉蜃,秋獻龜魚」也。用火,謂《司爟》「四時變國火,以救時疾」及「季春出火」「季秋納火」也。用金,謂《丱人》「以時取金玉錫石」也。用木,謂《山虞》「仲冬斬陽木,仲夏斬陰木」。飲食,謂「食齊視春時,羹齊夏時,醬齊視秋時,飲齊視冬時」。○漁音魚。鱉,必列反。蜃,石忍反。爟,古亂反。丱,革猛反,又瓜猛反,徐古猛反。夏,戶嫁反,下同。謂食,音嗣。齊,才細反,下皆同。合男女,頒爵位,必當年德。謂《媒氏》「令男三十而取,女二十而嫁」;《司士》「稽士任,進退其爵祿」也。○頒音班。當,丁浪反。媒音梅。取音娶,本又作娶。稽,古兮反。用民必順,不奪農時。故無水旱昆蟲之災,民無凶饑妖孽之疾。言大順之時,陰陽和也。昆蟲之災,螟螽之屬也。○災音災。妖孽,又作{嶭蟲},魚列反。妖又作祅,《說文》云:「衣服歌謠草木之怪謂之祅,禽獸蟲蝗之怪謂之{嶭蟲}。」螟,亡丁反。螽,徐音終。故天不愛其道,地不愛其寶,人不愛其情。言嘉瑞出,人情至也。故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山出器車,河出馬圖,鳳皇麒麟皆在郊棷,龜龍在宮沼,其餘鳥獸之卵胎,皆可俯而闚也。膏,猶甘也。器,謂若銀罋丹甑也。馬圖,龍馬負圖而出也。棷,聚草也。沼,池也。○澧,本又作醴,音禮。麒麟,音其,下音慄人反。棷,素口反,徐總會反,澤也,本或作藪。沼,之紹反。卵,力管反。胎,士才反。俯音府。窺,本又作闚,去規反。甕,本又作罋,烏弄反,徐於弄反。則是無故,非有他事使之然也。先王能脩禮以達義,體信以達順,故此順之實也。」實,猶誠也,盡也。   [疏]「故禮」至「實也」。○正義曰:此一節論上既得明順乃安位,此以下說行順以致大平之事,各依文解之。○「故禮之不同也」者,天子至士,貴賤宜順,故禮不得同也。○「不豐也」者,禮應須少,不可求多也。○「不殺也」者,禮應須多,不可殺少也。○「所以持情而合危也」者,能順序如上,故使扶持其情,合安其危,不使危也。○「故聖王所以順,山者不使居川」,既使天下皆肥,由於至順,此更廣說順也。既欲其順,本居山者,所利便於禽獸,本居川者,所利在舟楫,故聖人隨而安之,不奪宿習,不使居山之人居川也,不使渚者居中原。小洲曰渚,渚利魚鹽。廣平曰原,原利五穀。既順安之,故不使渚者徙中原。○「而弗敝也」者,必各保其業,故恆豐而不敝困也。○「用水、火、金、木、飲食必時」者,舉動皆順,故必時也。水時者,謂虞人入澤梁,及出入水之屬也。火時者,鄭注《司爟》引司農說:「以鄹子曰:春取榆柳之火,夏取棗杏之火,季夏取桑柘之火,秋取柞楢之火,冬取槐檀之火。」釋者曰:「榆柳青,故春用之。棗杏赤,故夏用之。桑柘黃,故季夏時用之。柞楢白,故秋用之。槐檀黑,故冬用之。」金謂金錫石膉]。木謂仲冬斬陽木,仲夏斬陰木也。「飲酒必時」者,謂「食齊視春」之屬也。○「合男女」者,《媒氏》「仲春令男三十而取,女二十而嫁」。○「頒爵位」者,頒,分也,謂《司士》「稽士任,而進退其爵祿」也。○「必當年德」者,合男女使當其年,頒爵位必當其德。年,謂男三十,女二十也。當德,謂「君十卿祿」,「下士食九人」等是也。○「用民必順」者,使之以時,不奪農務也。○「故無水旱昆蟲之災」,此論聖王用大順之道,故致陰陽和調,群瑞並至,正由順之誠實,故至於此也。○「故天不愛其道」者,此以下明天地為至順之主,下瑞應也。「四時和」,「甘露降」,是天不愛其道也。○「地不愛其寶」者,謂五穀豐,醴泉生,器車出也。○「人不愛其情」者,皆盡孝悌及越常至也。○山出器車,按《禮緯·斗威儀》云:「其政大平,山車垂鉤。」注云:「山車,自然之車。垂鉤,不揉治而自圓曲。」○「河出馬圖」,按《中侯·握河紀》:「堯時受河圖,龍銜赤文綠色。」注云:「龍而形象馬,故雲馬圖。」是龍馬負圖而出。又云:「伏羲氏有天下,龍馬負圖出於河,遂法之,畫八卦。」又龜書,洛出之也。○「鳳皇麒麟,皆在郊棷」,按《中侯·握河紀》云:「鳳皇巢阿閣。」今云「在郊棷」者,言鳳皇之眾,或郊棷,或阿閣也。○「其餘鳥獸之卵胎,皆可俯而窺也」者,此飲食有由也,各隨其長而至,既不獝狘,故生乳而眾多也。俯,下頭也。鳥不畏人,作巢在下,故下頭可闚其巢卵也。手撫獸背,則知有胎也。○「則是無故」者,言致此上事,則是更無他故,由先王能脩禮達義,體信達順之誠盡,故致此也。○注「器,謂若銀罋丹甑也」。○正義曰:此「銀罋丹甑」,《援神契》文。按《援神契》:「德及於天,斗極明,日月光,甘露降。德及於地,嘉禾生,蓂莢起,秬鬯出。德至八極,則景星見。德至草木,則朱草生,木連理。德至鳥獸,則鳳皇來,鸞鳥舞,麒麟臻,白虎動,狐九尾,雉白首。德至山陵,則景雲出。德至深泉,則黃龍見,醴泉湧,河出龍圖,洛出龜書。」其所致群瑞非一,不可盡也。故略記之而已。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二十三 禮器第十  卷二十三 禮器第十   陸曰:「鄭云:『以其記禮,使人成器。孔子謂子貢瑚璉之器是也。』」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為《禮器》者,以其記禮,使人成器之義也。故孔子謂子貢:『汝,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璉也』。此於《別錄》屬《制度》。」   禮器,是故大備。大備,盛德也。禮器,言禮使人成器,如耒耜之為用也。「人情以為田」,「脩禮以耕之」,此是也。大備,自耕至於食之而肥。禮,釋回,增美質,措則正,施則行。釋猶去也。回,邪辟也。質猶性也。措,置也。○錯,七路反,本又作措,又厝,音同。去,起呂反。邪,似嗟反。辟,四亦反。其在人也,如竹箭之有筠也,如松柏之有心也。二者居天下之大端矣,故貫四時而不改柯易葉。箭,筱也。端,本也。四物於天下最得氣之本,或柔刃於外,或和澤於內,用此不變傷也。人之得禮,亦猶然也。○箭,節見反。筠,於貧反,鄭云:「竹之青皮也。」貫,古亂反。柯,古何反。筱,西了反,徐音小。刃,而慎反。故君子有禮,則外諧而內無怨。人協服也。故物無不懷仁,鬼神饗德。懷,歸也。   [疏]「禮器」至「饗德」。○正義曰:此一節論禮能使人成器,則於外物無不備。各依文解之。○「禮器」至「德也」。○言禮能使人成器,故雲禮器也。既得成器,則於事無不足,故云「是故大備」也。身既成器,又能備足,則是盛德也。此「大備」者,則上《禮運》所云自「人情以為田」,「脩禮以耕之」,至「食而弗肥」是也。○「禮釋」至「則行」。○「禮,釋回」,此以下用禮為器,以耕人情之事釋去也。回,邪也。用禮為器,能除去人之邪惡也。「增美質」者,增,益也;質,性也。禮非唯去邪而已,人有美性者,禮又能益之也。「措則正」者,措,置也。言置禮在身,則身正也。「施則行」者,施,用也。若以禮用事,事皆行也。○「其在」至「易葉」。○「其在人也,如竹箭之有筠也」,禮道既深,此為設譬也。竹,大竹也。箭,筱也。言人情備德由於禮禮,譬如竹箭四時蔥翠由於外有筠也。筠是竹外青皮。《顧命》云:「敷重筍席」。鄭云:「筍,析竹青皮也。《禮記》曰:『如竹箭之有筠。』」按鄭引《禮記》之「筠」以為「青皮」,是知呼竹為筠。「如松柏之有心也」者,又設譬也。人經夷險,不變其德,由禮使然,譬如松柏陵寒而郁茂,由其內心貞和故也。「二者居天下之大端矣」者,二者,竹、松也。端猶本也。松、竹居於天下,比於眾物,最得氣之本也,「故貫四時不改柯易葉」。貫,經也,既得氣之本,故經四時柯葉無凋改也。改、易,互言也。○「故君」至「無怨」。○解「外諧內無怨」者,謂於外疏遠之處,與人諧和,於內親近之處,無相怨恨,以其有禮接人,故內外協服也。為譬既畢,此合之也。前並舉筠、心二事,正欲譬於君子內外俱美,外柔刀如筠,故能與一切物相諧,內和澤如松心,故能與人無怨。經雲二者,據譬也。鄭雲四物者,析別言之。○「故物」至「饗德」。○「故物無不懷仁」者,懷,歸也。由外內協服,故悉歸仁,故雲物無不懷仁。「鬼神饗德」者,鬼神聰明正直,依人而行,物既懷仁,故神亦饗德也。   先王之立禮也,有本有文。忠信,禮之本也。義理,禮之文也。無本不立,無文不行。言必外內具也。○禮也者,合於天時,設於地財,順於鬼神,合於人心,理萬物者也。鬼神,所祀事有德也。是故天時有生也,地理有宜也,人官有能也,物曲有利也。言皆有異。故天不生,地不養,君子不以為禮,鬼神弗饗也。天不生,謂非其時物也。地不養,謂非此地所生。居山以魚鱉為禮,居澤以鹿豕為禮,君子謂之不知禮。不順其鄉之所有也。故必舉其定國之數,以為禮之大經。定國之數,謂地物所出多少。禮之大倫,以地廣狹。謂貢賦之常差。○狹音洽,又戶夾反。差,初隹反,徐初宜反。禮之薄厚,與年之上下。用年之豐凶也。○上,時掌反。是故年雖大殺,眾不匡懼,則上之制禮也節矣。言用之有節也。殺謂穀不熟也。匡猶恐也。○殺,色戒反,徐所例反,注同。匡懼音匡,又丘往反。恐,丘勇反。   [疏]「先王」至「節矣」。○正義曰:此一節論因上禮則人外內諧和,遂雲禮須信義,兼說行禮之事。各依文解之。○「忠信,禮之本也」者,禮之為本,即忠信是也。忠者內盡於心也,信者外不欺於物也。內盡於心,故與物無怨;外不欺物,故與物相諧也。義理,禮之文也。禮雖用忠信為本,而又須義理為文飾也。得理合宜,是其文也。無本不立,解須本也。無忠信,則禮不立也。無文不行,解須文也。行禮若不合宜得理,則禮不行也。○「禮也」至「知禮」。○此一節論禮者合於天地,協於鬼神,合於人心,而行其禮,若不得天時,不得地財,而行其禮,則不知禮也。「禮也者,合於天時」者,前雲忠信為本易見,而義理為文難睹,故此以下,廣說義理為文之事也。夫君子行禮,必須使仰合天時,俯會地理,中趣人事,則其禮乃行也。仰合天時,即依於四時,及豐儉隨時也。○「設於地財」者,俯會地理也。財,物也。所設用物為禮,各是其土地之物也。○「順於鬼神」者,鬼神助天地為化之鬼神也,祀之必順,不濫逆也。○「合於人心」者,中趣人事也。雖合天會地,順於鬼神,又須與人心符合,其神乃行也,是以《書》云「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是也。○「理萬物者也」者,若能使事事如上,則行葦得所,豚魚戴賴,是萬物各得其理也。○「是故天時有生也」者,言天四時自然,各有所生,若春薦韭卵,夏薦麥魚是也。○「地理有宜也」者,地之分理,自然各有所宜,若高田宜黍稷,下田宜稻麥是也。○「人官有能也」者,人居其官,各有所能,若司徒奉牛,司馬奉羊,及庖人治庖,祝治尊俎是也。○「物曲有利也」者,謂萬物委曲,各有所利,若曲□利為酒醴,絲竹利為琴笙,皆自然有其性各異也。皇氏云:「有聖人制禮得宜,故致天時有生,地理有宜之等。」非其義也。○「故天不生」者,既得時財,而為天地人物美功,故君子行禮,不為失時非財之事。故此以下明之也:此是不合天時也。「天不生」,謂非時之物,若寒瓜夏橘,及李梅冬實之屬也。○「地不養」者,此是不設地財也。「地不養」,若山之魚鱉,澤之鹿豕也。○「君子不以為禮」者,此是不合人心也。○「鬼神弗饗」者,此是不順鬼神也。○「居山以魚鱉為禮,居澤以鹿豕為禮,君子謂之不知禮」者,此翻廣設地財也,鹿豕是山養,魚鱉是澤物,今若非其地所養而設為禮,此是謂為不知禮也。○注「鬼神」至「德也」。○正義曰:以經云「順於鬼神」,先王制禮,所以能順鬼神者,以鬼神是有德之人,死乃祀為鬼神。禮既合於人心,故得順於鬼神也。○「故必」至「節矣」。○此一節,以上文制禮,因合天時地宜,故此論隨地之所有以制禮也。舉其定國之數,以為禮之大經。禮,物必鄉之所有,故有國者,必書其國內所生物多少定數,以為國之大法也。經,法也。○「禮之大倫,以地廣狹」者,倫猶例也。制禮之大例,又宜隨地廣狹為法,謂貢賦之常差也。○「禮之薄厚,與年之上下」者,此廣順天時。上猶豐也,下猶荒也。雖以地廣狹為制,而又皆須隨於天時也。多少隨年豐荒也。○「是故年雖大殺,眾不匡懼」者,此言得時之美也。大殺謂五穀不孰也。匡猶恐也。雖大兇殺之年,則人主隨而省斂狹用,故天下之眾不恐懼也,則上之制禮也節矣。合結地財天時也,廣狹隨地而賦,豐凶逐時而斂,眾之不恐,並由君上制禮有節故也。   禮,時為大,順次之,體次之,宜次之,稱次之。言聖人制禮所先後也。○稱,尺證反,後皆同。堯授舜,舜授禹,湯放桀,武王伐紂,時也。言受命改制度。《詩》云:「匪革其猶,聿追來孝。」革,急也。猶,道也。聿,述也。言文王改作者,非必欲急行巳之道,乃追述先祖之業,來居此為孝。○革,紀力反,注同。○天地之祭,宗廟之事,父子之道,君臣之義,倫也。倫之言順也。○社稷山川之事,鬼神之祭,體也。天地人之別體也。○喪祭之用,賓客之交,義也。義之言宜也,人道之宜。○羔豚而祭,百官皆足,大牢而祭,不必有餘,此之謂稱也。足猶得也。稱,稱牲之大小而為俎,此指謂助祭者耳。而雲百官,喻眾也。   [疏]「禮時」至「稱也」。○正義曰:此一節明亦因上制禮得節,故以下諸事皆由禮洽天時。今各依文解之。○「禮,時為大」者,揖讓干戈之時,於禮中最大,故云「時為大」也。○「順次之」者,雖合天時,又須順序,故順次之也。○「體次之」者,有時有順,又須小大各有體別也。○「宜次之」者,大小雖有體,行之又須各當其宜也。○「稱次之」者,稱猶足也,行禮又須各自足也。○「堯舜」至「來孝」。○此釋時為大也,堯、舜所以相授者,堯、舜知子不賢,自能遜退而授人,此時使之然也。桀、紂凶虐,不能傳立與人,湯、武救民之災,不可不伐,亦時使之然也。○「《詩》云:『匪革其猶,聿追來孝』」,此《大雅·文王有聲》之篇。革,急也。猶,道也。聿,述也。言文王改作豐邑,非是急行巳之道,能述追先祖之業,來行孝道於此豐邑,時使之然,不得不爾,釋時之義也。今《詩》本「革」作「棘」,「猶」作「欲」,「聿」作「遹」,字不同者,鄭答炅模云:「為記注之時,依循舊本,此文是也。後得《毛詩傳》而為《詩》注,更從毛本,故與記不同。」革、棘、聿、遹,字異義同,《詩》注「來,勤也」,言作豐邑,「非急成巳之欲」,「乃追述王季勤行孝之道也」。○注「革急」至「述也」。○正義曰:革,急;聿,述,並《釋言》文。猶,道也,《釋詁》文。○「天地」至「倫也」。○此事皆是下之事上,以敬順為本,故雲倫也。以前經雲時為大,順次之,故以倫為順也。○「社稷」至「體也」。○以前經雲體次之,此覆說體也。社稷山川為天地之別體,鬼神是人之別體,各有軀體也。○注「天地」至「體也」。○正義曰:神是天之別體,社稷山川是地之別體,鬼是人之別體,兼雲天者,社稷山川雖形屬於地,精靈上連於天也。此經鬼神之祭,則上宗廟之事而別屬體者,宗廟至尊,事之須順,故屬順也,體是人死所為,故後屬體也,故雲天地人之別體也。○「喪祭」至「義也」。○此釋宜次之也。宜,義也。主人有喪祭之事,應須費用,而賓客有賻賵之交,是人道之宜也。故後云:喪禮,忠之至,賓客用幣,義之至也。○「羔豚」至「稱也」。○此釋稱次之。「羔豚而祭,百官皆足」,足猶得也。夫臣助祭,則各有俎。祭竟,播及胞翟,雖復羔豚之小,而百官一切皆悉得也。○「大牢而祭,不必有餘」者,假令大牢亦不至有餘也。○「此之謂稱也」者,小而皆得,大而不餘,是各稱在體也。○注「此指」至「眾也」。○正義曰:按《儀禮》:「士祭用特牲,大夫祭用少牢,皆以成牲,不用羔豚。」此得有羔豚祭者,按《王制》云:「大夫士有田則祭,無田則薦。」則無地大夫士薦羔豚也。無地則無臣助祭,故雲百官喻眾也。   諸侯以龜為寶,以圭為瑞;家不寶龜,不藏圭,不台門,言有稱也。古者貨貝寶龜,大夫以下有貨耳。《易》曰:「十朋之龜。」瑞,信也。諸侯執瑞,孤卿以下執摯。闍者謂之台。○堵,本又作闍,音都,又丁古反,徐音常邪反。   [疏]「諸侯」至「稱也」。○正義曰:此一節還明上經稱次之事也。但禮主威儀,以尊卑大小,多少質文,各有所宜,其稱非一,故從此以下,更廣明為稱之事。各依文解之。○「諸侯以龜為寶」者,諸侯有保土之重,宜須占詳吉凶,故得以龜為寶也。○「以圭為瑞」者,圭兼五等玉也。諸侯之於天子,如天子之於天也。天子得天之物謂之瑞,故諸侯受封於天子,天子與之玉,亦謂為瑞也。《書》云「輯五瑞」,又云「班瑞於群後」是也。此雲圭,不雲璧,從可知也。○「家不寶龜」者,家,卿大夫也。大夫卑輕,不得寶龜,故臧文仲居蔡為僣也。○「不藏圭」者,卿大夫不得執玉,故不得藏圭。○「不台門」者,兩邊築闍為基,基上起屋曰台門,諸侯有保捍之重,故為台門,而大夫輕,故不得也。○「言有稱」者,結上得與不得,各有所稱。○注「古者」至「之台」。○正義曰:言古者貨貝,以貝為貨,若今之用錢為貨也。貝有五種,按《食貨志》:王莽作金銀龜貝錢布之品,名曰寶貨。大貝四寸八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二百一十六文;壯貝三寸六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五十文;麼貝二寸四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三十文也;小貝一寸二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十文也;○不盈寸二分,漏度不得為朋,率枚直錢三文,是為貨貝五品。又以龜為寶,故云「古者貨貝寶龜」。云「《易》曰『十朋之龜』」者,按《損卦·六五爻》云:「或益之十朋之龜。」鄭注引《爾雅》云:「一曰神龜。」郭註:「此當龜以為畜在宮沼者。」「二曰靈龜。」注云:「今江東所用卜龜黃靈黑靈者,此蓋與天龜靈屬一也。」「三曰攝龜。」注云「以腹甲翕然攝斂頭閉藏之」,即當《周禮》地與四方之龜,知者,以皆有奄斂之義故也。「四曰寶龜」。即「遺我大寶龜」,及《樂記》曰「青黑綠者,天子之寶龜」,及《公羊》定公八年「龜青純」皆是也。「五曰文龜」。注「甲有文采者,《河圖》雲靈龜負書丹甲青文」是也。言靈者直是神龜之義,非天龜也。「六曰筮龜」。注云「常在蓍叢下」者。「七曰山龜,八曰澤龜,九曰水龜,十曰火龜」。注「此皆說龜所生處」也。大凡神、靈、寶、文、攝,唯五體而巳。《家語》臧氏家有守龜,名曰蔡。文仲三年為一兆,武仲三年而為二兆,孺子容三年而為三兆,此雲家不寶龜。按《三正記》、《白虎通》天子之龜尺二寸,諸侯一尺,大夫八寸者,彼謂卜龜。士亦有龜,故《士喪禮》卜宅是也。龜出於蔡,故得以為名也。臣瓚注《漢書》云:「蔡,龜名。」非也。臧氏又有僂句,故《左氏》昭二十五年傳云「僂句不餘欺」是也。《食貨志》云:「元龜尺二寸,直二千一百六十,為大貝十朋。公龜九寸以上,直五百,為壯貝十朋。侯龜七寸以上,直三百,為玄貝十朋。子龜五寸以上,直百,為小貝十朋。」此等皆為一貝有十朋,與十朋之龜義同也。云「闍者謂之台」,《爾雅·釋宮》文。   禮有以多為貴者。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士一。天子之豆二十有六,諸公十有六,諸侯十有二,上大夫八,下大夫六。諸侯七介七牢,大夫五介五牢。天子之席五重,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天子崩,七月而葬,五重八翣;諸侯五月而葬,三重六翣;大夫三月而葬,再重四翣。此以多為貴也。豆之數,謂天子朔食,諸侯相食,及食大夫。《公食大夫禮》曰:「宰夫自東房薦豆六,設於醬東。」此食下大夫而豆六,則其餘著矣。《聘禮》:「致饔餼於上大夫,堂上八豆,設於戶西。」則凡致饔餼,堂上之豆數亦如此。《周禮》:公之豆四十,其東西夾各十有二。侯伯之豆三十有二,其東西夾各十。子男之豆二十有四,其東西夾各六。諸侯七介七牢者,周之侯伯也。大夫五介五牢者,侯伯之卿使聘者也。《周禮》:上公九介九牢,侯伯七介七牢,子男五介五牢。《聘儀》所云「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乃謂其使者也。天子葬五重者,謂杭木與茵也。葬者,杭木在上,茵在下。《士喪禮》下篇陳器曰:「杭木橫三縮二,加杭席三,加茵,用疏布緇翦,有幅,亦縮二橫三。」此士之禮一重者,以此差之,上公四重。○介音介,副也,後皆同;俗讀古賀反,非也。重,直龍反,下及注皆同。翣,所甲反。相食音嗣,下同。餼,許既反。夾,古洽反,又古協反。使,色吏反。杭木,苦浪反,又音剛,又戶剛反。茵音因。縮,所六反。   [疏]「禮有」至「為貴也」。正義曰:「天子七廟」,尊者誠深孝篤,故立廟乃多世為稱也。「諸侯五,大夫三,士一」者,德轉薄,故廟少為稱也。「士一廟」者,據下士為言,若適士則二廟也。○「天子之豆二十有六」者,謂天子朔食也。尊者宜備味,多乃稱之,故多致豆二十有六也。○「諸公十有六」,上公也,謂更相朝時堂上之豆數也。○「諸侯十有二」者,侯、伯、子、男也,亦謂相朝時堂上之豆數也。○「上大夫八,下大夫六」者,皆謂主國食使臣堂上之豆數。○「諸侯七介七牢」者,介,副也;牢,大牢也。謂諸侯朝天子,天子以大牢禮賜之也。《周禮》:公九介九牢,侯伯七,子男五。今言七,舉中言之也。○「大夫五介五牢」者,臣為君使,各降其君二等,此五介五牢,謂侯伯之卿,亦舉中言之。○「諸侯之席三重」者,謂相朝時賓主皆然也。尊者須溫厚,故多重乃稱也。三重則四席也。熊氏云:「三重則三席也。」○「大夫再重」者,卑於人君故也。○「天子崩,七月而葬,五重」者,五重謂杭木與茵也。尊者宜堅固,故多重也。○「八翣」者,尊宜多鄣蔽以稱之也。○「三重六翣」者,五等同也,卑於王,故鄣蔽少也。然前介及牢不雲天子者,天子無介,牢禮無等,及為賓客之事。○「再重四翣」者,諸侯大夫又卑,故從而少飾也。此以多為貴也者,都結上之文也。○注「豆之」至「四重」。○正義曰:「豆之數,謂天子朔食,諸侯相食」者,以文連下,大夫六豆,上大夫八豆,皆食饗大禮,明天子諸侯之豆數,亦是大禮,故為天子朔食,諸侯相食也。其天子齊則無文,亦當與朔食同也。皇氏云:「天子之豆二十有六者,天子庶羞百二十品,籩豆各六十。今雲二十六者,說堂上數也。堂下東西夾各十七,兩十七合三十四,三十四就二十六,故合六十也。」今按禮有正羞庶羞,故《公食大夫禮》設韭菹醓醢六豆,「設於醬東」,是正羞也。將食士,羞庶羞,設於稻南膷臐膮牛炙之等。十六豆,謂之庶羞。又《掌客》云「公豆四十」,又云「食四十」,則豆盛正羞。食,謂庶羞也,故鄭注《掌客》云「食者,其庶羞美可食者」,是庶羞與正羞別。此上大夫八豆、下大夫六豆,皆為正羞,而天子二十六豆亦為正羞,故熊氏以為正羞,醯醢百二十罋之等。但不知堂夾,若為陳列皇氏以為庶羞,其義非也。云「《公食大夫禮》曰宰夫自東房薦豆六,設於醬東」者,鄭引以證下大夫六豆之義,云「此食下大夫而豆六,則其餘著矣」者,下大夫六豆,設於堂上,則天子之豆二十有六、諸公十有六、諸侯十有二亦設於堂上顯著可知,故云「其餘著矣」。云「《聘禮》致饔餼於上大夫,堂上八豆,設於戶西」者,證明此經上大夫八豆之義也。按《公食大夫禮》亦有「上大夫八豆」之文,必引《聘禮》上大夫者,此以《公食大夫》是食禮,《聘禮》上大夫是致饔餼禮,欲見食與饔餼,堂上豆數同,故鄭此云:「凡致饔餼,堂上豆數亦如此」,謂亦如此食下大夫之禮。云「《周禮》;公之豆四十,其東西夾各十有二,侯伯之豆三十有二,其東西夾各十,子男之豆二十有四,其東西夾各六」,此豆數皆《周禮·掌客》文。其陳於堂上以東西夾,此鄭以意量之。按《聘禮》「致饔餼於上大夫,堂上八豆,西夾六豆,東方亦如之」,此是堂上東西夾各設其豆,東西夾又減於堂上之數。上公堂上十六豆,故知東西夾各十二。侯伯堂上十二,故知東西夾各十也。子男堂上亦十二,故知東西夾各六也。云「諸侯七介七牢者,周之侯伯也」者,《大行人》云:「上公介九人,禮九牢,侯伯介七人,禮七牢,子男介五人,禮五牢。」此獨言侯伯者,舉中言也。云「大夫五介五牢者,侯伯之卿使聘者也」者,按《大行人》云:凡卿大夫士之禮,各下其君二等,侯伯七介七牢,其臣既降二等,故卿大夫五介五牢,其介數得各下其君二等。君牢,則以爵等。五等之卿同牢。今言五牢者,唯據侯伯之卿降君二等也,其餘牢禮則否。云「天子葬五重者,謂杭木與茵也」者,明五重之義。云「葬者,杭木在上,茵在下」者,古者為槨,累木於其四邊,上不不周,致茵於槨下,所以藉棺從上,下棺之後,又置杭木於槨之上,所以杭載於上。引「《士喪禮》下篇陳器曰:『杭木橫三縮二,加杭席三,加茵,用疏布緇翦,有幅,亦縮二橫三。』此士之禮一重」者,引之者,證此經葬五重三重之義也。皇氏云:「下棺之後,先加折於壙上,以承杭席。折,猶庪也。方鑿連木為之,蓋如床,縮者三,橫者五。無簀,於上加抗木。杭木之上加杭席三,此為一重。如是者五,則為五重。茵者,藉棺外下縟,用淺色緇布為之,每將一幅,輒合縫為囊,將茅秀及香草著其中,如今有絮縟也。而縮二橫三,每為一重也。杭木上橫三,下縮二,以其在上象天,天數奇,故上三也;下象地,地數偶,故下二也。茵則上直二,下橫三,茵既在下,下法地也;上數二象地,下數三象天,以天三合地二,人中央也。故鄭注《士喪禮》下篇云:「謂天三合地二,人藏其中焉。』」此皆皇氏之說也。今按《既夕禮》「杭木橫三縮二」,「茵縮二橫三」,鄭注云:「其用之木三在上,茵二在下,像天三合地二,人藏其中。」如鄭此注,則茵縮二在下。皇氏云:「茵縮二在上,橫三在下,像天裹於人。」與鄭注違,其義非也。云「以此差之,上公四重」者,按天子既五,諸侯乃三,按豆數及棺之重數,上公與諸侯不同,今諸侯既三,明上公四重也。熊氏於此明筵之例,既是禮之通義,今略載焉。熊氏云:「天子祫祭席五重,此文是也。禘則宜四重也。時祭三重,《司幾筵職》是也。受神酢席亦然,大朝覲、大饗食、封國、命諸侯皆然。」知者,《司幾筵職》文。其平常朝覲及燕,綯亦三重席,知者,以諸侯燕禮有加席故也。其臥席則亦「下莞上簟」,則《詩·斯干》所云是也。天子待諸侯則莞筵紛純,加繅席畫純,待諸侯之孤亦然,故《公食大夫禮》注云:「孤為賓,則莞筵紛純,加繅席畫純」是也。待諸侯之卿大夫,則《公食》云:上下大夫「蒲筵,常,緇布純,加萑席尋,玄帛純」,注云「謂三命大夫」是也。公食大夫雖是諸侯之法,然天子待之亦然也。天子於已臣子孤卿以下,蓋亦然。若其燕,此上等之人皆單席,故燕禮賓無加席,注云:「燕,私禮,臣屈也。」然天子燕臣亦然也。祭天則蒲越瑽鞂,《郊特牲》雲是也。自天地以外,日月山川五祀,則《郊特牲》鬼神之祭單席是也。及《司幾筵》云:「甸役則設熊席。」註:「表貉所設席。」亦是也。「顧命席」鄭註:「不用生時席,新鬼神之事故也。」諸侯則《司幾筵》云:「祭祀席,蒲筵繢純,加莞席酢席,紛純加繅席。」是祭祀二重也。諸侯相朝,亦二重也。相饗,此經三重,及《郊特牲》云:「大饗君三重席而酢焉。」於燕則兩重,以介為賓,或可賓亦單席也。待聘卿大夫諸侯,自坐,蓋亦兩重也。其聘者身則禮,時及饗食,孤則莞筵藻席,卿大夫則蒲筵萑席,故聘禮之賓改筵。注引《公食大夫禮》曰:「蒲筵萑席,公燕則以介為賓。」故《郊特牲》云:「三獻之介,君專席而酢焉。」此降尊以就卑是也。於已臣子,則燕禮賓無加席。卿辭重席,則司宮徹之。諸公亦無加席。大射,則賓有加席,以射辯尊卑故也。然則饗食已卿大夫亦重席。其祭社稷山川亦單席,大夫士祭祀止一席也,故《特牲》、《少牢》無異席也。其卿大夫依法再重席,燕禮,賓及卿一席,屈也。聘,賓為苟敬席屈。大射,賓雖加席,餘卿一席,亦屈也。然則孤卿大夫再重正也,故《鄉射》注「大夫再重席正也」。然則《鄉飲酒》諸公三重席者,鄉人特尊之也。故諸公「升如賓禮,辭一席,使人去之」,注「謙自同於大夫」是也。「大夫再重」,「有諸公則辭加席,委於席端,主人不徹,無諸公則大夫辭加席,主人對,不去加席」,注云「大夫席再重也」。卿大夫為主人正一重席者,以賓,鄉人之賢者,故下之也。《公食》「賓坐,遂卷加席,公不辭」者,注云:「贊者以告公,公聽之,重來優賓也。」凡儀禮之例,一種席皆稱重,故《燕禮》注云:「重席,重蒲筵。」是也。所以鄉射大夫辭加席,亦是一種。稱加者,以上己雲公三重,大夫再重,故變雲加耳。若餘經雖異席亦稱重,則此經是也。凡席有兩則稱二重,有一則稱一重,與棺重別也。   有以少為貴者。天子無介,祭天特牲。天子適諸侯,諸侯膳以犢。諸侯相朝,灌用郁鬯,無籩豆之薦。大夫聘禮以脯醢。天子一食,諸侯再,大夫、士三,食力無數。大路繁纓一就,次路繁纓七就,圭璋特,琥璜爵。鬼神之祭單席。諸侯視朝,大夫特,士旅之。此以少為貴也。天子無介,無客禮也。灌,獻也。一食、再食、三食,謂告飽也。食力謂工商農也。大路繁纓一就,殷祭天之車也。《周禮》「王之五路」,「玉路繁纓十有二就」,「金路九就」,「像路七就」,「革路五就」,「木路翦繁鵠纓」。圭璋特,朝聘以為瑞,無幣帛也。琥璜爵者,天子酬諸侯,諸侯相酬,以此玉將幣也。大夫特,士旅之,謂君揖之。○犢音獨,本亦作特。朝,直遙反,下及注同。灌,古亂反,注同。鬯,丑亮反。脯醢,上音甫,下音海。繁,步干反,下及注同。琥音虎,又作虎。璜音黃。單音丹。翦,子淺反,一音箋。鵠,胡毒反。   [疏]「有以」至「貴也」。○正義曰:此一節明以少為貴,亦是稱之義也。○「天子無介」者,為賓用介,而天子以天下為家,既不為賓客,故無介也。○「祭天特牲」者,特,一也。天神尊,尊質,故止一特也。○「天子適諸侯,諸侯膳以犢」者,諸侯事天子如天子事天,天子事天既用一牛,故天子巡守過諸侯境土,諸侯奉膳亦止一牛而已也。○「諸侯相朝,灌用郁鬯」者,轉卑,須味轉多也。諸侯相朝,謂五等自相朝也。灌,獻也。天子祭天不用郁鬯,諸侯膳天子亦無郁鬯,而自相朝,朝享禮畢,未饗食之前,主君酌郁鬯之酒以獻賓,示相接以芬芳之德,不在殽味也。何以知朝享畢而灌?按《司儀職》云:凡諸公相為賓,將幣畢,雲儐亦如之。鄭云:儐,謂以郁鬯禮儐也。上於下曰禮,敵者曰儐,而引《禮器》「諸侯相朝,灌用郁鬯,無籩豆之薦」,謂此朝禮畢。儐,賓也。按《大行人》云:「上公」、「王禮再祼而酢」,則諸侯朝天子,天子灌用郁鬯。此特云「諸侯相朝」者,此經據以少為貴,諸侯於天子無郁鬯,諸侯相朝,則設郁鬯,欲見卑者禮多,故特舉諸侯相朝也。○「無籩豆之薦」者,義在少而不在味,故唯有鬯而無殽也。○「大夫聘禮以脯醢」者,大夫出使行聘禮畢,主國禮之,酌以酒,而又有脯醢,無芬芳之德,故須味稍多也。○「天子一食」者,食猶飧也。尊者常以德為飽,不在食味,故每一飧輒告飽,而待勸之乃更飧,故雲一食也。○「諸侯再」者,德降天子,故至再飧而告飽,須勸乃又食。○「大夫士三」者,德轉少,告轉疏也,故《少牢特牲禮》皆三飯而告飽也。○「食力無數」者,食力謂工商農庶人之屬也。以其無德不仕,無祿代耕,故但陳力就業乃得食,故呼食力也。此等無德,以飽為度,不須告勸,故飧無數也。庾云:「食力,力作以得食也。」○「大路繁纓一就」者,大路,殷祭天之車也。殷猶質,以木為車,無別雕飾,乘以祭天,謂之大路也。繁謂馬腹帶也。纓,鞅也。染絲而織之曰罽,五色一匝曰就,就,成也,言五色匝一成,車既樸素,故馬亦少飾,止一就也。○「次路繁纓七就」者,次路,殷之第三路也。供卑用,故就多也。然《郊特牲》云:「大路一就,先路三就,次路五就。」而此雲次路七就,鄭注《郊特牲》以此云「七」為誤。○「圭璋特」者,圭璋,玉中之貴也。特,謂不用他物媲之也。諸侯朝王以圭,朝後執璋,表德特達,不加物也。○「琥璜爵」者,琥璜,是玉劣於圭璋者也。天子饗諸侯,或諸侯自相饗,行禮至酬時,則有幣將送酬爵,又有琥璜之玉將幣,故雲琥璜爵也。琥璜既賤,不能特達,故附爵乃通也。崔氏云:諸侯貴者以琥,賤者以璜,則公侯以琥,伯子男以璜也。○「鬼神之祭單席」者,神道異人,不假多重自溫,故單席也。○「諸侯視朝,大夫特,士旅之」者,視朝,謂日出視諸臣之朝者也。特猶獨也。旅,眾也。君行日出路門視諸臣之朝,若大夫,則君人人揖之;若士,則不問多少,而君眾共一揖之也。是大夫貴,故人人得揖,士賤,故眾共得一揖。是以少為貴也。此諸侯所尊者少,故大夫特、士旅之。若天子之朝,所尊者多,故《司士》云:「孤卿特揖,大夫以其等旅揖,士旁三揖。」是也。○注「天子」至「揖之」。○正義曰:此雲天子無介,謂無以客禮陳擯介也。其實餘事亦有介副,故鬯人共介鬯,是天子臨鬼神使介執鬯也。云「一食、再食、三食,謂告飽也」者,按《儀禮·特牲》有九飯,《少牢》十一飯,鄭云:「諸侯十三飯,天子十五飯。」此云「一食、再食」,與彼不同,此據食畢更加飯告飽之數也。云「食力謂工商農也」者,以經既云「大夫、士」,別云「食力」,大夫士之下,唯有工商農,故知食力是工商農也。若對文言之,則庶人食力,故《晉語》云:「士食田,庶人食力,工商食官也。」雲《周禮》王之五路,玉路繁纓十有二就,金路九就,像路七就,革路五就,水路翦繁鵠纓」者,皆《周禮·巾車》文。按《巾車》云:「一曰玉路,鍚樊纓十有再就,建大常,十有二斿以祀。二曰金路,鉤樊纓九就,建大旂以賓。三曰象路,朱樊纓七就,建大赤以朝。四曰革路,龍勒條纓五就,建大白以即戎。五曰木路,前樊鵠纓,建大麾以田。」云「圭璋特,朝聘以為瑞,無幣帛也」者,《聘禮》曰:聘君以圭,聘夫人以璋。是聘也。《典瑞》云:「公執桓圭,侯執信圭,伯執躬圭。」諸侯以相見及朝天子亦無束帛。是圭璋朝聘以為瑞無幣帛。按《聘禮》行享之時,則璧以帛,琮以錦,是加束帛。又《小行人》云「以玉合六幣,圭以馬」,注云:「二王之後享天子。」「璋以皮「,注云:「二王之後享後。」皮馬不上堂,唯圭璋特升堂,亦是圭璋特義也。云「琥璜爵」者,天子酬諸侯,諸侯相酬,以此玉將幣也者,琥璜非爵名,經云「琥璜爵」,故知琥璜送爵也。按《聘禮》:禮賓之幣,束帛乘馬,又「致饗以酬幣」,又「致食以侑幣」。鄭云:「禮束帛乘馬,亦不是過也。」則諸侯於聘賓唯用束帛乘馬,皆不用玉,今琥璜送爵,故知是天子酬諸侯及諸侯自相酬也。   有以大為貴者。宮室之量,器皿之度,棺槨之厚,丘封之大,此以大為貴也。○有以小為貴者。宗廟之祭,貴者獻以爵,賤者獻以散,尊者舉觶,卑者舉角。五獻之尊,門外缶,門內壺,君尊瓦甒。此以小為貴也。凡觴一升曰爵,二升曰觚,三升曰觶,四升曰角,五升曰散。五獻,子男之饗禮也。壺大一石,瓦甒五斗,缶大小未聞也。《易》曰:「尊酒簋貳用缶。」○量音亮。皿,命景反,《字林》音猛。散,悉旦反,注同。觶,文豉反。缶,方有反。甒音武。觚音孤。   [疏]「有以」至「貴也」。○正義曰:「貴者獻以爵,賤者獻以散」,按《特牲》云:「主人獻屍用角,角受四升,其器小。佐食洗散以獻屍,散受五升,其器大。」是尊者小,卑者大。按天子諸侯及大夫皆獻屍以爵,無賤者獻以散之文,禮文散亡,略不具也。《特牲》「主人獻屍用角」者,下大夫也。「尊者舉觶,卑者舉角」者,崔氏云:按《特牲》、《少牢禮》,屍入舉奠觶,是尊者舉觶。《特牲》「主人受屍,酢受角飲」者,是卑者舉角,此是士禮耳。天子諸侯祭禮亡失,不具也。○「五獻之尊」者,五獻,子男之饗禮也。凡王饗臣,及其自相饗,行禮獻數,各隨其命,子男五命,知五獻是子男。其饗有酒列尊之法,故雲尊也。○「門外缶」者,缶,尊名也。列尊之法,缶盛酒在門外。○「門內壺」者,壺亦尊也,盛酒陳尊在門內。○「君尊瓦甒」者,君尊,子男尊也,子男用瓦甒為尊,故雲君尊。瓦甒雲君尊,則壺、缶但飲諸臣也。不雲內外,則陳之在堂,人君而尊專惠也。○「此以小為貴也」者,小尊近君,大尊在門,是不重味,故以小為貴爵也。○注「凡觴」至「用缶」。○正義曰:「一升曰爵,二升曰觚,三升曰觶,四升曰角,五升曰散」者,皆《韓詩說》文。按《異義》:「今《韓詩說》一升曰爵,爵,盡也,足也。二升曰觚,觚,寡也,飲當寡少。三升曰觶,觶,適也,飲當自適也。四升曰角,角,觸也,不能自適,觸罪過也。五升曰散,散,訕也,飲不能自節,為人所謗訕也。總名曰爵,其實曰觴,觴者餉也。觥亦五升,所以罰不敬,觥,廓也,所以著明之貌,君子有過,廓然明著,非所以餉,不得名觴。古《周禮說》:爵一升,觚三升,獻以爵而酬以觚,一獻而三酬則一豆矣。食一豆肉,飲一豆酒,中人之食。《毛詩說》:觥大七升。許慎謹按:《周禮》雲一獻三酬當一豆,若觚二升不滿一豆。又觥罰不過一,一飲而七升為過多。」即駮之云:「《周禮》獻以爵而酬以觚,觚,寡也。觶字角旁著氏,是與觚相涉誤為觚也。南郡太守馬季長說:『一獻三酬則一豆,豆當為鬥,與一爵三觶相應。』」如鄭此言,是《周禮》與《韓詩說》同一也。此《周禮》一獻三酬,按《燕禮》獻以觚,又《燕禮》四舉酬,熊氏云:「此一獻三酬,是士之饗禮也。若是君燕禮,則行無筭爵,非唯三酬而巳。若是大夫以上饗禮,則獻數又多,不唯一獻也。故知士之饗禮也。」云「壺大一石,瓦甒五斗」者,《漢禮器制度》文也。此瓦甒即《燕禮》公尊瓦大也。云「缶大小未聞也」者,今以小為貴,近者小,則遠者大,缶在門外,則大於壺矣。按《禮圖》,瓦大受五斗,口徑尺,頸高二寸,逕尺大中,身銳下平。瓦甒與瓦大同。引《易》曰:「尊酒簋貳用缶。」《易·坎卦·六四爻辭》。按《六四》「尊酒簋貳用缶,納約自牖,終無咎」,鄭云:「六四上承九五,又五體在震上,天子大臣以王命出會諸侯。尊於簋副,設玄酒而用缶也。」   有以高為貴者。天子之堂九尺,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天子諸侯台門。此以高為貴也。○有以下為貴者。至敬不壇,埽地而祭。天子、諸侯之尊廢禁,大夫、士棜禁。此以下為貴也。廢猶去也。棜,斯禁也,謂之棜者,無足,有似於棜,或因名雲耳。大夫用斯禁,士用棜禁,如今方案,隋長局足,高三寸。○壇,大丹反。棜,於據反。去,起呂反。斯禁,如字,劉昌宗音賜。隋,池果反。高如字,又古根反。   [疏]「有以」至「貴也」。○正義曰:「天子之堂九尺」,此周法也。按《考工記》「殷人重屋」,「堂崇三尺」,鄭差之,云「夏高一尺」,故知此九尺者,周法也。○「至敬不壇,掃地而祭」者,此謂祭五方之天,初則燔柴於大壇,燔柴訖,於壇下掃地而設正祭,此周法也。○「天子,諸侯之尊廢禁」者,謂廢去其禁。《司尊彝》爵鬯之尊用舟以承之,其犧象等六尊皆無用舟。又《燕禮》諸侯之法,「瓦大兩,有豐」,是無禁也。是天子諸侯廢禁。○「大夫、士棜禁」者,謂大夫用棜,士用禁。○注「棜斯」至「高三寸」。○正義曰:棜,斯禁,此文謂之棜。按《鄉飲酒》是大夫禮謂之斯禁也。棜長四尺,廣二尺四寸,深五寸,無足,赤中,畫青雲氣,菱苕華為飾。禁長四尺,廣二尺四寸,通局足高三寸,漆赤中,畫青雲氣,菱苕華為飾,刻其足為褰帷之形也。云「謂之棜者,無足,有似於棜,或因名雲耳」者,棜是輿名,故《既夕禮》云「設棜於東堂下」,注云:「棜,今之轝也。」又注《特牲》云:「棜之制,如今大木轝矣。」上有四周,下無足,今大夫斯禁亦無足,似木轝之棜。故周公制禮,或因名此斯禁雲棜耳,故《少牢》「司宮尊兩甒於房戶之間,同棜」,是周公時已名斯禁為棜也。今定本無「世人」二字,熊氏以為後世人因名雲耳,謂後世作記之人,始名為棜。其義非也。云「大夫用斯禁」者,按《玉藻》云:「大夫側尊用棜,則斯禁也。」按《鄉飲酒》「兩壺斯禁」,是大夫用斯禁也。《玉藻》云:「士用禁。」又《士冠禮》、《士昏禮》承尊皆用禁,是士用禁也。謂之禁者,鄭注《士冠禮》云:「名之禁者,因為酒戒也。」按《鄉射》是士禮,而用斯禁者,以禮樂賢從大夫也。按《特牲》是士禮,而云「棜禁在東序」,士亦言棜者,鄭注云:「棜禁者,祭尚厭飫,故得與大夫同也。」云「禁,如今方案,隨長局足,高三寸」者,按《漢禮器制度》而知。今按鄭注《儀禮》「棜,今無足」。轝,皇氏以為棜,一頭足,一頭無足。未知有何馮據?且高下不等,何以承尊?其義非也。   禮有以文為貴者。天子龍袞,諸侯黼,大夫黻,士玄衣纁裳。天子之冕,朱綠藻,十有二旒,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士三。此以文為貴也。此祭冕服也。朱綠,似夏、殷禮也。周禮,天子五采藻。○卷本又作袞,同古本反。黼音甫。黻音弗。熏字又作纁,詳雲反。繰,本又作璪,亦作藻,同子老反,注同。○有以素為貴者,至敬無文,父黨無容。大圭不琢,大羹不和,大路素而越席,犧尊疏布鼏,樿杓,此以素為貴也。大圭長三尺,抒上,終葵首。琢當為「篆」,字之誤也。《明堂位》曰:「大路,殷路也。」鼏或作幕。樿,木白理也。○「琢字又作琢,文轉反,徐又依字丁角反。大羹音泰。和,胡臥反。越席音活。犧尊,鄭素何反,王如字。幎,本又作幕,又作鼏,莫歷反。樿,章善反,又市戰反。杓,市幼反。長,直亮反。杼,直呂反。幕音莫。   孔子曰:「禮不可不省也。禮不同、不豐、不殺。」此之謂也。蓋言稱也。省,察也。不同,言異也。○殺,所戒反,又所例反,下「而殺」、注「芟殺」皆同。   [疏]「禮有」至「稱也」。○正義曰:「天子龍袞,諸侯黼,大夫黻,士玄衣纁裳」,人君因天之文章以表於德,德多則文備,故天子龍袞,諸侯以下,文稍少也。然《周禮》上公亦袞,侯伯鷩,子男毳,孤卿絺,大夫玄,士爵弁玄衣纁裳。今言諸侯黼,大夫黻,雜明夏、殷禮也。但夏、殷衣有日月星辰山龍,今雲龍袞者,舉多文為首耳。日月之文,不及龍也。崔云然也。○「天子之冕,朱綠藻,十有二旒」者,亦是夏、殷也。周藻五采也。十二謂旒數也。○「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士三」者,亦夏、殷也,周家旒數隨命數,又士但爵弁無旒也。○「此以文為貴也」者,是其稱也。○注「此祭」至「采藻」。正義曰:此祭冕服也。既漫雲龍袞黼黻,故鄭雲此是祭祀冕服也。云「朱綠,似夏、殷禮也。周禮,天子五采藻」者,鄭據經,非周法也。而云「似夏、殷」者,夏、殷無服禮文,今此文非周制,故雲似也。熊氏云:「朱綠以下,是夏、殷禮,其天子龍袞,諸侯黼,大夫黻等,皆周法,無嫌。諸侯雖九章七章以下,其中有黼也。孤絺冕而下,其中有黻,特舉黼黻而言耳。故《詩·采蘋》云:『玄袞及黼。』是特言黼也。《詩·終南》美秦襄公『黻衣繡裳』,是特言黻也。」熊氏之義,逾於皇氏耳。○「有以素」至「貴也」。○「至敬無文」,「至敬」謂敬之至極,謂祭天服用大裘,是「無文」也。○「父黨無容」者,謂父之族黨,是親質素,故事之無有折旋揖讓之容。○「大圭不琢」者,大圭,天子朝日月之圭也,尚質之義但抒上,終葵首,而無琢桓蒲之文也。○「大羹不和」者,大羹,肉汁也;不和,無鹽梅也。大古初變腥,但煮肉而飲其汁,未知調和,後人祭既重古,故但盛肉汁,謂之大羹不和。○「大路素而越席」者,大路,殷家祭天車也。越席,蒲席也。祭天本質素,故素車蒲席也。○「犧尊」者,先儒云:「刻尊為犧牛之形,用以為尊。」鄭云:「畫尊作鳳羽婆娑然,故謂娑尊也。」祭天既用陶匏,蓋以瓦為尊,畫犧羽於上,或可用犧為尊,是夏、殷禮也。周用陶也。皇氏以為犧尊,即《周禮》犧象也。而祭天用陶匏者,謂盛牲牢及酌酒器,其義非也。具在《特牲疏》。「疏布鼏」者,疏,粗也;鼏,覆也。謂郊天時以粗布為巾以覆尊也。故《冪人》云:「祭祀,以疏布巾冪八尊。」注云:「以疏布者,天地之神尚質也。」○「樿杓」者,樿,白理木也。貴素,故用白理木為杓,而鄭注《周禮》亦云:「祭天爵不用玉也。」○注「大圭」至「葵首」。○正義曰:杼,殺也。長三尺,下頭方而殺其上,故雲杼上。「終葵首」者,椎名也。於杼上之頭又為方椎,故雲終葵首也。○「孔子」至「稱也」。○「禮不可不省」,記者引孔子語證上諸事也。省,察也。禮既有諸事,所趣不同,不可不察,不察則禮道無由可知也。「禮不同」者,此是可省之事也,不同謂或高下、大小、文素之異也。○「不豐」者,應少不可多,是不豐也。○「不殺」者,應多不可少也,是不殺也。此之謂也。○「蓋言稱也」者,此之謂上諸事也,上事各異,蓋是各言其有稱故也。此經總說在人稱之事也。   禮之以多為貴者,以其外心者也。外心,用心於外,其德在表也。德發揚,詡萬物,詡猶普也,遍也。○詡,況矩反。遍音遍。大理物博,如此,則得不以多為貴乎?故君子樂其發也。發猶見也。樂,多其外見也。○樂,五孝反,注同。見,賢遍反,下「外見」、「告見」皆同。   [疏]「禮之」至「發也」。○正義曰:此一節以上言稱,作記之人因廣明稱之事。○「禮之以多為貴」者,此說禮之所以須多為貴之意。○「以其外心者也」,謂其用心於外也。用心於外,謂起自朝廷,廣及九州四海也。王者居四海之上,宜為四海所畏服,故禮須自多厚顯德於外,於外亦以接物也,故雲以其外心者也。《隱義》云:「萬物在人,外非已所有,故以多為貴也。」○「德發揚,詡萬物」者,此以下解心在外義也。詡,普也,遍也。言王者撫有四海,宜發揚其德普遍萬物也。○「大理物博」者,言王者大領理萬物之事,廣博如此,則得不以多為貴乎者,結上也。既有德發於外,遍萬物,理博事條如此,則豈得不貴多乎?故貴之也。○「故君子樂其發也」者,君子,則天子也。發,見也。既須外接,故所行事樂得其禮跡發見於外也。一雲君子謂民下識禮道者也。庾云:「王功被於物,君子樂其外見也。」   禮之以少為貴者,以其內心者也。內心,用心於內,其德在內。德產之致也精微,致,緻密也。○致,直置反,注皆同。觀天下之物無可以稱其德者,萬物皆天所生,孰可奉薦以稱也。如此,則得不以少為貴乎?是故君子慎其獨也。少其牲物,致誠愨。○殼字又作愨,苦角反,下文同。   [疏]「禮之」至「獨也」。○正義曰:此一節亦覆說禮之以少為貴之意,以其內心者也。內心謂用心於內也。用心於內,謂行禮不使外跡彰著也。○「德產之致也精微」者,此以下解心在內義也。德,天地之德也。產,生也。致,密也。言天地之德,生於萬物,深密,唯精唯微,無所遺忘者也。盧云:「天地之德,所生至精至微也。」○「觀天下之物,無可以稱其德」者,觀猶覽視也。言視天下萬物,皆是天地所生。若待彼所生,以報於彼,終非報義,故雲無可以稱其德者也。如此則得不以少為貴乎者,既無物可稱,則宜少外多內也。是其外跡,豈得不貴少乎?王云:欲遍取萬物以祭天,終不能稱其德報其功,故以特犢貴誠愨之義也。○「是故君子慎其獨也」者,獨,少也。既外跡應少,故君子用少而極敬慎也。前云「故」,此云「是故」者,慎之情深,故加「是」也。   古之聖人,內之為尊,外之為樂,少之為貴,多之為美。是故先王之制禮也,不可多也,不可寡也,唯其稱也。   [疏]「古之」至「稱也」。○正義曰:此一節覆說聖人制禮,或內或外,或少或多,然後為稱也。○「古之聖人,內之為尊」者,解內心也。天不可外報,所以內極敬慎,而其理為尊也。○「外之為樂」者,解外心接物須廣大,故外極繁富,而其事可樂也。《隱義》云:「樂多其外見者,謂衣服萬物,悉外見物也。已有功德,故得使有此物,以光輝祀先人為樂也。」○「少之為貴」者,極心於內,故外以少為貴也。○「多之為美」者,極禮跡於表,故以外多為美也。○「是故先王之制禮也,不可多也,不可寡也」者,合結多少乃異,而以有稱為禮也。   是故君子大牢而祭謂之禮,匹士大牢而祭謂之攘。君子謂大夫以上。攘,盜竊也。○匹士,本或作正士。攘,如羊反。上,時掌反。   [疏]「是故」至「之攘」。○正義曰:此一節說禮既須稱中,則得禮,僣則盜竊。○「君子大牢而祭謂之禮」者,君子,大夫以上。大夫常祭少牢,遣奠及卒哭、祔用大牢,故祭用大牢而謂之禮也。○「匹士大牢而祭謂之攘」者,匹士,士也。攘,盜也。士常祭特豚,遣奠、卒哭、祔加一等少牢。若用大牢,則是盜竊用君子之禮也。然不直言士而言匹士者,更雲士,言其微賤,不得特使為介乃行,故謂之匹也。《白虎通》云「庶人稱匹夫」者,匹,偶也,與其妻偶,陰陽相戒之義也,故《論語》云「匹夫匹婦」。檢於禮,本時有「匹」字作「正」字者,有通者云:天子大夫常祭亦大牢,故此文雲大夫大牢,謂之禮正也。若諸侯大夫自常祭少牢,加一等乃大牢耳,少牢饋食是諸侯大夫禮也。崔氏亦用此義,然盧、王《禮》本並作「匹」字矣,今定本及諸本並作「正」字,熊氏依此本而為「正」字,恐誤也。   管仲鏤簋朱紘、山節藻梲,君子以為濫矣。濫亦盜竊也。鏤簋謂刻而飾之,大夫刻為龜耳,諸侯飾以象,天子飾以玉。朱紘,天子冕之紘也,諸侯青組紘,大夫士當緇組紘纁邊。栭謂之節,樑上楹謂之梲。宮室之飾,士首本,大夫達稜,諸侯斫而礱之,天子加密石焉。無畫山藻之禮也。○鏤簋,力豆反,下音軌。紘音宏。藻梲,章悅反,依字當作棳,樑上朱儒柱。栭音而。稜,力登反。斫,陟角反。礱,力工反。   [疏]「管仲」至「濫矣」。○正義曰:此一節明奢而失禮之事。○「管仲鏤簋朱紘」者,此是不稱之人也。管仲,齊大夫也。簋,黍稷器也。紘,冕之飾,用組為之,以其組從下屈而上屬之,於兩旁垂餘為纓。此鏤簋朱紘,是天子之飾,而管仲僣濫為之也。○「山節」者,山節謂刻柱頭為斗拱,形如山也。○「藻梲」者,謂畫樑上短柱為藻文也。此是天子廟飾,而管仲僣為之也。鄭注《明堂》云:山節,刻盧為山也;藻梲,畫侏儒柱為藻文也。○「君子以為濫矣」者,君子識禮者也,謂管仲行此事是為竊濫也。○注「鏤簋」至「禮也」。○正義曰:鏤簋謂刻而飾之,鏤謂刻鏤,故知刻而飾之。云「大夫刻為龜耳」者,按《少牢》「敦皆南首」鄭注云:「敦有首者,尊者器飾也。飾蓋象龜,周之禮:飾器各以其類,龜有上下甲也。龜、簋聲相近,故知為龜形也。○云「諸侯飾以象」者,按《燕禮》有象觚,故知飾以象也。云「天子飾以玉」者,按《周禮》九嬪云:「贊玉齍。」《玉府》云:「共玉敦。」是也。云「朱紘,天子冕之紘也,諸侯青組紘」,皆《祭義》文也。○云「大夫士當緇組紘纁邊」者,按《士冠禮》「緇組紘纁邊」是士也。天子諸侯用純,大夫當用雜,故宜與士同也。云「栭謂之節,樑上楹謂之梲」者,《釋宮》文。其樑上楹謂之梲,孫炎云:「樑上侏儒柱也。」又云:「栭謂之節,李巡本『節』作『楶』,謂薄盧一名節,皆謂斗栱也。」熊氏云:「栭上著木須穩,謂之盧,即今之<木沓>木也。」以盧與栭異物,其說非也。云「宮室之飾,士首本,大夫達稜,諸侯斫而礱之,天子加密石焉」者,此莊二十四年《穀梁傳》文,彼云「大夫斫之,士斫本」,與此異。按《禮緯·含文嘉》云:「大夫達稜,謂斫為四稜,以達兩端。」士首本者,士斫去木之首本,令細與尾頭相應,《晉語》及《含文嘉》並《穀梁傳》,雖其文小異,大意略同也。此管仲所僣,皆天子之禮。知者,《明堂位》云「山節,藻梲」,「梲子之廟飾」故也。   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揜豆,澣衣濯冠以朝,君子以為隘矣。隘猶狹陋也。祀不以少牢,與無田者同,不盈禮也。大夫士有田則祭,無田則薦。澣衣濯冠,儉不務新。○澣又作浣,戶管反。濯,直角反。朝,直遙反。隘,本又作阨,於賣反。○是故君子之行禮也,不可不慎也。眾之紀也,紀散而眾亂。言二大夫皆非也。紀,絲縷之數有紀。   [疏]「晏平」至「眾亂」。○正義曰:此一節論儉而不中禮,非稱之事。○「豚肩不揜豆」者,晏平仲,齊大夫也。大夫祭用少牢,士用特豚,而平仲今用豚,豚又過小,並豚兩肩不揜豆也。必言肩者,周人貴肩也。肩在俎,今雲豆,喻其小,假豆言之,其實在俎,不在豆也。○「澣衣濯冠以朝」者,大夫須鮮華之美,而晏氏澣衣濯冠以朝君,是不華也。○「君子以為隘矣」者,隘,狹也。識禮君子,評其大儉褊狹。○注「祀不」至「者同」。○正義曰:「與無田者同」,謂與無田之士同,不關大夫也。無田大夫,猶用羔羊也。   孔子曰:「我戰則克,祭則受福,蓋得其道矣。」我,我知禮者也。克,勝也。   [疏]「孔子」至「道矣」。○此一節論孔子述知禮之人,自稱戰、克、祭、受福之事。○「我戰則克,祭則受福」者,又引《郊特牲》語結稱也。我謂知禮者。克,勝也。言知禮之人,戰必勝,祭必受福,蓋得其道矣者,解所以戰勝而祭受福也。戰勝、祭受福,是所為得道,不多不少,隨而稱當也,祗為二大夫之不稱也。然此無戰事,祇應雲祭受福,而此連言戰者,彼為二句相連,故合引之也,且彼因祭之田獵,而教戰選兵,祭有戰事。○注「我,我知禮者也」。○正義曰:知非孔子自我者,君子務在謙光,不應自言祭祀受福之事,故知述知禮者而言我也。   君子曰:「祭祀不祈,祈,求也。祭祀不為求福也。《詩》云「自求多福」,福由巳耳。○為,於偽反,下「為母」、「為父母」皆同。不麾蚤,麾之言快也。祭有時,不以先之為快也。齊人所善曰麾。○摩,本又作麾,毀皮反,齊人謂快為麾。蚤音早。不樂葆大,謂器幣也。葆之言褒也。○葆音保,又保毛反,本又作保。不善嘉事,嘉事之祭,致夫人是也。禮宜告見於先祖耳,不善之而祭。牲不及肥大,薦不美多品。」以禮之義,有以小少為貴也。   [疏]「君子」至「多品」。○正義曰:此一節論祭祀之事,依禮而行,不樂華美。祭祀不祈者,祈,求也。凡祭祀之禮,本為感踐霜露思親,而宜設祭以存親耳,非為就親祈福報也。○「不麾蚤」者,麾,快也;蚤謂先時也。孝子感霜露應心而思親,思親而宜祭,不以霜露未至而先時早設為快也。○「不樂葆大」者,葆者,褒也。褒,崇高之稱也。祭之器幣,大小長短自有常宜,幣通丈八尺,豆盛四升,不以貴者貪高大為之也。○「不善嘉」者,嘉事,冠、昏也。人年二十成人,自宜冠,三十嗣世自宜昏。若無親者,昏三月祭以告廟,冠畢掃地而祭禰,並是有為而然,非謂善之而設祭。○「牲不及肥大」者,謂郊牛繭栗、宗廟角握、社稷尺,各有所宜,不必須並及肥大也。○「薦不美多品」者,薦祭品味宜有其定,不以多為美,故《郊特牲》而社稷大牢是也。○注「祈求」至「已耳」。○正義曰:按《鄭志》答趙商問:「祭祀不祈,商按:《周禮》設六祈之科禱攘而祭,無不祈,故敢問《禮記》者何義也?」鄭答云:「祭祀常禮,以序孝敬之心,當專一其志而已。禱祈有為言之,主於求福,豈禮之常也。又鄭《發墨守》云:「孝子祭祀,雖致其誠信與其忠敬而巳,不求其為,而祝、屍嘏主人曰:皇屍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於女孝孫,來女孝孫,使女受祿於天,宜稼於田,眉壽萬年,勿替引之。」若此祭祀,內盡巳心,外亦有祈福之義也。○注「嘉事」至「是也」。○正義曰:按桓三年齊侯使仲年來聘致夫人,於時公取文姜三月廟見,故仲年來致夫人。於時無祭,而雲嘉事之祭者,當致夫人之時,必告廟也。故《曾子問》卿大夫取妻三月,有廟見之禮。   孔子曰:「臧文仲安知禮!夏父弗綦逆祀而弗止也。燔柴於奧。文仲,魯公子彄之曾孫臧孫辰也。莊、文之間為大夫,於時為賢,是以非之不正禮也。文二年「八月丁卯,大事於大廟,躋僖公」,始逆祀,是夏父弗綦為宗人之為也。奧當為爨字之誤也,或作灶。禮,屍卒事,而祭饎爨饔爨也。時人以為祭火神乃燔柴。○父音甫。不綦音忌;不,亦作弗。燔音煩,又芳雲反。奧依注作爨,七亂反,下同。彄,苦侯反。大廟音太,下注「太平」、下文「太廟」並同。躋,子西反,升也,本又作躋。饎爨,昌志反,下七亂反。夫奧者,老婦之祭也。盛於盆,尊於瓶。」老婦,先炊者也。盆、瓶,炊器也。明此祭先炊,非祭火神,燔柴似失之。○盛音成。瓶,步丁反。   [疏]「孔子」至「於瓶」。○正義曰:此以下引仲尼證不得所宜之人也。文仲,魯大夫也,事莊閔僖文四君,時人眾尊為知禮,故孔子證其不知禮之事,以譏時人也。○「夏父弗綦逆祀而弗止也」者,此非禮之一事也。魯閔公、僖公俱是莊公之子,閔適而小,僖庶而大。莊公死而立閔為君,僖時為臣,閔少而死,後乃立僖為君。僖死,僖公子文公立。文二年八月丁卯大事於大廟,是時夏父弗綦為宗伯典禮,佞文公云:「吾見新鬼大故鬼小。」使列昭穆,以閔置僖下,是臣在君上為逆亂昭穆。時臧文仲為卿大夫,見有此逆祀之事而不諫使止,故雲安知禮也。○「燔柴於奧」者,此又非禮之事。奧音爨,爨以爨煮為義也。禮,祭至屍食竟而祭爨神,言其有功於人,人得飲食,故祭報之。而夏父弗綦為禮官,謂爨神是火神,而遂燔柴祭之,此是失禮。而文仲又不能諫止之,又為不知禮也。○「夫奧者,老婦之祭也」者,既譏燔柴於爨,又明祭爨不可以燔柴之義。爨者,是老婦之祭,其祭卑,唯盛食於盆,盛酒於瓶,卑賤若此,何得燔柴祭之也?○注「文仲」至「燔柴」。○正義曰:云「文仲,魯公子彄之曾孫臧孫辰也」者,按《世本》:」孝公生僖伯彄,彄生哀伯達,達生伯氏瓶,瓶生文仲辰「,是公子彄曾孫也。云「莊、文之間為大夫」者,按莊二十八年臧孫辰告糴於齊,文二年縱逆祀,是莊、文之間為大夫。云「於時為賢」者,襄二十四年《左傳》云:先大夫曰臧文仲,既沒,其言立於後世,死猶不朽。是於時為賢也。云「文二年八月丁卯,大事於大廟,躋僖公,始逆祀」者,按文二年《公羊傳》云:「大事者何?大祫也。逆祀奈何?先禰而後祖也。」何休云:「近取法《春秋》,惠公與莊公當同南面西上,隱、桓與閔、僖亦當同北面西上。閔、僖為兄弟,以繼代言之,有父子君臣之道。」此恩義逆順,故云「先禰後祖」,此《公羊》之義也。按《外傳》云:「躋僖公,弗綦云:明為昭,其次為穆。」以此言之,終文公至惠公七世,惠公為昭,隱公為穆,桓公為昭,莊公為穆,閔公為昭,僖公為穆。今躋僖公為昭,閔公為穆,自此以下,昭、穆皆逆,故定公八年順祀先公,服氏云:「自躋僖公以來,昭、穆皆逆。」是同《國語》之說,與何休義異。《公羊》董仲舒說躋僖雲逆祀,小惡也;《左氏》說為大惡也。許君謹按:同《左氏》說。鄭駮之云:「兄弟無相後之道,登僖公主於閔公主上,不順,為小惡也。」如鄭此意,正以僖在閔上謂之為昭,非昭穆也。云「奧,當為爨字之誤也」者,下文云「老婦之祭,盛於盆,尊於瓶」,故知非奧也。奧者,夏祀灶神,其禮尊,以老婦配之耳。故《中霤禮》祭灶,先薦於奧,有主有屍,用特牲迎屍,以下略如祭宗廟之禮,是其事大也。爨者,宗廟祭祀,屍卒食之後,特祭老婦,盛於盆,尊於瓶,是其事小也。云「或作灶」者,諸《禮記》本有作「灶」字,故云「或」也。云「禮,屍卒食,而祭饎爨饔爨也」者,《特牲記》注舊說云:「宗婦祭饎爨,亨者祭饔爨,用黍肉而已,無籩豆俎。」云「時人以為祭火神乃燔柴」者,依屍卒食而祭饎爨饔爨,當時失禮,又以此為祭火神,遂乃燔柴,故文雲燔柴於奧,明失禮也。皇氏云:「弗綦既以逆祀為是,又以燔柴祭爨為是。」云「祭火神乃燔柴」者,熊氏云:「宗伯以實柴祀日月星辰,有大火之次,故祭火神乃燔柴。」按《異義》:灶神,今禮戴說引此燔柴盆瓶之事,古《周禮》說顓頊氏有子曰黎,為祝融,祀以為灶神。許君謹按:同《周禮》。鄭駮之云:「祝融乃古火官之長,猶後稷為堯司馬,其尊如是。王者祭之,但就灶陘,一何陋也?祝融乃是五祀之神,祀於四郊,而祭火神於灶陘,於禮乖也。」如鄭此言,則祝融是五祀之神,祀於郊。奧者,正是灶之神,常祀在夏,以老婦配之,有俎及籩、豆,設於灶陘,又延屍入奧。爨者,宗廟祭後,直祭先炊老婦之神,在於爨灶。此祝融並奧及爨三者所以不同也。   禮也者,猶體也。若人身體。體不備,君子謂之不成人。設之不當,猶不備也。禮有大有小,有顯有微。大者不可損,小者不可益,顯者不可揜,微者不可大也。故《經禮》三百,《曲禮》三千,其致一也。致之言至也。一,謂誠也。《經禮》謂《周禮》也,《周禮》六篇,其官有三百六十。曲猶事也,事禮謂今禮也。禮篇多亡,本數未聞,其中事儀三千。○當,丁浪反。未有入室而不由戶者,三百、三千,皆猶誠也。   [疏]「禮也」至「屍者」。○正義曰:此一節論因上禮之有稱,故此以下,廣明三代之禮皆由誠信乃合。亦各依文解之。○「禮也者,猶體也」者,猶若人身體也。○「體不備,君子謂之不成人」,釋體也。人身體髮膚、骨肉、筋脈備足,乃為成人。若片許不備,便不為成人也。○「設之不當,猶不備也」者,合譬也。禮既猶如人之有體,體雖備,但設之不當,則不成人,則設禮不當亦不成禮,猶人體之不當也。所以已祭天地,復祭山川社稷;已事生人,復祭宗廟,是備祭之義也。「禮有大」者,謂有大及多為貴也。「有小」者,謂有小及少為貴也。「有顯」者,謂有高及文為貴也。「有微」者,謂有素及下為貴也。「大者不可損,小者不可益,顯者不可揜,微者不可大也」者,各隨其體而設禮,不得不當也。○「故《經禮》三百,《曲禮》三千」者,既設禮大小隨於萬體,不可不備,故周公制禮,遂有三千三百之多也。「其致一也」者,致,至也。一,誠也。雖三千三百之多,而行之者皆須至誠,故雲一也。若損大益小,揜顯大微,皆失至誠也。周公攝政七年,制禮作樂,為設官分職之法,亦名《周官》,有六卿,每卿下各有屬官六十,凡三百六十經。秦焚燒之後,至漢孝文帝時,求得此書,不見《冬官》一篇,乃使博士作《考工記》補之,非上之義,唯證《周禮》三百六十職也。○「未有入室而不由戶」者,室猶禮也。戶猶誠也。入室必由戶,行禮必由誠,故雲未有入室而不由戶,行禮不由誠者,言皆由誠也。   君子之於禮也,有所竭情盡慎,致其敬而誠若,謂以少小下素為貴也。若,順也。有美而文而誠若。謂以多大高文為貴也。   [疏]「君子」至「誠若」。○正義曰:此經覆明上以少小下素之義。○「有所竭情盡慎,致其敬而誠若」者,謂所以少小下素為貴者,當求諸於內,有所求竭已情,盡其戒慎,致其恭敬而行,至誠和順,故以少小下素為貴也。○「有美而文而誠若」:此一經明多大高文為貴之義。「有美而文」者,謂有威儀之美,而文章顯著,而行至誠和順者,章之於外,故須多大高文也。言內行誠順,則以少小下素求諸內也,外行誠順,則以多大高文章之外也。   君子之於禮也,有直而行也,謂若始死哭踴無節也。有曲而殺也,謂若父在為母期也。○期音基。有經而等也,謂若天子以下至士庶人為父母三年。有順而討也,討猶去也,謂若天子以十二,公以九,侯伯以七,子男以五為節也。○去,起呂反,下「去之」同。有摲而播也,摲之言芟也,謂芟殺有所與也。若祭者貴賤皆有所得,不使虛也。○摲,所監反,又所覽反。芟,所鹹反。有推而進也,謂若王者之後,得用天子之禮。有放而文也。謂若天子之服,服日月以至黼黻。○放,方往反,下「有放」、「必放」同。有放而不致也,謂若諸侯自山龍以下。○不致,本或作「不至」。有順而摭也。謂若君沐梁,大夫沐稷,士沐梁。○摭,之石反。   [疏]「君子」至「摭也」。○正義曰:此經廣明禮意不同。○「有直而行也」者:君子於禮,一事也。直而行,謂親始死,孝子哀慼哭踴無節,直在已天性而行也。○「有曲而殺也」者:二事也。曲殺謂服父斬衰三年,為母齊衰期,是曲殺也。○「有經而等也」者:三事也。經,常也。常而等,謂上自天子,下至庶人,雖尊卑有異,而服其父母,則貴賤同等也。○「有順而討也」者:四事也。順猶順序,討猶去也,謂天子至尊,每十二為節,自此以下,轉相降差,公九,侯伯七,子男五,順序而稍去之也。○「有摲而播也」者:五事也。摲,芟也。播,布也。謂君祭而群臣助祭得俎,而下至胞翟一切悉有所得,是芟上貴之分,以布遍於下也。○「有推而進也」者:六事也。謂二王之後,已喪天位,而天子必推而進之,使用王禮也。○「有放而文也」者:七事也。放,法也。謂天子畫日月星辰於衣服,是法天以為文。○「有放而不致也」者:八事也。致,極也。謂諸侯以下,亦有放法而不得極也。○「有順而摭也」者:九事也。摭猶拾取也。謂若君沐梁,大夫用稷,士用梁,士卑不嫌,是拾君之禮而用之也。   三代之禮一也,民共由之,或素或青,夏造殷因。一也,俱趨誠也。由,用也。素尚白,黑尚青者也。言所尚雖異,禮則相因耳。孔子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變白黑言素青者,秦二世時,趙高欲作亂,或以青為黑、黑為黃,民言從之,至今語猶存也。   [疏]「三代」至「殷因」。○正義曰:此一節廣明三代損益不同。○「三代之禮一也」者,謂三代所行之禮雖各別,一皆趍於至誠,故雲一也。○「民共由之」者:由,用也。非唯君行禮用誠如一也,民亦共用誠如一也。○「或素」者:前明三代雖異,而俱用誠是同,此述其跡異也。或素,尚白也,尚白,殷世之禮也。○「或青」者:尚黑,夏世之禮也。然夏先殷後,今先云「或素」者,記是周時,今欲見周因於殷,殷因於夏禮也。○「夏造」者,往來之禮雖同,而先從夏始,故雲夏造也。○「殷因」者,因於夏禮而用之,故雲殷因也。○注「一也」至「存也」。○正義曰:「一也,俱趨誠也」,文承上「《經禮》三百,《曲禮》三千,其致一也」。一謂至誠,故知此一亦至誠也。云「青尚黑者也」者,夏以十三月為正,於時草之萌牙變白而青也,夏正尚黑,故也青謂黑也。云「秦二世時,趙高欲作亂,或以青為黑、黑為黃,民言從之,至今語猶存也」者,按《史記》秦二世名胡亥,於時丞相趙高欲殺二世,未知人從己否,乃指鹿為馬,人畏趙高,皆稱鹿為馬,是其事也。其以青為黑以黑為黃,即鹿馬之類也。鄭去胡亥既近,相傳知之。此作記之人在胡亥之後,故或素或青。若王肅之說,則異於此,故《家語》云:「夏後以水德而王,色尚黑。周以木德王,色尚黃。舜以土德王,色尚白。」《聖證論》王肅以為夏同堯,皆尚其紫色,舜土德王尚白,而尚青者,土以生為功,東方生物之始,故尚青。土既尚青,水則辟之青而用白也,故殷是水德而尚白。王肅此說,與《檀弓》、《緯候》文乖,不可用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二十四 禮器第十  卷二十四 禮器第十   周坐屍,詔侑武方,其禮亦然,其道一也。言此亦周所因於殷也。武,當為「無」,聲之誤也。方猶常也。告屍行節,勸屍飲食無常,若孝子之為也。孝子就養無方。詔侑,或為韶囿。○侑音又,本或作宥。武音無。養,羊讓反。詔圜音圓,下「圜丘」同,本亦作詔圓。夏立屍而卒祭,夏禮,屍有事乃坐。殷坐屍,無事猶坐。周旅酬六屍。使之相酌也。後稷之屍,發爵不受旅。曾子曰:「周禮其猶醵與?」合錢飲酒為醵,旅酬相酌似之也。《王居明堂之禮》:「仲秋,乃命國醵。」○醵,其庶反,又其約反。與音餘。   [疏]「周坐」至「醵與」。○正義曰:此一節論三代屍不同。○「周坐屍」者,此言有周之所因於殷也,殷人坐屍,周因坐之也。○「詔侑武方」者,亦因殷也。詔,告也。侑,勸也。方,常也。子事父母,就養無方,故在宗廟之中,禮主於孝,凡預助祭者,皆得告屍威儀,勸屍飲食,無常人也。○「其禮亦然」者,其於周禮侑屍及詔侑無方之禮,亦因於殷禮,故云「亦然」也。「其道一也」者,其用至誠之道一也。○「夏立屍而卒祭」者,此更本殷周所損益相因也。夏祭乃有屍,但立,猶質,言屍是人,人不可久坐神坐,故屍唯飲食暫坐。若不飲食時,則屍倚立,以至祭竟也。○「殷坐屍」者,此殷因夏之有立屍,而損其不坐之禮,益為恆坐之法也,是殷轉文也。言屍本象神,神宜安坐,不辯有事與無事皆坐也。○「周旅酬六屍」者,此周之因殷而益之也。旅酬六屍,謂祫祭時聚群廟之主於太祖後稷廟中,後稷在室西壁東向,為發爵之主,尊,不與子孫為酬酢,餘自文武二屍就親廟中,凡六,在後稷之東,南北對為昭穆,更相次序以酬也。殷但坐屍,未有旅酬之禮,而周益之也。然大祫多主,而唯云「六屍」者,先儒與王肅並云:「毀廟無屍,但有主也」。○「曾子曰周禮其猶醵與」者,曾子引世事證周禮旅酬之儀象也。醵,斂錢共飲酒也。凡相敵斂錢飲酒,必非忘懷之酌,得而遽飲,必令平遍不偏頗,與《周禮》次序旅酬相似也。其,王肅禮作「遽」,注云:「曾子以為使六屍旅酬,不三獻,猶遽而略。」○「告屍」至「為也」。○正義曰:告屍行節,解經詔也。勸屍飲食,解經侑也。案《特牲》、《少牢》延屍及詔侑相屍之禮,皆是祝官,則是有常,而雲無常者,熊氏云:「謂就眾祝之中,但是祝官皆得為之,不常用一祝也。」案《周禮》大祝下大夫二人,上士四人,小祝中士八人,下士十有六人,是皆得相侑屍也。   君子曰:禮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近人情者褻,而遠之者敬。○近,附近之近,注同。遠,於萬反。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郊,祭天也。大饗,祫祭先王也。三獻,祭社稷五祀。一獻,祭群小祀也。爓,沉肉於湯也。血腥爓孰遠近備古今也。尊者先遠,差降而下,至小祀孰而已。○爓,似廉反。是故君子之於禮也,非作而致其情也,作,起也。敬非已情也,所以下彼。○下,戶嫁反。此有由始也。有所法也。是故七介以相見也,不然則已愨,三辭三讓而至,不然則已蹙。已猶甚也。愨、蹙,願貌,大願則辭不見,情無由至也。○蹙,本又作慼,子六反,又音促。願音原。大音泰。見,賢遍反,下「龍見」同。故魯人將有事於上帝,必先有事於頖宮;上帝,周所郊祀之帝,謂蒼帝靈威仰也。魯以周公之故,得郊祀上帝,與周同。先有事於頖宮,告後稷也。告之者,將以配天,先仁也。頖宮,郊之學也,《詩》所謂頖宮也,字或為郊宮。○頖,本或作泮,依注音判。晉人將有事於河,必先有事於惡池;惡,當為「呼」,聲之誤也。呼池、漚夷,并州川。○惡,依注音呼,又音虖,好故反。池,大河反。注同。嘔夷,烏侯反。齊人將有事於泰山,必先有事於配林。配林,林名。○泰,本或作大,音同,下注放此。三月系,七日戒,三日宿,慎之至也。系,系牲於牢也。戒,散齊也。宿,致齊也。將有祭祀之事,必先敬慎如此,不敢切也。○順之至也,順當作慎。散齊,悉旦反,下側皆反,後放此。○故禮有擯詔,樂有相步,溫之至也。皆為溫藉重禮也。擯詔,告道賓主者也。相步,扶工也。詔或為紹。○相,息亮反,注同。溫,紆運反,注同。藉,徐子夜反。道音導。   [疏]「君子」至「至也」。○正義曰:此一節論禮以尊遠為敬,近人情為褻。○「禮之近人情」者,謂若一獻孰,飲食既孰,是人情所欲食啖,最近人情也。○「非其至者也」,既近人情,非是敬之至極也。○「郊血」者,以近者為褻,遠者為敬,其事非一。今此先從鬼神之事而說也。郊用犢,犢有血有肉,肉於人食啗之事,於人情為近。血於人食啗最遠,天神尊嚴,不可近同人情,故薦,遠人情者以為極敬也。○「大饗腥」者,大饗,祫祭宗廟也。腥,生肉也。宗廟為私,比郊為劣,故薦去人情稍近之腥,示為敬,降於天也。「三獻爓」者,三獻謂祭社稷五祀也。其禮三獻,故因名其祭為三獻也。爓,沈湯肉,去人情漸近,而社稷五祀降於宗廟,故用爓,又明其敬劣也。○「一獻孰」者,一獻祭群小祀,小祀卑,酒一獻也。其用孰肉,孰肉是人情所食,最為褻近,小祀神為最輕,故以褻近人之食祭之,表其敬又劣也。○注「郊祭」至「而已」。○正義曰:知郊祭天者,《郊特牲》云「於郊故謂之郊是郊」,為祭天也。云「大饗,祫祭先王者也」,案《宗伯》以肆獻祼,饗先王以下,宗廟之祭,凡有六享,此此雲大饗,享中最大,故為祫也。此「大饗」之文,在「郊血」之下,故知非大饗帝也。云「三獻,祭社稷五祀。一獻,祭群小祀也」者,以冕服差之。案《司服》」祀四望山川則毳冕,毳冕子男之服。子男五獻,以下差之也」。祭社稷、五祀,則絺冕,宜三獻也。祭群小祀,則玄冕,宜一獻也。云「血腥爓孰遠近備古今也」者,血為遠,腥次之,爓稍近,孰最近,遠者為古,近者為今,一祭之中,兼有此事,故雲備古今也。云「尊者遠近,差降而下,至小祀孰而已」者,郊祭是尊而用血,是尊者先遠也。案《宗伯》祭廟以祼鬯為始,祭社稷五祀以血為始。此云「郊血,大饗腥,三獻爓」者,謂祭祀初始降神之外,於正祭之時,有此郊血大饗腥之屬也。凡郊與大饗三獻之屬,正祭之時,皆有血有腥,有爓有孰。此云「郊血」,是郊有血也。《郊特牲》云「毛血告幽全」,是宗廟有血也。《宗伯》云「以血祭祭社稷五祀」,是三獻有血也。《周語》云「禘郊之祀,則有全烝」,是郊祭天有孰也。有孰則有腥可知也。《宗伯》云:「以肆獻祼享先王」,是大饗有腥有孰也。此云「三獻爓」,《宗伯》云「以血祭社稷五祀」,既有血有爓,明有孰有腥可知也。然則郊天與大饗三獻,並有血腥爓孰。今所以各言者,皇氏云:此據設之先後,郊則先設血也,後設腥與爓、孰,雖以郊為主,其祭天皆然也;大饗之時,血與腥同時俱薦,當朝事迎屍於戶外,薦血、腥也,雖以大饗為主,其宗廟之祭皆然也;其三獻之祭,血、腥與爓一時同薦。凡薦爓之時,皆在薦腥之後,但社稷五祀初祭降神之時已埋血,《宗伯》之文是也。至正祭薦爓之時又薦血,此文是也。若群小祀之屬,唯有薦孰,無血、腥、爓也,以其神卑故耳。先薦者設之在先,後進者設之居後,皆皇氏之說,義當然也。熊氏云:宗廟之祭無血,鄭注《論語》雲禘祭之禮自血腥始者,謂腥肉有血。今案《詩·小雅》論宗廟之祭云:「執其鸞刀,以薦其毛,取其血膋。」則是有用血之明文也,熊氏云「無血」,其義非也。○「是故」至「至也」。○此一節論君子行禮當降下於彼,積漸擯相,敬慎之至。○「非作而致其情也」者,作,起也。君子行禮,本意所為,上下前人,非是私自專,輒徒起而致其已情也。○「此有由始也」者,既非直任我情,而凡有所行,皆有由以為始也。由,謂法天地之道,先人後已。○「是故七介以相見也」者,行敬既非直起已情,皆有所由為始,故陳七介以相見,申賓主之情也。此言七介者,舉中言之也。○「不然則已愨」者,已,甚也。愨,願貌。若不如是陳擯介相見,則甚為願愨,言願愨大甚也。○「三辭三讓而至」者,依《司儀》,賓至大門外,陳擯介,交擯,三辭畢,君迎賓,拜辱,至大門,三讓,三讓入大門,主君每門讓,賓一辭,是三辭三讓,而情意相至也。○「不然則已蹙」者,謂愨願急蹙,若不為此三辭三讓,則大急蹙,情無由達也。○「故魯人將有事於上帝,必先有事於頖宮」者,明相見有積漸之義。「有事於上帝」,謂祭天也。必先有事於頖宮之中,告後稷,告以將配天也。是先告卑,然後祭尊也。○「晉人將有事於河,必先有事於惡池」者,「有事於河」,謂祭河也。必先告惡池小川,從小而祭也。先告從祀者,然後祭河也。○「齊人將有事於泰山,必先有事於配林」者,有事於泰山,謂祭泰山也。先告配林,配林是泰山之從祀者也,故先告從祀,然後祭泰山,此皆積漸從小至大之義也。○「三月系,七日戒,三日宿,慎之至也」者,上雲先小後大,此言事神積漸絜敬之義。「三月系」,謂祭前三月系牲於牢也。「七日戒」,謂祭前十日,於七日之中散齊戒慎也。○「三日宿」者,謂祭前三日而嚴宿,以致齊也。將祭之時,以漸如此,謹慎至極也。禮須積漸,不敢切迫也。○「故禮有賓詔,樂有相步,溫之至也」者,禮既不可卒迫,故賓主相見,有擯相詔告也。但作樂之人,今既無目,有扶相行步,所以擯詔輔相者,溫藉之至極也。○注「上帝」至「學也」。○正義曰:「上帝,周所郊祀之帝,謂蒼帝靈威仰也」者,《孝經》云:「郊祀後稷以配天。」《喪服小記》云:「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周人出自靈威仰,則後稷配靈威仰也。云「魯以周公之故,得郊祀上帝,與周同」者,《明堂位》云:「祀帝於郊,配以後稷,天子之禮。」故知也。云「先有事於頖宮告後稷也」者,魯人無後稷之廟,今將祭天而於頖宮告後稷也。云「將以配天,先仁也」者,謂將欲以後稷配天,先以仁恩存偶之也。云:「頖宮,郊之學也」者,周人立大學於東郊,則天子魯侯大學在公宮東也。小學在郊,《詩》云:「思樂泮水,薄采其藻」,則魯以小學為頖宮,頖宮在郊,天子以小學為辟廱,故鄭駮《異義》云:「三靈一廱在郊明矣。」○注「呼池、嘔夷,并州川」。○正義曰:此《夏官·職方》之文。○注「系系」至「切也」。○正義曰:《充人》云:「祀五帝,則繫於牢,芻之三月。」是繫於牢也。云「戒,散齊也。宿,致齊也」者,《祭義》曰:「散齊七日,致齊三日,謂之宿者。」鄭注《儀禮》云:「宿是又戒,宿之言肅,肅敬之義也。」云「不敢切也」者,以積漸敬慎,不敢逼切也。○注「皆為」至「為紹」。○正義曰:皇氏云:溫謂丞藉,凡玉以物縕裡丞藉,君子亦以威儀擯相以自丞藉,今定本作「溫」字,則當雲溫潤相丞藉也。   禮也者,反本脩古,不忘其初者也。故凶事不詔,朝事以樂,二者反本也,哭泣由中,非由人也。朝廷養賢,以樂樂之也。醴酒之用,玄酒之尚,割刀之用,鸞刀之貴,莞簟之安,而鞂之設。三者脩古。穗去實曰鞂,《禹貢》:「三百里納鞂服。」○鸞,刀端反。莞音官,一音丸。簟,徒點反。稿,字亦作稿,古老反。鞂,江八反。是故先王之制禮也,必有主也,主謂本與古也。故可述而多學也。以本與古求之而已。   [疏]「禮也」至「學也」。○正義曰:此一節論禮之所設,反本脩古,故可述而多學。反本,謂反其本性。脩古,謂脩習於古;定本及諸本作「循」字,當作「脩」。○「不忘其初者」也,由其反本脩古,故不忘其初也。○「故凶事不詔」者,此凶事及朝事是反本也。本,謂心也。凶事,喪親之事也。詔,告也。孝子親喪,痛由心發,故啼號哭泣,不待外告而哀自至,是反本還其孝性之本心也。○「朝事以樂」者,朝事,謂朝廷之事也。以樂,奏音樂也。朝廷是養老尊賢之地,為賢所樂也。故臣入門必縣興奏樂之事,是反本還其樂朝廷之本心。○「醴酒之用,玄酒之尚」者,此下三事是脩古也。醴酒,五齊第二酒也。玄酒是水也。尚,上也。言四時祭祀有醴酒之美,而陳尊在玄酒之下,以玄酒之尊置在上,此是脩古也。○「割刀之用,鸞刀之貴」者,割刀,今之刀也。鸞刀,古刀也。今刀便利,可以割物之用。古刀遲緩,用之為難。而宗廟不用今刀而用古刀,亦是脩古故也。○「筦簟之安,而稿鞂之設」者,筦簟,今之席也。《詩》云:「下筦上簟,乃安斯寢。」言其細精而可安人也。稿鞂,除穗粒,取稈為席,郊祭不用莞簟之可安,而用設鞂之粗席,亦脩古也。○「是故先王之制禮也,必有主也」者,主,謂本與古也。既初不可忘,故先王制禮,必有反本脩古之法也。○「故可述而多學也」者,禮既反本而脩古,若欲述行學習,但用本與古以求之,則可得也,故云「可述而多學也」。○注「穗去」至「鞂服」。○正義曰:案《禹貢》「五百里甸服,百里賦納銍」,謂所刈禾也。「二百里納許」,謂刈禾穗也。「三百里納秸服」,謂禾去其實唯穗也。四百里粟,五百里米。   君子曰:「無節於內者,觀物弗之察矣。節猶驗也。欲察物而不由禮,弗之得矣;故作事不以禮,弗之敬矣;出言不以禮,弗之信矣。故曰:禮也者,物之致也。」致之言至也,極也。   [疏]「君子」至「致也」。○正義曰:此一節明作事雲為,非禮不可。「無節於內者,觀物弗之察矣」者,節猶驗也。內猶心也。物,萬物也。察猶分辯也。言若欲外觀察先萬物,必先內有識驗之明,若心內無明,則外不能分辯也。○「欲察物而不由禮,弗之得矣」者,心由內所識,是可節是禮也。言若外欲觀察萬物,而心不由禮,則察物不能得也。○「故曰:禮也者,物之致也」者,引舊語結察物必須禮也。致猶至極也。無禮既不為民物敬信,故禮所為萬物之至極也。   是故昔先王之制禮也,因其財物而致其義焉爾,故作大事必順天時,大事,祭祀也。《春秋傳》曰:「啟蟄而郊,龍見而雩,始殺而嘗,閉蟄而烝。」○烝,之承反。為朝夕必放於日月,日出東方,月生西方。為高必因丘陵,謂冬至祭天於圓丘之上。為下必因川澤。謂夏至祭地於方澤之中。是故天時雨澤,君子達亹亹焉。達猶皆也。亹亹,勉勉也。君子愛物,見天雨澤,皆勉勉勸樂。○亹,亡匪反,徐音尾。樂音洛。   [疏]「是故」至「亹焉」。○正義曰:此一節論必因其財物之性而事天地。○「因其財物而致其義焉爾」者,財物猶雲才性也,禮既為一切萬物之至極,故聖人制禮,因萬物之才性而致其義也。○「故作大事必順天時」者,自此以下,皆因財物之事也。但財物大莫過於天,故順天時而行也。順於天時,其事在下。○「為朝夕必放於日月」者,亦順天時也。為朝,謂天子春分之日,朝日於東門之外;為夕,謂天子秋分之夕,祀月於西門之外也。日是陽,故朝旦用事;月為陰,故夕晚用事也。日旦出自東方,故於東方而朝之;月初生出自西方,故於西方而祀之。朝禮有東西之異,是放法於日月之始。○「為高必因丘陵」者,為高,謂冬至祭皇天大帝耀魄寶也。丘陵,謂圓丘,天圓而高,故祭其天神於圓丘之上也。是為高必因丘陵也。○「為下必因川澤」者,為下,謂夏至祭崑崙之神也。川澤,方澤也。地方而下,故祭其神於方澤,是為下必因川澤也。○「是故天時雨澤,君子達亹亹焉」者,達猶皆也。亹亹,勉勉勸樂之貌也。君子,謂天子也。天以高圓為質,地以下方為體,天子愛物為用,故天地感祭而降雨澤,天子皆愛物生而勉勉勸樂,所以與天地合德也。○注「大事」至「而烝」。○正義曰:案成十三年《左傳》云:「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故知大事謂祭祀也。引《春秋傳》者,桓五年《左傳》文。云「啟蟄而郊」者,謂夏正建寅之月,蟄蟲啟戶,郊祭天也。云「龍見而雩」者,謂建巳之月,龍星昏而見,雩祭天求雨也。云「始殺而嘗」者,謂建酉之月,陰氣始殺而嘗祭宗廟也。云「閉蟄而烝」者,謂建亥之月,烝祭宗廟。烝,眾也。萬物皆成,可薦者眾。   是故昔先王尚有德,尊有道,任有能,舉賢而置之,聚眾而誓之。古者將有大事,必選賢誓眾,重事也。是故因天事天,天高,因高者以事也。因地事地,地下,因下者以事也。因名山升中於天,名猶大也。升,上也。中猶成也。謂巡守至於方獄,燔柴祭天,告以諸侯之成功也。《孝經說》曰:「封乎泰山,考績燔燎,禪乎梁甫,刻石紀號也。」○上,時掌反。守,手又反。燎,力妙反,又力吊反。禪,善戰反。梁父音甫,本亦作甫。因吉土以饗帝於郊。吉土,王者所卜而居之土也。饗帝於郊,以四時所兆,祭於四郊者也。今漢亦四時迎氣,其禮則簡。升中於天,而鳳凰降,龜龍假。功成而太平,陰陽氣和,而致象物。○假音格,至也。饗帝於郊,而風雨節寒暑時。五帝主五行,五行之氣和,而庶徵得其序也。五行木為雨,金為暘,火為燠,水為寒,土為風。○暘音陽。燠,於六反。是故聖人南面而立,而天下大治。南面立者視朝。○治,直吏反,及下注同。   [疏]「是故」至「大治」。○正義曰:上經論作大事,必順天時,故此經明舉賢任能,敬事天地,遂致龜龍降集,寒暑順時。○「尚有德」者,謂貴尚有德之人。「尊有道」者,謂尊崇有道之士。○「任有能」者,謂使任有能之眾。○「舉賢而置之,聚眾而誓之」者,謂至將祭之時,選舉賢能,置之在於祭位,則射以擇士是也。而又聚集其眾,而誓戒之,則其有不恭,則服大刑是也。○「是故因天事天」者,謂因天體之高,以高處以事天,則上文為高必因丘陵是也。○「因地事地」者,地體卑下,因卑下之處以事地,則前文為下必因川澤是也。○「因名山升中於天」者,此還因天事天,但事天非在一所,此謂封禪之時。中,成也。謂天子巡守,至方岳之下,因此有名之大山升進諸侯成功之事,以告於天。○「因吉土以饗帝於郊」者,此謂祭五方之帝,因其所卜吉土以為都,饗祭五方之帝於都之四郊。○「升中於天,而鳳凰降,龜龍假」者,假,至也。此覆說上文升中於天,以天下太平,故鳳凰隨德而降,龜龍感化而至。○「饗帝於郊,而風雨寒暑時」者,覆說前文,因吉土以饗帝,以陰陽順序,故風雨應節,寒暑順時。然上因天事天,因地事地,是圓丘方澤,不有感致者。以圓丘方澤等,未太平之時,未能感致,故不雲升中於天。此是大平之後,故致鳳凰與龜龍。吉土饗帝,雖未太平,已行此禮,但功成之後,陰陽彌更順之,故舉以言焉。若據太平饗帝則致時和,自然圓丘方澤太平之時致祥瑞可知。○「是故聖人南面而立,而天下大治」者,以其尚德尊賢,奉天事地,陰陽既合,嘉瑞並來,以是之故,聖人但南面而立,朝夕視朝,而天下大治。○注「名猶」至「號也」。○正義曰:大山,謂方岳也。巡守至於方岳,燔柴祭天,告以諸侯之成功也,此謂封禪也。太平乃封禪,其封禪必因巡守而為之。若未太平,但巡守而已。其未太平,巡守之時,亦燔柴以告至,故《王制》說天子巡守必先柴。若太平巡守之時,初到方岳,以燔柴告至之後,乃考諸侯功績,及封土為壇,更燔柴祭天,告諸侯之成功也。此唯泰山為之,餘岳則否。其巡守則每岳皆至也。而皇氏云:「太平乃巡守。」案《詩·頌·時邁》:「巡守告祭柴望。」《時邁》,武王之詩,而有巡守之禮,武王未太平,何得雲太平乃巡守?其義非也。云「《孝經》說曰」至「刻石紀號」,皆《孝經緯》文也。「封乎泰山」者,謂封土為壇,在於泰山之上。「考績燔燎」者,謂考諸侯功績燔柴,燎牲以告天。「禪乎梁甫」者,禪讀為墠,謂除地為墠,在於梁甫,以告地也。梁甫是泰山之旁小山也。「刻石紀號也」者,謂刻石為文,紀錄當代號謚。案《白虎通》云:「王者易姓而起,必升封泰山何?報告之義。所以必於泰山何?萬物之所,交代之處也。必於其上何?因高告高,順其類,故升封者增高也。下禪梁甫之基,廣厚也。」「刻石紀號」者,著已之功跡以自勸也。增泰山之高以報天,附梁甫之基以報地。或曰封者,金泥銀繩,或曰石泥金繩,封之印璽,故孔子曰:「封泰山,觀易姓而王可得數者七十有餘,三皇禪於繹繹之山,五帝禪於亭亭之山,三王禪於梁甫之山。」繹繹,無窮之意。禪於有德者,而居之無窮已。亭亭者,制度審諦,道德著明。「梁甫」者,梁,信也;甫,輔也,信輔天地之道。今案《書說》禪者除地為墠,而《白虎通》云「以禪讓有德」其義非也。案《史記·封禪書》:齊桓公欲行封禪,管仲諫止,辭云:自古封禪七十二家,夷吾所識十有二焉。昔有無懷氏封泰山禪云云。伏犧氏封泰山禪云云。神農、炎帝、黃帝、顓頊、帝嚳、堯、舜、禹、湯、周成王皆封泰山。唯禹禪會稽,成王禪社首,其餘皆禪云云者,亦泰山旁小山名也。但《白虎通》與《史記》禪處不同,未知孰是也。《白虎通》又云:「王所以巡守何?巡者循也,守者牧也,謂循行天下,長人道德。大平恐遠近不同,政化幽隱,有不得其所者,故必自行之,謹敬重民之至也。」熊氏云:「大平乃巡守。」其義非也,已難於上。○注「吉土」至「則簡」。○正義曰:「饗帝於郊,以四時所兆,祭於四郊者也」,謂木帝於東郊,火帝於南郊,金帝於西郊,水帝於北郊,土帝亦於南郊。又王者各祭感生之帝於南郊,故《小宗伯》云「兆五帝於四郊」,謂此也。○注「五帝」至「為風」。○正義曰:「五帝主五行」者,即蒼帝靈威仰之屬,分主五行,各主七十二日,故《坤靈圖》云「五帝,東方木色蒼,七十二日」云云是也。云「庶徵得其序也」者,即《尚書·洪範》「八曰念用庶征」。庶,眾也;徵,驗也,謂眾行得失之驗。云「五行木為雨,金為暘,火為燠,水為寒,土為風」,案《洪範》:「曰肅,時雨若;曰乂,時暘若;曰哲,時燠若;曰謀,時寒若;曰聖,時風若。」是五行之氣,各有所主也。鄭義五行所主如此也。   天道至教,聖人至德。目下事也。廟堂之上,罍尊在阼,犧尊在西。廟堂之下,縣鼓在西,應鼓在東。禮樂之器,尊西也。小鼓謂之應犧,《周禮》作「獻」。○罍音雷。犧,素河反,注及下同。縣音玄。應,應對之應。作獻,本又作戲,同素河反,下同。君在阼,夫人在房。人君尊東也。天子諸侯,有左右房。大明生於東,月生於西。此陰陽之分,夫婦之位也。大明,日也。分,扶問反。○君西酌犧象,夫人東酌罍尊,像日出東方而西行也,月出西方而東行也。《周禮》曰:「春祠夏禴,祼用雞彝鳥彝,皆有舟。其朝踐用兩獻尊,其再獻用兩象尊,皆有罍,諸臣之所酢。」○夏禴,戶嫁反,下音藥。祼,古亂反。彝,徐音夷。禮交動乎上,樂交應乎下,和之至也。言交乃和。   [疏]「天道」至「至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天道用教以示人,聖人則放之以為德,故君立於阼以象日,夫人在西房以象月。○「天道至教」者,謂天垂日月以示人,以至極而為之教。○「聖人至德」者,聖人法天之至極而為德。○「廟堂之上,罍尊在阼,犧尊在西」者,罍尊在阼,謂夫人所酌也。犧尊在西,謂君所酌也。○「廟堂之下,縣鼓在西,應鼓在東」者,縣鼓謂大鼓也,在西方而縣之。應鼓謂小鼓也,在東方而縣之。熊氏云:此謂諸侯時祭所用之禮,故罍尊,夫人所酌也。若天子之祭,則罍尊在堂下,故《禮運》云:「澄酒在下。」酒謂三酒在堂下。《司尊彝》云「皆有罍,諸臣之所酢」,則君不酌罍也。案《大射禮》「建鼓在阼階西,南鼓,應鼙在其東;一建鼓在南,東鼓朔鼙在其北;一建鼓在西階之東,南面。」大射禮是諸侯之法,此亦諸侯之禮,所以大鼓及應所縣不同者,熊氏云:「大射謂射禮也。」此謂祭禮也。是諸侯之法雖同,諸侯祭、射有異。案《大射》注云:「應鼙,應朔鼙也。」又云:「便其先擊小,後擊大也。」以此言之,則朔鼙、應鼙皆大鼓之旁,先擊朔鼙,次擊應鼙,乃擊太鼓,以其相近,故雲便也;以其稱朔,朔,始也,故知先擊朔鼙;以其稱應,故知應朔鼙也。又《大射》稱建鼓,此雲縣鼓,大射應鼓既在大鼓之旁,此應鼓在東,乃與縣鼓別縣者,皆謂祭與射別也。○「君西酌犧象,夫人東酌罍尊」者,案上雲罍尊在阼,當阼階堂上而設之,則犧尊在西,當西階堂上而陳之,故君於阼階而鄉酌犧尊,夫人於西房之前東鄉酌罍尊。○「禮交動乎上」者,謂君與夫人酌獻之禮,交相動於堂上也。○「樂交應乎下」者,謂縣鼓應鼓相應在於堂下。○「和之至也」者,謂堂上下禮樂交相應會,和諧之至極也。○注「禮樂」至「作獻」。○正義曰:「禮樂之器,尊西也」者,鄭據此經而論,犧尊貴於罍尊,而犧尊在西,縣鼓大于于應鼓,而縣鼓在西,故雲禮樂之器尊西。云「犧,《周禮》作獻」者,案《周禮·司尊彝》「兩犧尊」字作「兩獻尊」,鄭云「獻」讀為「犧」。○注「人君」至「右房」。○正義曰:此以經云「君在阼,夫人在房」,故云「君尊東」。云「天子諸侯,有左右房」者,以卿大夫以下,唯有東房,故《鄉飲酒》、《鄉射》尊於房戶間,賓主夾之,無西房也。知天子諸侯有左右房者,以《士喪禮》主婦髽於室,在主人西;《喪大記》君之喪,婦人髽帶麻於房中,亦當在男子之西,故彼注亦云「則西房」也。又《顧命》云:「天子有左右房。」此云「夫人在房」,又云「夫人東酌罍尊」,是西房也。故云「天子諸侯,有左右房。」○注「像日」至「所酢」。○正義曰:引《周禮·司尊彝》者,證罍尊與此經中夫人東酌罍尊不同,故引以明之,見其不同之意。春祠夏禴,祼用雞彝鳥彝之屬,其義具於《明堂疏》,於此略之。   禮也者,反其所自生。自,由也。制禮者,本己所由,得民心也。樂也者,樂其所自成。作樂緣,民所樂於已之功。舜之民樂其紹堯而作《大韶》,湯武之民樂其濩伐而作《濩武》。○護,戶故反,又作濩。是故先王之制禮也以節事,動反本也。脩樂以道志。勸之善也。○道音導。故觀其禮樂而治亂可知也。國亂禮慢而樂淫也。蘧伯玉曰:「君子之人達。」觀其禮樂,則知治亂也。蘧伯玉,衛大夫也,名瑗。○蘧,其居反。瑗,於卷反。故觀其器而知其工之巧,觀其發而知其人之知。禮樂亦猶是也。○知音智。故曰:君子慎其所以與人者。將以是觀。   [疏]「禮也」至「人者」。○正義曰:前經明禮樂相交,故此經更論先王制禮樂以節事道志,化民治下也。○「禮也者,反其所自生」者,自,由也,言王者制禮,各反其本,王業所由生以制禮也,猶若殷周為民除害,以得民心。初生王業,其制禮還以得民心之事而為禮本。○「樂也者,樂其所自成」者,自,亦由也,言王者制樂,樂已所由成者以制樂,若殷周之等,民樂其用武,除殘討惡,以成王業,故作樂以尚其威武也。但禮之與樂,俱是象其王業所由,但禮據王業之初,樂據王業之末,但太平功成治定之後,制禮本論其初,故云「反其所自生」,作樂論其末,故云「樂其所自成」。○「是故先王之制禮也以節事」者,以禮為反本,故用禮以節萬事。動皆反本,以初生王業,用此禮以得民心,故用民心之義,以節事宜。○「脩樂以道志」者,王者脩治所作之樂以道達已志,由已用此樂以成王業,故脩正其樂,以勸道已志,使行之不倦。○「故觀其禮樂而治亂可知也」者,若能以禮節事,以樂道志,則國治也。若不以禮節事,不以樂道志,則國亂也,故云「治亂可知也」。○「蘧伯玉曰君子之人達」者,達,謂通達,言有德君子,自達義理,觀其禮樂,則知治亂。蘧伯玉先有此言,故記者引之,結成治亂可知之事。○「故觀其器而知其工之巧」者,此又工匠之事譬喻禮樂。觀其器之善惡,而知工匠巧拙,器善則工巧,器惡則工拙。○「觀其發而知其人之知」者,此又以人事譬喻禮樂,觀其人之發動所為,而知其人之有知。若發而皆中,則知有知;若發而不中,則知無知。禮樂亦猶是也,若禮正而樂和,則知其國治;若禮慢而樂淫,則知其國亂也。○「故曰君子慎其所以與人」者,禮樂既為人之所觀,以此之故,君子治國以謹慎其所以與人相接者,謂禮樂之事。此禮樂者,謂與人交接之具,故慎之。言將以見觀之。○注「自由」至「心也」。○正義曰:「制禮者,本已所由,得民心」者,若舜元由能紹堯之功,得民心,而初王業全,制禮之時,還基本初時得民心之事而制禮。若舜質素,初則陶於河濱,後制禮則尚質素,故《考工記》云「有虞氏尚陶」是也。禹則治水,始立溝洫,後制禮,則尚其工匠之事,夏後氏尚匠是也。湯則以桀荒淫,器物失所,湯以制禮樂之器而得民心,殷人尚梓是也。周武王以紂昏淫,尊卑無敘,故尚文物車服之屬而得民心,周人尚輿是也。此皆本其所以得民心是也。○湯「作樂」至「濩武」。○正義曰:「作樂「者,緣民所樂於已之功,作樂章功成之事,已之功成,人之所樂,故云「所樂於已之功」也。「舜之民樂舜紹堯而作《大韶》,湯武之民樂其濩伐而作《濩武》」者,此亦因其所由,與禮不異。但禮雖治定乃作,則本其初始得民心之時,樂以成功乃為,即歌當時喜樂之事,所以與禮異也。但禮是初始得民心而已,樂是樂其末,故其民心樂其紹堯,樂其濩伐。○注「動反本也」。○正義曰:王者治國,動皆反本。萬事皆以禮節之。○注「勸之善也」。○正義曰:經云「脩樂以道志」,樂是功成之極,故王者作樂之後,恆脩治此樂,以勸道已志,行善不忘,故雲勸之善也。   太廟之內敬矣!君親牽牲,大夫贊幣而從。納牲於庭時也,當用幣告神而殺牲。○從,才用反,下同。君親制祭,夫人薦盎。親制祭,謂朝事進血膋時。所制者,制肝洗於郁鬯,以祭於室及主。○盎,烏浪反。膋,了彫反。君親割牲,夫人薦酒。親割,謂進牲孰體時。卿大夫從君,命婦從夫人。洞洞乎其敬也,屬屬乎其忠也,勿勿乎其欲其饗之也!勿勿,猶勉勉也。○洞音慟。屬,之玉反。納牲詔於庭,血、毛詔於室,羹定詔於堂:三韶皆不同位,蓋道求而未之得也。肉謂之羹。道,猶言也。○定,徐丁罄反,一音如字。設祭於堂,設祭之饌於堂,人君禮焉。為祊乎外,祊祭,明日之繹祭也。謂之祊者,於廟門之旁因名焉,其祭之禮,既設祭於室,而事屍於堂,孝子求神,非一處也。《周禮》曰:「夏後氏世室門堂三之二,室三之一。」《詩·頌·絲衣》曰:「自堂徂基。」○祊,百彭反。繹音亦。處,昌慮反。故曰:於彼乎?於此乎?不知神之所在也。   [疏]「太廟」至「此乎」。○正義曰:此一節論祭宗廟之事。○「太廟之內敬矣」者,舉大祫之祭,故雲大廟。其實諸廟亦皆敬矣。此章所論,謂侯伯子男祭廟之禮。○「君親牽牲,大夫贊幣而從」者,此謂祼鬯既訖,君出廟門以迎牲,牽牲而入納於庭之時也。於時須告神以殺牲,大夫則贊佐執幣而從君,君乃用幣以告神。○「君親制祭,夫人薦盎」者,此謂殺牲已畢,進血腥之時。君斷制牲肝,洗以郁鬯,入以祭神於室。於此之時,夫人薦盎齊以獻之。侯伯子男之君朝踐,君不獻,故夫人薦盎。○「君親割牲,夫人薦酒」者,謂薦孰時,君親割牲體,於時君亦不獻,故夫人薦酒。○「卿大夫從君,命婦從夫人」者,謂制祭割牲之時,則卿大夫從君也。薦盎酒之時,命婦從夫人也。○「洞洞其敬也」者,洞洞,質愨之貌。言君與夫人卿大夫之等,皆容貌洞洞然,其為恭敬也。○「屬屬乎其忠也」者,屬屬,專一之貌。其心則屬屬然專一,盡其忠誠也。○「勿勿乎其欲其饗之也」者,勿勿,猶勉勉也。言中心勉勉乎,慾望神之歆饗。○「納牲詔於庭」者,詔,告也。謂牲入在庭,以幣告神,故雲詔於庭。○「血毛詔於室」者,謂殺牲取血及毛,入以告神於室。○「羹定詔於堂」者,羹,肉湆也。定,孰肉也。謂煮肉既孰,將欲迎屍,主入室乃先以俎盛之,告神於堂,是薦孰未食之前也。○「三詔皆不同位,蓋道求而未之得也」者,道,言也,所以「三詔皆不同位」者,蓋言求而未之得也,故於三處告之。○「設祭於堂」者,謂薦腥爓之時,設此所薦饌在於堂。○「為祊乎外」者,祊,謂明日繹祭在廟門之旁謂之祊,言為此祊祭在於廟門外之西也。○「故曰:於彼乎?於此乎」者,以其不知神之所在,或祭之於堂,或祭之於外,不知此於彼堂乎,於彼室乎,於此祊乎!以古語有此,故記者引以結之。○注「納牲」至「殺牲」。○正義曰:下云「納牲詔於庭」,此有「大夫贊幣」,故知納牲於庭時,用幣以告神。○注「親制」至「及主」。○正義曰:「親制祭,謂朝事進血膋時」者,案《郊特牲》云:「取膟膋,燔燎,升首,報陽也。」又《祭義》取膟膋之後,又爓祭,祭腥,則膟膋所用在腥爓之前,故知血膋是朝事時也。云「所制者,制肝洗於郁鬯」者,約漢禮而知也。知祭於室及主者,《郊特牲》云「詔祝於室」是也。○注「親割」至「體時」。○正義曰:皇氏以為謂薦孰之時,進牲之孰體也。熊氏禮本「牲」為「腥」也,謂薦腥體孰體。薦腥體,謂朝踐薦腥時。孰體,謂饋食薦孰時。案經文「君親制祭,夫人薦盎」,「君親割牲,夫人薦酒」,薦酒薦盎,既不得同時,則割牲何得薦腥兼薦孰?熊氏之說非也。○注「肉謂之羹」。○正義曰:《爾雅·釋器》文。○注「設祭」至「禮焉」。○正義曰:知者,《特牲》、《少牢》皆設饌在奧,此言設饌於堂,故知人君禮也。○注「祊祭」至「徂基」。○正義曰:此云「為祊乎外」,稱外,故知明日繹祭也。《郊特牲》云「索祭祝於祊」,不云「外」,故鄭彼注不雲明日繹祭也。云「謂之祊者,於廟門外之旁因名焉」者,以《釋宮》云:「廟門謂之祊。」今日繹祭於廟門外之西旁,因以廟門為稱,故雲因名焉。云「其祭之禮,既設祭於室,而事屍於堂」者,以正祭設饌在室,故知繹祭亦設饌在室。案《有司徹》「上大夫賓屍,坐屍侑於堂,酌而獻屍」,故知人君繹祭亦事屍於堂也。但卿大夫賓屍禮略,不設祭於室,又不在廟門,異於君也。云「夏後氏世室門堂三之二,室三之一」者,證廟門之旁有室有堂也。又引《詩·頌·絲衣》之篇者,證繹祭在堂事屍也。《絲衣》之篇,論繹祭之時,從堂上往於堂下之基,故云「自堂徂基」。○注「不知」至「在也」。○正義曰:案《郊特牲》云:「不知神之所在,於彼乎?於此乎?」此文唯云:「於彼乎?於此乎?」故鄭引彼上文為注,以會此文,明是一也。   一獻質,謂祭群小祀也。三獻文,謂祭社稷五祀。五獻察,察,明也。謂祭四望山川也。七獻神。謂祭先公。   [疏]「一獻」至「獻神」。○正義曰:此一節明祭諸神獻數之差,取義各別。○「一獻質」者,謂祭群小祀最卑,但一獻而已,其禮質略。○「三獻文」者,謂祭社稷五祀,其神稍尊,比群小祀禮儀為文飾也。○「五獻察」者,謂祭四望山川,其神既尊,神靈明察。○「七獻神」者,謂祭先公之廟,禮又轉尊,神靈尊重也。○注「謂祭先公」。○正義曰:鄭知然者,案《周禮·司服職》玄冕一章,祭群小祀,故知一獻當祭群小祀。絺冕三章,祭社稷五祀,故知三獻祭社稷五祀也。毳冕五章,祀四望山川,故知五獻祭四望山川也。鷩冕七章,享先公,故知七獻祭先公也。案此社稷三獻,卑於四望山川,而《大宗伯職》云:「以血祭社稷、五嶽。」又《大司樂》祭社稷,奏大簇祀四望,奏姑洗。又《禮緯》云:「社稷牛角握,五嶽四瀆角尺。」以此言之,則社稷尊於四望山川,而獻與衣服卑者,熊氏云:「獻與衣服從神之尊卑,其餘處尊者,以其有功,與地同類,故進之在上。從國中之神,莫貴於社稷之類,直以功見尊,其實卑也。以是地別神,故不為尊也。   大饗,其王事與?盛其饌與貢,謂祫祭先王。○事與,音餘。三牲、魚、臘,四海九州之美味也。籩、豆之薦,四時之和氣也。此饌,諸侯所獻。○臘音昔。內金,示和也。此所貢也。內之庭實,先設之,金從革性和,荊、楊二州,貢金三品。○內音納。束帛加璧,尊德也。貢享所執致命者,君子於玉比德焉。龜為前列,先知也。龜知事情者,陳於庭在前。荊州納錫大龜。金次之,見情也。金炤物。金有兩義,先入後設。○見,賢遍反,下注「世一見」同。炤音照,本亦作照。丹、漆、絲、纊、竹、箭,與眾共財也。萬民皆有此物,荊州貢丹,袞州貢漆絲,豫州貢纊,楊州貢筱簜。○纊音曠,綿也,劉昌宗古曠反。簜,大黨反。其餘無常貨,各以其國之所有,則致遠物也。其餘,謂九州之外夷服鎮服蕃服之國,《周禮》九州之外謂之蕃國,世一見,各以其所貢寶為摯。周穆王征犬戎,得白狼、白鹿,近之。○蕃本亦作藩,方煩反,下同。近,附近之近。其出也,《肆夏》而送之,蓋重禮也。出,謂諸侯之賓也,禮畢而出,作樂以節之。《肆夏》當為《陔夏》。○肆,依注作陔,古來反,注又作械,音同。   [疏]「大饗」至「禮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天子大饗之事,諸侯各貢其方物奉助祭之禮。○「大饗,其王事與」者,饗,謂饗祭先王。饗中之大謂祫也,其王家之事與?「與」是語辭也。諸侯雖有祫祭,不可致有九州之物,唯王者乃然,故云「其王事與」也。○「三牲、魚、臘,四海九州之美味也」者,言此等是諸侯所貢,故雲九州之美味也。○「籩、豆之薦,四時之和氣也」者,此亦諸侯所貢,實於籩豆,是四時和氣所生,故雲四時和氣也。○「內金,示和也」者,謂諸侯所貢納金,以為庭實,示其柔和也,以金能從革故也。○「束帛加璧,尊德也」者,謂朝而行享之時,以束帛加璧於上,尊崇其德也。以君子之德與玉相似,故尊之也。「龜為前列,先知也」者,此謂布庭實之時,龜在眾物之前而為列,先其有知也。以龜有靈知,故云「先知」也。○「金次之,見情也」者,陳列此金次在龜後,所以次在龜後者,以金能炤物,露見其情。○「丹、漆、絲、纊、竹、箭,與眾共財也」者,龜、金之後,布陳丹之與漆也、絲也、纊也、竹也、箭也,與天下眾人共有此財也。故諸侯之朝來而貢之,陳列在下。○「其餘無常貨,各以其國之所有,則致遠物也」者,知以上所陳,謂九州之內諸侯。此言「其餘」者,謂九州之外,其於四海之國,無常貢之貨,各於其國之當時所有而貢之,則招致遠物也。○「其出也,《肆夏》而送之,蓋重禮也」者,《肆夏》當為《陔夏》,其諸侯之賓禮畢而出去,則奏《陔夏》之樂而送之,蓋貴重於禮。雖禮畢而出,猶《陔夏》而戒之,使不失禮。○注「盛其」至「先王」。○正義曰:「盛其饌」者,即三牲、魚、臘、籩豆是也。貢者則內金示和、龜為先列之屬是也。「謂祫祭先王」者,以有三牲魚臘,則非祭天,以內金布庭實,又非饗賓,饗賓時無此庭實故也。知非朝而貢物謂之大饗者,以朝而貢物,不名大饗。《孝經》云:「四海之內,各以其職來助祭。」故知此大饗是祫祭也。以饗中最大,故稱大饗。○注「此所」至「三品」。○正義曰:知為「庭實」者,《左傳》云:「庭實旅百,奉之以玉帛。」故知金為庭實。今先設金者,發首先云「內金」,故知先設金。云「荊、楊二州,貢金三品」者,《禹貢》文。鄭注以為金、者、銅三品者,三色也。○注「貢饗」至「德焉」。○正義曰:知「束帛加璧」行享之時「所執致命」者,《覲禮》文也。○云「君子於玉比德焉」者,謂諸侯執玉來貢,欲自勖勵以玉比德,又示敬王以玉比王。○注「龜知」至「大龜」。○正義曰:龜能豫知吉凶,故云「知事情」。云「陳於庭在前」者,據與所陳眾物最在前,仍在馬之後,故《覲禮》「匹馬卓上,九馬隨之」,鄭注云:「初享以馬若皮,然後乃陳龜金竹箭之等。」是也。○注「金炤」至「後設」。○正義曰:「金炤物」者,解經見情。「金有兩義」者,一示和,二是見情,故云「兩義」。云「先入後設」者,此經先云「內金,示和」,是「先入」;陳在龜後,是「後設」。○注「萬民」至「筱簜」。○正義曰:「荊州貢丹,袞州貢漆絲,豫州貢纊,楊州貢筱簜」,皆《禹貢》文也。○注「其餘」至「近之」。○正義曰:「其餘,謂九州之外,夷服鎮服蕃服之國」者,案《周禮·大行人》陳六服之貢,乃雲九州之外謂之蕃國,各以其所貴寶為摯。其六服之外,於九州言之,唯有夷鎮蕃三服是九州之外也。云「周穆王征犬戎,得白狼、白鹿,近之」者,案《周語》穆王征犬戎,祭公謀父諫不從,遂往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言近之者,彼因征而得,非因貢而來,故雲近之。近者,謂近其貢寶也。○注「出謂」至「陔夏」。○正義曰:「《肆夏》當為《陔夏》」者,案《大司樂》云:「王出入奏《王夏》,屍出入奏《肆夏》,牲出入奏《昭夏》。」大饗不入牲,其它皆如祭祀。今破為《陔夏》者,以《大司樂》之文,大饗諸侯,則諸侯出入奏《肆夏》。此經是助祭之後,無算爵,禮畢,客醉而出,宜奏《陔夏》,故《燕禮》大射賓出奏《陔夏》,明不失禮也。   祀帝於郊,敬之至也。言就而祭之,不敢致也。宗廟之祭,仁之至也。仁,恩也,父子主恩也。喪禮,忠之至也。謂哭踴袒襲也。○袒襲音但,下音習。備服器,仁之至也。謂小斂大斂之衣服,葬之明器。賓客之用幣,義之至也。謂來賻賵。故君子欲觀仁義之道,禮其本也。言禮有節於內,可以觀也。   [疏]「祀帝」至「本也」。○正義曰:此一節總明祭祀死喪賓客之等,所以禮為備具人道之至也。○「祀帝於郊,敬之至也」者,天尊彌遠,祭之宜極盡於敬,故云「敬之至也」。○「宗廟之祭,仁之至也」者,宗廟主親,祭之必極盡於仁愛,故云「仁之至也」。○「喪禮,忠之至也」者,親戚之喪,必盡忠心追念,故云「忠之至也」。○「備服器,仁之至也」者,此亦據喪禮,備此小斂大斂之衣服,及葬之明器,亦是仁愛之親,故云「仁之至也」。○「賓客之用幣,義之至也」者,此亦喪禮賓客用幣帛,以相賻賵,於事合宜,故云「義之至也」。○「故君子欲觀仁義之道,禮其本也」者,言君子欲觀其人行仁義之道,必須用禮為其本。若行合於禮則有仁義,若不合於禮則無仁義,故云「禮其本也」。案前文有仁、有義、有敬、有忠,此不言敬與忠者,舉仁義則忠敬可知也。   君子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學禮。苟無忠信之人,則禮不虛道。是以得其人之為貴也。」道,猶由也,從也。○和,戶臥反。   [疏]「君子」至「貴也」。○正義曰:前文觀仁義之道,禮為其本,此經明學禮之人,唯須有忠信。○「甘受和,白受采」者,記者舉此二物,喻忠信之人,可得學禮。甘為眾味之本,不偏主一味,故得受五味之和。白是五色之本,不偏主一色,故得受五色之采。以其質素,故能包受眾味及眾采也。○「忠信之人可以學禮」者,心致忠誠,言又信實,質素為本,不有雜行,故可以學禮也。○「苟無忠信之人,則禮不虛道」者,苟猶誠也,道猶從也。言人若誠無忠信為本,則禮亦不虛空而從人也。言雖學禮而不得也。○「是以得其人之為貴也」者,其人,即忠信之人也。學禮得忠信之人,則是禮道為貴也。   孔子曰:「誦《詩》三百,不足以一獻。一獻之禮,不足以大饗。大饗之禮,不足以大旅。大旅具矣,不足以饗帝。誦《詩》三百,喻習多言而不學禮也。大旅,祭五帝也。饗帝,祭天。毋輕議禮。」謂若誦《詩》者,不可以強言禮。○強,其丈反。   [疏]「孔子」至「議禮」。○正義曰:此一節明禮之為貴,貴於眾事。○「誦詩三百,不足以一獻」者,假令習誦此《詩》,雖至三百篇之多,若不學禮,此誦《詩》之人,不足堪為一獻之祭。言一獻祭群小祀,不學禮則不能行也。○「一獻之禮,不足以大饗」者,言雖習一獻小祀,其禮既小,不堪足以行大饗之禮。大饗,謂祫祭宗廟也。○「大饗之禮,不足以大旅」者,大饗其禮雖繁,仍是去人不遠其禮可知。大旅是總祭五帝,天與人道隔,其禮轉難,故雖能行大饗之禮,不堪足以行大旅事天。○「大旅具矣,不足以饗帝」者,大旅雖總祭五帝,是有故而祭,其禮簡略,不如饗帝正祭之備,故雲大旅具矣,不堪足以正饗天帝,謂郊祭天也。故《典瑞》云:「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是祀天重於旅帝。又《郊特牲》云:「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是郊為祭天之重。○「毋輕議禮」者,若不學於禮,無得輕脫論議於禮,猶如誦《詩》三百篇,不能行小祀禮也。○注「大旅」至「祭天」。○正義曰:知「大旅,五帝」者,案《典瑞》云:「兩圭有邸,以祀地旅四望」,與上「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其文相對。祀地云「旅四望」,則知上云「旅上帝」是旅五帝也。云「饗帝祭天」者,經既云「大旅」,又云「饗帝」,是饗帝與大旅不同,故知此「饗帝」是常祀祭天也。鄭直云「祭天」,則感生之帝,與圓丘俱包之也。   子路為季氏宰。宰,治邑吏也。季氏祭,逮闇而祭,日不足,繼之以燭。謂舊時也。雖有強力之容、肅敬之心,皆倦怠矣。以其久也。有司跛倚以臨祭,其為不敬大矣。偏任為跛,依物為倚。○跛,彼義反,注同。倚,於綺反,注同。他日祭,子路與,室事交乎戶,堂事交乎階,質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室事,祭時。堂事,儐屍。○與音豫。朝,直遙反,又張遙反。孔子聞之,曰:「誰謂由也而不知禮乎!」多其知禮。   [疏]「子路」至「禮乎」。○正義曰:前經既明禮為其重,故記者引子路能行禮之事。○「季氏祭,逮闇而祭」者,逮,及也。言季氏祭於宗廟,逮至日闇而行祭禮。○「日不足,繼之以燭」者,謂祭祀未終,日已昏沒,故雲日不足。祀事未畢,故繼日明而以燭也。○「有司跛倚以臨祭」者,以其事久,有司倦怠,故皆偏跛邪倚於物,臨於祭祀,其為不敬甚大矣。○「他日祭,子路與」者,言往舊以來所祭之時恆皆如此。他日謂別日,其後別日而祭,子路與在行禮之中。○「室事交乎戶」者,室事謂正祭之時,事屍在室,故云「室事交乎戶」。外人將饌至戶,內人於戶受饌,設於屍前,相交承接在於戶也。○「堂事交乎階」者,謂正祭之後,儐屍之時,事屍於堂,故云「堂事交乎階」。謂堂下之人,送饌至階,堂上之人,於階受取,是「交乎階」。○「質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者,質,正也。晏,晚也。謂正明之時而始行事,朝正向晚,禮畢而退,言敬而能速也。○「孔子聞之,曰:『誰謂由也而不知禮乎!』」者,子路好勇,時人多不尚其所為,故孔子以此明之。「誰謂由也而不能知禮乎」,言其知禮也,以其禮從宜,寧可禮略而敬,不可禮煩而怠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二十五 郊特牲第十一  卷二十五 郊特牲第十一   陸曰:「鄭云:『以其記祭天用騂犢之義也。郊者,祭天之名,用一牛,故曰特牲。』」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郊特牲》者,以其記郊天用騂犢之義,此故《別錄》屬《祭祀》   郊特牲而社稷大牢。天子適諸侯,諸侯膳用犢。諸侯適天子,天子賜之禮大牢。貴誠之義也。故天子牲孕弗食也,祭帝弗用也。犢者,誠愨未有牝牡之情,是以小為貴也。孕,任子也,《易》曰:「婦孕不育。」○膳,市戰反。犢音獨。孕,餘證反。愨,苦角反。大路繁纓一就,先路三就,次路五就。此因小說,以少為貴者,《禮器》言「次路七就」,與此乖,字之誤也。○繁,步干反。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也。血、腥、爓祭用氣。○爓,本又作<月閻>,夕廉反。諸侯為賓,灌用郁鬯,灌用臭也。大饗尚腶脩而已矣。亦不饗味也。此大饗,饗諸侯也。○灌,本又作祼,古喚反。腶,丁喚反。鍛,脯加姜桂曰腶脩。   [疏]「郊特」至「已矣」。○正義曰:此一節論少小及薄味為貴。各依文解之。既以郊祭名篇,先儒說郊,其義有二:案《聖證論》以天體無二,郊即圓丘,圓丘即郊。鄭氏以為天有六天,丘、郊各異,今具載鄭義。兼以王氏難鄭氏,謂天有六天,天為至極之尊,其體秪應是一。而鄭氏以為六者,指其尊極清虛之體,其實是一;論其五時生育之功,其別有五:以五配一,故為六天。據其在上之體謂之天,天為體稱,故《說文》云:「天,顛也。」因其生育之功謂之帝,帝為德稱也,故《毛詩傳》云:「審諦如帝。」故《周禮·司服》云:「王祀昊天上帝,則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五帝若非天,何為同服大裘?又《小宗伯》云:「兆五帝於四郊。」《禮器》云:「饗帝於郊,而風雨寒暑時。」帝若非天,焉能令風雨寒暑時?又《春秋緯》「紫微宮為大帝」,又云「北極耀魄寶」,又云「大微宮有五帝坐星,青帝曰靈威仰,赤帝曰赤熛怒,白帝曰白招拒,黑帝曰汁光紀,黃帝曰含摳紐」。是五帝與大帝六也。又五帝亦稱上帝,故《孝經》曰:「嚴父莫大於配天,則周公其人也。」下即云:「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帝若非天,何得雲嚴父配天也?而賈逵、馬融、王肅之等以五帝非天,唯用《家語》之文,謂大皞、炎帝、黃帝五人之帝屬,其義非也。又先儒以《家語》之文,王肅私定,非孔子正旨。又王肅以郊丘是一,而鄭氏以為二者,案《大宗伯》云:「蒼璧禮天。」《典瑞》又云:「四圭有邸以祀天。」是王不同。《宗伯》又云:「牲幣各放其器之色。」則牲用蒼也。《祭法》又云:「燔柴於泰壇,用騂犢。」是牲不同也。又《大司樂》云:「凡樂,圜鍾為宮,黃鐘為角,大蔟為徵,姑洗為羽。」「冬日至於地上之圜丘奏之,若樂六變,則天神皆降。」上文云:「乃奏黃鐘,歌大呂,舞《雲門》,以祀天神。」是樂不同也。故鄭以雲蒼璧、蒼犢、圜鍾之等為祭圜丘所用,以四圭有邸、騂犢及奏黃鐘之等以為祭五帝及郊天所用。王肅以《郊特牲》周之始郊日以至,與圜丘同配以後稷。鄭必以為異,圜丘又以帝嚳配者,鄭以周郊日以至,自是魯禮,故注《郊特牲》云:「周衰禮廢,儒者見周禮盡在魯,因推魯禮以言周事。」鄭必知是魯禮非周郊者,以宣三年正月郊牛之口傷,是魯郊用日至之月。案周郊祭天大裘而冕,《郊特牲》云:「王被袞,戴冕璪十有二旒。」故知是魯禮,非周郊也。又知圜丘配以帝嚳者,案《祭法》云:「周人禘嚳而郊稷。」禘嚳在郊稷之上,稷卑於嚳,以明禘大於郊。又《爾雅》云:「禘,大祭也。」大祭莫過於圓丘,故以圓丘為禘也。圓丘比郊,則圓丘為大。《祭法》云「禘、嚳」是也。若以郊對五時之迎氣,則郊為大,故《大傳》云:「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故郊亦稱禘,其宗廟五年一祭,比每歲常祭為大,故亦稱禘也。以《爾雅》唯云「禘為大祭」,是文各有所對也。後稷配天,見於《周頌》,故《思文》云:「思文後稷,克配彼天。」周若以嚳配圓丘,《詩·頌》不載者,後稷,周之近祖,王業所基,故配感生之帝,有勤功用,故《詩》人頌之;嚳是周之遠祖,為周無功,徒以遠祖之尊,以配遠尊天帝,故《詩》無歌頌。或可《詩》本亦有也,但後來遺落,故正考甫得商之遺《頌》十二篇,至孔子之時,唯五篇而已。以此言之,明《詩》有遺落也。皇氏云:「天有六天,歲有六祭,冬至圓丘,一也,夏正郊天,二也,五時迎氣,五也,通前為七也,九月大饗,八也。雩與郊禖為祈,祭不入數。」崔氏以雩為常祭,九也。凡祭天,其服皆大裘,《周禮·司服》文。其屍服亦大裘,故《節服氏》云「郊祀裘冕,送逆屍」是也。其樂,除圓丘所用圜鍾為宮之外,皆奏黃鐘,歌大呂,舞《雲門》,故《大司樂》云:「乃奏黃鐘,歌大呂,以祀天神。」注云「天神謂五帝及日月星辰也,王者又各以夏正月祀其所受命之帝於南郊」是也。冬至圓丘用蒼璧,夏正郊天用四圭有邸。其五時迎氣,東方用青圭,南方用赤璋,西方用白琥,北方用玄璜,其中央無文,先師以為亦用黃琮,熊氏以為亦用赤璋,鄭注《宗伯》云:「璧圓象天;琮八方象地;圭銳,像春物初生;半圭曰璋,像夏物半死;琥猛象秋嚴;半璧曰璜,像冬月閉藏,地上無物,唯天半見。其牲幣各放其玉之色。」案「天色玄而用蒼犢」者,但天色雖玄,遠望則蒼,取其遠色,故用蒼也。其祭天之器,則用陶匏。陶,瓦器,以薦菹醢之屬,故《詩·生民》之篇述後稷郊天云「於豆於登」,注云:「木曰豆,瓦曰登。」是用薦物也。匏酌獻酒,故《詩·大雅》美公劉云:「酌之用匏。」注云:「儉以質。」祭天尚質,故酌亦用匏為尊。皇氏云「祭天用宗廟犧尊」,皇氏又云「祭天既用犧尊,其陶匏者,是盛牲牢之器」。今案陶匏所用,如上所陳。而皇氏以匏為盛牲之器,義無此理,其說非也。其祭天之處,冬至則祭於圜丘。圓丘所在,雖無正文,應從陽位,當在國南,故魏氏之有天下,營委粟山為圓丘,在洛陽南二十里。然則周家亦在國南,但不知遠近者。其五時迎氣,則在四郊,故《小宗伯》云:「兆五帝於四郊。」鄭云:「春迎青帝於東郊,夏迎赤帝於南郊,季夏迎黃帝亦於南郊,秋迎白帝於西郊,冬迎黑帝於北郊。」《司馬法》:「百里遠郊。」鄭注《書序》云:「近郊,半遠郊,去國五十里。」謂今河南洛陽相去則然,是天之郊去國皆五十里也。其夏正祭感生之帝亦於南郊,知者,《孝經緯》云「祭帝於南郊,就陽位」是也。其雩祭五天帝,亦於國城南,故鄭注《論語》云「沂水在魯城南,雩壇在其上」是也。其九月大饗五帝,則在明堂,鄭駁《異義》云:「明堂在國之南丙巳之地,三里之外,七里之內,其圓丘之祭。」崔氏云:「其初先燔柴,及牲玉於丘,訖,次乃掃丘下,而設正祭。」若夏正及五郊,初則燔柴,及牲玉於壇,故《祭法》云:「燔柴於泰壇,祭天也。」次則於壇下掃地而設正祭,故《禮器》云「至敬不壇,掃地而祭」是也。其所配之人,虞夏商周用人各異,文具《祭法》。圓丘之祭用人,則以嚳配之,《祭法》「禘嚳」是也。其感生之帝,則以後稷配之。五時迎氣及雩祭,則以五方人帝配之。九月大饗五帝,則以五人帝及文武配之。以文王配五天帝,則謂之祖。以武王配五人神,則謂之宗。崔氏云:皆在明堂之上。祖宗通言,故《祭法》云「祖文王」,文王稱祖;《孝經》云「宗祀文王於明堂」,是文王稱宗。文王既爾,則武王亦有祖宗之號,故雲祖宗通言。其祭天之樂,皆用雷鼓,故《鼓人》云「以雷鼓鼓神祀」是也。其圓丘之祭,皇氏云:祭日之旦,王立丘之東南西向,燔柴及牲玉於丘上,升壇以降其神。故《韓氏內傳》云:「天子奉玉升柴加於牲上。」《詩》又云:「圭璧既卒。」是燔牲玉也。次乃奏圜鍾之樂,六變以降其神。天皇之神為尊,故有再降之禮。次則埽地而設正祭,置蒼璧於神坐以禮之。其在先燔者,亦蒼璧也。次則以豆薦血腥,祭天無祼,故鄭注《小宰》云:「唯人道宗廟有祼,天地大神至尊不祼,莫稱焉。」然則祭天唯七獻也,故鄭注《周禮》云:「大事於大廟,備五齊三酒。」則圓丘之祭,與宗廟祫同。朝踐,王酌泛齊以獻,是一獻也,後無祭天之事。《大宗伯》「次酌醴齊以獻」,是為二獻也。王進爵之時皆奏樂,但不皆六變。次薦孰,王酌盎齊以獻,是為三獻也。宗伯次酌醍齊以獻,是為四獻也。次屍食之訖,酌朝踐之泛齊,是為五獻也。又次宗伯酌饋食之醍齊以獻,是為六獻也。次諸臣為賓長酌泛齊以獻,是為七獻也。以外皆加爵,非正獻之數。其屍酢王以清酒,酢宗伯以昔酒,酢諸臣以事酒。其祭感生之帝,則當與宗廟禘祭同,唯有四齊無泛齊,又無降神之樂,惟燔柴升煙,一降神而已。王朝踐獻以醴齊,宗伯亞獻以盎齊,次饋孰王獻以醍齊,宗伯又獻以沈齊。屍食訖,王獻以朝踐之醴齊,宗伯獻以饋孰之沈齊,諸臣為賓長亦獻以沈齊,不入正數。其五時迎氣,與宗廟時祭同,其燔柴以降神及獻屍與祭感生之帝同,但二齊醴盎而已。諸臣終獻,亦用盎齊。從上至此,皆皇氏所說。皇氏以圓丘之祭,賓長終獻,不取沈齊而取泛者,以《禮運》約之,沈齊當在堂丘下,不可用之,故更上取泛齊。案《禮運》沈齊在廟堂之下,尚得酌之升堂以獻。又皇氏祭感生帝及五時迎氣,沈齊亦在壇下,賓長皆得用之升堂以獻,何為圓丘沈齊獨不可用乎?若以圓丘高遠,不可下取沈齊,凡齊,泛、醴為尊,盎、醍為卑,賓長終獻,祗可以次用醴齊,何得反用泛齊乎?今謂圓丘賓長之獻用沈齊也,以其賓長是臣助祭終獻,遠下於君,故從丘下酌沈齊。又崔氏云:「以清酌酢王,昔酒酢後。案《司尊彝》云:「皆有罍,諸臣之所酢也。」鄭注云:「酌罍以自酢,不敢王之神靈共尊,罍盛三酒,唯雲諸臣所酢,不雲酢王酢後。」崔氏所說,於義疑也。皇氏於此經之首,廣解天地百神用樂委曲,及諸雜禮制,繁而不要,非此經所須。又隨事曲解,無所憑據,今皆略而不載。其必有所須者,皆於本經所須處各隨而解之。他皆仿此。熊氏云:「四時迎氣,及諸神小祀等,並有降神之樂,則大司樂分樂而序之,以下降神正祭,同用其樂,亦是一義也。」然此「郊特牲」以下至「降尊以就卑」,文承《禮器》之下,覆說以少為貴之事。郊所以用特牲者,郊謂於南郊祭感生之帝,但天神至尊,無物可稱,故用特牲。郊與配坐皆特牲,故下文云:養牲必養二,帝牛不吉,以為稷牛。又《召誥》云「用牲於郊,牛二」是也。然祭天初有燔燎,後有正祭,皆須有牲,故《大宗伯》云:「實柴,祀日月星辰。」鄭司農云:「實牛柴上也。」鄭康成云:「實牲體焉。」郊唯特牲,得供燔燎正祭二處所用者,熊氏、皇氏等以為分牲體供二處所用,其實一特牲也。而《月令》郊禖用大牢者,彼是求子之祭,不與常祭同,故不用犢。我將祀文王於明堂,經云「維羊維牛」者,據文武配祭得用大牢也。若孔安國之義,後稷配天,亦用大牢。故《召誥》云:「後稷貶於天,有羊豕。」案《羊人》云:「釁積共其羊牲。」注云:「積,積柴。」則祭天用羊者。熊氏云:「謂祭日月以下故燔燎用羊也。」祭日月以下既用羊,《小司徒》云:「凡小祭祀奉牛牲。」鄭注云:「小祭祀,王玄冕所祭。」然則王者之祭,無不用牛。又《禮緯》云:「六宗五嶽四瀆之牛角尺。」則日月以下之祀皆用牛者,蓋日月以下,常祀則用羊,王親祭則用牛,故《小司徒》注云:「玄冕所祭。」據王親祭也。此《郊特牲》指用而言,故下文云「用騂犢」。故《牧人》云:「陽祀用騂牲,毛之。」注云:「陽祀,祭天於南郊及宗廟。」以此約之,夏殷以上,祭感生之帝,各用其正之色,其迎五方之帝,其牲上已備陳帝牛稷牛。其牲雖異,其色宜汀,凡配祭之人、牲與天同色也。其四月大雩,九月大饗,其天及配人、其牲各依當方之色,其文武泛配,則用大牢,其牲色無文,周人尚赤,當用騂也。《論語》云:「敢用玄牡,敢昭告於皇皇后帝。」注云:「帝謂大微五帝。」用玄牡者,彼謂告祭也,其四鎮五嶽之等,各用當方之色。故《牧人》云:「望祀,各以其方之色牲,毛之。」若尋常山川時祭以下,則用純物,不隨四方之色。若國外表貉磔禳之等,則用雜色。故《牧人》云:「凡時祀之牲,則用牷物。凡外祭毀事,用尨可也。」其常祀之牲,則皆用牡,祈禱之祭,或用牝,唯孟冬禁之。故《月令》孟春「犧牲無用牝」。其日月以下,及五祀之等,常祀用羊,王親祭則用牛,具如前說。○「而社稷大牢」者,社,五土總神。稷,是原隰之神,功及於人,人賴其功,故以大牢報祭,其牲則黝色。《牧人》云:「陰祀用黝牲。」注云:「陰祀,祭地北郊及社稷也。」則神州亦用黝牲也。其崑崙地祗用黃犢,故《大宗伯》「黃琮禮地牲幣,各放其器之色」是也。其社稷與神州,其樂用大蔟與應鐘,故《大司樂》云:「乃奏大蔟,歌應鐘,以祭地祗。」注云:「謂神州之神及社稷,其玉,神州則用兩圭有邸。」其社稷無文。崔氏云:「玉當神州同用兩圭有邸,以四望亦用兩圭故也。」其服,社稷則絺冕。神州與崑崙服無明文。崔氏云:「用大裘為崑崙之神,玉則用黃琮。」鄭注《宗伯》:「琮,八方,像地。」其樂則用函鍾為宮,故《大司樂》云:凡樂,函鍾為官,大蔟為角,姑洗為徵,南呂為羽。夏日至於澤中之方丘奏之,若樂八變,則地示皆出。可得而禮矣是也。其夏至祭方澤之禮,齊酒獻數與圓丘同。其神州獻數與夏正郊天同,而社稷之祭,尊用大瓦罍三獻。文具崔氏《義宗》,於此煩而不錄也。○「天子適諸侯,諸侯膳用犢」,謂天子巡守至諸侯之國,諸侯致膳於天子,則用犢也。○「諸侯適天子,天子賜之禮大牢。」謂諸侯朝天子,天子賜之禮用大牢。熊氏云:「大牢者,則《掌客》云『殷膳大牢』,非是飧積饔餼之等。」皇氏云:「此直雲大牢,則總包饔餼飧積之等,雖牢數多少有異,皆用大牢也。」今謂此經說以小為貴,天子少而諸侯多,又膳文與殷膳同,則熊氏、皇氏,未知孰是也。○「貴誠之義也」,釋郊所以用特牲,天子所以膳用犢之意。郊之特牲,亦是犢也。貴此犢未有牝牡之情,貴其誠愨之心,故雲貴誠之義也。然社稷及諸侯大牢非是貴誠,而載之者,言社稷大牢,以明郊用特牲,言諸侯大牢,以明天子用犢,顯其貴誠也,不取大牢之意。○「故天子牲孕弗食也,祭帝弗用也」,天子尊極,貴其誠愨之心,故因上起下之辭,是以雲故。○注「《易》曰:『婦孕不育。』」○正義曰:此《易·漸卦·九三爻辭》云:「夫征不復,婦孕不育。」案:《漸卦》艮下巽上,九三上與九五互體為離,離為大腹,孕之象也。又互體為坎,坎為丈夫,坎為水,水流而去,是夫征不復也。夫既不復,則婦人之道顛覆,故孕而不育。引之者,證經「孕」是懷任之意也。○「大路」至「五就」,因貴誠重小,故說以少為貴也。大路,殷祭天車也,用以祭天,故曰大路。五採一成曰就,天質愨,故止一就也。故《明堂位》云「大路,殷路」是也。「先路三就」者,先路亦殷路也。殷則有三路,其世猶質,故以少飾為先。先,相次為言,對次故稱先也。每加以兩,大路一先路三也,次路故五就也。○注「禮器」至「誤也」。○正義曰:今此經大路一就,先路三就,次路五就,是節級相降以二。案《禮器》大路一就,次路七就,無先路之文。若以先路為三,則於次路七就非加兩之差。若以先為五,則於大路一就又非加兩之差。故知此經「次路五就」為是,《禮器》云「次路七就」為誤也。○「郊血」至「臭也」,因貴少,更說不貴味也。所進血腥,如《禮器》中說。崔氏云:「周禮之法,郊天燔柴為始,宗廟以祼地為始,社稷以血為始,小祀辜為始。」此云「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者,謂正祭之時,薦於屍坐之前也。○「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也」者,此解郊血義。血,氣也。夫孰食有味,味者為人道,人道卑近,而天神尊貴,事宜極敬,極敬不褻近,故用血也。用血,是貴氣而不重味,故雲貴氣臭也。而宗廟敬降於天,故用腥,腥稍近味。社又降於宗廟,故用爓,爓又稍近味。○「諸侯」至「已矣」,此一經亦明貴氣義也。○「諸侯為賓,灌用郁鬯」者,灌猶獻也。謂諸侯來朝,在廟中行三享竟,然後天子以郁鬯酒灌之也。故《大行人》云:「上公之禮,廟中將幣三享,王禮,再祼而酢。侯伯之禮,廟中將幣三享,王禮,壹祼而酢。諸子諸男之禮,廟中將幣三享,王禮,壹祼不酢。」鄭注云:「王禮,王以郁鬯禮賓也。禮者,使宗伯攝酌圭瓚而祼,王既拜送爵,又攝酌璋瓚而祼,後又拜送爵,是謂再祼。再祼,賓乃酢王也。」禮侯伯一祼而酢者,祼賓,賓酢王而已,後不祼也。禮子男一祼不酢者,祼賓而已,不酢王也。○「灌用臭也」者,覆說諸侯為賓灌用郁鬯之意。郁鬯是臭,故雲灌用臭也。此亦明貴氣之禮。○「大饗尚腶修而巳矣」者,謂諸侯行朝享及灌以後,而天子饗燕食之也。若上公則三饗三食三燕,若侯伯則再饗再食再燕,若子男則壹饗壹食壹燕也。南本或云「侯伯亦三饗」,誤也。其行饗之時,雖設大牢之禮,於時先薦腶脩於筵前,然後始設餘饌,故雲尚腶脩而巳矣。此亦明不饗味之義也。○注「此大」至「侯也」。○正義曰:以文承上大饗腥之下,上大饗謂祫祭,恐此大饗者亦是祫祭,故云「饗諸侯也」。必知饗諸侯者,以此經前云「諸侯為賓」,下云「大饗」、「君三重席而酢然」,皆論待諸侯之事,故以為饗諸侯也。   大饗,君三重席而酢焉。言諸侯相饗,獻酢禮敵也。○重,直龍反,下注同。酢,才各反。三獻之介,君專席而酢焉。此降尊以就卑也。三獻,卿大夫。來聘,主君饗燕之,以介為賓,賓為苟敬,則徹重席而受酢也。專猶單也。○介音界,注同。單音丹,下文注同。   [疏]「大饗」至「酢焉」。○正義曰:此一節論尊卑之席,各依文解之。○此大饗謂諸侯相朝,主君饗賓,賓主禮敵,故主君設三重之席而受酢焉。○注「言諸」至「敵也」。○正義曰:知非諸侯朝天子天子饗之,而云「諸侯相饗」者,以經雲君三重席而酢,三重席是諸侯之禮,而又稱君,故知諸侯相饗也。案《周禮·司幾筵》:「諸侯莞筵紛純,加繅席畫純。」上有二席,得為三重者,皇氏云:「三重者有四席為三重,謂鋪莞筵三,上加繅席一。」熊氏以為席之重數異於棺也,三重止三席也。云「獻酢禮敵也」者,以賓與主人俱是諸侯,並有三重之席,無所降下,對下三獻之介,君專席而酢,降尊就卑之義,是尊卑不敵也,故此云「獻酢禮敵也」。○「三獻之介,君尊專席而酢焉」至「此以就卑也」。○此謂諸侯遣卿來聘,卿禮三獻,其副既是大夫,與卿為介,謂之三獻之介。此介是大夫,大夫席雖再重,今為介降一席,秪合專席。主君若受此介之酢爵,雖是諸侯合三重之席,必徹去重席,單席而受此介之酢爵焉。所以然者,降諸侯之尊以就介之卑故也。○注「三獻」至「單也」。○正義曰:「三獻,卿大夫」者,以五等諸侯有九獻、七獻、五獻,故五等諸侯之卿皆三獻也。大夫,卿之總號。若春秋之時,則與此禮有異。若大國之卿,則禮同子男。故昭元年,「鄭人饗趙孟,具五獻籩豆」,杜元凱注云:「朝聘之制,大國之卿五獻,其侯伯次國,其卿與大國大夫同。」故昭六年季武子如晉,晉人享之,武子辭云:「下臣得貺不過三獻。」杜云「大夫三獻」是也。云「來聘,主君饗燕之,以介為賓,賓為苟敬」者,案《燕禮記》云:「若以四方之賓燕,賓為苟敬,席於阼階之西北面,其介為賓。」注云:「主國君饗時親進醴於賓,今燕又宜獻焉。人臣不敢褻煩尊者,至此升堂而辭讓,欲以臣禮燕為恭敬也。於是席之,如獻諸公之位。言苟敬者,賓,實主國所宜敬。」如鄭此言,則燕時賓為苟敬,饗時則否。今此注雲饗燕之賓為苟敬,連言饗者,因燕而連言饗,其實饗時賓自為賓,不為苟敬也。案《燕禮》註:「介門西北面西上,公降迎上介以為賓,揖讓升,乃命宰夫為主人獻賓於西階上,其有媵爵,群臣入即位,如燕禮。」案禮:主人與賓俱升自西階,主人酌於賓筵前,獻賓;賓西階上拜,筵前受爵,反位;主人賓右拜送爵;賓就筵祭酒西階上,卒爵,賓酢主人,主人於賓右北面受酢。此是使宰夫為主人與賓客相獻之禮。據《燕禮》之文,唯有賓酢主人,無賓酢主君之禮。今此主君專席而受賓酢者,案《燕禮》無賓酢公禮,至於說屨升堂坐之後,賓降洗升媵觚於公,公受賓爵飲以賜下。此雲受酢,蓋謂此也。或可燕已臣子,賓不酢公;若與鄰國賓燕,以介為賓,賓得酢公也,但禮不具耳。皇氏以介為賓,宰夫為主人,賓與主人席於西階上,主人在東,賓在西,俱北面;又席主君於堂中南面。今案:鄭注《燕禮》主君迎上介為賓,宰夫為主人獻賓之後,如燕禮。如是則事事如燕禮。案《燕禮》筵賓於戶西南面,席公於阼階上西面,胥薦主人於洗北西面。《燕禮》席位分明如此,而皇氏乃雲主人與賓俱席西階上北面,主君堂中南面。未審何所馮據以知之。   饗、禘有樂,而食、嘗無樂,陰陽之義也。凡飲,養陽氣也。凡食,養陰氣也。故春禘而秋嘗,春饗孤子,秋食耆老,其義一也,而食,嘗無樂。言義同,而或用樂或不用樂也。此「禘」當為「禴」字之誤也。《王制》曰:「春禴夏禘。」○饗禘音藥,下「春禘」同。食音嗣。夏,戶嫁反。飲,養陽氣也,故有樂。食,養陰氣也,故無聲。凡聲,陽也。   [疏]「饗禘」至「陽也」。○正義曰:此一節論饗、禘、食、嘗有樂無樂之異。○「饗、禘有樂」者,饗謂春饗孤子,禘謂春祭宗廟也,以其在陽時,故有樂。○「而食、嘗無樂」者,食謂秋食耆老,嘗謂秋祭宗廟,以其在陰時,故無樂。○「陰陽之義也」者,無樂為陰,有樂為陽,故雲陰陽之義也。○「凡飲,養陽氣也。凡食,養陰氣也」者,此覆釋上文饗有樂而食無樂之義,以飲是清虛養陽氣,故有樂,而食是體質養陰氣,故無樂。○「故春禘而秋嘗,春饗孤子,秋食耆老」者,此明饗、禘在春為陽,食、嘗在秋為陰也。○「其義一也」者,禘之與嘗,俱是追慕,饗之與食,同是賞功,其事無殊,故雲一也。○「而食、嘗無樂」者,文承「秋食耆老」之下,以秋是陰時,故云「食、嘗無樂」,重結之也。舉「食、嘗無樂」,亦應重結「饗、禘有樂」,不言者,略可知也。○「飲,養陽氣也,故有樂」者,更覆釋上文飲養陽氣、饗有樂也。○「食,養陰氣也,故無聲」者,覆釋上文食養陰氣,故無樂也。○「凡聲,陽也」者,釋所以饗有樂、食無樂。凡聲是陽也,陽時為饗,故有樂;陰時為食,故無樂也。○注「禘」至「夏禘」。○正義曰:依禮,三代無春禘之文,周則春曰祠,《王制》夏、殷之禮云「春曰禴」,今云「春曰禘」,故知「禘」當為「禴」。此經所論,謂夏、殷禮也。熊氏云:此夏、殷禮,秋嘗無樂。而下文雲殷人先求諸陽,則秋嘗亦有樂者,謂殷人春夏祭時有樂,秋冬即無也。舉春見夏、舉秋見冬也。若周則四時祭皆有樂,故《祭統》云:「內祭則大嘗禘,升歌《清廟》,下管《象》。」是秋嘗有樂也。案《王制》:「夏後氏養老以饗禮。」則夏家養老用春時有樂,無秋食之禮。殷人養老以食禮,而秋時不作樂,無春饗之禮。周人脩而兼用之,則周人養老,春夏用饗禮,秋冬用食禮,四時皆用樂,故《文王世子》云:「凡大合樂,必遂養老。」注云:「春合舞,秋合聲。」下云:「養老之禮,遂發詠焉,登歌《清廟》。」是秋時養老亦用樂也。皇氏云:「春是生養之時,故饗孤子,取長養之義。秋是成熟之時,故食耆老,取老成之義。」熊氏云:「春饗孤子,亦饗耆老,秋食耆老,亦食孤子。」而皇氏雲此既破禘為禴,故於《祭統》春禘秋嘗,不復更破,從此可知也。   鼎俎奇而籩豆偶,陰陽之義也。籩、豆之實,水土之品也。水土之品,言非人常所食。○奇,居宜反,下「鼎俎奇」同。不敢用褻味而貴多品,所以交於旦明之義也。旦當為神,篆字之誤也。○褻,息列反。旦音神,出注。篆,直轉反。   [疏]「鼎俎」至「義也」。○正義曰:此一節論鼎俎籩豆所法陰陽之事。○「鼎俎奇」者,以其盛牲體,牲體動物,動物屬陽,故其數奇。○「籩豆偶」者,其實兼有植物,植物為陰,故其數偶,故云「陰陽之義也」。○「籩豆之實,水土之品也」者,謂籩豆所充實之物皆是水土所生品類,非人所常食也。○「不敢用褻味而貴多品」者,覆釋籩豆所以用水土品族之意,言不敢用褻美食味,而貴重眾多品族也。何意如此?所以交接神明之義也。神道與人既異,故不敢用人之食味,神以多大為功,故貴多品。「鼎俎奇」者,案《聘禮》牛一、羊二、豕三、魚四、臘五、腸胃六、膚七、鮮魚八、鮮臘九也。是鼎九,其數奇也。又有陪鼎,膷一也,臐二也,膮三也,亦其數奇也。正鼎九,鼎別一俎,俎亦九也。又《少牢》陳五鼎:羊一,豕二,膚三,魚四,臘五。其腸胃從羊,五鼎五俎,又肵俎一,非是正俎也。《特牲》三鼎:牲鼎一,魚鼎二,臘鼎三。亦有三俎,肵俎一,非正俎,不在數。是皆鼎俎奇也。《有司徹》陳六俎者,屍及侑俎,主人主婦各一俎,其餘二俎者,司馬以一俎羞羊肉湆,其一俎司士羞豕肉湆,此二者益肉之俎也。此云「鼎俎奇」者,謂一處並陳。又「籩豆偶」者,案《掌客》云:「上公豆四十,侯伯三十二,子男二十四。」又《禮器》云:「天子之豆二十有六,諸公十有六,諸侯十有二,上大夫八,下大夫六。」案禮,籩與豆同,是籩豆偶也。《鄉飲酒義》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八十者五豆,而奇數者,彼是年齒相次,非正豆也。《士喪禮》注「小斂一豆一籩」者,降於大斂,又不同於吉故也。《籩人》「饋食之籩,棗、栗、桃、乾{J橑}、榛實」,凡有五物,似五籩者。熊氏云:「乾{J橑}之中有桃諸、梅諸,則為六物,實六籩也。」   賓入大門,而奏《肆夏》,示易以敬也;賓,朝聘者。易,和說也。○易,以豉反,注同。朝,直遙反,下注「朝覲」、「朝服」同。卒爵而樂闋,孔子屢歎之。美此禮也。○闋,苦穴反,止也。婁,力佳反,本又作屢。奠酬而工升歌,發德也。以《詩》之義,發明賓主之德。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貴人聲也。匏,笙也。○匏,步交反。竹,篪笛也。樂由陽來者也,禮由陰作者也,陰陽和而萬物得。得,得其所。   [疏]「賓入」至「物得」。○正義曰:此一節論朝聘之賓,及已之臣子有王事勞者,設燕饗之禮,奏樂之節。各依文解之。饗禮既亡,無可憑據,今約《大射》及《燕禮》解其奏樂及樂闋之節。案《大射禮》:「主人納賓。」賓是己之臣子,又無王事之勞,故賓入不奏《肆夏》。賓入及庭,公升即席,乃奏《肆夏》,於是主人引賓升,主人酌獻賓,賓拜受爵,坐啐酒,拜,告旨,樂闋。賓飲卒爵,酢主人,主人受酢畢。主人盥洗獻於公,公拜受爵,乃奏《肆夏》。公飲卒爵,拜,主人答拜,樂闋,主人洗爵受酢於公。主人受酢畢,主人又盥洗媵觚於賓。所謂酬也。主人飲畢,爵以酬賓,賓筵前受酬,奠於薦東,不舉,下大夫二人於阼階下媵爵於公公,取一大夫所媵爵以立飲,卒爵,酬賓。賓受爵,請於大夫。公許,賓以旅大夫於西階上。大夫受旅爵畢,主人洗獻卿於西階上。獻卿遍,又二大夫媵爵於公。公又行一爵。若賓若長,唯公所賜,以旅於西階上。大夫受旅畢,主人又洗升獻大夫於西階上。大夫受獻畢,乃席工升歌,歌《鹿鳴》,三終。主人獻工,乃管《新宮》。此是《大射》賓入門至工升歌之節也。《燕禮記》云:「若以樂納賓,則賓及庭奏《肆夏》。賓拜酒,主人答拜而樂闋,公拜受爵而奏《肆夏》。公卒爵,而樂闋。」鄭注云:「卿大夫有王事之勞,則奏此樂。」此是己之臣子,有王事之勞,賓及庭而奏《肆夏》也,其餘與《大射禮》同。以《大射禮》、《燕禮》而言,此雲賓入大門,謂朝聘之賓,行朝聘既畢,受燕享之時,燕則大門是寢門也,饗則大門是廟門也。○「而奏《肆夏》,示易以教也」者,樂主和易,今奏此《肆夏》大樂者,示主人和易嚴敬於賓也。○「卒爵而樂闋」者,賓至庭,樂作,乃至。主人獻賓,賓受爵,啐酒,拜,告旨,而樂止。賓飲訖,酢主人。主人受酢畢,主人獻公而樂作,公飲卒爵而樂止。是「卒爵而樂闋」也。此「卒爵」謂兼賓及主君也,依《大射禮》,主人受酢不作樂,若其享時,主君親獻賓,賓親酢主君,賓主俱作樂也。○「孔子屢歎之」者,孔子見禮入門而縣興,卒爵而樂闋。屢,數也,數數歎美此禮,善其和易恭敬之義。○「奠酬而工升歌」者,據《大射禮》獻卿之後,大夫媵觶於公。所謂酬也,公奠置此酬而未舉,於時工升歌也,或可饗時主君親酬賓,賓初奠酬薦東,於時,即工升歌也。《大射》與《燕禮》異也。○「發德也」者:所以奠酬升歌,歌詠其詩,發明賓主之德。案《燕禮記》賓及庭奏《肆夏》,此入大門即奏《肆夏》者,熊氏云:「燕禮,燕已之臣子,此謂朝聘之賓,故入即奏《肆夏》也,皇氏云:「鐘師奏『九夏』,一曰《王夏》。」《大司樂》云:「王出入所奏。」「二曰《肆夏》」,《大司樂》云:「屍出入所奏。」「三曰《昭夏》」,《大司樂》云:「牲出入所奏也。」「四曰《納夏》」,注云:「四方賓來所奏也。」「五曰《章夏》」,注云:「臣有功所奏也。」「六曰《齊夏》」,注云:「夫人祭所奏也。」「七曰《族夏》」,注云:「族人侍所奏也。」「八曰《陔夏》」,注云:「客醉出所奏也。」「九曰《驁夏》」,注云:「公出入所奏也。」皇氏又云:襄四年《左氏傳》云: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文王》、《大明》、《綿》,兩君相見之樂也,燕禮歌《鹿鳴》合鄉樂。凡合樂,降於升歌一等。王享燕元臣,升歌《三夏》,《三夏》即《頌》,合樂降一等,即合《大雅》也。元侯自相享,亦歌《頌》合《大雅》,故《仲尼燕居》兩君相見,歌《清廟》是也。侯伯子男相見,既歌《文王》合《鹿鳴》也。准約元侯,則天子享燕侯伯子男,亦歌《文王》合《鹿鳴》也。諸侯燕臣子,歌《鹿鳴》合鄉樂,燕禮是也。其天子燕在朝臣子,工歌《鹿鳴》合鄉樂,故鄭作《詩譜》云:「天子諸侯燕群臣及聘問之賓,皆歌《鹿鳴》,合鄉樂。」是也。升歌合樂,所以異者,案《鄉酒禮》及《燕禮》:工升自西階,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歌訖,笙入立於堂下,奏《南陔》、《白華》、《華黍》。奏訖,乃間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儀》。間歌訖,乃合鄉樂。《周南·關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間者,謂堂上堂下,一歌一吹,更遞而作。合者,上下之樂並作,此其所以異也。皇氏云:「此經卒爵樂闋之義,主人受酢之時作樂。」今案《大射禮》:「宰夫為主人受酢之時,不作樂。」皇氏說非也。皇氏又云:「卒爵而樂闋,凡樂三闋也,一是賓飲畢,樂闋也;二是主人受酢飲畢,樂闋也;三是賓奠酬之後,工升歌畢,將於酢之時,樂闋也。」今案此經初云「入門而奏《肆夏》」,次云「卒爵而樂闋」,下云「奠酬而工升歌」,所陳之事,依先後次第,則樂闋之中,不得並數奠酬升歌樂闋也。且工升歌之後,則有笙入奏《南陔》之等,及間歌合樂,無樂闋之文,何得卒爵樂闋之中數之為三闋?皇氏非也。案鐘師《九夏》,皆夏文在下,而南本《納夏》,獨夏文在上,其義疑也。皇氏云:「天子燕享已之臣子,與燕饗諸侯,同歌《文王》合《鹿鳴》。」今案《詩譜》云:「天子諸侯燕群臣及聘問之賓,歌《鹿鳴》合鄉樂。」皇說非也。○「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貴人聲也」者,解所以不升笙之義也。匏,笙也。竹,篪笛也。歌是人聲,人聲可貴,故升之在堂。匏竹可賤,故在堂下。然瑟亦升堂者,瑟工隨歌工故也。○「樂由」至「物得」。○此因上有賓主禮樂之事,遂說禮樂之義。○「樂由陽來者也」者,此明樂也。陽,天也。天氣化,故作樂象之,樂以氣為化,是「樂由陽來者也」。陽化,謂五聲八音也。○「禮由陰作者也」者,陰,地也。地以形生,故制禮象之,禮以形為教,是禮由陰作也。形教,謂尊卑大小拜伏之事也。○「陰陽和而萬物得」者,和,猶合也。得,謂各得其所也。若禮樂由於天地,天地與之和合,則萬物得其所也。   旅幣無方,所以別土地之宜,而節遠邇之期也。旅,眾也。邇,近也。○別,彼別反,下注「無別」同。龜為前列,先知也。以鍾次之,以和居參之也。鐘,金也。獻金為作器,鍾其大者,以金參居庭實之間,示和也。○為作,於偽反,下文「為君」同。虎豹之皮,示服猛也。束帛加璧,往德也。   [疏]「旅幣」至「德也」。○正義曰:此一節明朝聘貨賄庭實之物。○「旅幣無方」者,旅,眾也;幣,庭實也。眾國貢獻幣物,非止一方,故云「無方」。○「所以別土地之宜」者,五方各殊,所出有異,所以分別土地所生之宜。○「而節遠邇之期也」者,邇,近也,六服有遠近,或嬪或貨,所貢之屬,各有期也。○「龜為前列,先知也」者,此即旅幣無方之事也。龜是靈知之物,陳之於庭,則列龜最在前,故云「先知也」。○「以鍾次之」者,鐘,金也。陳金則次於龜後也。不謂之為金,而謂之為鍾者,貴金以供王之鑄器。器之大者,莫大於鐘,故言以鍾次之也。○「以和居參之也」者,解以金次龜義也。金性柔和,從時變革也。金列庭實,前龜後皮帛,以金參廁,居龜帛之中間,故云「以和居參之也」。○「虎豹之皮,示服猛也」者,釋庭實有皮義也。虎豹是威猛之獸,今得其皮來列在王庭,是表示君臣之德,能服四方之威猛者也。○「束帛加璧,往德也」者,解享用束帛,帛上又加璧之義也。玉以表德,今將玉加於束帛,或錦繡黼黻之上,是以表往歸於德故也。謂主君有德而往歸之。南本及定本皆作「往德」,北本為「任德」。熊氏云:任用德,恐非也。   庭燎之百,由齊桓公始也。僣天子也。庭燎之差,公蓋五十,侯、伯、子、男皆三十。○燎,力妙反,徐力吊反。僣,子念反,後同。大夫之奏《肆夏》也,由趙文子始也。僣諸侯,趙文子,晉大夫,名武。   [疏]「庭燎」至「始也」。○正義曰:自此以下至「夷王」以下,總論朝聘失禮之事。各隨文解之。○「庭燎之百」者,謂於庭中設火,以照燎來朝之臣夜入者,因名火為庭燎也。禮:天子百燎,上公五十,侯伯子男三十。齊桓公是諸侯,而僣用百,後世襲之,是失禮從齊桓公為始。○注「僣天」至「三十」。○正義曰:此數出《大戴禮》也,但崇翱問:「引《大戴禮》也何以言『蓋』?」沈閣對曰:「言『蓋』無別意,猶如《禮運》云:『仲尼之歎,蓋歎魯也。』亦無別意。百者,皇氏云:「作百炬列於庭也,或雲百炬共一束也。」○注「僣諸」至「名武」。○正義曰:案《大射禮》:「公升即席,奏《肆夏》。」《燕禮》云:「若以樂納賓,則賓及庭奏《肆夏》,是諸侯之禮。」今文子亦奏之,故云「僣諸侯」。此謂納賓樂也。若登歌下管正樂,則天子用三夏以饗元侯;元侯相饗,亦得用之。《周禮》「九夏」,《王夏》者,天子所用,其餘八夏,諸侯皆得用之。其《陔夏》,卿大夫亦得用之,故《鄉飲酒》客醉而出,奏《陔夏》,但非堂上正樂所用也。   朝覲,大夫之私覿,非禮也。大夫執圭而使,所以申信也。其君親來,其臣不敢私見於主國君也,以君命聘,則有私見。○覿,大力反,下同。使,色吏反。見,賢遍反,下同。不敢私覿,所以致敬也。而庭實私覿,何為乎諸侯之庭?非其與君無別。為人臣者無外交,不敢貳君也。私覿,是外交也。   [疏]「朝覲」至「君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大夫從君朝覲,行私覿,非禮之事。○「朝覲,大夫之私覿,非禮也」者,朝覲,謂君親往鄰國行朝覲之禮。大夫從君而行,輒行私覿,是非禮也。○「大夫執圭而使,所以申信也」者,既從君而行,不可私覿。若專使而出,則可為之。故雲大夫執圭而使,謂受命執圭,專使鄰國,得行私覿,所以申己之誠信也。○「不敢私覿,所以致敬也」者,覆明從君而行,不敢行私覿,所以致敬於已君也。○「而庭實私覿,何為乎諸侯之庭」者,當周衰之後,有臣從君而行,設庭實私覿於主國之庭,作記者譏之。庭實私覿,何得為乎諸侯之庭?譏其與君無別也。○「為人臣者無外交,不敢貳君也」者,解所以從君而行,不敢私覿之意。為人之臣,既無外交,唯專一事君。既從君而行,不敢貳心於他君,所以不行私覿之禮。○注「其君」至「私見」。○正義曰:案《聘禮》:「臣出使有私覿。」今云「私覿」非禮也,故知從君行也,且經云「朝覲」,是君親行之事。云「以君命聘,則有私見」者,解經文「執圭而使,所以申信也」。約《聘禮》有私覿,故云「以君命聘,則有私見」也。   大夫而饗君,非禮也。其饗君,由強且富也。大夫強而君殺之,義也,由三桓始也。三桓,魯桓公之子,莊公之弟,公子慶父、公子牙、公子友。慶父與牙通於夫人以脅公,季友以君命鴆牙。後慶父弒二君,又死也。○慶父音甫。鴆,直陰反。弒音試。天子無客禮,莫敢為主焉。君適其臣,升自阼階,不敢有其室也。明饗君非禮也。○升自阼,才路反,本又作「升自阼階」。覲禮,天子不下堂而見諸侯。正君臣也。下堂而見諸侯,天子之失禮也,由夷王以下。夷王,周康王之玄孫之子也。時微弱,不敢自尊於諸侯。   [疏]「大夫」至「始也」。○正義曰:大夫富強,專制於君,召君而饗之,非禮也。「大夫強而君殺之,義也」者,大夫強盛,則干國亂紀,而君能殺之,是銷絕惡源,得其義也。○「由三桓始也」者,從三桓以後,有能誅殺強臣,由三桓而來,故云「由三桓始也」。○注「三桓」至「死也」。○正義曰:案《春秋》公子慶父、公子牙、公子友皆莊公弟,是桓公子也。云「慶父與牙通於夫人以脅公」者,案莊公二十七年,公子友如陳,葬原仲。《公羊》云:「辟內難。內難者何?公子慶父、公子牙通乎夫人以脅公。」何休云:「公病問後於牙,牙對曰:「魯一生一及,君已知之。牙欲立慶父,是脅公也。」云「季友以君命鴆牙」者,案莊三十二年《左傳》云:「公疾問後於叔牙,對曰:『慶父材。』問於季友,對曰:『臣以死奉般。』公曰:『鄉者牙曰慶父材。』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於針巫氏,使針季酖之。」是也。「後慶父弒二君」者,莊公三十二年《左氏》云:「八月癸亥,公薨於路寢,子般即位。冬十月己未,共仲使圉人犖賊子般於黨氏」,閔二年秋八月辛丑,「共仲使卜齮賊公於武闈」。是弒二君也。云「又死也」者,案《左氏》云:「成季以僖公適邾,共仲奔莒,乃入,立之,以賂求共仲於莒,莒人歸之,及密,使公子魚請,不許,哭而往。共仲曰:奚斯之聲也。乃縊。」是慶父又死也。案三桓之前,齊有公孫無知作亂,衛有州吁,宋有長萬,皆以強盛被殺。而云「由三桓始」者,熊氏云:據魯而言,猶如《論語》云「十世五世希不失矣」。三桓之後,若襄仲季孫意如雖強,君不能殺。據時有能殺者言之。然此經注並《公羊》文,以《左氏傳》為解耳。○注「明饗君非禮也」。○正義曰:「天子無客禮,莫敢為主焉。君適其臣,升自阼階,臣不敢有其室」,臣既不敢為主,明饗君非禮,結上文也。春秋之時,則有諸侯饗天子,故莊二十一年,鄭伯享王於闕西辟樂備,亂世非正法也。○「覲禮」至「以下」。○案《覲禮》「天子負斧依南面,侯氏執玉入」,是不下堂見諸侯也。若春朝夏宗,則以客禮待諸侯,以車出迎。熊氏云:「春夏受三饗之時,乃有迎法。」義或然也。故《齊僕》云:「各以其等為車送逆之節。」注云:「節謂王乘車迎賓客及送,相去遠近之數。」是也。○「由夷王以以下」者,夷王下堂而見諸侯,自此以後或有然者,故云「以下」。○注「夷王」至「子也」。○正義曰:案《世本》康王生昭王,昭王生穆王,穆王生恭王,恭王生懿王。懿王崩,弟孝王立。孝王崩,懿王大子燮立,是為夷王。懿王是康王之玄孫,夷王是懿王之子,故雲玄孫之子也。   諸侯之宮縣,而祭以白牡,擊玉磬、朱干設鍚,冕而舞《大武》,乘大路,諸侯之僣禮也。言此皆天子之禮也。宮縣,四面縣也。干,盾也,鍚傅其背如龜也。《武》,萬舞也。白牡,大路,殷天子禮也。○縣音玄,注及下同。錫音陽,注同。盾,本亦作楯,純尹反,又音尹。傅音附。背,補佩反。台門而旅樹,反坫,繡黼丹朱中衣,大夫之僣禮也。言此皆諸侯之禮也。旅,道也。屏謂之樹,樹所以蔽行道。管氏樹塞門,塞猶蔽也。禮:天子外屏,諸侯內屏,大夫以簾,士以帷。反坫,反爵之坫也,蓋在尊南,兩君相見,主君既獻,於反爵焉。繡黼丹朱以為中衣領緣也。繡讀為綃。綃,繒名也。《詩》云:「素衣朱綃。」又云:「素衣朱襮。」襮,黼領也。○坫,丁念反。繡,依注作綃,音消,注或作綃,亦同。黼音甫。簾音廉。「於反爵焉」,本或作「賓反爵焉」。領緣,移絹反。繒,似陵反。襮音博。故天子微,諸侯僣,大夫強,諸侯脅。於此相貴以等,相覿以貨,相賂以利,而天下之禮亂矣。言僣所由。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諸侯。而公廟之設於私家,非禮也,由三桓始也。言仲孫、叔孫、季孫氏皆立桓公廟,魯以周公之故,立文王廟,三家見而僣焉。   [疏]「諸侯」至「始也」。○正義曰:此一節總論諸侯及大夫奢僣強盛之事。各依文解之。○「諸侯之宮縣」者,諸侯唯合軒縣,今乃有宮縣。又諸侯祭用時王牲,今用白牡。又諸侯擊石磬,今擊玉磬。又諸侯得舞《大武》,故《詩》云「方將萬舞」,宣八年「萬入去籥」是也。但不不得朱干設鍚,冕服而舞。今「朱干設鍚,冕而舞《大武》」,諸侯合乘時王之車,今乃乘殷之大路,並是諸侯僣禮也。○注「言此」至「禮也」。○正義曰:案《小胥》:「天子宮縣。」案文十三年《公羊傳》云:「周公用白牡。」又《明堂位》云:「祀周公於太廟,牲用白牡,擊玉磬。」則《皋陶謨》云「鳴球」是也。《祭統》云:「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明堂》云:「魯君孟春乘大路。」其《祭統》、《明堂》所云「皆天子禮樂,特賜周公」,故雲皆天子之禮。魯唯文王周公廟得而用之,若用於他廟,則為僣也。若他國諸侯,非二王之後,祀受命之君而用之,皆為僣也。云「錫傅其背如龜也」者,《詩》云「鏤錫」,謂以金飾之,則此錫亦以金飾也,謂用金琢傅其盾背,盾背外高,龜背亦外高,故云「如龜也」。蓋見漢禮然也。白牡,是殷之正色,「大路」與「白牡」同文,故知白牡大路,是殷天子之禮也。○「台門」至「禮也」。○此一經明大夫僣諸侯禮。「台門」者,兩邊起土為台,台上架屋曰台門。○「而旅樹」者,旅,道也;樹,立也。人君當門道立屏,蔽內外為蔽也。○「反坫」者,反爵之坫也,若兩君相享,則設尊兩楹間,坫在其南。坫以土為之。○「繡黼丹朱中衣」者,綃,繒也;黼,刺繒為黼文也。丹朱,赤色,謂染繒為赤色也。中衣,謂以素為冕服之裡衣,猶今中衣單也。○「大夫之僣禮也」者,自台門以下,於時大夫皆有此事,故言僣禮也。○注「言禮」至「領也」。○正義曰:旅,道也,所行處,故以為道也。云「屏謂之樹」,《釋宮》文。引「管氏樹塞門」者,據經「旅樹」之義。云「禮:天子外屏,諸侯內屏,大夫以簾,士以帷」者,《禮緯》文,南本雲及定本皆然,或雲大夫以帷,士以簾,誤也。云「反坫,反爵之坫也」者,以《明堂》云「反坫出尊」,則坫為尊而設,故知反坫,反爵也。以言出尊,故云「蓋在尊南」也。《鄉飲酒》是卿大夫之禮,尊於房戶間。《燕禮》是燕已之臣子,故尊於東楹之西。若兩君相敵,則尊於兩楹間,故其坫在兩楹間。云「兩君相見,主君既獻,於反爵焉」者,案《論語》云:「邦君為兩君之好,有反坫。」故知「兩君相見」也,故注云:「其獻酬之禮,更酌,酌畢,則各反爵於坫上。」故云「主君既獻,於反爵焉」,謂於此坫上而反爵焉。熊氏云:「主君獻賓,賓筵前受爵,飲畢,反此虛爵於坫上,於西階上拜。主人於阼階上答拜,賓於坫取爵,洗爵,酌以酢主人。主人受爵飲畢,反此虛爵於坫上。主人阼階上拜,賓答拜。」是賓主飲畢,反爵於坫上也。而《論語》注「酌畢,各反爵於坫上」者,文不具耳。其實當云:飲畢,或可初酌之時,則奠於坫。與《鄉飲酒禮》異也。義有疑,故具存焉。云「繡黼丹朱以為中衣領緣也」者,中衣,謂冕及爵弁之中衣,以素為之,繡黼為領,丹朱為緣。云「繡讀為綃,綃,繒名也」者,案注《昏禮》引《詩》云:「素衣朱綃。」《魯詩》亦以為綃。綃,綺屬,以《魯詩》既為綃字,又五色備曰繡,白與黑曰黼,繡黼不得共為一物,故以繡為綃也,謂於綃上而刺黼文也。引《詩》云「素衣朱綃」者,證以繡為綃。又引《詩》「素衣朱襮」者,證黼領也。案《釋器》「黼領謂之襮」,故云「襮,黼領也」。案《玉藻》云:「以帛裡布,非禮也。」此素衣是絲,當為冕及爵弁之中衣。禮:朝燕之服,皆以布為之。皇氏云:「此素為中衣,兼為朝燕服之中衣。」非也。案《禮》公之孤四命,則爵弁自祭也。則天子大夫四命,亦當爵弁自祭,則中衣得用素,但不得用綃黼為領、丹朱為緣耳。熊氏云:此雲大夫僣,謂非四命大夫而著素衣為僣。今為四命得著素衣,但以綃黼丹朱猶為僣也。其大夫士助祭於君,服爵弁以上,雖中衣用素,亦不得用綃黼丹朱以為領緣,以其是諸侯之服,故《唐詩·揚之水》「刺晉昭公微弱」,云:「素衣朱綃,從子於鵠。」國人欲進此服,去從桓叔為諸侯也。○「於此相貴以等,相覿以貨」。○謂臣下不畏懼於君,而擅相尊貴以等列,故庾云:「擅相封爵也。」○「相覿以貨」者,大大私相覿以貨賄,不辟君。○注「魯以」至「僣焉」。○正義曰:知魯得立文王廟者,案襄十二年秋,「吳子壽夢卒,臨於周廟,禮也」。注云:「周廟,謂文王廟也。」此經云「諸侯不敢祖天子」,而文二年《左傳》云:「宋祖帝乙,鄭祖厲王。」「大夫不敢祖諸侯」,而莊二十八年《左傳》云:「凡邑有宗廟先君之主曰都。」與此文不同者,此據尋常諸侯大夫,彼據有大功德者,故《異義》:《禮戴》引此《郊特牲》,云「又匡衡說支庶不敢薦其禰,下士諸侯不得專祖於王」。古《春秋左氏》說,天子之子,以上德為諸侯者,得祖所自出。魯以周公之故,立文王廟。《左傳》「宋祖帝乙,鄭祖厲王,猶上祖也。」又曰「凡邑有宗廟先君之主曰都」,以其有先君之主,公子為大夫,所食采地亦自立所出公廟,其立先公廟准禮。公子得祖先君,公孫不得祖諸侯。許慎謹案:「周公以上德封於魯,得郊天,兼用四代之禮樂。」知亦得祖天子。諸侯有德祖天子者,知大夫亦得祖諸侯。鄭氏無駮,與許氏同也。其王子母弟無大功德,不得出封食采畿內,賢於餘者,亦得采地之中立祖王廟,故都宗人,家宗人,皆為都家祭所出祖王之廟也。   天子存二代之後,猶尊賢也。尊賢不過二代。過之,遠難法也。二或為三。○過,古臥反。   [疏]「天子」至「二代」。○正義曰:此一節論王者立二王后尊賢之事。○「天子存二代」者,天子繼世而立,子孫以不肖滅亡,見在子孫,又無功德,仍須存之,所以存二代之後者,猶尚尊其往昔之賢所能法象。○「尊賢不過二代」者,所以尊賢之事,取其法象,但代異時移,今古不一。若皆法象先代,今則不可盡行,故所尊之賢,不過取二代而已。若過之,遠難為法也。案《異義》:「《公羊》說,存二王之後,所以通天三統之義,引此文;古《春秋左氏》說周家封夏、殷二王之後以為上公,封黃帝、堯、舜之後,謂之三恪。」許慎謹案云:「治《魯詩》丞相韋玄成,治《易》施犨等說引《外傳》曰:『三王之樂,可得觀乎。』知王者所封三代而已。」不與《左氏》說同。鄭駮之云:「所存二王之後者,命使郊天,以天子之禮祭其始祖,受命之王自行其正朔服色。恪者,敬也,敬其先聖而封其後,與諸侯無殊異,何得比夏殷之後?」如鄭此言,《公羊》自據二王之後,《左氏》兼論三恪,義不乖異也。熊氏云:「周之三恪,越、少昊、高辛,遠存黃帝者,取其製作之人,故《易·系辭》云:神農氏沒,黃帝堯舜氏作。」義當然也。   諸侯不臣寓公,故古者寓公不繼世。寓,寄也。寄公之子,非賢者,世不足尊也。寓或為「托」。○寓音遇。   [疏]「諸侯」至『繼世「。○正義曰:此一節論寄公之子為臣之事。○注「寓寄」至「尊也」。○正義曰:案《喪服傳》云:「寄公者何也?失地之君也。或天子削地,或被諸侯所逐,皆為失地也。諸侯不臣者,不敢以寄公為臣也。」   君之南鄉,答陽之義也。臣之北面,答君也。答,對也。○鄉,許亮反,下「君南鄉」同。○大夫之臣不稽首,非尊家臣,以辟君也。辟國君也。○辟音避,注同。   [疏]「大夫」至「君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大夫君辟正君之事。諸侯則稽首於天子,大夫則稽首於諸侯,皆盡其臣禮以事君。今大夫家臣於大夫之處,拜時不為稽首,非是尊敬此家臣不令稽首,所以不稽首者,以辟國之正君。臣於國君已皆稽首,今大夫之臣又稽首於大夫之君,便是一國兩君,故云「以辟君也」。大夫得稽首於諸侯,不辟天子者,謂諸侯有大功德,出封畿外,專有其國,故大夫得專盡臣禮事之也。   大夫有獻弗親,君有賜不面拜,為君之答已也。不面拜者,於外告小臣,小臣受以入也。小臣掌三公孤卿之復逆也。   [疏]「大夫」至「已也」。○正義曰:此經論君尊大夫之事。○「大夫有獻弗親」者,謂大夫有物獻君,使人獻之,不親來獻。○「君有賜不面拜」者,謂君有物賜大夫,大夫不面自來拜,所以然者,恐為君之答已,故不自來,不報而去。○注「小臣」至「逆也」。○正義曰:案大僕掌諸侯之復逆,御僕掌群吏之逆及庶民之復,皆無大夫之文,即此小臣所掌孤卿中兼之,故鄭云:「復謂奏事也,逆謂受下奏也。」   鄉人禓,禓,強鬼也。謂時儺,索室驅疫,逐強鬼也。禓,或為獻,或為儺。○禓音傷,鬼名也。強,其丈反。難,乃多反,下同,本又作「儺」。索,色百反,下文注皆同。驅又作驅,同,起居反。孔子朝服立於阼,存室神也。神依人也。   [疏]「鄉人」至「神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孔子存神之事。○「鄉人禓」者,廋云:「禓是強鬼之名,謂鄉火驅逐此強鬼。」孔子則身著朝服立於阼階之上,所以然者,以時驅逐強鬼,恐已廟室之神時有驚恐,故著朝服立於廟之阼階,存安廟室之神,使神依已而安也。所以朝服者,大夫朝服以祭,故用祭服以依神。   孔子曰:「射之樂也,何以聽?何以射?」多其射容與樂節相應也。孔子曰:「士使之射,不能則辭以疾,縣弧之義也。」男子生,而設弧於門左,示有射道而未能也。女子設帨。○弧音胡。帨,始銳反。   [疏]「孔子」至「義也」。○正義曰:此一節論歎美祭廟擇士之射,必使容體合樂,故云「射之以樂」。○「何以聽」者,言何以能聽此樂節,使與射容相應。○「何以射」者,言何以能使射與樂節相應,故各善其兩事相應,故鄭注《射義》云:「何以,言其難也。」○「孔子曰:士使之射,不能則辭以疾,縣弧之義也」者,孔子既美射之與樂相應,又論身之不可不習。為士之法,理合能射,今使之射,若其不能,便是乖於為士之義,則當辭以疾病。○「縣弧之義也」者,以男子初生,縣弧於門左,示有射道而未能也。今士亦有射道,以其疾病而不能,與男子初生縣弧相似,故云「縣弧之義也」。○注「男子」至「設帨」。○正義曰:「案《內則》云:「子生,男子設弧於門左,女子設帨於門右。」男子所以設弧者,示其有射道,所以縣之者,以其未能也。長大不得不能,故辭以疾也。   孔子曰:「三日齊,一日用之,猶恐不敬。二日伐鼓,何居?」居讀為姬,語之助也。何居,怪之也。伐猶擊也。齊者止樂,而二日系鼓,則是成一日齊也。○齊,本又作齋,同側皆反,後放此。何居音姬。   [疏]「孔子」至「何居」。○正義曰:此一經論祭之失禮之事。祭前宜齊而專一,不得伐鼓也。凡祭,必散七日,致齊三日,不樂不吊,致齊三日,專其一心,用以祭祀,猶恐為敬不足,故云「猶恐不敬」也。於時祭者,在致齊三日之中,而二日伐鼓,使祭者情散意逸以違禮,故譏而問之:「二日伐鼓,何姬?」姬是語助之辭也。   孔子曰:「繹之於庫門內,祊之於東方,朝市之於西方,失之矣。」祊之禮,宜於廟門外之西室,繹又於其堂,神位在西也。此二者同時,而大名曰繹。其祭禮簡,而事屍禮大,朝市宜於巿之東偏。《周禮》巿有三期,「大巿,日側而巿,百族為主。朝巿,朝時而巿,商賈為主。夕市,夕時而市,販夫販婦為主」。○繹音亦。祊,百彭反。賈音古。販,甫萬反。   [疏]「孔子」至「之矣」。○正義曰:此一經論魯失禮之事。○「繹之於庫門內」者,繹祭之禮,當於廟門外之西堂,今乃於庫門內。○「祊之於東方」者,祊當在廟門外西室,今乃於廟門外東方。○「朝巿之於西方」者,朝巿,謂朝時而巿,當於巿內東方,謂市內道東也。今乃於巿內西方。○「失之矣」者,言此三事,皆違於禮,故言「失之矣」。○注「祊之」至「為主」。○正義曰:「祊之禮,宜於廟門外之西室」者,下文索祭祝於祊,是為祭設,故當在廟門外。又《釋宮》云:「閍謂之門。」孫炎云:「謂廟門外。」又引《詩》云:「祝祭於祊。」故知廟門也。「知廟門外」者,《禮器》云:「為祊乎外。」故知在外也。以西是鬼神之位,室又求神之處,故知在廟門外之西室。云「繹又於其堂」者,祊是求神之名,繹是接屍之稱,求神在室,接屍在堂,故云「繹又於其堂」。云「此二者同時,而大名曰繹」者,祊是室內求神,繹是堂上接屍,一時之事,故云「二者同時」。案《春秋》宣八年壬午「猶繹」,《釋天》云:「繹,又祭。」《詩·絲衣》云:「繹賓屍。」但有繹名,而無祊稱,是大名曰繹。云「其祭禮簡,而事屍禮大」者,案《儀禮·有司徹》,是上大夫Ь_屍也。但於堂上獻屍獻侑,全無室中之事。又《絲衣》云:「自堂徂基,自羊徂牛。」是祭神也。下云:「兕觥其央A旨酒其柔。」是接屍也。故知「祭神禮簡」,「事屍禮大」。天子諸侯謂之為繹,其祭之明日,於廟門外西室,及堂而行禮也。上大夫曰儐屍,與祭同日,於廟堂之上而行禮也。下大夫及士雖有獻屍及賓等相酬酢行禮於廟之事,不謂之儐屍也。引《周禮》「大巿,日側而巿」以下,皆《周禮·司巿》文。日中百族為主者,注云:「百族必容來去。商賈為主,謂商賈家在外巿城。販夫販婦,朝資夕賣。」凡日中朝夕,百族商賈及販夫販婦皆言為主者,據其多耳。皇氏以為「日側,日將中而未中,猶在東側」。故鄭注彼云:「日昃,昳中也。」   社祭土而主陰氣也,君南鄉於北墉下,答陰之義也。牆謂之墉,北墉,社內北牆。○庸,本亦作墉,音容。日用甲,用日之始也。國中之神,莫貴於社。天子大社,必受霜露風雨,以達天地之氣也。大社,王為群姓所立。○大音太,下文注「大社」、「大王」、「大廟」、「大古」、「大王」皆同。為,於偽反,下文「為社」、「為焚」皆同。是故喪國之社屋之,不受天陽也;薄社北牖,使陰明也。絕其陽通其陰而已。薄社,殷之社,殷始都薄。○喪,息浪反。薄,本又作亳,步各反。牖音酉。社,所以神地之道也。地載萬物,天垂象,取財於地,取法於天,是以尊天而親地也,故教民美報焉。家主中霤而國主社,示本也。中霤,亦土神也。唯為社事,單出裡;唯為社田,國人畢作;唯社,丘乘共粢盛,所以報本反始也。單出裡,皆往祭社於都鄙,二十五家為裡。畢作,人則盡行,非徒羨也。丘,十六井也。四丘六十四井曰甸,或謂之乘。乘者以於車賦出長轂一乘,乘或為鄰。○乘,時證反,注同,又徒遍反。共音恭。粢音資。甸,徒練反,又繩證反。   [疏]「社稷」至「始也」。○正義曰:此一節總論社神之義,兼明所祭之禮。○「社祭土而主陰氣也」者,土,謂五土,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也,以時祭之,故雲社祭土。土是陰氣之主,故云「而主陰氣也」。○「君南鄉於北墉下,答陰之義也」者,墉,牆也。社既主陰,陰宜在北,故祭社時,以社在南,設主壇上北面,而君來在北牆下,而南鄉祭之,是對陰之義也。○「日用甲,用日之始也」者,社是國中之貴神,甲是旬日之初始,故用之也。○「天子大社,必受霜露風雨,以達天地之氣也」者,是解社不屋義也。達,通也。風雨至則萬物生,霜露降則萬物成,故不為屋,以受霜露風雨,霜露風雨至,是天地氣通也,故云「達天地之氣也」。○「是故喪國之社屋之,不受天陽也」者,喪國社者,謂周立殷社也,立以為戒。不生成,天是生法,其無生義,故屋隔之,令不受天之陽也。《白虎通》云:「王者諸侯必有誡社者何?示有存亡也。明為善者得之,為惡者失之。」○「薄社北牖,使陰明也」者,即喪國社也。殷始都薄,故呼其社為薄社也。周立殷社為戒而屋之,塞其三面,唯開北牖,示絕陽而通陰,陰明則物死也。○「社,所以神地之道也」者,言立社之祭,是神明於地之道故也。發此句,為下張本也。○「地載萬物」者,釋地所得神之由也。地之為德,以載萬物為用故也。○「天垂象」者,欲明地之貴,故引天為對也。地有其物,天上皆垂其象,所謂在天成象,在地成形也。○「取財於地」者,地須產財,並在地出,為人所取也。○「取法於天」者,人知四時早晚,皆仿日月星辰,以為耕作之候,是取法於天。○「是以尊天而親地也」者,所以法者,故尊而祭之,天子祭天是也。所取財者,故親而祭之,一切親地而共祭社是也。○「故教民美報焉」者,此結祀社也。地既為民所親,故與庶民祭之,以教民美報故也。○「家主中霤」者,中霤謂土神,卿大夫之家主祭土神在於中霤。○「而國主社」者,謂天子諸侯之國,主祭土神於社。○「示本也」者,以土神生財,以養官之與民,故皆主祭土神,示其養生之本也。○「唯為社事,單出裡」者,社事,祭社事也。單,盡也。裡,居也。社既為國之本,故若祭社,則合裡之家並盡出,故云「單出裡」也。此唯每家出一人,不人人出也。○「唯為社田,國人畢作」者,田,獵也。畢,盡也。作,行也。既人人得社福,故若祭社,先為社獵,則國中之人皆盡行,無得住家也。○「唯社,丘乘共粢盛」者,向說「祭社用牲」,此明祭社用米也。「丘乘」者,都鄙井田也。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乘。唯祭社而使丘乘共其粢盛也。粢,稷也。稷曰明粢,在器曰盛。庾蔚云:「粢盛所須者少,故丘乘共之也。」皇氏云:「若天子諸侯祭社,則用藉田之穀。大夫以下無藉田,若祭社,則丘乘之民共之,示民出力也。」○「所以報本反始也」者,結美報也。皇氏云:「國人畢作,是『報本』,而丘乘共粢盛,是『反始』。言粢盛是社所生,故云『反始也』。」熊氏云:「祭社稷之神為報本,祭所配之人為反始。」未知孰是,故兩存焉。○注「大社」至「所立」。○正義曰:知「為群姓所立」者,《祭法》文,但社稷之義,先儒所解不同。鄭康成之說,以社為五土之神,稷為原隰之神,句龍以有平水土之功,配社祀之,稷播五穀之功,配稷祀之。鄭必以為此論者,案《郊特牲》云「社祭土而主陰氣」,又云「社所以神地之道」。又《禮運》云:「命降於社之謂殽地。」又《王制》云:「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據此諸文,故知社即地神,稷是社之細別,別名曰稷,稷乃原隰所生,故以稷為原隰之神。故賈逵、馬融、王肅之徒,以社祭句龍,稷祭後稷,皆人鬼也,非地神。故《聖證論》王肅難鄭云:「《禮運》云:『祀帝於郊,所以定天位;祀社於國,所以列地利。』社若是地,應雲定地位,而言列地利,故知社非地也。」為鄭學者馬昭之等通之云:「天體無形,故須雲定位。地體有形,不須雲定位,故唯雲列地利。」肅又難鄭云:「祭天牛角繭栗而用特牲,祭社用牛角尺而用大牢。又祭天地大裘而冕,祭社稷絺冕,又唯天子令庶民祭社,社若是地神,豈庶民得祭地乎?」為鄭學者通之云:「以天神至尊而簡質事之,故牛角繭栗而用特牲,服著大裘。天地至尊,天子至貴,天子祭社,是地之別體,有功於人,報其載養之功,故用大牢,貶降於天,故角尺也。祭用絺冕,取其陰類,庶人蒙其社功,故亦祭之,非是方澤、神州之地也。」肅又難鄭云:「《召誥》用牲於郊牛二,明後稷配天,故知二牲也。」又云:「社於新邑,牛一、羊一、豕一,明知唯祭句龍,更無配祭之人。」為鄭學者通之云:「是後稷與天,尊卑所別,不敢同天牲,句龍是上公之神,社是地祇之別,尊卑不盡縣絕,故雲配同牲也。」肅又難鄭云:「後稷配天,《孝經》言配天明夫,後稷不稱天也。《祭法》及昭二十九年傳云:『句龍能平水土,故祀以為社。』不雲祀以配社,明知社即句龍也。為鄭學者通之云:「後稷非能與天同,功唯尊祖配之,故雲不得稱天。句龍與天同功,故得雲祀以為社,而得稱社也。」肅又難云:「《春秋》說伐鼓於社責上公,不雲責地祇,明社是上公也。又《月令》『命民社』鄭注云:『社,后土也。』《孝經》注云:『後稷,土也。句龍為后土。』鄭既云:『社,后土』,則句龍也。是鄭自相違反。」為鄭學者通之云:「伐鼓責上公者,以日食,臣侵君之象,故以責上公言之。句龍為后土之官,其地神亦名后土,故《左傳》云:『君戴皇天而履后土。』地稱后土,與句龍稱后土名同而無異也。鄭注云『后土』者,謂土神也,非謂句龍也。故《中庸》云:『郊社之禮。』注云:『社,祭地神。』又《鼓人》云:『以靈鼓鼓社祭。』注云:『社祭,祭地祇也。』是社祭地祇也。」其社稷制度,《白虎通》云:「天子之社,壇方五丈,諸侯半之。」說者又云:「天子之社,封五色土為之,若諸侯受封,各割其方色土與之,則東方青,南方赤之類是也。」上皆以黃土也。其天子諸侯皆有二社者,《祭法》云:「王為群姓立社,曰大社,王自為立社,曰王社。諸侯為百姓立社曰國社,諸侯自為立社曰侯社。」是各有二社。又各有勝國之社,故此雲喪國之社屋之,是天子有之也。案《春秋》亳社災,《公羊》云:「亡國之社,蓋揜之。揜其上而柴其下。」是魯有之也。襄三十年《左傳》云:「鳥鳴於亳社。」是宋有之也。此是天子諸侯二社之義。其所置之處,《小宗伯》云:「右社稷,左宗廟。」鄭云:「庫門內、雉門外之左右。」為群姓立社者,在庫門內之西,自為立者,在藉田之中。其亡國之社,《穀梁傳》云:「亡國之社以為廟屏,戒。」或在廟,或在庫門內之東。則亳社在東也,故《左傳》云:「間於兩社,為公室輔。」魯之外朝,在庫門之內,東有亳社,西有國社,朝廷執政之處。故雲間於兩社也。其卿大夫以下,案《祭法》云:「大夫以下,成群立社曰置社。」注云:「大夫不得特立社,與民族居,百家以上則共立一社。今時裡社是也。」如鄭此言,則周之政法,百家以上得立社,其秦漢以來,雖非大夫,民二十五家以上則得立社,故雲今之裡社。又《鄭志》云:《月令》命民社謂秦社也。自秦以下,民始得立社也。其大夫以下所置社者,皆以土地所宜之木,則《論語》云「夏後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故《大司徒》云「而樹之田主,各以其野之所宜木」,是也。其天子大社之等,案《尚書》無逸篇曰:「大社唯松,東社唯柏,南社唯梓,西社唯栗,北社唯槐。」其天子諸侯大夫等皆有社也。故注《司徒》「田主」、「田神」、「后土」、「田正」之所依也。田正則稷神也,田主尚然,故知天子諸侯社皆有稷,其亡國之社亦有稷。故《士師》云:「若祭勝國之社稷,則為之屍。」是有稷也。但亡國之社稷,故略之,用刑官為屍,則其祭餘社為屍,不用刑官也。其社之祭,一歲有三:仲春命民社,一也;《詩》云「以社以方」,謂秋祭,二也;孟冬雲大割祠於公社,是三也。其社主用石,故鄭注《宗伯》云:「社之主蓋用石。」案《條牒論》:稷壇在社壇西,俱北向,營並壇共門;或曰在社壇北。其用玉無文,不可強言,今禮用兩圭有邸。《異義》:今《孝經說》曰:社者土地之主,土地廣博,不可遍敬,封五土以為社。古《左氏說》共工為后土,后土為社。許君謹案亦曰:「《春秋》稱公社,今人謂社神為社公,故知社是上公,非地祇。」鄭駮之云:「社祭土而主陰氣,又雲社者神地之道。謂社神但言上公,失之矣。今人亦謂雷曰雷公,天曰天公,豈上公也!」《異義》:「稷神,今《孝經說》:稷者,五穀之長,穀眾多不可遍敬,故立稷而祭之。古《左氏》說:列山氏之子曰柱,死祀以為稷,稷是田正,周棄亦為稷。自商以來祀之。」許君謹案:「禮緣生及死,故社稷人事之。既祭稷,穀不得,但以稷米祭稷,反自食。」同《左氏》義。鄭駁之云:「《宗伯》以血祭祭社稷、五嶽、四瀆。社稷之神,若是句龍、柱棄,不得先五嶽而食。又引司徒五土名。又引大司樂五變而致介物,及土示;土示,五土之總神,即謂社也。六樂於五地無原隰,而有土祇,則土祇與原隰同用樂也。又引《詩·信南山》云:「畇畇原隰。」下云:「黍稷或雲。」原隰生百穀,黍為之長。然則稷者原隰之神,若達此義,不得以稷米祭稷為難。○注「單出裡,皆往祭社於都鄙,二十五家為裡,畢」至「轂一乘」。○正義曰:「單出裡,皆往祭社於都鄙」者,案《周禮》:「都鄙,公卿大夫采地,公卿大夫祭社,其裡之人皆往就祭。」此據采地言之,故云「往祭社於都鄙。」必知據采地者,以經云「唯社,丘乘」,「丘乘」是采地井田之制,故舉采地言焉。其公邑之民,所屬酇鄙縣遂,有祭社之事,則亦往酇鄙中助之。其六鄉之內,於祭酺,黨祭禜。雖滿百家以上,不祭社也。唯其州祭社,其所屬閭民祭社祭禜祭酺之時,亦皆往也。但此文主於社,故特言社耳。云「人則盡行,非徒羨也」者,案《周禮·小司徒》云:「凡起徒役,毋過家一人,以其餘為羨。」則家一人之外,皆為羨也。此云「人則盡行,非徒羨」,似羨外更有人者,若六鄉上劑致民,一人為正卒,又一人為羨卒,其餘為餘夫。則據都鄙及六遂之外,羨卒外有餘夫,故云「非徒羨也」。云「丘,十六井也」以下,皆《司馬法》文。   季春出火,為焚也。謂焚萊也,凡出火,以火出,建辰之月,火始出。然後簡其車賦,而歷其卒伍,而君親誓社,以習軍旅,左之右之,坐之起之,以觀其習變也。簡、歷謂算具陳列之也,君親誓社,誓吏士以習軍旅。既而遂田,以祭社也。言祭社,則此是仲春之禮也。仲春以火田,田止弊火,然後獻禽,至季春火出,而民乃用火。今雲季春出火,乃誓社,記者誤也。社或為省。○卒,祖忽反。算,思管反。省,思淺反。而流示之禽,而鹽諸利,以觀其不犯命也。流,猶行也,行,行田也。鹽讀為艷。行田示之以禽,使歆艷之,觀其用命不也。謂禽為利者,凡田,大獸公之,小禽私也。○鹽,依注音艷。行行,上如字,下及下「行田」皆下孟反。歆,許金反。求服其志,不貪其得。失伍而獲,猶為犯命。故以戰則克,以祭則受福。○天子適四方,先柴。所到必先燔柴,有事於上帝也。《書》曰:「歲二月,東巡守,至於岱宗,柴。」○燔音煩。守,手又反。岱音代。   [疏]「季春」至「先柴」。○正義曰:此一節論仲春祭社之前,田獵取禽以祭社獲福之事。○「季春出火,為焚也」者,祭社既用仲春,此出火為焚,當在仲春之月。今雲季春者,記者以季春之時,民始出火,記者錯誤,遂以為天子諸侯用焚亦在季春,故誤為季春,當為仲春也。為焚者,謂焚燒除治宿草。○「然後簡其車賦」者,謂既焚之後,簡選車馬及兵賦器械之屬。○「而歷其卒伍」者,謂歷其百人之卒,五人之伍。○「而君親誓社」者,謂君親自誓此士眾,以習軍旅,既而遂田,以所得之禽獸,因以祭社,故云「親誓社」。○「左之右之,坐之起之」者,謂戒敕之以習軍旅之事,或左或右,或坐或起。○「以觀其習變也」者,謂君親自觀於習武變動之事。○「而流示之禽」者,流,行也。謂教陳訖而行田禮,謂驅禽於陳前,以示士卒也。○「而鹽諸利」者,鹽者,艷也。諸,於也。利則禽也,所以驅禽示之,而歆艷之,以小禽之利。○「以觀其不犯命也」者,於此之時,觀其士卒犯命與不犯軍命者。○「求服其志,不貪其得」者,所以觀其犯命與否者,求欲服其士卒之志,使進退依禮,不欲貪其犯命,苟得於禽,言失伍得禽,猶為犯命,不免罰也。○「故以戰則克,以祭則受福」者,以其所為得禮,戰則克勝,祭則受福。○注「為焚」至「始出」。○正義曰:「出火,以火出」者,案《春秋》火出為夏三月,此出火者,謂出陶冶之火,故《左氏》昭六年,鄭人鑄刑書,火未出而用火,故晉士文伯譏之。若田獵之火,則昆蟲蟄後得火田以至仲春也。○注「簡歷」至「誤也」。○正義曰:「簡、歷謂算具陳列之」者,經云「左之右之」,軍或須左,或須右;「坐之起之」,謂須坐須起。崔氏云:「謂士卒至前表而坐,將行而起。」崔氏所言,是仲冬大閱之禮,未知春時亦然以否?云「言蔡社,則此是仲春之禮也」者,此經無祭社之文,以連前經祭社之事,故云「此是仲春之禮」。云「仲春以火田,田止弊火」者,《周禮·大司馬職》文。引之者,證仲春火弊而田止。云「至季春出火,而民及用火」者,案《司爟》云:「季春出火,民鹹從之。」故民乃用火。云「今雲季春出火,乃誓社,記者誤也」者,謂作記之人,見季春民之出火,謂為焚萊祭社,故稱「季春」。○注「鹽諸」至「私之」。○正義曰:鹽、艷聲相近,歆艷是愛慾之言,故讀從艷也。云「大獸公之,小禽私之」,二者《大司馬》文。○「天子適四方,先柴」。○正義曰:此一節明天子巡守祭天之禮。○「天子適四方,先柴」者,謂巡守至方岳,先燔柴以告天,是尊天故也。○注「書曰」至「宗柴」。○正義曰:此《虞書·舜典》文。案鄭注《尚書》以為別有《舜典》之篇,將此為《堯典》,與古文異也。此祭上帝,謂祭當方帝。皇氏云:「謂祭感生帝。」義非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二十六 郊特牲第十一  卷二十六 郊特牲第十一   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易說》曰:「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夏正,建寅之月也。」此言迎長日者,建卯而晝夜分,分而日長也。○正音征,下同。   [疏]「郊之」至「至也」。○正義曰:此一節總明郊祭之義。○「迎長日之至也」者,明郊祭用夏正建寅之月,意以二月建卯春分後日長。今正月建寅,郊祭,通而迎此長日之將至。○注「易說」至「長也」。○正義曰:此《易緯·乾鑿度》文,必用夏正,彼文云:「方此之時,天地交,萬物通,所以順四時,法天地之道。」按《書傳》云:「迎日,謂春分迎日也。」即引寅賓出日,皆謂春分。知此迎長日非春分者,此云「兆於南郊,就陽位」,若是春分朝日,當在東郊,故知非也。又下云「帝牛不吉,以為稷牛」。故知祭天非唯祭日也。   大報天而主日也。大,猶遍也。天之神,日為尊。○遍音遍。兆於南郊,就陽位也。日,太陽之精也。   [疏]「大報」至「位也」。○正義曰:大,猶遍也。雖特尊所出之帝,而又遍報天之一切神,而天之諸神,唯日為尊。故此祭者,日為諸神之主,故雲主日也。不用所出之帝為主,而主日者,所出尊,不與諸神為賓主也,猶如君燕群臣,使膳宰為主人,不以君為主也。○注「大猶」至「為尊」。○正義曰:天之諸神莫大於日,祭諸神之時,日居諸神之首,故雲日「為尊」也。凡祭日月之禮,崔氏云:「一歲有四,迎氣之時,祭日於東,祭月於西。故《小宗伯》云『兆五帝於四郊,四望、四類亦如之』,是其一也。春分朝日,秋分夕月,是其二也。此等二祭,日之與月各祭於一處,日之與月,皆為壇而祭,所謂王宮祭日,夜明祭月,皆為燔柴也。夏正郊天之時而主日,配以月,《祭義》云『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是其三也。孟冬大蠟之時,又祭日月,故《月令》孟冬『祈來年於天宗』,是其四也。此二祭並祭日月,共在一處,則祭日於壇,祭月於坎。壇則實柴,坎則瘞埋也。其牲皆用犢,故《小司徒》云:『凡小祭祀奉牛牲。』鄭云:『小祭祀,王玄冕所祭。』是也。若所祈禱,則用少牢,故《祭法》云『埋少牢於泰昭,祭時及日月等』,鄭注云:『凡以此下,皆祭用少牢。』是也。」皇氏云:「以為日月合祭之時用犢,分祭之時用少牢。」其義非也。   掃地而祭,於其質也。器用陶匏,以象天地之性也。觀天下之物,無可以稱其德。○稱,尺證反。於郊,故謂之郊。牲用騂,尚赤也。用犢,貴誠也。尚赤者,周也。○騂,息營反,徐呼營反。   [疏]「掃地」至「誠也」。○正義曰:燔柴在壇,正祭於地,故雲掃地而祭。陶謂瓦器,謂酒尊及豆簋之屬,故《周禮·人》為簋匏謂酒爵。此等已具解於上。○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言日以周郊天之月而至,陽氣新用事,順之而用辛日。此說非也。郊天之月而日至,魯禮也。三王之郊一用夏正,魯以無冬至祭天於圓丘之事,是以建子之月郊天,示先有事也。用辛日者,凡為人君,當齊戒自新耳。周衰禮廢,儒者見周禮盡在魯,因推魯禮以言周事。○圓,本又作圓,音員。凡為,如字,或於偽反,非也。   [疏]「郊之」至「以至」。○正義曰:王肅用董仲舒、劉向之說,以此為周郊。上文云「郊之祭,迎長日之至」,謂周之郊祭於建子之月,而迎此冬至長日之至也。而用辛者,以冬至陽氣新用事,故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者,對建寅之月,又祈穀郊祭。此言始者,對建寅為始也。鄭康成則異於王肅,上文雲迎長日之至,自據周郊,此云「郊之用辛」,據魯禮也。言郊用辛日者,取齋戒自新。「周之始郊,日以至」者,謂魯之始郊日以冬至之月。雲始者,對建寅之月天子郊祭。魯於冬至之月初始郊祭,示先有事,故雲始也。○注「言日」至「周事」。○正義曰:「日以周郊天之月而至」者,謂日體以周郊天建子之月而南至。云「陽氣新用事,順之而用辛日」者,以冬至一陽生,故云「新用事」、「而用辛日」。云「此說非也」者,謂日以周禮郊天之月而日至,陽氣新用事,此等之說非也,謂董仲舒、劉向而為此說。所以非者,按《周禮》冬至祭天圓丘,不論郊也;又此下云「戴冕璪十有二旒」,《周禮》祀昊天上帝則大裘而冕,是服不同;《周禮》玉路以祀天,此下云「乘素車」,是車不同也;《祭法》云「燔柴於泰壇,用騂犢」,《周禮》蒼璧禮天,牲從玉色,是牲不同也;《爾雅》曰「非人為之丘」,泰壇則人功所作,是圓丘與泰壇別也。以是知郊與圓丘所祭非一,故雲此說非也。云「郊天之月而日至,魯禮也」者,言此經始郊日以至,是魯國之禮。必知魯禮者,以《明堂》云:「魯君孟春乘大路,載弧韣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於郊。」又《雜記》云:「正月日至,可以有事於上帝。」故知冬至郊天,魯禮也。云「三王之郊一用夏正」者,證明天子之郊必用夏正。魯既降下天子,不敢郊天與周同月,故用建子之月而郊天,欲示在天子之先而有事也。但魯之郊祭,師說不同。崔氏、皇氏用王肅之說,以魯冬至郊天,至建寅之月又郊以祈穀,故《左傳》云「啟蟄而郊」,又云「郊祀後稷,以祈農事」,是二郊也。若依鄭康成之說,則異於此也。魯唯一郊,不與天子郊天同月,轉卜三正。故《穀梁傳》云:「魯以十二月下辛卜正月上辛。若不從,則以正月下辛卜二月上辛。若不從,則以二月下辛卜三月上辛。若不從則止。」故《聖證論》馬昭引《穀梁傳》以答王肅之難,是魯一郊則止。或用建子之月郊,則此雲日以至,及宣三年正月郊牛之口傷是也;或用建寅之月,則《春秋左傳》云「郊祀後稷,以祈農事」是也。但《春秋》,魯禮也,無建丑之月耳。若杜預不信《禮記》,不取《公羊》、《穀梁》,魯唯有建寅郊天,及龍見而雩。云「周衰禮廢,儒者見周禮盡在魯」者,欲見經文實是魯郊而為「周」字,故云「因推魯禮以言周事」,誤作周也。從上說郊是周禮,自此以下是魯禮。為此周禮雜亂也。按《聖證論》王肅難鄭云:「《郊特牲》曰『郊之祭,迎長日之至』,下云『周之始郊日以至』,玄以為迎長日謂夏正也。郊天日以至,玄以為冬至之日。說其長日至於上而妄為之說,又徙其始郊日以至於下,非其義也。玄又云『周衰禮廢,儒者見周禮盡在魯,因推魯禮以言周事』,若儒者愚人也,則不能記斯禮也;苟其不愚,不得亂於周、魯也。鄭玄以《祭法》禘黃帝及嚳為配圓丘之祀,《祭法》說禘無圓丘之名,《周官》圓丘不名為禘,是禘非圓丘之祭也。玄既以《祭法》禘嚳為圓丘,又《大傳》『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而玄又施之於郊祭後稷,是亂禮之名實也。按《爾雅》云:『禘,大祭也。』『繹,又祭也。』皆祭宗廟之名。則禘是五年大祭先祖,非圓丘及郊也。周立後稷廟,而嚳無廟,故知周人尊嚳不若後稷之廟重。而玄說圓丘祭天祀大者,仲尼當稱昔者周公禘祀嚳圓丘以配天。今亡此言,知禘配圓丘非也。又《詩·思文》後稷配天之頌,無帝嚳配圓丘之文。知郊則圓丘,圓丘則郊。所在言之則謂之郊,所祭言之則謂之圓丘。於郊築泰壇象圓丘之形。以丘言之,本諸天地之性,故《祭法》云:『燔柴於泰壇,則圓丘也。』《郊特牲》云:『周之始郊日以至。』《周禮》云:『冬至祭天於圓丘。』知圓丘與郊是一也。言始郊者,冬至陽氣初動,天之始也。對啟蟄及將郊祀,故言始。《孔子家語》云:『定公問孔子郊祀之事,孔子對之。』與此《郊特牲》文同,皆以為天子郊祀之事。如《聖證論》之言,王肅所據經傳分明,鄭必別為其說者,按《聖證論》馬昭申鄭云:「《易緯》云『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則周天子不用日至郊也。夏正月陽氣始升,日者陽氣之主,日長而陽氣盛,故祭其始升而迎其盛,《月令》『天子正月迎春』是也。若冬至祭天,陰氣始盛,祭陰迎陽,豈為理乎?《周禮》云『冬日至,祭天於地上之圓丘』,不言郊,則非祭郊也。言凡地上之丘皆可祭焉,無常處,故不言郊。周官之制,祭天圓丘,其禮,王服大裘而冕,乘玉路,建大常。《明堂位》云:魯君以孟春祀帝於郊,服袞服,乘素車,龍旂。衣服車旂皆自不同,何得以諸侯之郊說天子圓丘?言始郊者,魯以轉卜三正,以建子之月為始,故稱始也。又《禮記》云:『魯君臣未嘗相弒,禮俗未嘗相變,而弒三君;季氏舞八佾,旅於泰山;婦人髽而相吊。』儒者此記豈非亂乎?據此諸文,故以郊、丘為別,冬至之郊特為魯禮。」按《聖證論》王肅與馬昭之徒,或雲祭天用冬至之日,或雲用冬至之月。據《周禮》似用冬至之日,據《禮記》郊日用辛,則冬至不恆在辛,似用冬至之月。按張融謹按:郊與圓丘是一。又引《韓詩》說三王各正其郊,與王肅同。又魯以轉卜三正,王與鄭玄同。《周禮》圓丘服大裘,此及《家語》服袞冕,《家語》又云:「臨燔柴,脫袞冕,著大裘,像天。」臨燔柴,輟祭,脫袞,著大裘,像天,恭敬之義。既自不通,是張融以《家語》及此經郊祭並為魯禮,與鄭玄同。融又為圓丘是祭皇天,孟春祈穀於上帝,及龍見而雩。此五帝之等,並是皇天之佐,其實天也。融又雲祀大神,率執事而卜日。圓丘既卜日,則不得正用冬至之日。此是張融之說。鄭此注云:「以建子之月郊天,用辛日者,當齋戒自新。」如鄭此言,是亦不用冬至日也。但郊、丘大事,王、鄭不同,故略陳二家所據而言之也。按《聖證論》及《異義》,皆同《穀梁》之義,魯轉卜三正之內,一郊則止。而崔氏、皇氏以為魯冬至郊天,夏至又郊,凡二郊,非鄭義也。   卜郊,受命於祖廟,作龜於禰宮,尊祖親考之義也。受命,謂告之,退而卜。   [疏]「卜郊」至「義也」。○正義曰:郊事既尊,不敢專輒,故先告祖,後乃卜,亦如受命也。故《禮器》云:「魯人將有事於上帝,必先有事於頖宮。」是也。○「作龜於禰宮」者,作,灼也。禰宮,禰廟也。先告祖受命,又至禰廟卜之也。○「尊祖親考之義也」者,考亦禰也。尊祖故受之命,命宜由尊者出。親禰故作龜,作龜,是事事宜就親近者也。   卜之日,王立於澤,親聽誓命,受教諫之義也。澤,澤宮也,所以擇賢之宮也。既卜必到澤宮,擇可與祭祀者,因誓敕之以禮也。《禮器》曰:「舉賢而置之,聚眾而誓之。」是也。○可與,如字,一音預。   [疏]「卜之」至「義也」。○正義曰:澤,澤宮也。王在於澤宮中,於其宮以射擇士,故因呼為澤宮也。王卜已吉,又至澤宮射,以擇賢者為助祭之人,故云「王立於澤」也,《禮器》云「舉賢而置之」是也。然王者獵在囿,而主皮射亦在澤,故鄭注《鄉射記》引《尚書傳》:「主皮射,陳於澤,然後卿大夫相與射也。」又云:「向之取也於囿中,勇力之取也。今之取也於澤宮,揖讓之取也。」澤,習禮之處。○「親聽誓命」者,因以澤宮中,又使有司誓敕舊章齋戒之禮,王又親聽受命之,故《禮器》云「聚眾而誓之」是也。○「受教諫之義也」者,釋前義也。告祖作禰,是受教義也。又立澤聽誓,是受諫義也。   獻命庫門之內,戒百官也。大廟之命,戒百姓也。王自澤宮而還,以誓命重相申敕也。庫門,在雉門之外,入庫門則至廟門外矣。大廟者,祖廟也。百官,公卿以下也。百姓,王之親也。入廟,戒親親也,王自此還齊路寢之室。庫或為廄。○還音旋,下同。重,直用反。廄,九又反。祭之日,王皮弁以聽祭報,示民嚴上也。報,猶白也,夙興朝服以待白祭事者,乃後服祭服而行事也。《周禮》「祭之日,小宗伯逆粢省鑊,告時於王,告備於王」也。○鑊,戶郭反。   [疏]「獻命」至「上也」。○正義曰:王自澤宮而還,至欲致齊之時,有司獻王,所以命百官之事,王乃於庫門之內戒百官,大廟之內戒百姓。百官疏,故在公朝重戒之。百姓,王之親屬,故在大廟而重戒之。○注「百姓」至「之室」。○正義曰:以上有百官之文,故以百姓為王之親也。王親謂之百姓也者,皇氏云:「姓者,生也,並是王之先祖所生。」云「王自此還齊路寢之室」者,卜法必在祭前十日,《祭義》云:「散齋七日,致齋三日。」又云「七日戒,三日齋。」○鄭既云「王自此還齋路寢之室」,則此經戒百官百姓,則祭前三日,欲致齋之時,以誓命重相申敕也。○「祭之日,王皮弁以聽祭報」者,報,白也。郊日之朝,天子早起,服弁服以聽之,小宗伯告日時早晚,及此事之備具也。未郊,故未服大裘,而衣當且服日視朝之服也。○「示民嚴上也」者,結早朝著皮弁朝服以聽祭報之義,示教人尊,嚴其君上之義也。○注「周禮」至「王也」。○正義曰:引之者,證小宗伯既有告事,王皮弁聽之是也。   喪者不哭,不敢凶服,汜埽反道,鄉為田燭。謂郊道之民為之也。反道,劃令新土在上也。田燭,田首為燭也。○汜,芳劍反,本亦作泛。埽,素報反。剷,初產反,徐又初展反。令,力呈反。弗命而民聽上。化王嚴上。   [疏]「喪者」至「聽上」。○正義曰:郊祭之旦,人之喪者不哭,又不敢凶服而出,以干王之吉祭也。○「汜埽反道」者,汜埽,廣埽也;反道,剷路之土反之,令新土在上也。郊道之民,家家各當界廣埽新道也。○鄭氏曰:鄉者田燭者,鄉,謂郊內六鄉也。六鄉之民,各於田首設燭照路,恐王祭郊之早。○「弗命而民聽上」者,合結「喪者不哭」以下至此,並非王命,而民化王嚴上故也。然《周禮·蠟氏》云:「凡國之大祭祀,令州里除不蠲,禁刑者、任人及凶服者以及郊野。」而此云「不命者」者,《蠟氏》所云有司常事,至郊祭之時,王不特命,故云「不命」。且作記之人,盛美民之聽上之義,未必實然也。《蠟氏》云「除不蠲及刑者任人」等,此不言者,文不備也。   祭之日,王被袞以象天。謂有日月星辰之象,此魯禮也。《周禮》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魯侯之服,自袞冕而下也。○被,皮義反。卷,本又作袞,同古本反,注「卷冕」同。冕,亡展反,《字林》亡辨反。戴冕璪十有二旒,則天數也。天之大數不過十二。○戴,丁代反,本亦作戴。璪音早。過,古和反。乘素車,貴其質也。旂十有二旒,龍章而設日月,以象天也。設日月,畫於旂上。素車,殷路也。魯公之郊,用殷禮也。天垂象,聖人則之,郊所以明天道也。則,謂則之以示人也。   [疏]「祭之」至「道也」。○正義曰:當祭之日,王被袞冕,袞冕有日月星辰,以象天也,首戴袞冕,其璪十二旒,法則天數也。○「乘素車」者,乘殷之樸素之車,貴其象天之質也。所建之旂十有二旒,畫龍為章,而設日月以象天也者,旂十有二旒象天數十二也,龍為陽氣變化,日月以光照下,皆是象天也。○「聖人則之,郊所以明天道也」者,總結上王被袞冕以下之事,言天垂日月之象,各有其數,故聖人則之,郊天象日月,所以光明天之道,以示於人,故事事則之。○注「謂有」至「下也」。○正義曰:此明被象天。《明堂位》云:「日月之章,故袞有日月星辰也。」與周不同,故雲此魯禮也。引《周禮》以下者,證王禮與魯禮不同。云「魯侯之服,自袞冕而下也」者,證魯侯得著袞冕,故經雲袞也。魯公得稱王者,作記之人,既以魯禮而為周郊,遂以魯侯而稱王也。皇氏云:《書》用王禮,故稱王。或亦當然也。○注「天之大數不過十二」。○正義曰:此哀七年《左氏傳》文。○注「素車」至「禮也」。○正義曰:《明堂位》云:「大路,殷路也。乘路,周路也。」又此上文云「大路繁纓一就」,此雲乘素車,故知殷路也。云「魯公之郊,用殷禮也」者,《公羊傳》云:「周公用白牡,魯公用騂犅。」周公既用殷之白牡,故知用殷禮也。   帝牛不吉,以為稷牛。養牲必養二也。帝牛必在滌三月,稷牛唯具,所以別事天神與人鬼也。滌,牢中所搜除處也。唯具,遭時又選可用也。○滌,范音迪,徐徒嘯反。別,彼列反。所搜,本又作廋,所流反。處,昌慮反,下「之處」、「同處」皆同。   [疏]「帝牛」至「鬼也」。○正義曰:郊天既以後稷為配,故養牲養二,以擬祭也。若帝牛不吉,或死傷,以為稷牛者。為,猶用也。為用稷牛而為帝牛,其祭稷之牛,臨時別取牛用之。○「帝牛必在滌三月,稷牛唯具」者,此覆說上文帝牛不吉而取稷牛之事。以帝牛既尊,必須在滌三月,今帝牛不吉,故取稷牛已在滌三月也。其祀稷之牛,臨時別取,故云「稷牛唯具」。天神既尊,故須在滌;人鬼稍卑,唯具而已。是分別天神與人鬼不同。○注「養牲必養二也」。○正義曰:按《春秋》宣三年,正月,「郊牛之口傷,改卜牛,牛死,乃不郊」。《公羊》云:「曷為不復卜?養牲養二,卜帝牲不吉,則扳稷牲而卜之。」何休云:「先卜帝牲,養之有災,更引稷牲卜之。以祭天,牲養之凡當二,卜爾,復不吉,則止不郊。」○注「滌牢」至「用也」。○正義曰:「滌,牢中所搜除」者,搜謂搜埽清除,故《周禮》主掌馬者謂之廋人。云「唯具,遭時又選可用也」者,遭時,謂帝牲遭災之時。既取稷牲而用之,其祀稷之牲,臨時選其可者。凡帝牲稷牲,尋常初時皆卜,取其牲繫於牢,芻之三月,若臨時有故,乃變之也。   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所以配上帝也。言俱本可以配。郊之祭也,大報本反始也。   [疏]「萬物」至「始也」。○正義曰:此一經論祖配天之義。人本於祖,物本於天,以配本故也。○「郊之祭也,大報本反始也」,此一經釋所以郊祭天之義。天為物本,祖為王本,祭天以祖配,此所以報謝其本。反始者,反其初始。以財言之,謂物為本,以終言之,謂初為始。謝其財,謂之報,歸其初,謂之反。大義同也。皇氏云:「上文『社稷』下直云『報本反始』,此文天神尊,故加『大』字。」義或然也。   天子大蠟八,所祭有八神也。○蠟八,仕詐反。蠟祭有八神,先嗇一,司嗇二,農三,郵表畷四,貓虎五,坊六,水庸七,昆蟲八。伊耆氏始為蠟。伊耆氏,古天子號也。○耆,巨夷反,或雲即帝堯是也。蠟也者,索也,謂求索也。歲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也。歲十二月,周之正數,謂建亥之月也。饗者,祭其神也,萬物有功加於民者,神使為之也,祭之以報焉,造者配之也。○蠟之祭也,主先嗇而祭司嗇也。先嗇,若神農者。司嗇,後稷是也。祭百種,以報嗇也。嗇所樹蓺之功,使盡饗之。○種,之勇反,下「之種也」同。   [疏]「天子」至「嗇也」。○正義曰:此一節論蠟祭之事。各依文解之。○「大蠟八」者,即鄭注云:先嗇一,司嗇二,農三,郵表畷四,貓虎五,坊六,水庸七,昆蟲八。所祭之神,合聚萬物而索饗之,但以此八神為主。蠟云「大」者,是天子之蠟對諸侯為大。天子既有八神,則諸侯之蠟未必八也。謂若先嗇,古之天子,諸侯未必得祭也。知諸侯亦有蠟者,《禮運》云「仲尼與於蠟賓」,是諸侯有蠟也。按《周禮·大司樂》云:「六變而致象物,及天神。」鄭云:「有像在天,所謂日月。」此神不數象物及日月者,先嗇、司嗇並是一神,有益於人。水庸之屬,在地益其稼穡,故索而祭之,急其近者故也。天神像物,去人縣遠,雖祭,不為八神之數。○注「伊耆氏,古天子號也」。○正義曰:《明堂》云:「土鼓葦籥,伊耆氏之樂。」《禮運》云:「夫禮之初,始諸飲食,蕢桴而土鼓。」俱稱土鼓,則伊耆氏神農也。以其初為田事,故為蠟祭以報天也。下云「主先嗇」,神農即為始蠟,豈自祭其身以為先嗇乎?皇氏云:「神農伊耆,一代總號,其子孫為天子者,始為蠟祭,祭其先祖造田者,故有先嗇也。」○注「歲十」至「之也」。○正義曰:知是周十二月者,下云「既蠟而收,民息巳」。收,謂收斂,則《詩》所謂「十月納禾稼」。又《月令》孟冬「祈來年於天宗」,足知蠟周。建亥之月,三代皆然。此經文據周,故為十二月。皇氏以為三代各以十二月為蠟,其義非也。已具於《月令》疏。云「饗者,祭其神也」者,解經「合聚萬物而索饗之」。萬物非所饗,但饗其萬物之神。所以饗其神者,萬物所以能功加於民者,神使為之,故雲祭之以報焉。云「造者配之也」者,賀瑒云:「謂造此蠟祭,配此八神而祭。」○注「先嗇」至「是也」。○正義曰:「若神農」者,若是不定之辭,以神農比擬,故云「若」。司嗇、後稷無所疑,故不言「若」,直云「後稷是也」。經言「主先嗇而祭司嗇」者,以先嗇為主,司嗇從祭。種曰稼,斂曰嗇。不雲稼而雲嗇者,取其成功收斂,受嗇而祭也。○「祭百種,以報嗇也」者,○此一經為下「饗農及郵表畷」起文。百種,則農及郵表畷、禽獸等,所以祭之者,報其助嗇之功,使盡饗焉。   饗農及郵表畷、禽獸,仁之至,義之盡也。農,田畯也。郵表畷,謂田畯所以督約百姓於井間之處也。《詩》云:「為下國畷。」郵禽,獸服不氏所教擾猛獸也。○郵,本亦作尤,有周反,字或作卸。畷,丁劣反,又丁衛反。畯音俊。督約,因妙反。擾,而沼反,馴也。古之君子,使之必報之。迎貓,為其食田鼠也。迎虎,為其食田豕也。迎而祭之也。迎其神也。○貓,字又作貓,音苗。為,於偽反,下同。祭坊與水庸,事也。水庸,溝也。○坊音房,後注同。   [疏]「饗農」至「事也」。○正義曰:此一經總明祭百種之事。農,謂古之田畯,有功於民。○「郵表畷」者,是田畯於井間所捨之處。郵,若郵亭屋宇處所。表,田畔。畷者,謂井畔相連畷。於此田畔相連畷之所,造此郵捨,田畯處焉。「禽獸」者,即下文雲貓虎之屬,言禽獸者,貓虎之外,但有助田除害者,皆悉包之。下特雲貓虎,舉其除害甚者。○「仁之至,義之盡也」者,不忘恩而報之是仁,有功必報之是義也,蠟祭有仁義之至盡也。○注「詩雲」至「獸也」。正義曰:所引《詩》者,齊、魯、韓詩也。郵,謂民之郵捨,言成湯施布仁政,為下國諸侯任畷民之處所,使不離散。今《毛詩》作「綴旒」,在《商頌·長髮》之篇。云「禽獸,服不氏所教擾猛獸也」者,若非猛獸,不能殺害於物,以助天故也。○注「迎其神也」。○正義曰:恐迎貓虎之身,故雲迎其神而祭之。○「祭坊與水庸,事也」者,是營為所須之事,故雲事也。坊者,所以畜水,亦以鄣水。庸者,所以受水,亦以洩水。謂祭此坊與水庸之神。   曰:「土反其宅,水歸其壑,昆蟲毋作,草木歸其澤。」此蠟祝辭也。若辭同,則祭同處可知矣。壑猶坑也。昆蟲,暑生寒死,螟螽之屬,為害者也。○壑,火各反。祝,之六反,又之又反。坑,若衡反。螟,莫經反。螽音終,又作。   [疏]「曰土」至「殺也」。○正義曰:此以下皆蠟祭之祝辭。土,即坊也。反,歸也。宅,安也。土歸其安,則得不崩。○「水歸其壑」者,水即水庸。壑,坑坎也。水歸其壑,謂不汎溢。○「昆蟲母作」者,昆蟲,螟螽之屬也,得陰而死,得陽而生,故曰昆蟲母作,謂不為災。○「草木歸其澤」者,草苔、稗木、榛梗之屬也,當各歸生藪澤之中,不得生於良田害嘉穀也。蠟祭乃是報功,故亦因祈禱有此辭也。一雲祝辭,言此神由有此功,故今得報,非祈禱也。○注「此蠟」至「可知矣」。○正義曰:蠟有八神,恐祭處各別,故言「則祭同處可知也」。陳辭有水土昆蟲草木者,以其無知,故特有辭也。而先嗇之屬有知,故不假辭也。據此祭草木有辭,則草木當有神。八蠟不數之者,以草木遍地皆是,不如坊與水庸之屬各指一物,故不數。   皮弁素服而祭。素服,以送終也。葛帶、榛杖,喪殺也。蠟之祭,仁之至,義之盡也。送終、喪殺,所謂老物也。素服,衣裳皆素。○榛杖,側巾反,以榛木為杖也。殺,所界反,徐所例反,注及下「德之殺」並同。黃衣、黃冠而祭,息田夫也。祭,謂既蠟,臘先祖五祀也,於是勞農以休息之。《論語》曰:「黃衣狐裘。」○臘,力合反。勞,力報反。   [疏]「皮弁」至「夫也」。○正義曰:素服送終,是仁恩也,故云「仁之至」。葛帶、榛杖,示陰氣喪殺,斷割其理,是義也,故云「義之盡也」。○注「送終」至「皆素」。○正義曰:「送終喪殺,所謂老物」者,按《周禮·籥章》云:「國祭蠟,則吹《豳頌》,擊土鼓,息老物。」以物老,故素服。物老將終,故葛帶榛杖。素服,衣裳皆素者,謂白素衣積素裳。輕直云「素服,以送終」,不云「皮弁」者,從上省文也。○注「祭謂」至「狐裘」。○正義曰:上云「蠟」,此云「祭,故知既蠟,臘先祖五祀。對文蠟、臘有別,總其俱名蠟也。故《月令》孟冬「祈來年於天宗,大割祠於公社及門閭,臘先祖五祀」。鄭注云:「此《周禮》所謂蠟。」是也。云「於是勞農以休息之」者,即經文「息田夫」是也。勞農,《王制》文。   野夫黃冠。黃冠,草服也。言祭以息民。服象其時物之色,季秋而草木黃落。   [疏]「野夫」至「服也」。○正義曰:此解上息田夫用黃衣黃冠之意。田夫,則野夫也。野夫著黃冠,黃冠是季秋之後草色之服,故息田夫而服之也。   大羅氏,天子之掌鳥獸者也,諸侯貢屬焉。草笠而至,尊野服也。諸侯於蠟,使使者戴草笠,貢鳥獸也。《詩》云:「彼都人士,台笠緇撮。」又曰:「其餉伊黍,其笠伊糾。」皆言野人之服也。○笠音立。使使,上音史,下及下使者,皆色吏反。撮,七活反,又七括反。餉,始尚反。糾,居黝反。羅氏致鹿與女,而詔客告也,以戒諸侯曰:「好田、好女者亡其國。詔使者,使歸以此告其君,所以戒之。○好,呼報反,下「好女」、「可好」皆同。天子樹瓜華,不斂藏之種也。」華,果蓏也。又詔以天子樹瓜蓏而已,戒諸侯以畜藏蘊財利也。○蓏,力果反。蓄,丑六反,又許六反。蘊,於粉反。   [疏]「大羅」至「種也」。○正義曰:此一節因上蠟祭,廣釋歲終蠟時之事。天子掌鳥獸之官,謂大羅也。謂為大羅者,鄭云「能以羅捕鳥獸者也」。《周禮·羅氏》「掌羅烏鳥,蠟則作羅襦」。鄭司農云:「襦,細密之羅也。」解者云:「順秋冬殺物,故羅氏用細密之羅網以捕禽鳥矣。」然《周禮》不雲掌獸,此雲獸者,以其受貢獸故也。○「諸侯貢屬焉」者,大羅氏既以羅為名,能張羅得鳥獸,故四方諸侯有貢獻鳥獸於王者,皆入屬大羅氏也。○「草笠而至」者,草笠,以草為笠也。此諸侯所使貢獻鳥獸之使者,著草笠而至王庭也。○「尊野服也」者,草笠是野人之服。今歲終功成,是由野人而得,故重其事而尊其服。○「羅氏致鹿與女,而詔客告也」者,詔,亦告也。客,謂貢鳥獸之使者。羅氏先受貢畢,使者臨去,羅氏又以鹿及女子致與使者,而宣天子之詔於使者,令使者反還其國,以告戒其君,故云「詔客告也」。○「以戒諸侯曰:好田、好女者,亡其國」者,此宣詔所告之言也。令使者還其國,以如此告汝君曰,不得好田獵及女色,使國亡也。言鹿是田獵所得之物,女是亡國之女,而王所以獲者也。故與之鹿、女,明以此為戒也。一雲豈每國輒與女、鹿邪!正當羅氏以鹿與女示使者爾。○「天子樹瓜華,不斂藏之種也」者,瓜,今之瓜。華,果蓏也。言天子唯樹瓜與果蓏,所以唯樹植此瓜華者,是供一時之食,不是收斂久藏之種。若其可久藏之物,則不樹之,不務畜藏,與民爭利,令使者歸告其君亦當如此,不得畜藏,與民爭利。○注「詩雲」至「伊糾」。○正義曰:「彼都人士,台笠緇撮」,是《小雅·都人士》篇也。《毛詩》箋云:「台,夫須,都人以台夫須為笠,緇布為冠。」云「又曰:其餉伊黍,其笠伊糾」者,此周頌良耜之篇也。引此三詩者,證笠是野人所著之服。○注戒諸至利也。○正義曰:天子可畜聚斂藏之物既不種殖,戒諸侯不可畜藏蘊積財利也。   八蠟以記四方。四方,方有祭也。四方年不順成,八蠟不通,以謹民財也。其方穀不熟,則不通於蠟焉,使民謹於用財。蠟有八者,先嗇一也,司嗇二也,農三也,郵表畷四也,貓虎五也,坊六也,水庸七也,昆蟲八也。順成之方,其蠟乃通,以移民也。移之言羨也,《詩·頌·豐年》曰:「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此其羨之與?○移,以豉反,注同。羨,才箭反,又辭見反。烝,之承反。畀,必利反。妣,必履反。與音餘。既蠟而收,民息已。故既蠟,君子不興功。收,謂收斂積聚也。息民與蠟異,則黃衣黃冠而祭,為臘必矣。○「既蠟而收」絕句。積聚,並如字,徐上音茲賜反,下方樹反。   [疏]「八蠟」至「興功」。○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蠟祭,四方不同,豐荒有異,兼記臘祭宗廟息民之事。各依文解之。○「八蠟以記四方」者,言蠟祭八神,因以明記四方之國,記其有豐稔、有凶荒之異也。○「四方年不順成,八蠟不通」者,謂四方之內,年穀不得和順成熟,則當方八蠟之神,不得與諸方通祭。所以然者,以謹慎民財,欲使不熟之方,萬民謹慎財物也。○「順成之方,其蠟乃通」者,因四方之內,有順成之方,其蠟之八神,乃與諸方通祭。所以然者,以蠟祭豐饒,皆醉飽酒食,使民歆羨也。皇氏以此一節皆據諸侯之國而為蠟祭,以記其功,當國不成,則不為蠟,成則為蠟,義亦通也。○注「蠟有」至「八也」。○正義曰:鄭數八神,約上文也。王肅分貓、虎為二,無昆蟲。鄭數昆蟲,合貓虎者,昆蟲不為物害,亦是其功。貓虎俱是除田中之害,不得分為二,不言「與」,故合為一也。○注「詩頌」至「百禮」。○正義曰:所引《詩》者,《周頌·豐年》之篇。烝,進也。畀,與也。言豐年多黍多稻,故為酒醴,進與祖妣,謂烝嘗於廟之祭也。○注「息民」至「必矣」。○正義曰:上文雖云「黃衣黃冠而祭」,不雲臘之與蠟似為一。此文云「既蠟而收,民息已」,先蠟,後息民是息民為臘,與蠟異也。前「黃衣黃冠」在蠟祭之下,故知是臘也,是以云「為臘必矣」,故《月令》臘在祈天宗之下,但不知臘與蠟祭相去幾日,唯隋禮及今禮皆蠟之後日。經云「既蠟不興功」者,謂不興農功。若其土功,則《左氏傳》云:「龍見而畢,務戒事也。」火見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畢土功,建亥之月起,日至而畢也。   恆豆之菹,水草之和氣也。其醢,陸產之物也。加豆,陸產也。其醢,水物也。此謂諸侯也。天子朝事之豆有昌本、麋贊、茆菹、紝贊饋食之豆有葵菹、蠃醢、豚拍、魚醢,其餘則有雜錯雲也。○菹,爭居反。醢音海。麋音眉。贊字又作{難月},乃兮反,《字林》作□,人兮反。茆音卯,又力首反。麇,九倫反。嬴,力戈反。拍音博。籩豆之薦,水土之品也。不敢用常褻味而貴多品,所以交於神明之義也,非食味之道也。言禮以異為敬。○{藨豕},即見反,又作薦,同,或作廌,非。先王之薦,可食也,而不可耆也。卷冕、路車,可陳也,而不可好也。《武》壯,而不可樂也。宗廟之威,而不可安也。宗廟之器,可用也,而不可便其利也。所以交於神明者,不可以同於所安樂之義也。《武》,萬舞也。○耆,市志反。路,本亦作輅,音同。樂,皇音洛,下同,徐五孝反。便,婢面反,徐比絹反。酒醴之美,玄酒、明水之尚,貴五味之本也。黼黻、文繡之美,疏布之尚,反女功之始也。莞蕈之安,而蒲越、瑽鞂之尚,明之也。大羹不和,貴其質也。大圭不琢,美其質也。丹漆雕幾之美,素車之乘,尊其樸也。貴其質而已矣。所以交於神明者,不可同於所安褻之甚也。如是而後宜。尚質貴本,其至如是,乃得交於神明之宜也。明水,司烜以陰鑒所取於月之水也。蒲越、瑽鞂,藉神席也。明之者,神明之也。琢當為「篆」,字之誤也。幾,謂漆飾沂鄂也。○莞音官,徐音丸。簟,六點反。越音活,注同。槁,又作稿,古老反。鞂,簡八反,徐古八反。和,胡臥反。琢,依注為丈轉反。雕,多調反,又作彫。幾,巨依反,注同。乘,時證反。樸,普角反。烜音毀。鑒,古暫反。藉,字夜反。沂,魚斤反。鄂,五各反。鼎、俎奇而籩、豆偶,陰陽之義也。牲,陽也。庶物,陰也。○奇,居宜反。黃目,郁氣之上尊也。黃者,中也。目者,氣之清明者也。言酌於中而清明於外也。黃目,黃彝也,周所重,於諸侯為上也。祭天,掃地而祭焉,於其質而已矣。醯醢之美,而煎鹽之尚,貴天產也。割刀之用,而鸞刀之貴,貴其義也。聲和而後斷也。   [疏]「恆豆」至「斷也」。○正義曰:此一節總明祭祀籩豆、酒醴、莞蕈、尊彝、醯醢、鸞刀之屬,明其尚質所用之宜。自「恆豆之菹」至「之道也」,遍明諸侯祭祀之禮。○「恆豆之菹」者,謂朝事恆常所薦之豆,所盛之菹,是水草和羹之氣,若昌本、茆菹是也。其所盛之醢,陸地所產之物也。○「加豆,陸產也」者,謂祭末酳屍之後,其菹,陸地產生之物而為之,若葵菹、豚拍之屬是也。○「其醢,水物也」者,加豆所盛之醢,用水中之物,若蠃醢、魚醢是也。○「籩豆之薦,水土之品也」者,其籩豆所薦之物,或水或土所生品類也。前文唯雲豆,此連言籩者,籩是配豆之物,所盛亦有水土所生也。而《周禮·籩人》云:「天子朝事之籩,其寔有麷蕡白黑。」則土所生也。鮑魚則水物也。但籩之所盛,陸產甚多也。○「不敢用常褻味而貴多品」者,言所薦之物,不敢用常褻美味,貴其多有品類,言物多而味不美也。○「所以交於神明之義也,非食味之道也」者,解所以物多不美之意,所以交接神明之義,取恭敬質素,非如人事飲食美味之道也。○注「此謂」至「雲也」。○正義曰:知此謂諸侯者,以其與《周禮》天子豆物不同,故知是諸侯也。按《醢人》:「加豆,謂屍食訖酳屍所加之豆。」則此「恆豆」者,謂朝事及饋食俱為恆豆也。諸侯菹悉用水物,醢悉用陸產,與天子不同,故引「天子朝事之豆」以下不同之事以明之。天子朝事之豆,有昌本、麋贊、茆菹、紝贊,與此經同。其菁菹、紝贊,其菁菹非水物,與此無異也。天子饋食之豆,有葵菹、蠃醢、豚拍、魚醢,與諸侯加豆不同。其天子加豆,有芹菹、兔醢、深蒲、醓醢、苔菹、雁醢、筍菹、魚醢,芹菹與深蒲及苔菹等,非陸產也,鹿與醓醢非水物也,與此經異也。又天子饋食有蜃蚔醢,蜃為水物,亦與此經不同。故鄭總云「其餘則有雜錯」,是天子與諸侯異也。○「先王」至「義也」,此以下總明祭祀之物,不可同於尋常安樂之義。○「而不可嗜」者,祭祀薦羞,質而無味,不可歆嗜。○「而不可好也」者,袞冕路車,尊嚴不可尋常乘服以為榮好也。○「《武》壯,而不可樂也」者,《武》是萬舞,大武也,以示壯勇之容,不可常為娛樂。○「宗廟之威,而不可安也」者,言宗廟尊嚴肅敬,不可寢處其中以自安也。○「而不可便其利也」者,宗廟之器,供事神明之道,不可回便以為私利也。○「所以交於神明」者,不可以同於所安樂之義也。是總結上文。○「酒醴」至「後宜」。○此明祭祀所用之物,不尚繁華,皆取尚質貴本。○「玄酒、明水之尚」者,玄酒,謂水也。明水,謂取於月中水也。陳列酒尊之時,明水在五齊之上,玄酒在三酒之上,是「玄酒、明水之尚」。謂尊尚其古,故設尊在前也。○「疏布之尚」者,《冪人》云:「疏布冪八尊。」《禮器》云:「犧尊疏布鼏。」是也。○」蒲越瑽、鞂之尚」者,凡常而居,下莞上簟,祭天則蒲越稿鞂之上也。○「明之也」者,釋所以祭天用蒲越瑽鞂之意,是神明矣。此祭天不敢用褻美味,故用質也。○「丹漆雕幾之美,素車之乘,尊其樸也」者,雕,謂刻鏤。幾,謂沂鄂。言尋常車以丹漆雕飾之,以為沂鄂,而祭天以素車之乘者,尊其樸素。○「貴其質而已矣」者,此一句包上酒醴以下諸事,言祭祀之時,不重華飾,唯質素而已。故用玄水、疏布、瑽鞂之屬。○「所以交於神明者,不可同於所安褻之甚也」者,解所以諸事貴質者,以其交接神明,不可同於尋常身所安褻之甚極也者。若其安褻之不甚者,亦得同之。○「如是而後宜」者,言尚質尚儉,如是而後得交神明之義也。○注「尚質」至「鄂也」。○正義曰:尚質則「大羹不和」,「大圭不琢」,「素車之乘」是也。貴本則「玄酒、明水之尚」,及「疏布之尚」是也。云「明水,司烜以陰鑒所取於月之水也」者,《周禮·秋官·司烜氏》文也。云「蒲越、瑽鞂,藉神席也」者,今禮及隋禮瑽鞂為祭天席,蒲越為配帝席,俱藉神也。云「幾,謂漆飾沂鄂也」者,幾與畿字相涉畿,是畿限之所,故以幾為沂鄂也。○注「牲,陽也。庶物,陰也」。○正義曰:按《宗伯》云:「以天產作陽德。」注云:「天產者動物,謂六牲之屬也。動物故為陽也。」「庶物,陰也」者,庶物雖出於牲體,雜以植物相和,非復牲之全體,故為陰也。然《聘禮》「陳醢醢,醯在碑東,醢在碑西」,鄭云:「醯穀,陽也。醢肉,陰也。」與此不同者,醯是穀物所為,其體清輕,故為陽也。醢是肉物所為,肉有形質,故為陰也。文各有所對,故不同也。○「黃目」至「外也」。○「黃目,黃彝也」,以黃金鏤其外以為目,因取名也。因將貯郁鬯酒,故雲郁氣也。祭祀時列之,最在諸尊之上,故雲上也。故鄭注《司尊彝》云:「黃目,以黃金為目。」是也。○「黃者,中也。目者,氣之清明者也」,解用黃目之義也。黃是中方色,目是氣之清明者也。○「言酌於中而清明於外也」者,又解必用中及清明義也。言酒清明在尊中而可斟酌,示人君慮於祭事,必斟酌盡於中也。目在尊外而有清明,示人君行祭,必外盡清明絜淨也。○注「黃目」至「上也」。○正義曰:按《明堂位》云:「夏後氏有雞彝,殷以以斝,周以黃目。」是周所造也。天子則黃彝之上,有雞彝鳥彝,備前代之器,諸侯但有黃彝,故雲於諸侯為上也。○「祭天」至「斷也」。○此所論亦尚質,及貴天產及聲和之義。○「貴天產也」者,餘物皆人功和合為之,鹽則天產自然,故雲貴天產也。言「煎」者,煎此自然之鹽擛Z治之也。言煎鹽之尚者,皇氏云:「設之於醯醢之上,故雲尚。」熊氏云:「煎鹽,祭天所用,故雲尚。」義俱通也。○「貴其義也」者,言割刀之用必用鸞刀,貴其聲和之義。○「聲和而後斷也」者,必用鸞刀,取其鸞鈴之聲宮商調和,而後斷割其肉也。   冠義,始冠之,緇布之冠也。始冠三加,先加緇布冠也。○冠也,古亂反,下文注「始冠」、「冠而敝之」、「而冠」、「冠於阼」、「冠而字之」、「冠禮」、「士禮冠」皆同。大古冠布,齊則緇之。其緌也,孔子曰:「吾未之聞也。」太古無飾,非時人緌也。《雜記》曰:「大白緇布之冠不緌。」大白即太古白布冠,今喪冠也。「齊則緇之」者,鬼神尚幽闇也,唐虞以上曰太古也。○齊,側皆反。緌,耳隹反。上,時掌反,後「以上」皆同。冠而敝之可也。此重古而冠之耳,二代改制,齊冠不復用也。以白布冠質,以為喪冠也。○敝本亦作弊,婢世反,徐又房列反,棄也。復,扶又反。適子冠於阼,以著代也。東序少北,近主位也。○適,丁歷反。近,附近之近。醮於客位,加有成也。每加而有成人之道也,成人則益尊,醮於客位尊之也。○醮,子妙反。三加彌尊,喻其志也。始加緇布冠,次皮弁,次爵弁,冠益尊則志益大也。冠而字之,敬其名也。重以未成人之時呼之。委貌,周道也。章甫,殷道也。毋追,夏後氏之道也。常所服以行道之冠也,或謂委貌為玄冠也。○毋追,上音牟,下多雷反。周弁、殷哻、夏收,齊所服而祭也。○哻,況甫反,《字林》作{曰紆},火於反。三王共皮弁、素積。所不易於先代。無大夫冠禮,而有其昏禮。古者五十而後爵,何大夫冠禮之有?言年五十乃爵為大夫也,其有昏禮,或改取也。諸侯之有冠禮,夏之末造也。言夏初以上,諸侯雖有幼而即位者,猶以士禮冠之,亦五十乃爵命也。至其衰末,未成人者,多見篡弒,乃更即位,則爵命之,以正君臣,而有諸侯之冠禮。○篡,初患反。弒音試。天子之元子,士也。天下無生而貴者也。儲君副主,猶雲士也,明人有賢行著德,乃得貴也。○行,下孟反,下「德行」同。繼世以立諸侯,像賢也。賢者子孫,恆能法其先父德行。以官爵人,德之殺也,言德益厚,官益尊也。死而謚,今也。古者生無爵,死無謚。古,謂殷以前也。大夫以上乃謂之爵,死有謚也。周制,爵及命士,雖及之,猶不謚耳。今記時,死則謚之,非禮也。禮之所尊,尊其義也。言禮所以尊,尊其有義也。失其義,陳其數,祝史之事也。故其數可陳也,其義難知也。知其義而敬守之,天子之所以治天下也。言政之要盡於禮之義。   [疏]「冠義」至「下也」。○正義曰:此一節總明尊卑加冠,因明官爵及禮義之意。各依文解之。○「冠義」者一節,總論初冠之義,以《儀禮》有《士冠禮》正篇,此說其義,故云「冠義」,如下篇有《燕義》、《昏義》,與此同。皇氏云:冠義秪明用緇布,重古之義。其說非也。○「始冠,緇布之冠也」者,謂人之加冠必三加,初始所加之冠,緇布之冠也。○「大古冠布,齊則緇之」者,此釋有緇布冠之由。大古之時,其冠唯用白布,常所冠也。若其齊戒則染之為緇,今始冠重古,先冠之也。○「其緌也,孔子曰:『吾未之聞也。』」者,以緇布之冠,古禮不合有緌,而後世加緌,故記者云:其今世加緌,非禮。故引孔子之言,雲我未之聞也,言未聞緇布冠有緌之事。○「冠而敝之可也」者,言緇布之冠初加,暫用冠之,罷冠則敝棄之可也。以其古之齊冠,後世不復用也。○注「始冠」至「冠也」。○正義曰:鄭雲此者,解經「始冠」之義。始冠者,謂三加之時,以緇布冠為始,故雲先加緇布冠。先加,即始也。○注「大古」至「古也」。正義曰:大古無飾,緇布冠無緌也。云「《雜記》曰:『大白緇布之冠不緌』」者,孔子云:「吾未之聞。」是非駮時人加緌也。引《雜記》文者,證緇布冠無緌。而《玉藻》云「緇布冠繢緌」,則緇布冠有緌者。皇氏云:此經所論,謂大夫士,故緇布冠無緌,諸侯則位尊盡飾,故有緌也。云「大白即大古白布冠,今喪冠也」,《禮運》雲後世有絲麻,雖絲麻同出,尚質,故用白布也。云「『齊則緇之』者,鬼神尚幽闇也」者,謂祭前齊時著緇布冠,正祭則著祭服,有虞氏皇而祭是也。云「唐虞以上曰大古也」者,以下雲三王共皮弁素積,三王之前云「大古」,故云「唐虞以上曰大古」,與《易》之大古別也。○注「三代改制,齊冠不復用也」。○正義曰:唐虞既用之為齊冠,三代改唐虞之制,齊冠不復用之,以委貌章甫牟追,三代去緇布冠。其唐虞白布冠,三代用之為喪冠,緇布冠既棄而不用,所以《詩》「彼都人士,台笠緇撮」注云「緇撮,緇布冠」者,彼謂儉且質,故著古冠耳。○注「東序」至「位也」。○正義曰:按《士冠禮》「冠者,在主人之少北」,是近主位也。其庶子則冠於房戶外南面。○注「醮於」至「之也」。○正義曰:客位,謂戶牖之間南面,此謂適子也。若夏殷醮用酒,冠一加則一醮於客位,周則用醴,三加畢,乃一醴於客位,其庶子則皆醮於房戶外。○「三加彌尊,喻其志也」。○言「三加」者,初加緇布冠,次加皮弁,是益尊。至三加爵弁,是彌尊。所以尊者,曉喻其冠者之志意,令其志意益大。初加緇布冠,欲其尚質重古。次加皮弁,欲其行三王之德。後加爵弁,欲其行敬事神明,是志益大也。○注「始加緇布冠,次皮弁,次爵弁」。○正義曰:此皆約《士冠禮》文。按《士冠禮》三加者,謂冠時三遍加冠也,至冠日賓至,而主人設冠身之席於阼階上,近主人之北,又設笄纚櫛具於席南。冠身立於東房,賓揖冠身出就位,佐冠為冠身梳頭著纚畢,賓洗手,為正髻。正髻畢,往西階,至第一等,受取緇布冠,還至冠席前跪,為冠身著冠畢。冠身起,入東房,著玄端玄裳,士子皆隨其父朝夕之服,朝用玄衣素裳,夕用上士玄裳,中士黃裳,下士雜裳,雜裳前黃後玄,若大夫以上至天子,當同上士玄裳也。畢,又揖冠身出就位,就位畢,賓又下西階至第三等受皮弁冠,還為冠身著冠,然後又著爵弁。其儀皆如緇布冠也。○注「重以」至「呼之」。○正義曰:賀氏云:重,難也。難未成人之時呼其名,故以字代之。按《冠禮》「冠身既冠見母畢,立於西階東南面,賓東面字之曰『伯某甫』」是也。○「委貌」至「素積」。○此下三代,恆所服行道之冠,然三代乃俱用緇布,而其形自殊,周為委貌之形,殷則為章甫之形,夏則為毋追之形,故云「委貌,周道也」。鄭注《士冠禮》:「委,安也,言所以安正容貌。章,明也。殷質,言所以表明丈夫。毋發聲,追猶推也。夏後氏質,以其形名之。○「周弁、殷冔、夏收」者,鄭注《冠禮記》云:弁名出於槃。槃,大也,言所以自光大。冔名出於幠。幠,覆也,言所以自覆飾也。收,言所以收斂發也。其制之異亦未聞。○「三王共皮弁、素積」者,以其質素,故三王同服,無所改易也。○注「常所」至「冠也」。○正義曰:行道,謂養老燕飲燕居之服,若視朝行道,則皮弁也。此云「委貌」,而《儀禮》記稱「玄冠」,故云「或謂委貌為玄冠」。○注「齊所服而祭也」。○正義言齊及祭時所服也,若三命以下,齊祭同冠,四命以上,齊祭則異冠。「委貌」一條,論三加始加之冠。「周弁」一條,論第三所加之冠。「皮弁」一條,論第二所加之冠,在後言「皮弁」者,以其三王共同,故在後言之。○「無大」至「之有」。○前所明悉士禮,故無大夫冠禮也,所以然者,二十而冠,五十爵為大夫,故無大夫冠禮也。然四十強而仕,亦應無士冠禮,而雲士有冠禮者,士是有識之目,故立禮悉用士為正,所以五等並依士禮冠子也。若試為大夫者,亦用士禮,故鄭注《冠禮記》云:「周之初禮,年未五十而有賢才者,試以大夫之事,猶服士服,行士禮。」○「而有其昏禮」者,言有大夫昏禮也。然禮三十而昏,五十乃為大夫,亦應無大夫昏禮。而雲有者,是改取也。○「古者五十而後爵,何大夫冠禮之有」者,記者覆解無大夫冠禮所由也。○注「言夏」至「冠禮」。○正義曰:諸侯雖有幼而即位者,猶以士禮冠之,知用士禮者,以《儀禮·冠禮》是士之正禮,於冠禮之末云「公侯之有冠禮,夏之末造也」者,明夏初以前,諸侯未有冠禮,與土冠同。其夏末以來,諸侯有冠禮,與士禮異,故《大戴禮》有《公冠篇》,加玄冕為四加也。皇氏云:諸侯亦三加,與《大戴禮》違,其義非也。此經直明諸侯,不雲天子,又下雲天子之元子猶與士同,則天子與士異也。然則天子冠禮,其來已久,但無文以言之。《玉藻》云:「玄冠朱組纓,天子之冠也。」鄭注云:「始冠之冠也。」是天子別有冠禮。○注「儲君」至「貴也」。○正義曰:此文系冠禮之下,皇氏云:天子元子,唯冠同於士,其餘則與土不同也。故《喪服》諸侯之兄弟得行大夫之禮也。○「繼世以立諸侯,像賢也」者。○此釋夏末以來,有諸侯冠禮之意也。○「以官爵人,德之殺也」者,此明所以無大夫冠義也,言官爵之授,隨德隆殺也。大夫以上,雖以德授爵,猶無冠禮,兼明士又德薄而無爵也。○「死而」至「無謚」。○此一經明士禮,此是《士冠禮記》之文也。以士為主,故此論士死而加謚,是為記之時加謚,故雲今也。○「古者生無爵,死無謚」者,古謂殷以前。士生時無爵,謂爵不及也。死時無謚,謂不制謚也。○注「周制」至「謚耳」。○正義曰:按《典命》云:「小國之君,其卿三命,其大夫再命,其士一命。」士既有命,命即爵也。故知爵及命士,猶不謚者,《檀弓》云:「士之有誄,自此始也。」既從縣賁父卜國為始,明以前無誄也。無誄,則無謚也。○「禮之」至「下也」。○此經所論,因上論冠義,下論昏義,故記人因上起下,於中說重禮之義也。○「禮之所尊,尊其義也」者,言禮之所以可尊重者,尊其有義理也。○「失其義,陳其數,祝史之事也」者,若不解禮之義理,是失其義;惟知布列籩豆,是陳其數,其事輕,故雲祝史之事也。○「故其數可陳,其義難知也」者,謂籩豆事物之數可布陳,以其淺易故也。其禮之義理難以委知,以其深遠故也。○「知其義而敬守之,天子所以治天下也」者,言聖人能知其義理而恭敬守之,是天子所以治天下也。   天地合,而後萬物興焉。目禮之義。夫昏禮,萬世之始也。取於異姓,所以附遠厚別也。同姓或取,多相褻也。○取音娶,本又作娶。遠,皇於萬反。別,兵列反,下及注皆同。幣必誠,辭無不腆。誠,信也。腆猶善也。○腆,大典反。告之以直信。直猶正也,此二者所以教婦正直信也。信,事人也,信,婦德也。事猶立也。○信事,側吏反,又如字,注同。壹與之齊,終身不改,故夫死不嫁。齊,謂共牢而食,同尊卑也。齊或為「醮」。男子親迎,男先於女,剛柔之義也。天先乎地,君先乎臣,其義一也。先謂倡道也。○迎,魚敬反。先,采見反,下及注同。倡,昌亮反。道音導。執摯以相見,敬章別也。言不敢相褻也。摯,所奠雁也。○贄音至,本亦作「摯」。男女有別,然後父子親。父子親,然後義生。義生,然後禮作。禮作,然後萬物安。言人倫有別,則氣性醇也。無別無義,禽獸之道也。言聚麀之亂類也。○麀音憂。婿親御授綏,親之也。親之也者,親之也。言已親之,所以使之親已。敬而親之,先王之所以得天下也。先王,若太王、文王。出乎大門而先,男帥女,女從男,夫婦之義由此始也。先者,車居前也。○出乎大門而先,如字,絕句,又悉遍反。婦人,從人者也。幼從父兄,嫁從夫,夫死從子。從,謂順其教令。夫也者,夫也。夫也者,以知帥人者也。夫之言丈夫也,夫或為「傅」。○知音智。玄冕齊戒,鬼神陰陽也。將以為社稷主,為先祖後,而可以不致敬乎?玄冕,祭服也。陰陽,謂夫婦也。共牢而食,同尊卑也。故婦人無爵,從夫之爵,坐以夫之齒。爵,謂夫命為大夫,則妻為命婦。器用陶、匏,尚禮然也。此謂大古之禮器也。三王作牢,用陶、匏。言大古無共牢之禮,三王之世作之,而用太古之器,重夫婦之始也。厥明,婦盥饋,舅姑卒食,婦餕餘,私之也。私之猶言恩也。○盥音管。饋,其位反。一本無「婦盥饋」三字。餕音俊。舅姑降自西階,婦降自阼階,授之室也。明當為家事之主也。昏禮不用樂,幽陰之義也。樂,陽氣也。幽,深也。欲使婦深思其義,不以陽散之也。昏禮不賀,人之序也。序猶代也。   [疏]「天地」至「序也」。○正義曰:此一節論聖人重昏禮之事。各依文解之。○「天地合,而後萬物興焉」者,言天氣下降,地氣上騰,天地合配,則萬物生焉。若夫婦合配,則子胤生焉。此與下《昏禮》為目,故鄭云:「目禮之義也。」皇氏云:「『禮之所尊,尊其義也』以下結上爵德之事。」其義非也。○「所以附遠厚別也」者,取異姓者,所以依附相疏遠之道厚,重分別之義,不欲相褻,故不取同姓也。○「幣必」至「德也」。○「幣必誠」者,誠謂誠信。幣帛必須誠信,使可裁製,勿令虛濫。○「辭無不腆」者,腆,善也。謂之傳辭,無自謙退。雲幣不善,不詐飾也。○「告之以直信」者,所以幣必信,辭必直,欲告戒婦人以正直誠信也。○「信,事人也」者,事,立也。言婦人立身之道,非信不立。「信,婦德也」者,言貞信是婦人之德。○注「此二」至「信也」。○正義曰:二者,謂辭也、幣也。辭不虛飾,是正也;幣不濫惡,是信也。故《昏禮記》云:「辭無不腆,反帛必可制。」鄭注云:「賓不稱,幣不善。」此二者正也、信也,下唯云「信,事人」、「信,婦德」,不云「正」者,正是信之小別,信則兼之。○「執摯以相見,敬章別也」者,摯,雁也。章,明也。婿親迎入門,而先奠雁,然後乃與婦相見,是先行敬,以明夫婦禮有分別,不妄交親。○「婿親」至「之也」。○按《昏禮》:「婦降自西階,婿親御婦車授綏。」是婿親御授綏也。○「親之也」者,謂婿御婦車授綏,欲親愛於婦也,故云「親之也」。○言婿所以親其婦者,欲令婦之親已也,故云「親之也者,親之也」。○「玄冕」至「敬乎」,玄冕齊戒,廣陳敬事也。玄冕,謂助祭服也,五冕通玄,故合為玄冕也。今用助祭之服,以親迎也。「齊戒」者,齊戒自整敕也。○「鬼神陰陽也」者,陰陽謂夫婦也。著祭服而齊戒親迎,是敬此夫婦之道,如事鬼神,故云「鬼神陰陽也」。○「將以為社稷主,為先祖後,而可以不致敬乎」者,釋所為者重,故宜用敬,所以冕而親迎也。妻為內主,故有國者,是為社稷內主也。始此嗣廣後世,故雲先祖後也。明如此之重,可以不致敬乎,言宜敬也。○注「玄冕,祭服也」。○正義曰:按《昏禮》士昏用上服以爵弁,爵弁是士服之上者,則天子以下皆用上服。以五冕色俱玄,故總稱「玄冕」也。○「器用陶匏,尚禮然也」者,謂共牢之時,俎以外,其器但用陶匏而已。此乃貴尚古之禮自然也,陶是無飾之物,匏非人功所為,皆是天質而自然也。○「厥明」至「序也」。○厥,其也。其明,謂共牢之明日也。舅姑卒食,謂明日婦見舅姑訖,婦乃盥饋特豚,舅姑食特豚之禮竟也。食餘曰餕。婦餕餘,謂舅姑食竟以餘食與之也。而《禮》本亦有云「厥明,婦盥饋」者也。○「私之也」者,解婦餕餘義也。私猶恩也。所以食竟以餘食賜婦者,此示舅姑相恩私之義也。○「舅姑降自西階,婦降自阼階,授之室也」者,謂適婦也。婦見餕餘之禮畢,舅姑從賓階而下,婦從主階而降,是示授室與婦之義也。按《昏禮》:既昏之後,夙興,贊見婦於舅姑。席於阼,舅即席;席於房外,南面,姑即席。婦執笄棗栗,奠於舅席,又執腶脩奠於姑席。訖,贊者醴婦,席於戶牖間,贊者酌醴以醴婦,薦脯醢。婦受醴畢,取脯醢,降出授人於門外。舅姑入於室,共席於奧,婦盥饋特豚,無魚臘,無稷,卒食,一酳,席於北墉下。婦徹,設於席前,婦即席,餕姑之餘,卒食,姑酳之。此士禮也。其大夫以上,牲牢則異也。○「昏禮不用樂,幽陰之義也。樂,陽氣也。」昏禮所以不用樂者,幽,深也,欲使其婦深思陰靜之義,以脩婦道。「樂,陽氣也」者,陽是動散,若其用樂,則令婦人志意動散,故不用樂也。   有虞氏之祭也,尚用氣。血、腥、爓祭、用氣也。尚,謂先薦之。爓,或為「<月>」。○<月>,直輒反。○殷人尚聲,臭味未成,滌蕩其聲,樂三闋,然後出迎牲。聲音之號,所以詔告於天地之間也。滌蕩,猶搖動也。○滌音狄,徐又同吊反。三,如字,徐息暫反。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郁合鬯,臭陰達於淵泉。灌以圭璋,用玉氣也。既灌,然後迎牲,致陰氣也。蕭合黍、稷,臭陽達於牆屋,故既奠,然後爇蕭合膻、薌。灌,謂以圭瓚酌鬯始獻神也,巳,乃迎牲於庭殺之,天子諸侯之禮也。奠,謂薦孰時也,《特牲饋食》所云「祝酌奠於鉶南」是也。蕭,薌蒿也,染以脂,含黍、稷燒之。《詩》云:「取蕭祭脂。」膻當為「馨」,聲之誤也。奠或為「薦」。○灌用鬯臭,絕句,庾以「鬯」字絕句,郁字,又作,同。合鬯,絕句。爇蕭,如悅反,下音簫。合,如字,徐音閤。膻,依注同「馨」,許經反。薌音香。瓚,在旦反。鉶音刑。蒿,呼毛反。梁,如琰反。膻當,失然反。凡祭,慎諸此。魂氣歸於天,形魄歸於地,故祭求諸陰陽之義也。殷人先求諸陽,周人先求諸陰。此其所以先後異也。詔祝於室,坐屍於堂,謂朝事時也,朝事延屍於戶西,南面,布主席東面,取牲膟膋,燎於爐炭,先肝於郁鬯而燔之,入以詔神於室,又出以墮於主人。主人親制其肝,所謂制祭也。時屍薦以籩、豆,至薦孰,乃更延主於室之奧。屍來升席,自北方,坐於主北焉。○祝,之六反,下及注並同,又之又反。膟音律。膋,力彫反。燎,力炒反,又力吊反,下文同。壚音盧。墮,許恚反,或許垂反。奧,烏報反。用牲於庭,謂殺之時。升首於室。制祭之後,升牲首於北墉下,尊首尚氣也。○墉音容。直祭祝於主,謂薦孰時也,如特牲少牢饋食之為也。直,正也,祭以孰為正,則血腥之屬盡敬心耳。索祭祝於祊。索,求神也。廟門曰祊,謂之祊者,以於繹祭名也。不知神之所在,於彼乎?於此乎?室與堂與?○室與、堂與,並音餘,下「遠者與」同。本作「室與堂也」,與,則如字讀。或諸遠人乎?祭於祊,尚曰求諸遠者與?尚,庶幾也。○遠人,徐於萬反。祊之為言倞也,倞猶索也,倞或為「諒」。○倞音諒。肵之為言敬也。為屍有肵俎,此訓也。○肵音祈。為屍,於偽反。富也者,福也。人君嘏辭有富,此訓之也。或曰「福也者,備也」。○嘏,古雅反。首也者,直也。訓所以升首祭也,直或為「犆」也。○犆,徒得反。相,饗之也。相,謂詔侑也,詔侑屍者,欲使饗此饌也。《特牲饋食禮》曰:「主人拜妥屍,屍答拜,執奠,祝饗。」○相,息亮反,注及下「之相」並注同。侑音又。妥,他果反。嘏,長也,大也。主人受祭福曰嘏,此訓也。○長,直良反,徐知兩反。屍,陳也。屍或詁為主,此屍神像,當從主訓之,言陳非也。○詁音古。毛、血,告幽全之物也。幽,謂血也。告幽全之物者,貴純之道也。純,謂中外皆善。血祭,盛氣也。祭肺、肝、心,貴氣主也。氣主氣之所捨也,周祭肺,殷祭肝,夏祭心。祭黍稷加肺,祭齊加明水,報陰也。祭黍稷加肺,謂綏祭也。明水,司烜所取於月之水也。齊,五齊也,五齊加明水,則三酒加玄酒也。○齊,才細反,注及下「兌齊」並注同。綏,許恚反。取膟膋燔燎,升首,報陽也。膟膋,腸間脂也,與蕭合燒之,亦有黍稷也。明水兌齊,貴新也。兌猶清也,五齊濁,泲之使清,謂之兌齊。及取明水,皆貴新也。《周禮·<巾荒>氏》以兌水漚絲。兌齊,或為「汎齊」。○說齊,姑銳反,字又作兌。泲,子禮反,下同。<巾荒>,莫剛反。漚,烏豆反。汎,本又作泛,同。凡兌,新之也。新之者,敬也。其謂之明水也,由主人之絜著此水也。著猶成也,齊主人齊絜,此水乃成,可得也。○齊,側皆反,篇末文注同。君再拜稽首,肉袒親割,敬之至也。敬之至也,服也。拜,服也。稽首,服之甚也。肉袒,服之盡也。割解牲體。祭稱「孝孫」、「孝子」,以其義稱也。謂事祖禰。稱「曾孫某」,謂國家也。謂諸侯事五廟也,於曾祖以上,稱曾孫而已。祭祀之相,主人自致其敬,盡其嘉,而無與讓也。相,謂詔侑屍也。嘉,善也。腥、肆、爓、腍祭,豈知神之所饗也?主人自盡其敬而已矣。治肉曰肆。腍,熟也。爓,或為<月>。○肆,敕歷反,注同。腍,而審反。<月>,直輒反。舉斝、角,詔妥屍。古者屍無事則立,有事而後坐也。屍,神像也。祝,將命也。妥,安坐也。屍始入,舉奠斝若奠角。將祭之,祝則詔主人拜,妥屍,使之坐。屍即至尊之坐。或時不自安,則以拜妥之也。天子奠斝,諸侯奠角,古謂夏時也。○斝,古雅反。坐,才臥反。縮酌用茅,明酌也。謂泲醴齊以明酌也。《周禮》曰:「醴齊縮酌。」五齊醴尢濁,和之以明酌。泲之以茅,縮去滓也。明酌者,事酒之上也,名曰明者。事酒,今之醳酒,皆新成也,《春秋傳》曰:「爾貢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泲以酌酒,酌猶斟也。酒已泲,則斟之以實尊彝。《昏禮》曰:「酌玄酒,三注於尊。」凡行酒亦為酌也。○縮,所六反,注同。齊,才細反,下皆同。去,起呂反。醳音亦。共音恭。斟,章金反。彝音夷。注,之樹反。醆酒兌於清,謂泲盞酒以清酒也。醆酒,盎齊。盎齊差清,和之以清酒泲之而已。泲盎齊必和以清酒者,皆久味相得。○醆,側產反。盎,烏浪反。差,初賣反,又初佳反。汁獻兌於醆酒,謂泲秬鬯以醆酒也。獻,讀當為莎,齊語聲之誤也。秬鬯者,中有煮郁,和以盎齊,摩莎泲之,出其香汁,因謂之汁莎。不以三酒泲秬鬯者,秬鬯尊也。○汁,之十反。獻,依注為莎,素何反,下注同。猶明、清與醆酒於舊澤之酒也。猶,若也。澤,讀為醳,舊醳之酒,謂昔酒也。泲醴齊以明酌,泲醆酒以清酒,泲汁獻以醆酒,天子諸侯之禮也。天子諸侯禮廢,時人或聞此而不審知。雲若今明酌清酒與醆酒,以舊醳之酒泲之矣,就其所知以曉之也。泲清酒以舊醳之酒者,為其味厚臘毒也。○澤,依注讀為醳,音亦,徐詩石反。為其,於偽反。臘毒,上音昔,《隱義》云:「臘,久也,久酒有毒。」祭有祈焉,祈猶求也,謂祈福祥,求永貞也。有報焉,謂若穫禾報社。有由辟焉。由,用也。辟讀為弭,謂弭災兵,遠罪疾也。○辟,依注作弭,亡妣反。遠,於萬反。齊之玄也,以陰幽思也。故君子三日齊,必見其所祭者。齊三日者,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志意,思其所樂,則見之也。   [疏]「有虞」至「祭者」。○正義曰:此一節總論祭祀之事。各依文解之。○「有虞氏之祭也,尚用氣」者,尚謂貴尚,其祭祀之時,先薦用氣物也。○「血、腥、爓祭,用氣也」者,此解用氣之意。血,謂祭物以血詔神於室。腥,謂朝踐薦腥肉於堂。爓,謂沈肉於湯,次腥,亦薦於堂。《祭義》云「爓祭,祭腥而退」是也。今於堂以血、腥、爓三者而祭,是用氣也。以其並未熟,故云「用氣也」。○注「尚,謂先薦之」。○正義云:言先薦者,對合享饋熟為先也。此虞氏尚氣,殷人尚聲,周人尚臭,皆謂四時常祭也。若其大祭祫,周人仍先用樂也,故《大司樂》云:「若樂九變,則人鬼可得而禮矣。」鄭云:「先奏是樂,以致其神,而後祼焉。」推此言之,虞氏大祭亦先作樂也。故鄭注《大司樂》引《虞書》云:「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祖考來格,蕭韶九成,鳳凰來儀。」此宗廟九奏之郊。此虞氏大祭,與周同樂九奏。夏殷大祭雖無文,或當與周同。熊氏以為殷人先求諸陽,謂合樂在灌前,周人先求諸陰,謂合樂在灌後,與降神之樂別。熊氏又云:「凡大祭並有三始:祭天,以樂為致神始,以煙為歆神始,以血為陳饌始。祭地,以樂為致神始,以腥為歆神始,以血為陳饌始。祭宗廟,亦以樂為致神始,以灌為歆神始以腥為陳饌始。」義或然也。按禮:宗廟之祭先薦血,後薦腥。熊云「宗廟腥為陳饌始」,於義未安也。熊氏又云:「社稷以下之祭,皆有三始。」於義非也。○「殷人」至「間也」。○「殷人尚聲」者,帝王革異,殷不尚氣而尚聲,謂先奏樂也,不言夏,或從虞也。○「臭味未成,滌蕩其聲」者,臭味未成,謂未殺牲也。滌蕩猶搖動也。殷尚聲,故未殺牲而先搖動樂聲以求神也。○「樂三闋,然後出迎牲」者,闋,止也。奏樂三遍止,乃迎牲入殺之。○「聲音之號,所以詔告於天地之間也」者,解以先奏樂之義。言天地之間,虛豁亦陽也,言鬼神在天地之間。聲是陽,故用樂之音聲,號呼告於天地之間,庶神明聞之而來,是先求陽之義也。○「周人」至「膻薌」。○「周人尚臭」者,周禮變於殷,故先求陰,尚臭也。○「灌用鬯臭」者,臭,謂鬯氣也。未殺牲,先酌鬯酒灌地以求神,是尚臭也。○「郁合鬯」者:郁,郁金草也。鬯,謂鬯酒,煮郁金草和之,其氣芬芳調鬯也,又以搗郁汁和合鬯酒,使香氣滋甚,故雲郁合鬯也。鄭注《郁人》云:「郁,鬱金香草,宜以和鬯。」盧云:「言取草芬芳香者,與秬黍郁合釀之,成必為鬯也。」馬氏說郁草名,如鬱金香草,合為鬯也。庾氏讀句,則云「臭郁合鬯」。○「臭陰達於淵泉」者,用郁鬯灌地,是用臭氣求陰達於淵泉也。○「灌以圭璋,用玉氣也」者,王肅云:以圭璋為瓚之柄也,瓚,所以<奭斗>鬯也,玉氣絜潤,灌用玉瓚,亦求神之宜也。玉氣亦是尚臭也,周言用玉,則殷不用圭瓚。○「既灌然後迎牲」者,先求神後迎牲也。○「致陰氣也」者,解所以先灌,是先求陰也。先致氣於陰,故云「致陰氣也」。蕭合黍稷者,周人後求陽也,取蕭草及牲脂膋合黍稷燒之也,此謂饋食時也。○「臭陽達於牆屋」者,謂以蕭合黍稷之臭氣求陽,達於牆屋也。○「故既奠,然後遛膠X膻、薌」者,明上遛膜妙伓`也。既奠,謂薦熟時也。堂上事屍竟,延屍戶內,更從此始也。於薦熟時祝先酌酒,奠於鉶羹之南,訖,屍未入。於是又取香蒿,染以腸間脂,合黍稷燒之於宮中,此又求諸陽之義也。馨香,謂黍稷。○注「天子」至「燒之」。○正義曰:知此經所云天子諸侯禮也,以《儀禮·少牢》、《特牲》是大夫士之禮,無臭郁灌鬯之事故也。云「奠謂薦熟時也,《特牲饋食禮》所云『祝酌奠於鉶南』是也」者,屍未入之前,當饋孰之始,饋孰有黍稷,此雲蕭合黍稷,既奠然後遛翩A故知當饋孰之時也。云「染以脂,合黍、稷燒之」者,此雲蕭合黍稷,是蕭與黍稷合。《詩》云「取蕭祭脂」,是蕭與脂合也。故知有蕭及脂黍稷合馨香也。○「詔祝」至「於堂」。○「詔祝於室」,謂朝事時也。詔,告也。祝,咒也。天子諸侯朝事之時,坐屍於堂戶西,南面,坐主在西方,東面,屍、主之前,則薦用籩豆也。祝乃取牲膟膋,燎於爐炭,入告神於室。又出墮於主。當此時,王乃親洗肝於郁鬯而燔之,以制於主前。今雲詔祝於室,是燎於爐炭,入告於室也。○「坐屍於堂」者,既灌鬯之後,屍出堂,坐戶西而南面也。○注「謂朝」至「北焉」。○正義曰:「謂朝事時」者,以下云「用牲於庭,升首於室」,此云「詔祝於室」,當殺牲之初,故知當朝事時也。云「朝事延屍於戶西,南面,布主席東面,取牲膟膋,燎於爐炭,洗肝於郁鬯而燔之」者,此等並於堂上而燔燎之,故始云「入以詔神」,明以前在堂也。云「入以詔神於室,又出以墮於主前」者,墮,謂墮祭也,謂分減肝膋以祭主前也。云「主人親制其肝,所謂制祭也」者,制,割也,謂割其肝而不相離,按《禮器》云:「君親制祭,夫人薦盎。」此云「詔祝於室」,下云「用牲於庭」,故知制祭當此節也。云「時屍薦以籩、豆」者,即是朝事籩豆也。云「至薦熟,乃更延主於室之奧」者,約《少牢》、《特牲》饋食在奧室也。云「屍來升席,自北方,坐於主北焉」者,以在奧東面以南為尊,主尊,故在南。主既居南,故屍來升席自北方也。屍、主各席,故朝事延屍於戶外,屍南面,主席於東面是也。鄭之此注,雖參《禮記》及《少牢》、《特牲》而言之,亦約漢時祭宗廟之禮言也,故其事委曲也。○注「制祭」至「氣也」。○正義曰:知在制祭後者,熊氏云:見下文升首在燔燎下,故知在制祭後也。又知在北牖下者,見下雲升首以報陽,明是當戶北牖,可知此升首非說有虞氏祭以首者,故《羊人》云「祭祀割羊牲,登其首」,則三牲之首皆升也。○「直祭祝於主」,直,正也。祭以薦熟為正,言薦熟正祭之時,祝官以祝辭告於主,若《儀禮·少牢》「敢用柔毛剛鬣,用薦歲事於皇祖伯某」是也。○注「謂薦」至「心耳」。○正義曰:知薦熟時者,以上文云「詔祝於室」,次云「用牲於庭,升首於室」,下云「索祭祝於祊」,以文次之,知此當薦熟之節也。○「索祭祝於祊」,索,求也,廣博求神,非但在廟,又為求祭,祝官行祭在於祊也。祊,謂廟門。祭於廟門,凡祊有二種,一是正祭之時,既設祭於廟,又求神於廟門之內。《詩·楚茨》云:「祝祭於祊。」注云:「祊門內平生待賓客之處,與祭同日也。」二是明日繹祭之時,設饌於廟門外西室,亦謂之祊,即上文云「祊之於東方」,注云:「祊之禮,宜於廟門外之西室。」是也。今此索祭於祊,當是正祭日之祊矣。知者,《禮器》云:「為祊乎外,以其稱外。」故注云:「祊祭,明日之繹祭。」鄭又注上「祊之於東方」云:「祊之禮,宜於廟門外之西室。」此經直云「祊」,不云「外」,又注直云「廟門曰祊」,亦不云「外」,是據正祭日祊也。故下云「肵之為言敬也」,「相,饗之也」,「假,大也」,「血、毛,告幽全之物」,是皆據正祭之日,明此祊亦正祭日。○注「廟門」至「名也」。○正義曰:「廟門曰祊」,《爾雅·釋宮》文。云「謂之祊者,以於繹祭名也」者,此既正祭日於廟門內求神,應總稱雲廟,而謂之祊者,以祊是廟門,明日繹祭稱祊,雖今日之正祭,假以明日繹祭祊名,同稱之曰祊也。○「不知神之所在,於彼乎?於此乎?」者,此解正祭在廟之時,或設饌在室,或設饌在堂,不知神之所在之處,為於彼室乎,為於此堂乎,故兩處設饌也。○「或諸」至「者與」。○此解索祭為祊之時或諸遠人乎者。「諸」是語辭,其神靈或遠離於人不在廟乎。○「祭於祊,尚曰求諸遠者與?」者,尚,是庶幾也。言正祭之時,祭於廟門祊者,庶幾求於遠處者與?言於遠處求神也。○「祊之」至「陳也」,此皆訓祭祀所為之事。○注「為屍有肵俎」。○正義曰:按《特牲》、《少牢》:設饌之後,屍祭饌訖,祝取牢心舌,載於肵俎,設於饌北,屍每食牲體,反置於肵俎,是主人敬屍之俎也。○注「人君」至「備也」。○正義曰:《少牢》云:「皇屍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於女孝孫,使女受祿於天,宜稼於田,眉壽萬年,勿替引之。」此是大夫嘏辭也。人君則福慶之辭更多,故《詩·楚茨》云「永錫爾極,時萬時億」,「卜爾百福,如幾如式」是也。○注「訓所」至「犆也」。○正義曰:經云「首者,直也」。直,正也。言首為一體之正。○「相,饗之也」,相,謂詔侑,所以立祝詔侑屍者,欲屍歆饗此饌。○注「特牲」至「祝饗」。○正義曰:引《特牲》者,證饗屍時節,延屍初入,主人拜妥屍,屍答拜訖,執此鉶南之奠,祝則設辭以饗之,欲屍饗此奠也。屍遂祭與啐之。嘏,長也,大也。○屍嘏主人,欲使長久廣大也。○注「屍或」至「非也」。○正義曰:此經屍為陳,諸本屍為主。屍是神像,當從主,主是人所主事,陳是器物陳列。今訓之為陳,故雲非也。○「毛血」至「道也」。○此謂祝初薦血、毛於室時也。血,是告幽之物,毛,是告全之物。告幽者,言牲體肉裡美善;告全者,牲體外色完具。所以備此告幽全之物者,貴其牲之純善之道也,故鄭云「純,謂中外皆善」,言中善則血好,外善則毛好也。○「血祭」至「主也」,此是堂上制祭後,又薦血腥時也。○「祭肺、肝、心,貴氣主也」,此三者並為氣之宅,故祭時先用之,是貴於氣之主故也。血是氣之所捨,故云「盛器也」。三者非即氣,故云「氣之主也」。○「祭黍」至「水也」。○「祭黍稷加肺」者,謂屍既坐綏祭之時,祭黍稷加之以肺,言兼肺而祭,故云「加肺」也。○「祭齊加明水」者,謂於正祭之時,陳列五齊之尊,上又加明水之尊,故云「祭齊加明水」也。○「報陰也」者,解加肺、加明水之意。肺是五臟在內,水又屬北方,皆是陰類,又親形魄歸地是陰,以陰物祭之,故云「報陰也」。○「取膟膋燔燎,升首」者,此謂朝踐時,祝取膟膋燎於爐炭,入以告神於室,出以綏於主前,又升首於室,至薦孰之時,祝更取膟膋及蕭,以黍稷合燒之,是臭陽達於牆屋也。○「報陽也」者,言膟膋黍稷,並是陽氣之物,首又是牲體,亦是陽,親之魂氣在天為陽。今以陽物祭之,故雲報陽也。○「明水兌齊,貴新也」者,明水,謂以陰鑒取月中之水也。兌,猶清也。謂泲五齊使清,故雲兌齊。所以設明水及兌齊者,貴其新潔之義也。○「凡兌,新之也」者,釋兌齊之意。言所以兌此齊者,以敬於鬼神,故新潔之也。○「其謂之明水也,由主人之潔,著此水也」者,此釋明水之意,所以謂之清明之水者。著,成也。由主人清潔成就,此水乃成,可得而用也。○注「祭黍」至「酒也」。○正義曰:「祭黍稷加肺,謂綏祭」者,按《特牲禮》云:「祝命綏祭屍,左執觶,右取菹,迖R於醢,祭於豆間,佐食取黍稷肺祭授屍,屍祭之。」是屍綏祭之時,有黍稷肺也。《少牢》亦然。皇氏以為屍綏祭之時無黍稷,至主人綏祭之時,乃有黍稷,解此祭為主人綏祭也,違背《儀禮》正文,其義非也。云「五齊加明水,則三酒加玄酒也」者,崔氏云:五齊尊上,加明水之尊,五齊重,明水亦重,故加明水,三酒輕,玄酒亦輕,故云「三酒加玄酒也」。此云「玄酒」對「明水」,直謂水也。若總而言之,明水亦名玄酒,故《禮運》云:「玄酒在室。」及《司烜》注云:「明水以為玄酒。」是也。此經「祭齊加明水」之文,謂總據祭時而用五齊,非謂綏祭之時也。故鄭云「祭黍稷加肺,謂綏祭」,不雲祭齊也。按《儀禮》綏祭之後,亦祭酒,必知此祭齊非綏祭者,以鄭云「三酒加玄酒」,三酒本非綏祭之用故也。○注「與蕭」至「稷也」。○正義曰:凡祭血腥之時,已有膟膋燔燎,故前文「詔祝於室」鄭注云「取牲膟膋,燎於爐炭,洗肝於郁鬯而燔之」,是也。至薦熟之時,又取膟膋而燔之,故上經云「蕭合黍、稷」,「故既奠,然後炳蕭合馨香」,故鄭此注云「與蕭合燒之」,謂饋熟時也。云「亦有黍稷也」者,非但有蕭與膟膋,兼有黍稷,故云「亦」也。○「敬之」至「盡也」。○「敬之」至「也,服也」者,言君所以再拜稽首肉袒者,是恭敬之至極。恭敬之至極,乃是服順於親也。此總結上「再拜稽首,肉袒」之文,下又各釋「拜稽首,肉袒」之事。○「拜,服也」者,釋再拜之文,拜者,是服順於親也。○「稽首,服之甚也」者,釋稽首之文。拜既是服,而稽首頭至於地,是服之甚極也。○「肉袒,服之盡也」者,釋肉袒之文。言心雖內服,外貌不盡,今肉袒去飾,是服之竭盡也。○「祭稱」至「家也」,熊氏云:「祭稱孝孫,對祖為言,稱孝子,對禰為言。」○「以其義稱也」者,義,宜也。事祖禰宜行孝道,是以義而稱孝也。○「稱『曾孫某』,謂國家也」者,國謂諸侯,家謂卿大夫、既有國家之尊,不但祭祖禰而已,更祭曾祖以上,但自曾祖以上,唯稱曾孫而已。言己是曾重之孫。○注「謂諸」至「而已」。○正義曰:熊氏云:經既稱國家,則兼諸侯及大夫。今注直云「諸侯」者,注文略也。大夫三廟,亦事曾祖而得稱曾孫也,其諸侯大夫事祖禰之時,亦稱孝子、孝孫。事曾祖以上,雖是內事,則同於外稱,故下《曲禮》云「諸侯內事曰孝子某侯某,外事曰曾孫某侯某」是也。此記不雲某侯者,略也。上士二廟,祖禰各一廟,中下士一廟,祖禰共廟。前經注云「謂祖禰」,據上士也。○「祭祀」至「讓也」。○解為相之法也。相,謂詔侑也。嘉,善也。庾氏云:「賓主之禮,相告以揖讓之儀。祭祀之禮,則是主人自致其敬,盡其善,故詔侑屍者,不告屍以讓,是其無所與讓也。」○「腥肆」至「已矣」。○「腥、肆、爓、腍祭」者:肆,剔也;腍,熟也。言祭或進腥體,或薦解剔,或進湯沈,或薦煮熟,故云「腥、肆、爓、腍祭」也。○「豈知神之所饗也,主人自盡其敬而已矣」者,四種之薦,豈知神適所饗邪?正是主人自盡敬心而求索之心不一耳。○「舉斝」至「命也」。○斝、角,爵名也。天子曰斝,諸侯曰角。若依此,則饋食薦熟之時,屍未入,祝先奠爵於饌南,屍入,即席而舉之,如《特牲禮》「陰厭後,屍入舉奠焉也」,但云「舉斝、角」,恐非周禮耳。崔雲是周也。○「詔妥屍」者,詔,告也;妥,安也。屍始即席舉奠斝、角之時,既始即席,至尊之坐,未敢自安,而祝當告主人拜屍,使屍安坐也。○「古者屍無事則立,有事而後坐也」者,古,夏時也。夏立屍,唯有飲食之事時乃坐,若無事則倚立也,由世質故耳。○「屍,神像也」者,屍是神像,故無事則立,有事而後坐也。○「祝,將命也」者,祝以傳達主人及神之辭令也。○「縮酌」至「酒也」。○正義曰:此一節,記人總釋《周禮·司尊彝》泲二齊及郁鬯之事。○「縮酌用茅,明酌也」者,縮,泲也;酌是斟酌。謂醴齊既濁,泲而後可斟酌,故云「縮酌」也。「用茅」者,謂泲醴齊之時而用茅也。「明酌也」者,謂事酒之上,酒色清明,謂之明酌。言欲泲醴齊時,先用明酌和此醴齊,然後用茅泲之,不雲泛齊者,與醴齊同。○注「謂泲」至「酌也」。○正義曰:「謂泲醴齊以明酌」者,言泲醴齊之時,以明酌和之,引《周禮》「醴齊縮酌」者,證此經縮酌是醴齊也。云「五齊醴尤濁」者,以醴比盎齊、醍齊、沈齊,以次漸清,故云「尢濁」,其實泛齊亦濁也。云「明酌者,事酒之上也」者,《周禮》三酒,「一曰事酒,二曰昔酒,三曰清酒」。三酒之中,事酒尤濁,三齊之內,醴齊尢濁。醆酒清於,醴齊清酒又清於事酒,故知以事酒泲醴齊也。明,謂清明,故知是事酒之上清明者也。云「事酒,今之醳酒,皆新成也」者,言古之事酒,正是漢之醳酒,事酒與醳酒,皆是新作而成,故鄭注《周禮》云:「事酒,酌有事者之酒。」謂為事而新作者。醳是和醳醞釀之名,即今卒造之酒也。引《春秋傳》者,僖四年《左傳》文,證此用茅是縮酒也。云「酒已泲,則斟之以實尊彝」者,以別器泲之,泲訖,取之以實尊彝也。言彝者,通郁鬯而言也,引《昏禮》曰「酌玄酒三注於尊者」,證實尊稱酌之意。云「凡行酒亦為酌也」者,言非但實尊為酌,凡以爵行酒,亦為酌,故《儀禮·鄉飲酒》燕禮,實爵與人,皆稱為酌也。○「醆酒兌於清」,醆酒,盎齊也。兌,泲也。謂泲之以清酒,盎齊差清,先和以清酒而後泲之。泲,謂泲漉也。以其差清不用茅,其醍齊沈齊,泲之與醆酒同。鄭注《司尊彝》云:「泛從醴,緹沈從盎。」此記不言五齊,獨舉醴、盎二齊者,以《司尊彝》兌時祭二齊三酒與郁,故此言記者釋之。天子時祭,所用尢多,故特言之。○注「醆酒」至「相得」。正義曰:「醆酒,盎齊」者,《周禮》云:「盎齊兌酌。」此云「醆酒兌於清」,兌又是同。又《周禮》醴齊之後有「盎齊」,《禮運》醴後有「醆」,故知醆謂盎齊也。云「皆久味相得」者,盎齊既清,作之必久,清酒又冬釀接夏而成,故云「皆久味相得」也。○「汁獻兌於醆酒」,獻,謂摩莎。兌,謂泲也。秬鬯之中,既有煮郁,又和以盎齊,摩莎泲之出其香汁,是汁莎泲之以醆酒也。○注「不以」至「尊也」。○正義曰:既以事酒泲醴齊、清酒泲盎齊,則泲秬鬯應亦用三酒。今泲秬鬯乃用盎齊,故曰「不以三酒泲秬鬯者,秬鬯尊」,以其尊,故用五齊泲之;五齊卑,故用三酒泲之,事相宜也。○「猶明、清與醆酒於舊醳之酒也」,猶,若也。明,謂明酌。清,謂清酒。醆酒,謂盎齊。作記之時,呼明酌及清酒與醆酒等,皆泲於舊醳之酒。謂以舊醳昔酒,和此明酌清酒等三者而泲之。作記之時,其道如此。古禮廢亡,恐人不知泲醴齊以明酌、泲醆酒以清酒、泲汁莎以醆酒之意,故記者云:泲此醴齊之等,猶若今時明清醆酒泲於舊澤之酒也者。就其今日所知以曉古者難知之事。○注「天子」至「毒也」。○正義曰:「天子諸侯禮廢」者,謂祭禮廢則今日見存。此經所云泲酒,皆天子諸侯之事,以其禮廢,其事難知,故舉今事以譬曉之。云「泲清酒以舊醳之酒者,為其味厚臘毒也」者,舊醳之酒,謂昔酒,作雖久成,比清酒為薄,故用薄酒。泲此清酒,為其清酒是冬釀夏成,其味厚,久臘毒害,故以薄酒泲之,故《國語》云:「高位實疾顛,厚味實臘毒。」鄭之此注,解記時清酒泲於舊醳之酒。○「祭有」至「辟焉」。○正義曰:「有祈」者,謂求福祥也。「有報焉」者,謂獲福而報之,有由辟焉者。由,用也。辟,弭也。謂用此祭之,以弭止災兵罪戾之事。○注「辟讀」至「疾也」。○正義曰:祭既有祈有報,除祈福之外,唯有攘除兇惡,故解為「弭災兵,遠罪疾」,取《周禮·小祝》之文也。○「齊之」至「祭者」。○正義曰:解齊服所以用玄冠之衣義也。玄,陰色,鬼神幽陰,故齊者玄服以表心思幽陰之理,故云「陰幽思也」。○「故君子三日齊,必見其所祭者」:解思陰義也。三日,謂致齊時也。所祭者謂親也,為親而祭,故云「所祭者」也。鬼神居陰,故三日齊,思其親之居處笑語,故祭時如見其所祭之親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二十七 內則第十二  卷二十七 內則第十二   陸曰:「鄭云:『以其記男女居室事父母舅姑之法。』」   [疏]正義曰:按鄭《目錄》云:「名曰《內則》者,以其記男女居室事父母舅姑之法,此於《別錄》屬《子法》。以閨門之內,軌儀可則,故曰《內則》。   後王命塚宰,降德於眾兆民。後,君也。德,猶教也。萬億曰兆,天子曰兆民,諸侯曰萬民。《周禮》:塚宰掌飲食,司徒掌十二教。今一云「塚宰」,記者據諸侯也。諸侯並六卿為三,或兼職焉。○後王,鄭云:「後,君也,謂諸侯也。王,天子也。」盧云:「後,王后也。王,天子也。」孫炎、王肅云:「後王,君王也。」並,必政反。兼,如字,一音古念反。   [疏]「後王」至「兆民」。○正義曰:此一經論子事父母,由此後王之教使之然,故先雲施教之法。○「後王」者,後,君也。君謂諸侯,王謂諸侯,王謂天子,不先云「王」者,辟天子妃後之嫌,故言「後王」也。○「命塚宰」者,若天子,則天官為塚宰,若諸侯,則司徒為塚宰。今記者據諸侯為文,命此司徒之塚宰。○「降德於眾兆民」者,降,下也;德,教也。諸侯命塚宰降下教令於群眾兆民也。既據諸侯,當雲萬民。而云「兆民」者,此經雖以諸侯為主,雜以天子言之,故又稱「王」,又稱「兆民」也。○注「後君」至「職焉」。○正義曰:「後,君也」,《釋詁》文。云「萬億曰兆」者,依如算法,億之數有大小二法,其小數以十為等,十萬為億,十億為兆也。其大數以萬為等,萬至萬,是萬萬為億,又從億而數至萬億曰兆,億億曰秭,故《詩·頌》毛傳云:「數萬至萬曰億,數億至億曰秭。」兆在億秭之間,是大數之法。鄭以此據天子天下之民,故以大數言之。《詩·魏風》刺在位貪殘,魏國褊小,不應過多,故以小數言之,故云「十萬曰億」。云「天子曰兆民,諸侯曰萬民」者,閔元年《左傳》文。《周禮》是天子之法,每雲萬民者,據畿內言之,或可通稱也。鄭引此者,明天子、諸侯之異。經云「兆民」,互明天子也。云「《周禮》:塚宰掌飲食,司徒掌十二教」者,欲明飲食、教令,所掌各有別官,不得獨雲塚宰。云「今一云『塚宰』,記者據諸侯也」者,今此《內則》之篇,既有飲食,又有教令,則經文當雲命塚宰、司徒,兩官備言之。今唯一云「塚宰」,不兼言「司徒」者,是司徒兼塚宰之事,故雲記者據諸侯而言之。云「諸侯並六卿為三,或兼職焉」者,此明司徒兼塚宰之事,意疑而不定,故稱或焉。盧氏云:後謂天子之妃者不定。后妃唯主內事,不得降德於眾兆民。孫炎、王肅皆云:後王,君王,謂天子也。此經論教訓法則是司徒所掌,不可獨據塚宰。盧與孫、王之說,其義皆非,故鄭以為據諸侯言也,但雜陳王事耳。   子事父母,雞初鳴,鹹盥、漱,櫛、縰、笄、總,拂髦、冠、緌、纓、端、韡、紳,搢笏。鹹,皆也。縰,韜發者也。總,束髮也,垂後為飾。拂髦,振去塵著之;髦用發為之,像幼時鬌,其制未聞也。緌,纓之飾也。端,玄端,士服也;庶人深衣。紳,大帶,所以自紳約也。搢猶扱也,扱笏於紳。笏,所以記事也。○盥音管,洗手。漱,所救反,徐素遘反,漱,漱口也,下同。櫛,側乙反,梳也。縰,所買反,徐所綺反,黑繒韜發。笄,古兮反。總,子孔反。髦音毛。緌,耳佳反。韡音必。紳音申。搢,徐音箭,又如字,音晉,插也。笏音忽。韜,吐刀反。去,起呂反。著,丁略反,下文及注同。鬌,多果反。扱,本又作「捷」,又作「插」,初洽反,徐采協反。左右佩用,自佩也。必佩者,備尊者使令也。○令,力呈反。左佩紛帨、刀、礪、小觿、金燧,紛帨,拭物之佩巾也,今齊人有言紛者。刀、礪,小刀及礪礱也。小觿,解小結也,觿貌如錐,以象骨為之。金燧,可取火於日。○紛,芳雲反,或作「□」,同。帨,始銳反,佩巾也。觿,許規反,本或作「鑴」,音同,解結錐。燧音遂,火鏡。拭音拭。礱,力工反。右佩、玦、捍、管、遰、大觿、木燧。捍,謂拾也,言可以捍弦也。管,筆彄也。遰,刀鞞也。木燧,鑽火也。○捍,戶旦反,謂射捍。遰,時世反,徐作「滯」。彄,苦侯反。鞞,必頂反。鑽,子官反。偪,偪,行縢。○逼本又作「幅」,彼力反。縢,徒登反。屨、著綦。綦,屨系也。○屨,九具反。綦,其記反,注及下同。   [疏]「子事」至「著綦」。○正義曰:自此以下,至「不敢私祭」以上,總論在內法則。子事父母,婦事舅姑,男女出入之禮,長幼相事之法,其文既多,各隨事節而解之。自「子」至「著綦」以上,還論子事父母之法也。此子謂男子,知者,以經云「端、韡、紳、搢笏」故也。「鹹盥、漱」者,盥謂洗手,漱謂漱口。此據年稍長者,若其孺子,則晏起,而不能雞初鳴也。「笄」者,著縰既畢,以笄插之。熊氏云:「此笄謂安髻之笄,以縰韜發作髻,既訖,橫施此笄於髻中以固髻也。」故《士喪禮》云:「笄用桑,長四寸,pG中。」是也。pG中謂殺其中使細,非固冠之笄,故文在冠上,且玄冠有纓,約《士冠禮》「有纓者無笄」。《問喪》云:「親始死雞斯之時,去玄冠而有笄縰。」是知笄縰不得為冠。「總」者,裂練繒為之,束髮之本,垂餘於髻後,故以為飾也。此經所陳,皆依事先後。櫛訖加縰,縰訖加笄,笄訖加總,然後加髦,著冠,冠畢,然後服玄端著韡,又加大帶也。○「左佩紛帨、刀礪、小觿、金燧」者,皇氏云:「左旁用力不便,故佩小物。」○「右佩玦、捍、管、遰、大觿、木燧」者,皇氏云:「以右廂用力為便,故佩大物。」○注「縰韜」至「事也」。○正義曰:縰,韜發者也。《士冠禮》云:「緇纚長六尺。」鄭云:「纚一幅長六尺,足以韜發而結之矣。」盧云:「所以裹髻承冠,以全幅疊而用之。」未知孰是,盧說為優。云「緌,纓之飾也」者,結纓頷下以固冠,結之餘者,散而下垂,謂之緌。云「端,玄端,士服也」者,《特牲禮》:「士祭服玄端。」故云「士服也」。云「庶人深衣」者,以深衣是服之最下者,庶人是人之賤者,故知服深衣也。云「紳,大帶」者,其制備於《玉藻》。云「笏,所以記事也」者,《玉藻》文,其制亦備於《玉藻》。○注「紛帨」至「於日」。○正義曰:鄭恐人不識佩巾,當鄭之時,齊人呼佩巾為紛,故鄭指而言之。云「今齊人有言紛者」是也。云「刀、礪,小刀及礪礱也」者,鄭恐刀、礪是一物,故明之云「小刀及礪礱也」。知小刀者,與小觿連文,故知也。○注「捍謂」至「火也」。○正義曰:拾,斂也。故《鄉射》、《大射》將射謂之「遂」,射罷謂之「拾」。拾是收斂之意也。云「遰,刀鞞也」者,此刀大於左廂刀也。云「木燧,鑽火也」者,皇氏云:晴則以金燧取火於日,陰則以木燧鑽火也。○注「綦,屨系也」。○正義曰:皇氏云:屨頭施系以為行戒。未知然否。或可著屨之時,屨上自有系,以結於足也。故鄭注《士冠禮》「黑屨青絇」云「絇之言拘也」,以為行戒。   婦事舅姑,如事父母,雞初鳴,鹹盥、漱,櫛、縰、笄、總,衣紳。笄,今簪也。衣紳,衣而著紳。○如父母,一本作「如事父母」。衣紳,如字,又於既反,注同。簪,徐側林反,又作南反。左佩紛帨、刀礪、小觿、金燧,右佩箴、管、線、纊、施縏帙,大觿、木燧,縏,小囊也。縏帙言「施」,明為箴、管、線、纊有之。○箴,之林反。線,本又作線,息賤反。纊音曠。縏,字又作槃,同步干反。帙,陳乙反,又作帙。囊,奴郎反,又作橐,徐音託。明,為,於偽反。衿纓、綦屨。衿猶結也。婦人有纓,示系屬也。○衿嬰,本又作紟,其鴆反,注同;嬰又作纓。   [疏]「婦事」至「綦屨」。○正義曰:此一節論女事父母,婦事舅姑所服之衣,所佩之物,皆異於男子之事。各依文解之。○注「笄今」至「著紳」。○正義曰:云:「笄,今簪也」者,謂婦人之笄異於上男子笄縰,故於此始云「笄,今之簪也。則與《士冠禮》男子爵弁笄、皮弁笄同。故鄭注《冠禮》亦云「笄,今之簪也」。則喪服女子吉笄尺二寸也。云「衣紳,衣而著紳」者,鄭恐經云「衣紳」,謂衣著此紳,故云「衣而著紳」,謂加玄端綃衣而後著紳帶,此異於男子,故不有冠緌端韡紳搢笏之屬。○注「縏小」至「有之」。○正義曰:熊氏云:「帙,刺也。以針刺帙而為縏囊,故雲縏帙也。餘物皆不言施,獨於箴、管、線、纊之下而言施縏帙,明為四物而施矣。○注「衿猶」至「屬也」。○正義曰:按鄭注《昏禮》云「婦人十五許嫁,笄而禮之」,因著纓,明有系,蓋以五采為之,其制未聞。鄭注《昏禮》既云「笄而著纓」,則未笄無纓也。下「男女未冠笄」,亦云「衿纓」者,彼未冠笄之纓用之以佩容臭,故下注云「容臭香物,以纓佩之」,故童子男女皆有之,與此婦人既笄之纓別也。   以適父母舅姑之所。適,之。及所,下氣怡聲,問衣燠寒,疾痛苛癢,而敬抑搔之。怡,說也。苛,疥也。抑,按。搔,摩也。○燠,本又作奧,同於六反,暖也。苛音何。養,本又作癢,以想反。搔,素刀反。說音悅。疥音界。《說文》云:「瘙,癢也。」出入則或先或後,而敬扶持之。先後之,隨時便也。○便,婢面反。進盥,少者奉槃,長者奉水,請沃盥,盥卒,授巾。槃,承盥水者。巾以帨手。○少,詩召反,後皆同。奉,芳勇反,本或作捧,下同。長,丁丈反,後皆同。帨,始銳反,拭手也,本又作脫,同。問所欲而敬進之,柔色以溫之。溫,藉也。承尊者必和顏色。○溫,本又作□,又作慍,同於運反,注同。藉,字夜反。饘、酏、酒、醴、芼、羹、菽、麥、蕡、稻、黍、粱、秫唯所欲。酏,粥也。芼,菜也。蕡,熬枲實。○饘,之然反,厚粥也。酏,羊皮反,薄粥也。芼,毛報反。蕡,字又作<麻賁>,扶雲反,徐扶畏反,大麻子,注同。梁音良。秫音述。粥,之六反,又羊六反。熬,五羔反。枲,思裡反。棗、栗、飴、蜜以甘之,堇、荁、枌、榆、免、薧、滫、瀡以滑之,脂、膏以膏之。謂用調和飲食也。荁,堇類也。冬用堇,夏用荁。榆白曰枌。免,新生者。薧,乾也。秦人溲曰滫,齊人滑曰瀡也。○飴,羊之反,餳也。堇音謹,菜也。荁音丸,似堇而葉大也。枌,扶雲反。免音問,注同。薧,字又作稿,苦老反。滫,思酒反,溲也。瀡音髓,滑也。滑,胡八反,又於八反,諸卷皆同。膏之,古報反。調,如字,又徒吊反。和如字,又胡臥反。夏用,戶嫁反。溲,所九反。父母、舅姑必嘗之而後退。敬也。   [疏]「以適」至「後退」。○正義曰:此一節論子事父母,婦事舅姑,至其處所奉扶沃盥之儀,奉進酒醴膳羞之事。各依文解之。○注「苛,疥也」。○正義曰:「苛,疥」者,以其「苛」與「癢」共文,故知「苛,疥也」。○注「溫,藉也」。○正義曰:藉者,所以承藉於物,言子事父母,當和柔顏色,承藉父母,若藻藉承玉然。○注「酏粥」至「枲實」。○正義曰:酏既為粥,粥是薄者,則饘為厚者,故《左傳》云:「饘於是。」注云:「饘,鬻也。」《爾雅·釋言》云:「糊,饘也。」郭景純謂糜也。「芼,菜」者,按《公食大夫禮》三牲皆有芼者,「牛藿、羊苦、豕薇」也。是芼乃為菜也。用菜雜肉為羹。云「蕡,熬枲實」者,《釋草》云:「<麻賁>,枲實也。」此中菽豆以下,供尊者所食,悉皆須孰,或煮或熬,故云「熬,枲實」也。○「棗栗」至「膏之」,以「甘之」者,謂以此棗栗飴蜜以和甘飲食。○「以滑之」者,謂用堇用荁,及枌、榆,及新生乾薧相和,滫瀡之,令柔滑之。○「脂、膏以膏之」者,凝者為脂,釋者為膏,以膏沃之,使之香美。此等總謂調和飲食也。○注「冬用」至「瀡之」。○正義曰:按《士虞禮記》「夏用葵,冬用荁」,鄭玄云:「荁,堇類也,乾則滑,夏秋用生葵,冬春用乾荁。」與此不同者,此經「堇」「荁」相對,故「冬用堇,夏用荁」。《士虞禮》「葵」與「荁」相對,故「夏用葵,冬用荁也。所對不同,故注有異。云「榆白曰枌」者,《釋木》云:「榆白,枌。」孫炎云:「榆白者名枌。」郭景純曰:「枌,榆,先生葉,卻著莢皮,色白。」云「免,新生者。薧,乾也」者。按《庖人》云:「共鮮、薧之物。」鮮、薧相對,此經以「免」對「薧」,薧既是乾,故知免為新生。凡免、薧於《周禮》後因為言,熊氏、皇氏皆失云「文承堇、荁、枌、榆之下,據堇、荁等為免、薧」。義或為然。   男女未冠笄者,雞初鳴,鹹盥、漱、櫛、縰、拂髦;總角、衿纓,皆佩容臭,總角,收髮結之。容臭,香物也,以纓佩之,為迫尊者,給小使也。○冠,古亂反。為迫,於偽反。昧爽而朝,後成人也。○朝,直遙反,下「而朝」同。後,如字,徐胡豆反,下同。問:「何食飲矣?」若已食則退,若未食,則佐長者視具。具,饌也。   [疏]「男女」至「視具」。○正義曰:此一節論未冠笄者事親之禮。○注「容臭」至「使也」。○正義曰:臭謂芬芳,臭物謂之容者,庾氏云:「以臭物可以脩飾形容,故謂之容臭。以纓佩之者,謂纓上有香物也。」   凡內外,雞初鳴,鹹盥、漱、衣服,斂枕簟,灑掃室堂及庭,布席,各從其事。斂枕簟者,不使人見已褻者。簟,席之親身也。○衣,如字,又於既反。簟,徒玷反。灑,本又作酒。所買反,又所賣反。埽,素報反。○孺子蚤寢晏起,唯所欲,食無時。又後未成人者,孺子,小子也。○孺,如樹反。蚤音早。   [疏]「凡內」至「無時」。○正義曰:此一經總論子婦之外卑賤之人,爰及僕隸之等,故云「斂枕簟,灑掃室堂及庭,布席」之屬。   由命士以上,父子皆異宮,昧爽而朝,慈以旨甘。日出而退,各從其事。日入而夕,慈以旨甘。異宮,至敬也。慈,愛敬進之。日出乃從事,食祿不免農也。○士以上,「以」或作「已」;上,時掌反,後放此。   [疏]「由命」至「旨甘」。○正義曰:此一經論命士以上事親,異於命士以下之禮。   父母舅姑將坐,奉席請何鄉;將衽,長者奉席請何趾,少者執床與坐。將衽,謂更臥處。○奉,芳勇反,下同。鄉,許亮反。衽,而鴆反,又而甚反,臥席也。止,本又作趾,足也。處,昌慮反。御者舉幾,斂席與簟,縣衾,篋枕,斂簟而襡之。須臥乃敷之也。襡,韜也。○縣音玄。篋,口協反。襡音獨。   [疏]「父母」至「襡之」。○正義曰:此一節論父母舅姑將坐將臥奉席之禮。及未臥之前,且斂枕簟衾篋舉藏,須臥乃鋪。○「御者舉幾」者,謂早旦親起之後,侍御之人則奉舉其幾,以進尊者,使馮之。○「斂席與簟」者,斂此所臥在下大席,與上靽邡迨攻e,又縣其所臥之衾,以篋貯所臥之枕也。○「斂簟而襡之」者,簟既靽邡迭A恐其穢污,故斂此細簟以襡韜之,言簟則韜藏,席則否。   父母舅姑之衣、衾、簟、席、枕、幾不傳;杖、屨祇敬之,勿敢近;傳,移也。○傳,丈專反,注同。近,附近之近。敦、牟、卮、匜,非餕莫敢用。餕乃用之。牟讀曰鍪也。卮、匜,酒漿器。敦、牟,黍稷器也。○敦音對,又丁雷反。牟,木侯反,齊人呼土釜為牟。卮音支。匜,羊支反。一音以氏反,杜預注《左傳》云:「沃,盥器也。」餕音俊。鍪,字又作蝥,木侯反。與恆食飲,非餕莫之敢飲食。餕乃食之。恆,常也,旦夕之常食。   [疏]「父母」至「飲食」。○正義曰:此一節論父母舅姑所服用之物,子婦不得輒用,所恆飲食之饌,不得輒食。○「衣、衾、簟、席、枕、幾不傳」者,侍御之人,停貯常處,子婦不得輒更傳移,令鄉他處。○「杖、屨祇敬之,勿敢近者,杖、屨是尊者服御之重,彌須恭敬,故云「祇敬之」,勿敢逼近也。○「與恆食飲,非餕莫之敢飲食」者,與,及也。接上「敦牟」之文,非但不敢用,及父母恆食飲食,非因餕時,莫敢飲食。○注「牟讀」至「漿器」。○正義曰:敦則周禮有玉敦,今之柸盂也。《隱義》曰:「鍪,土釜也。」今以木為器,像土釜之形。卮,酒器也。匜,盛酒漿之器,故《春秋》僖二十三年《左傳》云「懷嬴奉匜沃盥」,是也。   父母在,朝夕恆食,子婦佐餕,婦皆與夫餕也。既食恆餕。每食餕而盡之,末有原也。父沒母存,塚子御食,群子婦佐餕如初。御,侍也。謂長子侍母食也。侍食者不餕,其婦猶皆餕也。旨甘柔滑,孺子餕。   [疏]「父母」至「子餕」。○正義曰:此一節論父母之食,子婦餕餘之禮也。○「子婦佐餕」者,謂長子及長子之婦佐餕者,食必須盡,以父母食不能盡,故子婦佐助餕食之使盡,勿使有餘,恐再進,故注云:「末有原也。」末,無也。原,再也。無使有餘而再設也。○「群子婦佐餕如初」者,塚子既侍母而食,群子婦謂塚子之弟婦及眾弟婦,而佐餕如初者,如上「父母在」、「子婦佐餕」之禮,故云「如初」也。○注「侍食」至「餕也」。○正義曰:經云「塚子御食」,則云「群子婦佐餕」,不雲塚子,故知侍食者不餕,塚子無父,故得侍母而食。塚婦既不侍食,故云「猶皆餕也」。   在父母舅姑之所,有命之,應「唯」,敬對,進退、周旋慎齊。齊,莊也。○唯,於癸反,徐伊水反。齊,側皆反。升降、出入、揖游不敢噦、噫、嚏、咳、欠、伸、跛、倚、睇視,不敢唾、洟。睇,傾視也。《易》曰:「明夷睇於左股。」○噦,於月反。噫,於畏反。嚏音帝。咳,苦愛反。欠,丘劍反。伸音申。跛,彼義反。倚,於義反,又其寄反。睇,大計反。視如字,徐市志反。唾,吐臥反。涕,本又作洟,同吐細反。寒不敢襲,癢不敢搔。襲謂重衣。○重,直龍反。不有敬事,不敢袒裼。父黨無容。○袒音但。裼,思歷反。不涉不撅。撅,揭衣也。○撅,居衛反。揭,起例反,又起列反,一音起言反。褻衣衾不見裡。為其可穢。○見,賢遍反,下同。為,於偽反。穢,紆廢反,又烏會反。父母唾、洟不見;輒刷去之。○刷,色劣反。去,丘呂反。冠帶垢,和灰請漱;衣裳垢,和灰請澣;手曰漱。足曰澣。和,漬也。○垢,古口反。漱,素侯反,後皆同。澣,本又作浣,戶管反。漬,似賜反。衣裳綻裂,紉箴請補綴。綻猶解也。○綻,字或作堜w,直莧反,徐治見反。裂,本又作列。紉箴,女陳反,徐而陳反;下之林反。綴,丁劣反,又丁衛反。解,胡賣反,又隹買反。五日則燂湯請浴,三日具沐。其間面垢,燂潘請□;足垢,燂湯請洗。潘,米瀾也。○燂,詳廉反,溫也。潘,芳煩反,淅米汁。□音悔,洗面。瀾,力旦反。少事長,賤事貴,共帥時。共猶皆也。帥,循也。時,是也。禮皆如此也。   [疏]「在父」至「帥時」。正義曰:此一節論事父母舅姑,在尊者之所,畏敬之法,並論漱澣沐浴,並明少事長賤事貴,如事父母舅姑。○注「睇傾」至「左股」。○正義曰:「明夷睇於左股」者,是《明夷》六二爻辭,彼注云:「旁視為睇,六二辰在酉,酉是西方。」又下體離,離為目,九三體在震,震東方,九三又在辰,辰得巽氣為股。此謂六二有明德,欲承九三,故云「睇於左股」。引之者,證睇為旁視也。○注「撅,揭衣也」。○正義曰:言於尊所,不因涉水,不敢揭衣。○注「手曰漱,足曰澣」。○正義曰:以冠帶既尊,故以手漱之,用力淺也。衣裳既卑,故以足澣之,用力深也。此據士,故冠帶得漱。晏子是大夫,故譏其澣衣濯冠也。此漱、澣對文為例耳,散則通也。故上《曲禮》云「諸母不漱裳」,是裳亦漱也。《詩·周南》箋云:「澣謂濯之耳。」亦是不用足。   男不言內,女不言外。謂事業之次序。非祭非喪,不相授器。祭嚴,喪遽,不嫌也。○遽,其據反。其相授,則女受以篚,其無篚,則皆坐奠之而後取之。奠,停地也。○篚,非鬼反。外內不共井,不共湢浴,不通寢席,不通乞假。男女不通衣裳。內言不出,外言不入。湢,浴室也。○湢,彼力反,本又作逼。男子入內,不嘯不指;夜行以燭,無燭則止。嘯,讀為叱,叱,嫌有隱使也。○嘯,依注音叱,尺失反。女子出門,必擁蔽其面;夜行以燭,無燭則止。擁猶障也。○障音章,道路,男子由右,女子由左。地道尊右。   [疏]「男不」至「由左」。○正義曰:此經論男子女子殊別之宜。○注「祭嚴,喪遽,不嫌也」。○正義曰:以經云「非祭非喪,不相授器」,則是祭與喪時得相授器,所以得者,祭是嚴敬之處,喪是促遽之所,於此之時,不嫌男女有淫邪之意。○注「嘯讀」至「使也」。○正義曰:嘯是自嘯,叱謂叱人。經言「不嘯」,與「不指」連文,而指既指物,明嘯是叱人,故以嘯為叱矣。云「嫌有隱使」者,若其常事,以言語處分,是顯使人也。如有奸私,恐人知聞,不以言語,但諷叱而已。是幽隱而使,故云「叱,嫌有隱使也」。   子婦孝者敬者,父母舅姑之命勿逆勿怠。恃其孝敬之愛,或則違解。○解,隹賣反,下「解倦」同。若飲食之,雖不耆,必嘗而待。待後命而去也。○飲,於鴆反。食音嗣。耆,市志反。去,起呂反,本又作「而食之」。加之衣服,雖不欲,必服而待。待後命釋藏也。加之事,人待之,已雖弗欲,謂難其妨已業。○難,乃旦反。姑與之,而姑使之,而後復之。遠懟怨於勞事。姑猶且也。○姑與,以渚反,下同。遠,於萬反。懟,直類反,本又作{勤心}。子婦有勤勞之事,雖甚愛之,姑縱之,而寧數休之。不可愛此而移苦於彼也。○縱,本又作從,足用反。數,色角反。子婦未孝未敬,勿庸疾怨,庸之言用也。姑教之。若不可教,而後怒之;怒,譴責也。○譴,棄戰反。不可怒,子放婦出而不表禮焉。表猶明也。猶為之隱,不明其犯禮之過也。○為,於偽反。   [疏]「子婦」至「禮焉」。○正義曰:此一節論子婦事父母舅姑,受飲食衣服之事,並明父母舅姑接待子婦之禮。「子婦孝者敬者,父母舅姑之命勿逆勿怠」者,子孝於父母,婦敬於舅姑,或恐倚恃孝敬之心,違逆其命意,有怠惰具身,故戒令勿逆勿怠也。○「若飲食之,雖不耆,必嘗而待」者,謂尊者以飲食與已,已雖不嗜愛,必且嘗之,而待尊者後命,令已去之,而後去之。○「加之衣服,雖不欲,必服而待」者,為尊者加已衣服,已雖不欲,必且服之,而待後命而藏去之。○「加之事,人代之,已雖弗欲」者,謂尊者言加已以事業,事業欲成,尊者又使人代已。此事既向成,不欲他人代已而難其妨已之業。○「姑與之,而姑使之」者,姑,且也。且與代已者之事,而且使代已者為之。○「而後復之」者,待代已者休解,而後復本事業於已身也。○「子婦有勤勞之事,雖甚愛之」者,從此以下,論尊者接待卑者之禮。「有勤勞之事」者,謂子婦有辛苦勤勞之事。「雖甚愛之」者,謂父母舅姑素來雖甚愛此勤勞之子婦。○「姑縱之」者,姑,且也。所愛子婦,既有勤勞,且緩縱之。○「而寧數休之」者,寧可數數休息此所愛子婦,不可移此勤勞於他不愛之子婦也。○「子婦未孝未敬,勿庸疾怨」者,庸,用也。子婦既不孝敬,勿用憎疾怨惡之。○「姑教之」者,姑,且也。且教誨之。○「若不可教,而後怒之」者,不可教,謂教而不從,然後責怒之。○「不可怒」者,謂雖責怒之而不從命者。○「子放婦出而不表禮焉」者,既不可責怒,子被放逐,婦被出棄。表,明也。雖被出棄,猶為之隱,不顯明言其犯禮之過也。   父母有過,下氣怡色,柔聲以諫。諫若不入,起敬起孝,說則復諫。子事父母,有隱無犯。起猶更也。○說音悅,下同。不說,與其得罪於鄉黨州閭,寧孰諫;子從父之令,不可謂孝也。《周禮》曰:「二十五家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也。」父母怒,不說,而撻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撻,擊也。○撻,吐達反。   [疏]「父母」至「起孝」。○正義曰:此一節論父母有過子諫諍之禮。○「不說」者,謂父母有過,子犯顏諫諍,使父母不說也。○「與其得罪於鄉黨州閭」者,謂子恐父母不說,不敢孰諫,使父母有過,得罪於鄉黨州閭,謂鄉黨州閭所共罪也。「寧孰諫」者,犯顏而諫,使父母不說,其罪輕。畏懼不諫,使父母得罪於鄉黨州閭,其罪重。二者之間,寧可孰諫,不可使父母得罪。孰諫,謂純孰慇勤而諫,若物之成孰然。   父母有婢子若庶子庶孫,甚愛之,雖父母沒,沒身敬之不衰。婢子,所通賤人之子。子有二妾,父母愛一人焉,子愛一人焉,由衣服飲食,由執事,毋敢視父母所愛,雖父母沒不衰。由,自也。子甚宜其妻,父母不說,出。宜猶善也。子不宜其妻,父母曰「是善事我」,子行夫婦之禮焉,沒身不衰。   [疏]「父母」至「不衰」。○正義曰:此一節謂父母有婢子、庶子、庶孫,父母所愛,已亦愛之。並明已有妻妾,被父母之所愛,已亦當愛之。○「由衣服飲食,由執事,毋敢視父母所愛」者,由,自也。為自已身所愛妾衣服飲食及執事,毋敢比於父母所愛者,故鄭云:「由,自也。」○「子甚宜其妻」者,宜,謂與之相善而寵愛。○「子不宜其妻」者,謂不與之相善,被疏薄。○「父母曰『是善事我』」者,言此妻汝雖疏薄,是善能事我,子當行夫婦之禮焉。子雖寵愛其妻。○「父母不說,出」者,出,謂出去也。按《大戴禮·本命》云:「婦有七出:不順父母,去。無子,去。淫,去。妒,去。有惡疾,去。口多言,去。竊盜,去。不順父母為逆德也,無子為其絕世也,淫為亂其族也,妒為亂其家也,有惡疾為其不可共粢盛也,口多言為其離親也,竊盜為其反義也。」《大戴禮》又云:「婦有三不去:有所受無所歸,不去。曾經三年喪,不去。前貧賤,後富貴,不去。」何休又云:「喪婦長女,不娶,無教戒。世有惡疾,不娶,棄於天。世有刑人,不娶,棄於人。亂家女,不娶,類不正。逆家女,不娶,廢人倫也。」按《周易·同人·六二》鄭注云「天子諸侯後夫人,無子不出」,則猶有六出也。其天子之後雖失禮,亦不出,故《鼎卦·初六》鄭注云:「嫁於天子,雖失禮,無出道,廢遠而已。若其無子,不廢,遠之。後尊,如其犯六出,則廢之。」   父母雖沒,將為善,思貽父母令名,必果。將為不善,思貽父母羞辱,必不果。貽,遺也。果,決也。○貽,以之反。遺,以季反。   [疏]「父母」至「不果」。○正義曰:此一節論子事父母,父母雖沒,思行善事,必果決為之。若為不善,思遺父母羞辱,必不得果決為之。   舅沒則姑老,謂傳家事於長婦也。○傳,丈專反。塚婦所祭祀賓客,每事必請於姑。婦雖受傳,猶不敢專行也。介婦請於塚婦。以其代姑之事。介婦,眾婦。○介音界,注及下同。舅姑使塚婦,毋怠、雖有勤勞,不敢解倦。○倦,本又作倦,其卷反。不友、無禮於介婦。眾婦無禮,塚婦不友之也。善兄弟為友,姊姒猶兄弟也。舅姑若使介婦,毋敢敵耦於塚婦,雖有勤勞,不敢掉磬。○掉磬,徒吊反。《隱義》云:「齊人以相絞訐為掉磬。」崔云:「北海人謂相激事為掉磬也。」不敢並行,不敢並命,不敢並坐。下塚婦也。命,為使令。○下,戶嫁反。令,力呈反。凡婦不命適私室不敢退。婦侍舅姑者也。婦將有事,大小必請於舅姑。不敢專行。子婦無私貨,無私畜,無私器,不敢私假,不敢私與。家事統於尊也。○畜,許六反,又許又反,又敕六反。婦或賜之飲食、衣服、布帛、佩帨、茞蘭,則受而獻諸舅姑。舅姑受之則喜,如新受賜。或賜之,謂私親兄弟。○茞蘭,本又作芷,昌改反,韋昭注《漢書》云「香草也」。昌以反。又《說文》云:「虈也。」虈,火喬反。齊人謂之茞,昌在反。若反賜之,則辭;不得命,如更受賜,藏以待乏。待舅姑之乏也。不得命者,不見許也。婦若有私親兄弟,將與之,則必復請其故賜,而後與之。   [疏]「父母」至「與之」。正義曰:此一節論婦事舅姑之禮,並明塚婦介婦相於之節,又明婦有私親賜之美物當獻於舅姑也。○注「謂傳」至「婦也」。○正義曰:若舅姑未沒,年七十以上,傳家事於長子,其婦亦從夫知家事也。若舅沒姑未老,則其婦不得專知家事也,故經云「姑老」。若其不老,則不得知也。○注「眾婦」至「弟也」。○正義曰:「眾婦無禮,塚婦不友之也」者,以其無禮,故塚婦疏薄之。此無禮,謂非七出之罪者;若其七出,自當棄之。若塚婦無禮,罪非七出,眾婦當友之,以適婦尊故也。○注「雖有」至「掉磬」。○正義曰:庾氏云:「齊人謂之差訐。」崔氏云:「北海人謂相激之事為掉磬。」《隱義》云:「齊人謂相絞訐為掉磬。」○注「命,為使令」。○正義曰:謂介婦不敢與塚婦並有教令之命,下塚婦也。○注「或賜」至「兄弟」。○正義曰:以下文云「婦若有私親兄弟,將賜之」,此云「或賜之」,獻諸舅姑,故知私親兄弟賜也。雖藏之以待舅姑之乏,若舅姑不乏,私親兄弟既貧,將欲以物與之,不敢別請其財,則必於舅姑處復請其故賜所藏之物。舅姑既許,然後取而與之。   適子、庶子,祇事宗子、宗婦。祇,敬也。宗,大宗。○復,扶又反。適,丁歷反。○雖貴富,不敢以貴富入宗子之家,雖眾車徒,捨於外,以寡約入。入,謂入宗子家。子弟猶歸器,衣服、裘衾、車馬,則必獻其上,而後敢服用其次也。猶,若也。子弟若有功德,以物見饋賜,當以善者與宗子也。若非所獻,則不敢以入於宗子之門,謂非宗子之爵所當服也。不敢以貴富加於父兄宗族。加猶高也。若富,則具二牲,獻其賢者於宗子,賢猶善也。夫婦皆齊而宗敬焉,當助祭於宗子之家。○齊,側皆反。終事而後敢私祭。祭其祖禰。   [疏]「適子」至「私祭」。○正義曰:此一節論族人敬事宗子之禮。○「適子、庶子,祇事宗子、宗婦」者,適子謂父及祖之適子,是小宗也。庶子謂適子之弟。宗子謂大宗子。宗婦謂大宗子之婦。言小宗及庶子等敬事大宗子及宗婦也。○「子弟猶歸器,衣服、裘衾、車馬」者,猶,若也。歸謂歸遺也。子弟若有功德,被尊上歸遺衣服裘衾車馬,則必獻其善者於宗子。○「若富,則具二牲,獻其賢者於宗子」者,賢猶善也。善者獻宗子使祭之,不善者私用自祭也。○「夫婦皆齊而宗敬焉」者,大宗子將祭之時,小宗夫婦皆齊戒以助祭於大宗,以加敬焉,謂敬事大宗之祭。○「終事而後敢私祭」者,謂大宗終竟祭事,而後敢以私祭祖禰也。此文雖主事大宗子,其大宗之外,事小宗子者亦然。   飯:目諸飯也。黍、稷、稻、粱、白黍、黃粱,稰、穛。孰穫曰稰。生穫曰穛。黍,黃黍也。○稰,思呂反。穛,側角反。膳:目諸膳也。膷、臐、膮、醢、牛炙,醢、牛胾、醢、牛膾、羊炙、羊胾、醢、豕炙,醢、豕胾、芥醬、魚膾,雉、兔、鶉、遲。此上大夫之禮,庶羞二十豆也。以《公食大夫禮》饌校之,則膮、牛炙間不得有「醢」。「醢」,衍字也。又以「遲」為「鴽」也。○膷音香,牛臛也。臐,許雲反,羊臛也。膮,許臛也,《字林》云「豕羹也」,火攸反。炙,章夜反,下同。胾,側吏反。膾,古外反。芥,徐姬邁反。鶉,順倫反。遲音晏。食音嗣,「酏食」、「糝食」並同。鴽音如,下文同。○飲:目諸飲也。重醴,稻醴清、糟,黍醴清、糟,粱醴清、糟,重,陪也。糟,醇也。清,泲也。致飲有醇者,有泲者,陪設之也。○重,直龍反,注同。糟,子曹反,徐但到反。醇,常倫反。泲,子禮反。或以酏為醴,釀粥為醴。黍酏,酏,粥。漿,酢泲。○酢,七故反。,才載反。水,清新。醷,梅漿。○醷,本又作臆,於紀反,徐於力反。濫。以諸和水也。以《周禮》六飲校之,則濫,涼也。紀、莒之間,名諸為濫。○濫,力暫反。以諸乾桃乾梅皆曰諸。酒:目諸酒也。清、白。白,事酒,昔酒也。○羞:目諸羞也。糗餌、粉酏。糗,搗熬穀也,以為粉餌與餈,此記似脫。《周禮》:「羞籩之實,糗餌粉餈」,「羞豆之實,酏食糝食。」此「酏」當為「餰」,以稻米與狼臅膏為餰是也。○糗,起九反,又昌紹反。餌音二,下同。酏讀曰{衍食},又作餰,之然反,又之善反。搗,本又作搗,丁老反,下同。餈,本又作粢,自私反,下同。糝,西感反。臅,昌錄反,徐又音燭。○食:目人君燕食所用也。○食音嗣,飯也,下「蓏食」、「麥食」、「食齊」皆同,徐如字。蝸醢而蓏食、雉羹,麥食、脯羹、雞羹,析稌、犬羹、兔羹,和糝不蓼。蓏,彫胡也。稌,稻也。凡羹齊宜五味之和,米屑之糝,蓼則不矣。此脯,所謂析乾牛羊肉也。○蝸,力戈反。蓏音孤,字又作菰,同。雉羹,絕句。麥食脯羹雞羹,絕句。折,之列反。稌音杜,徐他古反。和糝,上胡臥反,下三敢反,注同。蓼音了。齊,才細反,下文同。析,星歷反,下同。濡豚包苦實蓼,濡雞醢醬實蓼,濡魚卵醬實蓼,濡鱉醢醬實蓼。凡濡,謂亨之以汁和也。苦,苦荼也,以包豚,殺其氣。卵讀為鯤。鯤,魚子,或作也。○濡音而,下同。苞,伯交反。醢音海,一本作醯,呼兮反,次下句同。卵,依注音鯤,古門反。亨,普彭反,煮也。荼音徒。音關,本又作捫,音門。腶脩,蚳醢;腶脩,捶脯施姜桂也。蚳,蚍蜉子也。○腶,丁亂反。蚳,直其反,蟻子也。捶,徐之反。蜱,本又作蚍,音毗。蜉,本又作<蟲不>,音浮。脯羹,兔醢;麋膚,魚醢;魚膾,芥醬;麋腥,醢,醬;桃諸,梅諸,卵鹽。自蝸醢至此二十六物似皆人君燕所食也。其饌則亂。膚,切肉也。膚或為胖。卵鹽,大鹽也。○卵,力管反。胖音判。○凡食齊視春時,飯宜溫也。羹齊視夏時,羹宜熱也。○夏,戶嫁反,下放此。醬齊視秋時,醬宜涼也。飲齊視冬時。飲宜寒也。○凡和,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鹹,調以滑甘。多其時味以養氣也。○牛宜稌,羊宜黍,豕宜稷,犬宜粱,雁宜麥,魚宜蓏。言其氣味相成。○春宜羔、豚,膳膏薌;夏宜腒、鱐,膳膏臊;秋宜犢、麛,膳膏腥;冬宜鮮、羽,膳膏膻。此八物,四時肥美也。為其大盛,煎以休廢之膏,節其氣也。牛膏薌,犬膏臊,雞膏腥,羊膏膻。腒,乾雉也。鱐,乾魚也。鮮,生魚也。羽,雁也。○薌音香。腒,其居反,盧云:「雉臘。」《說文》云:「北方謂烏臘曰腒。」鱐,本又作<月肅>,所求反。臊,素刀反。麛音迷,鹿子也。腥音星,雞膏也,《說文》作勝,云:「犬膏臭也。」膻,升然反。為,於偽反。大盛音太。○牛脩、鹿脯、田豕脯、麋脯、麇脯,麋、鹿、田豕、麇皆有軒;雉、兔皆有芼。脯,皆析乾肉也。軒,讀為憲,憲,謂藿葉切也。芼,謂菜釀也。軒或為胖。○麇,九倫反,本又作麇,又作麇,下「田豕麇」同。軒音憲,出注,後放此。爵、遲、蜩、范、蜩,蟬也。范,蜂也。○蜩范,上音條;下音犯。范,螽也。螽,本又作蜂,芳凶反。芝栭、菱、椇、棗、栗、榛、柿、瓜、桃、李、梅、杏、柤、梨、姜、桂。菱,芰也。椇,枳椇也。椇,藜之不臧者。自「牛脩」至此三十一物,皆人君燕食所加庶羞也。《周禮》天子羞用百有二十品,記者不能次錄。○芝音之。栭音而,本又作檽。菱音陵。椇音矩。榛,側巾反。柿音俟。柤,側加反。芰,其寄反。枳,居氏反。   [疏]「飯黍」至「姜桂」。正義曰:此一節總論飯、飲、膳、羞調和之宜,又明四時膳食所用,並明善惡治擇之等,又顯貴賤所食之別。各依文解之。○「飯黍」至「稰穛」;此飯之所載,凡有六種,下雲白黍,則上黍是黃黍也。下言黃粱,則上粱是白粱也。按《玉藻》諸侯朔食四簋:黍、稷、稻、粱。此則據諸侯,其天子則加以麥,蓏為六,但記文不載耳。○注「孰穫」至「曰穛」。○正義曰:穛是斂縮之名,明以生獲,故其物縮斂也。稰既對穛,故為孰穫。○「膳膷」至「鶉遲」,此一節論豆上所盛美膳,謂羹與胾醢之屬也。○注「此上」至「鴽也」。○正義曰:知「上大夫之禮,庶羞二十豆」者,按《公食大夫禮》文云:二十豆者,膷一,謂牛臛也;臐二,謂羊臛也;膮三,謂豕臛也;牛炙四,炙牛肉也。此依《公食大夫禮》所陳設,此等四物共為一行,最在於北,從西為始。醢五謂肉醬也,牛胾六謂切牛肉,醢七,牛膾八,此等四物,又為第二行,陳之從東為始。羊炙九,羊胾十,醢十一,豕炙十二,此等四物為第三行,陳之從西為始。醢十三,豕胾十四,芥醬十五,魚膾十六,此等四物為第四行,陳之從東為始。以上十六豆,是下大夫之禮也。雉十七,兔十八,鶉十九,遲二十,此等四物為第五行,陳之從西為始,此是上大夫所加二十豆。按《公食大夫禮》,「膮」之下,「牛炙」為上無「醢」字,故雲以《公食大夫禮》饌校之,則「膮」、「牛炙」間不得有「醢」,「醢」,衍字也。又《公食大夫禮》以「遲」為「鴽」。按《釋鳥》云:「鴽,鴾母。」某氏云:「謂鵪。」李巡云:「鴽鵪,一雲鴾母。」郭景純云:「鵪,青州呼為鴾母。」皇氏用賀氏之說「鴽,蝙蝠」,其義未聞。熊氏云:「此經『醢』文豕、牛、羊之下,則是牛肉羊肉之醢,以其庶羞,故得用三牲為醢。若其正羞,則不得用三牲,故《醢人職》無雲牲之醢也。」○「飲重」至「醷濫」,此一節明諸飲之物也。○注「重陪」至「之也」。○正義曰:此稻、黍、粱三醴各有清、糟,以清、糟相配重設,故云「重醴」。凡致飲之時有清者,有糟者,按《周禮·漿人》「共王之六飲」,有水、漿、醴、涼、醫、酏,不雲糟也。「共夫人致飲於賓客之禮,清醴,醫、酏糟」,注云:「三物有清有糟,夫人不體王,得備之。若後之致飲於賓客,有糟無清。」故《酒正》「共後之致飲於賓客之禮,醫、酏糟」,注云:「後致飲無醴,醫、酏不清者,與王同體,屈也。」○注「以諸」至「為濫」。○正義曰:按《漿人》六飲有「涼」,注云:「涼,今寒粥,若糗飯雜水也。」康成以涼與濫是一物矣,則此以諸和水,謂以諸雜糗飯之屬和水也。諸者,眾雜之辭。按《漿人》六飲,一曰水,則此經「水」一也;二曰漿,則此經「漿」一也;三曰醴,則此經「重醴」一也,但用清耳;四曰涼,則此經「濫」一也;五曰醫,則此經「或以酏為醴」一也。六曰酏,則此經「黍酏」一也。除六飲之外,此經別有「醷」也。若鄭司農之意,醷與醫為一物,即以酏為醴者,非康成義也。鄭必知醷為梅漿者,見下文云「調之以醯醢」,及「若醯醷」,則醷是醯之類也。又云「獸用梅」,故知梅漿也。按《酒正》云:「一曰清」,則此「醴」也;「二曰醫」,則此「以酏為醴」也;「三曰漿」,則此「漿」也。「四曰酏」,則此「黍酏」也。但無水、涼二物。鄭雲無厚薄之齊,故《酒正》不辨矣。○「酒:清、白」,此一節論酒之所用。清謂清酒,白謂事酒、昔酒,以二酒俱白,故以一「白」標之,配清酒則三酒,故鄭云:「白,事酒、昔酒也。」此無「五齊」者,五齊是祭祀獻神所飲,非人常用故也。○「羞:糗餌、粉酏」,按《周禮》:「羞籩之實,糗餌、粉餈。」鄭注云:「合蒸曰餌,餅之曰餈,此二物皆粉稻米黍米為之。糗者,搗粉熬大豆,為餌餈之黏著,故以粉糗搗之。」據《周禮》「粉」下有「餈」,今無者,記人脫漏,更以「酏」益之。酏者,於《周禮》「羞豆之實」,故《周禮》云:「羞豆之實,酏食糝食。」酏,謂{衍食}也。○注「此『酏』當為『餰』」。○正義曰:上以黍酏是粥,知此酏當為餰者,按《周禮》「酏食」共「糝食」文連,則酏是糝之般類,此《內則》作糝與餰,其事相連,故云「此『酏』當為『餰』」。若其黍酏,非膳羞所用,且餰雖雜以狼臅膏,亦粥之般類也。○「食蝸」至「卵鹽」,此一節總明人君燕食所用。○「蝸醢而蓏食、雉羹」者,謂以蝸為醢,以蓏米為飯,以雉為羹。三者味相宜。○「麥食、脯羹、雉羹」者,謂以麥為飯,析脯為羹,又以雞為羹。此三者亦味相宜也。○「析稌、犬羹、兔羹」者,稌,稻也,謂細析稻米為飯,以犬、兔為羹。此三者亦味相宜也。○「和糝不蓼」者,此等之羹,宜以五味調和米屑為糝,不須加蓼也。○「濡豚包苦實蓼」者,濡謂亨煮,以其汁調和。言濡豚之時,苞裹豚肉,以苦菜殺其惡氣,又實之以蓼。○「濡雞醢醬實蓼」者,言亨濡此雞,加之以醢及醬,又實之以蓼。「濡魚卵醬實蓼」者,卵,謂魚子,以魚子為醬,濡亨其魚,又實之以蓼。○「濡鱉醢醬實蓼」者,謂亨其鱉,加醢及醬,又實之以蓼。凡言實蓼者,皇氏云:「謂破開其腹,實蓼於其腹中,又更縫而合之。」○「腶脩,蚳醢」者,腶脩謂腶脯也。言食腶脯之時,以蚳醢配之。○「脯羹,兔醢」者,脯羹,即上析脯為羹,以兔醢配之。○「麋膚,魚醢」者,麋膚謂麋肉外膚,食之以魚醢配之。○「麋腥,醢,醬」者,腥謂生肉,言食麋生肉之時,還以麋醢配之。此云「麋腥」,即上麋膚謂孰也。○「桃諸,梅諸,卵鹽」者,言食桃諸、梅諸之時,以卵鹽和之。王肅云:「諸,菹也,謂桃菹、梅菹,即今之藏桃也、藏梅也。欲藏之時,必先稍乾之,故《周禮》謂之『乾{J橑}』,鄭云『桃諸、梅諸』是也。」○注「卵讀」至「魚子」。○正義曰:知「卵讀為鯤」者,以鳥卵非為醬之物,蚳醢是蚍蜉之子,今卵醬承濡魚之下,宜是魚之般類,故讀為鯤。鯤是魚子也。○注「自蝸」至「鹽也」。○正義曰:「自蝸醢至此二十六物」者,皇氏云:「蝸,一也。蓏食,二也。雉羹,三也。麥食,四也。脯羹,五也。雞羹,六也。析稌,七也。犬羹,八也。兔羹,九也。濡豚,十也。濡雞,十一也。濡魚,十二也。濡鱉,十三也。自此以上,醢之與醬,皆和調濡漬雞豚之屬,為他物而設之,故不數矣。自此以下,醢及醬各自為物,但相配而食,故數之。腶脩,十四也。蚳醢,十五也。脯羹重出。兔醢,十六也。麋膚,十七也。魚醢,十八也。魚膾,十九也。芥醬,二十也。麋醢,二十一也。醢,二十二也。醬,二十三也。桃諸,二十四也。梅諸,二十五也。卵鹽,二十六也。」諸儒更無所說,今依用之。云「似皆人君燕所食也」者,按《周禮·掌客》云:諸侯相食,皆鼎、簋十有二。其正饌與此不同。其食臣下,則《公食大夫禮》具有其文,與此又異,故疑是人君燕食也。云「其饌則亂」者,按上陳庶羞有膷、臐、膮,有牛炙、牛胾,始雲牛炙、豕炙,而依牲大小先後而陳,此則先云「雉羹」,後云「脯羹」,又先云「雞羹」,後云「犬羹」,不依牲之次第,又飯食在簋,醢羹之屬在豆,是上下雜亂,故云「其饌則亂」也。云「膚,切肉也」者,以其與醢醬相類,在豆之物,故為「切肉」。若其正膚則在俎,故《少牢》、《特牲》膚皆在俎也。云「卵鹽,大鹽也」者,以其鹽形似鳥卵,故云「大鹽也」。○注「多其」至「氣也」。○正義曰:依經方「春不用食酸,夏不用食苦,四時各減其時味也」。此云「多其時味以養氣」者,經方所云,謂時氣壯者,減其時味以殺盛氣。此經所云食以養人,恐氣虛羸,故多其時味以養氣也。○注「言其氣味相成」。○正義曰:此云「牛宜稌」,上云「析稌」用「犬羹」,又云「犬宜粱「,而以犬羹配析稌者,此」牛宜稌「之屬,據尊者正食,上之所云,據人君燕食以滋味為美,故與此不同。○「春宜」至「膏膻」。○上文「食齊視春時」至「魚宜蓏」,皆《周禮·食醫》之文,記者載之於此,論調和食飲之法。此「春宜羔、豚」一經,又記《庖人》論四時煎和膳食之宜,以王相休廢相參,其味乃善。○「春宜羔、豚,膳膏薌」者,春為木王。膏薌,牛膏也。牛中央,土畜春,春東方木,木剋土,木盛則土休廢,用休廢之膏,故用牛膏也。○「夏宜腒、鱐,膳膏臊」者,腒,乾雉;鱐,乾魚;膏臊,犬膏也。犬屬西方金,夏南方火,火剋金,火盛則金休廢,故用犬膏也。○「秋宜犢、麛,膳膏腥」者,膏腥謂雞膏也。雞屬東方木,秋西方金,金剋木,金盛則木休廢,故用雞膏也。○「冬宜鮮、羽,膳膏膻」者,鮮,魚;羽,雁。膏膻謂羊膏也。羊屬南方火,冬水王,水剋火,水盛則火休廢,故用羊膏也。《周禮·庖人》文與此同。鄭彼注云:羔、豚物生而肥,犢與麋物成而充,腒、鱐熱而乾,魚、雁水涸而性定,此八物者,得四時之氣尢盛,為人食之弗勝,是以用休廢之脂膏煎和膳之。義與此同。○注「牛膏」至「雁也」。○正義曰:按《洪範五行傳》云:「思之不睿,則有牛禍,牛屬土也。言之不從,則有犬禍,犬屬金也。貌之不恭,則有雞禍,雞屬木也。視之不明,則有羊禍,羊屬火也。」今四時各有所剋脂膏而和膳食,故知牛膏薌,犬膏臊,雞膏腥,羊膏膻也。云「腒,乾雉也」者,《士相見禮》云:「冬執雉,夏執腒。」故知腒為乾雉。云「鱐,乾魚也」者,《周禮·籩人》云:「膴、鮑魚、鱐。」「鱐」與「鮑」相對,鮑為濕魚,故知鱐是乾魚也。云「鮮,生魚也」者,鱐既為乾魚,故鮮為生魚也。《月令》云「季冬獻魚」,又《王制》云「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是冬魚成也。云「羽,雁也」者,羽族既多,而冬來可食者唯雁,故知「羽,雁也」。《庖人》云:「春行羔豚。」行謂行用,此雲宜,謂氣味相宜,其事同也。○「牛脩」至「姜桂」。○「麋、鹿、田豕、麇皆有軒」者,言此等非但為脯,又可腥食。腥食之時,皆以藿葉起之,而不細切,故云「皆有軒」。不雲牛者,牛唯可細切為膾,不宜大切為軒,故不言之。○「雉、兔皆有芼」者,為雉羹兔羹,皆有芼菜以和之。○「芝栭」者,庾蔚云:「無華葉而生者曰芝栭。」盧氏云:「芝,木芝也。」王肅云:「無華而實者名栭,皆芝屬也。」庾又云:「自『牛脩』至『姜桂』凡三十一物。」則芝栭應是一物也。今春夏生於木,可用為菹,其有白者不堪食也。賀氏云:「栭,軟棗,亦云芝,木椹也。」以芝栭為二物。鄭下注云「三十一物」,則數芝栭為一物也,賀氏說非也。○注「菱芰」至「次錄」。○正義曰:「椇,犁之不臧者」,柤是犁屬,其味不善,故云「不臧」也。○云「自牛脩至此三十一物」者,牛脩一,鹿脯二,田豕脯三,麋脯四,麇脯五,麋軒六,鹿軒七,田豕軒八,麇軒九,雉芼十,兔芼十一,爵十二,遲十三,蜩十四,范十五,芝栭十六,菱十七,椇十八,棗十九,栗二十,榛二十一,柿二十二,瓜二十三,桃二十四,李二十五,梅二十六,杏二十七,柤二十八,梨二十九,姜三十,桂三十一。云「皆人君燕食所加庶羞也」者,以下文云「大夫燕食,有膾無脯」,故知此是人君燕食也。按《周禮·籩人》《醢人》正羞,惟有棗、栗、榛桃,無以外雜物,故知所加庶羞也。引「《周禮》天子惟用百有二十品」以下者,證天子庶羞既多,不惟三十一物而已。云「記者不能次錄」者,謂作記之人,不能依次條錄天子之事,但錄諸侯燕食三十一物而已,亦不能依次也。   大夫燕食,有膾無脯,有脯無膾。士不貳羹、胾。庶人耆老不徒食。尊卑差也。   [疏]「大夫」至「徒食」。○正義曰:此一經接上人君燕食,因明大夫、士、庶人燕食不同。○「有脯無膾」者,言大夫燕食,若有脯則不得有膾。按《鄭志》云:「脯非食殽。」此燕得食脯者,脯非食殽,謂食不專用脯以為食餚。若有餘饌兼之,則得有脯。○「士不貳羹、胾」者,謂士燕食也。若朝夕常食,則下云「羹食,自諸侯以下至於庶人,無等」。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二十八 內則第十二  卷二十八 內則第十二   膾,春用蔥,秋用芥。豚,春用韭,秋用蓼。芥,芥醬也。脂用蔥,膏用薤,脂肥凝者,釋者曰膏。○,戶界反,俗本多作薤,非也。三牲用藙,藙,煎茱萸也。《漢律》:「會稽獻焉。」《爾雅》謂之樧。○藙,魚氣反。會,古外反。稽,古兮反。樧,色八反,似茱萸而實赤小。和用醯,畜與家物,自相和也。○和,戶臥反,注皆同,注又如字。醯,呼兮反,酢也。畜,許又反,又許六反。獸用梅。亦野物自相和。鶉羹、雞羹、鴽、釀之蓼。釀謂切雜之也。鴽在羹下,烝之,不羹也。○鶉、雞羹,本又作鶉羹、雞羹。魴、鱮烝,雛燒,雉薌,無蓼。薌,蘇荏之屬也。燒煙於火中也。自膾用至此,言調和菜釀之所宜也。○魴鱮,上音房,下音敘。烝,皇絕句,之丞反。雛,字又作雛,仕俱反,又匠俱反,賀讀「魴鱮烝雛」為句。燒如字,一音焦,皇絕句。雉,皇此一句,一讀「雉薌」為句。蘇荏,而甚反。調,徒吊反。○不食雛鱉。狼去腸,狗去腎,狸去正脊,兔去尻,狐去首,豚去腦,魚去乙,鱉去丑。皆為不利人也。雛鱉,伏乳者。乙,魚體中害人者名也,今東海容魚有骨名乙在,目旁,狀如篆乙,食之鯁人,不可出。丑,謂鱉竅也。○去,起呂反,下並同。尻,苦刀反。腦,奴老反。為,於偽反,下「皆為」同。伏,扶又反。乳,而樹反。鰫音容。篆,直轉反。鯁,本又作哽,古猛反,《字林》云「鯁,魚骨也」,又工孟反。竅,苦叫反。○肉曰脫之,魚曰作之,棗曰新之,栗曰撰之,桃曰膽之,柤梨曰攢之。皆治擇之名也。○膽,丁敢反。攢,再官反,本又作鑽。○牛夜鳴則庮;羊泠毛而毳,膻;狗赤股而躁,臊;鳥皫色而沙鳴,郁;豕望視而交睫,腥;馬黑脊而般臂,漏;雛尾不盈握弗食。舒雁翠,鵠、鴞胖,舒鳧翠,雞肝,雁腎,鴇奧,鹿胃。亦皆為不利人也。庮,惡臭也。《春秋傳》曰:「一薰一庮。」泠毛毳,毛別聚於不解者也。赤股,股裡無毛也。皫色,毛變色也。沙,猶嘶也。郁,腐臭也。望視,視遠也。腥,當為「星」,聲之誤也。星,肉中如米者。般臂,前脛般般然也。漏,當為「螻」,如螻蛄臭也。舒雁,鵝也。翠尾肉也。鵠、鴞胖,謂脅側薄肉也。舒鳧,鶩也。鴇奧,脾胔也。鵠,或為鴞也。○庮音由。泠音零,泠,結毛如氈也。毳,昌銳反。躁,早報反。麃,本又作皫,劉昌宗音普保反,徐芳表反,又普表反。沙如字,一音所嫁反,注同。睫音接。腥,依注作星,《說文》云:「腥,星見食豕,令肉中生小息肉也。」《字林》音先定反。般音班。臂,本又作擘,必避反,徐方避反。漏,依注音螻,力侯反。鵠,胡篤反。鴞,於驕反。胖音判。鴇音保。奧,於六反。胃音謂,字又作<月胃>,同。薰,許雲反,或作焄,又作葷。解,胡買反。嘶音西,字又作斯,音同。腐,扶甫反。脛,胡定反。蛄音姑。鵝,五何反。鶩音木。脾,扶移反。胔,昌私反。○肉腥,細者為膾,大者為軒。言大切、細切異名也。膾者必先軒之,所謂「聶而切之也」。○腥音星,《字林》作勝,云「不熟也」,先丁反。聶,本又作攝,又作<月葉>,皆之涉反,下同。或曰:麋、鹿、魚為菹,麇為辟雞,野豕為軒,兔為宛脾。切蔥若薤,實諸醯以柔之。此軒、辟雞、宛脾,皆菹類也。釀菜而柔之以醯,殺腥肉及其氣。今益州有鹿<歹委>者,近由此為之矣。菹、軒,聶而不切;辟雞、宛脾,聶而切之。軒或為胖,宛或作郁。○麇為,九倫反。辟,必益反,徐芳益反,注同。宛,於晚反。脾,婢支反。醯,徐呼兮反,本或作。<歹委>,於偽反,益州人取鹿殺而埋之地中,令臭乃出食之,名鹿<歹委>是也。近,附近之近。○羹食,自諸侯以下至於庶人,無等。羹食,食之主也。庶羞乃異耳。○食音嗣,注「羹食」並下文「食禮」同。大夫無秩膳,謂五十始命,未甚老也。秩,常也。大夫七十而有閣。有秩膳也。閣以板為之,皮食物也。○庪,又作庋,九委反,或居彼反,本亦作處。天子之閣,左達五,右達五。公、侯、伯於房中五,大夫於閣三,士於坫一。達,夾室,大夫言於閣,與天子同處,天子二五,倍諸侯也。五者,三牲之肉,及魚、臘也。○坫,丁念反。夾,古洽反,又古協反。處,昌慮反。   [疏]「膾春」至「無蓼」。○正義曰:此一節論調和飲食之宜。○「鶉羹、雞羹」者,謂用鶉用雞為羹,鴽者唯烝煮之而已,不以為羹,故文在羹下。○「釀之蓼」者,釀謂切雜和之,言鶉羹雞羹,及烝之等,三者皆釀之以蓼。○「魴、鱮烝」者,魴、鱮二魚皆烝熟之。○「雛燒」者,雛是鳥之小者,火中燒之,然後調和。若今之<月韱>也。○「雉」者,文在烝燒之下,或燒或烝,或可為羹,其用無定,故直云「雉」。○「薌,無蓼」者,薌謂蘇荏之屬,言魴、鱮烝及雛燒並雉等三者,調和唯以蘇荏之屬,無用蓼也。○注「芥,芥醬也」。○正義曰:上雲魚膾芥醬,則謂秋時用芥。芥辛,於秋宜也。○注「藙煎」至「之樧」。○正義曰:賀氏云:「今蜀郡作之,九月九日取茱萸,折其枝,連其實,廣長四五寸,一升實,可和十升膏,名之藙也。○「不食」至「攢之」。○正義曰:此一節論治擇肉物惡者及果實之屬。○「肉曰脫之」者,皇氏云:「治肉除其筋膜,取好處。」故李巡注《爾雅·釋器》云:「肉去其骨曰脫。」郭云:「剝其皮也。」○「魚曰作之」者,皇氏云:「作,謂動搖也。凡取魚,搖動之,視其鮮餧,餧者不食。」李巡注《爾雅》云:「作之,魚骨小,無所去。」郭氏《爾雅》今本作「斫之」,注云:「謂削鱗也。」○「棗曰新之」者,棗易有塵埃,恆治拭之使新。○「栗曰撰之」者,栗,蟲好食,數數布陳,撰,省視之。○「桃曰膽之」者,桃多毛,拭治去毛,令色青滑如膽也。或曰:膽謂苦,桃有苦如膽者,擇去之。○「柤犁曰攢之」者,恐有蟲,故一一攢看其蟲孔也。○「牛夜」至「鹿胃」。○正義曰:此一節論腥臊膻臭及諸物不可食者,從「牛夜鳴」至「般臂漏」,皆與《周禮·內饔職》文同。○「牛好夜鳴則庮」者,庮,是臭惡之氣,牛夜鳴則其肉庮臭。○經「羊泠毛而毳,膻」者,膻,謂膻氣。泠,謂毛本稀泠。毳,謂毛頭毳結。羊若如此,其肉膻氣。○「狗赤股而躁,臊」者,臊,謂臊惡。赤股,股裡無毛。躁,謂舉動急躁。狗若如此,其肉臊惡。○「鳥皫色而沙鳴,郁」者,郁,謂腐臭也。皫色,其色變無潤澤。沙鳴者,沙,嘶也,謂鳴而聲嘶。鳥若如此其肉腐臭。○「豕望視而交睫,腥」者,腥,謂肉結如星。望視,謂豕視望揚。交睫,謂目睫毛交。豕若如此,則其肉似星也。○「馬黑脊而般臂,漏」者,漏,謂螻蛄臭。黑,謂馬脊黑。般臂,謂馬之前脛,其色般般然。馬若如此,其肉如螻蛄臭也。○「雛尾不盈握弗食」者,雛,謂小鳥。尾盈一握,然後堪食。若其過小未盈握,不堪食也。自此以下,因廣言不堪食之物。○「舒雁翠」者,舒雁,鵝也。翠,謂尾肉也。言鵝尾之肉不堪食也。○「鵠、鴞胖」者,胖,謂脅側薄肉也。謂鵠鳥、鴞鳥脅側薄肉不可食。○「舒鳧翠」者,舒鳧謂鶩,鶩即是鴨,其翠不可食。雞肝雁腎亦不可食。○「鴇奧」者,奧,謂脾胔,謂藏之深奧處。鴇奧及鹿胃亦不可食。凡此皆為不利人也。○注「庮惡」至「鴇也」。○正義曰:引《春秋傳》者,僖四年《左傳》文,論晉獻公卜娶驪姬,其繇曰:「一薰一蕕,十年尚猶有臭。」薰謂香草,蕕謂臭草,薰蕕一時相和,十年臭氣尚在,言善易銷,惡難除也,蕕比於驪姬之惡也。云「沙,猶嘶也」者,嘶,謂酸嘶,古之「嘶」字,單作「斯」耳。云「腥,當為『星』」者,謂肉中白點似星也,故不得為腥臊之字也。云「漏,當為『螻』」者,以漏非臭惡氣名,故讀為螻也。云「舒雁,鵝」、「舒鳧,鶩也」者,《爾雅·釋鳥》文。某氏云:「在野舒翼飛,遠者為鵝。」李巡云:「野曰雁,家曰鵝。」李巡又云:「野曰鳧,家曰鶩。○「或曰」至「柔之」。○正義曰:此一節明齏菹之異,用肉不同。言「或曰」者,作記之人,為記之時,無菹軒、辟雞、宛脾之制,作之未審,舊有此言,記者承而用之,故稱「或曰」。○「麋、鹿、魚為菹」者,凡大切,若全物為菹,細切者為齏。其牲體大者菹之,其牲體小者齏之。用此麋鹿魚為菹,及野豕為軒,是菹也。麇為辟雞、兔為宛脾者,是齏也。故鄭注《醢人》云:「細切為齏,全物若<月葉>為菹。」《少儀》曰:「麋鹿為菹,野豕為軒,皆<月葉>而不切。麇為辟雞,兔為宛脾,皆<月葉>而切之。是菹大而齏小也。按《少儀》不雲魚,此雲魚者,記者異聞也。此「魚」與「麋鹿」相對,是魚之大者,故以為菹,其辟雞、宛脾及軒之名,其義未聞。○「切蔥若薤,實諸醯以柔之」者,此亦《少儀》文也。或用蔥,或用薤,故云「切蔥若薤」。肉與蔥薤,置諸醋中,故云「實諸醯」。物置醯中,悉皆濡熟,故云「柔之」。○注「釀菜」至「切之」。○正義曰:此經云「蔥薤」是釀菜而柔之,故鄭注《醢人》云:「齏菹之稱,菜肉通也。」云「今益州有鹿<歹委>者,近由此為之矣」者,鄭以今益州人有將鹿肉畜之<歹委>爛,謂之鹿<歹委>,附近由此名古之菹軒,而為此鹿<歹委>也。云「菹軒,聶而不切,辟雞、宛脾,聶而切之」者,皆《少儀》文。聶,則<月葉>也,聲相近耳。○「羹食」至「坫一」。○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諸侯及大夫士等尊卑膳食節級之等差。○注「羹食」至「異耳」。○正義曰:食,謂飯也。言羹之與飯,是食之主,故諸侯以下無等差也。此謂每日常食,若非是依常禮,食之外,或別有牛羊豕之肉,隨時得為羹也。其黍稷稻粱之屬,依禮正食之外,隨等別有稼穡收穫,皆得為飯,故雲羹食無等。若依禮正食、天子日食,即《周禮·膳夫》王日一舉,鼎十有二物,皆有俎。及天子八簋,諸侯六簋,大夫四簋,此等即尊卑亦有差降也。言「羹食,食之主也」者,凡人所食,羹飯為主,助以雜物,醬是眾食所須,故《曲禮》云:「醯醬處內。」注云:「近醯醬者,食之主。」又按《公食大夫禮》「宰夫自東房授醯醬,公設之」,注云「以其為饌本」是也。又牲與黍稷亦諸食之本,故《掌客》云「鼎簋十有二」,注云:「合言鼎簋者,牲與黍稷俱食之主也。」雖文各有所施,大理不異。云「庶羞乃異耳」者,《公食大夫禮》:「下大夫十六豆,上大夫二十豆。」又《周禮·掌客》云:「上公食四十,侯伯食三十二,子男食二十四。」鄭注云:「食,謂庶羞羹可食者。」是「庶羞乃異」也。○注「謂五」至「常也」。○正義曰:知「五十始命,未甚老也」者,以下云:「六十宿肉,是有常秩。」此經云「無秩膳」,故知是五十也。「秩,常」,《釋詁》文。○注「有秩」至「物也」。○正義曰:此經云「七十而有閣」,故知有「秩膳也」。然則六十者,比五十者則有常肉,比七十者則有無肉時也。○注「達夾」至「臘也」。○正義曰:崔氏云:宮室之制,中央為正室,正室左右為房,房外有序,序外有夾室。天子尊,庖廚遠,故左夾室五閣,右夾室五閣。諸侯卑,庖廚宜稍近,故於房中,減降於天子,唯在一房之中而五閣也。大夫既卑無嫌,故亦於夾室而閣三也。三者,豕、魚、臘也。士卑不得作閣,但於室中為土坫庋食也。云「五者,三牲之肉,及魚臘也」者,以天子臘用六牲,今雲五閣,是不一牲為一閣,以魚臘是常食之物,故知三牲及魚臘也。   凡養老,有虞氏以燕禮,夏後氏以饗禮,殷人以食禮,周人脩而兼用之。凡五十養於鄉,六十養於國,七十養於學,達於諸侯。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瞽亦如之;九十者使人受。五十異粻,六十宿肉,七十二膳,八十常珍,九十飲食不違寢,膳飲從於游可也。六十歲制,七十時制,八十月制,九十日脩,唯絞、紟、衾、冒死而後制。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飽,七十非帛不暖,八十非人不暖,九十雖得人不暖矣。五十杖於家,六十杖於鄉,七十杖於國,八十杖於朝,九十者,天子欲有問焉,則就其室,以珍從。七十不俟朝,八十月告存,九十日有秩。五十不從力政,六十不與服戎,七十不與賓客之事,八十齊、喪之事弗及也。五十而爵,六十不親學,七十致政。凡自七十以上,唯衰麻為喪。凡三王養老,皆引年。八十者,一子不從政,九十者,其家不從政,瞽亦如之。凡父母在,子雖老不坐。有虞氏養國老於上庠,養庶老於下庠。夏後氏養國老於東序,養庶老於西序。殷人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周人養國老於東膠,養庶老於虞庠,虞庠在國之西郊。有虞氏皇而祭,深衣而養老。夏後氏收而祭,燕衣而養老。殷人哻而祭,縞衣而養老。周人冕而祭,玄衣而養老。記《王制》有此。○粻,知良反,糧也,《字林》云:「量也。」絞,古交反。紟,其鴆反,本又作衿,同。冒,亡報反。暖,乃管反。朝,直遙反,下同。珍從,才用反,又如字。與音預,下同。齊,側皆反。衰,七回反。膠音交。哻,況甫反。縞,古老反,又古報反。   [疏]「凡養」至「養老」。○正義曰:此一節皆《王制》文,記者重而錄之,後人雖知其重,因而不去,慎疑,不敢刪易也。   曾子曰:「孝子之養老也。樂其心,不違其志,樂其耳目,安其寢處,以其飲食忠養之。孝子之身終,終身也者,非終父母之身,終其身也。是故父母之所愛亦愛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至於犬馬盡然,而況於人乎。」賤喻貴也。○樂音洛,下同。養,羊亮反。   [疏]「曾子」至「人乎」。○正義曰:此一節因上陳養老之事,遂陳孝子事親之禮。○「孝子之身終」者,謂安樂其親之心,不違其志,樂其耳目,安其寢處,以其飲食,中心養之,是孝子事親之身終也。○「終身也」者,非終父母之身,終其身也」者,作記之人既云:「孝子之身終恐人不解謂言孝子事親至親身終故解云:「終身也」者,非終竟父母之身也」,終其孝子之身也。言父母雖沒,終竟是身而行孝道,與親在無異。「至於犬馬盡然,而況於人乎」者,言父母所敬愛犬馬之屬,盡須敬愛,而況於父母所敬愛人乎。   凡養老,五帝憲,憲,法也。養之為法其德行。三王有乞言。「有」讀為「又」。又從之求善言可施行也。五帝憲,養氣體而不乞言,有善則記之為惇史。三王亦憲,既養老而後乞言,亦微其禮,皆有惇史。惇史,史惇厚是也。「微其禮」者,依違言之,求而不切也。○惇音敦。   [疏]「凡養」至「惇史」。○正義曰:此一節論五帝茸荃養老之禮。○「五帝憲」者,憲,法也。言五帝養老,法其德行。○「三王有乞言」者,言茸荃其德漸薄,非但法其德行,又從求乞善言。○「五帝憲,養氣體而不乞言」者,覆說上五帝憲之法,奉養老人,就氣息身體,恐其勞動,故不乞言,有善,則記之為惇史者。惇,厚也。言老人有善德行,則記錄之,使眾人法,則為惇厚之史。○「亦微其禮,皆有惇史」者,言三王養老,既法德行,又從乞言,其乞言之禮,亦依違求之,而不逼切。三代皆法其德行善言,為惇厚之史,故云「皆」。皆者,皆三代也。   淳熬:煎醢加於陸稻上,沃之以膏,曰淳熬。淳,沃也。熬亦煎也。沃煎成之,以為名。○淳熬,之純反,下五羔反,下及注同。淳毋:煎醢加於黍食上,沃之以膏,曰淳毋。毋讀曰模,模,像也。作此象淳熬。○毋,依注音模,莫胡反,下同。食音嗣。   [疏]「淳熬」至「淳毋」。○正義曰:此一節論養老須飲食如養親之事,明八珍之饌,並明羞豆糝{衍食}之等。○「淳熬」者,是八珍之內,一珍之膳名也。淳謂沃也,則沃之以膏是也。熬謂煎也,則煎醢是也。○「陸稻」者,謂陸地之稻也,謂以陸地稻米熟之為飯,煎醢,使熬加於飯上,恐其味薄,更沃之以膏,使味相湛漬曰淳熬。○注「毋讀」至「淳熬」。○正義曰:以經云「淳毋」,「毋」是禁辭,非膳羞之體,故讀為「模」。模,像也。法象淳熬而為之,但用黍為異耳。經云「黍食」,食,飯也,謂以黍米為飯。不言陸者,黍皆在陸,無在水之嫌,故不言陸。   炮:取豚若將,刲之刳之,實棗於其腹中,編萑以苴之,塗之以謹塗。炮之,塗皆乾,擘之。濯手以摩之,去其皽,為稻、粉、糔溲之以為酏,以付豚。煎諸膏,膏必滅之,鉅鑊湯,以小鼎薌脯於其中,使其湯毋滅鼎,三日三夜毋絕火,而後調之以醯醢。炮者,以塗燒之為名也。「將」當為「牂」,牂,牡羊也。刲、刳,《博異》語也。「謹」當為「墐」,聲之誤也,墐塗,塗有穰草也。皽,謂皮肉之上魄莫也。糔溲,亦《博異》語也,糔,讀與滫瀡之滫同。薌脯,謂煮豚若羊於小鼎中,使之香美也;謂之脯者,既去皽,則解析其肉,使薄如為脯然,唯豚全耳,豚、羊入鼎三日,乃內醯醢可食也。○炮,步交反。將,依注音牂,子郎反。刲,苦圭反。刳,口孤反,又口侯反。編,必縣反,又步典反。萑音丸,蘆也。苴,子餘反,苞裹也。謹,依注作墐,音斤,徐如字。炮之,絕句。塗皆乾,絕句。塗本亦作塗。擘之,必麥反,絕句。濯,直角反,去,起呂反,注同。皽,章善反。糔,息酒反,又相流反,又息了反。溲,所九反。付,徐音賦。鉅音巨,其據反。鑊,戶郭反。使湯,一本作「使其湯」。穰,如羊反,草也。魄莫,上普伯反,或普博反;下亦作膜,武博反。析,星歷反。○搗珍:取牛、羊、麋、鹿、麇之肉,必脢,每物與牛若一,捶,反側之,去其餌,孰,出之,去其皽,柔其肉。脢,脊側肉也。捶,搗之也。餌,筋腱也,柔之為汁和也,汁和亦醯醢與。○脢音每,徐亡代反,夾脊肉。餌音二,本或作皽,下句作餌。筋音斤。腱,徐其偃反,皇紀偃反,一音其言反,《隱義》云「筋之大者」,王逸注《楚詞》云:「筋頭也。」與音餘。○漬:取牛肉必新殺者,薄切之必絕其理,湛諸美酒,期朝而食之以醢若醯、醷。湛亦漬也。○湛,子潛反,直蔭反,又將鴆反,一音陟鴆反,注同。期音期。   [疏]「炮取」至「醯醷」。○正義曰:「炮:取豚若將」者,言為炮之法,或取豚,或取牂,故云「取豚若將」。刲刳其腹,實香棗於其腹中。○「編萑以苴之」者,萑是亂草也。苴,裹也。編連亂草,以裹匝豚牂。裹之既畢,塗之以謹塗,謂穰草相和之塗也。以此墐塗而泥塗之,炮之,塗皆乾。○「擘之」者,謂擘去乾塗也。○「濯手以摩之,去其皽」者,手既擘泥不淨,其肉又熱,故濯手摩之,去其皽莫。○「為稻、粉、糔溲之以為酏」者,付全豚之外,煎之於膏,若羊,則解析肉以粥和之。○「膏必滅之」者,滅,沒也。小鼎盛膏,以膏煎豚羊,膏必沒此豚縝洃]。○「鉅鑊湯,以小鼎薌脯於其中」者,謂以大鑊盛湯,以小鼎之香脯實於大鑊湯中。○「使其湯毋滅鼎」者,使鑊中之湯,無得沒此小鼎。若湯沒鼎,恐湯入鼎中,令食壞也。○「三日三夜毋絕火」者,欲令用火微熱,勢不絕。○注「將當」至「全耳」。○正義曰:以經云「取豚若將」,則將是豚類,故知「將當為『縝洁z」,聲相近,又字體一邊相似。云「刲、刳,《博異》語也」者,按《易》云:「土刲羊。」又云:「刳木為舟。」意同而語異。云「謹當為『墐』」者,以謹非泥塗之物,以聲相近,故為「墐」也。云「墐塗,塗有穰草也」者,用之炮豚,須相黏著,故知「塗有穰草也」。云「糔溲,亦《博異》語也」者,亦者,亦上「刲、刳」,「刲、刳」既《博異》語,故云「糔溲,亦《博異》語也」。云「唯豚全耳」者,按《周禮·封人》有毛炮之豚,豚形既小,故知全體。《周禮》鄭注云:「毛炮豚者,爓去其毛而炮之。」豚既毛炮,則此縝洬峊蝷簻間C既無正文,不敢定也。○注「脢脊」至「醢與」。○正義曰:知脢是「脊側肉」者,以脊側肉美,今搗以為珍,宜取美處,故為「脊側肉」。云「餌,筋腱也」者,以經云「去其餌」,又曰「去其皽」,皽既為皮莫,則餌非復是皮莫,故以為筋腱。腱即筋之類。云「汁和亦醯醢與」者,以上炮豚炮縝洁A調以醯醢,下漬亦食之以醢若醯,故知搗珍,和亦用醯醢。   為熬:捶之,去其皽,編萑,布牛肉焉。屑桂與姜,以灑諸上而鹽之,乾而食之。施羊亦如之。施麋、施鹿、施麇皆如牛羊。映佴肉,則釋而煎之以醢。欲乾肉,則捶而食之。熬,於火上為之也,今之火脯似矣。映佴欲乾,人自由也。醢或為「醯」。此七者,《周禮》八珍,其一肝膋是也。○灑,所買反,徐西見反。鹽音艷,又如字。乾而食,一本無「而食之」三字。濡音儒,下同。膋音遼,徐音勞。   [疏]「為熬」至「食之」。○正義曰:此一經論作熬之法。○「施羊亦如之」者,為熬之法,於牛如上所陳,若施設於羊,亦如牛也。○「映佴肉,則釋而煎之以醢」者,言食熬之時,唯人所欲,若欲得濡肉,則以水潤釋而煎之以醢也。○注「此七」至「是也」。○正義曰:七者謂第一淳熬也。第二淳模也。第三、第四炮取豚若縝洃]。第五搗珍也。第六漬也。第七熬也。云「其一肝膋」者,則此糝下肝膋也。但作記之人,文不依次,故在糝下陳之。   糝:取牛、羊、豕之肉,三如一,小切之。與稻米,稻米二,肉一,合以為餌,煎之。此《周禮》「糝食」也。○食音嗣,下酏食同。○肝膋:取狗肝一,幪之以其膋,濡炙之,舉燋其膋,不蓼。膋,腸間脂。舉,或為巨。○幪音蒙。焦,字又作燋,子消反。取稻米,舉糔、溲之,小切狼臅膏,以與稻米為酏。狼臅膏,臆中膏也,以煎稻米,則似今膏矣。此《周禮·酏食》也。此「酏」當從「餰」。○酏讀為{衍食},之然反,又之善反,注{衍食}同。臆音憶。,本又作{衍食},又作堶l,並同,之然反,音旃。   [疏]「糝取」至「煎之」。○正義曰:「三如一」者,謂取牛羊豕之肉,等分如一。○「稻米二,肉一」者,謂二分稻米一分肉也。○注「此《周禮》『糝食』也」。○正義曰:按《周禮·醢人》云:「羞豆之實,酏食糝食。」故云然也。此先陳糝食者,亦記人不次。○注「膋腸」至「為巨」。○正義曰:舉,皆也,謂炙膋皆燋也。○注「以煎」至「從{衍食}」。○正義曰:「則似今膏矣者,似漢時膏以膏煎稻米。鄭舉時事以說之。云「此『酏』當從『{衍食}』」者,此《內則》及《周禮》「酏」之字當從「{衍食}」字,以酏是粥,非是膏煎稻米,故改酏從{衍食}也。   禮始於謹夫婦。為宮室,辨外內。男子居外,女子居內,深宮固門,閽、寺守之,男不入,女不出。閽,掌守中門之禁也。寺,掌內人之禁令也。○閽音昏。男女不同椸枷,不敢縣於夫之楎、椸,不敢藏於夫之篋、笥,不敢共湢浴。竿謂之椸。楎,杙也。○杝,本又作椸,以支反。枷音嫁。縣音玄。楎音輝。笥,息吏反。竿音干。杙音弋。夫不在,斂枕篋簟席,襡器而藏之。不敢褻也。少事長,賤事貴,鹹如之。鹹,皆也。夫婦之禮,唯及七十,同藏無間,衰老無嫌。及,猶至也。○間,徐「間廁」之「間」,皇如字讀。故妾雖老,年未滿五十,必與五日之御。五十始衰,不能孕也。妾閉房不復出御矣,此御謂侍夜勸息也。五日一御,諸侯制也。諸侯取九女,侄娣兩兩而御,則三日也。次兩媵,則四日也。次夫人專夜,則五日也。天子十五日乃一御。○年未五十,本又作年未滿五十。與音預。復,扶又反,下文「夫復」同。侄,大結反。娣,大計反。媵,羊證反,又繩證反。將御者,齊、漱、澣、慎衣服,櫛、縱、笄、總角、拂髦、衿纓、綦屨。其往如朝也。角,衍字也。拂髦,或為繆髦也。○齊,爭皆反,下皆同。澣音浣。朝,直遙反,下文「朝服」、注「朝於君」皆同。繆,居虯反。雖婢妾,衣服飲食必後長者。人貴賤不可以無禮。○後,胡豆反。妻不在,妾御莫敢當夕。辟女君之御日也。○辟音避,下「辟人」、「雖辟」皆同。   [疏]「禮始」至「當夕」。○正義曰:此一節論夫婦男女及內外之別,又明妾與適妻尊卑相降之等。各依文解之。○注「竿謂之椸。揮,杙也」。○正義曰:按《爾雅·釋宮》云:「枳謂之杙。」郭景純注云:「枳音杙。」李巡曰:「謂橛杙也。」《釋宮》又云:「在牆者謂之楎。」郭景純引《禮》云:「不敢縣於夫之楎、椸。植曰楎,橫曰椸。」然則楎、椸是同類之物,橫者曰椸,則以竿為之,故云「竿謂之椸」。○「唯及七十,同藏無間」者,間,別也。夫婦唯至七十同處居藏,無所間別,以其衰老,無所嫌疑故也。夫七十,則婦六十以上,若夫雖七十,婦唯六十以下,則猶間居也。《詩傳》云:「男女不六十不間居。」據婦人言之。若其宗子,雖七十無妻,猶得更娶,故《曾子問》宗子雖七十無無主婦,是必須有主婦也。○注「五十」至「一御」。○正義曰:此經據妾言之,未滿五十,必與五日之御,五十以上,則不與也。然則妻雖五十以上,猶得與也。云「侄娣兩兩而御,則三日也」者,以夫人及二媵各有侄娣,凡六人,故三日也。云「次兩媵,則四日也」者,如鄭此言,夫人侄娣卑於兩媵,若望前,卑者在前,尊者在後,望後乃反之。知者,約天子御法。云「天子十五日乃一御」者,按《九嬪》注云:「女御八十一人,當九夕;世婦二十七人,當三夕;九嬪九人,當一夕;三夫人當一夕;後當一夕,亦十五日而遍。」雲自望後反之,是也。○注「女君之御日也」。○正義曰:此謂卿大夫以下,故經云「妻」,而注云「女君」。大夫一妻二妾,則三日御遍。士一妻一妾,則二日御遍。妾恆辟女君之御日,非但不敢當女君之御日,縱令自當君之御日,猶不敢當夕而往,故《詩·小星》云:「肅肅宵征,夙夜在公。」注引此,雲凡妾御於君不當夕,是也。   妻將生子,及月辰,居側室。側室,謂夾之室,次燕寢也。夫使人日再問之。作而自問之,妻不敢見,使姆衣服而對。至於子生,夫復使人日再問之。作,有感動。○見,賢遍反,下及注同。姆音茂,《字林》亡又反,女師也,一音母,又音亡久反。夫齊,則不入側室之門。若始時使人問。子生,男子設弧於門左,女子設帨於門右。表男女也。弧者,示有事於武也。帨,事人之佩巾也。三日始負子,男射女否。始有事也。負之,謂抱之而使鄉前也。○鄉,休亮反,下文「西鄉」皆同。   [疏]「妻將」至「女否」。○正義曰:從此以下終篇末,論國君以下至庶人生子之禮,及適庶差別,妻妾異等,所生男女養教之法。從此「妻將生子」至「男射女否」,則明大夫以下未生子之前,夫問之宜及生子設弧矢之法。○注「側室」至「寢也」。○正義曰:夫正寢之室在前,燕寢在後。側室,又次燕寢,在燕寢之旁,故謂之「側室」。妻既居側室,則妾亦當然也,故《春秋傳》云「趙有側室曰穿」,是妾之子也。生子不於夫正室及妻之燕寢,必於側室者,以正室燕寢尊故也。經云「及月辰」,謂生月之辰,初朔之日也。○注「若始時使人問」。○正義曰:夫不齊之時,未動作之前,夫使人日再問之。今雖動作之後,以其齊故但使人問之,故云「若始時使人問」之也。   國君世子生,告於君,接以大牢,宰掌具。接讀為「捷」,捷,勝也。謂食其母,使補虛強氣也。○接,依注音捷,字妾反,下「接子」同。食音嗣,下注「食子」、「食乳」皆同。三日,卜士負之,吉者宿齊,朝服寢門外,詩負之。射人以桑弧蓬矢六,射天地四方。詩之言承也。桑弧蓬矢,本大古也。天地四方,男子所有事也。○射天地,食亦反。承,如字,徐音拯救之拯。大音泰。保受,乃負之。代士也。保,保母。宰醴負子,賜之束帛。醴,當為禮,聲之誤也。禮以一獻之禮。酬之以幣也。卜士之妻,大夫之妾,使食子。食子不使君妾,適、妾有敵義,不相褻以勞辱事也。士妻、大夫之妾,謂時自有子。○嫡,本亦作適,同丁歷反。   [疏]「國君」至「食子」。○正義曰:此一經論國君世子生及三日負子及食之法。○注「接讀」至「氣也」。○正義曰:王肅、杜預並以為接待夫人以大牢,鄭必讀為「捷」,為「補虛強氣」者,以婦人初產,必困病虛羸,當產三日之內必未能以禮相接,應待負子之後。今在前為之,故知補虛強氣宜速故也。○注「詩之」至「事也」。○正義曰:《詩·含神霧》云:「詩者,持也。以手維持,則承奉之義,謂以手承下而抱負之。」云「桑弧蓬矢本大古也」者,以桑與蓬皆質素之物,故知「本大古也」。云「天地四方,男子所有事也」者,男子上事天,下事地,旁御四方之難,故云「所有事」。然《射禮》唯四矢者,謂天地非射事所及,唯御四方,故止四矢。蓬,是御亂之草。桑,眾木之本。○注「禮以」至「幣也」。○正義曰:此約《士昏禮》禮賓酬幣之法,此士負子,故禮之還用士禮。○注「士妻」至「有子」。○正義曰:使其食子須有乳汁,故知「時自有子」者,皇氏云:「士之妻,大夫之妾者,隨課用一人。」故桓六年《左傳》云:「卜士負之,士妻食之。」不雲有大夫妾,文略也。   凡接子擇日,雖三日之內,尊卑必皆選其吉焉。塚子則大牢,天子世子也。塚,大也。塚子,猶言長子,通於下也。庶人特豚,士特豕,大夫少牢,國君世子大牢。皆謂長子。其非塚子,則皆降一等。謂塚子之弟,及眾妾之子生也。天子諸侯少牢,大夫特豕,士特豚,庶人猶特豚也。   [疏]「凡接」至「一等」。○正義曰:此一節論國君以下,至庶人以上,接子牲牢之異,並適庶不同。○注「天子」至「下也」。○正義曰:此雲塚子大牢,下雲國君世子大牢,既別言國君世子,故知此塚子大牢,謂天子世子也。云「塚子,猶言長子,通於下也」者,《喪服》父為長子,是上下通稱長子,故云「通於下」。鄭雲此者,以天子特云「塚子則大牢」,恐塚子之名唯施天子世子,故云「通於下」。必知塚子通於下者,以下文云「庶人特豚,士特豕,大夫少牢,國君大牢」,下即云「其非塚子,則皆降一等」,明塚子之名,庶人、大夫、士等皆有其號。○注「庶人猶特豚也」。○正義曰:以塚子,庶人特豚,士特豕,大夫少牢,國君大牢,庶子既降一等,天子諸侯少牢,大夫特豕,士特豚,則庶人全應無牲,今以禮窮,欲與士同,故云「猶特豚」。此是三日接子之禮,故牲牢如此。若三月名子之時,則與此異,故下文云:「具視朔食。」注云:「朔食,天子大牢,諸侯少牢,大夫特豕,士特豚也。」與此接子適庶參差不同。   異為孺子室於宮中。特掃一處以處之。○一處,尺御反。擇於諸母與可者,必求其寬裕、慈惠、溫良、恭敬、慎而寡言者,使為子師,其次為慈母,其次為保母,皆居子室。此人君養子之禮也。諸母,眾妾也。可者,傅、御之屬也。子師,教示以善道者。慈母,知其嗜欲者。保母,安其居處者。士妻食乳之而已。○耆,市志反。他人無事不往。為兒精氣微弱,將驚動也。○為,士偽反,下「為改」、「為大溫」皆同。   [疏]「異為」至「不往」。○正義曰:此一節謂三日負子之後,三月名子之前,諸侯養子,選擇諸母及養子之法。此文雖據諸侯,其實亦兼大夫士也。但士不具三母耳,大夫以上則具三母,故《喪服》小功章中,君子為庶母慈己者,鄭注引此《內則》三母,獨言「慈母」,舉中以見上下,是知大夫有三母也。為之服小功,若諸侯之子,三母則不服也。又此雖在三月之前,其實三月之後,養子亦當然也。○注「士妻食乳之而已」。○正義曰:既有子師、慈母、保母各為其事,故知士妻但食乳之而已。   三月之末,擇日翦發為鬌,男角女羈,否則男左女右。鬌,所遺發也。夾{八凶}曰角。午達曰羈也。○鬌,丁果反,徐大果反。{八凶}音信,又思忍反。是日也,妻以子見於父,貴人則為衣服,由命士以下皆漱、浣。貴人,大夫以上也。由,自也。男女夙興,沐浴,衣服,具視朔食。朔食,天子大牢,諸侯少牢,大夫特豕,士特豚也。夫入門,升自阼階,立於阼,西鄉。妻抱子出自房,當楣立,東面。入門者,入側室之門也。大夫以下,見子就側室,見妾子於內寢,辟人君也。○楣音眉。   [疏]「三月」至「東面」。○正義曰:此一節明三月之末,卿大夫以下名子之法,又書名藏之州府,妻遂適寢,夫人與妻饌食之事。各依文解之。○「鬌所」至「羈也」。○正義曰:三月翦發,所留不翦者,謂之鬌。云「夾{八凶}曰角」者,{八凶}是首腦之上縫,故《說文》云:「十,其字象小兒腦不合也。」夾{八凶}兩旁,當角之處,留發不翦。云「午達曰羈也」者,按《儀禮》云:「度尺而午。」注云:「一從一橫曰午。」今女翦發留其頂上,縱橫各一,相交通達,故云「午達」。不如兩角相對,但縱橫各一在頂上,故曰羈。羈者,只也。文雖據大夫、士,天子諸侯之子亦當然也。○注「入門」至「君也」。○正義曰:知「入側室之門也」者,上文云「妻將生子」「居側室」,至此三月之末,未有妻出之文,則知但在側室。此雲夫入門謂「入側室之門」,但側室在燕寢之旁,亦南向,故有阼階、西階。夫立於阼,西向,但卿大夫之室,唯有東房。妻抱子出自房者,出東房當楣東面立,與夫相對。云「大夫以下,見子就側室」者,見子,謂見適妻子。就側室,則此文是也。云「見妾子於內寢」者,則下文云「妾將生子」「三月之末,漱、浣、夙齊,見於內寢」是也。鄭注云:「內寢,適妻寢也。」大夫所以見適子於側室,見庶子於適妻寢者,辟人君也。人君則見適子於路寢,見庶子於側室,故云「辟人君也」。知人君見世子於路寢者,下文云:「世子生,則君沐浴朝服,夫人亦如之,皆立於阼階,西鄉。世婦抱子升自西階。」既著朝服,又東西階相對,故知在路寢也。又知人君見庶子在側室者,下云:「公庶子生,就側室。三月之末,其母見於君,擯者以其子見。」是就側室也。然大夫見妾子於內寢,諸侯見妾子於側室,何以下文「適子庶子見於外寢」?注云:「此適子謂世子弟也。庶子,妾子也。外寢,君燕寢也。」又是人君見妾子於外寢,本在側室者。但人君世子之弟見於外寢,妾子見於側室,但庶子撫首咳而名之,與世子弟同,故連文云「見於外寢」,其實在側室也。熊氏、皇氏俱為此說,故今從焉。   姆先相,曰:「母某敢用時日,祇見孺子。」某,妻姓,若言姜氏也。祇,敬也,或作振。○相,息亮反。夫對曰:「欽有帥。」父執子之右手,咳而名之。欽,敬也。帥,循也。言教之敬使有循也。執右手,明將授之事也。○孩,字又作咳,戶才反。妻對曰:「記有成。」遂左還授師。記猶識也,識夫之言,使有成也。師,子師也。○還音旋,轉也。子師辯告諸婦、諸母名。後告諸母,若名成於尊。○辯音遍,下同。妻遂適寢。復夫之燕寢。夫告宰名,宰辯告諸男名,書曰「某年某月某日某生」而藏之。宰謂屬吏也。《春秋》書桓六年九月丁卯「子同生」。宰告閭史,閭史書為二:其一藏諸閭府,其一獻諸州史。州史獻諸州伯,州伯命藏諸州府。四閭為族,族,百家也。閭胥,中士一人。五黨為州,州,二千五百家也,州長中大夫一人也,皆有屬吏。獻猶言也。夫入,食如養禮。夫入,已見子入室也。其與妻食如婦始饋舅姑之禮也。○養,羊尚反。   [疏]「姆先」至「適寢」。正義曰:此一節論母以子見父,及父名子、妻遂適寢之事。○「姆先相」者,妻既抱子,當楣東面而立,傅姆在母之前,而相佐其辭曰:「母某氏,敢用時日祇見孺子。」祇,敬也。孺,稚也。謂恭敬奉見稚子。○「夫對曰:『欽有帥者。』」欽,敬也。帥,循也。夫對妻言,當教之,令其恭敬,使有循善道。對妻既訖,父遂執子右手,咳而名之,謂以一手執子右手,以一手承子之咳而名之。○「妻對曰:『記有成』」者,當記識夫言,教之使有成就。○「遂左還投師」者,妻對既訖,遂左向回還,轉身西南,以子授子師也。○「子師辯告諸婦、諸母名」者,諸婦,謂同族卑者之妻。諸母,同族尊者之妻。後告諸母,欲名成於尊。○注「某妻」至「敬也」。○正義曰:「祇,敬」及下注「欽,敬」、「帥,循」,皆《釋詁》文也。○注「宰謂」至「同生」。○正義曰:此經所陳,謂卿大夫以下,故以名遍告同宗諸男也。若諸侯既絕宗,則不告諸男也。此舉諸男,舉其卑者。卑者尚告,則告諸父可知。此既據卿大夫以下,而引《春秋》桓六年「子同生」者,欲證明子生年月日之事,彼謂諸侯也。直云「子同生」,不云「世子「者,杜元凱云:「不云『世子』書『始生』,言始生之時,未立為世子也。」經雲書名而藏之者,謂以簡策書子名而藏之家之書府。○注「四閭」至「屬吏」。○正義曰:「四閭為族」以下,皆《周禮·地官》文。云「皆有屬吏」者,閭之屬吏,則有閭史也。州之屬吏,則有州史也。州伯,則州長也。州府,是州長之府藏。○注「夫入」至「禮也」。○正義曰:「夫人,巳見子入室也」者,夫既就側室而見子,見子既畢,從側室而入正室。云「其與妻食如婦始饋舅姑之禮也」者,經云「如養禮」,是如養舅姑之禮。按《士昏禮》:婦始饋舅姑特豚,合升側載,右胖載之舅俎,左胖載之姑俎。其大夫以上則無文,必知「如婦始饋舅姑」者,以下文雲妾生子及三月之末,見子之禮,如始入室,明知此如養禮,如始入室,養舅姑之禮也。   世子生,則君沐浴朝服,夫人亦如之,皆立於阼階,西鄉。世婦抱子升自西階,君名之,乃降。子升自西階,則人君見世子於路寢也,見妾子就側室。凡子生皆就側室,諸侯夫人朝於君,次而褖衣也。○褖,通亂反。   [疏]「世子」至「乃降」。○正義曰:此一節明人君見世子及適庶之禮。各依文解之。○注「子升」至「衣也」。○正義曰:「几子生皆就側室」者,按上文妻將生子居側室,是卿大夫生子居側室。此文人君見世子在路寢,經云「世婦抱子升自西階」,是世婦抱子從外而入。其內寢,是君之常居之處,夫人不可於此寢生子,故知亦在側室也。云「夫人朝於君,次而褖衣也」者,按《內司服》注云:「後六服,後從王祭先王,則服褘衣;祭先公,則服揄翟;祭群小祀,則服闕翟。鞠衣,黃桑服也。展衣,以禮見王及賓客。褖衣,御於王之服。諸侯夫人以下,所得之服,各如王后之服,則夫人亦如王后也。」此既在路寢,與咀墁著朝服,則是以禮見君,合服展衣。此云「次而褖衣」者,此謂見子。又見子若訖,則當進入君寢,侍御於君,故服進御之服,異於尋常。以禮見君,故不服展衣也。「次」者,首飾次鶪發為之,則《少牢禮》「發鬄」是也。鄭注云:「古者或剔賤者刑者之發為之。」其褘衣、揄翟、闕翟,首服副。副者,覆首為飾。鄭注云:「若今步繇矣。」鞠衣、展衣,首服編,鄭云:「編,列發為之,若今假紒矣。」   適子庶子見於外寢,撫其首,咳而名之。禮帥初,無辭。此適子謂世子弟也。庶子,妾子也。外寢,君燕寢也。無辭,辭謂欽有帥記有成也。○適,丁歷反,注及下同。   [疏]「適子」至「無辭」。○正義曰:此一節明人君見世子弟及妾子之禮。○「適子庶子見於外寢」者,適子,謂大子之弟,見於外寢,庶子則見側室,但撫首咳名,無辭之事,與世子之弟同,故與「適子」連文。同云「見於外寢」,其實庶子見於側室也。○「禮帥初,無辭」者,禮,謂威儀也。帥,循也。初,謂前文世子生,見於路寢,君夫人皆西鄉。言見適子庶子威儀,依循初世子之法,但無敕戒之辭。然夫人所生之子,容可如世子見禮,君與夫人俱西鄉。若妾之見子,則不得與夫人同,當與卿大夫之妻見適子同,但不親抱子耳。○注「外寢」至「成也」。○正義曰:燕寢當在內,而云「外寢」者,對側室而為外耳。側室在旁處內,故謂燕寢為外寢也。云「無辭,辭謂欽有帥記有成也」者,按前世子生,直云「世婦抱子升自西階,君名之,乃降」,亦無辭也。而云「適子庶子」「無辭」者,以前文卿大夫妻見適子之時,既有「父執右手,咳而名之」,及戒告之辭,其文既具,故於見世子之禮略而不言。其實世子亦執右手,咳而名之,及戒告也,故鄭引前文卿大夫見子之辭而言之也。   凡名子,不以日月,不以國,終使易諱。○易,以豉反。不以隱疾。諱衣中之疾,難為醫也。大夫、士之子,不敢與世子同名。尊世子也,其先世子生,亦勿為改。   [疏]「凡名」至「同名」。○正義曰:此一節論子名之法。尊卑上下,同有諱辟。又大夫士之名子,辟世子之名。○注「其先」至「為改」。○正義曰:知「先世子生,亦勿為改」者,按《春秋》衛襄公名惡,其大夫有齊惡,明齊惡先衛侯生,故得與衛侯同名,是知先生者不改也。   妾將生子,及月辰,夫使人日一問之。子生三月之末,漱、浣、夙齊,見於內寢,禮之如始入室。君已食,徹焉,使之特餕。遂入御。內寢,適妻寢也。禮,謂巳見子,夫食而使獨餕也。如始入室,始來嫁時,妾餕夫婦之餘亦如之。既見子可以御,此謂大夫士之妾也。凡妾稱夫曰君。○三月之末,一本作「子生三月之末」。   [疏]「妾將」至「入御」。○正義曰:此一節論大夫妾生子之禮,異於適子之法。○「君巳食,徹焉」者,君,謂夫也。以妾賤,故謂夫為君。○「使之特餕」者,尋常夫食之後,眾妾共餕,今以其生子,故「使之特餕」也。○注「內寢」至「曰君」。○正義曰:知「內寢,適妻寢」者,以其稱內,故知是適妻寢也。凡宮室之制,前有路寢,次有君燕寢,次夫人正寢。卿大夫以下,前有適室,次有燕寢,次有適妻之寢。但夫人燕寢,對夫人及適妻之寢,及側室等。其燕寢在外,亦名外寢,故前注云「外寢,君燕寢」是也。云「妾餕夫婦之餘亦如之」者,按《昏禮》夫婦同牢之後,媵餕夫餘,御餕婦餘,故謂正妻。若妾初嫁始來,夫婦共食。初來之妾,特餕其餘。今妾巳見子之後,夫婦共食,令生子之妾特餕其餘,亦如始來時,故云「亦如之」。云「既見子可以御,此謂大夫士之妾也」者,以前文大夫之妻,見子之後,妻遂適夫寢,未即進御,後婦云「夫入食,如養禮」,是夫始入與妻食,乃後進御。此文雲見子遂入御,故謂云「此大夫士之妾也」,言其異正妻也。   公庶子生,就側室。三月之末,其母沐浴,朝服見於君,擯者以其子見。君所有賜,君名之。眾子,則使有司名之。擯者,傅姆之屬也。人君尊,雖妾不抱子,有賜於君,有恩惠也。有司,臣有事者也。魯桓公名子,問於申繻也。○繻音須。   [疏]「公庶」至「名之」。○正義曰:此一經明君庶子生處,及三月見父異於世子之禮。前文巳雲適子庶子見於外寢,異於世子。今此更重出者,以前文庶子與適子連文,恐事事皆同適子,故以此經特見庶子之法。按前注云「凡子生皆就側室」,則世子亦就側室。今特云「庶子就側室」者,舉庶子,世子可知也。○「君所有賜,君名之」者,謂生子之妾,君所特有恩賜偏所愛幸,君則自名其子,故云「君名之」。○「眾子,則使有司名之」者,眾子,謂眾妾之子,不特寵御,則使有司以名其子也。○注「人君」至「繻也」。○正義曰:「人君尊,雖妾不抱子」者,以經云「其母朝服見於君」,乃云「擯者以其子見」於君,是擯者抱子也,故知「妾不抱子」。引《春秋》問名於申繻者,證有司名之,一邊同耳,其實異也。《春秋》所云謂世子也。   庶人無側室者,及月辰,夫出居群室。其問之也,與子見父之禮,無以異也。夫雖辟之,至問妻及見子禮,同也。庶人或無妾。   [疏]「庶人」至「異也」。○正義曰:此一經論庶人之禮。○「庶人無側室者,及月辰,夫出居群室」者,以無側室,妻在夫寢,妻將生子,故夫出辟之。若有側室,則妻在側室,夫自居正寢,不須出居群室也。○「其問之也,與子見父之禮,無以異也」者,與,及也。言夫問妻及子見父之禮,無以異於卿大夫士,言與卿大夫士同也。亦夫使人日再問之,作而自問之。其見父之時,父亦執子之右手,咳而名之,及有戒告之事,一如上矣。   凡父在,孫見於祖,祖亦名之。禮如子見父,無辭。見子於祖,家統於尊也。父在則無辭,有適子者無適孫,與見庶子同也。父卒而有適孫,則有辭,與見塚子同。父雖卒,而庶孫猶無辭也。   [疏]「凡父」至「無辭」。○正義曰:此一節論孫見祖之禮,卿大夫以下之事,故鄭注云:「家統於尊。」所以無辭者,若父之於子,有傳重之事,故有戒告之辭。今孫見於祖,而隔於父,故無辭也。○注「父在」至「辭也」。○正義曰:所以無辭者,適子既在,其孫猶為庶孫,無所傳重,故云「有適子者無適孫,與見庶子同」。若所生適子,其父既卒,則適孫與長子相似,當有辭也。故云「父卒而有適孫,則有辭,與見塚子同」。若庶孫,父雖卒,見祖亦無辭也。   食子者三年而出,見於公宮則劬。劬,勞也。士妻、大夫之妾食國君之子,三年出歸其家,君有以勞賜之。○食音嗣,注及下文「食母」同。勞賜,力報反。大夫之子有食母。選於傅御之中,《喪服》所謂乳母也。士之妻自養其子。賤不敢使人也。   [疏]「食子」至「其子」。○正義曰:此一節論國君以下,及大夫士適妻養子之人,尊卑有別。   由命士以上及大夫之子,旬而見。旬當為均,聲之誤也。有時適、妾同時生子,子均而見者,以生先後見之。既見乃食,亦辟人君也。《易·說卦》「坤為均」,今亦或作「旬」也。○旬音均,出注。塚子未食而見,必執其右手。適子庶子已食而見,必循其首。天子諸侯尊別,世子雖同母,禮則異矣。未食、巳食,急正緩庶之義也。○別,彼列反,下「其別」同。   [疏]「由命」至「其首」。○正義曰:此一節論大夫及命士適妻與妾同時生子,見之先後差異之別,並明天子諸侯見塚子及適子庶子綏急之儀。○「旬而見」者,旬,均也,謂大夫命士適妾生子,皆以未食之前均齊見。又先生者先見,後生者後見。雖見有先後,同是未食之前,故云「均而見」。○「塚子未食而見,必執其右手」者,此謂天子諸侯之禮。未食,謂未與後、夫人禮食。而先見塚子,是急於正也。故先見乃食也。○「適子庶子已食而見」者,謂先與後、夫人禮食之後,然後始見適子、庶子,是緩於庶也。○「必循其首」者,言見適子庶子之時,必以手撫循其頭首,示恩愛之情也。○注「《易·說卦》『坤為均』」。○正義曰:引《易·說卦》者,證此經「旬」為「均」義。按《易·說卦》以「坤為均」,像地之均平。今《易》之文,或以「均」為「旬」者,是均得為旬也。皇氏云:「母之禮見子,像地之生物均平,故引《易》以為均,若然按《周禮·均人職》云「上年公旬用三日」,鄭注亦引《易》「坤為均」,豈是母見子之禮!皇氏說非也。○注「天子」至「世子」。○正義曰:知此經是天子諸侯者,以上文「命士以上及大夫之子」適庶均見,此則有食前食後,見之不同。又前文云「世子生」,其次云「適子庶子見於外寢」,是國君之禮。此經亦云「適子庶子」,故知是天子諸侯也。   子能食食,教以右手。能言,男「唯」女「俞」。男鞶革,女鞶絲。俞,然也。鞶,小囊,盛帨巾者。男用韋;女用繒;有飾緣之,則是鞶裂與?《詩》云:「垂帶如厲。」紀子帛名裂繻,字雖今異,意實同也。○食食,上如字,下音嗣。唯,於癸反,徐以水反,俞以朱反。鞶,步干反。盛音成。緣,於絹反。裂音列,或音厲。與音預。厲音列。   [疏]「子能」至「鞶絲」。○正義曰:此一節論男女自幼少之時,教之言語及鞶革鞶絲之事也。○注「鞶小」至「同也」。○正義曰:此鞶是小囊盛帨巾,男用韋為之,女用繒帛為之。云「有飾緣之,則是鞶裂與?」者,言男女鞶囊之外,更有繒帛之物,飾而緣之,則是《春秋》桓二年所稱「鞶裂」者。與,疑而未定,故稱「與」。按傳作「鞶厲」,鄭此注云「鞶裂」,厲、裂義同也。秖謂鞶囊裂帛為之飾,又引《詩》云「垂帶如厲」者,證厲是鞶囊裂帛之飾也。此《詩·小雅·都人士》之篇也。按彼注云:「而,如也。而厲,如鞶厲也。」鞶必垂厲以為飾,厲字當作裂,謂彼都之士,垂此紳帶,如似鞶囊之裂,是以厲為裂也。又引「紀子帛名裂繻」者,雖引《毛詩》以厲為裂,其義未顯,故引紀子帛名裂繻者以證之,言帛必分裂也。此隱二年經稱「紀子帛莒子盟於密」,又「紀裂繻來逆女」。云「字雖今異,意實同也」者,言古時「厲」、「裂」通為一字,今時「厲」、「裂」字義俱異,大意是同。故云「字雖今異,意實同」,言同為分裂之義也。此是鄭康成之義,若如服虔、杜預,則以鞶為大帶,厲是大帶之垂者,故服氏云:「鞶,大帶。」杜云:「紳,大帶。厲是大帶之垂者。」《詩毛傳》亦云:「厲,帶之垂者。」並與鄭異。   六年,教之數與方名。方名,東西。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蚤其別也。八年,出入門戶及即席飲食,必後長者,始教之讓。示以廉恥。後,胡豆反。○九年,教之數日。朔望與六甲也。○數,所主反。十年,出就外傅,居宿於外,學書記。衣不帛襦褲。禮帥初,朝夕學幼儀,請肄簡、諒。外傅,教學之師也。不用帛為襦褲,為大溫,傷陰氣也。禮帥初,遵習先日所為也。肄,習也。諒,信也。請習簡,謂所書篇數也。請習信,謂應對之言也。○襦,字又作銊芋A音儒。褲,苦故反。肆,本又作肄,同以二反。大音泰。十有三年,學樂誦《詩》,舞《勺》。成童,舞《象》,學射御。先學《勺》,後學《象》,文武之次也。成童,十五以上。勺,章略反,注同。二十而冠,始學禮,可以衣裘帛,舞《大夏》,惇行孝弟,博學不教,內而不出。《大夏》,樂之文武備者也。內而不出,謂人之謀慮也。○冠,古亂反。衣,於既反。行,如字,又下孟反。弟音悌。三十而有室,始理男事,博學無方,孫友視志。室猶妻也。男事,受田給政役也。方猶常也。至此學無常在,志所好也。孫,順也。順於友,視其所志也。○孫音遜,注同。好,呼報反。四十始仕,方物出謀發慮,道合則服從,不可則去。方猶常也。物猶事也。○去如字。五十命為大夫,服官政。統一官之政也。七十致事。致其事於君,而告老。○凡男拜,尚左手。左陽。   [疏]「六年」至「左手」。○正義曰:此一節論男子教之從幼及長,居官至致事之事。○「衣不帛襦褲」者,謂不以帛為襦褲。○「禮帥初」者,帥,循也。行禮動作,皆帥循初日所為。○「朝夕學幼儀」者,言從朝至夕,學幼少奉事長者之儀。「請肄簡、諒」者,肄,習也。簡,禮篇章也。諒,信也,謂言語信實。言請長者習學篇章簡禮,及應對信實言語也。○「舞《勺》」者,熊氏云:勺,篇也。言十三之時,學此舞勺之文舞也。○「成童,舞象」者,成童謂十五以上,舞象謂舞武也。熊氏云:「謂用干戈之小舞也。以其年尚幼,故習文武之小舞也。」○「可以衣裘帛」者,二十成人血氣強盛,無慮傷損,故「可以衣裘帛」也。○「舞《大夏》」者,《大夏》是禹樂,禪代之後,在干戈之前,文武俱備,故二十習之也。○「博學不教」者,唯須廣博學問,不可為師教人。○「內而不出」者,唯蘊畜其德在內,而不得出言為人謀慮。○「始理男事」者,三十丁壯,受其田土,供給征役,始理男事,故《韓詩說》三十受兵,若口率出泉,國中則二十,野則十五也。○「孫友視志」者,言孫順朋友,視其志意所尚。○「四十始仕,方物出謀發慮」者,方,常也。物,事也。言年壯仕宦,行其常事,無所謙孫,出其謀計,發其思慮,以為國也。   女子十年不出,恆居內也。姆教婉、娩、聽從,婉謂言語也。娩之言媚也,媚謂容貌也。○婉,紆晚反,徐紆原反。娩音晚,徐音萬。執麻枲,治絲繭,織紝、組、紃,學女事以共衣服。紃,絛。○枲,思裡反。繭,古典反。紝,女金反,又如林反。組音祖。紃音巡。共音恭。絛,他刁反。觀於祭祀,納酒漿、籩豆、菹醢,禮相助奠。當及女時而知。○相,息亮反。十有五年而笄。謂應年許嫁者,女子許嫁,笄而字之。其未許嫁,二十則笄。○應,應對之應。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年而嫁。故,謂父母之喪。聘則為妻,聘,問也。妻之言齊也。以禮則問,則得與夫敵體。奔則為妾。妾之言接也。聞彼有禮,走而往焉,以得接見於君子也。奔,或為「衒」。○見,賢遍反。衒,古縣字,本又作御字,魚據反。凡女拜,尚右手。右陰也。   [疏]「女子」至「右手」。○正義曰:此一節論女子自幼及嫁為女事之禮。○注「婉謂」至「貌也」。○正義曰:按《九嬪》注云:「婦德貞順,婦言辭令,婦容婉娩,婦功絲枲。」則婉娩合為婦容。此分婉為言語,娩為容貌者,其意以此上下備其四德,以婉為婦言,娩為婦容,聽從為婦順,執麻枲以下為婦功。○注「紃絛」。○正義曰:組,紃俱為絛也。紝為繒帛,故杜注《左傳》:「紝謂繒帛。」皇氏云:「組是綬也。」然則薄闊為組,似繩者為紃。○注「當及女時而知」。○正義曰:下云「十有五年而笄」,此觀於祭祀,是未嫁之前,故云:「及女時而知。」經云「納酒漿、籩豆、菹醢」,謂於祭祀之時,觀看須於廟外,納此酒漿、籩豆、菹醢之等,置於神坐,一納之文,包此六事言之也。○「聘則為妻」者,妻,齊也。「奔則為妾」者,妾,接也,接見於君子也。」女拜,尚右手」者,右,陰也,漢時行之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二十九 玉藻第十三  卷二十九 玉藻第十三   陸曰:「鄭云:『以其記服冕之事也。冕之旒以藻訓,貫玉為飾,因以名之。』」   [疏]正義曰:按鄭《目錄》云:「名曰《玉藻》者,以其記天子服冕之事也。冕之旒以藻紃為之,貫玉為飾。此於《別錄》蜀《通論》。」   天子玉藻,十有二旒,前後邃延,龍卷以祭。祭先王之服也。雜采曰藻。天子以五采藻為旒,旒十有二。「前後邃延」者,言皆出冕前後而垂也,天子齊肩,延冕上覆也,玄表纁裡。龍卷,畫龍於衣,字或作「袞」。○藻,本又作璪,音早。旒,力求反。邃,雖醉反,深也,注同。延,如字,徐餘戰反,《字林》作綖,弋善反。卷音袞,古本反,注同。玄端而朝日於東門之外,聽朔於南門之外,閏月則闔門左扉,立於其中。端當為「冕」,字之誤也。玄衣而冕,冕服之下。朝日,春分之時也。東門、南門,皆謂國門也。天子廟及路寢,皆如明堂制。明堂在國之陽,每月就其時之堂而聽朔焉,卒事反宿,路寢亦如之。閏月,非常月也。聽其朔於明堂門中,還處路寢門,終月。凡聽朔,必以特牲,告其帝及神,配以文王、武王。○端音冕,出注,下「諸侯玄端」同。朝,直遙反,篇內除下注「朝之」,餘皆同。闔,胡獵反。扉音非,一本作「則闔門左扉」。   [疏]「天子」至「其中」。○正義曰:從「天子玉藻」至「食無樂」,此一節總論天子祭廟朝日,及日視朝,並饌食、牲牢、酒醴及動作之事,並明凶年貶降之禮。○「天子玉藻」者,藻,謂雜采之絲繩以貫於玉,以玉飾藻,故云「玉藻」也。○「十有二旒」者,天子前之與後,各有十二旒。○「前後邃延」者,言十二旒在前後垂而深邃,以延覆冕上,故云「前後邃延」。○「龍卷以祭」者,卷,謂捲曲,畫此龍形捲曲於衣,以祭宗廟。○注「祭先」至「作袞」。正義曰:知「祭先王之服」者,以《司服》云「享先王則袞冕」故也。云「天子齊肩」者,以天子之旒十有二就,每一就貫以玉。就間相去一寸,則旒長尺二寸,故垂而齊肩也。言「天子齊肩」,則諸侯以下各有差降,則九玉者九寸,七玉者七寸,以下皆依旒數垂而長短為差。旒垂五采玉,依飾射侯之次,從上而下,初以朱,次白,次蒼,次黃,次玄。五采玉既質遍,週而復始。其三采者先朱,次白,次蒼。二色者,先朱,後綠。皇氏、沈氏並為此說,今依用焉。後至漢明帝時,用曹褒之說,皆用白旒珠,與古異也。云「延冕上覆也」者,用三十升之布,染之為玄,覆於冕上,出而前後。冕,謂以板為之,以「延覆」也。故云「延冕上覆」也。但延之與板,相著為一。延覆在上,故云「延冕」也。故《弁師》註:「延冕之覆在上,是以名焉。」與此語異而意同也。皇氏以《弁師》注「冕延之覆在上」,以《弁師》經有「冕」文,故先云「冕延之覆在上」,此經唯有「延」文,故解云「延冕上覆」。今刪定諸本《弁師》注皆云「延冕之覆在上」,皇氏所讀本不同者,如皇氏所讀《弁師》「冕延之覆在上」,是解「冕」不解「延」。今按《弁師》注意,云「延冕之覆在上」,是解「延」不解「冕」也,皇氏說非也。云「玄表纁裡」者,纁是朱之小別,故《周禮·鍾氏》云「三入為纁」。鄭注《士冠禮》云「朱則四入與」,是纁、朱同類。故注《弁師》「朱裡」與此不異。云「字或作袞」者,按《司服》作「袞」字,故云「或作袞」,是字或作「袞」也。但《禮記》之本,或作「卷」字,其正經《司服》及《覲禮》皆作「袞」字,故鄭注《王制》云「卷,俗讀,其通則曰袞」是也。其六冕玉飾,上下貴賤之殊,並已具《王制》疏,於此略而不言。○注「端當」至「武王」。○正義曰:知「端」當為「冕」者,凡衣服,皮弁尊,次以諸侯之朝服,次以玄端。按:下諸侯皮弁聽朔,朝服視朝。是視朝之服卑於聽朔。今天子皮弁視朝,若玄端聽朔,則是聽朔之服卑於視朝,與諸侯不類。且聽朔大,視朝小,故知「端」當為「冕」,謂玄冕也。是冕服之下。按《宗伯》,實柴祀日月星辰,則日月為中祀。而用玄冕者,以天神尚質。按《魯語》云:「大采朝日,少采夕月。」孔晁云:「大采,謂袞冕。」少采,謂黼衣。」而用玄冕者,孔氏之說非也。故韋昭云:「大采,謂玄冕也。」少采夕月,則無以言之。云「朝日春分之時也」者,以春分日長,故朝之。然則夕月在秋分也。按《書傳略說》云:「祀上帝於南郊。」即春迎日於東郊。彼謂孟春,與此春分朝日別。《朝事儀》云:「冕而執鎮圭,帥諸侯朝日於東郊。」此雲朝日於東門者,東郊在東門之外,遙繼門而言之也。云「東門、南門,皆謂國門也」者,以《朝事儀》云「朝日東郊」,故東門是國城東郊之門也。《孝經緯》云:「明堂在國之陽。」又《異義》:淳於登說明堂在三里之外,七里之內,故知南門亦謂國城南門也。云「天子廟及路寢皆如明堂制」者,按《考工記》云:「夏後氏世室。」鄭注云:「謂宗廟。」「殷人重屋」,注云:「謂正寢也。」「周人明堂」,鄭云「三代各舉其一」,明其制同也。又《周書》亦云,宗廟、路寢、明堂,其制同。文按《明堂位》:「大廟,天子明堂。」魯之大廟如明堂,則知天子大廟亦如明堂也。然大廟、路寢既如明堂,則路寢之制,上有五室,不得有房。而《顧命》有東房、西房,又鄭注《樂記》云:「文王之廟,為明堂制。」按《覲禮》,朝諸侯在文王廟,而《記》云「凡俟於東箱」者,鄭答趙商云:「成王崩,時在西都。文王遷豐鎬,作靈台、辟癰而已。其餘猶諸侯制度焉,故知此喪禮,設衣物有夾有房也。周公攝政,制禮作樂,乃立明堂於王城。」如鄭此言,是成王崩時,路寢猶如諸侯之制,故有左右房也。《覲禮》在文王之廟,而《記》云「凡俟於東箱」者,是記人之說誤耳。或可文王之廟,不如明堂制,但有東房、西房,故魯之大廟如文王廟。《明堂位》云「君卷冕立於阼,夫人副褘立於房中」是也。《樂記》注稱「文王之廟如明堂制」,有「制」字者,誤也。然西都宮室既如諸侯制。按《詩·斯於》云:「西南其戶。」箋云:「路寢制如明堂。」是宣王之時在鎬京,而云「路寢制如明堂」,則西都宮室如明堂也。故張逸疑而致問,鄭答之云:「周公制於土中,《洛誥》云:『王入大室祼。』是《顧命》成王崩於鎬京,承先王宮室耳。宣王承亂,又不能如周公之制。」如鄭此言,則成王崩時,因先王舊宮室。至康王已後所營,依天子制度。至宣王之時,承亂之後,所營宮室,還依天子制度,路寢如明堂也,不復能如周公之時先王之宮室也。若然,宣王之後,路寢制如明堂。按《詩·王風》:「右招我由房。」鄭答張逸云:「路寢,房中所用。男子而路寢,又有左右房者。」劉氏云:「謂路寢下之燕寢,故有房也。」熊氏云:「平王微弱,路寢不復如明堂也。」《異義》:「明堂制,今《禮戴》說,《禮·盛德記》曰:『明堂自古有之,凡有九室,室有四戶八牖,三十六戶,七十二牖,以草蓋屋,上圓下方,所以朝諸侯,其外名曰辟廱。』明堂,《月令書》說云:『明堂高三丈,東西九仞,南北七筵,上圓下方,四堂十二室。室四戶八牖。宮方三百步,在近郊。近郊三十里。』講學大夫淳於登說:『明堂在國之陽,丙已之地,三里之外,七里之內,而祀之就陽位。上圓下方,八窗四闥,布政之宮。周公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上帝,五精之帝。大微之庭,中有五帝座星。』其古《周禮》、《孝經》說:『明堂,文王之廟,夏後氏世室,殷人重屋,周人明堂,東西九筵。筵九尺,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蓋之以茅。』謹按:今禮、古禮,各以其義說,說無明文以知之。玄之聞也,《禮戴》所云,雖出《盛德記》,及其下,顯與本異章。九室、三十六戶、七十二牖,似秦相呂不韋作《春秋》時,說者所益,非古制也。『四堂十二室』,字誤,本書云『九室十二堂』。淳於登之言,取義於《援神契》。《援神契》說『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曰明堂』者,上圓下方,八窗四闥,布政之宮,在國之陽。帝者,諦也,像上可承五精之神。五精之神,實在大微,於辰為巳。是以登云然。今說立明堂於已,由此為也。水木用事,交於東北;木火用事,交於東南;火土用事,交於中央;金土用事,交於西南;金水用事,交於西北。周人明堂五室,帝一室,合於數。」如鄭此言,是明堂用淳於登之說;《禮戴》說,而明堂、辟廱是一;古《周禮》、《孝經說》,以明堂為文王廟。又僖五年公既視朔,遂登觀台。服氏云:「人君入大廟視朔、告朔,天子曰靈台,諸侯曰觀台,在明堂之中。」又文二年服氏云:「明堂祖廟。」並與鄭說不同者,按《王制》云:「小學在公宮南之左,大學在郊。」又云:「天子曰辟廱。」辟廱是學也,不得與明堂同為一物。又天子宗廟在雉門之外。《孝經緯》云:「明堂在國之陽。」又此云「聽朔於南門之外」,是明堂與祖廟別處,不得為一也。《孟子》云:「齊宣王問曰:『人皆謂我毀明堂。』孟子對曰:『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王欲行王政,則勿毀之矣。』」是王者有明堂,諸侯以下皆有廟,又知明堂非廟也。以此,故鄭皆不用,具於鄭《駮異義》也。云「每月就其時之堂而聽朔焉」者,《月令》孟春「居青陽左個」,仲春「居青陽大廟」,季春「居青陽右個」。以下所居,各有其處,是每月就其時之堂也。云「卒事反宿,路寢亦如之」者,路寢既與明堂同制,故知反居路寢,亦如明堂每月異所。反居路寢,謂視朔之一日也,其餘日即在燕寢,視朝則恆在路門外也。云「閏月,非常月也」者,按文六年云「閏月不告月,猶朝於廟」。《公羊》云:「不告月者何?不告朔也。曷為不告朔?天無是月也,閏月矣。何以謂之天無是月?是月非常月也。」何休云:「不言朔者,閏月無告朔禮也。」《穀梁》之義,與《公羊》同。《左氏》則閏月當告朔。按《異義》:「《公羊》說:『每月告朔朝廟,至於閏月不以朝者,閏月,殘聚餘分之月,無政,故不以朝。經書閏月猶朝廟,譏之。』《左氏》說:『閏以正時,時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於是乎在。不告閏朔,棄時政也。』許君謹按:從《左氏》說,不顯朝廟、告朔之異,謂朝廟而因告朔。」故鄭駮之,引《堯典》以閏月定四時成歲,閏月當告朔。又云:「說者不本於經,所譏者異其是與非,皆謂朝廟而因告朔,似俱失之。朝廟之經在文六年,冬,『閏月不告月,猶朝於廟』,辭與宣三年,春,『郊牛之口傷,改卜牛,牛死,乃不郊,猶三望』同。言『猶』者,告朔然後當朝廟,郊然後當三望。今廢其大,存其細,是以加『猶』譏之。《論語》曰:『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周禮》有朝享之禮祭。然則告朔與朝廟祭異,亦明矣。」如此言從《左氏》說,又以先告朔而後朝廟。鄭以《公羊》閏月不告朔為非,以《左氏》告朔為是。二傳皆以先朝廟而因告朔,二者皆失,故鄭云:「其是與非,皆謂朝廟而因告朔,俱失之也。」鄭必知告朔與朝廟異者,按天子告朔於明堂,其朝享從祖廟下至考廟,故《祭法》云「曰考廟,曰王考廟,皆月祭之」是也。又諸侯告朔在太廟,而朝享自皇考至考,故《祭法》云:「諸侯自皇考以下,皆月祭之。是告朔與朝廟不同。又天子告朔以特牛,諸侯告朔以羊,其朝享各依四時常禮,故用大牢。故《司尊彝》朝享之祭用虎彝、蜼彝、大尊、山尊之等,是其別也。云「聽其朔於明堂門中,還處路寢門,終月」者,以閏非常月,無恆居之處,故在明堂門中。按《大史》云:「閏月,詔王居門終月。」是「還處路寢門,終月」,謂終竟一月所聽之事,於一月中耳,於尋常則居燕寢也。故鄭注《大史》云:「於文,王在門謂之閏。」是閏月聽朔於明堂門,反居路寢門。皇氏云:「明堂有四門,即路寢亦有四門。閏月各居其時當方之門。」義或然也。云「凡聽朔,必以特牲,告其帝及神,配以文王、武王」者,《論語》云:「告朔之餼羊。」注曰:「天子特牛與,以其告朔禮略,故用特牛。」按《月令》每月雲其帝、其神,故知告帝及神,以其在明堂之中,故知配以文王、武王之主,亦在明堂,以汎配五帝。或以武王配五神於下,其義非也。   皮弁以日視朝,遂以食。日中而餕,奏而食。日少牢,朔月大牢。餕,食朝之餘也。奏,奏樂也。○餕音俊。五飲:上水,漿、酒、醴、酏。上水,水為上,餘其次之。○酏,以支反。卒食,玄端而居。天子服玄端燕居也。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其書,《春秋》、《尚書》其存者。御瞽幾聲之上下。瞽,樂人也。幾,猶察也。察其哀樂。○瞽音古。上,時掌反。哀樂音洛。年不順成,則天子素服,乘素車,食無樂。自貶損也。   [疏]「皮弁」至「無樂」。○正義曰:此一節明天子每日視朝皮弁食之禮。「遂以食」者,既著皮弁視朝,遂以皮弁而朝食,所以敬養身體,故著朝服。○「日中而餕」者,至日中之時,還著皮弁而餕朝之餘食。○「奏而食」者,言餕餘之時,奏樂而食。餕尚奏樂,即朝食奏樂可知也。○「朔月大牢」者,以月朔禮大,故加用大牢。按《鄭志》趙商問:「《膳夫》云『王日一舉,鼎十有二,物皆有俎』,有三牲備。商按:《玉藻》天子之食,日少牢,朔月大牢。禮數不同,請問其說。鄭答云:「《禮記》,後人所集,據時而言。或諸侯同天子,或天子與諸侯等,所施不同。故鄭據《王制》之法,與周異者多,當以經為正。」如鄭此言,《記》多錯雜,不與經同。按《王制》云「諸侯無故不殺牛」,及《楚語》云:「天子舉以大牢,祀以會。」孔晁云:「四方來會,助祭也。」又云:「諸侯舉以特牛,祀以大牢。大夫舉以特牲,祀以少牢。士食魚炙,祀以特牲。庶人食菜,祀以魚。」此等與《周禮》及《玉藻》或合或否,異人之說,皆不可以禮論。按《周禮·大司樂》云:「王大食,令奏鐘鼓。」鄭注云「大食,朔月月半」是也。《周禮》六飲,此以下五飲,亦非周法也。○注「其書」至「存者」。○正義曰:經云「動則左史書之」,《春秋》是動作之事,故以《春秋》當左史所書。左陽,陽主動,故記動。經云「言則右史書之」,《尚書》記言誥之事,故以《尚書》當右史所書。右是陰,陰主靜故也。《春秋》雖有言,因動而言,其言少也。《尚書》雖有動,因言而稱動,亦動為少也。《周禮》有五史,有內史、外史、大史、小史、御史,無左史、右史之名者,熊氏云:「按《周禮·大史之職》云:『大師,抱天時,與大師同車。』又襄二十五年《傳》曰:『大史書曰:崔杼弒其君。』是大史記動作之事,在君左廂記事,則大史為左史也。按《周禮》『內史掌王之八枋』,其職云:『凡命諸侯及孤卿大夫,則策命之。』僖二十八年《左傳》曰:『王命內史叔興父,策命晉侯為侯伯。』是皆言誥之事,是內史所掌在君之右,故為右史。是以《酒誥》云:『矧大史友,內史友。』鄭註:『大史、內史,掌記言記行。』是內史記言,大史記行也。此論正法,若其有闕,則得交相攝代,故《洛誥》史逸命周公伯禽,服虔注文十五年傳云:『史佚,周成王大史。』襄三十年,鄭使大史命伯石為卿,皆大史主爵命,以內史闕故也。以此言之,若大史有闕,則內史亦攝之。按《覲禮》,賜諸公奉篋服,大史是右者,彼亦宣行王命,故居右也。此論正法,若春秋之時,則特置左、右史官,故襄十四年左史謂魏莊子,昭十二年楚左史倚相。《藝文志》及《六藝論》云:『右史紀事,左史記言。』與此正反,於傳記不合,其義非也。」○「御瞽幾聲之上下」,御者,侍也。以瞽人侍側,故云「御瞽」。「幾聲之上下」,幾,察也。瞽人審音,察樂聲上下哀樂,若政和則樂聲樂,政酷則樂聲哀。察其哀樂,防君之失。○「天子素服乘素車」者,此由「年不順成」,則天子恆素服素車,食無樂也。若大札大災,則亦素服,故《司服》云「大札大荒,大災素服」。此是天子諸侯罪己之義,故素服。此素服者,謂素衣,故下文「諸侯年不順成,君衣布」,與此互文也。若其臣下,即不恆素服,唯助君禱請之時乃素耳。故《司服》云:士服「玄端素端」。注云:「素端者,為札、荒,有所禱請也。」   諸侯玄端以祭,祭先君也。端,亦當為「冕」,字之誤也。諸侯祭宗廟之服,唯魯與天子同。裨冕以朝,朝天子也。裨冕:公袞,侯伯鷩,子男毳也。○裨,婢支反。鷩,必列反。毳,昌銳反。皮弁以聽朔於大廟,皮弁,下天子也。○大音泰,後「大廟」同。下,戶嫁反。朝服以日視朝於內朝。朝服,冠玄端素裳也。此內朝,路寢門外之正朝也。天子、諸侯皆三朝。朝,辨色始入。群臣也。入,入應門也。辨,猶正也、別也。○辨,如字,徐扶免反。別,彼列反。君日出而視之,退適路寢聽政,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後適小寢釋服。小寢,燕寢也。釋服,服玄端。又朝服以食,特牲,三俎,祭肺,食必復朝,服所以敬養身也。三俎:豕、魚、臘。○復,扶又反。夕深衣,祭牢肉。祭牢肉,異於始殺也。天子言「日中」,諸侯言「夕」;天子言「餕」,諸侯言「祭牢肉」,互相挾。○挾,戶頰反。朔月少牢,五俎四簋。五俎,加羊與其腸胃也。朔月四簋,則日食粱、稻,各一簋而已。○簋音甫,本或作簋。<月胃>也音胃。子卯稷食菜羹。忌日貶也。○食音嗣。夫人與君同庖。不特殺也。○庖,步交反,徐扶交反,下同。   [疏]「諸侯」至「同庖」。○正義曰:此一節論諸侯自祭宗廟及朝天子,自視朝食飲牢饌之禮,與天子不同之事。○注「祭先」至「子同」。○正義曰:知「祭先君」者,與「上天子龍卷以祭」其文相類,故知「祭先君」也。云「端,亦當為冕」者,以玄端賤於皮弁,下文「皮弁聽朔於大廟」,不應玄端以祭先君,故知亦當為玄冕。云「唯魯與天子同」者,按《明堂位》云「君卷冕立於阼,夫人副褘立於房中」是也。熊氏云:「此謂祭文王周公之廟,得用天子之禮。其祭魯公以下,則亦玄冕。故《公羊》云:『周公白牡,魯公騂犅,群公不毛。』是魯公以下,與周公異也。二王之後,祭其先王,亦是用以上之服。二王之後不得立始封之君廟,則祭微子以下亦玄冕。」○注「朝天」至「毳也」。○正義曰:知「朝天子」者,按《覲禮》云:「侯氏裨冕。」鄭註:「裨之為言埤也。天子六服,大裘為上,其餘為裨,是以總雲裨冕。」○注「皮弁,下天子也」。○正義曰:以天子用玄冕,諸侯用皮弁,故云「下天子」也。此諸侯聽朔於大廟。熊氏云:「周之天子,於洛邑立明堂,唯大享帝就洛邑耳。」其每月聽朔,當在文王廟也,以文王廟為明堂制故也。此聽朔於大廟,《穀梁傳》云:「諸侯受乎禰廟,與禮乖,非也。」凡每月以朔告神,謂之告朔。即《論語》云「告朔之餼羊」是也。則於時聽治此月朔之事,謂之「聽朔」,此《玉藻》文是也。聽朔,又謂之「視朔」,文十六年「公四不視朔」是也。告朔,又謂之告月,文六年「閏月不告月」是也。行此禮,天子於明堂,諸侯於大祖廟。訖,然後祭於諸廟,謂之朝享,《司尊彝》云「朝享」是也。又謂之「朝廟」,文六年云「猶朝於廟」是也。又謂之「朝正」,襄二十九年「釋不朝正於廟」是也。又謂之「月祭」,《祭法》云「皆月祭之」是也。○注「朝服」至「三朝」。○正義曰:按《王制》云:「周人玄衣而養老。」注云:「玄衣素裳,天子之燕服,為諸侯朝服。」彼注云「玄衣」,則此「玄端」也。若以素為裳,則是朝服。此朝服素裳,皆得謂之玄端,故《論語》云「端章甫」,注云:「端,玄端,諸侯朝服。」若上士以玄為裳,中士以黃為裳,下士以雜色為裳,天子、諸侯以朱為裳,則皆謂之玄端,不得名為朝服也。云「此內朝,路寢門外之正朝也」者,以下文云「君日出而視之,退適路寢」,故知此路寢,門外朝也。云「天子、諸侯皆三朝」者,《大僕》云「掌燕朝之服位」,注云「燕朝,朝於路寢之庭」,是一也;《司士》云「正朝儀之位」,注云「此王日視朝事於路門外」,是二也;《朝士》云「掌外朝之法」,注云「外朝在庫門之外,皋門之內」,是三也。「諸侯三朝」者,《文王世子》云「公族朝於內朝」,路寢朝,是一也;《世子》又云「其在外朝,司士為之」,與此「視朝於內朝」,皆謂路寢門外每日視朝,是二也;此但云「內朝」,對中門外朝謂為內也,《文王世子》云「外朝」者,對路寢庭為外,此據路寢門外而稱「內朝」,明知中門之外別更有朝也。諸侯三門,是中門外大門內又有外朝,是三朝也。巳具於《文王世子》疏。○注「群世」至「門也」。○正義曰:應門之內,則路門之外,謂尋常諸侯中門為應門,外有皋門。若魯則庫雉路,入者則入雉門也。○注「釋服,服玄端」。○正義曰:此經文據君,故「服玄端」也。若卿、大夫釋服,服深衣也。○注「食必」至「魚臘」。○正義曰:此經雲朝服以食,謂釋服之後,將食之時。「又」者,又如朝時服「朝服以食」。然則上天子云「遂以食」者,亦退於小寢釋服,至將食之時又朝服,互相明也。云「三俎:豕、魚、臘」者,約《特牲禮》,故知豕、魚、臘也。○注「祭牢」至「相挾」。○正義曰:早起初殺之時,將食,先祭肺。以周人重肺,至夕將食之時,切牢肉為小段而祭之,故云「異於始殺」也。云「互相挾」者,以天子言日中,諸侯亦當有日中;諸侯言夕,則天子亦言夕;天子言餕,則諸侯亦餕;諸侯言祭牢肉,則天子亦祭牢肉。以諸侯之夕挾天子日中,故云「互相挾」。○注「五俎」至「而已」。○正義曰:知「五俎加羊與其腸胃」者,約《少牢禮》,五俎但少牢,祭神加羊,與膚為五。此皆人君所食,無膚而有腸胃也。云「朔月四簋,則日食粱、稻,各一簋而已」者,以朔月四簋,故知日食二簋;以粱、稻美物,故知各一簋。《詩》云:「每食四簋。」注云:「四簋,黍、稷、稻、粱。」是簋盛稻粱也。且此文諸本皆作「簋」字,皇氏以注云「稻粱以簠,宜盛稻粱」,故以「四簋」為「四簠」,未知然否?以此而推,天子朔月大牢當六簋,黍、稷、稻、粱、麥、菰各一簋。若盛舉則八簋,故《小雅》「陳饋八簋」,當加以稻、粱也。按《公食大夫禮》「簠盛稻粱」,此用簋者,以其常食異於禮食,又禮食其數更多,故公食下大夫黍稷六簋,上大夫八簋。其稻粱,上下大夫俱兩簋。又《聘禮》,「饔餼,上大夫堂上八簋,東西夾各六簋」,是其數多也。其諸侯,按《掌客》上公簠十,侯伯八,子男六,簋則俱同十二。其祭禮則天子八簋,故《祭統》云「八簋之實」,注云:「天子之祭八簋。」然則諸侯六簋,《祭統》諸侯禮云「四簋黍稷」者,見其遍於廟中,不雲六簋,二簋留之,厭故也。大夫祭則當四敦,《少牢禮》是也。士則二敦,《特牲禮》是也。其諸侯與大夫食亦四簋,故《秦詩》云:「每食四簋。」熊氏更說卿大夫以下日食及朔食牲牢及敦數多少,上下差別。並無明據,今皆略而不言也。○注「忌日貶也」。○正義曰:紂以甲子死,桀以乙卯亡。以其無道被誅,後王以為忌日。「稷食」者,食,飯也。以稷穀為飯,以菜為羹而食之,故云「忌日貶」也。○注「不特殺也」。○正義曰:諸侯夫人與君同庖,則後亦與王同庖。舉諸侯,天子可知。   君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故,謂祭祀之屬。君子遠庖廚,凡有血氣之類,弗身踐也。踐,當為「翦」,聲之誤也。翦,猶殺也。○遠,於萬反。踐音翦,子俴反,出注。至於八月不雨,君不舉。為旱變也。此謂建子之月不雨,至建未月也。《春秋》之義,周之春夏無雨,未能成災。至其秋秀實之時而無雨則雩。雩而得之,則書「雩」,喜祀有益也。雩而不得,則書「旱」,明災成也。○為,於偽反,下「皆為」、「猶為」、「明為」、「為失」皆同。夏,戶嫁反。   [疏]「君無」至「不舉」。○正義曰:自此以下終篇末,或論天子,或論諸侯,或論大夫士所為尊卑之異,隨文為義,無復總科。今各隨文解之。○注「故,謂祭祀之屬」。○正義曰:此君非一。據作《記》之時言之,此君得兼天子,以天子日食少牢;若據《周禮》正法言之,此君唯據諸侯,以天子日食大牢,無故得殺牛也。大略此文謂諸侯也。○「大夫無故不殺羊」者,亦諸侯大夫也。若天子大夫有故得殺牛,故知此據諸侯大夫。言「祭祀之屬」者,若待賓客饗食,亦在其中,故云「祭祀之屬」。○注「踐,當為翦」。○正義曰:此謂尋常,若祭祀之事,則身自為之,故《楚語》云「禘郊之事,天子自射其牲,又刲羊擊豕」是也。○注「為旱」至「成也」。○正義曰:此謂建子之月至建未月也者,按文公十年,自正月不雨,至於秋七月,傳云「不曰旱,不為災」者,據周正言之。既言「秋七月不雨」,云「不為災」,明八月不雨,則為災。此據文十年,自正月不雨,故云「謂建子之月」也。按僖公三年傳云:「自十月不雨,至於五月,不曰『旱』,不為災。」文十三年「自正月不雨,至於秋七月」。此經直云「至於八月不雨」,不雲初不雨之月,鄭必知自「建子之月」者,以周之歲首,陽氣生養之初;又文十年有「自正月不雨」之文,故據而為說。云「雩而得之則書『雩』,喜祀有益也。雩而不得則書『旱』,明災成也」者,按僖十一年《穀梁傳》云:「得雨曰雩,不得雨曰旱。」范寧云:「喜其有益也。」則《春秋經》諸書「雩」,皆是得雨。「不得雨曰旱」者,僖二十一年夏大旱,宣七年秋大旱是也。然傳云「至秋七月不雨」,「不為災」。僖二十一年「夏大旱」,則是周之夏也。建卯、建辰、建巳之月而書大旱者,至秋仍不雨,而追書於夏,故云「夏大旱」。   年不順成,君衣布,搢本,關梁不租,山澤列而不賦,土功不興,大夫不得造車馬。皆為凶年變也。君衣布者,謂若衛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是也。搢本,去珽荼,珮士笏也。士以竹為笏,飾本以象。關梁不租,此《周禮》也。殷則關恆譏而不征。列之言遮列也。雖不賦,猶為之禁,不得非時取也。造,謂作新也。○○衣,於既反,注「君衣布」同。搢,徐音箭,又如字。去,丘呂反,下「刷去」同。珽,他頂反。荼音舒。笏音忽。遮,支奢反。   [疏]「年不」至「車馬」。○正義曰:前經論天子素服素車,此論諸侯及大夫遭凶年之禮。「君衣布」者,謂身衣布衣也。「搢本」者,本,謂士笏,以竹為之,以象飾本。君遭凶年,搢插士笏,故云「搢本」。○「關梁不租」者,關,謂關門。梁,謂津梁。租,謂課稅。以其凶年,故不課稅。此周禮,殷則雖非凶年,亦不課稅也。「山澤列而不賦」者,列,謂遮列。但遮列人不得非時而入,恐有損傷於物,不賦斂也。○「土功不興」者,謂人食不得滿二釜之歲,若人食二釜,則猶興土功也。故《均人》云:「豐年旬用三日,中年用二日,無年用一日。」《廩人》云:「人食四釜,上;三釜,中;二釜,下。」是無年猶有一日之役。○注「若衛」至「不征」。○正義曰:按《春秋》閔二年,狄入衛,後,「衛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為國之破亂,與凶年同,故引之。云「殷則關恆譏而不征」者,按《王制》云「關譏而不征」。譏,謂呵察。但呵察其非,不徵稅。《王制》是殷禮,故云「殷」也。   卜人定龜,謂靈射之屬,所當用者。○射音亦,《周禮》作繹,《爾雅》作謝。史定墨,視兆坼也。○坼,敕白反。君定體。視兆所得也。周公曰:「體,王其無害。」   [疏]「卜人」至「定體」。○正義曰:此一經論君卜龜所定之異。「定龜」者,按《龜人》云:「天龜曰靈屬,地龜曰繹屬,東龜曰果屬,西龜曰雷屬,南龜曰獵屬,北龜曰若屬。各以其方之色,與其體辨之。」鄭云:「屬言非一也。色,謂天龜玄,地龜黃,東青,西白,南赤,北黑也。龜俯者靈,仰者繹,前弇果,後弇獵,左倪雷,右倪若。」定之者,定其所當用,謂卜祭天用靈,祭地用射,射則繹也,春用果,秋用雷之屬也。○「史定墨」者,凡卜必以墨畫龜,求其吉兆。若卜從墨而兆廣,謂之下從。《周禮·佔人》注云:「墨,兆廣也。」但拆是從墨,而裂其旁岐細出,謂之為亹拆,故《佔人》云:「君占體,大夫占色,史占墨,卜人占拆。」注云:「體,兆象也。色,兆氣也。墨,兆廣也。拆,兆亹也。」是大坼稱為「兆廣」,小坼稱為「兆亹」也。○「君定體」者,謂五行之兆象,既得兆體,君定其體之吉凶,尊者視大,卑者視小。○注「視兆」至「無害」。○正義曰:此《尚書·金縢》文,以武王有疾,周公代其請命,卜得吉兆,周公為此言也。   君羔幦虎犆;幦,覆苓也。犆,讀皆如「直道而行」之「直」。直,謂緣也。此君齋車之飾。○幦音覓,徐苦狄反。犆,依注音直,下同。苓,本又作軨,音零。緣,尹絹反,後文、注皆放此。齊,側皆反,下文、注皆同。大夫齊車鹿幦豹犆,朝車;士齊車鹿幦豹犆。臣之朝車與齊車同飾。   [疏]「君羔」至「豹犆」。○正義曰:此一節論君及大夫、士等齊車、朝車所飾之物,尊卑不同。○注「幦覆」至「之飾」。○正義曰:苓即式也。但車式以苓為之,有豎者,有橫者,故《考工記》注云:「轛,式之犆者、衡者也。」此云「幦覆苓」,《詩·大雅》:「鞹鞃淺幭。」《毛傳》云:「幭覆式。」幭,即幦也。又《周禮·巾車》作「鉽腄v,但古字耳,三者同也。知幦是覆笒者,《少儀》云「負良綏申之面拖諸幦」是也。云「犆,讀皆如直道而行之直者,按《論語》云「三代之所直道而行」,故讀如之。云「此君齋車之飾」者,以大夫及士皆雲齊車,故知此君齋車之飾。此經或有齊字者,若誤也。若有齊字,鄭不須此注。皇氏云:「君,謂天子、諸侯也。《詩》云『淺幭』,以虎皮為幭,彼據諸侯與玄袞、赤舄連文,則亦齊車之飾。此用羔幦者,當是異代禮,或可《詩傳》據以虎皮飾臂,謂之淺幭也。」○注「臣之」至「同飾」。○正義曰:據此注言之,則君之朝車與齊車異飾也。但無文以言之。   君子之居恆當戶,鄉明。○鄉,許亮反。寢恆東首。首生氣也。○首,手又反,注同。若有疾風、迅雷、甚雨,則必變。雖夜必興,衣服冠而坐。敬天之怒。○迅音峻,又音信。衣,於既反,下「衣布」同,又如字。日五盥,沐稷而□粱,櫛用樿櫛,發晞用象櫛,進禨進羞,工乃升歌。晞,乾也。沐□必進禨作樂,盈氣也。更言「進羞」,明為羞籩豆之實。○盥音管。□音悔。櫛,則乙反。樿,章善反。禨,其既反。浴用二巾,上絺下綌。刷去垢也。○絺,丑疑反。綌,去逆反。刷,色劣反。垢,古口反。出杅,履蒯席,連用湯,杅,浴器也。蒯席,便於洗足也。連,猶釋也。○杅音雩。蒯,苦怪反。連,力旦反,猶也,注同。,所戢反。便,婢面反。履蒲席,衣布晞身,乃屨,進飲。進飲,亦盈氣也。○屨,九具反,本又作履。將適公所,宿齊戒,居外寢,沐浴。史進象笏,書思對命。嗯,所思念,將以告君者也。對,所以對君者也。命,所受君命者也。書之於笏,為失忘也。既服,習容、觀玉聲,玉珮。乃出。揖私朝,煇如也,登車則有光矣。私朝,自大夫家之朝也。揖其臣乃行。○煇音暉。   [疏]「君子」至「光矣」。○正義曰:此一節明卿大夫以下所居處及盥浴,並將朝君之義。○「日五盥」者,盥,洗手也。○「沐稷而□粱」者,沐,沐發也。□,洗面也。取稷粱之潘汁,用將洗面沐發,並須滑故也。然此大夫禮耳,又人君沐□皆粱也。○「櫛用樿櫛」者,樿,白理木也。櫛,梳也。沐發為除垢膩,故用白理木以為梳。○「發晞用象櫛」者,晞,乾燥也。沐已,燥則發,故用象牙滑櫛以通之也。○「進禨進羞」者,禨,謂酒也。故《少儀》注云「沐而飲酒曰禨」,是沐畢必進禨酒,又進羞。羞,謂羞籩羞豆之實。知非庶羞者,庶羞為食而設。今「進禨」則飲酒之進,為飲設羞,故知是羞籩羞豆。是以《籩人》「羞籩」之下,注引《少牢》「主人酬屍,宰夫羞房中之羞」,是酬屍之後,而有羞籩羞豆也。故知非庶羞,是進羞也。○「工乃升歌」者,又進羞之後,樂工乃升堂以琴瑟而歌。所以「進禨進羞」乃歌者,以其新沐體虛,補益氣也。皇氏云:「進禨,謂飧。」與《少儀》注違,非其義也。○「出杅」者,杅,浴之盆也。浴時入盆中浴,浴竟而出盆也。○「履蒯席」者,履,踐也。蒯菲草蓆,出杅而腳踐履草蓆上,刮去垢也。○「連用湯」者,連,猶釋也。言釋去足垢而用湯闌也。○「史進象笏」者,史謂大夫亦有史官也。熊氏云:「按下大夫不得有象笏,有『象』字者,誤也。」熊氏又解與明山賓同,云「有地大夫,故用象」。皇氏載諸所解,皆不同,以此為勝,故存之耳。○「書思對命」者,嗯,謂意所思念,將以告君;對,謂君有所問,以事對君;命,謂所受君命將以奉行,以笏書此三事,故云「書思對命」也。○「既服,習容、觀玉聲」者,既服,著朝服已竟也。服竟而私習儀容,又觀容聽已珮鳴,使玉聲與行步相中適。玉,珮玉也。○「乃出」者,習儀竟而出也。○「揖私朝,煇如也」者,私朝,大夫自家之朝也。煇,光儀也。大夫行出至已之私朝,揖其屬臣煇如也。○「登車則有光矣」者,揖竟,出登所乘之車,有光煇也,而往適君朝矣。   天子搢珽,方正於天下也。此亦笏也。謂之珽,珽之言珽然無所屈也。或謂之大圭,長三尺,杼上終葵首。終葵首者,於杼上又廣其首,方如椎頭,是謂無所屈,後則恆直。《相玉書》曰:「珽玉六寸,明自炤。」○長,直亮反,後放此。杼,直呂反。葵如字。終葵,椎也。椎,直追反,下同。相,息亮反。珽,他頂反,本又作珵,音呈。炤音照。諸侯荼,前詘後直,讓於天子也。荼,讀為「舒遲」之「舒」。舒懦者,所畏在前也。詘,謂圜殺其首,不為椎頭。諸侯唯天子詘焉,是以謂笏為荼。○荼音舒。詘,丘勿反。後如字,徐胡豆反。懦,乃亂反,又奴臥反,怯懦也,又作懦,人於反,弱也,皇云:「學士。」圜音員。殺,色界反,徐所例反,篇內皆同。大夫前詘後詘,無所不讓也。大夫,奉君命出入者也,上有天子,下有已君,又殺其下而圜。   [疏]「天子」至「讓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以下笏制不同之事。○「方正於天下也」者,言珽然無所詘,示已之端平正直,而佈於天下。○「諸侯荼,前詘後直」者,前詘,謂圜殺其首。後直,下角正方。○「讓於天子也」者,降讓於天子,故「前詘」也。「大夫前詘後詘,無所不讓也」者,大夫上有天子,下有已君,上下皆須謙退,故云「無所不讓」也。○注「此亦」至「自炤」。○正義曰:以下文云「笏,天子以球玉」,故知此珽亦笏也。云「或謂之大圭,長三尺,杼上終葵首」者,「或」者,《玉人》文也。《玉人》註:「大圭,或謂之珽。」「或」者,「或」此文也。云「終葵首者,於杼上又廣其首,方如椎頭」者,終葵首,謂椎頭也。故許慎《說文》云:「椎,擊也。」齊人謂之「終葵首」,言所杼之上,又廣其首,廣於珽身,頭方如椎,故云「終葵首」。引「《相玉著》:珽玉六寸,明自炤」者,證珽是玉也。餘物皆光炤於外,此珽玉光自炤於內,內含明也。○注「荼讀」至「為荼」。○正義曰:「舒懦者,所畏在前也」者,按《說文》:「懦,柔也。」所畏在前,多舒緩,故云「舒懦者,所畏在前也」。○注「又殺」至「而圜」。○正義曰:知「又殺其下」者,以經雲前後詘,故知「又殺其下」,故下注云「大夫士文杼其下首,廣二寸半」是也。   侍坐則必退席,不退則必引而去君之黨。引,卻也。黨,鄉之細者。退謂旁側也。辟君之親黨也。○黨,鄉之細也。退,謂旁側也。一本或作「黨,鄉之細者,謂旁側也。避君之親黨」。登席不由前,為躐席。升必由下也。○為,於偽反,未又如字。躐,力輒反。徒坐不盡席尺。示無所求於前,不忘謙也。讀書,食,則齊。豆去席尺。讀書,聲當聞尊者。食,為污席也。○為,於偽反,下「為大有」同。汙,污穢之污,烏臥反。○若賜之食,而君客之,則命之祭然後祭,雖見賓客,猶不敢備禮也。侍食則正不祭。先飯,辯嘗羞,飲而俟。俟君食而後食也。君將食,臣先嘗之,忠孝也。○飯,扶晚反。下至「三飯」文注皆同。辯嘗音遍。若有嘗羞者,則俟君之食,然後食,飯飲而俟。不祭,侍食不敢備禮也。不嘗羞,膳宰存也。飯、飲,利將食也。君命之羞,羞近者。辟貪味也。○辟音避。命之品嚐之,然後唯所欲。必先遍嘗之。○遍音遍,本又作備。凡嘗遠食,必順近食。從近始也。君未覆手,不敢飧。覆手,以循咡,已食也。飧,勸食也。○覆,芳服反,注同。飧音孫,注及下同。咡,耳侍反。君既食,又飯飧。不敢先君飽。○先,息薦反,下同。飯飧者,三飯也。臣勸君食,如是可也。君既徹,執飯與醬,乃出授從者。食於尊者之前,當親徹也。○從,才用反。   [疏]「侍坐」至「從者」。○正義曰:自此以下至「士側尊用禁」,此一節廣論臣之侍坐於君之儀,並顯君賜食、賜酒肉飲之節,兼明與凡人飲食之禮。○「侍坐則必退席」者,若側旁有別席,則退就側席。○「不退則必引而去君之黨」者,不退,謂旁無別席可退,或雖有別席,君不命之使退,則必引而去君之黨。黨,是鄉之細者,而屬於鄉,居在鄉之旁側。今借之為喻,言臣侍君坐,若不退席,則引而卻去君之旁側也。黨,謂君之親黨,則君命令與君之親黨同席,則卑讓卻引而去離君之親黨,在君之親黨之下而坐,故注云:「辟君之親黨也。」「登席不由前,為躐席」者,庾云:「失節而踐為躐席。」應從於下升。若由前升,是躐席也。按《鄉飲酒禮》,賓席於戶西,以西頭為下。主人席於阼階,介席於西階,皆北頭為下。賓升席自西方。注云:「升由下也。」又《鄉飲酒記》云:「主人介,凡升席自北方,降自南方。」注云:「席南上,升由下,降由上,由便。」則主人升席自北方,降席自南方。按《鄉飲酒禮》,主人受獻,自席前適阼階。是主人降席自北方者,以其受獻正禮,須席未啐酒,因從北方降也。故注云:「啐酒席末,因從北方降,由便也。」若其尋常無事,則升由下而降由上。若賓則升降皆由下也。○「徒坐不盡席尺」者,徒,空也。空坐,謂非飲食及講問時也。不盡席之前畔,有餘一尺,示無所求於前,不忘謙也。○「讀書,食,則齊」者,讀書,聲則當聞尊者。食為其汙席,坐則近前與席畔齊。○「豆去席尺」者,解食所以近前之意。以設豆去席一尺,不得不前坐就豆。或云「讀書聲當聞尊鍘邊,故人頭臨前一尺。食為污席,人頭臨豆與豆齊,故云「齊豆」。其豆徑一尺,與去席尺亦一也。○「若賜」至「從者」。○正義曰:此一節論人君賜食之禮。○「而君客之,則命之祭然後祭」者,此廣明侍坐法也。祭,祭先也。禮:敵者共食則先祭;若降等之客,則後祭;若臣侍君而賜之食,則不祭,若賜食而君以客禮待之,則得祭。雖得祭,又先須君命之祭,後乃敢祭也。○「先飯,辯嘗羞」者,飯,食也。謂君未食而臣先食,遍嘗羞膳也。所以爾者,示猶行臣禮,為先嘗食之義也。○「飲而俟」者,禮:食未飧,必前啜飲,以利滑喉中,不令澀噎。君既未飧,故臣亦不敢飧而先嘗羞。嘗羞畢而歠飲以俟,君飧臣乃敢飧。○「若有嘗羞」者,此謂臣侍食得賜食,而非君所客者也。既不得為客,故不得祭,亦不得嘗羞。則君使膳宰自嘗羞,故云「有嘗羞」者也。○「則俟君之食然後食」者,既不祭、不嘗,則俟君食後,已乃食也。○「飯飲而俟」者,飯飲者,飲之也。雖不嘗羞,亦先飲,飲則利喉以俟君也。○「君命之羞,羞近」者,猶是君所不客者也。雖君已食,己乃後食,而猶未敢食羞,故又須君命。雖得君命,又猶未自專嘗,先食近其前者一種而止也。所以然者,若越次前食遠者,則為貪好味也。○「命之品嚐之,然後唯所欲」者,品,猶遍也。既未敢越次多食,故君又命遍嘗而已。乃遍嘗之後,則隨已所欲,不復次第也。○「凡嘗遠食,必順近食」者,客與不客,悉皆如此,故云「凡」也。意在嘗遠者,且從近始,辟貪味也。○「君未覆手,不敢飧」者,侍食者悉然也。覆手者,謂食飽必覆手以循口邊,恐有殽粒污著之也。飧,謂用飲澆飯於器中也。禮:食竟更作三飧,以勸助令飽,實使不虛也。「君既食又飯飧」者,既,猶畢竟也。飯,飧也。君食畢竟而又飧,則臣乃敢飧,明不先君而飽也。○「飯飧者,三飯也」者,三飯,並謂飧也,謂三度飧也。○「君既徹」者,既,已也。謂君食竟已徹饌也。○「執飯與醬,乃出授從者」,謂君饌已徹,則臣乃自徹己饌,以授從者。飯醬是食之主,故自執之。此食合己之所得,故授從者。○注「食於」至「徹也」。○正義曰:此經食不客,故君既徹之後,執飯與醬,乃出授從者。若君與己禮食,則但親徹之,不敢授己之從者也。故《公食大夫禮》:「賓北面坐取梁與醬以降,西面坐奠於階西。」注云:「不以出者,非所當得是也。」若非君臣,但降等者,則徹以授主人相者。故《曲禮》云「客若降等」,又云「卒食,客自前跪徹飯,齊以授相者」,注云「謙也」。相者,主人讚饌者。以非己所得,故授主人之相。若賓主敵者,則徹於西序端,故《公食大夫禮》云「大夫自相食,徹於西序端」,注云「亦親徹」是也。   凡侑食,不盡食。食於人不飽。謙也。○侑音又。唯水漿不祭,若祭,為己卑。水漿,非盛饌也。己,猶大也。祭之為或有所畏迫,臣於君則祭之。○偞,虛涉反,厭也。大音泰,下同,下「瓦大」亦同。   [疏]「凡侑」至「卑」。○正義曰:此一節以上文明侍君之食,因明凡人相敵為食之禮。○「凡侑食,不盡食」者,此明勸食於尊者之法。○「食於人不飽」者,此通包食於尊者,及禮敵之人,所以不盡食不飽者,謙退不敢自足。○「唯水漿不祭」者,言食於禮敵之人,所設水漿不以祭先。○「若祭,為己卑」者,己,大也。,厭也。此解不祭水漿之意。若祭水漿,為大厭降卑微,有所畏迫也。○注「臣於君則祭之」。○正義曰:所以知者,按《公食大夫禮》,宰夫執觶漿以進,賓受,坐祭,遂飲。故知之也。   君若賜之爵,則越席再拜稽首受,登席祭之。飲,卒爵而俟,君卒爵,然後授虛爵。不敢先君盡爵。君子之飲酒也,受一爵而色灑如也。灑如,肅敬貌。灑,或為「察」。○灑,先典反,又西禮反,王肅作「察」,云「明貌也」。二爵而言言斯,言言,和敬貌。斯,猶耳也。○言言,魚斤反,注同。禮已三爵而油油,油油,說敬貌。○油油,音由,本亦作由。王肅本亦作「二爵而言」,注云:「飲二爵,可以語也。」又云「言斯禮」,注云:「語必以禮也。」「三爵而油」,注云:「說敬貌。」無「己」及下「油」字也。說音悅。以退。禮,飲過三爵則敬殺,可以去矣。退則坐取屨,隱辟而後屨,坐左納右,坐右納左。隱辟,俛逡巡而退著屨也。○辟,匹亦反,徐房亦反,注同。而後屨,一本作而後屨。俛音免。逡,七巡反。巡音巡。著屨,丁略反。○凡尊必上玄酒。不忘古也。唯君面尊。面,猶鄉也。《燕禮》曰:「司宮尊於東楹之西,兩方壺,左玄酒,南上。公尊瓦大兩,有冪,在尊南,南上。」○鄉,諱亮反。唯饗野人皆酒。蠟飲,故不備禮。○蠟,鋤駕反。大夫側尊,用棜;士側尊,用禁。棜,斯禁也。無足,有似於棜,是以言棜。○棜,於據反,注同。斯如字,又音賜。   [疏]「君若」至「用禁」。○正義曰:此一節論臣於君前受賜爵之禮。○「飲,卒爵而俟,君卒爵,然後授虛爵」者,俟君飲盡,己乃授虛爵與相者也。必在君前先飲者,亦示其賤者先即事。○「後授虛爵」者,亦不敢先君盡爵,然此謂朝夕侍者始得爵也。若其大禮,則君先飲而臣後飲,故《曲禮》云「長者舉未釂,少者不敢飲」,《燕禮》「公卒爵而後飲」是也。此經雲再拜稽首,受於尊所,《曲禮》云「拜受於尊所」;此經先再拜稽首而後受,《燕禮》「興受爵,降下奠爵,再拜稽首」,則先受而後再拜。與此不同者,熊氏云:「文雖不同,互以相備,皆先受而後再拜。」今刪定。以為《燕禮》據大飲法,故先受爵而後奠爵再拜。此經據朝夕侍君而得賜爵,故再拜而後受。必知此經非饗燕大飲者,以此下云「受一爵」以至「三爵」而退,明非大饗之飲也。若《燕禮》,非惟三爵而已。○「受一爵而色灑如也」者,言初受一爵,而顏色肅敬灑如也。如者,如此義,謂如似洒然。故《論語》云「申申如也」,「夭夭如也」,及「踧如也」,皆謂容色如此。○「二爵而言言斯」者,此事上恆敬,既受二爵,顏色稍和,故言言斯。斯,耳也。耳是助句之辭,皇氏云「讀言為誾」,義亦通也。○「禮已三爵而油油」者,言侍君小燕之禮,唯已止三爵,顏色和說,而油油說敬。故《春秋左氏傳》云:「臣侍君宴,過三爵,非禮也。」○「退則坐取屨,隱辟而後屨」者,坐,跪也。初跪說屨堂下為敬,故退而跪取屨,起而逡巡,隱辟而著之。○「坐左納右」者,納,猶著也。若坐左膝,則著右足之屨,若坐右膝,則著左足之屨。○「唯君面尊」者,面,鄉也。謂人君燕臣子,專其恩惠,故尊鼻鄉君,故引《燕禮》燕臣子之禮以解之。若兩君相見,則尊鼻於兩楹間,在賓主之間夾之,不得面鄉尊也。○「唯饗野人皆酒」者,饗野人,謂蠟祭時也。野人賤,不得比士,又無德,又可飽食,則宜貪味,故唯酒而無水也。○「大夫側尊,用棜;士側尊,用禁」者,側,謂旁側,在賓主雨楹間,旁側夾之,又東西橫行,異於君也。若側尊近於君南比列之,則《燕禮》所云者是也。大夫、士側尊者,《鄉飲酒》義,雲尊於房戶之間,賓主共之也。據大夫、士旁著一尊,亦曰側尊,故《士冠禮》云:「側尊一甒,醴在服北。」注云:「無偶曰側。」與此側別。○注「棜斯」至「言棜」。○正義曰:按《鄉飲酒禮》,設兩壺於房戶間,有斯禁。彼是大夫禮,此雲大夫用棜,故知棜是斯禁也。按《特牲禮》注云:「棜,今木輿,上有四周,下無足。」今斯禁亦無足,故云「有似於棜,是以言棜」也。   始冠緇布冠,自諸侯下達,冠而敝之可也。本大古耳,非時王之法服也。○冠,古亂反,下「冠而」,注「始冠」同,敝音弊,本亦作弊。玄冠朱組纓,天子之冠也。緇布冠繢緌,諸侯之冠也。皆始冠之冠也。玄冠,委貌也。諸侯緇布冠有緌,尊者飾也。繢,或作繪。緌,或作蕤。○繢,戶內反,注「繪」同。緌,本又作「蕤」,耳隹反,注及下皆同。玄冠丹組纓,諸侯之齊冠也。玄冠綦組纓,士之齊冠也。言齊時所服也。四命以上,齊、祭異冠。○齊,側皆反,下同。綦音其,徐其記反,雜色也。上,時掌反,下「而上」同,後皆放此。縞冠玄武,子姓之冠也。謂父有喪服,子為之不純吉也。武,冠卷也。古者冠、卷殊。○縞,古老反,又古報反,下同。為,於偽反。卷,起權反,下同。縞冠素紕,既祥之冠也。紕,緣邊也。紕,讀如「埤益」之「埤」。既祥之冠也,已祥祭而服之也。《間傳》曰:「大祥,素縞麻衣。」○紕音埤,又婢支反。間,古閒反。傳,直專反。   [疏]「始冠」至「冠也」。○正義曰:自此至「魯桓公始也」,此一節廣論上下及吉凶冠之所用,唯五十不散送,及親沒不髦,記者雜錄,廁在其間。○「始冠緇布冠」者,言初加冠,大夫、士皆三加,諸侯則四加,其初加者是緇布冠。○「自諸侯下達」者,自,從也。從諸侯下達於士,始冠緇布冠。○「冠而敝之可也」者,言緇布冠重古,始冠,暫冠之耳,非時王之服,不復恆著,冠而敝去之可也。○注「皆始」至「作蕤」。○正義曰:知「始冠之冠」者,以文承上「始冠」之下,故知「玄冠朱組纓」是「天子始冠也」。云「諸侯緇布冠有緌,尊者飾也」者,按《郊特牲》及《士冠記》皆云「其緌也,吾未之聞」,謂大夫、士也。此云「繢緌,諸侯之冠」,故云「緇布冠有緌,尊者飾也」。上云「始冠緇布冠,自諸侯下達」,則「諸侯緇布冠」可知。更云「緇布冠繢緌,諸侯之冠」者,為「緌」起文也。諸侯唯繢緌為異,其頍項青組纓等皆與士同。○注「言齊」至「異冠」。○正義曰:言齊者,兼祭祀之時,故《曲禮》云「立如齊」,謂祭祀時。恐此齊亦兼祭祀,故言「齊時所服」。其祭,諸侯則玄冕也。云「四命以上,齊、祭異冠」者,以諸侯玄冕祭,玄冠齊,孤則爵弁祭,亦玄冠齊,是齊、祭異冠也。必知孤亦玄冠齊者,以諸侯尚玄冠齊,明孤亦玄冠齊也。其三命以下大夫則朝服以祭,士則玄端以祭,皆玄冠也。此云「玄冠綦組纓,士之齊冠」,是齊、祭同冠也。其天子之士與諸侯上大夫同,故《深衣目錄》云:「士祭以朝服,謂天子之士也。祭用朝服,與諸侯大夫同。」然則天子大夫與諸侯孤同,亦爵弁祭、玄冠齊。此是熊氏之說也。皇氏以為,天子大夫與諸侯大夫同。但朝服以祭,便與鄭注四命以上齊、祭異冠於文為妨,皇氏之說非也。其天子之祭,玄冕祭,則玄冠齊;絺冕祭,則玄冕齊;以次差之可知也。此亦熊氏說。此雲四命「齊、祭異冠」者,謂自祭也。若助祭於君,則齊、祭同冠,故《鄭志》答趙商問云:「以《雜記》雲,大夫冕而祭於公,弁而祭於己;士弁而祭於公,冠而祭於己。是為三命以下齊、祭異冠,何但四命以上也?觀注,似若但施於己祭,不可通之也。」鄭答云:「齊、祭謂齊時一冠,祭時亦一冠,四命乃然,大夫冕、士弁而祭於君,齊時服之,祭時服之,何以亦異?」如鄭此言,是助祭、齊祭同冠,故云「何以亦異」。若然,士之助祭齊服,應服爵弁。而鄭注《旅賁氏》云「王齊服服袞冕」,則士之齊服,服玄端不服爵弁者,熊氏云:「若士助王祭祀,服爵弁,若助王受朝覲,齊服則服玄端。」義或然也。○注「謂父」至「卷殊」。○正義曰:姓,生也。孫是子之所生,故云「子姓」。云「不純吉也」者,武用玄,玄是吉,冠用縞,縞是凶。吉而雜凶,故云「不純吉」也。卷用玄而冠用縞,冠、卷異色,故云「吉者冠、卷殊」。如鄭此言,則漢時冠、卷共材。○注「紕緣」至「麻衣」。○正義曰:「紕,緣邊」者,謂緣冠兩邊及冠卷之下畔,其冠與捲身皆用縞,但以素緣耳。縞是生絹而近吉,當祥祭之時,身著朝服,首著縞冠,以其漸吉故也。不言以素為紕,故《喪服小記》云:「除成喪者,朝服縞冠。」注云:「縞冠,未純吉祭服也。」《雜記》曰:「祥,主人之除也。於夕為期朝服。」鄭云:「祭猶縞冠,未純吉。」《雜記》又云:「既祥,雖不當縞者必縞。」鄭云:「縞,祥祭之服。」據此兩經二注,皆雲祥祭縞冠。若既祥之後,微申孝子哀情,故加以素紕,以素重於縞也。故此文云:「既祥之冠。」《間傳》曰:「大祥素縞麻衣。」檢勘經、注,分明如此,而皇氏以為縞重素輕,祥祭之時,以素為冠,以縞為紕,紕得冠名,故云「縞冠」;祥祭之後,以縞為冠,以素為紕,亦紕得冠名,而云「素冠」。文無所出,不知有何憑據也?   垂緌五寸,惰游之士也。惰游,罷民也。亦縞冠素紕,凶服之象也。垂長緌,明非既祥。○惰,徒臥反。罷音皮。玄冠縞武,不齒之服也。所放不帥教者。居冠屬武,謂燕居冠也。著冠於武,少威儀。○屬,章欲反。著,皇直略反,徐丁略反。自天子下達,有事然後緌。燕無事者去飾。○去,丘呂反,下同。五十不散送。送喪不散麻,始衰不備禮。○散,悉但反,注同。衰,所追反。親沒不髦,去為子之飾。○不髦音毛。大帛不緌。帛,當為「白」,聲之誤也。大帛,謂白布冠也。不緌,凶服去飾。玄冠紫緌,自魯桓公始也。蓋僣宋王者之後服也。緌當用繢。○僣,子念反,後同。   [疏]「垂緌」至「士也」。○正義曰:此亦用「既祥冠」而加「垂緌五寸」也。○注「惰游」至「既祥」。○正義曰:鄭知「惰游,罷民」者,與下「不齒」相連,故知是《周禮》坐嘉石之罷民。知「亦縞冠素紕」者,以文承上「縞冠素紕」之下,但「垂緌」為異。○注「謂燕居冠也」。○正義曰:燕居之冠,屬武於冠冠,武相連屬,燕居率略少威儀故也。又不加緌,若非燕居,則冠與武別,臨著乃合之,有儀飾故也。○注「送喪」至「備禮」。○正義曰:始死三日之前,要絰散垂,三日之後乃絞之。至葬,啟殯己後,亦散垂。既葬乃絞。五十既衰,不能備禮,故不散垂。及親沒不髦,不關冠之義,紀者雜廁其間。○注「帛當」至「去飾」。○正義曰:知「帛,當為白」者,以《雜記》雲,大白冠、緇布冠,皆不緌。彼「大白」與「緇布」連文,故知此「大帛」謂白布冠也。《左傳》閔二年,衛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白繒冠也。與「大布」相對,與此異也。○注「蓋僣宋王者之後」。○正義曰:知疑「僣宋」者,以祭周公用白牡,乘大路,是魯用殷禮,故疑魯桓公用紫緌,「僣宋王者之後」。云「緌當用繢」者,以上文云「緇布冠繢緌,緒侯之冠」,故知也。   朝玄端,夕深衣。深衣三袪,謂大夫、士也。三袪者,謂要中之數也。袪尺二寸;圍之為二尺四寸;三之,七尺二寸。○朝,直遙反。深衣三袪,起魚反,本或無「衣」字。要,一遙反。下文、注同。縫齊,倍要,縫,紩也。紩下齊倍要中。齊,丈四尺四寸。縫,或為逢,或為豐。○縫音逢。齊音咨,本又作齊,注同。紩,直已反,徐治栗反。衽當旁,衽,謂裳幅所交裂也。凡衽者,或殺而下,或殺而上,是以小要取名焉。衽屬衣則垂而放之,屬裳則縫之,以合前後,上下相變。○衽,而審反,又而鴆反。屬音燭,下同。袂可以回肘。二尺二寸之節。○袂,面世反。肘,竹丑反。長、中,繼揜尺。其為長衣、中衣,則繼袂揜一尺,若今褎矣。深衣則緣而已。○褎音袖,下文同。袷二寸,曲領也。○袷音劫。○袪尺二寸,袂口也。緣廣寸半。飾邊也。○廣,徐公曠反,後放此。以帛裹布,非禮也。中外宜相稱也。冕服,絲衣也。中衣用素。皮弁服、朝服、玄端,麻衣也,中衣用布。○裹音裡。稱,尺證反。士不衣織。織,染絲織之。士衣染繒也。○衣,於既反,注及下注同。織音志,注「織染」同。繒,以綾反。無君者不貳采。大夫去位,宜服玄端玄裳。○去如字。衣正色,裳間色。謂冕服,玄上纁下。○間,間廁之間。非列采不入公門。列采,正服。振絺、綌不入公門,表裘不入公門。振,讀為袗。袗,襌也。表裘,外衣也。二者形且褻,皆當表之乃出。○振,依注為袗,之忍反。襌音丹,下文,注同。   [疏]「朝玄」至「公門」。○正義曰:自此以下至「弗敢充也」一節,廣論衣服及裘裼襲之事。○「朝玄端,夕深衣」者,謂大夫、士早朝在私朝,服玄端,夕服深衣,在私朝及家也。○「深衣三袪」者,袪謂袂末,言深衣之廣,三倍於袂末。○「縫齊,倍要」者,齊,謂裳之下畔。要,謂裳之上畔。言縫下畔之廣,倍於要中之廣,謂齊廣一丈四尺四寸,要廣七尺二寸。○「衽當旁」者,衽,謂裳之交接之處,當身之畔。○「袂可以回肘」者,袂上下之廣二尺二寸,肘長尺二寸,故可以回肘也。○「長、中,繼揜尺」者,謂長衣、中衣,繼袂之末,揜餘一尺。○「袷二寸」者,袷,謂深衣曲領,廣二寸。○「袪尺二寸」者,袪,謂深衣袂口,謂口之外畔上下尺二寸也。故注云「衽,袂口也」。○「緣廣寸半」者,謂深衣邊以緣飾之廣,寸半也。○注「謂大」至「二寸」。○正義曰:上文雲君朝服,日出而視朝;夕深衣,祭牢肉。此云「朝玄端」,與君不同,故知是「大夫、士」也。以視私朝,故服「玄端」。若朝君之時,則朝服也。朝服,其衣與玄端無異,但其裳以素耳。若大夫莫夕蓋亦朝服,其士則用玄端。故《士冠禮》注云「玄端,士莫夕於朝之服」是也。其私朝及在家,大夫、士夕皆深衣也。皇氏以為,此玄端是朝君之服。若然,朝禮君臣同服,上文「君朝服,夕深衣」,此文與君無異,鄭何得注云「大夫、士也」?恐皇氏之說非也。云「三之七尺二寸」者,按《深衣》云「幅十有二」以計之,幅廣二尺二寸,一幅破為二,四邊各去一寸,餘有一尺八寸,每幅交解之,闊頭廣尺二寸,狹頭廣六寸,比寬頭向下,狹頭向上,要中十二幅,廣各六寸,故為七尺二寸。下齊十二幅,各廣尺二寸,故為一丈四尺四寸。○注「衽謂」至「相變」。○正義曰:「衽,謂裳幅所交裂也」者,裳幅下廣尺二寸,上闊六寸,狹頭向上,交裂一幅而為之。云「凡衽者,或殺而下,或殺而上」者,皇氏云:「言『凡衽』,非一之辭,非獨深衣也。『或殺而下』,謂喪服之衽,廣頭在上,狹頭在下。『或殺而上』,謂深衣之衽,寬頭在下,狹頭在上。」云「是以小要取名焉」者,謂深衣與喪服,相對為小要,兩旁皆有此衽。熊氏大意與皇氏同,「或殺而下」,謂「朝祭之服」耳。云「衽屬衣,則垂而放之」者,謂喪服及熊氏朝祭之衽。云「屬裳則縫之,以合前後」者,謂深衣之衽。云「上下相變」者,上體是陽,陽體舒散,故垂而下。下體是陰,陰主收斂,故縫而合之。今刪定,深衣之上獨得衽名,不應假他餘服相對為衽。何以知之?深衣衣下屬幅而下,裳上屬幅而上,相對為衽。鄭注《深衣》「鉤邊,今之曲裾」,則宜兩邊而用也。但此等無文言之,且從先儒之義。○注「其為」至「而已」。○正義曰:「繼袂揜一尺」者,幅廣二尺二寸,以半幅繼續袂口,揜餘一尺。云「深衣則緣而已」者,若長衣揜必用素,而中衣揜或布或素,隨其衣而然。長、中制同而名異者,所施異故也。裡中著之,則曰「中衣」,若露著之,則曰「長衣」。故鄭注《深衣目錄》:「素紕曰長衣,有表謂之中衣。」○「以帛裡布,非禮也」,若朝服用布,則中衣不得用帛也。「皮弁服、朝服、玄端服,麻衣也,中衣用布」,三衣用麻,麻即十五升布,故中衣並用布也。然云「朝服」,又云「玄端」者,朝服指玄衣素裳,而玄端裳色多種,或朱裳玄黃雜裳之屬,廣言之也。而小祥衰裡孰帛中衣者,吉凶異故也。○「士不衣織」。○織者,前染絲後織者。此服功多色重,故士賤不得衣之也。大夫以上衣織,染絲織之也。士衣染繒。《詩》庶人得「衣錦」者,禮不下庶人,有經而等也,故服錦衣。下云「居士錦帶」者,直以錦帶非為衣也。《唐傳》云:古者有命,民有飾車駢馬衣錦者,非周法,大夫以上得衣織衣。而《禮運》云「衣其澣帛」,謂先代禮尚質故也。○注「大夫」至「玄裳」。○正義曰:此謂大夫、士去國,三月之內服素衣素裳,三月之後,別服此玄端玄裳。以經云「不貳采」,是有采色,但不貳耳。采色之中,玄最貴也。○注「謂冕服,玄上纁下」。○正義曰:玄是天色,故為正。纁是地色,赤黃之雜,故為間色。皇氏云:「正謂青、赤、黃、白、黑,五方正色也。不正,謂五方間色也,綠、紅、碧、紫、緌黃是也。「青是東方正,綠色東方間,東為木,木色青,木刻土,土黃,並以所刻為間,故綠色,青,黃也。朱是南方正,紅是南方間,南為火,火赤刻金,金白,故紅色,赤、白也。白是西方正,碧是西方間,西為金,金白刻木,故碧色,青、白也。黑是北方正,紫是北方間,北方水,水色黑,水刻火,火赤,故紫色,赤、黑也。黃是中央正,緌黃是中央間,中央為土,土刻水,水黑,故緌黃之色,黃、黑也。○注「振讀」至「乃出」。○正義曰:按《士昏禮》云:「女從者畢袗玄。」彼注以袗為同,此云「袗、襌」者,以振與袗聲相近,袗字從衣,故讀從袗蓋袗。字得為同,又得為襌,故下《曲禮》注引《論語》云「當暑袗絺綌」,是《論語》本有為袗字者。云「形且褻」者,形,解袗絺綌,其形露見。褻,解表裘在衣外,可鄙褻。二者皆上加表衣乃出也。   襲裘不入公門。衣裘必當裼也。○裼,思歷反。纊為繭,縕為袍。衣有著之異名也。纊,謂今之新綿也。縕,謂今纊及舊絮也。○纊音曠。繭,古典反。縕,紆粉反,又紆郡反。袍,步羔反。絮,胥慮反。襌為絅,有衣裳而無裡。○絅,苦迥反,徐又音迥。帛為褶,有表裡而無著。○褶音牒,裌也。○朝服之以縞也,自季康子始也。亦僣宋王者之後。   [疏]「襲裘」至「始也」。○正義曰:《檀弓》云「裼裘」、「襲裘」,謂若子游裼裘而吊,曾子襲裘而吊,皆謂裘上有裼衣,裼衣之上有襲衣,襲衣之上有正服,但據露裼衣、不露裼衣為異耳。若襲裘,不得入公門也。○注「縕,謂今纊及舊絮也」。○正義曰:如鄭此言,云「縕謂今纊」者,謂好綿也。則鄭注之時,以好者為綿,惡者為絮,故云「縕,謂今纊及舊絮」也。○注「亦僣宋王者之後」。○正義曰:云「亦」者,亦上「玄冠紫緌」,是「僣宋王者之後」。知宋朝服以縞者,按《王制》雲,殷人「縞衣而養老」,燕服則為朝服。宋是殷後,故「朝服以縞」。   孔子曰:「朝服而朝,卒朔然後服之。」謂諸侯與群臣也。諸侯視朔皮弁服。曰:「國家未道,則不充其服焉。」謂若衛文公者。未道,未合於道。   [疏]「孔子」至「服之」。○正義曰:朝服緇衣素裳而朝,謂每日朝君。○「卒朔然後服之」者,卒朔,謂卒告朔之時,服皮弁告朔,禮終脫去皮弁而後服朝服也。○注「謂諸侯與群臣也」。○正義曰:知非天子之朝服,而云「諸侯與群臣」者,以上文次皆云「不入公門」,下云「唯君有黼裘」,又雲君衣狐白裘,皆據諸侯之禮,故知此亦據諸侯也。   唯君有黼裘以誓省,大裘非古也。僣天子也。天子祭上帝,則大裘而冕。大裘,羔裘也。黼裘,以羔與狐白雜為黼文也。「省」當為「獮」,獮,秋田也。國君有黼裘誓獮田之禮。時大夫又有大裘也。○黼音甫。「省」依注作「獮」,息典反,秋獵名。   [疏]「唯君」至「古也」。○正義曰:君,諸侯也。黼裘,以黑羊皮雜狐白為黼文,以作裘也。誓者,告敕也。獮,秋獵也。大裘,天子郊服也。禮,唯許諸侯服黼裘,以誓軍眾田獵耳,不得用大裘。當時存者,非但諸侯用大裘,又有大夫僣用大裘者,故譏之云「非古也」。○注「時大夫又有大裘也」。○正義曰:經直雲黼裘以誓獮,大裘非古,而雲大夫用大裘者,以經云「唯君」,則知時臣亦為之,故言「唯君」以譏之也。冬始裘而秋雲裘者,為秋殺始誓眾須威,故秋而用黼為裘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三十 玉藻第十三  卷三十 玉藻第十三   君衣狐白裘,錦衣以裼之。君衣狐白毛之裘,則以素錦為衣覆之,使可裼也。袒而有衣曰「裼」。必覆之者,裘褻也。《詩》云:「衣錦絅衣,裳錦絅裳。」然則錦衣復有上衣明矣。天子狐白之上衣,皮弁服與?凡裼衣,像裘色也。○衣,於既反,下文「不衣」同。復,扶又反。與音餘。君之右虎裘,厥左狼裘。衛尊者宜武猛。士不衣狐白。辟君也。狐之白者少,以少為貴也。○辟音避。   [疏]「君衣」至「狐白」。○正義曰:君,謂天子以狐之白毛皮為裘,其上用錦衣以裼之。○注「《詩》雲」至「色也」。○正義曰:鄭引《詩》者,證錦衣之上,更有衣覆之,以無正文,故引「《詩》雲」。然則錦衣復有上衣明矣。云「天子狐白之上衣,皮弁服與」者,亦以無正文,故言「皮弁服與」。與,為疑辭也。必知狐白上加皮弁服者,以狐白既白,皮弁服亦白,錦衣亦白,三者相稱,皆為白也。云「凡裼衣,像裘色也」者,狐白裘用錦衣為裼,狐青裘用玄衣為裼,羔裘用緇衣為裼,是裼衣與裘色相近也。天子視朝服皮弁服,則天子皮弁之下有狐白錦衣也。諸侯於天子之朝亦然,故《秦詩》曰:「君子至止,錦衣狐裘。」此經云「君」,則天子兼諸侯也。凡在朝,君臣同服。然則三公在天子之朝,執璧與子、男同,則皮弁之下,狐白錦衣與子、男同也。其天子卿大夫及諸侯卿大夫在天子之朝,亦狐白裘,以下云「士不衣狐白」,則卿大夫得衣狐白也。其裼則不用錦衣,故下注云「非諸侯則不用錦衣為裼」。熊氏云:「當用素衣為裼。」其天子之士,及諸侯之士,在天子之朝,既不衣狐白,熊氏云「用麛裘素裼也」。諸侯朝天子受皮弁之裼,歸來鄉國,則亦錦衣狐裘以告廟,則《秦詩》云「君子至止,錦衣狐裘」是也。告廟之後則服之,其在國視朔,則素衣麑裘。卿大夫士亦皆然,故《論語》注云「素衣麑裘,視朔之服」是也。其受外國聘享,亦素衣麛裘,故《聘禮》「公裼降立」。注引《玉藻》云「麛裘青犴褎,絞衣以裼之」,又引《論語》云「素衣麑裘皮弁,時或素衣」。如鄭此言,則裼衣或絞,或素不定也。熊氏云:「臣用絞,君用素。」皇氏云:「素衣為正,記者亂言絞耳。」   君子狐青裘豹褎,玄綃衣以裼之;君子,大夫、士也。綃,綺屬也,染之以玄,於狐青裘相宜。狐青裘,蓋玄衣之裘。○豹,包教反。綃音消。麛裘青犴褎,絞衣以裼之;犴,胡犬也。絞,蒼黃之色也。孔子曰:「素衣麛裘。」○麛音迷。犴音岸,胡地野犬。絞,戶交反。羔裘豹飾,緇衣以裼之;飾,猶褎也。孔子曰:「緇衣羔裘。」狐裘,黃衣以裼之。黃衣,大蠟時臘先祖之服也。孔子曰:「黃衣狐裘。」○蠟,仕嫁反。臘,力合反。錦衣狐裘,諸侯之服也。非諸侯則不用錦衣為裼。犬羊之裘不裼。質略,亦庶人無文飾。   [疏]「君子」至「不裼」。○正義曰:君子,謂大夫、士也。以狐青為裘,豹皮為褎,用玄綃之衣,以覆裼之。○注「君子」至「之裘」。○正義曰:知「君子,大夫士」者,以其上文已云「君」,此文云「君子」,故知是「大夫、士」也。云「蓋玄衣之裘」者,皇氏云:「玄衣,謂玄端也。」皇氏又云:「畿內諸侯朝服用緇衣,畿外用玄衣。此狐青,又是畿外諸侯朝服之裘。」皇氏又云:「凡六冕及爵弁無裘,先加明衣,次加中衣;冬則次加袍繭,夏則不袍繭,用葛也,次加祭服。若朝服布衣,亦先以明衣親身,次加中衣;冬則次加裘,裘上加裼衣,裼衣之上加朝服;夏則中衣之上不用裘而加葛,葛上加朝服。」此皆皇氏之說。熊氏云:「六冕皆有裘,此云『玄』,謂六冕及爵弁也,則天子諸侯皆然。而云『大夫、士』者,君用純狐青,大夫、士雜以豹褎。」熊氏又以「內外諸侯朝服皆緇衣,以羔為裘,不用狐青也。狐青既是冕服之裘,《周禮·司裘》謂之功裘者,以在冕服之內,人功微粗,不如黼裘、大裘之美,故故謂之功耳」。劉氏云:「凡六冕之裘,皆黑羔裘也。故《司服》云:『祭昊天大裘而冕。』以下冕皆不雲裘,是皆用羔裘也。又《論語》注『緇衣羔裘』,皆祭於君之服,是祭服用羔裘也。」劉氏又以此玄衣為玄端,與皇氏同。今刪定。三家之說,雖各有通塗,皆互有長短。皇氏以畿內諸侯緇衣,畿外諸侯玄衣。按《王制》直云「玄衣而養老」,不辨外內之異。又《詩·唐風》「羔裘豹袪」,卿大夫之服。《檜風》云:「羔裘逍遙。」鄭玄云:「朝燕之服也。」《論語》云「緇衣羔裘」,注云:「諸侯之朝服羔裘者,必緇衣為裼。」唐、檜、魯,非畿內之國,何得並云「羔裘」?若此玄衣為畿外諸侯,則鄭注此何得云「君子,大夫、士也」?又祭服無裘,文無所出,皇氏之說非也。劉氏以六冕皆用大裘,按《鄭志》大裘之上有衣,則與玄冕無異,是以小祭與昊天服同。此則劉氏之說非也。今彼此商量,以熊氏之說逾於二家。《論語》注云「緇衣祭於君之服」者,謂助君祭、朝服而祭也,亦卿大夫祭於君之服也。○注「犴,胡犬也」。○正義曰:熊氏以「犴,胡犬」謂胡地野犬,一解此胡作「狐」字,謂狐犬雜,未知孰是也。○注「黃衣」至「狐裘」。○正義曰:按《郊特牲》云「黃衣黃冠而祭,所以息田夫」者,文在蠟祭之下,又云「既蠟而收民息已」,是蠟祭之後,為息民之祭也。此息民謂之臘,故《月令》孟冬云「臘先祖五祀」,是黃衣為臘先祖之服。皇氏用《白虎通義》云「天子狐白,諸侯狐黃,大夫狐蒼,士羔」,並與經傳不同,鄭所不取。裘乃各有所施,皇氏說非也。   不文飾也,不裼。裼,主於有文飾之事。   [疏]「不文飾也,不裼」。○正義曰:按《聘禮》:「使臣行聘之時,主於敬,不主於文,故襲裘也。」是「不文飾」之事,不裼裘也。至行享之時,主於文,故裼裘也。   裘之飾也,見美也。君子於事,以見美為敬。○見,賢遍反,注、下注及下文同。   [疏]「裘之裼也,見美也」。○正義曰:「裘之裼」者,謂裘上加裼衣,裼衣上雖加他服,猶開露裼衣,見裼衣之美以為敬也。   吊則襲,不盡飾也。喪非所以見美。   [疏]「吊則襲,不盡飾也」。○正義曰:凡此吊襲,謂主人既小斂之後,若未斂之前,則裼裘也。故《檀弓》云「子游裼裘而吊」是也。   君在則裼,盡飾也。臣於君所。   [疏]「君在則裼,盡飾也」。○正義曰:凡君在之時,則露此裼衣,盡其文飾之道,以敬於君也。   服之襲也,充美也。充,猶覆也。所敬不主於君則襲。   [疏]「服之襲也,充美也」。○正義曰:此謂君之不在,臣所加上服揜襲裼衣。充,猶覆也,謂覆蓋裼衣之美,以君不在,敬心殺故也。○注「所敬」至「則襲」。○正義曰:凡敬有二體,一則父也,二則君也。父是天性至極,以質為敬,故子於父母之所不敢袒裼。君非血屬,以文為敬。故臣於君所則裼。若平敵以下則亦襲,以其質略故也。所襲雖同,其意異也。《聘禮》行聘致君命亦襲者,彼是聘、享相對,聘質而享文,欲文質相變,故裼、襲不同也。   是故屍襲,屍尊。   [疏]「是故屍襲」。○正義曰:屍處尊位,無敬於下,故襲也。   執玉,龜襲。重寶瑞也。   [疏]「執玉,龜襲」。○正義曰:凡執玉得襲,故《聘禮》「執圭璋致聘得襲」也。若執璧琮行享,雖玉裼。此「執玉」或容非聘享,尋常執玉則亦襲也。龜是享禮庭實之物,執之亦裼。若尋常所執及卜則襲,敬其神靈也。   無事則裼,弗敢充也。謂已致龜玉也。   [疏]「無事」至「充也」。○正義曰:謂行禮已致龜玉之後則裼,不敢充覆其美也,亦謂在君之前故裼也。若不在君所,故無事則襲,前文雲者是也。   笏,天子以球玉,諸侯以象,大夫以魚須文竹,士竹,本,像可也。球,美玉也。文,猶飾也。大夫、士飾竹以為笏,不敢與君並用純物也。○球音求。魚須文竹,崔云:「用文竹及魚班也。」《隱義》云:「以魚須飾文竹之邊。」須音班。見於天子與射,無說笏。入大廟說笏,非古也。言凡吉事無所說笏也。大廟之中,唯君當事說笏也。○說,本又作稅,同他活反,下及注同。小功不說笏,當事免則說之。免,悲哀哭踴之時,不在於記事也。小功輕,不當事,可以搢笏也。○免音問,注同。既搢必盥,雖有執於朝,弗有盥矣。搢笏,輒盥,為必執事。○為,於偽反。凡有指畫於君前,用笏;造受命於君前,則書於笏。笏,畢用也,因飾焉。畢,盡也。○畫,呼麥反。造,皇七報反,舊七刀反。笏度二尺有六寸,其中博三寸,其殺六分而去一。殺,猶杼也。天子杼上終葵首,諸侯不終葵首,大夫、士又杼其下首,廣二寸半。○去,起呂反,下注「去上」、「則去」、「去飾」同。   [疏]「笏天」至「去一」。○正義曰:此一節明天子以下笏之所用之物,並明用笏之事,及闊狹長短。○「大夫以魚須文竹」者,文,飾也。庾氏云「以鮫魚須飾竹以成文」。「七竹,本,像可也」者,士以竹為本質,以象牙飾其邊緣,飾之可也。言「可」者,通許之辭。○注「球美」至「物也」。○正義曰:按《釋地》云:「西北之美者,有崑崙虛之璆、琳、琅玕焉。」李巡、孫炎、郭璞等並云「璆、琳,美玉」。此之「球」字則與璆同,故雲球是美玉也。云「文,猶飾也」,謂以魚須文飾其竹。盧云「以魚須及文竹為笏」,非鄭義也。云「大夫、士飾竹以為笏者」,大夫以魚須,士用象。○注「言凡」至「笏也」。○正義曰:經總云「見於天子」,則諸侯事在其間,故云「言凡吉事無所說笏」。「凡」者非一之辭。下文云「小功不說」,則大功以上皆說之,故云:惟吉事無說笏也。云「大廟之中,唯君當事則說笏也」者,以臣見君無不執笏,明大廟之中,雖當事之時亦執笏也。君則大廟之中,當事之時則說笏。時臣驕泰,僣傚於君,當事之時亦說笏,故記者明之云:臣入大廟當事說笏,非古禮也。是當時之僣,記者據時而言,故鄭云「唯君當事說笏也」。必知「當事說」者,以下文云「小功不說笏,當事免則說之」,明君入大廟,當事則亦說耳。凡臣見君皆執笏,笏所以記事,射所以兆威儀。獨云「見於天子」者,以天子尊極,恐臣下畏懼,不敢執笏,故特言「見於天子」,明臣下見於君皆然。○「既搢」至「盥矣」。○言「既搢笏必盥」者,謂有執事於朝,須預絜淨,故既搢笏於帶,必盥洗其手於後。雖有執事於朝,更不須清絜,不須盥矣。以其初盥已畢。○「造受」至「飾焉」。○「造受命」,謂造詣君前而受命,則書記於笏。○「笏,畢用也」者,畢,盡也,謂事事盡用笏記之。○「因飾焉」者,謂因其記事所須,而飾以為上下等級焉。○「其中博三寸」者,天子、諸侯上首廣二寸半,其天子椎頭不殺也。大夫士下首又廣二寸半,唯笏之中央同博三寸,故云「其中博三寸」也。「其殺六分而去一」者,天子、諸侯從中以上,稍稍漸殺,至上首六分三寸而去其一分,餘有二寸半。在大夫士又從中以下,漸漸殺至下首,亦六分而去一。○注「殺猶」至「寸半」。○正義曰:按《玉人》云「天子杼上。」此云「殺」,故知「殺,猶杼也」。云「諸侯不終葵首」者,以玉人云:天子終葵首」,則諸侯不終葵首可知也。云「大夫士又杼其下」者,以經特云「其中博三寸」,明笏上下二首不博三寸。諸侯既南面之君,同殺其上,大夫士北面之臣,宜俱殺其下也。   而素帶,終辟,大夫素帶,辟垂,士練帶,率,下辟,居士錦帶,弟子縞帶,並紐約用組。「而素帶,終辟」,謂諸侯也。諸侯不朱裡,合素為之,如今衣帶為之,下天子也。大夫亦如之。率,繂也。士以下皆襌,不合而繂積,如今作幧頭為之也。辟,讀如「裨冕」之「裨」。裨,謂以繒采飾其側。人君充之,大夫裨其紐及末,士裨其末而已。居士,道藝處士也。此自「而素帶」亂脫在是耳,宜承「朱裡終辟」。○帶音戴。辟,依注為裨,婢支反,下同,徐又音卑,下「緇辟」、「終辟」皆放此。率音律,注及下同。並,必政反。紐,女久反。組音祖。下,戶嫁反。繂音律。幧,七綃反,又七曹反。   [疏]「而素帶,終辟」。○正義曰:自此以下至「皆從男子」明帶及韡□,及王后以下衣服等差,其文雜陳,又上下爛脫,今一依鄭注以為先後:「天子素帶,朱裡,終辟。而素帶,終辟,大夫素帶,辟垂,士練帶,率,下辟,居士錦帶,弟子縞帶,並紐約用組,三寸,長齊於帶。紳長制:士三尺,有司二尺有五寸。子游曰:『參分帶下,紳居二焉。』紳、韡、結三齊。大夫大帶四寸。雜帶,君朱綠,大夫玄華,士緇辟二寸,再繚四寸。凡帶有率,無箴功。」此等總論帶之義也,今依而解之。○「天子素帶朱裡」者,以素為帶,用朱為裡。終辟,辟則裨也。終竟帶身在要及垂皆裨,故云「終辟」。○「而素帶,終辟」者,謂諸侯也,以素為帶,不以朱為裡,亦用朱綠終裨。○「大夫素帶,辟垂」者,大夫亦用素為帶,不終裨,但以玄華裨其身之兩旁及屈垂者。○「士練帶,率,下辟」者,士用孰帛練為帶,其帶用單帛,兩邊繂而已。繂,謂緶緝也。「下裨」者,但士帶至者,必反屈向上,又垂而下,大夫則總皆裨之。士則用緇,唯裨鄉下一垂者。○「居士錦帶」者,用錦為帶,尚文也。○「弟子縞帶」者,用生縞為帶,尚質也。○「並紐約用組」者,並,並也。紐,謂帶之交結之處,以屬其紐。約者,謂以物穿紐、約結其帶。謂天子以下,至弟子之等,其所紐約之物,並用組為之,故云「並紐約用組」。「三寸」者,謂紐約之組闊三寸也。○「長齊於帶」者,言約紐組餘長三尺,與帶垂者齊,故云「長齊於帶」。○「紳長制:士三尺,有司二尺有五寸」者,紳,謂帶之垂者。紳,重也,謂重屈而舒申。其制:士長三尺,有司長二尺五寸。○「子游曰:參分帶下,紳居二焉」,記者引子游之言,以證紳之長短。人長八尺,大帶之下,四尺五寸,分為三分,紳居二分焉,紳長三尺也。○「紳、韡、結三齊」者,紳,謂紳帶。韡,謂蔽膝。結,謂約紐餘紐。三者俱長三尺,故云「三齊」也。○「大夫大帶四寸」,謂合素為之廣四寸。○「雜帶,君朱綠,大夫玄華,士緇辟」者,雜,猶飾也,謂飾帶君用朱綠,大夫用玄華,士用緇也。○「士緇辟二寸,再繚四寸」,謂用單練廣二寸。繚,繞也。再度繞要,亦四寸也。○「凡帶有率,無箴功」者,凡帶,謂有司之帶。有繂,謂其帶既襌,亦以箴緶緝其側,但繂俵之而已,無別裨飾之箴功,故云「無箴功」。○注「而素」至「終辟」。○正義曰:以文承「天子素帶」,「終辟」,故知「素帶」「謂諸侯」。以絰不云「朱裡」,故云「諸侯不朱裡」,「下天子也」。云「率,繂也,士以下皆襌,不合而繂積」者,以「率」非縫繞之事,故讀為「繂」,與碑繂同也。知「士以下皆襌」者,以經云「士練帶,率」,繂,是縫俵之名,以縫旁邊,故知「襌」也。云「辟,讀如裨冕之裨」者,讀如《曾子問》「大祝裨冕」之裨也。云「人君充之」者,充,滿也。人君,謂天子諸侯。飾帶從首及末遍滿皆飾,故云「充之」。云「大夫裨其紐及末」者,大夫卑,但飾其帶紐以下,至於末也。云「士裨其末而已」者,士又卑,但裨其一條下垂者,故雲裨末而已。云「宜承朱裡終辟」者,以下文云「天子素帶,朱裡,終辟」,此文即云「素帶終辟」,次云「大夫」,故知宜承「天子素帶」之下文相次也。○注「三寸」至「為衿」。○正義曰:知「三寸,約帶紐組之廣」者,以帶廣四寸,此云「三寸,長齊於帶」,承上「紐約用組」之下,故知是紐廣也。云「言其屈而重也」者,解垂帶名紳之意,申,重也。云「宜承約用組」者,以此經直云「三寸,長齊於帶」,非發語之端,明知有所承次,故以為宜承「約用組」之下。○注「雜猶」至「三齊」。○正義曰:上云「裨」,此云「雜」,故知「雜」即上之「裨」也。云「君裨帶上以朱,下以綠」者,君,謂天子、諸侯。崔氏、熊氏並云:「據要為正,飾帶外邊,上畔以朱,朱是正色,故在上也。下畔以綠,綠是間色,故在下也。」云「大夫裨垂,外以玄,內以華。華,黃色也」者,熊氏云:「近人為內,遠人為外。」玄是天色,故在外。以華對玄,故以為黃也。黃是地色,故在內也。云「士裨垂之下,外內皆以緇」者,士既練帶,而《士冠禮》謂之「緇帶」,濛裨色言之,故謂之「緇帶」,以裨之外內皆用緇也。云「宜承紳、韡、結三齊」者,以下文「三寸,長齊於帶」,合承上「紐約用組」之後,則此「大夫大帶」一經,不得廁在其間,故知宜承下「紳、韡、結三齊」之後也。   韡,君朱,大夫素,士爵韋。此玄端服之韡也。韡之言蔽也。凡韡,以韋為之,必象裳色。則天子、諸侯玄端朱裳,大夫素裳。唯士玄裳,黃裳,雜裳也。皮弁服皆素韡。○韡音必。圜,殺,直:目韡制。○圜音圓。天子直,四角直,無圜、殺。公侯前後方,殺四角,使之方,變於天子也。所殺者去上下各五寸。大夫前方後挫角,圜其上角,變於君也。□以下為前,以上為後。○挫,作臥反。士前後正。士賤,與君同,不嫌也。正,直、方之間語也。天子之士則直,諸侯之士則方。□下廣二尺,上廣一尺,長三尺,其頸五寸,肩,革帶,博二寸。頸五寸,亦謂廣也。頸中央,肩兩角,皆上接革帶以系之,肩與革帶廣同。凡佩,繫於革帶。○頸,吉井反,又吉成反。大夫大帶四寸。雜帶,君朱綠,大夫玄華,士緇辟二寸,再繚四寸。凡帶有率,無箴功。雜猶飾也,即上之裨也。君裨帶,上以朱,下以綠終之。大夫裨垂,外以玄,內以華。華,黃色也。士裨垂之下,外內皆以緇,是謂緇帶。大夫以上以素,皆廣四寸。士以練,廣二寸,再繚之。凡帶,有司之帶也,亦繂之如士帶矣。無箴功,則不裨之。士雖繂帶裨,亦用箴功。凡帶不裨,下士也。此又亂脫在是,宜承「紳、□、結三齊」。○繚音了。箴音針。下士,崔如字,或戶嫁反。一命縕□幽衡,再命赤□幽衡,三命赤□蔥衡。此玄冕爵弁服之□,尊祭服異其名耳。□之言亦蔽也。縕,赤黃之間色,所謂韎也。衡,佩玉之衡也。幽,讀為「黝」。黑謂之黝,青謂之蔥。《周禮》「公侯伯之卿三命,其大夫再命,其士一命,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一命,其士不命」。○縕音溫。□音弗。幽,讀為黝,出注,幼糾反,黑也,下同。韎,莫拜反,又音妹。天子素帶,朱裡,終辟。謂大帶也。   [疏]「□君」至「終辟」。○正義曰:此一經總明□□上下尊卑之制,唯有「大夫大帶」一經廁在其間,已於「帶條」說訖。○注「此玄」至「素□」。○正義曰:知「此玄端服之□也」者,按《士冠禮》玄端、玄裳、黃裳、雜裳、爵□,謂士玄端之□。此云「士爵韋」,故知是玄端之□也。云「天子、諸侯玄端朱裳」者,以□從裳色。君既用朱,故知裳亦朱色也。然天子諸侯祭服,玄衣纁裳。知此朱□非祭服□者,若其祭服則君與大夫士無別,同是赤色,何得云「大夫素,士爵韋」?且祭服之□,大夫以上謂之□,士爵弁謂之韎韐,不得稱□也。云「大夫素裳」者,大夫玄端,以素為裳,故素□也。此則大夫、士朝君之服。大夫既以素裳為朝服,又以玄端服,禮窮則同故也。云「唯士玄裳,黃裳,雜裳也」者,《士冠禮》謂玄端之裳也。士朝服則素裳,故鄭注《士冠禮》,朝服則玄端之衣,易其裳耳。云「皮弁服皆素□」者,按《士冠禮》「皮弁服素□」。云「皆」者,君與大夫、士皮弁皆然,故云「皆」也。○注「目□制」。○正義曰:經云「圜」,則下文「大夫前方後挫角」,則圜也。經云「殺」,則下文「公侯前後方」,方則「殺」也。經云「直」,則下文云「天子直」。是「目□制」也。○注「殺四」至「五寸」。○正義曰:以經云「前後方」,是「殺四角」也。上下各去五寸,所去之處,以物補飾之使方,變於天子也。云「所殺者去上下各五寸」者,按《雜記》云「□會去上五寸」,是上去五寸。又云「紕以爵韋,六寸」,不至下五寸,是去下五寸。鄭注《雜記》云:「會,謂上領縫也。領之所用,蓋與紕同。」如鄭此言,即上去五寸是領也。以爵韋為領,故云「領之所用」,「與紕同」。下云「所去五寸,純以素」。故鄭注《雜記》云:「純紕所不至者五寸。」然則上去五寸是領也,下去五寸是純也。若然,唯去上畔下畔,而云「殺四角」者,蓋四角之處別異之,使殊於餘邊也。其會之下,純之上,兩邊皆紕以爵韋,表裡各三寸。故《雜記》云:「□長三尺,下廣二尺,上廣一尺,會去上五寸。紕以爵韋六寸,不至下五寸,純以素,紃以五采。」□制大略如此。但古制難知,不可委識,或據《禮圖》,天子□制,形如要鼓也,以今參驗,不附人情。故今依附《記》文,參驗情事而為此說,以俟後賢。○注「圜其」至「為後」。○正義曰:以經云「後挫角」,謂殺上角使圜,不令方也。○注「正,直、方之間語也」。○正義曰:正,謂不邪也。直而不邪謂之正,方而不邪亦謂之正,故云「正,直、方之間語」。○注「頸五」至「革帶」。○正義曰:云「頸五寸亦謂廣」者,鄭恐上下長五寸,故云「亦謂廣」也。其上下及肩與革帶俱二寸也。云「凡佩,系之革帶」者,以□繫於革帶,恐佩繫於大帶,故云然。以大帶用組約,其物細小,不堪縣□佩故也。○注「此玄」至「不命」。○正義曰:以上經云「君朱,大夫素,士爵韋」,是玄端服之□,故云「此玄冕爵弁服之□」,言異於上也。此據有孤之國,以卿大夫雖三命再命,皆著玄冕。若無孤之國,則三命再命之卿大夫皆絺冕,不得唯玄冕也。爵弁,則士所服。云「尊祭服,異其名耳」者,他服稱□,祭服稱□,是異其名。□、□皆言為蔽,取蔽鄣之義也。知祭服稱□者,按《易·困卦·九二》「朱紱方來,利用享祀」,是祭祀稱□也。按《詩毛傳》,天子純朱,諸侯黃朱。黃朱色淺,則亦名赤□也。則大夫赤□,色又淺耳。有虞氏以前,直用皮為之,後王漸加飾焉,故《明堂位》云:「有虞氏服□,夏後氏山,殷火,周龍章。」彼注云:「天子備焉,諸侯火而下,卿大夫山,士韎韐而已。」云「縕,赤、黃之間色,所謂韎也」者,按此云「一命,縕□」,一命,謂公侯伯之士。《士冠禮》「爵弁韎韐」,此「縕□」則當彼「韎韐」,故云「所謂韎也」。《毛詩》云:「韎韐茅蒐染。」齊人謂「茅蒐」為「韎韐」聲也。茅蒐,則蒨草也。以蒨染之,其色淺赤,則縕為赤、黃之間色。若子、男大夫,但名「縕□」,不得為韎韐也,以其非士故耳。云「黑謂之黝,青謂之蔥」者,《周禮·牧人》云:「陰祀用黝牲。」又孫炎注《爾雅》云:「黝青黑,蔥則青之異色。」三命則公之卿玄冕,侯伯之卿絺冕,皆赤□蔥衡。   王后褘衣,夫人揄狄,褘讀如翬,揄讀如搖,翬、搖皆翟雉名也。刻繒而畫之,著於衣以為飾,因以為名也。後世作字異耳。夫人,三夫人,亦侯伯之夫人也。王者之後,夫人亦褘衣。○褘音翬,許韋反,注及下同。揄音搖,羊消反。《爾雅》云:「伊洛而南,素質五色,皆備成章曰翬。江淮而南,青質五色,皆備成章曰鷂。」鷂音搖。謂刻畫此雉形,以為後夫人服也。翟,直歷反。著,直略反,又竹略反。三寸,長齊於帶,紳長制:士三尺,有司二尺有五寸。子游曰:「參分帶下,紳居二焉。」紳、□、結三齊。三寸,謂約帶紐組之廣也。長齊於帶,與紳齊也。紳,帶之垂者也,言其屈而重也。《論語》曰:「子張書諸紳。」有司,府史之屬也。三分帶下而三尺,則帶高於中也。結,約餘也。此又亂脫在是,宜承「約用組」。結,或為「衿」。○紳音申,本亦作申,下同。重,直龍反。君命屈狄,再命褘衣,一命襢衣,士褖衣。君,女君也。屈,《周禮》作「闕」,謂刻繒為翟,不畫也。此子、男之夫人,及其卿、大夫、士之妻命服也。褘,當為「鞠」,字之誤也。禮,天子諸侯命其臣,後夫人亦命其妻以衣服,所謂「夫尊於朝,妻榮於室」也。子、男之卿再命,而妻鞠衣,則鞠衣、襢衣、褖衣者,諸侯之臣皆分為三等,其妻以次受此服也。公之臣,孤為上,卿、大夫次之,士次之。侯、伯、子、男之臣,卿為上,大夫次之,士次之。褖,或作「稅」。○屈音闕,注同。褘,依注音鞠,居六反,又曲六反。襢,張戰反。褖,吐亂反,注作稅,音同。唯世婦命於奠繭,其他則皆從男子。奠,猶獻也。凡世婦已下,蠶事畢獻繭,乃命之以其服。天子之後、夫人、九嬪,及諸侯之夫人,夫在其位,則妻得服其服矣。自「君命屈狄」至此,亦亂脫在是,宜承「夫人揄狄」。   [疏]「王后」至「男子」。○正義曰:此一節論王后以下命婦之服,唯有「三寸,長齊於帶」一經,廁在其間。帶事前文已解訖,○「王后褘衣」者,褘,讀如「翬」,謂畫翬於衣,六服之最尊也。○「夫人揄狄」者,揄,讀如「搖」,狄,讀如「翟」,謂畫讀翟之雉於衣,謂三夫人及侯伯夫人也。○「君命屈狄」者,君,謂女君,子男之妻也。被後所命,故云「君命屈狄」者。屈,闕也。狄,亦翟也。直刻雉形,闕其采畫,故云「闕翟」也。○「再命褘衣」者,再命,謂子男之卿。褘,當為「鞠」,謂子、男卿妻服鞠衣也。○「一命襢衣」者,襢,展也。子、男、大夫一命,其妻服展衣也。○「士褖衣」者,謂子、男之士不命,其妻服褖衣。鄭注《士喪禮》,褖之言緣,黑衣裳,以赤緣之。○「唯世婦命於奠繭」者,世婦,謂天子二十七世婦以下也。奠,獻也。獻繭,謂世婦及命婦入助蠶畢獻繭也。凡夫尊於朝,妻貴於室,皆得各服其命服。今唯世婦及卿大夫之妻並卑,雖已被命,猶不得即服命服,必又須經入助蠶,蠶畢獻繭,繭多功大,更須君親命之著服,乃得服耳,故云「命於奠繭」。○「其他則皆從男子」者,其他,謂後、夫人、九嬪及五等諸侯之妻也。其夫得命,則其妻得著命服,不須奠繭之命,故云「皆從男子」。○注「褘讀」至「褘衣」。○正義曰:按鄭注《內司服》引《爾雅·釋鳥》:「伊雒而南,素質五色,皆備成章曰翬。江淮而南,青質五色,皆備成章曰搖。」鄭又云:「王后之服刻繒為之形而采畫之,綴於衣以為文章。褘衣,畫翬者。榆翟,畫搖者。闕翟,刻而不畫。從王祭先王則服褘衣,祭先公則服榆翟,祭群小祀則服闕翟。鞠衣,黃桑服也。色如鞠塵,服之以告桑。展衣,以禮見王及賓客。褖衣,御於王之服。闕翟赤,搖翟青,褖衣玄,鞠衣黃,展衣白,褖衣黑。」又《鄭志》云:「三狄首服副,副,覆也,所以覆首為之飾。其遺像,若今步繇矣。鞠衣首服編編,列發為之。其遺像,若今假紒矣。展衣,褖衣,首服以次第發長短為之,所謂髲鬄。若燕居之時,則亦褖衣驪笄總而已。」其六服皆以素紗為裡,故《內司服》「陳六服」之下云「素紗」,鄭注云:「六服皆袍,制以白縳為裡。」云「夫人,三夫人,亦侯伯之夫人也」者,以經云「王后褘衣」,則云「夫人榆狄」,其文相次,故以夫人為三夫人。但三夫人與三公同對王為屈,三公執璧與子男同,則三夫人亦當與子男夫人同,故鄭注《司服》疑而不定,云「三夫人,其闕狄以下乎」,為兩解之也。云「王者之後,夫人亦褘衣」者,以《禮記》每云「君袞冕」、「夫人副褘」。王者之後,自行正朔,與天子同,故祭其先王,服上服也。若祭先公則降焉。魯祭文王、周公,其夫人亦褘衣,故《明堂位》云「君袞冕立於阼,夫人副褘立於房中」是也。○注云「君女」至「作稅」。○正義曰:以禮,君命其夫,後命其婦,則子男之妻不得受天子之命,故以為君謂女君。是子男之妻,受後之命,或可。女君,謂後也,命子男妻,故云「君命」。云「此子、男之夫人,及其卿、大夫、士之妻命服也」者,以《典命》云:「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一命,其士不命。」此云「再命褘衣,一命襢衣,士褖衣」,又承「闕狄」下,正與子男同,故知據「子、男夫人及卿、大夫、士之妻」也。褘衣是王后之服,故疑當為鞠衣。云「子、男之卿再命,而妻鞠衣,則鞠衣、襢衣、褖衣者,諸侯之臣,皆分為三等,其妻以次受此服也」者,鄭為此言,欲明諸侯臣之妻,唯有三等之服。云「公之臣,孤為上,卿、大夫次之,士次之」者,以《司服》雲孤「絺冕而下」,卿大夫「玄冕而下」,士「皮弁而下」。此謂上公臣為三等。云「侯、伯、子、男之臣,卿為上,大夫次之,士次之」者,以此經「再命鞠衣,一命襢衣,士褖衣」,士與大夫不同。又《典命》「子、男之卿再命,大夫一命,士不命」,尚分為三等。侯、伯之卿三命,大夫再命,士一命,是亦三等,可知鄭云然也。○注「奠猶」至「榆狄」。○正義曰:凡獻物必先奠於地,故云「奠,猶獻也」。云「凡世婦以下,蠶事畢獻繭,乃命之」者,三夫人九嬪,其位既尊,不須獻繭,自然得命也。世婦以下位卑,因獻繭,乃得命,言以下則女御亦然。經唯云「世婦」,舉其貴者。   凡侍於君,紳垂,足如履齊,頤霤,垂拱,視下而聽上,視帶以及袷,聽鄉任左。紳垂,則磬折也。齊,裳下緝也。袷,交領也。○齊音咨,本又作齋,注同。頤,以支反。霤,力救反。袷,居業反。鄉,許亮反。折,之列反,又市列反,篇末放此。緝,七入反。凡君召以三節,二節以走,一節以趨。節,所以明信,輔君命也。使使召臣,急則持二,緩則持一。《周禮》曰「鎮圭以征守」,其餘未聞也。今漢使者擁節。○使使,上音史,下色吏反。鎮,珍刃反,徐音珍。守,手又反。漢使,色吏反。在官不俟屨,在外不俟車。趨君命也。必有執隨授之者,官謂朝廷治事處也。○處,昌慮反。   [疏]「凡侍」至「俟車」。○正義曰:此一節論人臣侍君及被君召之儀。○「凡侍於君」者,謂臣侍君法也。凡者,臣無貴賤皆然也。○「紳垂」者,紳,大帶也。身直則帶倚,磬倚則帶垂。「足如履齊」者,齊,裳下緝也。身折則裳前下緝委地,故行則足恆如踐履裳下也。「頤霤」者,霤,屋簷。身俯,故頭臨前,垂頤如屋霤。○「垂拱」者,拱,沓手也。身俯則宜手沓而下垂也。○「視下而聽上」者,視高則敖,故下矚也。聽上,謂聽尊者語宜諦聽,故仰頭而面鄉上以聽之也。○「視帶以及袷」者,視尊者之處也。袷,交領也。視君之法,下不過帶,高不過袷,故《曲禮》云「凡視上於面則敖,下於帶則憂」是也。○「聽鄉任左」者,此解「聽上」也。庾云:「『聽上』及『聽鄉任左』,皆備君教使也。」鄭注《少儀》曰:「立者尊右,則坐者尊左也。」侍君之時君坐,故侍者在右。是以「聽鄉」皆以左為任也。此謂臣以左耳近君,故云「任左」。○「凡君召以三節,二節以走,一節以趨」者,節者,以玉為之,所以明信,輔於君命者,也。君使使召臣有二節時,有一節時,故合云「三」也。隨事緩急,急則二節,臣故「走」也。緩則一節,臣故「趨」也。庾氏云:「君召以三節者,謂君召臣急,則以二節,緩則以一節。急、緩不出於三耳,不謂節盡於三也。」「在官不俟屨,在外不俟車」者,急趨君召也。官,謂朝廷治事處也。外,謂其室及官府也。在官近,不須車,故言「屨」。在外遠,故云「車」。○注「《周禮》」至「擁節」。○正義曰:此《周禮·典瑞》文。引之者,證君召臣之節,謂徵召守國諸侯,以鎮圭召之。云「其餘未聞」者,謂召諸侯之外,別召餘臣未聞。云「今漢使擁節」者,擁,持也。漢時使人召臣,持節召之也。   士於大夫,不敢拜迎,而拜送。禮不敵,始來拜,則士辟也。○辟音避,下「亦辟」、「辟先」、「辟德」皆同。士於尊者先拜,進面,答之拜則走。士往見卿大夫,卿大夫出迎,答拜亦辟也。   [疏]「士於」至「則走」。○正義曰:此一節明士於尊者之法。「士於大夫,不敢拜迎」者,此謂大夫詣士,禮既不敵,故士不敢迎而先拜,大夫雖拜,士則辟之。○「而拜送」者,按《儀禮·鄉射》、《鄉飲酒》、《公食》、《聘禮》,但是主人送賓者,皆主人再拜,賓不答拜。鄭注云:「不答拜者,禮有終故也。」「士於尊者先拜」者,謂士往詣卿大夫,即先於門外拜之也。○「進面」,士先於外拜,拜竟乃進面,親相見也。○「答之拜則走」者,若大夫出迎而答拜於士,則士走辟之也。   士於君所言大夫,沒矣,則稱謚若字,名士。與大夫言,名士,字大夫。君所,大夫存亦名。   [疏]「士於」至「大夫」。○正義曰:此一節論士於君及大夫之所言群臣之法。○「士於君所言大夫」者,謂士在君前,與君言論及於大夫也。○「沒矣,則稱謚若字」者,君前臣名,若彼大夫生則士呼其名;若彼大夫已死沒,而士於君前言,則稱彼謚;無謚則稱字:不呼其名,敬貴故也。○「名士」者,士賤,雖已死,而此生士與君言,猶呼死士名也。○「與大夫言,名士,字大夫」者,謂士與大夫言次論及他生大夫、士之法也。士賤,故呼之名,大夫貴,故呼之字也。若大夫、士卒,則字士、謚大夫。   於大夫所,有公諱,無私諱。公諱,若言語所辟先君之名。凡祭不諱,廟中不諱,謂祝嘏之辭中,有先君之名者也。凡祭,祭群神。廟中上不諱下。○嘏,古雅反。教學、臨文不諱。為惑未知者。○為,於偽反,下「為幼」、「為起事」同。   [疏]「於大」至「不諱」。○正義曰:此一節論諱與不諱之法。○「有公諱無私諱」者,謂士及大夫言,但諱君家,不自私諱父母也。崔氏云:「謂伯叔之諱耳。若至親則不得言。」庾云:「謂士與大夫言,有音字同己祖禰名字,皆不得諱,辟敬大夫,故不重敬。」「凡祭不諱,廟中不諱」者,謂祝嘏之辭,中有先君名者也。凡祭,祭群神也,謂社稷、山川百神也。祝嘏辭中有先君之名,不諱之也。「廟中上不諱下」,若有事於祖,則不諱父也。有事於父則諱祖。○「教學臨文不諱」者,教學,為師長也。教人若諱,疑誤後生也。臨文,謂簡牒及讀法律之事也,若諱則失於事正也。   古之君子必佩玉,比德焉。君子,士已上。右徵、角,左宮、月,玉聲所中也。徵、角在右,事也,民也,可以勞。宮,羽在左,君也,物也,宜逸。○徵,張裡反,注同。中,丁仲反,下文同。趨以《採齊》,路門外之樂節也。門外謂之趍。齊,當為「楚薺」之薺。○趍,七須反,本又作「趣」。齊,依注作「薺」,疾私反。《采薺》,《詩》篇名。行以《肆夏》,登堂之樂節。周還中規。○反行也,宜圜。○還音旋,本亦作「旋」,下同。圜音圓,折還中矩,曲行也,宜方。○折,之設反。進則揖之,退則揚之,然後玉鏘鳴也。揖之,謂小俛,見於前也。揚之,謂小仰,見於後也。鏘,聲貌。○鏘,七羊反。見,賢遍反,下同。故君子在車則聞鸞、和之聲,行則鳴佩玉,是以非辟之心無自入也。鸞在衡,和在式。自,由也。○辟,本又作「僻」,匹亦反,又婢亦反,徐芳益反。○君在不佩玉,左結佩,右設佩。謂世子也。出所處而君在焉,則去德佩而設事佩,辟德而示即事也。結其左者,若於事有未能也。結者,結其綬不使鳴也。居則設佩,謂所處而君不在焉。朝則結佩。朝於君亦結左。齊則綪結佩,而爵□。綪,屈也。結又屈之,思神靈,不在事也。爵□者,齊服玄端。○齊,側皆反,注同。綪,側耕反。凡帶必有佩玉,唯喪否。喪主於哀,去飾也。凡,謂天子以至士。佩玉有沖牙,居中央以前後觸也。○沖,昌容反。君子無故玉不去身,君子於玉比德焉。故,謂喪與災眚。○災音災。眚,色耿反。天子佩白玉而純組綬,公侯佩山玄玉而朱組綬,大夫佩水蒼玉而純組綬,世子佩瑜玉而綦組綬,士佩瓀玟而縕組綬。玉有山玄、水蒼者,視之文色所似也。綬者,所以貫佩玉,相承受者也。純,當為「緇」。古文「緇」字或作絲旁才。綦,文雜色也。縕,赤黃。○綬音受。純,讀為緇,側其反。瑜,羊朱反。綦音其。瓀,而兗反,徐又作萩,同。玟,武巾反,字又作「<石て>」,同。縕音溫。孔子佩象環五寸而綦組綬。謙不比德,亦不事也。像,有文理者也。環,取可循而無窮。   [疏]「古之」至「中矩」。○正義曰:此一節廣明佩玉之事。各隨文解之。○注「比德」至「已上」。○正義曰:按《詩·秦風》云:「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是玉以「比德」。按《聘義》云:「溫潤而澤,仁也。縝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劌,義也。垂之如隊,禮也。」「孚筠旁達,信也。」是玉以比德也。按下文云「天子佩白玉」,下至「士佩瓀玟」,士是君子含士以上也。○注「玉聲」至「宜逸」。○正義曰:「玉聲所中也」者,謂所佩之玉,中此徵、角、宮、羽之聲。云「事也,民也,可以勞」者,按《樂記》:「角為民,徵為事。」右廂是動作之方,而佩徵、角。事則須作而成,民則供上役使,故可勞而在右也。云「君也,物也,宜逸」者,按《樂記》云:「宮為君,羽為物。」今宮、羽在左,是無事之方。君宜靜而無為,物宜積聚,故在於左,所以「逸」也。○注「路門」至「之薺」。○正義曰:路寢門外至應門謂之「趨」,於此趨時,歌《採齊》為節。云「齊,當為『楚薺』之薺」者,按《詩·小雅》有《楚茨》之篇,此作「齊」字,故讀為《楚茨》之「茨」,音同耳,其義則異。○注「登堂之樂節」。○正義曰:路寢門內至堂,謂之「行」,於行之時則歌《肆夏》之樂。按《爾雅·釋宮》云:「室中謂之時,堂上謂之行,堂下謂之步門,外謂之趨,中庭謂之走,大路謂之奔。」此對文耳。若總而言之,門內謂之行,門外謂之趨。鄭注《樂師》云:「行,謂於大寢之中。趨,謂於朝廷。」然則王出,既服至堂而《肆夏》作,出路門而《采薺》作。其反,入至於應門、路門亦如之。此謂步迎賓客。王如有車出之事,登車於大寢西階之前,反降於阼階之前,《尚書傳》曰「天子將出,撞黃鐘之鐘,右五鍾皆應,入則撞蕤賓之鐘,左五鍾皆應」是也。○注「反行也,宜圜」。○正義曰:反行謂到行,反而行,假令從北向南,或從南向北。○注「曲行也,宜方」。○正義曰:曲行,謂屈曲而行,假令從北向南行,曲折而東向西向也。○「進則」至「鳴也」。○揖,俯也。若行前進,則身恆小俯俛也。○「退則揚之」者,揚,仰也。卻退遷行則身微仰也。○「然後玉鏘鳴也」者,若進俯退仰,則然後佩離身而直行搖動,佩自擊,所以玉聲得鏘鏘而鳴也。○注「揖之」至「後也」。○正義曰:「見於前」者,謂佩鄉前垂而見之。「見於後」者,謂佩鄉後垂而見也。○「是以非辟之心,無自入也」,謂君子恆聞鸞和佩玉之正聲。自,由也。是以非類邪辟之心,無由入於身也。○注「鸞在衡,和在式」。○正義曰:「鸞在衡,和在式」,《韓詩外傳》文也。若鄭康成之意,此謂平常所乘之車也。若田獵之車,則鸞在馬鑣也。故注《秦詩》云:「置鸞於鑣,異於乘車。」鄭於《秦詩》既巳明言,故於《毛詩傳》云「在軾曰和,在鑣曰鸞」,鄭不復易毛也。又於《商頌》箋云「鸞在鑣」,同毛氏之說,亦不復具言,以《秦詩》箋已明言故也。○「君在」至「設佩」。○謂世子出所處而與君同在一處,則不敢佩玉。玉以表德,去之示己無德也。○「左結佩」者,佩亦玉珮。既不佩玉,而結左佩也。鄭云「結者,結其綬不使鳴也」。賀云:「事佩綬且不鳴,今云『結綬使不鳴』,則猶在佩玉也。」○「右設佩」者,結左邊玉珮而設右邊事佩。事佩,是木燧大觿之屬。○注「謂世」至「鳴也」。○正義曰:知「謂世子也」者,以臣之對君,則恆佩玉,故下云:「君子無故玉不去身。」前文云:「然後玉鏘鳴也。」是臣之去朝君,備儀盡飾,當佩玉。今云「君在不佩玉」,故知非臣,下云「世子佩瑜玉」,是以知世子也。云「出所處而君在焉」者,以下文「朝則結佩」,謂朝時,明此君在,非朝處也。云「去德佩」者,謂結玉珮不使鳴,非謂全去也。云「而設事佩」者,大觿木燧之屬也。云「辟德而示即事也」者,以辟德不敢當,故「去德佩」而示有勞役之事,以奉於上,故設事佩也。自朝則結佩,朝結佩及設佩,亦皆謂世子。○「齊則綪結佩」,此謂總包凡應佩玉之人,非唯世子綪結佩。綪,屈也。謂結其綬,而又屈上之也。○「而爵□」者,謂士玄端,齊故爵韋為□也。而熊氏、皇氏並謂諸侯以下皆以玄端,齊而以爵韋為□,同士禮,以其齊,故不用朱□素□也。義或然也。○「佩玉有沖牙」,凡佩玉必上繫於沖,下垂三道,穿以蠙珠,下端前後以縣於璜,中央下端縣以沖牙,動則沖牙前後觸璜而為聲。所觸之玉,其形似牙,故曰「沖牙」。皇氏謂沖居中央,牙是外畔兩邊之璜,以沖、牙為二物。若如皇氏說,鄭何得雲牙「居中央以為前後觸也」。○注「玉有」至「赤黃」。○正義曰:「玉有山玄、水蒼者,視之文色所似也」者,玉色似山之玄而雜有文,似水之蒼而雜有文,故云「文色所似」。但尊者玉色純,公侯以下,玉色漸雜,而世子及士唯論玉質,不明玉色,則玉色不定也。瑜是玉之美者,故世子佩之。承上天子、諸侯,則世子,天子、諸侯之子也。然諸侯之世子雖佩瑜玉,亦應降殺天子世子也。瓀玟,石次玉者,賤,故士佩之。云「純,當為緇」者,以經雲玄組、朱組皆是色,則純亦是色也,故讀「純」為「緇」。鄭讀純為緇,其例有異。若經文絲帛義分明而色不見者,即讀純為緇。《媒氏》云「純帛不過伍兩」,以有「帛」字,故「純」為「緇」。《祭統》云「後夫人蠶事以供純服」,以其供蠶絲義分明,故讀「純」為「緇」。《論語》云:「麻冕,禮也,今也純,儉。」稱古用麻,今用純,則絲可知也。以色不見,故讀「純」為「緇」。若色見而絲不見,則不破純字,以義為絲,《昏禮》「女次純衣」,注云「純衣,絲衣」,如此之類是也。云「綦,文雜色也」者,《顧命》「四人綦弁」,云「綦,青黑色」。《鄭風》「縞衣綦巾」,注云「綦,蒼艾色」,是綦為雜色。又《說文》云:「綦,蒼艾色。」是雜色也。○「孔子佩象環五寸而綦組綬」。○孔子以象牙為環,廣五寸,以綦組為綬也。所以然者,失魯司寇,故謙不復佩德佩及事佩,示己無德、事也。「佩象環」者,象牙有文理,言己有文章也。而為環者,示己文教所循環無窮也。五寸,法五行也。言文教成人,如五行成物也。   童子之節也,緇布衣,錦緣,錦紳並紐,錦束髮,皆朱錦也。童子,未冠之稱也。《冠禮》曰「將冠者采衣紒」也。○並紐,必正反,下女丑反。冠,古亂反,下並同。稱,尺證反。紒音計。肆束及帶,勤者有事則收之,走則擁之。肆,讀為「肄」。肆,餘也。餘束,約紐之餘組也。勤,謂執勞辱之事也。此亦亂脫在是,宜承「無箴功」。○肆音肄,以四反。童子不裘不帛,不屨絇,無緦服,聽事不麻。無事則立主人之北,南面。見先生,從人而入。皆為幼少,不備禮也。雖不服緦,猶免,深衣無麻,往給事也。裘、帛溫,傷壯氣也。絇,屨頭飾也。○絇,其俱反。見,賢遍反。少,詩照反,下「少儀」同。免音問。   [疏]「童子」至「而入」。○正義曰:此一節論童子之儀,唯有「肆束及帶」一經,鄭云「爛脫」廁在其間,宜承上「無箴功」之下。今先釋之,後論「童子」之事。○「肆束及帶」者,「肆,餘也」。謂約束帶之餘組及帶之垂者。若身充勤勞之事,當有事之時,則收斂之,為其事之切迫,身須趍走,則擁抱之。收,謂斂持在手。擁,謂抱之於懷也。○「童子之節也」者,謂童稚之子未成人之禮節。○「緇布衣」者,謂用緇布為衣,尚質故也。○「錦緣,錦紳並紐」者,謂用錦為緇布衣之緣,又用錦為紳帶,並絇帶之紐,皆用錦也。○「錦束髮」者,以錦為總而束髮也。○「皆朱錦也」者,言童子所用之錦,皆用朱色之錦。童子尚華,示將成人有文德,故皆用錦,示一文一質之義也。○「童子不裘不帛」者,為大溫,傷壯氣也。○「不屨絇」者,絇,屨之飾也。未成人不盡飾為節也。○「無緦服」者,童子唯當室,與族人為禮,有恩相接之義,故遂服本服之緦耳。若不當室,則情不能至緦,故不服也。○「聽事不麻」者,鄭注云:「雖不服緦,猶免,深衣無麻,往給事也。」然鄭意是言童子雖不緦,猶著免,深衣無絰,以往給事緦喪使役也。王雲聽事不麻也,庾謂此云「無麻」,謂不當室也。按《問喪》及鄭注之意,皆以童子不當室,則無免。而此注云「猶免」者,崔氏、熊氏並云:「不當室而免者,謂未成服而來也。《問喪》云『不當室不免』者,謂據成服之後也。」○「無事則立主人之北,南面」者,主人,喪主也。此童子來聽使,若有事則使之。若無事時在旁,謂在主人之北,南面而立。○「見先生從人而入」者,先生,師也。童子不能獨為禮,若往見師,則隨成人而入也。○注「雖不服緦,猶免,深衣」。○正義曰:知「猶免,深衣」者,以經但云「無緦服」,是但不著緦服耳,猶同初著深衣也。知「免」者,以《問喪》云:免者,不冠者之服。故知未成服童子,雖不當室,猶著免也。   侍食于先生、異爵者,後祭先飯。謙也。○飯,扶晚反。客祭,主人辭曰:「不足祭也。」祭者,盛主人之饌也。客飧,主人辭以「疏」。飧者,美主人之食也。「疏」之言粗也。○飧音孫,注及下同。主人自置其醬,則客自徹之。敬主人也。徹,奠千序端。一室之人,非賓客,一人徹。同事合居者也。賓客則各徹其饌也。壹食之人,一人徹。壹,猶聚也,為赴事聚食也。凡燕食,婦人不徹。婦人質,不備禮。   [疏]「侍食」至「不徹」。○正義曰:此一節論侍食及徹饌之節。「侍食于先生」及「異爵」者,此謂凡成人禮,異爵,謂尊於己也。○「後祭先飯」者,此饌不為己,故「後祭」而「先飯」者,示為尊者嘗食也。○「客祭」者,盛主人之饌具,故祭之。「主人辭曰不足祭也」者,凡主人於客,悉皆然也。祭,是盛主人之饌也。故主人致辭云:疏食不足備禮也。○「客飧」者,若食竟作三飯飧也。「主人辭以疏」者,疏,粗也。飧,是巳食飽。飽,猶食美。故主人見客飧而致辭雲,粗食傷客,不足致飽,若欲使更食然也。○「主人自置其醬,則客自徹之」者,主人敬客,則自置其醬,則客宜報敬,故「自徹之」。《曲禮》曰「主人親饋」是也。「一室之人,非賓客,一人徹」者,謂同事而合居一室,若賓客則各徹其饌,今合居既無的賓主,故必少者一人徹饌也。○「壹食之人,一人徹」者,壹,猶聚也。謂暫為赴事,壹聚共食。共食竟則亦不人人徹,亦推一人徹也。○「凡燕食,婦人不徹」者,婦人質,不備禮也。緣男子有徹義,故明婦人禮也。   食棗、桃、李,弗致於核。恭也。○核,行隔反。瓜祭上環,食中,棄所操。上環,頭忖也。○操,七刀反。忖,本又作刌,寸本反,徐子本反。凡食果實者,後君子,陰陽所成,非人事也。○後,胡豆反。火孰者,先君子。備火齊不得也。○先,悉薦反。齊,才細反。有慶,非君賜不賀。唯君賜為榮也。有憂者。此下絕亡,非其句也。勤者有事則收之,走則擁之。此補脫重。○脫音奪。重,直用反,又直龍反。   [疏]「食棗」至「擁之」。○正義曰:此一節明食果實及「非君賜不賀」之事,謂其懷核不置於地也。○「瓜祭上環」者,食瓜亦祭先也。環者,橫斷形如環也。斷,則有上下環也。上環是疐間,下環是脫華處也。祭時取上環祭之也。○「食中」者,用上環將祭而食中也。○「棄所操」者,操謂手所持者,棄之不食。忖切,謂切瓜頭切去疐。此庶人法也。○「凡食果實者,後君子」者,果實是陰陽所成,非關人事,故不得先嘗也。○「火孰者,先君子」者,人孰和調,是人之所為,恐和齊不備,故先於君子而嘗之。○「有慶,非君賜不賀」者,有慶,謂或宗族、親戚燕飲聚會,雖吉不相賀,不足為榮故也。唯受君之賜為榮,故相拜賀,故云「非君賜不賀」也。   孔子食於季氏,不辭,不食肉而飧。以其待己及饌非禮也。   [疏]「孔子」至「而飧」。○正義曰:凡客將食興辭,而孔子「不辭」者,必是季氏進食不合禮也。○「不食肉而飧」者,凡禮食,先食胾,次食殽,乃至肩。至肩則飽,乃飧。孔子在季氏家食,不食肉而仍為飧者,是季氏饌失禮故也。   君賜車馬,乘以拜。賜衣服,服以拜。敬君惠也。賜,君未有命,弗敢即乘、服也。謂卿大夫受賜於天子者,歸必致於其君,君有命乃服之。君賜,稽首,據掌,致諸地。致首於地。據掌,以左手覆按右手也。○覆,芳服反。酒肉之賜弗再拜。輕也。受重賜者,拜受,又拜於其室也。凡賜,君子與小人不同日。慎於尊卑。○慎,一本作順。   [疏]「君賜」至「同日」。○正義曰:此一節論受君賜之法。○「君賜車馬,乘以拜。賜衣服,服以拜」者,謂受君賜,賜至則拜。至明日更乘、服所賜,往至君所又拜,敬重君恩故也。○「賜,若未有命,弗敢即乘、服也」者,此使臣雖受賜於王,不敢即乘、服,當歸國獻其君,君命與之,則臣乃乘、服耳。若君未有命,即不敢乘、服也。○「君賜」者,明受君賜拜謝之法也。○「稽首」者,頭至地也。「據掌」者,據,按也,謂卻右手而覆左手,按於右手之上也。「致諸地」者,致,至也。謂頭及手俱至地,左手按於右手之上至地也。○「酒肉之賜,弗再拜」者,亦謂君賜也。再,猶重也。酒肉輕,但初賜至時則拜,至明日不重往拜也。○「凡賜,君子與小人不同日」者,「凡」,於君子、小人也。「不同日」者,慎尊卑之雜也。   凡獻於君,大夫使宰,士親,皆再拜稽首送之。敬也。膳於君,有葷、桃、茢,於大夫去茢,於士去葷,皆造於膳宰。膳,美食也。葷、桃、茢,辟凶邪也。大夫用葷、桃,士桃而巳。葷,姜及辛菜也。茢,菼帚也。「造於膳宰」,既致命而授之。葷,或作「焄」。○葷,許雲反,注「焄」同。茢音列,又音例。去,起呂反,下同。造,七報反,注同。辟,必亦反。邪,似嗟反。菼,吐敢反,郭璞云:「烏蓲也,取其苗為帚。」帚,本或作帚,之手反。大夫不親拜,為君之答己也。不敢變動至尊。○為,於偽反,下注「為其」同。   [疏]「凡獻」至「己也」。○正義曰:此一節論臣獻君之物,及致膳於尊者之義。○「凡獻於君」者,「凡」,於大夫、士也。謂大夫、士有食,獻君法也。○「大夫使宰」者,大夫尊,恐君拜已之獻,故不自往,而使已膳宰往獻也。○「士親」者,以士賤,不嫌君拜,故身自親送也。○「皆再拜稽首送之」者,雖大夫使人,初於家亦自拜送。而宰將命,及士自送,至於君門付小臣之時,宰及士皆再拜而送之也。○「膳於君有葷桃茢」者,美食曰膳。謂天子、諸侯之臣,獻孰食於君法也。恐邪氣干犯,故用辟凶邪之物覆之。葷,謂姜之屬也。桃,桃枝也。茢,菼帚也。○「於大夫去茢」者,謂大夫之臣,以食獻大夫,降於正君,除去茢,餘有葷與桃也。○「於士去葷」者,謂士之臣吏,以食獻士也,又去葷,唯餘桃耳。○「皆造於膳宰」者,皆,皆於君大夫士也。造,至也。膳宰,主飲食官也。獻孰食者,操醬齊以致命,致命竟而以所獻之食,悉付主人之食官也。○「大夫不親拜,為君之答已也」者,解大夫所以不自獻義也。自獻,則屈動君拜答已也,故不親也。   大夫拜賜而退,士待諾而退,又拜,弗答拜。小臣受大夫之拜,復以入告,大夫拜,便辟也。○復,扶又反,下「不復」同。辟音避,下「辟尊者」同。大夫親賜士,士拜受,又拜於其室。衣服弗服以拜。異於君惠也。拜受,又就拜於其家,是所謂「再拜」也。敵者不在,拜於其室。謂來賜時不見也,見則不復往也。○敵,本又作適,音狄。凡於尊者有獻,而弗敢以聞。此謂獻辭也。《少儀》曰:「君將適他,臣若致金玉貨貝於君,則曰:『致馬資於有司。』」是其類也。士於大夫不承賀。下大夫於上大夫承賀。承,受也。士有慶事,不聽大夫親來賀已,不敢變動尊也。○聽,天丁反。親在,行禮於人稱父。人或賜之,則稱父拜之。事統於尊。   [疏]「大夫」至「拜之」。○正義曰:此一節明尊卑受賜拜謝之禮。各隨文解之。○「大夫拜賜而退」者,大夫往拜,至於門外,告君之小臣,小臣受其辭,入以白君,小臣亦入,大夫乃拜之。拜竟則退,不待白報,恐君召進答已故也。「士待諾而退」者,君不拜士,士故於外拜,拜竟,又待小臣傳君之報諾,出以退。○「又拜」者,小臣傳君諾出,則士又拜君之諾報也。○「弗答拜」者,謂君不答士拜也。○「大夫親賜士,士拜受,又拜於其室」者,初亦即拜受,又往彼家拜也。○「衣服弗服以拜」者,得君賜服,服以拜,大夫輕,故不服其所賜而往拜之也。○注「拜受」至「拜也」。○正義曰:「所謂再拜也」者,前云「酒肉之賜弗再拜」,此非酒肉賜,故「再拜也」。○「敵者不在,拜於其室」。○其室,獻者之家也。敵者相獻,若當時主人在,則主人拜受,不復往彼家拜也。若獻時主人不在,所留物置家,主人還,必往彼家拜謝獻也。若朋友,則《論語》云:「朋友之饋,非祭肉不拜也。」○「凡於尊者有獻,而弗敢以聞」者,凡,謂賤者也,謂臣有獻於君,士有獻於大夫也。「不敢以聞」者,謂有物以獻尊者,其辭不敢云「獻聞於尊者」,但當云「致馬資於有司」,及「贈從者」之屬也。○注「此謂」至「類也」。○正義曰:引《少儀》者,證「不敢聞」也。他,他國也。君或朝天子,或往朝諸侯,若臣有金玉貨貝物獻君,當但云「致馬資於有司」,不敢言獻君也。言君尊恆足,應無所乏故也。○「士於大夫不承賀」者,承,受也。「不受賀」者,謂士有慶事,不聽大夫親來賀已,不敢變動尊者故也。○「下大夫於上大夫承賀」者,尊相近,故受也。   禮不盛,服不充。禮盛者服充,大事不崇曲敬。故大裘不裼,乘路車不式。謂祭天也。《周禮》,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乘玉路。或曰「乘兵車不式」。   [疏]「禮不」至「不式」。○正義曰:此一節明禮盛者不崇小敬。○「禮不盛,服不充」者,充,猶襲也。服襲是充美於內,唯盛禮乃然也。故聘及執玉龜皆襲,是為盛禮故也。「故大裘不裼」者,證禮盛服充時也。郊禮盛,服大裘,則無別衣裼之,是不見美也。○「乘路車不式」者,路車,謂玉路,郊天車也。不式,謂乘車從門閭過不式,亦是禮盛不為曲敬之例也。   父命呼,唯而不諾,手執業則投之,食在口則吐之,走而不趨。至敬。○唯,於癸反,徐以水反。親老,出不易方,復不過時不可以憂父母也。易方,為其不信已所處也。復,反也。親瘠,色容不盛,此孝子之疏節也。言非至孝也。瘠,病也。王季有疾,文王色憂,行不能正履。○瘠,才細反。父沒而不能讀父之書,手澤存焉爾。母沒而杯圈不能飲焉,口澤之氣存焉爾。孝子見親之器物,哀惻不忍用也。圈,屈木所為,謂卮、匜之屬。○圈,起權反,注同。卮音支。匜,以支反。   [疏]「父命」至「焉爾」。○正義曰:此一節明子事親之禮。○「父命呼」者,父召子也。命,謂遣人呼,非謂自喚也,亦云為父命所呼也。○「唯而不諾」者,應之以「唯」,而不稱「諾」,「唯」恭於「諾」也。「手執業則投之,食在口則吐之」者,急趍父命,故投業、吐食也。○「走而不趍」者,趍,疾趍也。但急走往而不暇疾趍也。○「親老,出不易方」者,方,常也。若啟往甲,則不得往乙也。若覓不見,則老人易憂愁也。○「復不過時」者,復,還也。假旦啟雲日中還,不得過中。謂若屢易方,親忽須見之,則不覆信己得往常處也。此雲老者。若親未老,子出,或苟有礙,則亦許易方、過期也。而《論語》云「父母在,不遠遊,游必有方」,亦當謂老者耳。○「親瘠」者,瘠,病也。謂父母病也。○「色容不盛」者,謂親之病,孝子當憂愁危懼,行不能正履也。今親病唯色容不充盛而已,不能憔悴憂愁危懼,此乃是孝子疏簡之節,言孝心不篤也。○「父沒而不能讀父之書,手澤存焉爾」者,此孝子之情,父沒之後,而不忍讀父之書,謂其書有父平生所持手之潤澤存在焉,故不忍讀也。○「母沒而杯圈不能飲焉,口澤之氣存焉爾」者,言孝子母沒之後,母之杯圈,不忍用之飲焉,謂母平生口飲潤澤之氣存在焉,故不忍用之,經云「不能」者,謂不能忍為此事。書是男子之所有,故父言「書」。杯圈是婦人所用,故母言「杯圈」也。   君入門,介拂闑,大夫中棖與闑之間,士介拂棖。此謂兩君相見也。棖,門楔也。君入必中門,上介夾闑,大夫介、士介雁行於後,示不相沿也。君若迎聘客,擯者亦然。○介音界,下及注同。闑,魚列反,門橛也。棖,直衡反,門楔也,謂兩旁木。楔,徐古八,反皇先結反。行,戶剛反。沿,悅宣反。○賓入不中門,不履閾,辟尊者所從也。此謂聘客也。閾,門限。○閾音域,又況域反。公事白闑西,聘、享也。私事自闑東。覿、面也。   [疏]「君入」至「闑東」。○正義曰:此一節論兩君朝聘,卿大夫入門之儀。各依文解之。○「君入門」者,此一經明朝法也。入門,謂入大門也。君必中門。○「介拂闑」者,介,謂上介稍近君,故「拂闑」。○「大夫中棖與闑之間」者,大夫之介徵遠於闑,故當「棖與闑之間」。○「士介拂棖」者,士介卑,去闑遠,故「拂棖」。闑,謂門之中央所豎短木也。棖,謂門之兩旁長木,所謂門楔也。介者,副也。○注「此謂」至「亦然」。○正義曰:以經云「君入門」,故知「兩君相見」也。云「雁行於後,示不相沿也」者,雁行,參差節級。崔氏、皇氏並云:「君『必中門』者,謂當棖闑之中,主君在闑東,賓在闑西。主君上擯在君之後,稍近西而拂闑;賓之上介在賓之後,稍近東而拂闑;大夫擯、介各當君後,在棖闑之中央。」義或當然,今依用之。○「賓入不中門,不履閾」者,前經明朝,此經明聘。「賓入」者,賓謂聘賓也。「不中門」,謂不當闑西棖闑之中央也,而稍東近闑也。○「不履閾」者,閾,門限。足不履踐門限之上。以言「賓入不中門」,故注云「謂聘客也」。○「公事自闑西」者,謂行聘享之禮。聘享是奉君命而行,故謂之「公事」。「自闑西」,用賓禮也。○「私事自闑東」者,謂私覿私面,非行君命,故謂之「私事」。「自闑東」者,從臣禮,示將為主君之臣也。   君與屍行接武,尊者尚徐。蹈半跡。○蹈,呼報反。大夫繼武,跡相及也。士中武。跡間容跡徐趨皆用是,君大夫、士之徐行也,皆如「與屍行」之節也。疾趨則欲發,而手足毋移。疾趨,謂直行也,疏數自若。發,謂起屨也。移之言靡匜也。毋移,欲其直且正。欲,或為「數」。○毋移,上音無,下如字。數,色角反,下同。迆,羊爾反。圈豚行,不舉足,齊如流。圈,轉也。豚之言若有所循。不舉足,曳踵則反之齊如水之流矣。孔子執圭則然,此徐趨也。○圈,舉遠反,又去阮反,注同。腞,本又作豚,同大本反,徐徒困反,注同。齊如音咨,本又作齋,同。踵,章勇反。席上亦然。尊處亦尚徐也。○處,尺慮反。端行,頤霤如矢。弁行,剡剡起屨。此疾趨也。端,直也。頤或為「{雨追}」也。○頤霤,上音夷,下力救反。弁,皮彥反,急也。剡,以漸反,《字林》因冉反。{雨追}音夷,徐音追。執龜、玉,舉前曳踵,蹜蹜如也。著徐趨之事。○宿宿,色六反,本或作「蹜」,同。   [疏]「君與」至「如也」。○正義曰:此一節明行步徐趨、疾趨之儀。○「君與屍行接武」者,明貴賤與屍,行步廣狹不同也。君,天子、諸侯也。武,跡也。接武者,二足相躡每蹈於半,未得各自成跡,故云「接武」也。尊者舒遲,故君及屍並步遲狹。○「大夫繼武」者,謂大夫與其屍行時。繼武者,謂兩足跡相接繼也。大夫漸卑,故與屍行步稍廣速也。○「士中武」者,謂士與其屍行也。中,猶間也。每徙足,間容一足地,乃躡之也。士極卑,故及屍行步極廣也。「徐趨皆用是」者,徐趨皆遲行也。皆,皆於君、大夫、士也。是,此也。言皆用此與屍行步之節。○「疾趨則欲發」者,疾趨,謂他事行禮,須直身速行時也。發,起也。既無所執持,而映兗頭恆起,無復繼接之異,其跡或疏或數,自若尋常,故注云「疏數自若」,貴賤同然也。○「而手足毋移」者,移,謂靡匜搖動也。雖屨恆欲起,而手足猶宜直正,不得邪低靡匜搖動也。○「圈豚行」者,此釋言徐趨之形也。圈,轉也。豚,循也。言徐趨法曳轉足循地而行也。○「不舉足」者,謂足不離地。○「齊如流」者,齊,裳下緝也。足既不舉,身又俯折,則裳下委地,曳足如水流狀也。。○「席上亦然」者,然,如是也。言在席上未坐,其行之時亦如是「圈豚行」、「齊如流」也。○「端行,頤霤如矢」者,此一經覆上「疾趨」之節也。端行,謂直身而行也。「頤霤」者,行既疾,身乃小折,而頭直俯臨前,頤如屋霤之垂也。○「如矢」者,矢,箭也。身趨前進,不邪如箭也。○「弁行」者,弁,急也。既是疾趨,宜急行也。○「剡剡起屨」者,剡剡,身起貌也。急行欲速,而身屨恆起也。○「執龜玉,舉前曳踵,蹜蹜如也」者,此一經論「徐趨」之事。言執龜、玉之時,有此徐趨也。○「舉前曳踵」者,踵,謂足後跟也。謂將行之時,初舉足前,後曳足跟,行不離地,「蹜蹜如也」。言舉足狹數,「蹜蹜如也」。   凡行,容愓愓,愓愓,直疾貌也。凡行,謂道路也。○愓音傷,又音陽,直而疾也。○廟中,齊齊,恭愨貌也。○齊,才兮反,賀在啟反。朝廷,濟濟、翔翔。莊敬貌也。○濟,徐子禮反,有威儀也。翔,本又作洋,音詳。   [疏]「凡行,容愓愓,廟中齊齊,朝廷濟濟翔翔」。○正義曰:此一節明道路、廟中、朝廷行步之法。○「凡行,容愓愓」者,愓愓,直而疾貌也。道路雖速疾,又不忘於直,故其容直而疾也。○「廟中,齊齊」者,齊齊,自收持嚴正之貌也。以對神不敢舒散,故貌恭愨齊齊然。○「朝廷,濟濟、翔翔」者,濟濟,有威儀矜莊也;翔翔,行而張拱也,並朝廷所須也。   君子之容舒遲,見所尊者齊漱。謙愨貌也。漱,猶蹙蹙也。○齊漱,一音咨,又則皆反,下文音速。猶蹙蹙,子六反。足容重,舉欲遲也。○手容恭,高且正也。目容端,不睇視也。○睇,大計反。口容止,不妄動也。聲容靜,不噦咳也。○噦,於厥反。咳,苦大反。頭容直,不傾顧也。氣容肅,似不息也。立容德,如有予也。○德如字,得也,徐音置。色容莊,勃如戰色。坐如屍。屍居神位,敬慎也。○燕居告溫溫。告,謂教使也。《詩》云:「溫溫恭人。」   [疏]「君子」至「溫溫」。○正義曰:此一節明君子動止之儀,手足口目之節也。○「君子之容舒遲」者,舒遲,閑雅也。○「見所尊者齊漱」者,君子雖尋常舒遲,若見所尊之人,則「齊漱」。齊,謂齊齊也。漱,謂蹙蹙。言自斂持迫促,不敢自寬奢,故注云「謙愨貌也」。是「齊愨」為謙敬之貌。皇氏云:「齊,謂裳不緝。漱,謂蹙斂。見所尊之人,自俯下身,裳下蹙斂。」則齊蹙是裳之體,注何得云「謙愨貌也」?皇氏說非也。「目容端」者,目宜端正,不邪睇而視之。○「立容德」者,德,得也。立則磬折如人授物與己,己受得之形也。賀云:「德,有所施與之名也。」立時身形小俯向前,如授物與人時也,故注云「如有予也」。會前兩注也。○「色容莊」者,欲常矜莊,「勃如戰色」,不乍變動也。○「燕居告溫溫」者,燕居,謂私燕所居也。色尚和善,教人使人之時,唯須溫溫,不欲嚴栗。○注「《詩》雲溫溫恭人」。○正義曰:此《詩·小雅·小宛》之篇,刺幽王之詩。   凡祭,容貌顏色如見所祭者。如睹其人在此。○如睹,丁古反。   [疏]「凡祭」至「祭者」。○正義曰:此一節明祭之時也。凡祭,謂諸祭也。「容貌顏色如見所祭」者,容貌恭敬,顏色溫和,如似見所祭之人,謂「祭如在也」。   喪容纍纍,羸憊貌也。○累,良追反。羸,力皮反。憊,皮拜反。○色容顛顛,憂思貌也。○顛字又作<真真>,音田,又丁年反。嗯,息嗣反。○視容瞿瞿、梅梅,不審貌也。○視容,又作「目容」。瞿,紀具反,又紀力反。言容繭繭。聲氣微也。○繭,古典反。   [疏]「喪容」至「繭繭」。○正義曰:此一節論居喪容貌、言語、瞻視之儀。○「喪容纍纍」者,謂容貌瘦瘠纍纍然。○「色容顛顛」者,顏色憂思,顛顛然不舒暢也。○「視容瞿瞿、梅梅」者,瞿瞿,驚遽之貌。梅梅,猶微微,謂微昧也。孝子在喪,所視不審,故「瞿瞿、梅梅」然。○「言容繭繭」者,繭繭猶綿綿,聲氣微細繭繭然。   戎容暨暨,果毅貌也。○暨,其記反。言容詻詻,教令嚴也。○詻,五格反。色容厲肅,儀形貌也。視容清明。察於事也。○視,如字,徐市志反。立容辨卑,毋諂。辨,讀為貶。自貶卑,謂磬折也。諂,為傾身以有下也。○辨,讀為貶,彼檢反,《字林》貶音方犯反。音諂,舊又音鹽,注同。有下,戶嫁反。頭頸必中。頭容直。山立,不搖動也。時行,時而後行也。《詩》云:「威儀孔時。」盛氣顛實揚休,顛讀為闐,揚讀為陽,聲之誤也。盛聲中之氣,使之闐滿。其息若陽氣之休物也。○顛,依注讀為「闐」,音田。○玉色。色不變也。   [疏]「戎容」至「玉色」。○正義曰:此一節明戎容之體。暨暨,果毅剛強之貌。○「言容詻詻」者,謂教令嚴猛也。軍旅行教令,宜嚴猛也。○「色容厲肅」者,厲,嚴也。肅,威也。軍中顏色尚威嚴也。以義斷割,使義形貌,故嚴威也。○「視容清明者」,謂瞻視之容,須清察明審。○「立容辨卑」者,謂在軍中立之形容,常貶損卑退,磬折恭敬,不得驕敖忽略士卒。○「毋諂」者,軍中尚威武,雖自貶退,當有威可畏,無得過為諂曲以屈下於人。○「頭頸必中」者,頭容直不低回也。○「山立」者,若住立,則嶷如山之固,不搖動也。《樂記》云:「總干而山立,不動搖也。」○「時行」者,觀時而行也。○「盛氣顛實揚休」者,顛,塞也。實,滿也。揚,陽也。休,養也。言軍士宜怒其氣,塞滿身中,使氣息出外咆勃,如盛陽之氣,生養萬物也。「玉色」者,軍尚嚴肅,故色不變動,常使如玉也。   凡自稱,天子曰「予一人」,謙自別於人而已。○別,彼列反,又如字。伯曰「天子之力臣」。伯,上公九命分陝者。○陝,失冉反。諸侯之於天子,曰「某土之守臣某」;其在邊邑,曰「某屏之臣某」;其於敵以下,曰「寡人」。小國之君曰「孤」,擯者亦曰「孤」。邊邑,謂九州之外。大國之君自稱曰「寡人」,擯者曰「寡君」。○守,手又反。   [疏]「凡自」至「曰孤」。○正義曰:此一節明天子以下至士自稱,及擯者,傳辭之法也。各隨文解之。○「凡自稱,天子曰予一人」者,按《曲禮》下云「天子曰余一人」,予、余不同者,鄭注《曲禮》云:「余、予古今字耳。」蓋古稱予,今稱余,其義同。此云「自稱」,《曲禮》注云「擯者辭」,則天子與臣下言,及遣擯者接諸侯,皆稱「予一人」。言我於天下之內,但秪是一人而已。自謙退,言與餘人無異。若臣下稱一人,則謂率土之內,唯有此一人,尊之也。○「伯曰天子之力臣」,按《曲禮》云「天子之吏」,不同者,此謂自稱,謂身自稱於諸侯也,言己是天子運力之臣;《曲禮》所云「謂二伯擯於天子,曰天子之吏,鄭注《曲禮》云「擯者辭」,以此不同也。皇氏云:「所以不同者,殷、周之異。」不顧經文,繆為異說,其義非也。○「諸侯」至「曰孤」,明諸侯自稱之號。○「諸侯之於天子,曰某土之守臣某」者,謂諸侯身對天子自稱辭,故上文總以「自稱」冠之。若諸侯上介致辭於天子之擯者,亦當然也。其天子之擯告天子,則曰「臣某」、「侯某」,故《曲禮》云:「諸侯之於天子曰臣某侯某。」鄭注《曲禮》謂「嗇夫承命」,「告天子辭」也。○「其在邊邑,曰某屏之臣某」者,謂在九州之外,邊鄙之邑,自稱於天子,云「某屏之臣某」。若使上介告天子之擯,亦當然。其天子之擯告天子,則曰臣某子某、某男某,故《曲禮》云:「其在東夷、北狄、西戎、南蠻,雖大曰子。」注云「入天子之國曰子,男者亦曰男」是也。此與《曲禮》不同者,亦以自稱及擯者不同,皇氏皆以為殷、周之異,其義非也。○「其於敵以下,曰寡人」者,謂諸侯於敵以下,自稱「寡人」。言「以下」,通及民也。謹按《曲禮》云「其與民言,自稱曰『寡人』」是也。○「小國之君曰孤,擯者亦曰孤」者,此謂夷狄子、男之君自稱,及介傳命云「某土之孤某」,故云「小國之君曰孤」。擯者告天子,亦應云「某孤」,故云「擯者亦曰孤」。其在國自稱亦曰孤,故《曲禮》云「庶方小侯,於外曰子,自稱曰孤」是也。○注「大國」至「寡君」。正義曰:按《春秋》,大夫出使之時,稱己君為「寡君」,則知為君擯者,稱己君為「寡君」也。   上大夫曰「下臣」,擯者曰「寡君之老」。下大夫自名,擯者曰「寡大夫」。世子自名。擯者曰「寡君之適」。擯者之辭主,謂見於他國君。下大夫自名於他國君曰「外臣某」。○適,丁歷反。見,賢遍反。公子曰「臣孽」。孽,當為蘗,聲之誤。○孽音蘗,五葛反,徐五列反。士曰「傳遽之臣」,於大夫曰「外私」。傳遽,以車馬給使者也。士臣於大夫者曰「私人」。○傳,陟戀反,注同。遽,其庶反。大夫私事使,私人擯則稱名,私事使,謂以君命私行,非聘也。若魯成公時,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於齊之類。○使,色吏反,注同。公士擯,則曰「寡大夫」、「寡君之老」。大夫有所往,必與公士為賓也。謂聘也。大聘使上大夫,小聘使下大夫。公士為賓,謂作介也。往,之也。○賓,必刃反,注同。   [疏]「上大」至「之適」。○正義曰:此一節明上下大夫、世子在己國,及出使往他國稱謂之異。○「上大夫曰下臣」者,上大夫,卿也。自於己君之前稱曰「下臣」。君前臣名,稱「下臣某」也。○「擯者曰寡君之老」者,謂此上大夫出使他國,在於賓館,主國致禮上大夫,設擯禮待之,此擯者稱大夫為「寡君之老」。雖以「擯」為文,其實謂介接主君之時,辭亦當然。擯、介通也。「下大夫自名」者,謂對己,君稱名而已,不敢稱下臣,卑遠於卿也。○「擯者曰寡大夫」者,謂下大夫出使,設擯者以待,主國此擯者稱下大夫云「寡大夫」,不敢稱「寡君之老」。○「世子自名」者,謂對己國之君稱名。○「擯者曰寡君之適」,謂對他國之辭。○注「擯者」至「臣某」。○正義曰:「擯者之辭主「,謂見他國君,則是出使之臣,在客曰「介」,當云「介」,而云「擯」者,謂出使他國,在於賓館,主國致禮,己為主人,故稱「擯」也。且擯、介,散文則通也。云「下大夫自名於它國君曰外臣某」者,如鄭此言,則下大夫自名,謂對己君也,則經云「上大夫曰下臣」,亦對己君也。故熊氏以為皆對己君。而皇氏云「對它國君」,違鄭注意,其義非也。「公子曰臣孽」,稱「臣」,謂對己君也。若對它國,當云「外臣」。注從蘗者,蘗是樹生之餘,故《盤庚》云「若顛木之有由孽」是也。○「士曰」至「外私」。○遽,是促遽。士位卑,給車馬役使,故稱「傳遽」,亦謂對己君也。皇氏以為「對它國君」,其義亦通。○「於大夫曰外私」者,凡大夫家臣稱「私」。此士既不與大夫為臣,故對大夫稱曰「外私」。○注「士臣」至「私人」。○正義曰:此下文云「大夫私事使,私人擯則稱名」,故知大夫之臣曰「私人」也。○「大夫」至「稱名」。○「大夫私事使」者,謂非正聘之禮,謂以君之私事而出使。○「私人擯則稱名」者,謂以己之屬臣為擯相,雖是上大夫及下大夫擯者,則皆稱大夫之名。以其非公事正聘,故降而稱名也。○注「若魯」至「之類」。○正義曰:按:成二年,晉及魯、衛伐齊,使齊人歸魯汶陽之田。至成八年,齊人服晉,「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於齊」。云「之類」者,若乞師、告糴,故云「之類」。○「公士」至「賓也」。○前經明大夫以君之私事出使,此經明大夫以國之公事出聘及私問也。「公士擯」者,謂正聘之時,則用公家之士為擯,不用私人也。「則曰寡大夫,寡君之老」者,若小聘使下大夫,擯者則稱下大夫曰「寡大夫」。若大聘使上大夫,擯者則稱上大夫曰「寡君之老」。○「大夫有所往,必與公士為賓也」者,覆明上正聘使公士為擯之事。往,謂之適也。言大夫正聘者,有所往之、適之時,必與公士為賓。賓,介也,言使公士作介也。○注「大聘」至「大夫」。○正義曰:按《聘禮》「及竟張旃」,《周禮》「孤卿建旃」,故知大聘使卿。《聘禮》又云:「小聘曰問。」其禮如為介。按:大聘,大夫為上介,今雲如其為「介」,故知「小聘」是大夫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三十一 明堂位第十四  卷三十一 明堂位第十四   陸曰:『鄭雲以其記諸侯朝周公於明堂所陳列之位。』」   [疏]正義曰:按鄭《目錄》云:「名曰《明堂位》者,以具記諸侯朝周公於明堂之時,並陳列之位也。在國之陽,其制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此於《別錄》屬《明堂陰陽》。」按《異義》:今《戴禮說·盛德記》曰:「明堂者,自古有之。凡九室,室四戶八牖,共三十六戶,七十二牖,以茅蓋屋,上圓下方,所以朝諸侯。其外有水,名曰辟雍。」《明堂月令說》:「明堂高三丈,東西九仞,南北七筵,上圓下方,四堂十二室,室四戶八牖,其宮方三百步,在近郊三十里。」講學大夫淳於登說云:「明堂在國之陽,三里之外,七里之內,丙巳之地,就陽位,上圓下方,八窗四闥,布政之宮,故稱明堂。明堂,盛貌。周公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五精之神,太微之庭,中有五帝坐位。」古《周禮》、《孝經說》:「明堂,文王之廟。夏後氏曰世室,殷人曰重屋,周人曰明堂。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蓋之以茅。周公所以祀文王於明堂,以昭事上帝。」許君謹按:「今禮古禮,各以義說,無明文以知之。」鄭駁之云:「《戴禮》所云,雖出《盛德》篇,雲九室三十六戶七十二牖,似秦相呂不韋作《春秋》時說者,蓋非古制也。四堂十二室,字誤,本書雲九堂十二室。淳於登之言,取義於《孝經·援神契》,說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曰明堂者,上圓下方,八窗四闥,布政之宮,在國之陽。帝者,諦也,像上可承五精之神。五精之神,實在大微,在辰為巳,是以登云然。今漢立明堂於丙巳,由此為之。」如鄭此言,用淳於登之說。此《別錄》所云,依《考工記》之文。然先代諸儒各為所說不一,故蔡邕《明堂月令章句》:「明堂者,天子大廟,所以祭祀。夏後氏世室,殷人重屋,周人明堂,饗功養老,教學選士,皆在其中。」故言取正室之貌,則曰大廟;取其正室,則曰大室;取其堂,則曰明堂;取其四時之學,則曰大學;取其圓水,則曰辟雍:雖名別而實同。鄭必以為各異者,袁准《正論》:「明堂、宗廟、大學,禮之本物也。事義不同,各有所為。而世之論者,合以為一體,取《詩》、《書》放逸之文,經典相似之語,推而致之。考之人情,失之遠矣。宗廟之中,人所致敬,幽隱清淨,鬼神所居,而使眾學處焉,饗射其中,人鬼慢黷,死生交錯,囚俘截耳,瘡痍流血,以干鬼神,非其理也。茅茨采椽,至質之物,建日月,乘玉路,以處其中,非其類也。夫宗廟,鬼神所居,祭天而於人鬼之室,非其處也。王者五門,宗廟在一門之內,若射在於廟,而張三侯。又辟雍在內,人物眾多,殆非宗廟之中所能容也。」如准之所論,是鄭不同之意。然《考工記》:「明堂,南北七筵,每室二筵。」則南北三室,居六筵,室外南北唯有一筵,宗廟路寢,制如明堂。既殯在路寢室外,得容殯者,路寢雖制似明堂,其室不敢逾廟,其實寬大矣。故《多士》傳云:「天子堂廣九雉,三分其廣,以二為內,五分其內,以一為高。東房、西房、北堂各三雉。」是其闊得容殯也。或可殯在中央土室之前,近西,在金室之東,不必要在堂簷之下。   昔者周公朝諸侯於明堂之位,周公攝王位,以明堂之禮儀朝諸侯也。不於宗廟,辟王也。○朝,直遙反,注及下皆同。辟,王音避,一本作「辟正王」。天子負斧依,南鄉而立。天子,周公也。負之言背也。斧依,為斧文屏風於戶牖之間,周公於前立焉。○斧音甫。依本又作扆,同,於豈反,注同。鄉,許亮反。偝,本又作背,音倍。屏,並經反。牖音酉。三公,中階之前,北面東上。諸侯之位,阼階之東,西面北上。諸伯之國,西階之西,東面北上。諸子之國,門東,北面東上。諸男之國,門西,北面東上。九夷之國,東門之外,西面北上。八蠻之國,南門之外,北面東上。六戎之國,西門之外,東面南上。五狄之國,北門之外,南面東上。九采之國,應門之外,北面東上。四塞,世告至,此周公明堂之位也。朝之禮不於此,周公權用之也。朝位之上,上近主位,尊也。九采,九州之牧,典貢職者也。正門謂之應門,二伯帥諸侯而入,牧居外而糾察之也。四塞謂夷服、鎮服、蕃服,在四方為蔽塞者。新君即位,則乃朝。《周禮》:「侯服歲一見,甸服二歲一見,男服三歲一見,采服四歲一見,衛服五歲一見,要服六歲一見。九州之外,謂之蕃國,世一見。」○采,七在反。塞,先代反,注同,又先則反。「此周公明堂之位也」,本或無「周公」之字。近,附近之近。藩,本又作蕃,方元反,下同。壹見,壹又作一,下賢遍反,下同。要,一遙反。   [疏]「昔者」至「位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周公朝諸侯於明堂之儀,及諸侯夷狄所立之處,各依文解之。○注「周公」至「王也」。○正義曰:「周公攝王位「者,攝,代也。以成王年幼,周公代之居位,故云「攝王位」。然周公攝位而死稱薨,不雲崩,魯隱公攝諸侯之位而稱薨,同正諸侯者,鄭《箴膏肓》云:「周公歸政,就臣位乃死,何得記崩?隱公見死於君位,不稱薨雲何?」又玄《發墨守》云:「隱為攝位,周公為攝政,雖俱相幼君,攝政與攝位異也。」云「不於宗廟,辟王也」者,按《覲禮》,諸侯受次於廟門外,是覲在廟。今在明堂,故云「辟王」,謂辟成王也。○注「天子」至「立焉」。○正義曰:以周公朝諸侯,居天子位,故云「天子,周公也」。故《大誥》云「王若曰」。鄭云:「王謂周公,居攝命大事,則權稱王也。」王肅以為稱成王命,故稱王,與鄭異也。王肅以《家語》之文「武王崩,成王年十三」,鄭康成用衛宏之說,武王崩時,成王年十歲,與王肅異也。云「斧依,為斧文屏風於戶牖之間」者,《釋宮》云:「牖戶之間謂之扆。」今云「斧依」,故知「為斧文屏風於戶牖間」。皇氏云:「在明堂中央,大室戶牖間。」○「三公,中階之前,北面東上」,此以下一經明朝位之法。周公已居天子位,餘有二公,而云「三公」者,舉國本數言之。「中階」者,南面三階,故稱「中」。○「諸侯之位,阼階之東,西面北上」者,侯對伯為尊,故在阼階,阼階近主位也。按「諸伯」以下,皆云「之國」,此云「位」者,以三公既云「中階之前」,不云「位」。諸侯在諸國之上,特舉位言之,明以下皆朝位也。○「九夷之國,東門之外,西面北上」者,皇氏云:「在東門外之南,故北上。」○「八蠻之國,南門之外,北面東上」者,皇氏云:「在南門外之西,故東上。」○「六戎之國,西門之外,東面南上」者,皇氏云:「在西門外之北,故南上。」○「五狄之國,北門之外,南面東上」者,皇氏云:「在北門外之東。」今按經云「東上」,則宜在北門外之西,故「東上」。○「九采之國,應門之外,北面東上」,皇氏云:「在應門外之西。」此是九州之牧,謂之采者,以採取當州美物,而貢天子。故《王制》云:「千里之外曰采。」注云:「取其美物以當穀稅。」采亦是事,言各掌其當州諸侯之事,即此注云「牧居外而糾察之」是也。○「四塞,世告至」者,此謂九州之外,夷、鎮、蕃三服夷狄為四方蕃塞,每世一來朝告至,或新王即位而來朝,或已君初即位,故云「世告至」也。○注「朝位」至「一見」。○正義曰:「上近主位,尊也」者,三公則東上,侯尊於伯,故在東。子尊於男,亦在東,是「上近主位,尊也」。云「正門謂之應門」者,以明堂更無重門,非路門外之應門,以《爾雅·釋宮》云:「正門謂之應門。」李巡云:「宮中南向大門,應門也。」應,是當也。以當朝正門,故謂之應門。但天子宮內有路寢,故應門之內有路門。明堂既無路寢,故無路門及以外諸門,但有應門耳。云「二伯帥諸侯而入」者,按《顧命》,畢公率東方諸侯入應門右,召公率西方諸侯入應門左是也。云「牧居外而糾察之也」者,伯既領之入應門,故牧居應門外,糾察諸侯後入不如儀者。引《周禮》「侯服歲一見」以下,是《大行人》文也。引之者,證夷狄世一見,則經之「四塞,世告至」是也。其夷狄之名,此云「九夷、八蠻、六戎、五狄」,按《職方》云「四夷、八蠻、七閩、九貉、五戎、六狄」,《爾雅·釋地》文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不同者,《爾雅·釋地》所云謂殷代,此「明堂」,周公朝諸侯及《職方》,並謂《周禮》,但戎狄之數,五、六不同。故《鄭志》趙商問曰:「《職方》掌四夷、八蠻、七閩、九貉、五戎、六狄之數,注云:『周之所服國數。』《明堂》云:朝位服事之國數,夷九蠻八戎六狄五。禮文事異,不達其數。」故鄭答云:「《職方》:四夷,謂四方夷狄也。九貉即九夷,在東方。八蠻在南方,閩其別也。戎狄之數,或六或五,兩文異。《爾雅》雖有與同,皆數爾,無別國之名,不甚明,故不定也。」如鄭此言,夷狄之名,既無別國顯其名,數或六或五,不可知也。明堂也者,明諸侯之尊卑也。朝於此,所以正儀辨等也。   [疏]「明堂」至「卑也」。○正義曰:所以朝諸侯於明堂者,欲顯明諸侯之尊卑,故就尊嚴之處以朝之。○注「朝於」至「等也」。○正義曰:解周公所以朝諸侯在此明堂之意。云「正儀辨等」者,《大司馬職》文。彼云「設儀辨位,以等邦國」,鄭略言之。   昔殷紂亂天下,脯鬼侯以饗諸侯。以人肉為薦羞,惡之甚也。○紂,直九反。是以周公相武王以伐紂。武王崩,成王幼弱,周公踐天子之位,以治天下。六年,朝諸侯於明堂,制禮作樂,頒度量,而天下大服。踐猶履也。頒讀為班。度,謂丈尺高卑廣狹也。量謂豆、區、斗、斛、筐、筥所容受。○相,息亮反。頒音班。量,徐音亮,注同。區,烏侯反。筐音匡。筥,紀呂反。七年,致政於成王。成王以周公為有勳勞於天下。致政,以王事歸授之。王功曰勳,事功曰勞。   [疏]「昔殷」至「天下」。○正義云:此一節明周公有勳勞之事,以殷紂亂天下,周公相武王而伐之。成王幼,不能蒞阼,周公踐天子之位以攝之,有大勳勞於天下,所以封周公於魯,行天子之禮樂及四代服器。○「脯鬼侯」者,《周本紀》作「九侯」,故庾氏云:「《史記·本紀》云:九侯有女入於紂,九侯女不好淫,紂怒殺之。」九與鬼聲相近,故有不同也。○「武王崩,成王幼弱」者,《家語》云:「武王崩,成王年十三。」鄭康成則以為武王崩,成王年十歲,是幼弱也。○「六年朝諸侯於明堂,制禮作樂,頒度量」者,周公攝政三年,天下太平,六年而始制禮作樂者,《書傳》云:「周公將制禮作樂,優遊三年,而不能作。將大作,恐天下莫我知也。將小作,則為人子不能揚父之功烈德澤,然後營洛邑,以期天下之心。於是四方民大和會。周公曰:示之以力役且猶至,而況導之以禮樂乎?」其度量六年則頒,故鄭注《尚書·康王之誥》云:「攝政六年,頒度量,制其禮樂。成王即位,乃始用之。」故《洛誥》云:「王肇稱殷禮,祀於新邑。」是攝政七年冬也。鄭云「猶用殷禮」者,至成王即位,乃用周禮是也。其周公制禮攝政,孔、鄭不同。孔以武王崩,成王年十三,至明年攝政,管叔等流言,故《金縢》云:「武王既喪,管叔及其群弟流言於國,曰:『公將不利於孺子。』」時成王年十四即位,攝政之元年,周公東征管、蔡,後二年克之。故《金縢》云:「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除往年,時成王年十六,攝政之三年也。故《詩序》云:「周公東征,三年而歸。」攝政七年,營洛邑,封康叔而致政,時成王年二十,故孔注《洛誥》以時成王年二十是也。鄭則以為,武王崩成王年十歲,《周書》以武王十二月崩,至成王年十二。十二月喪畢,成王將即位,稱己小,求攝,周公將代之,管、蔡等流言,周公懼之,辟居東都。故《金縢》云「武王既喪,管叔等流言,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不辟,無以告我先王。』」既喪,謂喪服除。辟,謂辟居東都。時成王年十三,明年成王盡執拘周公屬黨,故《金縢》云:「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罪人,謂周公屬黨也。時成王年十四,至明年秋大熟,有雷風之異,故鄭注《金縢》云:「秋大熟,謂二年之後。」明年秋迎周公而反,反則居攝之元年,時成王年十五。《書傳》所謂「一年救亂,明年誅武庚管蔡」等,《書傳》所謂「二年克殷,明年自奄而還」,《書傳》所謂「三年踐奄,四年封康叔」,《書傳》所謂「四年建侯、衛」,時成王年十八也。故《康誥》云「孟侯」,《書傳》云「天子」,太子十八稱孟侯。明年營洛邑,故《書傳》云「五年營成周,六年制禮作樂,七年致政於成王」,年二十一,明年乃即政,時年二十二也。禮既是鄭學,故具詳焉。○注「致政」至「曰勞」。○正義曰:「致政,以王事歸授之」者,按《洛誥》云:「朕復子明辟。」是以王事歸授之也。云「王功曰勳,事功曰勞」者,是《司勳職》文。彼注云:「上功輔成王業,若周公也。」「事功曰勞「者,注云:「以勞定國,若禹也。」周公則勳、勞兼有也。   是以封周公於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車千乘。曲阜,魯地。上公之封,地方五百里,加魯以四等之附庸,方百里者二十四,並五五二十五,積四十九,開方之得七百里。革車,兵車也。兵車千乘,成國之賦也。《詩·魯頌》曰:「王謂叔父,建爾元子,俾侯於魯。大啟爾宇,為周室輔。乃命魯公,俾侯於東,錫之山川,土田附庸。」又曰:「公車千乘,朱英綠縢。」○乘,繩證反,注同。卑,必爾反,本又作俾,下同。縢,大登反。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同之於周,尊之也。魯公,謂伯禽。是以魯君孟春乘大路,載弧韣,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於郊,配以後稷,天子之禮也。孟春,建子之月,魯之始郊日以至。大路,殷之祭天車也。弧,旌旗所以張幅也,其衣曰韣。天子之旌旗,畫日月。帝,謂蒼帝靈威仰也。昊天上帝,故不祭。   [疏]「是以」至「禮也」。○正義曰:自此以下,皆為周公有勳勞之事,故成王特賜魯家用天子之禮,兼四代服器,各隨文解之。○注「曲阜」至「綠縢」。○正義曰:云「曲阜,魯地」者,按《費誓序》云:「魯侯伯禽,宅曲阜。」又按定四年《左傳》:「封於少皞之虛。」臣瓚注《漢書》:「雲魯城內有曲阜,逶迤長八九里。」云「加魯以四等之附庸」者,魯受上公五百里之封,又加四等附庸,四等謂侯、伯、子、男也。按《大司徒》注云:「公無附庸,侯附庸九同,伯附庸七同,子附庸五同,男附庸三同。」為二十四同,謂百里也。既受五百里之封,五五二十五,為二十五同。又加二十四同,故云「積四十九,開方計之,得七百里」。云「兵車千乘,成國之賦也」者,按《左傳》云:「成國不過半天子之軍。」按《論語》千乘之賦,居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畸,諸侯之地三百里而下,未成國也,公則五百里,侯四百里,計地餘有千乘,故謂之「成國」。引《詩·魯頌》以下者,《詩·頌·閟宮》文也。引之者,證魯廣開土宇,兵車千乘之事。云「朱英綠縢」者,言以朱為英飾,以綠為縢約也。○注「同之」至「伯禽」。○正義曰:「同之於周」者,謂同此周公於周之天子。云「魯公,謂伯禽」者,《尚書·費誓》云:「魯侯伯禽,宅曲阜。」時伯禽歸魯,周公不之魯,故《公羊》文十三年傳:「封魯公以為周公也。周公拜乎前,魯公拜乎後。曰生以養周公,死以為周公主。然則周公之魯乎?曰不之魯也。曷為不之魯?欲天下之一乎周也。」言若周公之魯,恐天下歸心於魯,故不之魯,使天下一心以事周。○注「孟春」至「不祭」。○正義曰:知孟春是建子之月者,以下云「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若是夏之季夏,非禘祭之月,即是周之季夏。明此孟春亦周之孟春。又《雜記》:「孟獻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於上帝。」故知此孟春是建子之月也。云「魯之始郊日以至」者,《郊特牲》云:「周之始郊日以至。」鄭既破周為魯,故云「魯郊日以至」。云「大路,殷之祭天車也」者,以下文云「大路,殷路」。知「祭天車」者,以祭天尚質,器用陶匏,大路一就,故知是祭天所用也。以尊敬周公,故用先代殷禮,牲用白牡,車乘殷路。云「弧,旌旗所以張幅也」者,弧以竹為之,其形為弓,以張縿之幅。故《考工記》:」弧旌枉矢,以象弧也。」注云:「弧以張縿之幅。」云「其衣曰韣」者,謂此弓之衣,謂之為韣。云「天子之旌旗,畫日月」者,《周禮》:「日月為常。」又云:「王建大常。」此云「日月之章」,與天子同也。云「帝謂蒼帝靈威仰」者,鄭恐是昊天上帝,故明之云「靈威仰」也。知非昊天上帝者,以其配後稷,後稷唯配靈威仰,不配昊天上帝也。鄭以此經唯雲配以後稷,故知昊天上帝,魯不祭也。   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大廟,牲用白牡,尊用犧、象、山罍,郁尊用黃目,灌用玉瓚大圭,薦用玉豆雕篹,爵用玉盞仍雕,加以璧散、璧角。俎用梡嶡,升歌《清廟》,下管《象》,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皮弁素積,裼而舞《大夏》。《昧》,東夷之樂也。《任》,南蠻之樂也。納夷蠻之樂於大廟,言廣魯於天下也。季夏,建巳之月也。禘,大祭也。周公曰大廟,魯公曰世室,群公稱宮。白牡,殷牲也。尊,酒器也。犧尊,以沙羽為畫飾。像,像尊,骨飾之。郁尊,郁鬯之器也。黃目,黃彝也。灌,酌郁尊以獻也。瓚,形如槃,容五升,以大圭為柄,是謂「圭瓚」。篹,籩屬也,以竹為之,彫刻飾其直者也。爵,君所進於屍也。仍,因也,因爵之形為之飾也。加,加爵也。散、角,皆以璧飾其口也。梡,始有四足也,嶡為之距。《清廟》,《周頌》也。《象》謂《周頌·武》也,以管播之。朱干,赤大盾也。戚,斧也。冕,冠名也。諸公之服,自袞冕而下,如王之服也。《大武》,周舞也。《大夏》,夏舞也。《周禮》:「昧師掌教昧樂。」《詩》曰:「以雅以南,以籥不僣。」廣,大也。○季夏,戶嫁反,注及下「季夏」、「夏礿」皆同。禘,大計反。大廟,音泰,後「大廟」皆同。犧象,素何反,注下皆同。罍音雷。灌,古亂反。瓚,才旦反,圭瓚也。彫,本亦作雕。篹,息緩反,又祖管反。盞,側眼反,夏爵名,用玉飾之。散,先旦反,注同。梡,苦管反,虞俎名。嶡,居衛反,又作橛,音同,夏俎名。裼,星歷反。昧音妹。任,而林反,或而鴆反。沙,素何反。彝音夷。直如字,柄也。盾,字又作楯,常准反,又音允。卷,本又作袞,同,音古本反,下文同。僣,七尋反,又則念反。   [疏]「季夏」至「下也」。○正義曰:此一節明禘禮祀周公於大廟,文物具備之儀。○「牲用白牡」者,白牡殷牲,尊敬周公,不可用己代之牲,故用白牡。○「尊用犧、象、山罍」者,魯得用天子之尊也。犧,犧尊也。《周禮》:春夏之祭,朝踐堂上,薦血腥時,用以盛醴齊,君及夫人所酌以獻屍也。像,像尊也。《周禮》:春夏之祭,堂上薦朝事竟,屍入室饋食時,用以盛盎齊,君及夫人所酌以獻屍也。山罍,謂夏後氏之尊,天子於追享朝享之祭,再獻所用,今褒崇周公,於禘祭之時,亦雜用山尊,但不知何節所用。○「郁尊用黃目」者,郁,謂郁鬯酒,黃目,嘗烝所用。今尊崇周公,故於夏禘用之。○「灌用玉瓚大圭」者,灌,謂酌郁鬯,獻屍求神也。酌之所用玉瓚,以玉飾瓚,故曰「玉瓚」也;以大圭為瓚柄,故曰「大圭」也。○「薦用玉豆」者,薦,謂祭時所薦菹醢之屬也。以玉飾豆,故曰玉豆,下云「殷玉豆」是也。○「彫篹」者,篹,籩也,以竹為之,形似筥,亦薦時用也,彫鏤其柄,故曰「雕篹」也。○「爵用玉盞仍雕」者,爵,君酌酒獻屍杯也。盞,夏後氏之爵名也,以玉飾之,故曰「玉盞」。仍,因也,因用爵形而為之飾,故曰「仍雕」。○「加以璧散、璧角」者,加,謂屍入室饋食竟,主人酌醴齊酳屍,名為「朝獻」。朝獻竟,而夫人酌盎齊,亞獻,名為「再獻」,又名為「加」,於時薦加豆籩也。此再獻之時,夫人用璧角,內宰所謂瑤爵也。其璧散者,夫人再獻訖,諸侯為賓用之,以獻屍。雖非正加,是夫人加爵之後總而言之,亦得稱加。故此總云「加以璧散、璧角」,先散後角,便文也。「俎用梡嶡」者,梡、嶡,兩代俎也。虞俎名梡,梡形四足如案。《禮圖》云:「梡長二尺四寸,廣一尺二寸,高一尺。諸臣加雲氣,天子犧飾之。夏俎名嶡,嶡亦如梡,而橫柱四足,中央如距也。」賀云:「直有腳曰梡,加腳、中央橫木曰嶡。」○「升歌《清廟》」者,升,升堂也。《清廟》,《周頌》文王詩也。升樂工於廟堂而歌《清廟》詩也。「下管《象》」者,下,堂下也。管,匏竹,在堂下,故云「下管」也。《象》謂象《武》詩也。堂下吹管,以播象《武》之詩,故云「下管《象》」也。○「朱干玉戚」者,干,盾也。戚,斧也,赤盾而玉飾斧也。○「冕而舞《大武》」者,冕,袞冕也。《大武》,武王樂也。王著袞冕,執赤盾玉斧而舞武王伐紂之樂也。○「皮弁素積,裼而舞《大夏》」者,皮弁,三王之服也。裼,見美也。《大夏》,夏禹之樂也。王又服皮弁裼而舞夏後氏之樂也。六冕是周制,故用冕而舞周樂;皮弁是三王服,故用皮弁舞夏樂也。而周樂是《武》,《武》質,故不裼。夏家樂文,文,故裼也。若諸侯之祭,各服所祭之冕而舞,故《祭統》云:「諸侯之祭也,與竟內樂之,冕而總干,率其群臣,以樂皇屍。」是知用冕服舞也。○「《昧》,東夷之樂也。《任》,南蠻之樂也」者,周公德廣,非唯用四代之樂,亦為蠻夷所歸,故賜奏蠻夷之樂於庭也。唯言夷蠻,則戎狄從可知也。又一通雲正樂,既不得六代,故蠻夷則唯與二方也。《白虎通》云:「《樂元語》曰:東夷之樂曰《朝離》,萬物微,離地而生,樂持矛舞,助時生也。南夷樂曰《南》,南,任也,任養萬物,樂持羽舞,助時養也。西夷樂曰《味》,《味》,昧也,萬物衰老,取晦昧之義也,樂持羽舞,助時殺也。北夷樂曰《禁》,言萬物禁藏,樂持干舞,助時藏也。」又曰:「誰制夷狄樂?聖王也。先王推行道德,和調陰陽,覆被夷狄,故制夷狄樂,何不制夷禮?禮者,身當履而行之,夷狄不能行禮也。」此東曰《昧》,西曰《株離》,與《白虎通》正相反者,以《春秋》二方,俱有「昧」、「株離」之義,故《白虎通》及此,各舉其一。《白虎通》云:「朝離,則《株離》也。」《鉤命》決亦云:「東夷之樂曰《昧》,南夷之樂曰《南》。」與此同。○「納夷蠻之樂於大廟」者,皆於大廟奏之。○「言廣魯於天下也」者,廣魯,欲使如天子示於天下,故云「廣魯於天下也」。○注「季夏」至「大也」。○正義曰:群公稱宮,此《公羊》文。十三年傳曰:「周公稱大廟,魯公稱世室,群公稱宮。此魯公之廟也,曷為謂之世室?世室猶世世不毀也。」《左氏經》以為大室屋壞,服氏云「大廟之室」,與《公羊》及鄭違,今所不取。云「犧尊,以沙羽為畫飾」者,《鄭志》張逸問曰:「《明堂》注『犧尊,以沙羽為畫飾』,前問曰:犧讀如沙。沙,鳳皇也。不解鳳皇何以為沙?」答曰:「刻畫鳳皇之象於尊,其形婆娑然,或有作獻字者,齊人之聲誤耳。」又鄭注《司尊彝》云:「由罍,亦刻而畫之,為山雲之形。」鄭司農注《周禮·司尊彝》云:「獻讀為犧,犧尊飾以翡翠,像尊以象鳳皇。或曰以象骨飾尊。」王注《禮器》云:「為犧牛及象之形,鑿其背,以為尊故謂之犧尊。」阮諶《禮圖》云:「犧尊畫以牛形。」云「篹,籩屬也。以竹為之,雕刻飾其直者也」,知篹為籩屬者,與豆連文,故知籩屬。以字從竹,故知以竹為之。直,柄也。篹既用竹,不可刻飾,今云「雕其直」者,是刻其柄也。云「仍,因也」者,《釋詁》文也。云「加,加爵也」者,以其非正獻,故謂之「加」。云「散角皆以璧飾其口也」者,鄭恐散角以璧為之,故雲以璧飾其口。內宰謂之瑤爵,此處謂之璧角者,瑤是玉名,爵是總號。璧是玉之形制,角是爵之所受之,名異,其實一物也。云「梡始有四足也」者,以虞氏尚質,未有餘飾,故知始有四足。云「嶡為之距」者,以夏世漸文,故知以橫木距於足中。云「《清廟》,《周頌》也」者,以文王有清明之德,祭之於廟而作頌也。云「《象》謂《周頌·武》也,以管播之」者,按《詩》:「維清,奏象舞。」襄二十九年見舞象箾南籥,知非文王樂。必以為《大武》,武王樂者,以經云「升歌《清廟》,下管《象》」,以父詩在上,子詩在下,故知為武王樂也。「以管播之」,謂吹管播散詩之聲也。云「《大武》,周舞也」者,上云「下管《象》」,謂吹《大武》詩,此云「舞《大武》」,謂為《大武》之舞。云「《大夏》,夏舞也」者,以《大夏》是禹樂,故為夏舞。引「《周禮》昧師」者,證經之《昧》樂。引詩「以雅以南」者,證經之南夷之樂,「任」即南也,則此《詩·小雅·鼓鍾》之詩。鄭云:「雅,萬舞也。萬也,南也,籥也。三舞不僣,言進退之旅也。周樂尚武,故謂萬舞為雅。」   君卷冕立於阼,夫人副褘立於房中。君肉袒迎牲於門,夫人薦豆籩。卿大夫贊君,命婦贊夫人,各揚其職,百官廢職,服大刑,而天下大服。副,首飾也,今之步搖是也。《詩》云:「副笄六珈。」《周禮》:「追師掌王后之首服,為副。」褘,王后之上服,唯魯及王者之後夫人服之,諸侯夫人則自揄翟而下。贊,佐也。命婦,於內則世婦也,於外則大夫之妻也。祭祀,世婦以下佐夫人。揚,舉也。大刑,重罪也。天下大服,知周公之德宜饗此也。○褘音輝,注同。袒音誕。搖,本又作繇,同,以昭反。珈音加。追,丁回反。揄,羊昭反。   [疏]「君卷」至「大服」。○正義曰:前經明祀周公所用器物,此經明祀周公之時,君與夫人卿大夫命婦行禮之儀。○「夫人副褘立於房中」者,屍初入之時,君待之於阼階,夫人立於東房中,魯之大廟,如天子明堂。得立房中者,房則東南之室也,總稱房耳。皇氏云:「祭姜嫄之廟,故有房。」按此文承上「禘祀周公」之下,下云「天下大服」,鄭注「知周公之德,宜饗此也」,則是祀周公於大廟,而云「姜嫄廟」,非辭也。○「迎牲於門」者,謂祼鬯之後,牲入之時,迎於門。○「夫人薦豆籩」者,謂朝踐及饋孰並酳屍之時,薦豆籩也。○「卿大夫贊君」者,贊,助也。卿大夫助君,謂初迎牲幣告,及終祭以來之屬也。○「命婦贊夫人」者,命婦,於內則世婦以下,於外則卿大夫妻,並助夫人薦豆籩及祭事之屬也。○「各揚其職,百官廢職,服大刑」者,當祭之時,命百官各揚舉其職事,如有廢職不供,服之以大刑。○「而天下大服」者,以祭周公,文物備具,禮儀整肅,百官供命,而天下大服。明周公之德,宜合如此。○注「副首」至「此也」。○正義曰:經云「副褘」,副是首飾,以其覆被頭首,漢之步搖亦覆首,故云「今之步搖」。引《詩》「副笄六珈」者,《詩·鄘風》,刺衛宣姜之詩也。言宣姜首著副珈,而又以以笄六玉加於副上。引「《周禮》追師」者,證副者是王后首服,言追師掌為副,以供後之首服。云「褘,王后之上服」者,按《周禮》云「褘衣、揄翟、闕翟」等,皆是後之所服。但褘衣則是王后服之上者。云「唯魯及王者之後夫人服之」者,此經「夫人副褘」,是魯得服之,王者之後得行先代天子禮樂,是王者之後夫人得服之。云「諸侯夫人則自揄翟而下」者,言其餘諸侯夫人不得服褘衣也。云「命婦,於內則世婦也,於外則大夫之妻也」者,按《喪服傳》云:「命婦者,婦人之為大夫妻。」世婦與大夫位同,故知「內則世婦也」。不云「女御及士妻」者,以經雲卿大夫贊君。士賤,略而不言,明士妻及女御亦略之。   是故夏礿,秋嘗、冬烝、春社、秋省而遂大蠟,天子之祭也。不言春祠,魯在東方,主東巡守以春,或闕之。省讀為獮。獮,秋田名也。春田祭社,秋田祀祊。大蠟,歲十二月,索鬼神而祭之。○礿音藥。省,讀為獮,仙淺反。蠟,仕嫁反。守,手又反。祊音方,本又作方。索,所白反。   [疏]「是故」至「祭也」。○正義曰:此一經明魯得祭之事。○注「不言」至「祀祊」。○正義曰:云「魯在東方」者,朝恆用春,當朝之年,以朝闕祭。云「王東巡守以春」者,鄭既明朝時闕春祭,又明王巡守之時,魯亦闕春祭。巡守在於二月,不於正月祭者,皇氏云:「諸侯預前待於竟,故不得正月祭也。」云「省,讀為獮。獮,秋田名也」者,以省、獮聲相近。《大司馬》云:「中秋教治兵,遂以獮田。」故知秋田名也。云「春田祭社,秋田祀祊」者,《大司馬職》文。彼云:「秋祀祊。」鄭云:「祊當為方,謂四方句芒之屬也。」   大廟,天子明堂。庫門,天子皋門。雉門,天子應門。言廟及門如天子之制也。天子五門:皋、庫、雉、應、路。魯有庫、雉、路,則諸侯三門與?皋之言高也。《詩》云:「乃立皋門,皋門有伉。乃立應門,應門將將。」○與音餘。伉,苦浪反。將將,七良反。   [疏]「大廟」至「應門」。○正義曰:此一經明魯之門及廟之制。○「大廟,天子明堂」者,言周公大廟,制似天子明堂。○「庫門,天子皋門者,言魯之庫門,制似天子皋門。「雉門,天子應門」者,言魯之雉門,制似天子應門。○注「言廟」至「將將」。○正義曰:「言廟及門如天子之制也」者,謂制度高大,如似天子耳。不必事事皆同,故前文祭天,不得祭圓丘。又《郊特牲》祭天服裘冕,不服大裘,是不得盡如天子,記者美之,雲天子之禮耳,是知魯之大廟,不可一一似明堂也。云「天子五門:皋、庫、雉、應、路」者,此經云「天子皋門」;「天子應門」,是天子有皋門、應門;《顧命》有畢門,畢門則路門也,是天子有路門;此經魯有庫門、雉門:明天子亦有五門。云「魯有庫、雉、路,則諸侯三門與」者,此經有庫門、雉門,又《檀弓》云「魯莊公之喪,既葬而絰,不入庫門」,定二年雉門災,是魯有庫、雉,則又有路門可知。魯既有三門,則餘諸侯亦有三門,故云「諸侯三門與?」但其餘諸侯有皋門、應門及路門也。引《詩》「乃立皋門、應門」者,證諸侯有皋門、應門也。所引《詩》者,《大雅·文王·綿》之篇也。言大王徙居岐周,為殷諸侯,立此皋門、應門。衛亦有庫門,故《家語》云:「衛莊公反國,孔子譏其繹之於庫門內,祊之於東方,失之矣。」是衛有庫門也。   振木鐸於朝,天子之政也。天子將發號令,必以木鐸警眾。○鐸,大各反。警,京領反。○山節,藻梲,復廟,重簷,刮楹,達鄉,反坫出尊,崇坫康圭,疏屏,天子之廟飾也。山節,刻欂盧為山也。藻稅,畫侏儒柱為藻文也。復廟,重屋也。重簷,重承壁材也。刮,刮摩也。鄉,牖屬,謂夾戶窗也,每室八窗為四達。反坫,反爵之坫也。出尊,當尊南也。唯兩君為好,既獻,反爵於其上。禮,君尊於兩楹之間。崇,高也。康,讀為「亢龍」之「亢」,又為高坫,亢所受圭,奠於上焉。屏謂之樹,今桴思也,刻之為雲氣蟲獸,如今闕上為之矣。○藻,本又作繰,音早。梲,專悅反。復音福,注同。重,直龍反,注同。簷,以占反。刮,古八反。鄉,許亮反,注同。坫,丁念反。康音抗,苦浪反。欂音博,又皮麥反,一音旁各反,徐又薄歷反,《字林》平碧反。盧如字,本又作櫨,音同。侏音朱。劘,莫何反。為好,呼報反。桴思也,音浮。   [疏]「山節」至「飾也」。○正義曰:此一節論魯之大廟之飾。○「山節」,謂欂盧刻為山形。○「藻稅」者,謂侏儒柱畫為藻文也。○「復廟」者,上下重屋也。○「重簷」者,皇氏云:「鄭云:重簷,重承壁材也,謂就外簷下壁復安板簷,以辟風雨之灑壁,故云:重簷,重承壁材。」○「刮楹」者,刮,摩也,楹,柱也,以密石摩柱。○「達鄉」者,達,通也,鄉謂窗牖也。每室四戶八窗,窗戶皆相對,以牖戶通達,故曰「達鄉」也。○「反坫」者,兩君相見,反爵之坫也。築土為之,在兩楹間,近南。人君飲酒既獻,反爵於坫上,故為之「反坫」也。○「出尊」者,尊在兩楹間,坫在尊南,故云「出尊」。○「崇坫康圭」者,崇,高也。亢,舉也。為高坫,受賓之圭,舉於其上也。○「疏屏」者,疏,刻也。屏,樹也,謂刻於屏樹,為雲氣蟲獸也。○「天子之廟飾也」者,自「山節」以下,皆天子廟飾也。反坫亦在廟,故合言廟飾也。○注「山節」至「之矣」。○正義曰:「刻欂盧也」者,「節」名欂盧,《釋宮》云:「檽謂之楶。」李巡云:「檽,今欂盧也,則今之鬥拱。」云「畫侏儒柱」者,按《釋宮》云:「杗廇謂之梁,其上楹謂之梲。」李巡曰:「樑上短柱也。」云「鄉,牖屬」者,《詩·豳風》「塞向墐戶」,是牖屬也。云「出尊,當尊南也」者,以當近南回露鄉外為出,今言「出尊」,故知「尊南」也。云「禮,君尊於兩楹之間」者,以燕禮燕臣子,列尊於東楹之西。今兩君敵體,當尊在兩楹之間,故《鄉飲酒》賓主敵體,「尊於房戶間」是也。皇氏解此,用《燕禮》之文「尊於東楹之西」為兩楹之間,失之矣。云「康,讀為亢龍之亢」者,按《易·乾·上九》:「亢龍有悔。」讀從之。云「屏謂之樹,今浮思也」者,屏謂之樹,《釋宮》文。漢時謂屏為浮思,故云「今浮思」。解者以為天子外屏,人臣至屏俯伏思念其事。按《匠人》注云:「城隅謂角浮思也。」漢時東闕浮思災,以此諸文參之,則浮思,小樓也,故城隅闕上皆有之。然則屏上亦為屋,以覆屏牆,故稱屏曰「浮思」。或解屏則「闕」也。古詩云:「雙闕百餘尺。」則闕於兩旁,不得當道,與屏別也。闕雖在兩旁,相對近道,大略言之,亦謂之當道。故讖云:「代漢者當塗高,謂巍闕也。」云「刻之為雲氣蟲獸,如今闕上為之矣」者,言古之疏屏,似今闕上畫雲氣蟲獸。如鄭此言,似屏與闕異也。   鸞車,有虞氏之路也。鉤車,夏後氏之路也。大路,殷路也。乘路,周路也。鸞,有鸞和也。鉤,有曲輿者也。大路,木路也。乘路,玉路也。漢祭天,乘殷之路也。今謂之桑根車也,《春秋傳》曰:「大路素。」鸞,或為欒也。○鉤,古侯反。乘,徐食證反,注同。欒,力九反。   [疏]「鸞車」至「路也」。○正義曰:此一經明魯有四代之車,其制各別。○鸞車,車有鸞和也。路,則車也。○「鉤車,夏後氏之路也」者,鉤,曲也。輿,則車床。曲輿,謂曲前闌也。虞質,未有鉤矣。○「大路,殷路也」者,大路,木路也。○「乘路,周路也」者,乘路,玉路也。周王禮,故用玉。○注「《春秋傳》曰:大路素」。○正義曰:按桓二年《左氏》云:「大路越席。」越席是祀天之席,則大路亦祭天之車。以祭天尚質,故鄭云:「大路素。」   有虞氏之旂,夏後氏之綏,殷之大白,周之大赤。四者,旌旗之屬也。綏當為緌,讀如冠蕤之「蕤」。有虞氏當言緌,夏後氏當言旂,此蓋錯誤也。緌,謂注旄牛尾於槓首,所謂大麾。《書》云:「武王左杖黃鉞,右秉白旄以麾。」《周禮》:「王建大旂以賓,建大赤以朝,建大白以即戎,建大麾以田也。」○綏,依注為緌,耳隹反。注,之樹反。旄音毛。槓音江。麾,毀皮反。左杖,直亮反。鉞音越。   [疏]「有虞」至「大赤」。○正義曰:此一經論魯有四代旌旗。「有虞氏之旂」者,旂當為緌,但注旄竿首,未有旒縿。「夏後氏之綏」者,鄭雲綏當為旂。夏後氏漸文,既注旄竿首,又有旒縿。○「殷之大白」,謂白色旗。「周之大赤」者,赤色旗。此大白大赤,各隨代之色。無所畫也。○注「有虞」至「田也」。○正義曰:知「有虞氏當言緌,夏後氏當言旂」者,以虞質於夏,故知虞世但注旄,夏世始加旒縿。知「注旄牛尾於槓首」者,《爾雅·釋天》云「注旄首曰旌」是也。云「所謂大麾」者,所謂「巾車建大麾以田」者是也。必知此緌當「大麾」者,彼大麾上有大白大赤,此經「夏後氏之綏」下有「大白,大赤」,故知緌當大麾也。然《巾車》注云:「正色言之,大麾,夏後氏之旗,色黑。」鄭此注以緌為有虞氏所建緌,則大麾不同者,有虞氏但有注旄竿首,夏後氏之旗,若去旒縿,則與虞氏不異,同謂之緌也。以「巾車」連「大白大赤」,故以緌麾為之旗。引「《書》曰」者,《牧誓》文。引之者,證白旄以指麾,是「大麾」也。引《周禮》者,《巾車職》文,明天子所用。然則魯之所用,亦當然也。   夏後氏駱馬黑鬣,殷人白馬黑首,周人黃馬蕃鬣。○夏後氏牲尚黑,殷白牡,周騂剛。順正色也。白馬黑鬣曰駱。殷黑首,為純白凶也。騂剛,赤色。○駱音洛,鬣,力輒反。蕃鬣,字又作番,音煩。郭璞云:「兩披髮。」騂,息營反,又呼營反。正音征,又如字。為,於偽反。   [疏]「夏後」至「騂剛」。○正義曰:此一經明魯有三代之馬,及牲色不同。「夏後氏駱馬黑鬣」者,駱,白黑相間也。此馬白身黑鬣,故云「駱」也。夏尚黑,故用黑鬣也。「殷人白馬黑首」者,殷尚白,故白馬也。純白似凶,故黑頭也。頭黑而鬣白,從所尚也。然類三代,俱以鬣為所尚也。○「周人黃馬蕃鬣」者,蕃,赤也。周尚赤,用黃,近赤也。而用赤鬣,為所尚也。熊氏以為蕃鬣為黑色,與周所尚乖,非也。「夏後氏牲尚黑,殷白牡,周騂剛」者,賜魯用三代牲也。騂,赤色也。剛,牡也。騂言剛,則白亦剛,白言牡,黑亦牡也。故殷告天云「敢用玄牡」,從天色也。   泰,有虞氏之尊也。山罍,夏後氏之尊也。著,殷尊也。犧、象,周尊也。泰用瓦。著,著地無足。○大音太,本亦作泰。著,直略反,注同。   [疏]「泰有」至「尊也」。○正義曰:此一經明魯用四代尊也。虞尊用瓦名泰也。然或用三代,或用四代者,隨其禮存者而用之耳,無別義也。○「山罍,夏後氏之尊也」者,罍為雲雷也,畫為山雲之形也。○「著,殷尊也」者,無足而底著地,故謂為著也。然殷尊無足,則其餘泰、罍、犧,並有足也。○「犧、象,周尊也」者,畫沙羽及象骨飾尊也。然殷名「著」,周名「犧象」,而《禮器》云:「君西酌犧象。」亦是周禮也。○注「泰用」至「無足」。○正義曰:以《考工記》云:「有虞氏尚陶。」《檀弓》又云:「有虞氏瓦棺。」故知泰尊用瓦也。   爵,夏後氏以盞,殷以斝,周以爵。斝,畫禾嫁也。《詩》曰:「洗爵奠斝。○斝音嫁,又古雅反,注同。   [疏]「爵夏」至「以爵」。○正義曰:此一經明魯有三代爵,並以爵為形,故並標名於其上。○「夏後氏以盞」者,夏爵名也,以玉飾之故,前云「爵用玉盞仍雕」是也。○「殷以斝」者,殷亦爵形而畫為禾嫁,故名斝,斝,嫁也。○「周以爵」者,皇氏云:「周人但用爵形,而不畫飾。」按《周禮·太宰》:「贊玉幾玉爵。」然則周爵或以玉為之,或飾之以玉。皇氏云「周爵無飾」,失之矣。   灌尊,夏後氏以雞夷,殷以斝,周以黃目。○其勺,夏後氏以龍勺,殷以疏勺,周以蒲勺。夷讀為彝,《周禮》:「春祠夏禴,祼用雞彝鳥彝。秋嘗冬烝,祼用斝,裸用彝黃彝。」龍,龍頭也。疏,通刻其頭。蒲,合蒲如鳧頭也。○勺,市灼反,下同。禴音藥。祼,古亂反。   [疏]「灌尊」至「蒲勺」。○正義曰:此一節明魯有三代灌尊及所用之勺。○「夏後氏以雞夷」者,夷即彝,彝,法也。與餘尊為法,故稱彝。「雞彝」者,或刻木為雞形,而畫雞於彝。○「殷以斝」者,鄭司農云:「畫為禾稼。」「周以黃目」者,以黃金為目。皇氏云:「夏後氏以瓦泰之上畫以雞彝,殷著尊畫為稼彝。」然尊、彝別作,事不相依,而皇氏以當代之尊為彝,文無所據。假因當代尊為彝,則夏後氏當因山罍,不得因虞氏瓦泰。皇氏之說,其義並非也。○「夏後氏以龍勺」者,勺為龍頭。○「殷以疏勺」者,疏,謂刻鏤,通刻勺頭。○「周以蒲勺」者,皇氏云:「蒲謂合蒲,當刻勺為鳧頭,其口微開如蒲草,本合而末微開也。」○注「夷讀」至「頭也」。○正義曰:引《周禮·春祠》「夏禴」以下,《司尊彝職》之文。云「春祠夏禴,祼用雞彝鳥彝」者,雞彝盛明水,鳥彝盛郁鬯也。秋嘗冬烝,祼用斝彝黃彝」者,義亦然。必知一時之祭並用兩彝者,以下云「朝踐用兩犧尊,再獻用兩象尊」,犧、象不可即為二時,故知兩彝祗當一節。皇氏、沈氏並云:「春用雞彝,夏用鳥彝,秋用斝彝,冬用黃彝。春屬雞,夏屬鳥,秋屬收禾稼,冬屬土色黃,故用其尊。」皇氏等此言,文無所出,謂言及於數,非實論也。種曰稼,斂曰穡,秋時不得稱稼。《月令》:「季秋草木黃落。」冬即色玄,不得用黃彝也。下「追享」「朝享」用虎彝蜼彝,追享謂祈禱也,朝享謂月祭也,若有所法,則四時不同,何以獨用虎蜼?又崔氏義,宗廟祫祭用十八尊,祫在秋;禘祭用十六尊,禘在夏也。是一時皆數兩彝,得為十八、十六。若每時用唯有一彝,秪十七,十五,是知皇氏等之說,其義非也。   土鼓,蕢桴,葦籥伊耆氏之樂也。蕢當為塊,聲之誤也。籥如笛,三孔。伊耆氏,古天子有天下之號也。今有姓伊耆氏者。○蕢讀為塊,苦對反。桴音浮。葦,於鬼反。籥音藥。蕢,其位反,又苦怪反。笛,本又作篴,音狄。   [疏]「土鼓」至「樂也」。○正義曰:此一經明魯用古代之樂,「土鼓」謂築土為鼓,「簣桴」以土塊為桴。○「葦籥」者,謂截葦為籥,此等是伊耆氏之樂,魯得用也。○注「蕢當」至「氏者」。○正義曰:經云「蕢」者,草名,與土鼓相對,故讀為塊。云「伊耆氏,古天子有天下之號也」者,《禮運》云:「伊耆氏始為蠟。」蠟是報田之祭。按《易·系辭》神農始作耒耜,是田起於神農,故說者以伊耆氏為神農也。   拊搏,玉磬,揩擊,大琴,大瑟,中琴,小瑟,四代之樂器也。拊搏,以韋為之,充之以糠,形如小鼓。揩擊,謂祝、敔,皆所以節樂者也。四代,虞、夏、殷、周也。○拊,芳甫反。搏音博。揩,居八反,注同。大琴,徐本作瑟。糠音康。祝,昌六反。敔,魚呂反,本又作圉。   [疏]「拊搏」至「器也」。○正義曰:此一經論魯有四代樂器,但四代漸文,不如土鼓、葦籥之質,故別起其文也。   魯公之廟,文世室也。武公之廟,武世室也。此二廟,像周有文王、武王之廟也。世室者,不毀之名也。魯公,伯禽也。武公,伯禽之玄孫也,名敖。   [疏]「魯公」至「室也」。○正義曰:此一經明魯有二廟不毀,像周之文、武二祧也。○「文世室」者,魯公伯禽有文德,世世不毀其室,故云「文世室」。「武世室」者,伯禽玄孫武公有武德,其廟不毀,故雲武世室。○注「武公」至「名敖」。○正義曰:按成六年立武宮,《公羊》、《左氏》並譏之,不宜立也。又武公之廟,立在武公卒後,其廟不毀,在成公之時,此《記》所云,美成王褒崇魯國而已。云「武公之廟,武世室」者,作《記》之人,因成王褒魯,遂盛美魯家之事。因武公其廟不毀,遂連文而美之,非實辭也。故下云「君臣未嘗相弒,禮樂、刑法、政俗未嘗相變也」,鄭云:「亦近誣矣。」是不實也。「伯禽玄孫」者,按《世本》:「伯禽生煬公熙,熙生弗,弗生獻公具,具生武公敖。」是伯禽玄孫名敖。   米廩,有虞氏之庠也。序,夏後氏之序也。瞽宗,殷學也。泮宮,周學也。庠、序,亦學也。庠之言詳也,於以考禮詳事也。魯謂之米廩。虞帝上孝,令藏粢盛之委焉。序,次序王事也。瞽宗,樂師瞽朦之所宗也,古者有道德者使教焉,死則以為樂祖,於此祭之。泮之言班也,於以班政教也。○廩,力甚反。泮音判。委,於偽反,又作積,丁賜反。朦音蒙。   [疏]「米廩」至「學也」。○正義曰:此一經明魯得立四代之學也。○「米廩,有虞氏之庠也」者,言魯之米廩,是有虞氏之庠。魯以虞氏之庠為廩,以藏粢盛。○「序,夏後氏之序也」者,是夏家之學也。○注「魯謂」至「祭之」。○正義曰:「虞帝上孝」者,《尚書》云:「烝烝又。」《禮記》云:「舜其大孝也與?」是「虞帝上孝」也。云「今藏粢盛之委焉」者,委謂委積,言魯家於此學中,藏此粢盛委積。按桓十四年御廩災,《公羊》云:「御廩者何?粢盛委之所藏也。」云「古者有道德者使教焉,死則以為樂祖」者,《大司樂》文。云「於此祭之」者,謂於此瞽宗祭之,故《大司樂》云「祭於瞽宗」是也。   崇鼎,貫鼎,大璜,封父龜,天子之器也。崇、貫、封父,皆國名。文王伐崇。古者伐國,遷其重器,以分同姓。大璜,夏後氏之璜,《春秋傳》曰:「分魯公以夏後氏之璜。」○貫,古喚反。璜音黃。父音甫,注同。分魯,扶問反。   [疏]注「崇貫」至「之璜」。○正義曰:知皆國名者,《春秋》宣元年晉趙穿侵崇,又《書傳》有崇侯、虎貫,與「崇」連文,故知崇貫皆國名。定四年《左氏傳》:「夏後氏之璜,封父之繁弱。」封父與夏後氏相對,故知封父亦國名。云「文王伐崇」者,《詩·大雅》文。云「古者伐國,遷其重器,以分同姓」者,按昭十五年《左傳》云:「密須之鼓、關鞏之甲以賜晉。」是遷其重器,以分同姓也。   越棘、大弓,天子之戎器也。越,國名也。棘,戟也。《春秋傳》曰:「子都拔棘。」   [疏]注「越國」至「拔棘」。○正義曰:以崇鼎、貫鼎是崇貫所出之鼎,則知越棘是越國所有之棘。引《春秋傳》曰「子都拔棘」者,隱十一年《左傳》文,證棘為戟。「棘,戟」,《方言》文也。   夏後氏之鼓足,殷楹鼓,周縣鼓。足,謂四足也。楹謂之柱,貫中上出也。縣,縣之簨虡也。《殷頌》曰:「植我□鼓。」《周頌》曰:「應<申柬>縣鼓。」○縣音玄,注及下注同。簨,本又作筍,恤尹反。虡音巨。植,而力反,又音置,徐音徒吏反,又徒力反。□音桃。應,應對之應。<申柬>音胤。   [疏]注「殷頌」至「縣鼓」。正義曰:所引《殷頌》者,《那》之篇,鄭注云:「置讀曰植,植□鼓。」引之者,證「殷楹鼓」。引《周頌·有瞽》之篇者,按《周頌·有瞽》:「始作樂,合於大祖。」經云:「應田縣鼓。」《毛傳》云:「田,大鼓。」鄭云:「田當為<申柬>,<申柬>,小鼓,在大鼓之旁。」引之者,證周之「縣鼓」。   垂之和鐘,叔之離磬,女媧之笙簧。垂,堯之共工也。女媧,三皇承宓羲者,叔,未聞也。和、離,謂次序其聲縣也。笙簧,笙中之簧也。《世本·作》曰:「垂作鐘,無句作磬,女媧作笙簧」。○鐘,章凶反,《說文》作「鍾」,以此鍾為酒器,《字林》之用反。媧,徐古蛙反,又古華反。共音恭。宓音密,本又作虙,音伏。戲音羲。句,其俱反,字又作劬。   [疏]「垂之」至「笙簧」。正義曰:此一經明魯有先代之樂。○「垂之和鍾」者,垂之所作調和之鐘。○「叔之離磬」者,叔之所作編離之磬。○「女媧之笙簧」者,女媧所作笙中之簧,言魯皆有之。○注「垂,堯之共工也」至「女媧作笙簧」。○正義曰:按《舜典》垂作共工,謂舜時也。鄭不見古文,故以為堯時。云「女媧,三皇承宓羲」者,按《春秋緯·運斗樞》:「差德序命,宓羲、女媧、神農為三皇。」是「承宓羲者」。《帝王世紀》云「女媧氏風姓,承庖羲制度,始作笙簧,無所革造。故《易》不載,不序於行,蛇身人首」是也。云「和、離,謂次序其聲縣也」者,「聲」解「和」也。「縣」解「離」也。言縣磬之時,其磬希疏相離。云「《世本·作》曰」者,《世本》,書名,有《作》篇,其篇記諸作事。云「無句作磬」者,皇氏云:「無句,叔之別名。」義或然也。   夏後氏之龍簨虡,殷之崇牙,周之璧翣。簨虡,所以縣鍾、磬也。橫曰簨,飾之以鱗屬;植曰虡,飾之以裸屬、羽屬。簨以大版為之,謂之業。殷又於龍上刻畫之為重牙,以掛縣紘也。周又畫繒為翣,戴以璧,垂五采羽於其下,樹於簨之角上,飾彌多也。《周頌》曰:「設業設虡,崇牙樹羽。」○翣,所甲反,又作翣。植,巿力反,徐徒力反。臝,力果反。重,直龍反。掛音卦。紘,徐音宏。載以,音戴。   [疏]「夏後」至「璧翣」。正義曰:此一經明魯有三代樂縣之飾。○「夏後氏之龍簨虡」者,謂簨虡之上,以龍飾之。○「殷之崇牙」者,謂於簨之上,刻畫木為崇牙之形以掛鐘磬。○「周之璧翣」者,謂周人於此簨上畫繒為翣,戴之以璧,下縣五采羽,掛於簨角,後王彌文,故飾彌多也。○注「橫曰」至「樹羽」。○正義曰:「橫曰簨,飾之以鱗屬,植曰虡,飾之以裸屬」者,按《考工記》:筍,飾之以鱗屬;鍾虡,飾之以臝屬;磬虡,飾之以羽屬。如《考工記》之文,則筍飾以龍此經並雲虡者,蓋夏時簨之與虡,皆飾之以鱗,至周乃別,故云「龍簨虡」,或可因簨連言虡也。云「簨以大版為之,謂之業」者,《詩周頌》云:「設業設虡。」以業、虡相對,故知業則簨也。其實簨上更加大版,刻崇牙謂之業。故《詩·大雅》云:「虡業惟樅。」注云「虡也,拘也。所以縣鐘鼓也。設大版於上,刻畫以為飾」是也。云「周又畫繒為翣,戴以璧」者,翣,扇也。言周畫繒為扇,戴小璧於扇之上。云「垂五采羽於其下,樹於虡之角上」者,按《漢禮器制度》而知也。引《周頌》者,證簨虡及崇牙樹羽之義。皇氏云:「崇牙者,崇,重也,謂刻畫大版,重疊為牙。」   有虞氏之兩敦,夏後氏之四連,殷之六瑚,周之八簋。皆黍稷器,制之異同,未聞。○敦音對,又都雷反。連,本又作璉,同,力展反。瑚音胡。簋音軌。   [疏]注「皆黍」至「未聞」。○正義曰:簋是黍稷之器,敦與瑚璉共簠簋連文,故雲黍稷器也。按鄭注《周禮·舍人》云:「方曰簠,圓曰簋。」此雲未聞者,謂瑚璉之器,與簋異同未聞也。鄭注《論語》云:「夏曰瑚,殷曰璉。」不同者,皇氏云:「鄭注《論語》誤也。此言兩敦、四璉、六瑚、八簋者,言魯之所得唯此耳。」   俎,有虞氏以梡,夏後氏以嶡,殷以椇,周以房俎。梡,斷木為四足而已。之言蹶也,謂中足為橫距之象,周禮謂之距。椇之言枳椇也,謂曲橈之也。房,謂足下跗也,上下兩間,有似於堂房。《魯頌》曰:「籩豆大房。」○椇,俱甫反。斷,丁亂反,又丁管反。嶡,俱衛反。橫,古曠反,又音光,又華盲反。枳,吉氏反。橈音擾。跗,方於反。   [疏]注「梡斷」至「大房」。○正義曰:知「梡,斷木為四足」者,以虞氏尚質,未有餘飾,故知但有四足而已。云「謂中足為橫距之象」者,以言嶡謂足以橫蹶,故鄭讀嶡為蹶,謂足橫辟不正也。今俎足間有橫,似有橫<厥足>之象,故知足中央為橫距之象,言雞有距,以距外物,今兩足有橫而相距也。云「周禮謂之距」者,非《周禮》正文,言周代禮儀,謂此俎之橫者為距。故《少牢禮》:「腸三胃三。」長皆及俎距是也。云「椇之言枳椇也,謂曲橈之也」者,椇枳之樹,其枝多曲橈,故陸機《草木疏》云:「椇曲來巢,殷俎似之。」故云「曲橈之也」。云「房,謂足下跗也,上下兩間,有似於堂房」者,按《詩》注云:「其制足間有橫,下有跗。」似乎堂後有房,然如鄭此言,則俎頭各有兩足,足下各別為跗,「足間橫」者,似堂之璧橫,下二跗,似堂之東西頭各有房也。但古制難識,不可委知。南北諸儒亦無委曲解之,今依鄭注,略為此意,未知是否。   夏後氏以楬豆,殷玉豆,周獻豆。楬,無異物之飾也。獻,疏刻之。齊人謂無發為禿楬。○楬,徐苦瞎反,注同,又苦八反。獻,素何反。禿,土木反。   [疏]注「獻,疏刻之」。○正義曰:獻音娑,娑是希疏之義,故為疏刻之。   有虞氏服□,夏後氏山,殷火,周龍章。□,冕服之□也,舜始作之,以尊祭服,禹湯至周,增以畫文,後王彌飾也。山,取其仁可仰也。火,取其明也。龍,取其變化也。天子備焉,諸侯火而下,卿大夫山,士韎韋而已。□,或作黻。○黻音弗。韎,莫拜反。   [疏]「有虞」至「龍章」。○正義曰:此一經論魯有四代□制。○「有虞氏服紱」者,直以韋為□,未有異飾,故云「服□」。夏後氏畫之以山,殷人增之以火,周人加龍以為文章。○注「□冕」至「而已」。○正義曰:《易·困卦·九二》爻辭:「朱紱方來,利用享祀。」是□為祭服也。云「天子備焉,諸侯火而下,卿大夫山,士韎韋而已」者,按《士冠禮》:「士韎韐。」是士無飾。推此即尊者飾多,此有四等,天子至士亦為四等,故知卿大夫加山,諸侯加火,天子加龍。   有虞氏祭首,夏後氏祭心,殷祭肝,周祭肺。氣主盛也。夏後氏尚明水,殷尚醴,周尚酒。此皆其時之用耳,言「尚」非。   [疏]注「此皆」至「尚非」。○正義曰:夏後氏尚質,故用水。殷人稍文,故用醴。周人轉文,故用酒。故云「此皆其時之用耳」。云「言尚非」者,按《儀禮》設尊尚玄酒,是周家亦尚明水也。按《禮運》云:「澄酒在下。」是三酒在堂下,則周世不尚酒,故知經言「尚」者,非也。   有虞氏官五十,夏後氏官百,殷二百,週三百。周之六卿,其屬各六十,則週三百六十官也。此雲三百者,記時《冬官》亡矣。《昏義》曰:「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凡百二十。」蓋謂夏時也。以夏、周推前後之差,有虞氏官宜六十,夏後氏宜百二十,殷宜二百四十,不得如此記也。   [疏]「有虞」至「三百」。○正義曰:此經明魯家兼有四代之官,然魯是諸侯。按《大宰職》,諸侯唯有三卿五大夫,故《公羊傳》司徒司空之下,各有二小卿,司馬之下一小卿,是三卿五大夫也。今魯雖被褒崇,何得備立四代之官?而備三百六十職者?當成王之時,褒崇於魯,四代官中,雜存官職名號,是使魯有之,非謂魯得盡備其數。但記者盛美於魯,因舉四代官之本數而言之。○「有虞氏官五十」者,鄭差之,當為六十。○「夏後氏官百」者,鄭差之,當為百二十。○「殷二百者,鄭差之,當為二百四十。○「週三百」者,鄭據《記》時《冬官》亡矣,故言三百。若兼《冬官》,則三百六十也。○注「周之」至「記也」。○正義曰:云「周之六卿,其屬各六十」者,《小宰職》文。云「此雲三百者,《記》時《冬官》亡矣」者,以此經四代相對,各陳其官,宜舉實數,故云「《冬官》亡矣」。若文無所對,即舉其成數,故《禮器》經禮三百,《曲禮》三千。鄭《禮序》云「舉大略小,闕其殘」者,是與此經不同。引「《昏義》」者,欲證明夏官百二十,夏倍於虞,殷倍於夏。殷官既多,周不可倍之,故但加殷百二十耳。按《尚書·周官》云:「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克用乂。」與此數不同者,《禮》是記事之典,須委曲備言,《書》是疏通之教,故舉大略小。   有虞氏之綏,夏後氏之綢練,殷之崇牙,周之璧翣。綏亦旌旗之緌也。夏綢其槓,以練為之旒。殷又刻繒為崇牙,以飾其側,亦飾彌多也。湯以武受命,恆以牙為飾也。此旌旗及翣皆喪葬之飾。《周禮》:大喪葬,巾車執蓋,從車持旌,御僕持翣,旌從遣車,翣夾柩路左右前後。天子八翣,皆戴璧垂羽。諸侯六翣,皆戴圭。大夫四翣,士二翣,皆戴緌。孔子之喪,公西赤為志,亦用此焉。《爾雅》說旌旗曰:「素錦綢槓,纁帛縿素,升龍於縿,練旒九。」○緌,耳隹反,注並同。綢,吐刃反,注同,徐音籌。從,才用反,下同。遣,棄戰反。夾,古洽反。柩,其久反。熏,字又作纁,香雲反。縿,所銜反。   [疏]「有虞」至「璧翣」。○正義曰:此一經明魯有四代喪葬旌旗之飾。「有虞氏之綏」者,則前經注旄於竿首。○「夏後氏之綢練」者,謂綢槓以練,又為之旒。○「殷之崇牙」者,謂刻繒為崇牙之形,飾旌旗之側。○「周之璧翣」者,謂周代以物為翣,翣上戴之以璧,陳之而鄣柩車。○注「綏亦」至「旒九」。○正義曰:「綏亦旌旗之緌」者,以前經云「夏後氏之綏」,是旌旗之緌,故云「綏亦旌旗之緌」,緌,謂注旄竿首也。云「夏綢其槓,以練為之旒」者,既綢槓以練,又知以練為旒者,以《爾雅》云「練旒九」也。云「湯以武受命,恆以牙為飾也」者,前經雲簨虡既以崇牙為飾,此旌旗又飾以崇牙,故云「恆」也。周亦武取天下,但殷既以牙為飾,周世尚文,更取他物飾之,不復用牙。云「此旌旗及翣皆喪葬之飾」者,以前文「崇牙」、「璧翣」是飾簨虡,此與夏後「綢練」連文。按《檀弓》:「綢練設旐,夏也。」是喪葬旌旗,故知喪葬之飾。引「《周禮》:大喪葬,巾車執蓋,從車持旌,御僕持翣」者,證明葬有旌旗及翣之義。云「天子八翣皆戴璧」者,天子八翣,《禮器》文,「皆戴璧」,即此璧翣,天子之禮也。云「諸侯六翣,皆戴圭,大夫四翣,士二翣,皆戴緌」,並《喪大記》文也。引《檀弓》「孔子之喪」及《爾雅》者,證明此經是喪葬之飾,並明綢練之義。   凡四代之服、器、官,魯兼用之。是故魯,王禮也,天下傳之久矣,君臣未嘗相弒也。禮樂、刑法、政俗,未嘗相變也。天下以為有道之國,是故天下資禮樂焉。王禮,天子之禮也。傳,傳世也。資,取也。此蓋盛周公之德耳。春秋時魯三君弒;又士之有誄,由莊公始;婦人髽而吊,始於台駘。云「君臣未嘗相弒,政俗未嘗相變」,亦近誣矣。「資」或為「飲」。○傳,丈專反,注同。弒,本又作殺,音試,注同。誄,力軌反。髽,側瓜反。台音胡。駘,大來反。近如字,又附近之近。   [疏]「凡四」至「樂焉」。○正義曰:此一經,記者既陳四代服器官於前,此經結之後,美大魯國也。然言「土鼓,葦籥,伊耆氏之樂」,又有女蝸氏笙簧,非唯四代而已。今此秪言四代者,據其多者言之,唯舉四代耳。其間亦有但舉三代者,此四代服器,魯家每物之中得有用之,不謂事事盡用。○「天下以為有道之國」者,作《記》之時,是周代之末,唯魯獨存周禮,故以為「有道之國」。「是故天下資禮樂焉」者,《左傳》襄十年云:「諸侯宋、魯,於是觀禮。」宋為王者之後,魯是周公之胤,是「天下資禮樂焉」。○注「春秋」至「台駘」。○正義曰:按隱十一年,羽父請殺桓公,將以求大宰,隱公不許,羽父使賊弒隱公,是弒一君也。莊三十二年,慶父使圉人犖賊子般,是弒二君也。閔二年,慶父又使卜齮賊公於武闈,是弒三君也。云「士之有誄,由莊公始」者,《檀弓》文,在《左傳》莊十年乘丘之役也。云「婦人髽而吊,始於台駘」者,亦《檀弓》文。《左氏》襄四年,臧武仲與邾人戰於狐駘,被邾人所敗,是其事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三十二 喪服小記第十五  卷三十二 喪服小記第十五   陸曰:「鄭云:『以其記喪服之小義。』」   [疏]正義曰:按鄭《目錄》云:「《喪服小記》者,以其記喪服之小義也。此於《別錄》屬《喪服》   斬衰,括發以麻,為母括發以麻,免而以布。母服輕,至免可以布代麻也。為母,又哭而免。○衰,七雷反,下並同。括,古活反。為,於偽反。注及下注同。免音汶,篇內同。齊衰,惡笄,帶以終喪。笄所以卷髮,帶所以持身也。婦人質,於喪所以自卷持者,有除無變。○齊音咨,又作齋。笄,古兮反。卷,俱免反,下皆同。男子冠而婦人笄,男子免而婦人髽。其義:為男子則免,為婦人則髽。別男女也。○冠,古亂反,下同。髽,側巴反。別,彼列反,下文「有別」、注「不服別」、「卑別」皆同。   [疏]「斬衰」至「則髽」。○正義曰:此一節論斬衰齊衰之喪,男女括發免髽之異。○「斬衰」者,主人為父之服也。「括發」者,為父未成服之前所服也。禮:親始死,子布深衣去冠,而猶有笄縰、徒跣,衱上衽,至將小斂,去笄縰,著素冠,視斂,斂訖,投冠而括發。「括發」者,鄭注《喪服》云:「括發以麻者,自項以前,交於額上,卻繞紒,如著幓頭焉。」○「為母括發以麻」者,為母初喪,至小斂後括發,與父禮同。故亦云「括發以麻」也。○「免而以布」者,此謂為母與父異者也,亦自小斂後而括發,至屍出堂,子拜賓之時,猶與為父不異。至拜賓竟後,子往即堂下之位時則異也。若為父,此時猶括發而踴,襲絰帶,以至大斂而成服。若母喪,於此時則不復括發,乃著布免踴而襲絰帶,以至成服,故云「免而以布」也。○注「母服」至「而免」。○正義曰:「又哭」是小斂拜賓竟後,即堂下位哭踴時也。故《士喪禮》云:「卒小斂,主人髻發袒。」此是初括發哭踴之時也。又云:「男女奉屍侇於堂訖,主人降自西階,東即位。主人拜賓,即位踴,襲絰於序東,復位。」此是「又哭」之節。若為父,於此時猶括發,若為母,於此時以免代括發,故云「為母,又哭而免」。○「齊衰惡笄以終喪」。○此一經明齊衰,婦人笄帶終喪無變之制。○「惡笄」者,榛木為笄也。婦人質,笄以卷髮,帶以持身,於其自卷持者,有除無變,故要絰及笄,不須更易。至服竟一除,故云「惡笄,帶以終喪」。○「男子」至「則髽」。○此明男子婦人冠笄髽免相對之節,但吉時男子首有吉冠,則女首有吉笄,是明男女首飾之異,故云「男子冠而婦人笄」也。若親始死,男去冠,女則去笄。若成服為父,男則六升布為冠,女則箭篠為笄。為母,男則七升布為冠,女則榛木為笄。故云「男子冠而婦人笄」也。○「男子免而婦人髽」者,吉時首飾既異,今遭齊衰之喪,首飾亦別,當襲斂之節,男子著免,婦人著髽,故云「男子免而婦人髽免」者,鄭注《士喪禮》云:「以布廣一寸,自項中而前,交於額上,卻繞紒也,如著幓頭矣。「髽」者,形有多種,有麻、有布、有露紒也,其形有異,同謂之「髽」也。今辨男女,並何時應著此免、髽之服。男子之免,乃有兩時,而唯一種。婦人之髽,則有三,別其麻髽之形,與括發如一,其著之以對男子括發時也。前云「斬衰括發以麻」,則婦人於時髽亦用麻也。何以知然?按《喪服》:「女子子在室,為父髽衰三年。」鄭玄云:「髽,露紒也,猶男子之括發。斬衰,括發以麻,則髽亦用麻。以麻者,自項而前,交於額上,卻繞紒,如著幓頭焉。」依如彼注,既雲猶男子括發,男子括發先去冠縰用麻,婦人亦去笄縰用麻,故云「猶」也。又同云「用麻」,不辨括發形異,則知其形如一也。以此證據,則知有麻髽以對男括發時也。又知有布髽者,按此云「男子免」對「婦人髽」,男免既用布,則婦人髽不容用麻也。是知男子為母免時,則婦人布髽也。又若成服後,男或對賓必踴免,則婦人理自布髽對之。知有露紒髽者,《喪服傳》云:「布總、箭笄、髽、衰,三年。」明知此服並以三年,三年之內,男不恆免,則婦人不用布髽,故知恆露紒也。故鄭注《喪服》云:「髽,露紒也。」且《喪服》所明,皆是成服後,不論未成服麻布髽也。何以然?《喪服》既不論男子之括免,則不容說女服之未成義也。既言髽衰三年,益知恆髽是露紒也。又就齊衰輕期,髽無麻布,何以知然?按《檀弓》:「南宮縚之妻之姑之喪,夫子誨之髽曰:『爾無總總爾,爾無扈扈爾。』」是但戒其高大,不雲有麻布別物,是知露紒悉名髽也。又按《奔喪》云:「婦人奔喪,東髽。」鄭云:「謂姑、姊、妹女子子也。去纚大紒曰髽。」若如鄭旨,既謂是「姑、姊、妹女子子」等,還為本親父母等,唯云「去纚大紒」,不言「布麻」,當知期以下無麻布也。然露紒恆居之髽,則有笄,何以知之?按笄以對冠,男在喪恆冠,婦則恆笄也。故《喪服》:「婦為舅姑,惡笄有首以髽。」鄭云:「言以髽,則髽有著笄者明矣。」以兼此經注,又知恆居笄而露紒髽也。此王髽之殊,是皇氏之說。今考校以為正有二髽,一是斬衰麻髽,二是齊衰布髽,皆名露紒。必知然者,以《喪服》「女子子在室為父箭笄、髽、衰」,是斬衰之髽用麻。鄭注以為露紒,明齊衰髽用布,亦謂之露紒髽也。○「其義:為男子則免,為婦人則髽」者,庾蔚云:「喪服往往寄異以明義,或疑免、髽亦有其旨,故解之以其義。言於男子則免,婦人則髽,獨以別男女而已,非別有義也。賀瑒云:「男去冠,猶婦人去笄,義盡於此,無復別義,故雲其義也。」此經既論括發、免髽之異,須顯所著之時。崔氏云:「立義既載五服變除,今要舉變除之旨。凡親始死,將三年者,皆去冠笄纚如故,十五升白布深衣,衱上衽,徒跣,交手而哭。」故《禮記·問喪》云:「親始死,雞斯徒跣,衱上衽。」又鄭注《士喪禮》云:「始死將斬衰者,雞斯是也。」其婦人則去纚衣,與男子同,不徒跣,不衱衽。知「不徒跣,不衱衽」者,《問喪》文。知「去纚」者,鄭注《士喪禮》云:「始死,婦人將斬衰者,去纚。」知「著白布深衣」者,《曾子問》云:「女改服布深衣,縞總以趨喪。鄭注云:「婦人始喪未成服之服。」其齊衰以下,男子著素冠,齊衰以下,婦人骨笄而纚。知者,鄭注《士喪禮》文。男子婦人皆吉屨無絇,其服皆白布深衣。知者,鄭注《喪服變除》文。至死之明日,士則死日襲,明日小斂,故《士喪禮》云:「小斂,主人髻發。」若大夫死之明日,襲而括發。故鄭注《喪服變除》云:「屍襲,去纚括發,在二日小斂之前。」是據大夫也。大夫與士括發,於死者皆俱二日。故鄭注《問喪》云:「二日去笄纚括發,通明大夫士也。」始死以後,小斂之前,大夫與士皆加素冠於笄纚之上,故《檀弓》云:「叔孫武叔之母死,既小斂,舉者出戶,出戶袒,且投其冠括發。」是素冠也。以其始死哀甚,未暇分別尊卑,故大夫與士其冠皆同也。至小斂投冠括發之後,大夫加素弁。士加素委貌。」故《喪大記》云:「君大夫之喪,子弁絰。」又《喪服變除》云:「小斂之後,大夫以上冠素弁,士則素委貌。」其素弁素冠,皆加環絰。故《雜記》云:「小斂環絰,君大夫士一也。」鄭注云「大夫以上素爵弁,士素委貌」是也。凡括發之後,至大斂成服以來,括發不改,故鄭注《士喪禮》云:「自小斂以至大斂,括發不改,但死之三日,說髦之時,以括發因而壞損,更正其括發。故《士喪禮》既殯說髦。《喪大記》云:「小斂說髦,括發是正。」其故括發也,非更為之。但士之既殯,諸侯小斂,於死者皆三日說髦同也。其齊衰以下,男子於主人括發之時則著免,故《士喪禮》:「小斂主人髻發,眾主人免」是也。而《喪服變除》「不杖齊衰」條云「襲屍之時雲括發」者,誤也。其婦人將斬衰者,於男子括發之時,則以麻為髽。故《士喪禮》云:「主人髻發,婦人髽於室。」其齊衰者,於男子免時,婦人則以布為髽,故此經云「男子免而婦人髽」是也。其大功以下無髽也,其服斂畢,至成服以來,白布深衣不改。士死後二日,襲帶絰,故《士喪禮》小斂之前,陳苴絰大鬲,下本在左,要絰小焉。散帶垂,長三尺。牡麻絰,亦散垂。斂訖,主人拜賓,乃襲絰於序東。《既夕禮》:「三日絞垂。」鄭注云:「成服日絞要絰之散垂者。」是主人及眾主人皆絞散垂,此襲帶絰絞垂日數,皆士之禮也。其大夫以上成服,與士不同,其襲帶絰之屬,或與士同,或與士異,無文以言之。其斬衰,男子括發齊衰。男子免,皆謂喪之大事斂殯之時,若其不當斂殯,則大夫以上加素弁,士加素冠,皆於括發之上。天子七日成服,諸侯五日成服,大夫士三日成服。服之精粗,及日月多少,及葬之時節,皆具在《喪服》及《禮》文,不能繁說。其葬之時,大夫及士男子散帶,婦人髽,與未成服時同,其服則如喪服,故《既夕禮》云:「丈夫髽,散帶垂。」鄭注云:「為將啟變也。」此互文以相見耳。諸文言髽,見婦人也。若天子諸侯,則首服素弁,以葛為環絰,大夫則素弁加環絰,士則素委貌加環絰。故下《檀弓》云:「弁絰葛而葬。」鄭注云:「接神不可以純凶,天子諸侯變服而葬,冠素弁,以葛為環絰。」是王侯與卿大夫士異也。至既虞卒哭之時,乃服變服,故鄭注《喪服》云:「天子諸侯卿大夫既虞,士卒哭而受服。」其受服之時,首絰要帶,男子皆以葛易之,齊斬之婦人則易首絰,不易要帶。大功小功婦人,則易要帶為葛。雖受變麻為葛,卒哭時亦未說麻,至祔乃說麻服葛。故《士虞禮》云:「婦人說首絰,不說帶。」鄭云:「不說帶,齊斬婦人也。婦人少變而重帶。」大功小功者,葛帶,時亦不說者,未可以輕文變於主婦之質也,至祔,葛帶以即位。按文直雲婦人不辨輕重,故鄭為此解。其斬衰,至十三月,練而除首絰。練冠素纓,中衣黃裡,縓為領袖緣,布帶,繩屨無絇。若母三年者小祥,亦然。斬衰二十五月大祥,朝服縞冠,故《雜記》云:「祥,主人之除也。於夕為期,朝服。」又《喪服小記》云:「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既祥,乃服十五升布,深衣領緣皆以布,縞冠素紕,故《間傳》云「大祥,素縞麻衣」。二十七月而禫,服玄冠玄衣黃裳而祭,祭畢服朝服,以黑經白緯為冠,所謂纖冠。而練纓吉屨,逾月服吉。《間傳》所謂「禫而纖」,父沒為母與父同。父在,為母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大祥,十五月而禫,其服變除,與父沒為母同。其不杖齊衰及大功以下服畢,皆初服朝服素冠,逾月服吉也。此皆崔氏准約《禮》經及記而為此說,其有乖僻者,今所不取。   苴杖,竹也。削杖,桐也。   [疏]「苴杖」至「桐也」。○正義曰:此一經解喪服苴杖削杖也。然杖有苴、削異者。苴者,黯也。夫至痛內結,必形色外章,心如斬斫,故貌必蒼苴,所以衰裳絰杖,俱備苴色也。必用竹者,以其體圓性貞,履四時不改,明子為父禮中痛極,自然圓足,有終身之痛故也。故斷而用之,無所厭殺也。○「削杖」者,削,殺也,削奪其貌,不使苴也。必用桐者,明其外雖被削,而心本同也,且桐隨時凋落。此謂母喪,示外被削殺,服從時除,而終身之心當與父同也。   祖父卒,而後為祖母后者三年。祖父在,則其服如父在為母也。   [疏]「祖父」至「三年」。○正義曰:此一經論適孫承重之服。○「祖父卒」者,謂適孫無父而為祖後,祖父已卒,今又遭祖母喪。故云「為祖母后」也。事事得中,如父卒為母,故三年。若祖父卒時父已先亡,亦為祖父三年。若祖卒時父在,已雖為祖期,今父沒,祖母亡時,已亦為祖母三年也。○注「祖父」至「沒也」。○正義曰:言亦謂無父者,若父在則不然也。   為父母、長子稽顙。喪尊者及正體,不敢不盡禮。○為,於偽反,下「為夫」、注「為無後」並同。長,丁丈反,篇內並同。稽音啟。顙,素黨反。大夫吊之,雖緦必稽顙。尊大夫,不敢以輕待之。婦人為夫與長子稽顙,其餘則否。恩殺於父母。○殺,所戒反,徐所例反,後文注同。   [疏]「為父」至「則否」。○正義曰:此一節論喪合稽顙之事,各依文解之。○「為父母、長子稽顙」者,謂重服先稽顙而後拜者也。父母長子,並重故也。其餘期以下,先拜後稽顙也。○「大夫吊之,雖緦必稽顙」,前文「為父母、長子稽顙」,謂平等來吊,故先稽顙而後拜。若為不杖齊衰以下,則先拜賓後稽顙。今大夫吊士,雖是緦麻之親,必亦先稽顙而後拜,故皇氏載此稽顙,謂「先拜而後稽顙」,若平等相吊,小功以下,皆不先拜後稽顙;若大夫來吊,雖緦麻,必為之先拜而後稽顙,今刪定。云「小功以下不稽顙」,文無所出。又此稽顙與上文稽顙是一,何得將此為先拜後稽顙?其義非也。○「婦人為夫與長子稽顙,其餘則否」,亦先稽顙而後拜,「其餘否」者,謂父母也。以受重他族,其恩減殺於父母也。   男主必使同姓,婦主必使異姓。謂為無主後者為主也。異姓,同宗之婦也。婦人外成。   [疏]「男主」至「異姓」。○正義曰:此一經論婦人外成之事,庾氏云:「喪有男主以接男賓,女主以接女賓。若父母之喪,則適子為男主,適婦為女主也。」今或無適子適婦為正主,遣他人攝主。若攝男主,必使喪家同姓之男。若攝婦主,必使喪家異姓之女。○注「謂為」至「外成」。正義曰:「知謂為無主後者為主也」者,以經云「必使同姓」,「必使異姓」,故知先無主後。云「異姓,同宗之婦也」者,同宗謂喪家同宗,其婦必與喪家異姓,故云「異姓,同宗之婦」。云「婦人外成」者,解婦主使異姓之意。今與死者同姓婦人,不得與喪家為喪主,以其外成,適於他族,故不得自與已同宗為主。此云「異姓」者,與夫家為異姓。   為父後者,為出母無服。不敢以已私廢父所傳重之祭祀。○為出,於偽反,下注「為其族人」、「為其兄弟」同。傳,丈專反,下「傳重」皆同。   [疏]「為父」至「無服」。○正義曰:此一經論適子承重,不得為出母著服之事。出母,謂母犯七出,為父所遣。而母子至親,義不可絕。父若猶在,子皆為出母期。若父沒後,則適子一人不復為母服,所以然者,已系嗣烝嘗,不敢以私親廢先祖之祀,故無服。   親親以三為五,以五為九。上殺,下殺,旁殺,而親畢矣。已上親父,下親子,三也。以父親祖,以子親孫,五也。以祖親高祖,以孫親玄孫,九也。殺,謂親益疏者,服之則輕。○已音紀。   [疏]「親親」至「畢矣」。○正義曰:此一經廣明五服之輕重,隨人之親疏,著服之節。○「親親以三」者,以上親父,下親子,並已為三,故云「親親以三」。「為五」者,又以父上親祖,以子下親孫,曏者三,今加祖及孫,故言五也。○「以五為九」者,已上祖下孫則是五也,又以曾祖故親高祖,曾孫故親玄孫,上加曾高二祖,下加曾玄兩孫,以四籠五,故為九也。然已上親父,下親子,合應云「以一為三」,而云「以三為五」者,父子一體,無可分之義,故相親之說不須分矣。而分祖孫,非已一體,故有可分之義,而親名著也。又以祖親曾祖,以孫親曾孫,應云「以五為七」,今言「九」者,曾祖、曾孫,為情已遠,非已一體所親,故略其相親之旨也。庾氏云:「由祖以親曾、高二祖,由孫以親曾、玄二孫。服之所同,義由於此也。」○「上殺」者,據已上服父祖而減殺故服父三年,服祖減殺至期,以次減之,應曾祖大功,高祖小功,而俱齊衰三月者,但父祖及於已,是同體之親,故依次減殺。曾祖、高祖非已同體,其恩已疏,故略從齊衰三月,曾、高一等,所以《喪服》注云:「重其衰麻,尊尊也。減其日月,恩殺也。」不可以大功小功旁親之服加至尊,故皆服齊衰也。○「下殺」者,謂下於子孫而減殺。子服父三年,父亦宜報服,而父子首足,不宜等衰,故父服子期也。若正適傳重,便得遂情,故《喪服》云「不敢降」是也。父服子期,孫卑,理不得祖報,故為九月。若傳重者,亦服期也。為孫既大功,則曾孫宜五月,但曾孫服曾祖正三月,故曾祖報亦一時也。而曾祖是正尊,自加齊衰服,而曾孫正卑,故正服緦麻。曾孫既緦麻三月,玄孫理不容異。且曾孫非已同體,故服不依次,減殺略同三月。○「旁殺」者,世叔之屬是也。父是至尊,故以三年。若據祖期年,則世叔宜九月,而世叔是父一體,故加至期也;從世叔既疏,加所不及,據期而殺,是以五月;族世叔又疏一等,故宜緦麻;此外無服也。此是發父而旁漸至輕也。又祖是父一體,故加至期,而祖之兄弟非已一體,故加亦不及,據於期之斷殺,便正五月;族祖又疏一等,故宜緦麻;此外無服。是發祖而旁漸殺也。又曾祖據期本應五月,曾祖之兄弟謂族曾祖,既疏一等,故宜三月也。自此以外,及高祖之兄弟悉無服矣。又至親期斷,兄弟至親一體,相為而期;同堂兄弟疏於一等,故九月;從祖兄弟又疏一等,故小功;族之昆弟又殺一等,故宜三月;此外無服。是發兄弟而旁殺也。又父為子期,而兄弟之子但宜九月,而今亦期者,父為其子,本應報以三年,特為尊,是故降至期;而兄弟之子為世叔,本應九月,但言世叔與尊者一體,而加至期,世叔旁尊,不得自比彼父祖之重,無義相降,故報兄弟子期,且已與兄弟一體,兄弟之子,不宜隔異,欲見猶子之義,與己子等,所以至期,故《檀弓》云「兄弟之子猶子也,蓋引而進之」是也;又同堂兄弟之子,服從伯叔無加,則從伯叔亦正報五月也;族兄弟之子又疏,故宜緦耳。此發子而旁殺也。又孫服祖期,祖尊,故為孫大功;兄弟之孫服從祖五月,故從祖報之小功也;同堂兄弟之孫既疏,為之理自緦麻;其外無服矣。曾祖為曾孫三月,為兄弟曾孫以無尊降之,故亦為三月。○「而親畢矣」者,結親親之義也。始自父母,終於族人,故云「親畢」矣。且五屬之親,若同父則期,同祖則大功,同曾祖則小功,同高祖則緦麻,高祖外無服,亦是畢也。   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禘,大祭也。始祖感天神靈而生,祭天則以祖配之。自外至者,無主不上。○王如字,又於況反,下同。禘,大計反。而立四廟。高祖以下與始祖而五。庶子王亦如之。世子有廢疾不可立,而庶子立,其祭天立廟,亦如世子之立也。春秋時,衛侯元有兄縶。○兄縶,知急反。   [疏]「王者」至「如之」。○正義曰:此一節論王者庶子之郊天立廟,與適子同之義,各依文解之。○「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者,禘,大祭也,謂夏正郊天。自,從也。王者夏正,禘祭其先祖所從出之天,若周之先祖出自靈威仰也。「以其祖配之」者,以其先祖配祭所出之天。○「而立四廟」者,既有配天始祖之廟,而更立高祖以下四廟,與始祖而五也。○「庶子王亦如之」者,天位尊重,故雖庶子而為王者,則郊天立祀五廟事,事亦如適子為王也。嫌其不得,故特明之。○注「禘大」至「不上」。○正義曰:禘,大祭也,《爾雅·釋天》文。云「自外至者,無主不上」,《公羊》宣三年傳文,「外至」者,天神也,「主」者,人祖也。故祭以人祖配天神也。○注「世子」至「兄縶」。○正義曰:以其庶子為主,明知世子有廢疾不可立也。云「春秋時,衛侯元有兄縶」者,按昭七年《左傳》稱長子孟縶之足不良,而立次子元,元即衛靈公也。   別子為祖,諸侯之庶子,別為後世為始祖也。謂之別子者,公子不得禰先君。繼別為宗。別子之世長子,為其族人為宗,所謂百世不遷之宗。繼禰者為小宗。別子,庶子之長子,為其昆弟為宗也。謂之小宗者,以其將遷也。○禰,乃禮反。有五世而遷之宗,其繼高祖者也。謂小宗也。小宗有四,或繼高祖,或繼曾祖,或繼祖,或繼禰,皆至五世則遷。是故祖遷於上,宗易於下。尊祖故敬宗,敬宗所以尊祖、禰也。宗者,祖、禰之正體。庶子不祭祖者,明其宗也。明其尊宗以為本也,禰則不祭矣。言不祭祖者,主謂宗子、庶子,俱為適士,得立祖禰廟者也。凡正體在乎上者,謂下正猶為庶也。○適,丁歷反,篇內同。   [疏]「別子」至「宗也」。○正義曰:此一節並論尊祖敬宗之義,各依文解之。○「別子為祖」者,謂諸侯適子之弟,別於正適,故稱「別子」也。「為祖」者,別與後世為始祖,謂此別子子孫為卿大夫,立此別子為始祖。○注「謂之」至「先君」。○正義曰:鄭雲此者,決上文「庶子王」,今諸侯庶子乃謂之別子,是別為始祖。若稱庶子及公子,若世子不立,則庶子公子皆得有禰先君之義。今言「別子」,明適子在,故云「謂之別子者,公子不得禰先君」。○「繼別為宗」。○謂別子之世世長子,恆繼別子,與族人為百世不遷之大宗。○「繼禰者為小宗」。○禰謂別子之庶子,以庶子所生長子,繼此庶子,與兄弟為小宗。謂之「小宗」者,以其五世則遷,比大宗為小,故云「小宗」也。○「有五世而遷之宗,其繼高祖者也」。○「五世」者,謂上從高祖,下至玄孫之子。此玄孫之子,則合遷徙,不得與族人為宗。故云「有五世則遷之宗,其繼高祖者」。此五世合遷之宗,是繼高祖者之子,以其繼高祖之身,未滿五世,而猶為宗。其繼高祖者之子,則已滿五世,禮合遷徙,但《記》文要略,唯云「繼高祖」,其實是繼高祖者之子也。○注「謂小」至「則遷」。○正義曰:言「或繼高祖,或繼曾祖,或繼祖,或繼禰」者,以別子之後,族人眾多,或有繼高祖者,與三從兄弟為宗,或有繼曾祖者,與再從兄弟為宗,或有繼祖者,與同堂兄弟為宗,或有繼禰者,與親兄弟為宗,不廢族人。一身凡事四宗:事親兄弟之適,是繼禰小宗也;事同堂兄弟之適,是繼祖小宗也;事再從兄弟之適,是繼曾祖小宗也;事三從兄弟之適,是繼高祖小宗也。於族人唯一俱時事四小宗,兼大宗為五也。又云「皆至五世則遷」者,繼高祖者,至子五世。繼曾祖者,至孫五世。繼祖者,至曾孫五世。繼禰者,至玄孫五世也。是皆五世,不復與四從兄弟為宗,故云「皆至五世則遷」,各自隨近相宗。然則小宗所繼非一,前文獨云「繼禰者為小宗」,雖四初皆繼禰為始,據初為元,故特云「繼禰」也。○「是故」至「禰也」。○四世之時,尚事高祖,至五世之時,謂高祖之父,不為加服,是「祖遷於上」。四世之時,仍宗三從族人,至五世,不復宗四從族人,各自隨近為宗,是「宗易於下」。宗是先祖正體,所以「尊祖故敬宗」。更覆說云「敬宗所以尊祖禰」,覆結尊祖之文也。○「庶子不祭祖者,明其宗也」。○此猶尊宗之義也。庶子適子,俱是人子,並宜供養,而適子烝嘗,庶子獨不祭者,正是推本崇適,明有所宗,故云「明其宗」也。○注「禰則」至「庶也」。○正義曰:鄭據子名對父,此言庶子,則是父庶。父庶即不得祭父,何假言祖?故云「禰則不祭」也。而《記》不應言「不祭祖」,祖是對孫。今既云「庶子不祭祖」,故知是宗子庶子俱為適士。適士得立二廟,自禰及祖,是適宗子得立祖廟祭之,而已是祖庶,雖俱為適士,得自立禰廟,而不得立祖廟祭之,故云「庶子不祭祖」。云「凡正體在乎上者,謂下正猶為庶也」者,解所以謂禰適為庶子之義也。正體謂祖之適也,下正謂禰之適也。雖正為禰適,而於祖猶為庶,故禰適謂之為庶也。五宗悉然。   庶子不為長子斬,不繼祖與禰故也。尊先祖之正體,不二其統也。言不繼祖禰,則長子不必五世。○為,於偽反,下注「為君母」、「自為已」同。   [疏]「庶子」至「故也」。○正義曰:此亦尊宗之義也。然此所明,與《喪服》中義同而語異也。《喪服》明父是適,為長子斬,此明父是庶子,不得為長子服斬者也,是互相明也。但經、記文混,正不知幾世之適得遂茲極服,馬季長注《喪服》云:「此為五世之適,父乃為之斬也。」而鄭注此云:「言不繼祖禰,則長子不必五世矣。」庾氏云:「用恩則禰重,用義則祖重。父之與祖,各有一重,故至己承二重,而為長子斬。若不繼祖,則不為長子斬也。」如庾氏此言,則父適二世承重,則得為長子三年也。而鄭不明言世數者,鄭是馬季長弟子,不欲正言相非,故依違而言曰「不必」也。然孫繫於祖,乃為長子三年,而此不雲庶孫不得為長子,必雲庶子者,孫語通遠,嫌或多世。今欲明比祖非遠,故言子以示近。既義須繼媞腹A言不繼祖自足,又曰「與禰」者,庾氏云:「若直雲不繼祖,恐人謂據庶子長子死者之身不繼祖,故更言『不繼祖與禰』,欲明死者之父不繼祖與禰,非據死者之身。」鄭注《喪服》云:「此言為父後者,然後為長子三年。」則是父之適子,即得為長子三年,此經云「必為父適祖適,乃得為長子斬」者,但禮有適子者無適孫,雖已是祖正,若父猶在,則已未成適,未成適則不得重長,重長必是父沒後者,故云「為父後者,然後為長子三年」也。然己身雖是祖庶,而是父適,則應立廟,立廟則已長子傳重。當祭而不為斬者,以是祖庶厭降,故不敢服斬。且死者其父見在,父自供祭。然禮,為後者有四條皆不為斬,何者?有「體而不正,有正而不體,有傳重而非正體,有正體而不傳重」是也。「體而不正」,庶子為後是也。「正而不體」,適孫為後是也。「傳重非正體」庶孫為後是也。「正體不傳重」,適子有廢疾不立是也。四者皆期,悉不得斬也。唯正體又傳重者,乃極服耳。   庶子不祭殤與無後者,殤與無後者從祖祔食。不祭殤者,父之庶也。不祭無後者,祖之庶也。此二者,當從祖祔食。而已不祭祖,無所食之也。共其牲物,而宗子主其體焉。祖庶之殤,則自祭之。凡所祭殤者,唯適子耳。「無後」者,謂昆弟諸父也。宗子之諸父無後者,為墠祭之。○殤音傷。祔,徐音附。所食,音嗣。共音恭。墠,皇音善,徐徒丹反。   [疏]「庶子」至「祔食」。○正義曰:此事與《曾子問》中義同而語異也。《曾子問》中是明宗子所得祭,就宗子之家,宗子主其禮。今此所言,是庶子不得在當家祭者也。○「庶子」者,謂父庶及祖庶也。「殤」者,未成人而死者也。「無後」,謂成人未婚,或已娶無子而死者。「不得祭殤」者,謂父庶也。「不祭無後」者,謂祖庶也。○「殤與無後者從祖祔食」者,解庶所以不自祭義也。已不得祭父祖,而以此諸親皆各從其祖祔食,祖廟在宗子之家,故已不得自祭之也。○注「不祭」至「祭之」。○正義曰:云「不得祭殤」者,父之庶也」者,謂已是父之庶子,及餘兄弟亦是父之庶子庶子。所生之適子為殤而死者,不得自祭之,以其已是父庶,不合立父廟,故不得自祭其子殤也。殤尚不祭,成人無後,不祭可知。云「不祭無後者,祖之庶也」者,已是祖庶,不合立祖廟,故兄弟無後者,不得祭之。已若是曾祖之庶,亦不得祭諸父無後者。諸父無後,當於曾祖之廟而祭。已是曾祖庶,不合立曾祖之廟,故不祭之。此直云「祖之庶」,不云「曾祖之庶」者,言祖兼曾祖也。此「無後」者,身並是庶,若在殤而死,則不合祭也。云「此二者當從祖祔食。已不祭祖,無所食之也」者,一是殤,二是無後,此二者當從死者之祖而附食,祖廟在宗子之家,故已不得祭祖,無所食,以私家不合祭祖,無處食之也。云「共其牲物,而宗子主其禮焉」者,謂殤者之親,共其牲物,而宗子直掌其禮。庾氏云:「此殤與無後者所祭之時,非唯一度四時,隨宗子之家而祭也。」但牲牢不得同於宗子祭享之禮,故《曾子問》注云:「凡殤特豚。」其義具《曾子問》疏。云「祖庶之殤,則自祭之」者,已於祖為庶,故謂已子為祖庶之殤。已是父適,得立父廟,故自祭子殤在於父廟也。云「無後者,謂昆弟諸父也」者,昆弟謂已之昆弟,已是祖庶,祭無後昆弟,當就祖廟,已無祖廟,故不祭無後昆弟。云「諸父也」者,已是曾祖之庶,祭諸父當於曾祖之廟。已無曾祖之廟,故不祭無後諸父。云「宗子之諸父無後者,為墠祭之」者,宗子合祭諸父,諸父當於宗子曾祖之廟,宗子是士,唯有祖、禰二廟,無曾祖廟,故諸父無後者,為墠祭之。若宗子為大夫得立曾祖廟者,則祭之於曾祖廟,不於墠也。若宗子有太祖者,不立曾祖廟,亦祭之於墠,按《祭法》云:「先壇後墠。」今祭之墠者,皇氏云:「以其無後,賤之,故於墠也。」   「庶子」不祭禰者,明其宗也。謂宗子庶子俱為下士,得立禰廟也。雖庶人亦然。   [疏]「庶子」至「宗也」。○正義曰:解庶所以不祭殤義也。禰適故得立禰廟,故祭禰,禰庶不得立禰廟,故不得祭其禰,明其有所宗。既無禰廟,故不得祭子殤也。○注「謂宗」至「亦然」。○正義曰:前文云「不祭祖」,以有祖廟,故注云:「宗子庶子,俱為適士。」此文云「不祭禰」,唯有禰廟,故注云:「宗子庶子,俱為下士。」若庶子是下士,宗子是庶人,此下士立廟於宗子之家,庶子共其牲物,宗子主其禮,雖庶人是有祭義。若宗子為下士,是宗子自祭之,庶子不得祭也。   親親、尊尊、長長,男女之有別,人道之大者也。言服之所以隆殺。   [疏]「親親」至「者也」。○正義曰:此一經論服之降殺之義。親親謂父母也,尊尊謂祖及曾祖、高祖也,長長謂兄及旁親也。不言卑幼,舉尊長則卑幼可知也。「男女之有別」者,若為父斬為母齊衰,姑姊妹在室期,出嫁大功,為夫斬,為妻期之屬,是男女之有別也。○「人道之大者也」,言此親親、尊尊、長長,男女有別,人間道理最大者。皇氏云:「親親,結上『以三為五』。尊尊,結上『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長長,結上『庶子不祭祖』。按鄭注云:「言服之所以隆殺。」為服發文,記者別言其事,非是結成上義,上文自論尊祖敬宗,不論服之降殺。皇氏說非也。   從服者,所從亡則已。謂若為君母之父母、昆弟、從母也。○巳音以。屬從者,所從雖沒也服。謂若自為己之母黨。妾從女君而出,則不為女君之子服。妾為女君之黨服,得與女君同。而今俱出,女君猶為子期,妾於義絕無施服。○則不為、於偽反,注「妾為」、「猶為」皆同。期音期,下文及注「不及期」皆同。施,以豉反。   [疏]「從服」至「子服」。正義曰:此一節論從服之事,各依文解之。○「從服」者,按服術有六,其一是「徒從」者,徒,空也,與彼非親屬,空從此而服彼。徒中有四:一是妾為女君之黨,二是子從母服於母之君母,三是妾子為君母之黨,四是臣從君而服君之黨。就此四徒之中,而一徒所從雖亡,則猶服。如女君雖沒,妾猶服女君之黨,其餘三途,則所從亡而已,謂君母死,則妾子不復服君母之黨,及母亡,則子不復服母之君母,又君王,則臣不服君黨親也。其中又有妾攝女君,為女君黨,各有義故也。今上云「所從亡則已」,已,止也,止謂徒從亡則止而不服者。○注「謂若」至「母也」。○正義曰:鄭此謂略舉一隅也。○「屬從」者,所從雖沒也,服此,明屬從也。屬者骨血連續,以為親也,亦有三:一是子從母服母之黨,二是妻從夫服夫之黨,三是夫從妻服妻之黨。此三從,雖沒猶從之,服其親也。注特云「謂若自為己之母黨」者,亦舉一隅也。○「妾從女君而出,則不為女君之子服」。○妾服女君之子,皆與女君同,此云「從而出」,謂侄娣也。侄娣從女君而人,若女君犯七出,則侄娣亦從而出。母自為子猶期,侄娣不復服出女君之子,巳義絕故也。   禮,不王不禘。禘謂祭天。   [疏]「禮不王不禘」。○正義曰:此一節論王者郊天之事。王,謂天子也。禘,謂郊天也。禮,唯天子得郊天,諸侯以下否。故云:「禮,不王不禘。」此經上下皆論服制,記者亂錄不禘之事廁在其間,無義例也。以承上文「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故知謂郊天也,非祭昊天之禘也。   世子不降妻之父母,其為妻也,與大夫之適子同。世子,天子諸侯之適子也,不降妻之父母,為妻故親之也。為妻亦齊衰不杖者,君為之主,子不得伸也。主,言「與大夫之適子同」,據《喪服》之成文也。本所以正見父在為妻不杖,於大夫適子者,明大夫以上雖尊,猶為適婦為主。○其為妻,於偽反,注「為妻」、「猶為」皆同。伸音申。正見,賢遍反。以上,時掌反,凡「以上」皆同。父為士子為天子諸侯,則祭以天子諸侯,其屍服以士服。祭以天子諸侯,養以子道也。屍服士服,父本無爵,子不敢以己爵加之,嫌於卑之。○養,以尚反。父為天子諸侯,子為士,祭以士,其屍服以士服。謂父以罪誅,屍服以士服,不成為君也。天子之子,當封為王者後,以祀其受命之祖。云「為士」,則擇其宗之賢者若微子者,不必封其子為王者後,及所立為諸侯者,祀其先君以禮卒者,屍服天子諸侯之服。如遂無所封立,則屍也祭也,皆如士,不敢僣用尊者衣物。   [疏]「世子」至「士服」。○正義曰:「世子不降妻之父母」者,世子謂天子諸侯之適子,與君連體,故不降妻之父母,親親之故也。○「其為妻也,與大夫之適子同」者,世子既不降妻之父母,其為妻也亦不降,與大夫之適子為妻同也。○注「世子」至「為主」。○正義曰:知「世子是天子諸侯之適子」者,以其《春秋》王與諸侯適子皆稱「世子」。云「為妻亦齊衰不杖者,君為之主,子不得伸也」者,言世子為妻,亦齊衰不杖。「亦」者,亦如大夫之適子為妻。知「齊衰不杖」者,以《喪服》齊衰不杖者,稱大夫適子為妻,故知「齊衰不杖」。所以「不杖」者,父為主,其子不得伸。今世子為妻亦不杖,故云「君為主,子不得伸也」。云「主,言與大夫之適子同,據《喪服》之成文也」者,此解經所以言世子與大夫適子同齊衰,以大夫適子,《喪服》齊衰不杖,有成文,故雲據《喪服》之成文也。云「本所以正見父在為妻不杖,於大夫適子者,明大夫以上雖尊,猶為適婦為主」者,言「本」主謂《喪服》本文也。《喪服》若舉世子為妻,嫌大夫以下有降,《喪服》若舉士子為妻,其士既職卑,本無降理,大夫是尊降之首,恐其為適婦而降,故特顯之。○注「祭以」至「卑之」。○正義曰:云「屍服士服」者,謂屍服玄端。若君之先祖為士大夫,則服助祭之服。故《曾子問》云:「屍弁冕而出。」是為君屍,有著弁者,有著冕者。若為先君士屍,則著爵弁,若為先君大夫屍,則著玄冕是也。若大夫士之屍,則服家祭之服。故鄭注《士虞記》「屍服,卒者之上服,士玄端」是也。○注「謂父」至「衣物」。○正義曰:知「謂父以罪誅」者,以其屍服士服故也。以其嘗為天子諸侯,不可以庶人之禮待之。士是爵之最卑,故服其士服。云「若微子者,不必封其子」者,按《尚書序》云「成王既黜殷,命殺武庚,命微子啟代殷後,是擇其賢者,不立封紂子」是也。云「祀其先君以禮卒者,屍服天子諸侯之服」者,按《左傳》云:「宋祖帝乙。」帝乙是以禮卒者,而宋祀以為祖,明其服天子之服,推此則諸侯亦然。   婦當喪而出,則除之。為父母喪,未練而出則三年,既練而出則巳,未練而反則期,既練而反則遂之。當喪,當舅姑之喪也。出,除喪,絕族也。○為,於偽反,下文「不為」、注「不相為」同。   [疏]「婦當」至「遂之」。○正義曰:此一經明婦人遭喪出入之節。「當喪而出」者,謂正當舅姑之服時,被夫遣出者也。恩情既離,故出即除服也。○「為父母喪,未練而出則三年」者,謂妻自有父母喪時也。女出嫁為父母期,若父母喪未小祥,而妻被夫遣歸,值兄弟之小祥,則隨兄弟服三年之受。既巳絕夫族,故其情更隆於父母也。故云「則三年」。「既練而出則已」者,巳,止也,若父母喪巳小祥,而女被遣,其期服巳除,今歸,雖在三年內,則止,不更反服也。所以然者,若反本服,須隨兄弟之節,兄弟小祥之後,無服變節,故女遂止也。○「未練而反則期」者,此謂先有父母喪,而為夫所出,今喪猶未小祥,而夫命巳反,則還夫家,至小祥而除,是依期服也。○「既練而反則遂之」者,若被遣之還家,巳隨兄弟小祥,服三年之受,而夫反命之,則猶遂三年乃除,隨兄弟故也。   再期之喪,三年也。期之喪,二年也。九月七月之喪,三時也。五月之喪,二時也。三月之喪,一時也。言喪之節,應歲時之氣。○應,應對之應。故期而祭,禮也。期而除喪,道也。祭不為除喪也。此謂練祭也。禮:正月存親,親亡至今而期,期則宜祭。期,天道一變,哀惻之情益衰,衰則宜除,不相為也。○衰衰,並色追反,下「益衰」同。三年而後葬者,必再祭。其祭之間不同時,而除喪。再祭,練、祥也。間不同時者,當異月也。既祔,明月練而祭,又明月祥而祭,必異月者,以葬與練、祥本異歲,宜異時也。而除喪,已祥則除,不禫。○禫,大感反。大功者主人之喪,有三年者,則必為之再祭。朋友虞、祔而已。謂死者之從父昆弟來為喪主。有三年者,謂妻若子幼少,大功為之再祭,則小功、緦麻為之練祭可也。○必為,於偽反。注「為之」,下注「父為之」,下「為君」皆同。少,詩照反。士妾有子而為之緦,無子則已。士卑,妾無男女,則不服,不別貴賤。   [疏]「再期」至「喪也」。○正義曰:此一節總明遭喪時節除降之義。「故期而祭,禮也」者,孝子之喪親,應歲時之氣,歲序改易,隨時淒感,故一期而為練祭,是孝子存親之心,故云「禮」也。言於禮當然。○「期而除喪,道也」者,言親終一期,天道故變,哀情益衰,而除說其喪,天道當然。故云「道」也。○「祭不為除喪也」者,言為此練祭,自為存念其親,不為除喪而設,除喪、祭,自為天道感殺,不為存親,兩事雖同一時,不相為也,故云「祭不為除喪也」。此除喪謂練時除喪也,男子除首絰,女子除要帶,與小祥祭同時,不相為也。若至大祥除喪,此除喪亦兼之也。大祥祭除喪,亦與大祥同日,不相為元意各別也。但祭為存親,除喪為天道之變。庾氏、賀氏並云:「祭為存親,幽隱難知。除喪事顯,其理易識。」恐人疑之祭為除喪而祭,故記者特明之,云「祭不為除喪也」。然祭雖不為除喪,除喪與祭同時,總而言之,練祭、祥祭,亦名除喪也。故下文云:「三年而後葬者,必再祭。其祭之間不同時,而除喪也。」又云「除成喪者,朝服縞冠」。是練祥之祭,總名除喪。○注「禮正」至「為也」。○正義曰:按莊元年三月,夫人孫於齊。《公羊傳》云「其言孫於齊何?念母也。正月以存君,念母以首事」是也。○「三年」至「除喪」。○此謂身有事故,不得及時而葬,故三年而後始葬。必再祭者,謂練祥祭也。既三年未葬,屍柩尚存,雖當練祥之月,不可除親服,故三年葬後,必為此練祥。○「其祭之間不同時」者,練之與祥,本是別年別月。今雖三年之後,不可同一時而祭,當前月練後月祥,故云「不同時」。於練祥之時而除喪,謂練時男子除首絰,婦人除要帶,祥時除衰杖。○注「再祭」至「不禫」。○正義曰:「知再祭,練、祥」者,下云:「主人之喪有三年者,則必為之再祭,朋友虞祔而已。」再祭,非虞、祔。又《雜記》云:「三年之喪,則既顈,其練、祥皆行。」故知再祭謂練、祥也。云「既祔,明月練而祭,又明月祥而祭」者,如鄭此言,則虞、祔依常禮也。必知虞、祔依常禮者,以經云「必再祭」,恐不為練、祥,故特云「必再祭」,明虞、祔依常禮可知。云「已祥則除,不禫」者,以經直云「必再祭」,故知不禫。禫者本為思念情深,不忍頓除,故有禫也。今既三年始葬,哀情巳極,故不禫也。○「大功」至「而巳」。○此明為人主喪法也。大功,從父兄弟也。「主人之喪」者,謂死者無近親,而從父昆弟為之主喪,故雲主人喪也。「有三年者」,謂死者有妻若子,妻不可為主,而子猶幼少,未能為主,故大功者主之,為之練、祥再祭。○「朋友虞、祔而已」者,朋友疏於大功,不能為練、祥,但為之虞祔而已。然則大功尚為練、祥,則虞、祔亦為之可知。○注「大功」至「可也」。○正義曰:親重者為之遠祭,親輕者為之近祭。故大功為之祥及練,小功、緦麻為之練,朋友但為之虞、祔也。皇氏云:「死者有三年之親,大功主者為之練、祥。若死者有期親,則大功主者為之至練。若死者但有大功,則大功主者至期,小功、緦麻至祔。若又無期,則各依服月數而止。」故《雜記》云:「凡主兄弟之喪,雖疏亦虞之。」謂無三年及期者也。○注「士卑」至「貴賤」。○正義曰:云「不別貴賤」者,大夫貴妾,雖無子猶服之,故《喪服》云:「大夫為貴妾緦。」是別貴賤也。士妾賤,士妾無子則不服,不殊別妾之貴賤。   生不及祖父母、諸父、昆弟,而父稅喪,已則否。謂子生於外者也。父以他故居異邦而生己,己不及此親存時歸見之,今其死,於喪服年月巳過乃聞之。父為之服,巳則否者,不責非時之恩於人所不能也,當其時則服。稅,讀如「無禮則稅」之稅。稅喪者,喪與服不相當之言。○說喪,皇他活反,徐他外反,注及下同。為君之父、母、妻、長子,君巳除喪而後聞喪,則不稅。臣之恩輕也,謂卿大夫出聘問,以他故久留。降而在緦、小功者,則稅之。謂正親在齊衰大功者,親緦小功,不稅矣。《曾子問》曰:「小功不稅,則是遠兄弟,終無服也。」此句補脫誤在是,宜承「父稅喪,已則否」。○補稅,音奪。近臣,君服斯服矣,其餘從而服,不從而稅。謂君出朝覲,不時反而不知喪者。近臣,閽寺之屬也。其餘,群介、行人、宰、史也。○朝,直遙反。閽音昏。介音界。君雖未知喪,臣服已。從服者,所從雖在外,自若服也。   [疏]「生不」至「不稅」。○正義曰:此一節明稅服之禮。○「生不及祖父母、諸父、昆弟」者,鄭意云:謂父先本國有此諸親,後或隨宦出遊,居於他國,更取而生此子。此子生則不及歸與本國祖父以下諸親相識,故云「不及」,謂不及歸見也。而「父稅喪,已則否」者,若此諸親死,道路既遠,喪年限已竟,而始方聞,父則稅之,稅之謂追服也。父雖追服,而此子否,故云「已則否」也。所以否者,鄭言「不責非時之恩於人所不能也」。若時年未竟,則稅服其全服。然已在他國後生,得本國有弟者,謂假令父後又適他國,更取所生之子,則為已弟,故有弟也。王云:「以為計已之生,不及此親之存,則不稅。若此親未亡之前而已生,則稅之也。」又謂:「昆弟為諸父之昆弟也。」劉知、蔡謨等解「生」義與王同,而以「弟」為衍字。庾氏以為已謂死者為昆,則謂已為弟。已不能稅昆,則昆亦不能稅已。昆弟尚不能相稅,則餘疏者不稅可知也。此等並非鄭義,今所不取。○注「當其」至「之言」。○正義曰:知「當其時則服」者,以稅是不相當之言。若服未除,則猶是服內服,故知則服,謂服其全服。按《禮論》云「有服其喪服者」,庾氏以為非也。云「稅,讀如無禮則稅之稅」者,按《左傳》僖三十三年,「秦師襲鄭,過周北門,超乘者三百人。王孫滿尚幼,觀之,言於王曰:秦師輕而無禮,必敗。輕則寡謀,無禮則稅」。今讀從之也。云「稅喪者,喪與服不相當之言」者,稅是輕稅,或前後不與正時相當,故云「稅」也。○「降而在緦、小功者,則稅之」,此句廣釋《檀弓》中曾子所說也。曾子所云「小功不稅」,是正小功耳。若本大功以上,降而在緦、小功者,則為稅之,本情重故也。○注「此句」至「則否」。○正義曰:鄭玄此雲,一則為此句應連親屬之下,不應孤在君服中央也。二則若此諸父昆弟在下殤死者,則父亦稅之,故知宜承「父稅喪,已則否」之下也。○「為君」至「服已」。○正義曰:此一節明臣為君親稅之與否,今各依文解之。○「為君之父母」者,此謂臣出聘不在,而君諸親喪,而臣後方聞其喪時,若君未除,則從為服之。若君已除,則臣不稅之。所以然者,恩輕故也。○「近臣,君服斯服矣」者,曏明臣獨行不稅,此明賤臣從君出朝覲在外,或遇險阻,不時反國,比反而君諸親喪,君自稅之,而臣之卑近者,則從君服之,非稅義也。其餘為臣之貴者,群介、行人、宰、史之屬,若君親服限未除,而君既服之,則臣下亦從而服之也。若限已竟,而君稅之,此臣不從君而稅。○「君雖未知喪,臣服已」者,此謂君出而臣不隨君,而君之親於本國內喪,君雖未知,而在國之臣即服之也。嫌從君之未服,臣不先服,故明得先服也。○注「從服」至「服也」。○正義曰:若,如也,謂自如尋常,依限著服也。凡從服者,悉然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三十三 喪服小記第十五  卷三十三 喪服小記第十五   虞,杖不入於室,祔,杖不升於堂。哀益衰,散彌多也。虞於寢,祔於祖廟。   [疏]「虞杖」至「於堂」。○正義曰:此論哀殺去杖之節也。○注「虞於寢,祔於祖廟」。○正義曰:按《士虞禮》:「虞於寢。」又按《檀弓》云:「明日祔於祖。」是祔於祖廟也。   為君母后者,君母卒,則不為君母之黨服。徒從也,所從亡則巳。○不為,於偽反,下「妾為君」、注「大夫為庶子」同。   [疏]「為君」至「黨服」。○正義曰:此經論徒從、所從亡則巳之事。「為君母后者」,謂無適立庶為後也。妾子於君母之黨悉徒從,若君母卒,則不服君母之黨,今既君母沒,為後者嫌同於適,服君母之黨,故特明之徒從也。「所從亡則巳」,謂與不為後同也。   絰殺,五分而去一,杖大如絰。如要絰也。○去,起呂反,下「去杖」並注同。絰,大結反。要,一遙反,下文「要絰」、注「上至要」皆同。   [疏]「絰殺」至「如絰」。○正義曰:此一節論杖大如要絰之義。「絰殺」者,按《喪服傳》云:「苴絰大搹,左本在下,去五分一以為帶。」是首尊而要卑,卑宜小,故五分而去一,像服數有五也。○「杖大如絰」者,謂如絰也。鄭所以知然者,以其同在下之物故也。   妾為君之長子,與女君同。不敢以恩輕,輕服君之正統。   [疏]「妾為」至「君同」。○正義曰:此一經論妾從女君服同。女君為長子三年,妾亦為女君長子三年,故云「與女君同」也。   除喪者,先重者,謂練,男子除乎首,婦人除乎帶。易服者,易輕者。謂大喪既虞卒哭,而遭小喪也,其易喪服,男子易乎帶,婦人易乎首。   [疏]「除喪」至「輕者」。○正義曰:此一節論服之輕重相易,及除脫之義。「重」謂男首絰,女要絰。男重首,女重要。凡所重者,有除無變,所以卒哭不受以輕服,至小祥,各除其重也,「謂練,男子除乎首,婦人除乎帶」是也。○「易服者,易輕者」,易,謂先遭重喪,後遭輕喪。變先者輕,則謂男子要,婦人首也。謂先遭斬服,虞卒哭巳變葛絰,大小如齊衰之麻。若又遭齊衰之喪,齊衰要、首皆牡麻,牡麻則重於葛服,宜從重,而男不變首,女不易要,以其所重故也。但以麻易男要女首,是所輕故也。男子易乎要,婦人易乎首,若未虞卒哭,則後喪不能變也。   無事不辟廟門,鬼神尚幽闇也。廟,殯宮。○辟,婢亦反,徐扶亦反。哭皆於其次。無時哭也,有事則入即位。   [疏]「無事」至「其次」。○正義曰:此一經論在殯無事之時。○「無事不辟廟門」者,辟,開也;廟門,殯宮門也。鬼神尚幽暗,若朝夕入即位哭,則暫開之,若無事則不開也。○「哭皆於其次」者,「次」謂倚廬,唯朝夕哭,入門內即位耳;若晝夜無時之哭,則皆於廬次之中也。凡葬前哭,晝夜無時。若有事,謂賓來吊之時,則入即位。若朝夕哭,及適子受吊之事,併入門即位而哭。   復與書銘,自天子達於士,其辭一也。男子稱名,婦人書姓與伯仲,如不知姓,則書氏。此謂殷禮也。殷質,不重名,復則臣得名君。周之禮:天子崩,復曰皋天子復,諸侯薨,復曰皋某甫復,其餘及書銘則同。○「如不知姓」,一本無「知姓」二字。   [疏]「復與」至「書氏」。○正義曰:此一經論復與書銘男女名字之別也。書銘,謂書亡人名字於旌旗也。天子書銘於大常,諸侯以下,則各書於旌旗也。○「達於士,其辭一也」者,謂士與天子同也。○「男子稱名」者,此並殷禮,殷質不重名,故復及銘皆書稱名也。周世則尚文,臣不名君,天子復,曰皋天子復矣;諸侯復,曰皋某甫復矣。○「婦人書姓與伯仲」者,與,及也,復則婦人稱字,此云「書姓及伯仲」,是書銘也。姓,謂如魯姬、齊姜也,而伯仲隨其次也,此亦殷禮也。周之文,未必有伯仲,當云「夫人」也。○「如不知姓,則書氏」者,氏,如孟孫三家之屬。謂書銘亦殷禮也,殷無世系,六世而昏,故婦人有不知姓者,周則不然,有宗伯掌定系世,百世昏姻不通,故必知姓也。若妾有不知姓者,當稱氏矣。○注「其餘」至「則同」。○正義曰:若周天子、諸侯復與殷異,其餘,謂卿大夫以下書銘,則與殷同矣。   斬衰之葛,與齊衰之麻同。絰之大俱七寸五分寸之一,帶五寸二十五分寸之十九。齊衰之葛與大功之麻同。麻同,皆兼服之。「皆」婦人則絰下服之麻同,自帶其故帶也,所謂「易服,易輕者」也。「兼服」之文,主於男子。絰之大,俱五寸二十五分寸之十九,帶四寸百二十五分寸之七十六。   [疏]「斬衰」至「服之」。○正義曰:此一節明前遭重喪,後遭輕喪,麻、葛兼服之義。○「斬衰之葛與齊衰之麻同」者,斬衰既虞,受服之葛,首絰要帶,與齊衰初喪麻絰帶同,絰則俱七寸五分寸之一,帶俱五寸二十五分寸之十九。○「齊衰之葛與大功之麻同」者,齊衰變服之葛,與大功初死之麻同,絰俱五寸二十五分寸之十九,帶俱四寸百二十五分寸之七十六。○「麻同,皆兼服之」者,皆上斬衰、齊衰、大功麻、葛之事也。「兼服」謂服麻又服葛也。斬衰既虞,遭齊衰新喪,男子則要服齊衰之麻帶,首服斬衰之葛絰,婦人則首服齊衰之麻絰,要仍服斬衰之麻帶,婦人上下皆麻。此雲麻、葛兼服之,謂男子也。○注「絰之」至「十九」。○正義曰:知絰帶大小如此者,按《喪服傳》云:「苴絰大搹,去五分一以為帶。齊衰之絰,斬衰之帶也,去五分一以為帶。大功之絰,齊衰之帶也,去五分一以為帶。」《喪服》所云,謂初喪麻之絰帶也,至既虞變葛之時,絰帶漸細,降初喪一等。斬衰葛絰帶,與齊衰初死麻之絰帶同,故云「絰俱七寸五分寸之一」。所以然者,就苴絰九寸之中五分去一,以五分分之去一分,故七寸五分寸之一。其帶又五分去一,又就葛絰七寸五分寸之一之中五分去一,故帶五寸二十五分寸之十九也。此即齊衰初死之麻絰帶矣。齊衰既虞,變葛之時又漸細,降初喪一等,與大功初死麻絰帶同。大功首絰,與齊衰初死麻帶同,俱五寸二十五分寸之十九也。其帶五分首絰去一,就五寸二十五分寸之十九之中去其一分,故餘有四寸百二十五分寸之七十六也。凡算之法,皆以五乘母,乘母既訖,納子餘分,以為積數,然後以寸法除之。但其事繁碎,故略舉大綱也。○注「皆者」至「男子」。○正義曰:二事謂斬衰葛與齊衰麻同,齊衰葛與大功麻同,故云「皆上二事也」。云「男子則絰上服之葛,帶下服之麻」者,以前文云「易服者,易輕者」。《閒傳》篇云:「男子重首,則要輕也。」是男子易要帶不易首絰,故云「則絰上服之葛,帶下服之麻」也。云「婦人則絰下服之麻同,自帶其故帶也」者,以下服初死,故服下服之麻,故《檀弓篇》云「婦人不葛帶」是也。前服受服之時不變葛,仍服前麻帶,故云「帶其故帶也」。云「兼服之文,主於男子」者,言婦人絰、帶俱麻,今經雲麻、葛兼服之,故云「主於男子也」。   報葬者報虞,三月而後卒哭。報,讀為「赴疾」之赴。謂不及期而葬也。既葬即虞。虞,安神也。卒哭之祭,待哀殺也。○報,依注音赴,芳付反,下同。   [疏]「報葬」至「卒哭」。○正義曰:此一節論不得依常葬之禮也。赴,猶急疾也,急葬謂貧者或因事故死而即葬,不得待三月也。急虞,謂亦葬竟而急設虞,謂是安神,故宜急也。○「三月而後卒哭」者,雖急即虞而不即卒哭,卒哭猶待三月,所以然者,卒哭是奪於哀痛,故不忍急而待齊哀殺也。   父母之喪偕,先葬者不虞祔,待後事。其葬,服斬衰。偕,俱也,謂同月若同日死也。先葬者,母也。《曾子問》曰:「葬先輕而後重。」又曰:「反葬奠,而後辭於殯,遂備葬事。其虞也,先重而後輕。」待後事,謂如此也。「其葬,服斬衰」者,喪之隆衰宜從重也。假令父死在前月而同月葬,猶服斬衰,不葬不變服也。言其葬服斬衰,則虞、祔各以其服矣,及練、祥皆然,卒事反服重。○偕音皆。令,力呈反。   [疏]「父母」至「斬衰」。○正義曰:此一節論並遭父母喪虞、祔及衣服之制也。○「父母之喪偕」者,「偕」謂同月若同日死也。○「先葬者不虞、祔」者,雖有同日月死,而不得同月葬,如《曾子問》篇中所言「葬先輕而後重」者,謂先葬母也。葬母既竟,不即虞祔,而更脩葬父之禮也。所以不即虞祔者,虞祔稍飾,父喪在殯,故未忍為虞祔也。○「待後事」者,「後事」謂葬父也。葬母竟,不即虞祔,待葬父竟,先虞父,乃虞母,所謂「祭先重而後輕」也。○「其葬,服斬衰」者,言父母俱喪而猶服斬者,從重也。雖葬母亦服斬衰葬之,以其父未葬,亦不得變服也。○注「皆俱」至「服重」。○正義曰:「謂同月若同日死」者,假令父死在前月,而同月葬者。前月謂母死前之月也,或一月,或二月、三月,但是未葬之間,皆是前月,未必唯母死前之一月也。以其父死未葬不變服故也。云「及練葬皆然」者,以經云「其葬服斬衰」,直以葬為文,明為母虞祔、練祥皆齊衰也。云「卒事反服重」者,卒事之後,還服父服,故云「卒事反服重」。   大夫降其庶子,其孫不降其父。祖不厭孫也,大夫為庶子大功。○厭,一妾反,徐於艷反,下文注皆同。大夫不主士之喪。士之喪雖無主,不敢攝大夫以為主。   [疏]「大夫」至「之喪」。○正義曰:此一節論大夫尊降庶子一等,兼不為主之事,各依文解之。○「大夫降其庶子」,故為其庶子不為大夫者,服其大功也。而《喪服條例》云:「父之所不服,其子亦不敢服。」故大夫不服其妾,故妾子為母大功也。今嫌既降其子,亦厭其孫,故此明雖降庶子,而不厭降其孫矣。庶子之子不降其父,猶為三年也。○「大夫不主士之喪」,謂士死無主後,其親屬有為大夫者,尊不得主之。   為慈母之父母無服。恩不能及。○為,於偽反,下「其妻為」、「為母之」,「為妻禫」、「為庶母」、「為祖庶母」皆同。   [疏]「為慈」至「無服」。○正義曰:此一節論慈母雖如母,猶不為慈母之黨服。此慈母即是喪服中慈母者,父雖命為母子,而本非骨肉,故慈母之子不為慈母之父母有服者,為恩所不及也。   夫為人後者,其妻為舅姑大功。以不貳降。○「降」,一本作隆。   [疏]「夫為」至「大功」。○正義曰:此一節論婦人不貳隆之義。賀云:「此謂子出時巳昏,故此婦還,則服本舅姑大功。若子出時未昏,至所為後家方昏者,不服本舅姑,以婦本是路人,來又恩義不相接,猶臣從君而服,不從而稅,人生不及祖之徒,而皆不責非時之恩也。」今按夫為本生父母期,故其妻降一等服大功,是從夫而服,不論識前舅姑與否。假令夫之伯叔在他國而死,其婦雖不識,豈不從夫服也?熊氏云:「然恐賀義未盡善也。」   士祔於大夫,則易牲。不敢以卑牲祭尊也,大夫少牢也。   [疏]「士祔」至「易牲」。○正義曰:謂祖為大夫,孫為士。孫死祔祖,則用大夫牲,不敢用士牲。士牲卑,不可祭於尊者之前也。祭殤與無後者,不云「易牲」,而此云「易牲」者,前是宗子家為祭,不得同如宗子之禮,故殤及無後者,依亡人之貴賤禮供之。此是士卑,許進用大夫牲,故曰「易牲」。然又此下云「賤不祔貴」,而此云「士祔大夫」者,謂無士可祔,則不得不祔於大夫,猶如妾無妾祖姑,易牲而祔於女君可也。若有士則當祔於士,故《雜記》云:「士不祔於大夫。」謂先祖兄弟有為士者,當祔於士,不得祔於大夫也。   繼父不同居也者,必嘗同居。皆無主後,同財而祭其祖禰為同居,有主後者為異居。錄恩服深淺也,見同財則期,同居異財,故同居。令異居,及繼父有子,亦為異居。則三月。未嘗同居則不服。○見,賢遍反。   [疏]「繼父」至「異居」。○正義曰:此一經明繼父同居、異居之禮,此解《喪服》經中「有繼父同居及不同居」之文也。○「繼父」者,謂母后嫁之夫也。若母嫁而子不隨,則此子與母繼夫,固自路人,無繼父之名,故自無服也。今此言謂夫死妻,稚子幼,子無大功之親,隨母適後夫,後夫亦無大功之親,後以其貨財為此子同築宮廟,四時使之祭祀,同其財計,如此則是繼父同居,故為服期。若經同居而今異居,異居之道,其理有三:一者昔同今異,二者今雖共居,而財計各別,三者繼父更有子,便為異居,異居則服齊衰三月而巳。今言「有主後者為異居」者,謂繼父更有子也。舉此一條,餘亦可知矣。然既云「皆無主後」為同居,則有主後者為異居,則此子有子,亦為異居也。   哭朋友者,於門外之右,南面。變於有親者也。門外,寢門外。祔葬者,不筮宅。宅,葬地也。前人葬既筮之。   [疏]「哭朋」至「南面」。○正義曰:此一經論哭朋友之處也。門外,寢門外也。右,西邊也。南面,向南也。鄉南為主,以對答吊賓。○注「變於」至「門外」。○正義曰:按《檀弓》云:「有殯聞遠兄弟之喪,哭於側室。無側室,哭於門內之右。」今哭門外,是變於有親也。云「門外,寢門外」者,按《檀弓》云「兄弟,吾哭諸廟;父之友,吾哭諸廟門之外;師,吾哭諸寢;朋友,吾哭諸寢門之外」是也。   士、大夫不得祔於諸侯,祔於諸祖父之為士、大夫者。其妻祔於諸祖姑,妾祔於妾祖姑,亡則中一以上而祔,祔必以其昭穆。士、大夫,謂公子、公孫為士、大夫者。不得祔於諸侯,卑別也。既卒哭,各就其先君為祖者兄弟之廟而祔之。中,猶間也。○亡如字,又音無。昭,常遙反,後「昭穆」皆放此。間,間廁之間。諸侯不得祔於天子。天子、諸侯、大夫可以祔於士。人莫敢卑其祖也。   [疏]「士大」至「於士」。○正義曰:此一節論貴賤祔祭之義,此謂祔祭也。禮:孫死祔祖。今祖為諸侯孫,為士大夫而死,則不得祔祖,謂祖貴,宜自卑遠之故也。○「祔於諸祖父之為士大夫」者,諸祖,祖之兄弟也。既不得祔祖,當祔祖之兄弟亦為大夫、士者也。○「其妻祔於諸祖姑」者,夫既不得祔祖,故妻亦不得祔於祖姑,而可以祔於諸祖姑也。諸祖姑,是夫之諸祖父兄弟為士大夫者之妻也。若祖無兄弟可祔,亦祔宗族之疏不為諸侯者也。然上云「士易牲,祔於大夫」,而大夫不得易牲祔於諸侯者,諸侯之貴絕宗,故大夫士不得輕親也。○「妾祔於妾祖姑」者,言妾死,亦祔夫祖之妾也。○「亡則中一以上而祔」者,亡,無也。中,間也。若夫祖無妾,則又間曾祖而祔高祖之妾也。○「祔必以其昭穆」者,解所以祖無妾,不祔曾祖而祔高祖之義也。凡祔必使昭、穆同,曾祖非夫同列也。然此下云「妾母不世祭」,於孫否,則妾無廟,今乃雲祔及高祖者,當為壇祔之耳。後別釋。○「諸侯不得祔於天子」者,亦謂祔祭卑孫不可祔於尊祖也。○「天子、諸侯、大夫可以祔於士」者,祖雖賤而孫雖貴,祔之不嫌也。若不祔之,則是自尊,欲卑於祖也。   為母之君母,母卒則不服。母之君母,外祖適母,徒從也,所從亡則巳。   [疏]「為母」至「不服」。○正義曰:此一節論不責恩所不及之事。○「母之君母」者,謂母之適母也。此親於子為輕,故徒從也。已母若在,母為之服,已則服之。已母若亡,則已不服母之君母矣。   宗子,母在為妻禫。宗子之妻,尊也。   [疏]「宗子」至「妻禫」。○正義曰:此一節諭宗子妻尊,得為妻伸禫之事。宗子為百世不遷之宗。賀瑒云:「父在,適子為妻不杖。」不杖則不禫。若父沒母存,則為妻得杖又得禫。凡適子皆然。嫌畏宗子尊厭其妻,故特云「宗子,母在為妻禫」。宗子尚然,則其餘適子母在為妻禫可知。賀循云:「出居廬,論稱杖者必廬,廬者必禫。」此明杖章尋常之禮,謂杖章之內,居廬必禫。若別而言之,則杖有不禫,禫有不杖者。按《小記》篇云:「宗子,母在為妻禫。」則其非宗子,其餘適庶母在,為妻並不得禪也。《小記》又云:「父在,為妻以杖即位。」鄭玄云:「庶子為妻。」然父在為妻猶有其杖,則父沒母存,有杖可知。此是杖有不禫者也。《小記》篇云:「庶子在父之室,則為其母不禫。」若其不杖,則《喪服》不杖之條,應有庶子為母不杖之文。今無其文,則猶杖可知也。前文云「三年而後葬」者,但有練、祥而無禫,是有杖無禫。此二條是杖而不禫。賀循又云:「婦人尊微,不奪正服,並厭,其餘哀。」如賀循此論,則母皆厭,其適子庶子不得為妻杖也。故宗子妻尊,母所不厭,故特明得禫也。   為慈母后者,為庶母可也,為祖庶母可也。謂父命之為子母者也,即庶子為後,此皆子也,傳重而巳。不先命之與適妻,使為母子也,緣為慈母后之義,父之妾無子者,亦可命己庶子為後。   [疏]「為慈」至「可也」。○正義曰:此一節論為庶母后之事。《喪服》:「有慈母如母。」《傳》曰:「慈母者,何也?」傳曰:「妾之無子者,妾子之無母者。」父命為子母,而子服此慈母三年,此即為慈母后之義也。記者見《喪服》既有妾子為慈母后之例,將欲觸類言之,則妾子亦可為庶母后也。「為庶母后」者,謂妾經有子,而子巳死者,餘他妾多子,則父命他妾之子為無子之妾立後,與為慈母后同也。故云「為庶母后可也」。○「為祖庶母可也」者,又觸類言之。此既可為庶母后,則亦可為祖庶母之後。故云「為祖庶母之後可也」。祖庶母者,謂巳父之妾,亦經有子,子死今無也。父妾既無子,故巳命己之妾子與父妾為後,故呼己父之妾為祖庶母。既為後,亦服之三年,如已母矣。必知妾經有子者,若無子則不得立後故也。賀瑒云:「雖有子道,服於慈庶母三年,而猶為已母不異,異於後大宗而降本也。」○注「謂父」至「為後」。○正義曰:「謂父命之為子母者也」,皇氏云「此鄭注總解經慈母、庶母、祖庶母三條也,皆是庶子父命之使事妾母也,故雲父命為子母也」。云「即庶子為後,此皆子也,傳重而巳。不先命之與適妻,使為母子也」者,庾氏云:「鄭注此一經,明庶子為適母后者,故雲即庶子為後,謂為適母后。此皆子者,此庶子皆適母之子。今命之為後,但命之傳重而已。母道舊定,不須假父命之與適妻使為母子也。」云「緣為慈母后之義,父之妾無子者,亦可命已庶子為後」者,言緣《喪服》有妾子為慈母后義,今起此妾為後之文也。然緣《喪服》慈母而起命二妾之後,而注不云「命後已妾」,唯言「後父妾」者,緣已妾既可為慈,亦可為庶母后易見,不言自顯但以已子後父妾,於文難明,故特言之也。   為父、母、妻、長子禫。日所為禫者也。○為父母,於偽反,注「目所為」,下文「則為其母子」,「為妻」,下注「恩為已」、「為之變」、「為今死者」皆同。   [疏]「為父」至「子禫」。○正義曰:此一經,鄭云「自所為禫者」。此一人而巳,然慈母亦宜禫也。而下「有庶子在父之室,為其母不禫」,則在父室,為慈母亦不禫也,故不言之。妻為夫亦禫也,但《記》文不具。   慈母與妾母,不世祭也。以其非正。《春秋傳》曰:「於子祭,於孫止。」   [疏]「慈母」至「祭也」。○正義曰:此一經論禮有不合世祭之事。祭慈母即所謂承庶母、祖庶母后者也,妾母謂庶子自為其母也。既非其正,故唯子祭之,而孫則否。○注「以其」至「孫止」。○正義曰:《春秋傳》「於子祭,於孫止」者,此《穀梁傳》隱五年,謂魯孝公之妾,是惠公之母。五年傳:「九月考仲子之宮,考,成也。成之為夫人也。」注云:「仲子本孝公之妾。」以其子本孝公之妾子,則惠公也。惠公立為仲子之後,故成之為夫人也。傳又云:「禮:庶子為君,為其母築宮,使公子主其祭。」注云:「公子者,長子之弟,及妾之子也。」傳又云「於子祭,於孫止」者,此經云「妾母不世祭也」,故鄭引為注,此明不得世祭也。   丈夫冠而不為殤,婦人笄而不為殤。言成人也,婦人許嫁而笄,未許嫁,與丈夫同。○冠,古亂反。為殤後者,以其服服之。言「為後」者,據承之也。殤無為人父之道,以本親之服服之。   [疏]「為殤」至「服之」。○正義曰:此一節論宗子殤死,族人不得以父道為後之事。○「為殤後」者,謂大宗子在殤中而死,族人為後大宗,而不得後此殤者為子也,以其父無殤義故也。既不後殤,而宗不可絕。今來為後殤者之人,不以殤者之為父,而依兄弟之服,服此殤也。○注「言為」至「服之」。○正義曰:言「為後者,據承之也」者,既不與殤為子,則不應云「為後」,今言「為後」,是據巳承其處為言也。云「以本親之服服之」者,謂既不以父服服殤,而今來後其宗,事事如子,為彼殤服,依其班秩,如本列也。為人後者,若子於無後之宗,既為殤者父作子,則應服以兄弟之服,而云「以本親之服服」者,當在未後之前,不復追服,不責人以非時之恩。故推此時本親兄弟亡在未後之前者,亦宜終其本服之日月。唯為後及所後,如有母亡,而猶在三年之內,則宜接其餘服,不可以吉居凶。若出三年,則不追服矣。   久而不葬者,唯主喪者不除。其餘以麻終月數者,除喪則巳。其餘,謂旁親也,以麻終月數,不葬者喪不變也。   [疏]「久而」至「則巳」。○正義曰:此一節論久而不葬不變服之事。○「久而不葬」者,謂有事礙,不得依月葬者,則三年服,身皆不得祥除也。今云「唯主喪者」,亦欲廣說子為父,妻為夫,臣為君,孫為祖得為喪主,四者悉不除也。○「其餘以麻終月數」者,其餘,謂期以下至緦也。「麻終月數」者,主人既未葬,故諸親不得變葛,仍猶服麻,各至服限竟而除也。○「除喪則巳」者,謂月足而除,不待主人葬除也。然此皆藏之,至葬則反服之也,故下云「及其葬也,反服其服」是也。然雖緦亦藏服,以其未經葬故也。盧曰:「其下子孫皆不除也,以主喪為正耳,餘親者以麻,各終其月數除矣。」庾云:「謂昔主,《要記》按《服問》曰:『君所主夫人、妻、大子、適婦』,故謂此在不除之例,定更思詳,以尊主卑,不得同以卑主尊,無緣以卑之未葬,而使尊者長服衰絰也。且前儒說『主喪不除,無為下流』之義,是知主喪不除,唯於承重之身為其祖曾。若子之為父,臣之為君,妻之為夫,此之不除也,不俟言而明矣。」盧植云:「下子孫皆不除。」蕭望之又云:「獨謂子。」皆未善也,謂庾言為是。   箭笄終喪三年。亦於喪所以自卷持者,有除無變。   [疏]「箭笄終喪三年」。○正義曰:此一經論婦人以箭笄終喪之事,前云「惡笄以終喪」,是女子為母也。此云「箭笄終喪三年」,謂女子在室為父也。自卷持者,有除無變也。   齊衰三月,與大功同者繩屨。雖尊卑異,於恩有可同也。   [疏]「齊衰」至「繩屨」。○正義曰:此一經論尊卑屨同之事。○大功以上,同名重服,故大功與齊衰三月,可同繩屨,謂以麻繩為屨,雖尊卑則異,於恩有可同者。齊衰為尊,大功為卑,而三月為恩輕,九月恩稍重,制之在尊卑深淺之間。禮法有常,乘權而降,在尊既為深,故宜有異也,所以衰服殊,而為恩情處為淺深矣,故有可同也,所以同其末屨,以表恩而不同也。   練,筮日、筮屍、視濯,皆要絰、杖、繩屨,有司告具而後去杖。筮日、筮屍,有司告事畢,而後杖,拜送賓。臨事去杖,敬也。濯,謂溉祭器也。○濯,大角反。溉,故代反。大祥吉服而筮屍。凡變除者,必服其吉服以即祭事,不以凶臨吉也。《間傳》曰:「大祥素縞麻衣。」○縞,古老反。   [疏]「練筮」至「筮屍」。○正義曰:此一經論練祥筮日筮屍之時,所著衣服也。練為小祥也。○「筮日」謂筮佔小祥之日,「筮屍」亦筮佔小祥之屍。○「視濯」者,謂視小祥之祭器。祭器須潔,而視其洗濯也。○「皆要絰、杖、繩屨」者,為喪至小祥,男子除首絰,唯有要絰,而病尚深,故猶有杖,屨是末服,又變為繩麻。將欲小祥,前日豫筮其日,而占於屍。及視濯器,則豫著小祥之服,以臨此三事也。所以然者,此前三事悉是為祭,祭欲吉,故豫服也。不言「衰與冠」者,亦同小祥矣。○「有司告具而後去杖」者,有司謂執事者。曏者變服猶杖,今執事之人既告三事辦具,將欲臨事,故孝子便去杖,亦敬生故也。○「筮日、筮屍,有司告事畢,而後杖,拜送賓」者,「筮日與屍」二事皆有賓來,曏當臨事時去杖,今若執事之人告筮佔之事巳畢,則孝子更執杖,以拜送於賓矣。不言「視濯」者,視濯輕而無賓,故不言也。○「大祥吉服而筮屍」者,吉服,朝服也。大祥之日,縞冠朝服。今將欲祥,亦於前日豫服大祥之服,以臨筮日及筮屍、視濯,今唯云「屍」,不言「日」及「濯」者,從小祥可知也。大祥則並去絰、杖、繩屨,故不雲杖、絰、屨。○注「凡變」至「麻衣」。○正義曰:「凡變除者,必服其吉服,以即祭事,不以凶臨吉也」者,下云「大祥,朝服縞冠」,是祥祭之時,唯著朝服。此筮屍又在祥祭前已著吉服,不以凶臨吉故也。引《閒傳》者,以大祥之後著素縞麻衣,此云「吉服」,則非祥後之服,是朝服也。故引以證之。   庶子在父之室,則為其母不禫。妾子父在厭也。庶子不以杖即位,下適子也。位,朝夕哭位也。○下適,戶嫁反。適,丁歷反。父不主庶子之喪,則孫以杖即位可也。祖不厭孫,孫得伸也。○伸音申。父在,庶子為妻,以杖即位可也。舅不主妾之喪,子得伸也。   [疏]「庶子」至「可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庶子父在應杖及不應杖之節。○「庶子在父之室,則為其母下禫」者,此謂不命之士,父子同宮者也。若異宮則禫之,如下言則亦猶杖也。禫為服外,故微奪之可。○「庶子不以杖即位」者,謂適、庶俱有父母之喪也,適子得執杖進阼階哭位,庶子至中門外而去之,以下於適子也。然此承前而雲杖,則似庶子不禫亦不杖,如賀言也。○「父不主庶子之喪,則孫以杖即位可也」者,父主適子喪而有杖,故適子子不得以杖即位,以辟祖故耳,非厭也。今此父不主庶子喪,故庶子子則得杖即位也。祖不厭孫,孫得伸也。父皆厭子,故舅主適婦喪而適子不杖,大夫不服賤妾。妾子亦厭而降服,以服其母也。至於祖雖尊貴,而並不厭孫,故大夫降庶子,為其孫不降其父也。庾云:「謂《雜記》上:為長子杖,則其子不以杖即位。鄭註:『辟尊者。』按祖不厭孫,而長子之子不以杖即位者,以祖為其父主,故辟尊,不敢俱以杖即位耳,猶如庶子之子亦非厭也。父不為庶子主,故其子以杖即位可也。」○「父在,庶子為妻以杖即位可也」者,此謂庶子也。父不主其妻,故其子得為妻以杖即位也。《雜記》云「為妻,父母在不杖」,亦是庶子。而云「不杖」者,亦謂同宮者也。又《喪服》注云:「為其妻以杖即位,謂庶子也。」舅主適婦,則適子不得杖,舅不主庶婦,故庶子為妻可以杖即位。謂父主妻喪,故主適婦,所以適子不杖也,明主適婦猶於主妻故也。父既不主妾喪,故不主庶婦,所以庶子得杖。庶子得杖,由於父不主妾故也。若妻次子既非正嗣,故亦同妾子之限也。或問者云:「但以杖自足,何須言即位?言即位,如似適婦之喪,長子亦得有杖,祗不得即位耳。」答曰:「庶子為父母厭,下於適子,雖有杖,不得持即位。今嫌為妻亦得杖,而不即位,故明之也。   諸侯吊於異國之臣,則其君為主。君為之主,吊臣,恩為已也。子不敢當主,中庭北面哭,不拜。諸侯吊,必皮弁錫衰。所吊雖巳葬,主人必免。主人未喪服,則君亦不錫衰。必免者,尊人君,為之變也。未喪服,未成服也。既殯成服。   [疏]「諸侯」至「錫衰」。○正義曰:此一節明諸侯弔喪衣服之節。○「吊於異國之臣,則其君為主」者,君無吊他臣之禮,若來在此國,遇主國之臣喪時,為彼君之故而吊,故主國君代其臣之子為主。○「諸侯吊,必皮弁錫衰」者,此有二種:一雲此句因前而發,吊必皮弁錫衰,謂吊異國臣也;若自吊己臣,則素弁環絰錫衰也,故鄭註:「國君於其臣弁絰,他國之臣皮弁。」一雲此亦為自吊已臣而未當事,則皮弁錫衰,至當事乃弁絰耳,《檀弓》巳論。○「所吊雖巳葬,主人必免」者,此承上也,謂諸侯來吊,主人必為之重禮:凡五服,自大功以上為重,重服為免之節,自始死至葬卒哭後,乃不復免也。小功以下為輕,輕服為免之節,自始死至殯,殯後不復免,至葬啟殯之後而免,以至卒哭,如始死。今若人君來吊,雖非服免時,必為免,以尊重人君故也。而此云「主人必免」,謂大功以上也。小功以下則不然也。何以知然?下云:「親者皆免。」注云:「大功以上。」故知之。○注「君為」至「不拜」。○正義曰:云「子不敢當主,中庭北面哭,不拜」者,按《士喪禮》:「君吊,主人出迎於門外,見馬首,入門右北面,君升,主人中庭,拜稽顙,成踴。」彼為主人為主,故中庭拜。今鄰國君吊,君為之主拜賓,則主人中庭北面哭,不拜。《曾子問》稱「季桓子之喪,衛君來吊,魯君為主,季康子立於門右北面,拜而後稽顙」,故譏其喪有二主,當唯哭、踴而巳,是於禮不拜也。○注「必免」至「成服」。○正義曰:「未喪服,未成服也」者,以經云「未喪服」,嫌謂未括發、未散麻帶絰之屬,故云「未成服」。云「既殯成服」者,《士喪禮》:「既殯三日成服。」是殯後乃成服也。   養有疾者不喪服,遂以主其喪。不喪服,求生主吉,惡其凶也。遂以主其喪,謂養者有親也,死則當為之主。其為主之服,如素無喪服。○養,羊尚反。惡,烏路反。非養者入主人之喪,則不易己之喪服。入,猶來也。謂養耆無親於死者,不得為主,其有親來為主者,素有喪服而來為主,與素無服者異。素無服,素有服,為今死者當服,則皆三日成也。養尊者必易服,養卑者否。尊,謂父兄,卑,謂子弟之屬。   [疏]「養有」至「者否」。○正義曰:此一節論自有喪服親族有疾患者養之法,各依文解之。○「養有疾」者,謂養此親屬有疾者,不喪服,為巳先有喪服,養疾之時,不著巳之喪服,求生主吉,惡其凶故也。○「遂以主其喪」者,疾者既死無生後,此養者遂以主先來無服之法,主其死者之喪也。○注「不喪」至「喪服」。○正義曰:云「遂以主其喪,謂養者有親也」者,養者若於病者無親,疾時雖養,死不得為主。今死得為主,故知養者於死者有親也。云「其為主之服,如素無喪服」者,身雖先有服,養時既去其服。今疾者身死,巳為之主,還與素無服同也。○「非養」至「喪服」。○此謂死者之親屬當死者病時,不得來為養,而死時來為主。此主雖身有前喪之服,今來為主,則不易已喪服。所以然者,已既前不養,不經變服,故今為新死者不易已之喪服。○注「入猶」至「成也」。○正義曰:云「謂養者無親於死者,不得為主,其有親來為主者」,謂養者無親者也,病者若死,而此養者不得為主,既不得為主,故知死者之親來入主喪者也。云「素有喪服而來為主」者,素,猶本也,本有喪,謂有前喪之服也,已服前喪之服而來主之,不易服也。云「與素無服者異」者,本無服,謂若來為喪主者,身本吉,無喪服。既來為主,則為此死者服始死之服。若本有喪服,今來為喪主,仍以先喪之服主之,故云「異」也。云「素無服,素有服,為今死者當服,則皆三日成也」者,謂巳身若本有服,及本無服,若與死者有親,則皆至三日成服,皆為死者服其服也。若本有服重,而新死者輕,則為一成服,而反前服也。若新死重,則仍服死者新服也。身本吉而來為主,則計今親而依限服之也。庾云:「謂此無主後,親族為其喪主者。鄭云『養者無親於死者,不得為主』,謂親族不得養其病,朋友養之者。又云『有其親來為主』,謂親族也。前雲喪服者及其主喪,則與素無服者同,此明既死而往主,即不易已之喪服,故鄭又云『與素無服者異也』。」○「養尊」至「者否」。○此廣結前文「養有疾者不喪服」之文。尊,謂父兄也,卑,謂子弟也。前雖云「養有疾者不喪服」,不分明尊卑,故此明之。養尊者必易已之喪服也。若養卑者不變也。庾云:「前雲去喪服而養之,遂以主喪,是必父兄之行也。」   妾無妾祖姑者,易牲而祔於女君可也。女君,適祖姑也。易牲而祔,則凡妾下女君一等。○適,丁歷反。下,戶嫁反。   [疏]「妾無」至「可也」。○正義曰:此一節明祔祭之法也。○云「妾無妾祖姑」者,謂妾當祔於妾祖姑,若無妾祖姑,當祔於高祖妾祖姑。故前文云:「亡則中一以上。」今又無高祖妾祖姑,則當易妾之牲,用女君之牲,祔於女君可也。○注「女君」至「一等」。○正義曰:鄭恐女君是見在之女君,故云:「女君,適祖姑也。」妾與女君牲牢無文,既云「易牲」,故云「下女君一等」。下女君一等者,若女君少牢,妾則特牲。若女君特牲,妾則特豚也。   婦之喪,虞、卒哭,其夫若子主之,祔則舅主之。婦,謂凡適婦庶婦也。虞、卒哭祭婦,非舅事也。祔於祖廟,尊者宜主焉。士不攝大夫,士攝大夫,唯宗子。士之喪雖無主,不敢攝大夫以為主。宗子尊,可以攝之。主人未除喪,有兄弟自他國至,則主人不免而為主。親質,不崇敬也。   [疏]「婦之」至「為主」。○正義曰:此一節論喪祭為主之事,各依文解之。○「婦之喪,虞、卒哭,其夫若子主之」者,虞與卒哭,具在於寢,故其夫或子則得主之,祔是祔於祖廟,其事既重,故舅主之。婦之所祔者,則舅之母也。○「士不」至「宗子」。○此謂士喪無主,不敢使大夫兼攝為主也。○「士攝大夫,唯宗子」者,謂若宗子為士,而無主後者,可使大夫攝主之也。士之喪雖無主,不敢攝大夫為主,士卑故也。宗子尊則可以攝之也。○「主人」至「為主」。○「主人未除喪」者,謂在國主人之喪服未除,有兄弟自他國至,則主人不免而為主者,謂五屬之親,從遠歸奔者也。夫免必有時,若葬後唯君來吊,雖非時,亦為之免。崇敬欲新其事故也。若五屬之親,非時而奔,則主人不須為之免也,嫌親始奔,亦應崇敬為免如君,故明之也。   陳器之道,多陳之而省納之可也,省陳之而盡納之可也。多陳之,謂賓客之就器也,以多為榮。省陳之,謂主人之明器也,以節為禮。○省,所領反,下及注同。   [疏]「陳器」至「可也」。正義曰:此一節論以明器送葬之事。○「陳器之道,多陳之」者,謂朋友賓客,贈遺明器,多陳列之以為榮也。○「而省納之可也」者,雖復多陳,不可盡納入壙,故省少納之可也。以納有常數故也。○「省陳之而盡納之可也」者,謂主人所作明器,依禮有限,故省陳之。省陳既少,而盡納之於壙可也。○注「多陳」至「為禮」。○正義曰:云「謂賓客之就器也」者,而遺死者謂之「就」者,以其可用故也。故《既夕禮》注云:「就,猶善也。」贈無常,唯玩好所有也。總而言之,亦曰明器。故《宰夫》云:「凡吊,與其幣器。」注云:「器,所致明器也。」是賓客致者,亦曰明器也。云「省陳之,謂主人之明器也」者,此正明器主人所作,故上《檀弓》云「旬而布材與明器」,又《檀弓》云「竹不成用,瓦不成沬」之屬是也。   奔兄弟之喪,先之墓而後之家,為位而哭。所知之喪,則哭於宮而後之墓。兄弟先之墓,骨肉之親,不由主人也。宮,故殯宮也。   [疏]「奔兄」至「之墓」。○正義曰:此一節論奔兄弟之喪之事。○注「兄弟」至「宮也」。○正義曰:言「骨肉之親,不由主人也」者,解「兄弟之喪,先之墓」之意。兄弟骨肉,自然相親,不由主人,故先往之墓。若所知之喪,由主人乃致哀戚,故先哭於宮而後至墓。   父不為眾子次於外。於庶子略,自若居寢。○為,於偽反。下注「猶來為」、下文「為出母」、「為夫杖」同。   [疏]「父不」至「於外」。○正義曰:眾子,庶子。次,謂中門外次也。庶子賤略之,故父不為之次,自若常居於寢也,不為之處門外為喪次也,長子則次於外為喪次也。   與諸侯為兄弟者服斬。謂卿大夫以下也,與尊者為親,不敢以輕服服之。言諸侯者,明雖在異國,猶來為三年也。   [疏]「與諸」至「服斬」。○正義曰:熊氏以為謂諸侯死,凡與諸侯有五屬之親者,皆服斬也。以諸侯體尊,不可以本親輕服服之也。○注「謂卿」至「年也」。○正義曰:「謂卿大夫以下也」者,經云「與諸侯為兄弟服斬」,恐彼此俱作諸侯為之服斬,故云「謂卿大夫以下」。若俱為諸侯,則各依本服。然卿大夫與君自應服斬,而云「兄弟」者,或服本義之服,故明之云「服斬」也,以與尊者為親,不敢以輕服服之云:「言諸侯者,明雖在異國猶來為三年也」者,鄭以經不云「與君為兄弟」,而言「與諸侯為兄弟」,故知客在異國也。然既在異國,仕於他君,得反為舊君服斬者,以其曾在本國作卿大夫,今來他國未仕,故得為舊君反服斬。鄭言「謂卿大夫」者,據本國經為卿大夫者也,或可與諸侯為兄弟,雖在他國仕為卿大夫,得為舊君服斬,異於尋常。按下《雜記》云:「外宗為君夫人,如內宗。」注云:「謂嫁於國中者。」此云「異國」,二注不同者,《雜記》據婦人,故云「嫁於國中」;此據男子,故得云「異國」。是以鄭注云「謂卿大夫以下」,惟謂男子。賀循云:「以鄭二注不同,故著《要記》以為男子及婦人皆謂在國內者。」譙周亦以為然,並非鄭義,今所不取也。   下殤小功,帶澡麻不絕,詘而反以報之。報猶合也,下殤小功,本齊衰之親,其絰帶,澡率治麻為之。帶不絕其本,屈而上至要,中合而糾之,明親重也。凡殤散帶垂。○澡麻,本又作藻,音早,一本無「麻」字。不絕,本或作「子絕本」,非也。詘,丘勿反。澡率,上音早,下所律反,又音律。上,時掌反。糾,居黝反,徐居虯反。散,先但反,下文注並同。   [疏]「下殤」至「報之」。○正義曰:謂本期親,在下殤降在小功者,服澡麻為絰帶,而斷麻根本,示輕故也。今若下殤在小功者,則但首絰無根,而要帶猶有根,示其重故也,故云「帶澡麻不絕」,不絕,謂不斷本也。「詘而反以報之」者,凡殤不糾要垂,皆散其帶,而此下殤則不散垂,免麻向下,又屈反向上,故云「屈而反也。屈向上,合而糾之,故雲報也。○注「報猶」至「帶垂」。○正義曰:謂合糾為繩,賀瑒云:「下殤小功,男子絰牡麻而帶澡,婦人帶牡而絰澡。」故小功殤章云:「牡麻絰。」若依其次,不應前帶,故知前言男子之帶,後言婦人之絰也。云「澡率治麻為之」者,謂戛率其麻,使其潔白也。云「帶不絕其本,屈而上至要」者,其帶本垂,今乃屈上至要也。云「中合而糾之,明親重也」者,謂屈所垂散麻,上至於要,然後中分麻為兩股,合而糾之,以垂向下也。所以然者,明親重也。云「凡殤散帶垂」者,謂成人大功以下之殤,其殤既輕,唯散麻帶垂而下,不屈而上糾之,異於下殤小功故也。   婦祔於祖姑,祖姑有三人,則祔於親者。謂舅之母死,而又有繼母二人也。親者,謂舅所生。其妻,為大夫而卒,而後其夫不為大夫,而祔於其妻,則不易牲。妻卒而後夫為大夫,而祔於其妻,則以大夫牲。妻為大夫,夫為大夫時卒。不易牲,以士牲也。此謂始來仕無廟者,無廟者不祔,宗子去國,乃以廟從。○從,才用反。為父後者,為出母無服,無服也者,喪者不祭故也。適子正體於上,當祭祀也。   [疏]「婦祔」至「故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婦人祔祭之事,各依文解之。○「祖姑有三人,則祔於親」者,謂舅之母有三人,親者謂舅之所生者,言婦祔祖姑,則祔於舅之所生者也。○「其妻,為大夫而卒」者,謂夫為大夫時而妻死者也。○「而後其夫不為大夫」者,謂妻死後夫或黜退,不復為大夫而死也。○「而祔於其妻,則不易牲」者,謂夫既不為大夫,死若祔祭此妻,但依夫今所得用之牲,不得易用昔大夫時牲。○「妻卒而後夫為大夫,而祔於其妻,則以大夫牲」者,此謂妻死時,夫未得為大夫也。妻死後,夫乃得為大夫。今既祔祭其妻,則得用大夫牲,妻從夫之禮故也。○注「妻為」至「廟從」。正義曰:此謂始來仕無廟者,若其有廟,則死者當祔於祖,不得祔於其妻。今夫死祔於其妻,故知是「無廟者」。若其宗子去他國,乃以廟從,則祔於祖矣。   婦人不為主而杖者,姑在為夫杖。姑不厭婦。母為長子削杖。嫌服男子當杖竹也。母為長子服,不可以重於子為巳也。女子子在室為父母,其主喪者不杖,則子一人杖。女子子在室,亦童子也。無男昆弟,使同姓為攝主,不杖,則子一人杖,謂長女也。許嫁及二十而笄,笄為成人,成人正杖也。   [疏]「婦人」至「人杖」。○正義曰:此一節論婦人應杖之節,各隨文解之。○「姑在為夫杖」者,鄭義唯謂出嫁婦人禮也。若成人婦人在家為父母,雖不為主亦杖。若在夫家,唯為主乃杖,故為夫與長子雖不為主亦杖,若餘非為主,則不為杖。但夫是移天之重,婦雖不為主而杖,而云「姑在」者,舅主適婦喪,則厭適子,使不杖;今有姑在,姑主子喪,恐姑既為主則亦厭婦,明今姑雖為主,不厭婦也。所以知鄭意然者,注下經「一人杖」云:「女子子在室,亦童子也。成人則正杖。」又《喪大記》云:「主之喪二日,婦人皆杖。」注云:「婦人皆杖,謂主婦、容妾為君、女子子在室者也。」故《喪服傳》云:「婦人何以不杖?亦不能病也。」是為鄭學者,則謂為童子婦人,不能為父母杖也。而難鄭者,雲鄭以婦人不杖,唯謂童子婦人,然童女未嫁,何以得稱婦人?又《喪服傳》云「童子何以不杖?不能病」,乃云「婦人何以不杖,亦不能病」,明知婦人非童子也。故賀循等以為,婦人不杖,謂出嫁之婦人不為主,則不杖,其不為主而杖者,唯姑在為夫杖,故此《記》特明之。鄭必以為童子婦人乃不杖者,鄭以此下經云「女子子在室為父母,其主喪者不杖,則子一人杖」,既云「女子子在室」,是童女可知。云「主喪者不杖」,若主喪者杖,則此童女不杖,今由主喪者不杖,則此童女一人杖。鄭據此文,故知婦人謂童子之婦人也。若其成人出嫁,婦人為主皆杖,故《喪大記》云:「三日,子、夫人杖,五日授大夫世婦杖。」《喪服傳》:「妻為夫杖。」《小記》云:「母為長子杖。」是成人婦人皆杖也。童女得稱婦人者,《喪服》小功章云:「為侄、庶孫丈夫婦人之長殤。」是殤之童得稱婦人,未嫁而稱婦人者,以其將有適人之端,故得稱婦人也。○注「許嫁」至「杖也」。○正義曰:知「許嫁及二十而笄,為成人正杖」者,以其許嫁,則巳有出適人之理,非復在室,其雖未許嫁巳在二十而笄,猶男子之冠,非復童子,故知「成人則正杖」也。   緦、小功,虞、卒哭則免。棺柩已藏,嫌恩輕可以不免也。言則免者,則既殯先啟之間,雖有事不免。既葬而不報虞,則雖主人皆冠,及虞則皆免。有故不得疾虞,雖主人皆冠,不可久無飾也。皆免,自主人至緦麻。○報音赴,下同。冠如字,又古亂反,下及注皆同。為兄弟,既除喪巳,及其葬也,反服其服,報虞、卒哭則免,如不報虞則除之。小功以下。○為,於偽反,下注「為人君」、「為母」,下文「為之小功」皆同。遠葬者,比反哭者皆冠,及郊而後免,反哭。墓在四郊之外。○比,必利反。君吊,雖不當免時也,主人必免,不散麻。雖異國之君,免也,親者皆免。不散麻者,自若絞垂,為人君變,貶於大斂之前、既啟之後也。親者,大功以上也。異國之君免,或為吊。○絞,古卯反。   [疏]「緦小」至「皆免」。○正義曰:此一節論著免之節,各隨文解之。○「緦、小功,虞、卒哭則免」者,言遭緦、小功之喪,棺柩在時,則當著免。今至虞、卒哭之時,棺柩雖藏已久,至虞、卒哭之時,亦著免也。○注「言則」至「不免」。○正義曰:言「則免」者,則既殯先啟之間,雖有事不免者,以經云:「虞、卒哭則免。」明未虞之前,則不免也。虞前有葬,葬是喪之大事,棺柩既啟,著免可知。嫌虞與卒哭棺柩既掩,不復著免,故特言「虞、卒哭」以明之也。○注「有故」至「緦麻」。○正義曰:前云「赴葬」者,赴虞,於疾葬者疾虞,今依時而葬,不依時而虞,主人以下則皆冠,不可久無飾也。經云「及虞則皆免」,承上文「緦、小功」之下,故知主人及緦麻皆免也。○「遠葬」至「反哭」。○「遠葬」者,謂葬在四郊外遠處。○「比反哭者皆冠」者,既葬在遠處郊野之外,不可無飾,故至葬訖,臨欲反哭之時,乃皆著冠。○「及郊而後免,反哭」者,謂著冠至郊,而後去冠著免,反哭於廟。○「君吊」至「皆免」。○凡大斂之前著免,大功以上散麻,大斂以後著冠,不散麻,糾其乖也。至將葬啟殯之後、巳葬之前,亦免,大功以上亦散麻。若君吊,雖不當免時,必為之著免,不散麻帶,貶於大斂之前及既啟之後。○「雖異國之君,免也,親者皆免」者,已君之來,其免如此。雖他國君來,與己國君同,主人為之著免。主人既免,大功以上親者皆從主人之免,敬異國君也。異國之君尚然,已君來吊,主人著免,則親者亦免可知也。○注「不散」至「為吊」。○正義曰:「不散麻者,自若絞垂」者,若,如也。大斂以前,散麻帶垂,大斂畢後,絞其垂者,今人君來吊,自如尋常,絞垂不散麻也。所以然者,為人君變,貶於大斂之前及既啟之後也。云「親者,大功以上也」者,以經云「不散麻」,謂大功以上,今雲親者皆免,明據應合散麻之人,故雲大功以上」也。云「異國之君免,或為吊」者,以經中既「免」字非一,恐皆或為「吊」,故雲異國之君免,一字或為「吊」也。   除殤之喪者,其祭也必玄。殤無變,文不縟,玄冠、玄端、黃裳而祭,不朝服,未純同也。於成人為釋禫之服。○朝,直遙反,下文同。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成,成人也。縞冠,未純吉祭服也。既祥祭,乃素縞麻衣。   [疏]「除殤」至「縞冠」。○正義曰:此一節明除殤及成人之喪,各依文解之。○「除殤之喪」者,謂除長殤、中殤、下殤之喪。其祭也必玄者,其除喪祭服必玄冠、玄端、黃裳,異於成人之喪也。○注「殤無」至「之服」。○正義曰:「殤無變」者,無虞、卒哭及練之變服,所以然者,文不縟。本服既重者,意在於質,不在繁縟。若成人喪服初,除著朝,服禫祭始從玄端。今除殤之喪,即從禫服,是文不繁縟也。故鄭注《喪服》云:「縟,數也。」「玄冠、玄端、黃裳而祭,不朝服,未純吉也」者,以經云「必玄」,故知玄冠、玄端也。知黃裳者,若其素裳,則與朝服純吉同,故知黃裳也。知不玄裳者,以玄、黃相對之色,故知釋禫之服。若云「玄裳」,即與上士吉服「玄端」同文,非釋禫服也。○「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成喪,謂成人之喪。其祥祭也,衣朝服而縞冠,所以朝服縞冠者,未純吉也。○注「縞冠」至「服也」。○正義曰:大夫朝服而祭。朝服者,玄冠、緇衣、素裳,是純吉之祭服也。今用縞冠,是未純吉之祭服也。   奔父之喪,括發於堂上,袒,降、踴,襲絰於東方。奔母之喪,不括發,袒於堂上,降、踴,襲免於東方。絰即位,成踴,出門,哭止,三日而五哭三袒。凡奔喪,謂道遠,巳殯乃來也。為母不括發,以至成服,一而巳,貶於父也。「即位」以下,於父母同也。三日五哭者,始至,訖夕反位哭,乃出就次,一哭也,與明日又明日之朝、夕而五哭。三袒者,始至袒,與明日又明日之朝而三也。   [疏]「奔父」至「三袒」。○正義曰:此一節論奔喪之法。○「奔父之喪,括發於堂上」者,於殯宮堂上,不笄纚者,奔喪異於初死也。○「袒,降、踴,襲絰於東方」者,袒,謂堂上去衣,降堂阼階東而踴,為踴故袒。既畢,襲絰於東方。襲,謂掩所袒之衣。帶絰東方,謂東方既踴畢,升堂襲帶絰於東序東。○「奔母之喪,不括發」者,初時括發,至又哭以後至於成服,不括發。○「袒於堂上,降、踴」者,與父同。○「襲免於東方」者,東方亦東序東。父則括發而加絰,母則不括發而加免,此是異於父也。此東方,《奔喪禮》皆為東序東。○「絰即位,成踴」者,著免加絰巳後,即位於阼階之東,而更踴,故云「成踴」。其即位成踴,父母同。於此之時,賓來吊者則拜之,《奔喪禮》所謂「反位拜賓成踴」是也。○「出門,哭止」者,出殯宮之門,就於廬,故哭者止。初來一哭,與明日又明日朝、夕之哭為五哭也。○「三袒」者,初至袒,明日朝袒,又明日朝袒,故為三袒。雖其初死在家之時,哭踴無節,今聞喪巳久,奔喪禮殺,故三日五哭,異於在家也。○注「凡奔」至「三也」。○正義曰:此謂巳殯而來者,若未殯之前而來,當與在家同,不得減殺也。云「即位以下,於父母同也」者,約《奔喪禮》文,故知同也。三日五哭三袒,鄭約初來及明日又明日朝、夕之節而知也。   適婦不為舅後者,則姑為之小功。謂夫有廢疾他故,若死而無子,不受重者。小功,庶婦之服也。凡父母於子,舅姑於婦,將不傳重於適。及將所傳重者非適,服之皆如庶子、庶婦也。   [疏]「適婦」至「小功」。正義曰:適子之婦,不為舅後者,則姑為之服,庶婦小功而巳。○注「謂夫」至「婦也」。○正義曰:「夫有廢疾他故,若死而無子,不受重者」,鄭知此者,以其經稱「適婦」,明是適子之婦,今雲不為舅後,明知是夫有廢疾及他故死而無子者也。云「小功,庶婦之服也」者,以父母於子適者正服期,則適婦宜大功,庶婦故小功也。云「將不傳重於適」者,如上所云「廢疾他故死而無子」之屬是也。云「及將所傳重非適」者,為無適子,以庶子傳重,及養他子為後者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三十四 大傳第十六  卷三十四 大傳第十六   陸曰:「鄭云:『以其記祖宗人親之大義,故以《大傳》為篇。』」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大傳》者,以其記祖宗人親之大義。此於《別錄》屬《通錄》。」   禮,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凡大祭曰禘。自,由也。大祭其先祖所由生,謂郊祀天也。王者之先祖,皆感大微五帝之精以生,蒼則靈威仰,赤則赤熛怒,黃則含樞紐,白則白招拒,黑則汁光紀,皆用正歲之正月郊祭之,蓋特尊焉。《孝經》曰「郊祀後稷以配天」,配靈威仰也;「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泛配五帝也。○不王,如字,又於況反,下同。禘,徒細反,下同。大微,音泰,下文注「大祖」、「大王」皆同。熛,必遙反。樞,昌朱反。紐,女九反。拒,俱甫反。葉,本又作汁,戶牒反。汜配,芳劍反。諸侯及其大祖。大祖,受封君也。大夫、士有大事,省於其君,干,祫及其高祖。大事,寇戎之事也。省,善也,善於其君,謂免於大難也。干,猶空也。空祫,謂無廟祫,祭之於壇墠。○省,舊仙善反。案《爾雅》云「省」即訓「善」,息靖反,無煩改字。祫,徐音洽。難,乃旦反。壇,大丹反。墠音善。   [疏]「禮不」至「高祖」。○正義曰:此一節論王及諸侯、大夫、士祭先祖之義,各隨文解之。○此「禘」謂郊祭天也,然郊天之祭,唯王者得行,故云「不王不禘」也。「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者,此文具於《小記》,於彼已釋之。○注「禮大」至「帝也」。○正義曰:案《爾雅·釋天》云:「禘,大祭也。」此「禘」謂祭天。云「王者之先祖,皆感太微五帝之精以生」者,案師說引《河圖》云:「慶都感赤龍而生堯。」又云:「堯赤精,舜黃,禹白,湯黑,文王蒼。」又《元命包》云:「夏,白帝之子。殷,黑帝之子。周,蒼帝之子。」是其王者,皆感大微五帝之精而生。云「蒼則靈威仰」至「汁光紀」者,《春秋緯·文耀鉤》文。云「皆用正歲之正月郊祭之」者,案《易緯·乾鑿度》云:「三王之郊,一用夏正。」云「蓋特尊焉」者,就五帝之中,特祭所感生之帝,是特尊焉。注引《孝經》云「郊祀後稷以配天」者,證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又引「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者,證文王不特配感生之帝,而泛配五帝矣。○「諸侯及其大祖」,大祖,始封君也。諸侯非王,不得郊天配祖於廟,及祭大祖耳。○「大夫、士有大事,省於其君,干祫及其高祖」。○省,善也。干,空也。空祫,謂無廟也。大夫、士知識劣於諸侯,故無始封之祖。若此大夫、士有勳勞大事,為君所善者,則此是識深,故君許其祫祭至於高祖,但無始祖廟,雖得行祫,唯至於高祖,並在於壇,空而祫之,故云「空祫及其高祖」也。《祭法》云:「大夫二廟二壇,顯考無廟。」雖是無廟,而有壇,為祈禱而祭之。今唯云「及高祖」,是祫不及始祖,以卑故也。然此對諸侯為言,言支庶為大夫、士者耳,若適為大夫,亦有大祖,故《王制》云「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大祖之廟而三」是也。師說云:「大夫有始祖者,鬼其百世,若有善於君得祫,則亦祫於大祖廟中,遍祫大祖以下也。」○注「祭之於壇墠」。○正義曰:案《祭法》:「大夫二壇。」則大夫無墠,而此言墠者,通言耳。或通云「上士二廟一壇,下士一廟無壇」。若有功,當為墠而祫祭之也。   牧之野,武王之大事也。既事而退,柴於上帝,祈於社,設奠於牧室。柴、祈,奠告天地及先祖也。牧室,牧野之室也。古者郊關皆有館焉。先祖者,行主也。遂率天下諸侯,執豆籩,逡奔走。逡,疾也。疾奔走,言勸事也。《周頌》曰:「逡奔走在廟。」○逡,息俊反,注同。追王大王亶父、王季歷、文王昌,不以卑臨尊也。不用諸侯之號臨天子也。文王稱王早矣,於殷猶為諸侯,於是著焉。○追王,於況反。亶,丁但反。父音甫。著,知慮反。   [疏]「牧之」至「尊也」。○正義曰:此一節論武王伐紂,率領諸侯以祭祖廟,追王大王、王季,上尊祖禰之事,與前相接也。○「牧之野,武王之大事也」者,言牧野之戰,是武王之事大者也。○「既事而退」者,既戰罷而退也。○「柴於上帝」者,謂燔柴以告天。「祈於社」者,陳祭以告社也。○「設奠於牧室」者,設此奠祭於牧野之館室,以告行主也。○「遂率天下諸侯」者,上言告祭既訖,遂率領天下諸侯執豆籩疾奔走而往在廟祭先祖。於此之時,乃追王大王,大王名亶父者,又追王王季歷及文王昌等為王,所以然者,不以諸侯之卑號臨天子之尊也。○注「古者」至「主也」。○正義曰:知「郊關有館」者,《遺人》云:「凡國野十里廬,三十里有宿,五十里有巿。」道路尚然,明郊關亦有館舍。鄭言此者,證牧野有室。云「先祖者,行主也」者,案《曾子問篇》云:「古者師行,必以遷廟主行。」故《甘誓》云:「用命賞於祖。」此武王所載行主者也。案《周本記》雲載文王木主,以其成文王之業,故不載遷廟主。其社則在野外祭之,故不在牧室。此社是土地之神,故鄭云「柴祈,告天地也」。○注「《周頌》」至「在廟」。○正義曰:《周頌》所云,謂周公攝政六年祭清廟,此經「逡奔走」,謂武王伐紂而還告廟,其事不同,引之者,證奔走不異,故引之。知執豆籩行還告廟者,以此經上雲柴、祈、設奠,下云「遂率天下諸侯」,是柴、祈禮畢。故《武成》云:「丁未,祀於周廟,駿奔走,執豆籩。」而皇氏云:「為柴、祈奠於牧室之時,諸侯執豆籩。」非此經文之次,又與《武成》違,其義非也。○注「不用」至「著焉」。○正義曰:案此武王追王大王亶父、王季歷、文王昌,案合符。後云「文王立後稷配天,追王大王亶甫,王季歷」,與此不同者,文王暫追王耳,號謚未定,至武王時乃定之矣。《中庸》云「周公追王大王、王季」者,謂以王禮改葬耳。不改葬文王者,先以王禮葬故也。此大王、王季追王者,王跡所由興,故追王也。所以追王者,以子為天子,而不以卑臨尊。若非王跡所由,不必追王也。故《小記》云「父為士,子為天子、諸侯,祭以天子、諸侯,其屍服以士服」是也。《周語》云:「先王不窋。」《武成》云:「先王建邦啟土。」謂後稷皆稱先王者,以王者之先祖,故通稱先王也。契稱玄王,與此同矣。「文王稱王早矣」者,土無二王,殷紂尚存,即為早。所以早稱王者,案《中候我應》云:「我稱非早,一民固下。」注云:「一民心,固臣下,雖於時為早,於年為晚矣。」故《周本記》云:文王受命六年,立靈台,布王號。於時稱王,九十六也。故《文王世子》云「君王其終撫諸」是也。文王既稱王,文王生雖稱王,號稱猶未定,故武王追王,乃定之耳。   上治祖禰,尊尊也。下治子孫,親親也。旁治昆弟,合族以食,序以昭繆,別之以禮義,人道竭矣。治,猶正也。繆讀為穆,聲之誤也。竭,盡也。○禰,本或作禰,年禮反。繆音木。別,彼列反,下至「其庶姓別」文注並同。繆,讀莫侯反,又音謬。   [疏]「上治」至「竭矣」。○正義曰:此一節論武王伐紂之後,因治親屬合族之禮,敘昭穆之事。○「上治祖禰,尊尊也」者,治,猶正也。上正治祖媞腹A是尊其尊也。○「下治子孫,親親也」者,下正於子孫,是親其親也。上主尊敬,故云「尊尊」,下主恩愛,故云「親親」。○「旁治昆弟」者,謂旁正昆弟,逾遠疏也。○「合族以食」者,言旁治昆弟之時,合會族人以食之禮,又次序族人以昭穆之事,所謂「旁治昆弟」也。○「別之以禮義,人道竭矣」者,總結「上治祖禰,下治子孫,旁治昆弟」,言此三事皆分別之以禮義,使人義之道理竭盡於此矣。   聖人南面而聽天下,所且先者五,民不與焉。且先,言未遑餘事。○聽,體寧反。與音預。一曰治親,二曰報功,三曰舉賢,四曰使能,五曰存愛。功,功臣也。存,察也,察有仁愛也。五者一得於天下,民無不足,無不贍者。五者一物紕繆,民莫得其死。物,猶事也。紕繆,猶錯也。五事得,則民足,一事失,則民不得其死,明政之難。○贍,本又作瞻,食艷反。紕,匹彌反,徐孚夷反,又方齊反。繆音謬,本或作謬。聖人南面而治天下,必自人道始矣。人道謂此五事。立權度量,考文章,改正朔,易服色,殊徽號,異器械,別衣服,此其所得與民變革者也。權,秤也。度,丈尺也。量,斗斛也。文章,禮法也。服色,車馬也。徽號,旌旗之名也。器械,禮樂之器及兵甲也。衣服,吉凶之制也。徽或作褘。○量音亮,注同。正音征。徽,諱韋反。械,戶戒反。別,彼列反。稱,尺證反。褘,許韋反。其不可得變革者,則有矣。親親也,尊尊也,長長也,男女有別,此其不可得與民變革者也。四者人道之常。○長長,並丁丈反,後除注「隸者長」並同。別,彼列反。   [疏]「聖人」至「者也」。正義曰:此一節廣明聖人受命,以臨天下,有不可變革及有可變革之事,各隨文解之。云「所且先者五」,謂聖人即位,未遑餘事,所且欲先行者,而有五種之事也。即下云「一曰治親」之屬是也。○「民不與焉」者,言此五事,皆王者所急行,民不得干與焉。言民未行也。以治報親功之事,皆非民所行,故不得干與焉。○「一曰治親」者,此治親即鄉者三事,三事若正,則於家國皆正,故急在前。○「二曰報功」者,既巳正親,故下又報於有所功勞者,使為諸侯之屬是也。緩於親親,故次治親。○「三曰舉賢」者,雖巳報於有功,若巖穴有賢德之士,未有功者,舉而用之。報功宜急,此又次也。○「四曰使能」者,能謂有道藝,既無功德,又非賢能,而有道藝,亦祿之,使各當其職也。輕於賢德,故次之。○「五曰存愛」者,存,察也。愛,仁也。治親、報功、舉賢、使能,為政既足,又宜察於民下側陋之中者,若有雖非賢能而有仁愛之心,亦賞異之。○「五者一得於天下」者,謂上五事,一皆得行於天下,則民無有不足,無有不周贍者,贍是優足之餘也。○「五者一物紕繆」者,謂此五事之中,但有一事紕繆,則民莫得其死。莫,無也,言無得以理壽終而死也。○「聖人南面而治天下,必自人道始矣」者,人道即治親、報功、舉賢、使能、存愛,是以理相承順之道。聖人先以此為始,故云「必自人道始也」。○「立權度量」者,此一經至「與民變革者也」,廣明損益之事並輕,故可隨民與變改革也。「權」謂稱錘,「度」謂丈尺,「量」謂斗斛也。言新制天下,必宜造此物也。○「考文章」者,考,校也。文章,國之禮法也。○「改正朔」者,「正」謂年始,「朔」謂月初,言王者得政,示從我始改故用新,隨寅丑子所損也。周子、殷丑、夏寅,是改正也。周夜半,殷雞鳴,夏平旦,是易朔也。○「易服色」者,服色,車馬也。易之,謂各隨所尚赤白黑也。○「殊徽號」者,殊,別也。徽號,旌旗也。周大赤,殷大白,夏大麾,各有別也。○「異器械」者,器為楬豆、房俎、禮樂之器也。械謂戎路、革路、兵甲之屬也。○「別衣服」者,周吉服九章,虞以十二章。殷凶不厭賤,周貴則降卑也。○「此其所得與民變革者也」,結權度量以下諸事是末,故可變革,與民為新,亦示禮從我始也。○注「文章」至「制也」。○正義曰:「禮法」謂夏、殷、周損益之禮是也。云「服色,車馬也」者,謂夏尚黑,殷尚白,周尚赤。車之與馬,各用從所尚之正色也。云「徽號,旌旗之名也」者,謂《周禮》九旗是也。然九旗之外,又有小旌旗,故《司常》云:「官府各象其事,州里各象其名,家各象其號。」與此同也。鄭引《士喪禮》云:「為銘各以其物,亡則以緇長半幅,赬末長終幅,廣三寸。」是徽號與此同矣。   同姓從宗,合族屬。異姓主名,治際會。名著而男女有別。合,合之宗子之家,序昭穆也。異姓,謂來嫁者也,主於母與婦之名耳。際會,昏禮交接之會也。著,明也。母、婦之名不明,則人倫亂也。亂者,若衛宣公、楚平王為子取而自納焉。○際音祭。著,知慮反。為,於偽反,下「相為」同。   [疏]「同姓」至「有別」。○正義曰:此一節論同姓從宗,異姓主名,明男女有別之事,各隨文解之。○「同姓從宗」者,同姓,父族也。從宗,謂從大小宗也。○「合族屬」者,謂合聚族人親疏,使昭為一行,穆為一行,同時食,故曰「合族屬」也。○「異姓主名,治際會」者,異姓謂他姓之女,來為巳姓之妻,系夫之親,主為母、婦之名。夫若為父行,則主母名。夫若子行,則主婦名。治,正也。際會,所以主此母、婦之名,正昏姻交接會合之事。○「名著而男女有別」者,若母、婦之名著,則男女尊卑異等,各有分別,不相淫亂,凡姓族異者,所以別異人也,猶萬物皆各有名,以相分別。天子賜姓賜氏,諸侯但賜氏,不得賜姓,降於天子也。故隱八年《左傳》云:「無駭卒,公問族於眾仲,眾仲對曰:『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以字為謚,因以為族,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以此言之,天子因諸侯先祖所生,賜之曰姓。杜預云:「若舜生媯汭,賜姓曰媯;封舜之後於陳,以所封之土,命為氏。舜後姓媯而氏曰陳,故鄭《駮異義》云:「炎帝姓姜,大皞之所賜也。黃帝姓姬,炎帝之所賜也。故堯賜伯夷姓曰姜,賜禹姓曰姒,賜契姓曰子,賜稷姓曰姬,著在《書傳》。」如鄭此言,是天子賜姓也。諸侯賜卿大夫以氏,若同姓,公之子曰公子,公子之子曰公孫。公孫之子,其親巳遠,不得上連於公,故以王父字為氏,若適夫人之子,則以五十字伯仲為氏,若魯之仲孫、季孫是也。若庶子妾子,則以二十字為氏,則展氏、臧氏是也。若男女,則以父祖官及所食之邑為氏,以官為氏者,則司馬、司城是也;以邑為氏者,若韓、趙、魏是也。凡賜氏族者,此為卿乃賜。有大功德者,生賜以族,若叔孫得臣是也。雖公子之身,若有大功德,則以公子之字賜以為族,若「仲遂」是也。其無功德,死後乃賜族,若無駭是也。若子孫不為卿,其君不賜族,子孫自以王父字為族也。氏、族對之為別,散則通也。故《左傳》云「問族於眾仲」,下云「公命以字為展氏」是也。其姓與氏,散亦得通,故《春秋》有姜氏、子氏,姜、子皆姓而雲氏是也。○注「若衛」至「納焉」。○正義曰:案《春秋左氏傳》桓十六年:「初,衛宣公烝於夷姜,生急子,娶於齊而美。公取之,生壽及朔。」又昭十九年《左傳》:楚平王,郹陽封人之女奔之,生大子建,為大子建良秦女而美,平王自納之。是其淫亂之事也。   其夫屬乎父道者,妻皆母道也。其夫屬乎子道者,妻皆婦道也。言母、婦無昭穆於此,統於夫耳。母焉則尊之,婦焉則卑之,尊之卑之,明非已倫,以厚別也。○屬音燭。謂弟之妻「婦」者,是嫂亦可謂之「母」乎?言不可也,謂之婦與嫂者,以其在己之列,以名遠之耳。復謂嫂為母,則令昭穆不明,昆弟之妻,夫之昆弟,不相為服,不成其親也。男女無親,則遠於相見。○嫂,本又作A3,悉早反。遠,於萬反,下同。復,扶又反。令,力呈反。名者,人治之大者也,可無慎乎!人治所以正人。○治,真吏反,注同。   [疏]「其夫」至「道也」。○正義曰:此一經言他姓婦人來嫁已族,本無昭穆於己親,惟系夫尊卑,而定母、婦之號也。○「其夫屬乎父道」者,道,猶行列也。若其夫隨屬於己之父行者,其妻皆即己之母行也,故云「妻皆母道」也。○「其夫屬乎子道者,妻皆婦道也」者,謂其夫隨屬於己之子行者,其妻皆婦行也。故婦人來嫁已伯父之列,即謂之為母也。來嫁於己之子侄之行,即謂之為婦也。○注「言母」至「別也」。○正義曰:云「母、婦無昭穆於此」者,此謂己之族也。言他姓之女,或為婦,或為母,先無昭穆於己之親族。云「統於夫耳」者,言所以有母、婦名者,謂系統於夫,始有母、婦之名也。云「尊之卑之,明非己倫,以厚別也」者,謂之為母者則尊敬之,謂之為婦者即卑遠之。既尊卑縣絕,明知非已之倫位,所以厚重相分別之義也。凡男女若無尊卑,倫類相聚,即淫亂易生,為無相分別也。○「謂弟」至「母乎」。○此一經論兄弟之妻相稱謂之義。凡子行之妻,乃謂之為婦,弟非子行,其妻亦謂之婦者,以兄弟同倫,嫌相褻瀆。弟雖非子行,其妻同子行之妻,謂之為婦,欲卑遠之。弟妻既得為婦號,記者恐兄妻得為母號,故記者明之云:「是嫂亦可謂之母乎?」言嫂不可亦謂之為母也。然弟妻既得為婦,兄妻不可亦得為母者,然弟小於己,妻必幼稚,故可謂之為婦。而嫂不可借子妻之名謂之為婦。嫂雖是兄妻,年必與巳相類,既不甚縣絕,何得謂之為母?且弟妻既為婦,兄妻又為母,便是昆弟之倫翻為父子之例,故嫂不可謂之為母,而借嫂老之名以為兄妻之號也。○注「言不」至「相見」。○正義曰:「言不可」者,謂嫂不可為母也。云「謂之婦與嫂者,以其在己之列,以名遠之耳」者,謂之婦者弟妻,謂之嫂者兄妻。「在己之列」,謂兄弟之妻作己之倫列,恐相褻瀆,故弟妻假以同子婦之名,兄妻假以嫂老之名,殊遠之也。云「復謂嫂為母,則令昭穆不明」者,既以子妻之名名弟妻為婦,若又以諸父之妻名名兄妻為母,則上下全亂,昭穆不明,故不可也。鄭注《喪服》亦云:「弟之妻為婦者,卑遠之,故謂之婦。嫂者,尊嚴之,是嫂亦可謂之母乎?」言其不可也。故言乎以疑之,是弟妻可借婦名,是兄妻不可借母名,與此注正合,無相違也。而皇氏引諸儒異同,煩而不當,無所用也。云「昆弟之妻,夫之昆弟,不相為服,不成其親也」者,若男女尊卑隔絕,相服成親,義無混雜。此兄弟之妻,己之倫列,若其成親為服,則數相聚見,奸亂易生,故令之無服,所以疏遠之。云「男女無親,則遠於相見」者,以其全同路人,恩親不接,故雲遠以相見。○「名者,人治之大者也,可無慎乎」!○名謂母、婦之名,言得之則昭穆明,失之則上下亂,是人治之大者也,可得不慎之乎?言須慎名也。   四世而緦,服之窮也。五世袒免,殺同姓也。六世,親屬竭矣。四世共高祖,五世高祖昆弟,六世以外,親盡無屬名。○免音問。殺,色界反,徐所列反。其庶姓別於上,而戚單于下,昏姻可以通乎?問之也。玄孫之子,姓別於高祖。五世而無服。姓,世所由生。○戚,千歷反。單音丹。昏姻,如字。系之以姓而弗別,綴之以食而弗殊,雖百世而昏姻不通者,周道然也。周之禮,所建者長也。姓,正姓也,始祖為正姓,高祖為庶姓。系之弗別,謂若今宗室屬籍也。《周禮》:「小史掌定系世,辨昭穆。」○系,音計,又戶計反。別,皇如字,舊彼列反,注及下同。綴,丁衛反。連,合也。食音嗣。定系,戶計反,一音計。   [疏]「四世」至「然也」。○正義曰:此一節論殷、周統敘宗族之異,各依文解之。○「四世而緦,服之窮也」者,四世,謂上至高祖以下至已兄弟,同承高祖之後,為族兄弟,相報緦麻,是服盡於此,故緦麻服窮,是「四世」也。為親兄弟期,一從兄弟大功,再從兄弟小功,三從兄弟緦麻,共承高祖為四世,而緦服盡也。○「五世祖免,殺同姓也」者,謂其承高祖之父者也,言服袒免而無正服,減殺同姓也。○「六世,親屬竭矣」者,謂其承高祖之祖者也,言不服袒免,同姓而巳,故云「親屬竭」矣。○「其庶姓別於上」者,此作《記》之人,以殷人五世以後,可以通婚,故將殷法以問於周,雲周家五世以後,庶姓別異於上,與高祖不同,各為氏族,不共高祖,別自為宗,是「別於上」也。○「而戚單于下」者,戚,親也;單,盡也。謂四從兄弟,因親盡於下,各自為宗,不相尊敬。庶,眾也。高祖以外,人轉廣遠,分姓眾多,故曰庶姓也。高祖以上,復為五宗也。○「婚姻可以通乎」者,問者既見姓別親盡,雖是周家,婚姻應可以通乎?問其可通與否。○注「問之」至「由生」。○正義曰:「問之」者,是記者以殷法而問週五世後,昏姻可以通否。云「玄孫之子,姓別於高祖」者,玄孫與高祖服屬仍同,其姓與高祖不異。玄孫之子則四從兄弟,承高祖父之後,至已五世而無服,各事小宗,因字因官,為氏不同高祖之父。是庶姓別於上,庶姓為眾姓也,則氏族之謂也。云「姓,世所由生」者,據五世無服,不相稟承,各為氏姓,故云「姓,世所由生」。○「系之」至「然也」。○前文記者以殷法而問周,此經記者以周法而答問。言周法婚姻不可通也。○「系之以姓而弗別」者,周法雖庶姓別於上,而有世系連繫之以本姓,而不分別,若姬氏、姜氏。大宗百世不改也。○「綴之以食而弗殊」者,連綴族人以飲食之禮,而不殊異也。○「雖百世婚姻不通」者,言雖相去百世,而婚姻不得通。○「周道然也」者,言周道如此,異於殷也。是不許問者之辭也。○注「姓正」至「昭穆」。○正義曰:「姓,正姓」者,對氏族為正姓也。云「始祖為正姓」者,若炎帝姓姜,黃帝姓姬。周姓姬,本於黃帝;齊姓姜,本於炎帝;宋姓子,本於契。是始祖為正姓也。云「高祖為庶姓」者,若魯之三桓,慶父、叔牙、季友之後,及鄭之七穆,子游、子國之後為游氏、國氏之等。云「若今宗室屬籍也」者,以漢之同宗有屬籍,則周家系之以姓是也。云「小史掌定系世」者,《周禮》小史之官,掌定帝系世本,知世代昭穆,故云「定系世,辨昭穆」也。   服術有六,一曰親親,二曰尊尊,三曰名,四曰出入,五曰長幼,六曰從服。術猶道也。親親,父母為首;尊尊,君為首;名,世母叔母之屬也;出入,女子子嫁者及在室者;長幼,成人及殤也;從服,若夫為妻之父母,妻為夫之黨服。○夫為妻,於偽反,下至「其義然也」注皆同。   [疏]「服術」至「從服」。○正義曰:此經明服術之制也。「一曰親親」者,父母為首,次以妻、子、伯、叔。「二曰尊尊」者,君為首,次以公卿、大夫。○「三曰名」者,若伯叔母及子婦並弟婦兄嫂之屬也。○「四曰出入」者,若女子子在室為入,適人為出,及出繼為人後者也。○「五曰長幼」者,長,謂成人;幼,謂諸殤。○「六曰從服」者,即下「從服」有六等是也。○注「從服」至「黨服」。○正義曰:案從服有六,略舉夫妻相為而言之也。   從服有六,有屬從,子為母之黨。有徒從,臣為君之黨。有從有服而無服,公子為其妻之父母。有從無服而有服,公子之妻為公子之外兄弟。有從重而輕,夫為妻之父母。有從輕而重。公子之妻為其皇姑。   [疏]「從服」至「而重」。○正義曰:「從服有六」者,從術之中,別有六種。「有屬從」,一也。屬,謂親屬,以其親屬為其友黨,鄭云「子為母之黨」是也。鄭舉一條耳,妻從夫、夫從妻並是也。○「有徒從」,二也。徒,空也。與彼無親,空服彼之支黨,鄭云「臣為君之黨」。鄭亦略舉一條,妻為夫之君、妾為女君之黨、庶子為君母之親,子為母之君母並是也。○「有從有服而無服」,三也。鄭引《服問篇》云:「公子為其妻之父母。」其妻為本生父母期,而公子為君所厭,不得服從,是妻有服,而公子無服,是「從有服而無服」。嫂、叔無服亦是也。○「有從無服而有服」,四也。鄭亦引《服問篇》云:「公子之妻為公子之外兄弟也。」公子被君厭,為巳外親無服,而妻猶服之,是「從無服而有服」。娣、姒亦是也。○「有從重而輕」,五也。鄭引《服問篇》云:「夫為妻之父母。」妻自為其父母期,為重;夫從妻服之三月,為輕,是「從重而輕」也。舅之子亦是也。○「有從輕而重」,六也。鄭引《服問》云:「公子之妻為其皇姑。」公子為君所厭,自為其母練冠,是輕;其妻猶為服期,是「從輕而重」也。   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於祖,名曰輕。自義率祖,順而下之至於禰,名曰重。一輕一重,其義然也。自,猶用也。率,循也。用恩則父母重而祖輕,用義則祖重而父母輕。恩重者為之三年,義重者為之齊衰。然,如是也。○上,時掌反。   [疏]「自仁」至「然也」。○正義曰:此一經論祖禰仁義之事也。○自,用也。仁,恩也。率,循也。親,謂父母也。等,差也。子孫若用恩愛依循於親,節級而上,至於祖遠者,恩愛漸輕,故云「名曰輕」也。○「自義率祖,順而下之至於禰,名曰重」者,義主斷割,用義循祖,順而下之,至於禰,其義漸輕,祖則義重,故云「名曰重」也。○「一輕一重,其義然也」者,言恩之與義,於祖與父母,互有輕重,若義則祖重而父母輕,若仁則父母重而祖輕。一輕一重,義宜也。然,如是也,言人情道理,宜合如是。祖是尊嚴以上漸,宜合輕,父母恩愛漸近,宜合重,故云「其義然」也。故鄭云:「恩重者為之三年,義重者為之齊衰。」言其事合宜如此矣。案《喪服條例》衰服表恩,若高、曾之服,本應緦麻小功而進以齊衰,逾數等之服,豈非為尊重而然也?至親以期斷,而父母加三年,寧不為恩深?故亦然矣。   君有合族之道,族人不得以其慼慼君,位也。君恩可以下施,而族人皆臣也,不得以父兄子弟之親自戚於君。位,謂齒列也。所以尊君別嫌也。○別,彼列反。   [疏]「君有」至「位也」。○正義曰:此一經明人君既尊,族人不以慼慼君,明君有絕宗之道也。○「合族」者,言設族食燕飲,有合食族人之道。既管領族人,族人不得以其戚屬上戚於君位,皆不得以父兄子弟之親上親君位也。○注「所以」至「嫌也」。○正義曰:不敢計巳親戚,與君齒列,是尊君也。兄弟相屬,多有篡代之嫌,今遠自卑退,是別嫌疑也。   庶子不祭,明其宗也。庶子不得為長子三年,不繼祖也。明,猶尊也,一統焉。族人上不戚君,下又辟宗,乃後能相序。○為,於偽反,下「為其士」,注「死為之」、「為其妻」、「為之大功」、「不相為」皆同。辟音避。別子為祖,別子,謂公子若始來在此國者,後世以為祖也。繼別為宗,別子之世適也,族人尊之,謂之大宗,是宗子也。○適,丁歷反,下文及注皆同。繼禰者為小宗。父之適也,兄弟尊之,謂之小宗。有百世不遷之宗,有五世則遷之宗。百世不遷者,別子之後也。宗其繼別子之所自出者,百世不遷者也。宗其繼高祖者,五世則遷者也。尊祖故敬宗,敬宗,尊祖之義也。遷,猶變易也。繼別子,別子之世適也。繼高祖者,亦小宗也。先言「繼禰」者,據別子子弟之子也。以高祖與禰皆有繼者,則曾祖亦有也,則小宗四,與大宗凡五。   [疏]「庶子」至「義也」。○正義曰:上經論人君絕宗,此一節論卿、大夫以下繼屬小宗大宗之義,各依文解之。○「庶子不祭,明其宗也」者,案《小記》云:「庶子不祭祖。」下文云:「不祭禰。」此直云「不祭」者,嫌祖、禰俱不祭,但《小記》辨明上士、下士,故有「不祭祖」、「不祭禰」之文,此則總而言之,故直云「不祭」。○「庶子不得為長子三年,不繼祖也」者,案《小記》云:「庶子不為長子斬,不繼祖與禰。」斬則三年,與此一也。《小記》文詳,故云「不繼祖與禰」,此文解略,故直云「不繼祖」也,其義具在《小記》,已備釋之。○「別子為祖」。○前既雲明其宗,故此以下廣陳五宗義也。「別子」謂諸侯之庶子也,諸侯之適子適孫繼世為君,而第二子以下悉不得禰先君,故云「別子」並為其後世之始祖,故云「為祖」也。○注「別子」至「祖也」。○正義曰:「別子謂公子者」,諸侯適子繼世為君,其適子之弟別於正適,是諸侯之子,故謂之「別子」也。云「若始來在此國者」,此謂非君之戚,或是異姓始來在此國者,故亦謂之「別子」,以其別於在本國不來者。○「繼別為宗」。○謂別子之適子世繼別子為大宗也,族人與之為絕宗也,五世外皆為之齊衰三月,母、妻亦然。○「繼禰者為小宗」。○謂父之適子,上繼於禰,諸兄弟宗之,謂之小宗,以本親之服服之。○「有百世不遷之宗」,此一經覆說大宗小宗之義,並明敬宗所以尊祖也。云「有百世不遷之宗」者,謂大宗也。云「有五世則遷之宗」者,謂小宗也。云「百世不遷者,別子之後也。宗其繼別子之所自出者,百世不遷者也」,此覆明大宗子百世不遷之義也。云「宗其繼高祖者,五世則遷者也」,此覆明小宗五世則遷之義。云「尊祖故敬宗,敬宗,尊祖之義也」者,此總結大宗小宗,以大宗是遠祖之正體,小宗是高祖之正體,尊崇其祖,故敬宗子,所以敬宗子者,尊崇先祖之義也。○注「遷猶」至「凡五」。○正義曰:「繼別子,別子之世適也」者,解經「宗其繼別子」之文,以是別子適子適孫,世世繼別子,故云「別子之世適」。經云「別子之所自出」者,自,由也,謂別子所由出,或由此君而出,或由他國而來,後世子孫,恆繼此別子,故云「繼別子之所自出」。云「繼高祖者,亦小宗也」者,以前文云「繼禰者為小宗」,是小宗定稱在於繼禰。今此經云「宗其繼高祖者」,緣無小宗之文,故云「繼高祖者」亦小宗也。云「先言繼禰者,據別子子弟之子也」者,鄭以經繼高祖為小宗,何以前文先云「繼禰者為小宗」?鄭釋此意,先云「繼禰者,又承上繼別為大宗之下,則從別子言之。別子子者,別子之適子弟之子者。別子適子之弟所生子也。弟則是禰,其長子則是小宗,故云「繼禰為小宗」,因別子而言也。云「以高祖與禰皆有繼者,則曾祖亦有也」者,鄭以此經文宗其繼高祖者,上文云「繼禰為小宗」,是高祖與禰皆有繼文,唯曾祖及祖無繼文,故云「明曾祖亦有也」。云「小宗四與大宗凡五」者,小宗四謂:一是繼禰,與親兄弟為宗;二是繼祖,與同堂兄弟為宗;三是繼曾祖,與再從兄弟為宗;四是繼高祖,與三從兄弟為宗。是小四並繼別子之大宗,凡五宗也。   有小宗而無大宗者,有大宗而無小宗者,有無宗亦莫之宗者,公子是也。公子有此三事也。公子,謂先君之子,今君昆弟   [疏]「有小」至「是也」。○正義曰:以前經明卿、大夫、士有大宗有小宗,以相繼屬,此經明諸侯之子,身是公子,上不得宗君,下未為後世之宗,不可無人主領之義,各依文解之。○「有小宗而無大宗」者,謂君無適昆弟,遣庶兄弟一人為宗,領公子禮如小宗,是「有小宗而無大宗」。○「有大宗而無小宗」者,君有適昆弟,使之為宗,以領公子,更不得立庶昆弟為宗,是「有大宗而無小宗」也。○「有無宗亦莫之宗」者,公子唯一,無他公子可為宗,是有無之宗」,亦無他公子來宗於巳,是亦「莫之宗」也。○「公子是也」,言公子有此三事,他人無,唯公子也。   公子有宗道。公子之公,為其士大夫之庶者,宗其士大夫之適者,公子之宗道也。公子不得宗君,君命適昆弟為之宗,使之宗之,是公子之宗道也。所宗者適,則如大宗,死為之齊衰九月,其母則小君也,為其妻齊衰三月。無適而宗庶,則如小宗,死為之大功九月。其母、妻無服,公子唯己而巳,則無所宗,亦莫之宗。○唯己,音紀。   [疏]「公子」至「道也」。○正義曰:此一節覆說上公子宗道之意,云「公子有宗道」一句,為下起文,言公子有族人來,與之為宗敬之道。○「公子之公」者,公,君也。謂公子之君,是適兄弟為君者。○「為其士大夫之庶者」,則君之庶兄弟為士大夫,所謂「公子」者也。○「宗其士大夫之適」者,言君為此公子士大夫庶者,宗其士大夫適者,謂立公子適者。士大夫之身與庶公子為宗,故云「宗其士大夫之適」也。此適者即君之同母弟,適夫人所生之子也。○「公子之宗道也」者,言此適公子為庶公子宗,是公子宗道,結上「公子有宗道」文也。○注「公子」至「之宗」。○正義曰:云「公子不得宗君」者,君尊,族人不敢以戚君,故不得宗君也。云「君命適昆弟為之宗,使之宗之」者,公子既不得宗君,其父子宗親之事,無人主領,故君命適兄弟為之宗,使宗領之也。云「所宗者適,則如大宗,死為之齊衰九月,其母則小君也」者,以經文公子既有小宗大宗,故知適者如大宗,庶者如小宗。云「則如大宗」者,大宗之正,本是別子之適,今公子為大宗,謂禮如之耳,非正大宗,故云「如」也。「死為齊衰九月」者,以君在厭降兄弟降一等,故九月,以其為大宗,故齊衰;與君同母,故云「其母則小君也」。云「為其妻齊衰三月」者,同喪宗子之妻也。既立適為大宗,則不復立庶為小宗。前經所謂「有大宗而無小宗」是也。云「無適而宗庶,則如小宗,死為之大功九月。其母、妻無服」者,此則庶子為宗,禮如小宗,與尋常兄弟相為,君在厭降一等,故死為之大功九月,母則庶母,妻則兄弟之妻,故無服也。既無適子可立,但立庶子為小宗,前文所謂「有小宗而無大宗者」也。云「公子唯巳而巳,則無所宗,亦無之宗」者,無所宗,則前經云「有無宗」也;亦無之宗者,則前經云「亦莫之宗」。鄭於此注遙釋前耳。   絕族無移服,族昆弟之子,不相為服。○移,本或作施,同,以豉反。移,猶旁也。親者屬也。有親者,服各以其屬親疏。   [疏]「絕族」至「屬也」。○正義曰:此一節論親盡則無服,有親則有服。「絕族」者,謂三從兄弟同高祖者。族兄弟應麻,族兄弟之子及四從兄弟為族屬,既絕,故無移服。在旁而及曰「移」,言不延移及之。○「親者屬也」者,謂有親者各以屬而為之服,故云「親者屬也」。   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於祖,自義率祖,順而下之至於禰。是故人道親親也。言先有恩。親親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敬宗故收族,收族故宗廟嚴,宗廟嚴故重社稷,重社稷故愛百姓,愛百姓故刑罰中,刑罰中故庶民安,庶民安故財用足,財用足故百志成,百志成故禮俗刑,禮俗刑然後樂。收族,序以昭穆也。嚴,猶尊也,《孝經》曰:「孝莫大於嚴父。」百志,人之志意所欲也。刑,猶成也。○罰中,丁仲反。《詩》云:「不顯不承,無斁於人斯。」此之謂也。斁,厭也,言文王之德,不顯乎?不承成先人之業乎?言其顯且承之,人樂之無厭也。○斁音亦。厭,於艷反,下同。   [疏]「自仁」至「謂也」。○正義曰:此一節論人道親親,從親己以至尊祖,由尊祖,故敬宗,以收族人,故宗廟嚴,社稷重,乃至禮俗成,天下顯樂而無厭倦,各依文解之。○「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於祖,自義率祖,順而下之至於禰」者,前文巳具,此重說之者,前文論服之輕重,故云「一輕一重」,此論親親之道,故先親親而後尊祖,故云「親親」,不言「輕重」也。○「親親故尊祖」者,以巳上親於親,親亦上親於祖,以次相親,去巳高遠,故云「尊祖」。○「尊祖故敬宗」者,祖既高遠,無由可尊,宗是祖之正胤,故敬宗。○「敬宗故收族」者,族人既敬宗子,宗子故收族人,故《喪服傳》云「大宗,收族者也」是其事。○「收族故宗廟嚴」者,若族人散亂,骨肉乖離,則宗廟祭享不嚴肅也。若收之,則親族不散,昭穆有倫,則宗廟之所以尊嚴也。○「宗廟嚴故重社稷」者,此以下並立宗之功也,始於家邦,終於四海,若能先嚴宗廟,則後乃社稷保重也。○「重社稷故愛百姓」者,百姓,百官也。既有社稷可重,故有百官可愛也。○「愛百姓故刑罰中」者,百官當職,更相匡輔,則無淫刑濫罰,刑罰所以皆得中也。○「刑罰中故庶民安」者,上無淫刑濫罰,故庶民安也。○「庶民安故財用足」者,民皆手足有所措,各安其業,故財用得足也。○「財用足故百志成」者,百姓足,君孰與不足?既天下皆足,所以君及民人百志悉成,是謂「倉廩實,知禮節;衣食足,知榮辱」也。○「百志成故禮俗刑」者,「刑」亦「成」也。天下既足,百志又成,則禮節風俗於是而成,所以太平告功成也。○「禮俗刑然後樂」者,「樂」謂不厭也。禮俗既成,所以長為民庶所樂而不厭也。○「《詩》云:『不顯不承,無斁於人斯』,此之謂也」者,此《周頌·清廟》之篇,祀文王之廟,美文王之功,言文王之德豈不光顯乎?言光顯矣。文王豈不承先父之業乎?言承之矣。「無斁於人斯」,斁,厭也。文王之德,既能如此,無見厭於人,謂人無厭倦之者。斯,語辭也。今尊祖敬宗,人皆原樂,亦無厭倦,故云「此之謂也」,謂與文王相似矣。《詩箋》云:「周公祭清廟,是不光明文王之德與?言其光明之也。是不承順文王志意與?言其承順之也。」與此注不同者,《禮注》在前,《詩箋》在後,故《詩》有與《禮注》不同,故鄭答炅模云然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三十五 少儀第十七  卷三十五 少儀第十七   陸曰:「少,詩照反。少猶小也。鄭云:『以其記相見及薦羞之小威儀。』」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少儀》者,以其記相見及薦羞之少威儀,少猶小也。此於《別錄》屬《制度》。」   聞始見君子者,辭曰:「某固原聞名於將命者。」君子,卿大夫若有異德者。固,如故也。將,猶奉也。即君子之門,而雲原以名聞於奉命者,謙遠之也。重則云「固」。奉命,傳辭出入。○始見,賢遍反,下文注,除注「二相見」並同。聞名,如字,徐音問,注皆同。謙音謙,本又作謙。遠,於萬反。重,直用反。傳,文專反,下「傳辭」同。   [疏]「聞始」至「命者」。○正義曰:此一經論見君子之法,但此一篇雜明細小威儀,不復局以科段,各隨文解之。○「聞始見君子者」,謂作《記》之人,心自謙退,不敢自專制其儀,而傳聞舊說,故云「聞始見君子者」,謂始欲見君子貴勝之人。○「辭曰:某固原聞名於將命者」,辭,客之辭也。某,客名也。再辭曰固,固,如故也。聞名,謂名得通達也。將命,謂傳辭出入、通客主之言語者也。客雲願以已名使通聞於將命之人也。然客實原見君子,而云「原聞名於傳命者」,不敢必斥見於君子,但原將命者聞之而已。不云「初辭」,而云「固」者,欲明主人不即見己,已乃再辭,故云「固」也。若初辭則不云「固」,當惟云「某原聞名於將命者」耳。   不得階主。階,上進者,言賓之辭不得指斥主人。○上,時掌反。   [疏]正義曰:解上經文云「聞名」之義也。階,進也。主,謂主人也。客宜卑退,故其辭不得斥進主人也。○注「階,上進者」。○正義曰:「階」是等,故人升階,必上進,故以階為上進。《隱義》云:「階可升上,故雲上進也。」   適者,曰:「某固願見。」敵,當也。願見,願見於將命者,謙也。   [疏]正義曰:此明敵體始相見言,敵體不謙,故云「願見」也。雖云「原見」,亦應雲願見於將命者,因上巳有,故此略之。又云「固」者,義亦如前。   罕見曰聞名,罕,希也。希相見,雖於敵者,相為尊主之辭,如於君子。○罕見,賢遍反。   [疏]正義曰:前二條明始相見,此明已經相見而疏者。罕,少也。若少見尊者,辭云「願聞名於將命者」。若少見敵者,亦云「願聞名於將命者」。然敵者始來曰「原見」,重來而疏,翻曰「聞名」者,亦獎之使不疏也。或云:「始來禮隆,故尊卑宜異;重來禮殺,故宜同也。」○注「罕希」至「君子」。○正義曰:案《爾雅·釋詁》文,罕,希也,是罕得為希。云「希相見,雖於敵者,猶為尊主之辭,如於君子」者,尊而希者,故宜同於始來相見,敵而希者,其辭重於始來,故鄭偏解之也。   亟見曰「朝夕」。亟,數也。於君子則曰「某原朝夕聞名於將命」者,於敵者則曰「某願朝夕見於將命者」。○亟,去冀反,注及下同。數,色角反。瞽曰聞名。瞽,無目也。以無目,辭不稱見。   [疏]「亟見」至「聞名」。○正義曰:此謂數相見者也。亟,數也。若數見尊者,則其辭云「某願朝夕聞名於將命者」,若數見敵者,則云「某願朝夕見於將命者」。○注「亟,數也」。○正義曰:《爾雅·釋詁》文。○「瞽曰聞名」者,瞽無目也,其來不問見貴賤,則並通雲原聞名於將命者,其目無所見,故不云「願見」。   適有喪者曰「比」,適,之也。曰「某願比於將命者」。比,猶比方,俱給事。   [疏]正義曰:前明吉禮相見,此以下明凶事相見者也。適,往也,此謂往適者喪家也。比,比方也。喪不主相見,凡往者,皆是助事,故云「比」,謂比方其年力,以給喪事也。君五十從反哭,四十持盈次,皆是比方其事,故鄭云「比謂比方,俱給事」,故辭云「原比於將命者」也。   童子曰「聽事」。曰「某願聽事於將命者」,童子未成人,不敢當相見之禮。   [疏]正義曰:童子未成人,雖往適它喪,不敢以成人為比方,但來聽主人以事見使,故云「原聽事於將命者」也。   適公卿之喪,則曰「聽役於司徒」。喪憂戚,無賓主之禮,皆為執事來也。○為,於偽反,下文「為君喪」、注「雖為」並同。   [疏]正義曰:前往適喪,此敵貴者喪也。不敢雲相比方而使,但聽主人之見役,輕重唯命,不敢辭也。不直云「聽役於將命」,而云「於司徒」者,司徒主國之事,故國有大喪,謂公卿之喪,則司徒皆率其屬掌之。故《司徒職》云:「大喪,帥六卿之眾庶屬其六引而治其政令。」鄭云:「眾庶所致役也。」又《檀弓》云「孟獻子喪,司徒旅歸四布」是也。《隱義》云「公卿亦有司徒官,以掌喪事」也。   君將適他,臣如致金玉貨貝於君,則曰「致馬資於有司」。敵者曰「贈從者」。適他,行朝會也。資,猶用也。贈,送也。○適它,音他。從,才用反。朝,直遙反。   [疏]「君將」至「從者」。○正義曰:此一經論臣致物於君及適者之辭。前明吉凶相見之禮,此以下明吉凶相送遺之禮也,此明送吉也。君,謂已君也。適它,謂朝會出往它國也。○「臣如置金玉貨貝於君」者,如,若也。君欲往它國,而臣若奉獻財物,以充君路之資者也。金玉貨貝,略舉其梗概耳。○「則曰致馬資於有司」者,臣雖以物贈君,君體尊備物,不有乏少,故臣不敢言「將物與君」。但恐君行有車馬,路中或須資給,故雲此物以充馬資。物不可付馬,故云「致馬資於有司」。有司,謂主典君物者也。○「敵者曰贈從者」,若物送敵者,亦不雲贈送敵者,當言贈於左右從行者也。   臣致襚於君,則曰「致廢衣於賈人」。敵者曰「襚」。言廢衣,不敢必用斂也。賈人,知物善惡也。《周禮》「玉府掌凡王之獻金玉、兵器、文織、良貨賄之物,受而藏之」,有賈八人。○襚音遂。賈音嫁,徐音估,注同。斂,力艷反。織音志,鄭注《周禮》云:「凶繡之屬。」   [疏]「臣致」至「曰襚」。○正義曰:此因前送吉,此明送凶。「襚」者,以衣送死人之稱。禮:以衣送敵者死曰「襚」。襚者,遂彼生時之意也。若臣以衣送君死,不得曰「襚」,但云「致廢衣」。廢衣者,不敢言「必充君斂」,但充以廢致不用之例,故云「致廢衣」也。賈人者,識物賈貴賤而主君之衣物者也。又不敢云「與君」,故云「致賈人」也。然《喪大記》云:「君無襚。」注云:「無襚者,不陳不以斂。」○「敵者曰襚」者,衣送敵者死,既無謙,故云「襚」也。○注「《周禮》」至「八人」。○正義曰:引之者,證君有賈人藏獻物也。鄭注《周禮》云:「文,謂物織畫繡之屬也。」   親者兄弟,不以襚進。不執將命者,以即陳而已。   [疏]正義曰:此明親者相襚之法。進,謂執之將命也。若非親者相襚,則擯者傳辭將進,以為禮節。若有親者相襚,但直將進即陳之,不須執以將命也。案《士喪禮》:大功以上同體之親襚,不將命,即陳於房中;小功以下及同姓等皆將命。   臣為君喪,納貨貝於君,則曰「納甸於有司」。甸,謂田野之物。○甸,大見反。   [疏]正義曰:言臣為君喪,而臣進物納為獻也。納,入也。甸,田也。言人此物,是自田野之所出,合獻入之於君有司也。必云「田所出」者,臣皆受君地,明地物本由君出也。尤是送君,故與賈人貨貝但供喪用,故付有司也。   賵馬入廟門。以其主於死者。○賵,考仲反。賻馬與其幣,大白兵車,不入廟門。以其主於生人也。兵車,革路也。雖為死者來,陳之於外,戰伐田獵之服,非盛者也。《周禮》:「革路建大白以即戎。」○賻音附。   [疏]「賵馬」至「廟門」。○正義曰:此一節論賻、賵之異。○「賵馬入廟門」者,以馬送死曰賵,賻副亡者之意也。既送亡者,故將入廟門也。庾云:「禮:既袒訖,而後賵馬入。設於廟庭,而入門者,欲以供駕廟車也。」故鄭云「主於死者」。○「賻馬與其幣,大白兵車,不入廟門」者,以馬助生營喪曰「賻馬」。幣,謂以財貨賻助主人喪用。並助主人之物,故不將入廟也,故鄭云「以其主於生人也」。大白兵車,革路之旗。《周禮》「革路建大白以即戎」也。兵車即革路也,雖並為送喪之從車,而其本是田戰之具,故不可入廟門,故鄭云:「雖為死者來,陳之於外,戰伐田獵之服,非盛者也。」然所以得有大白兵車來助主人者,此謂諸侯有喪,鄰國之君有以大白兵車而賵之者,或家國自有也。   賻者既致命,坐委之,擯者舉之,主人無親受也。喪者非屍柩之事,則不親也。舉之,舉以東。○柩音舊。   [疏]「賻者」至「受也」。○正義曰:此一經明賻者授物及主人受之禮。○「賻者既致命,坐委之」者,此明來賻者之法。坐,猶跪也,謂賻者跪,委物於地。○「擯者舉之」者,謂主人擯者舉而取之。○「主人無親受也」者,吉時,若人饋物,主人皆自拜受之。若有喪,主於哀戚,凡有四方使者以物賻己,悉不得拜受,故使擯者受舉之而已。○注「舉之,舉以東」。○正義曰:知「舉以東」者,《雜記》云:「含者入,升堂,致命,坐委於殯東南,宰夫朝服即喪屨,升自西階,西面,坐取璧,降自西階以東。」後襚者賻者並然。而升堂致命,是告擯之辭也。若賻生人,則致命擯者,不告殯而不升堂。然車馬不舉以陳,而鄭云「舉以東」者,謂幣之屬也。   受立授立,不坐,由便。○便,婢面反。性之直者,則有之矣。有之,有跪者也。謂受授於尊者,而尊者短則跪,不敢以長臨之。○跪,其委反。長,直良反。   [疏]「受立」至「之矣」。○正義曰:此一節明相授受之禮,前明吉凶相見及送贈之禮,禮有擯相授受之法,故此明之。坐亦跪也。凡尊卑相授,乃以跪為敬也。○「受立」,謂尊者立,以物與卑者,卑者受此尊者之物。「授立」,謂尊者立,巳以物授尊者之立。此二事皆不坐,以尊者立故也。若坐,則尊者屈而低身,類尊者故也。○「性之直者,則有之矣」者,性,謂天性。言尊者天性直自如此短小,尊者雖立,若授受尊者之物,則有坐而授受。所以然者,以尊者短小,若立對之,則以長臨尊,故有坐也。   始入而辭,曰:「辭矣。」即席,曰:「可矣。」可,猶止也,謂擯者為賓主之節也。始入則告之辭,至就席則止其辭。排闔,說屨於戶內者,一人而巳矣。雖眾敵,猶有所尊者。○排,薄皆反。闔,初獵反,又音合。說,吐活反,本又作脫,下注同。有尊長在,則否。在,在內也。後來之眾,皆說屨於戶外。○長,丁丈反,下文注「尊長」皆同。   [疏]「始入」至「則否」。○正義曰:此一節明賓主之入,擯者告之辭讓之節及說屨之儀。○「始入而辭」者,謂始入門,主人辭謝賓之節。○「曰:辭矣」者,當此之時,擯者告主人曰辭謝賓矣,謂辭讓賓,令賓先入。至階之時,擯者亦應告主人曰辭讓賓先登矣。此不言者,始入之文,包入門登階矣。○「即席,曰可矣」者,謂賓主升堂,各自就席而立。擯者恐賓主辭謝即席,故擯者告之曰「可矣」。可,猶止也。言既即席之時,止此辭讓,不須辭矣。○「排闔,說屨於戶內者,一人而巳矣」者,謂賓主登席,其眾須入戶內者,雖尊卑相敵,猶推一人為尊。闔,謂門扇,謂排推門扇。「說屨於戶內者,一人而巳矣」,言止許一人,不得並皆如此也。○「有尊長在,則否」者,謂先有尊長已在於堂或室,眾人後入,不得一人說屨加戶內也。   問品味,曰:「子亟食於某乎?」問道藝,曰:「子習於某乎?子善於某乎?」不斥人,謙也。道,三德三行也。藝,六藝。○某音母。行,下孟反。   [疏]「問品」至「某乎」。○正義曰:此一經明賓主相問飲食及道藝之事也。○「問品味,曰:子亟食於某乎」者,謂客來,賓主相問,禮也。「品味」者,殽饌也。亟,數也。凡問人,若欲問彼人巳嘗食某殽饌與否者,則不可斥問嘗食否,但當問其數食某食乎?如言彼已嘗經數食也。然彼若不嘗食,則自當依事而答之也。○「問道藝」者,亦謂賓主先巳明知所習道藝,及其問之,亦不敢指斥,故云:子習於某道乎?子善於某藝乎?道難,故稱習。藝易,故稱善也。○注「不斥」至「六藝」。○正義曰:「不斥人,謙也」者,雖先知其所食、所習、所善,及其問之,猶疑而稱「乎」。「乎」者,謙退之辭,是以不正指斥人所能。此人,兼賓主也,南本云「不斥主人」,非也。云「道,三德三行也」者,案《師氏》教國子三德三行者,一曰至德,二曰敏德,三曰孝德。三行者,一曰孝行,二曰友行,三曰順行也。皆國子所習,故知道是三德三行也。云「藝,六藝」者,案《保氏》教六藝,禮、樂、射、馭、於、書數也。   不疑在躬,躬,身也。不服行所不知,使身疑也。不度民械,械,兵器也。不計度民家之器物,使巳亦有。○度,大洛反,計也,注同。械,戶戒反。不原於大家,大,謂富之廣也。不訾重器。訾,思也。重,猶寶也。○訾,子斯反。   [疏]「不疑」至「重器」。○正義曰:此一節承上賓主相問之事,因明賓主之禮,賓不得願主人所有之物。○「不疑在躬」者,既問主人之道藝,則己亦當習學明瞭,不得使疑事在其躬,則為賓為主皆然也。○「不度民械」者,謂為客至主人之家,不得計度民家所有器械,使己亦有也。○「不原於大家」者,大家,謂富貴廣大之家,謂大夫之家也。謂士往於卿大夫之家,見彼富大,不可願學之也,非分而願,必有亂心也。○「不訾重器」者,訾,思也。重器,寶珍之物。言謂客至主人之家,見有重器,重器不可思玩之若思玩之,則憎疾已貧賤,生淫亂濫惡也。   汜掃曰掃,掃席前曰拚。拚席不以鬣,執箕膺擖。鬣,謂帚也,帚恆帚地,不潔清也。膺,親也。擖,舌也,持箕將去糞者,以舌自鄉。○汜埽,上芳劍反,下悉報反。拚,弗運反,又作A2,鬣,力陳反。膺,於陵反,胸前也。擖,以涉反,舌也,徐音葉。清,徐才性反,又如字。去,起呂反,下「擢去」同。鄉,許亮反。   [疏]「汜埽」至「膺擖」。○正義曰:此一經明主人與賓灑掃之事。「汜埽」者,汜,廣也。若遠路大賓來,主人宜廣掃之,謂外內俱埽謂之「埽」。○「埽席前曰拚」者,若近路小賓來,則止埽席前,不得名「埽」,則但曰「拚」也,所以然者,拚是除穢,埽是滌蕩。○「拚席不以鬣」者,鬣,謂掃地帚也。若埽席上,不得用埽地帚也。○「執箕膺擖」者,膺,人之胸前。擖,箕之舌也。箕是去物之具,賤者執之,不可持鄉尊者,當持箕舌,自鄉胸前。   不貳問。當正已之心,以問吉凶於蓍龜。不得於正,凶則卜筮其權也。○蓍音屍。問卜筮曰:「義與?志與?」義則可問,志則否。大卜問來卜筮者也。義,正事也。志,私意也。○與音餘,下同。大音泰。   [疏]「不貳」至「則否」。○正義曰:此一節明卜筮之法。○「不二問」者,凡卜筮之法,當正已心志而來問於蓍龜,則得吉兆,不得二心不正。若二心不正,必凶,則卜筮權時妄告。○「問卜筮曰:義與,志與」者,謂大卜問來卜筮者,為是道理正義與?為是私意志與?○「義則可問,志則否」者,若卜筮者是公義,則可為卜筮。若所問是私心志意,則不為之卜筮。   尊長於已逾等,不敢問其年。逾等,父兄黨也。問年,則已恭孫之心不全。○孫音遜,本亦作遜,同。燕見不將命。自不用賓主之正來,則若子弟然。○見,賢遍反,下「請見」同。遇於道,見則面,可以隱則隱,不敢煩動也。不請所之。尊長所之或卑褻。○{J□},息列反。喪俟事,不犆吊。亦不敢故煩動也。事,朝夕哭時。○特,本亦作犆,音特。侍坐,弗使,不執琴瑟,不畫地,手無容,不翣也。端愨所以為敬也。尊長或使彈琴瑟,則為之可。○畫,胡麥反。翣,本亦作菨,所角反,盧云:「扇也。」愨,苦角反。寢,則坐而將命。命有所傳辭也。坐者,不敢臨之。侍射則約矢,不敢與之拾取也。○射,食夜反,下注「客射」同。拾,其劫反。侍投則擁矢。不敢釋於地也。投,投壺也。投壺坐。勝則洗而以請。洗爵請行觴,不敢直飲之。○飲音蔭。客亦如之。客射,若投壺不勝,主人亦洗而請之。○勝,詩證反。不角,角,謂觥,罰爵也。於尊長與客,如獻酬之爵。○觥,古橫反。不擢馬。擢,去也,謂徹也。巳徹馬嫌勝,故薄之。○擢,直角反。   [疏]「尊長」至「擢馬」。○正義曰:此一節論卑幼奉命於尊長諸雜之儀。○「燕見不將命」者,謂卑幼,私燕而見,不使擯者將傳其命,無賓主之禮。○「遇於道,見則面」者,若於道路遇逢尊者,尊者若見己,己則面見。若尊者不見已,已則隱也。○「不請所之」者,雖面自見,而不得問尊者何處往也。○「喪俟事,不犆吊」者,謂吊於尊長喪法也。俟事,謂侍主人朝夕哭時也。不犆吊,謂不非時而獨吊也。○「侍坐,弗使,不執琴瑟」者,卑侍尊者之法也。侍坐於尊,尊者若不使已,已則不得執琴瑟而鼓之。若使己,則得執之也。○「不畫地」者,盧云:「不敢無故畫地也。」○「手無容」者,盧云:「不弄手也。」○「不翣也」者,盧云:「翣,扇也。」雖熱亦不敢搖扇也。此皆端愨,所以為敬。○「寢,則坐而將命」者,寢,臥也。坐,跪也。若尊者眠臥,而侍者,若傳辭,當跪前,不可以立,恐臨尊者。○「侍射則約矢」者,矢,箭也。凡射必計耦,先設楅在中庭。楅者,兩頭為龍頭,中央共二身,而倚箭於幅身上,上耦前取一矢,下耦又進取一,如是更進,各得四箭而升堂,插三於要,而手執一隻。若卑者侍射,則不敢更拾進取,但一時並取四矢,故云「則約矢」也。○「侍投則擁矢」者,投,投壺也。擁,抱也。矢,謂投壺箭也,若柘若棘為之。投壺禮,亦賓主各四矢,從委於身前坐,一一取之。若卑者侍投,則不敢釋置於地,但手並抱投之也。故鄭云「不敢釋於地」。庾云:「擁抱己所當投矢也。」《隱義》云:「尊者委四矢於地,一一取以投,卑者不敢委於地,悉執之也。」○「勝則洗而以請」者,若敵射及投壺竟,司射命酌,而勝者當應曰「諾」。而勝者弟子,酌酒南面以置豐上,豐在西階上兩楹之西。而不勝者下堂,揖讓升堂,就西階上立,北面,就豐上取爵,將飲之,而跪之曰「賜灌」,灌,猶飲也。而勝者立於不勝者東,亦北面,跪而曰「敬養」。若卑者得勝,則不敢直酌當前,洗爵而請行觴,然後乃行也。○「客亦如之」者,客若不勝,則主人亦洗而請,如卑侍之法,所以優賓也。○「不角」者,角,謂行罰爵,用角酌之也。《詩》云「酌彼兕觥」是也。今飲尊者及客,則不敢用角,但如常獻酬之爵也。○「不擢馬」者,擢,去也,徹也。投壺立籌為馬,馬有威武,射者所尚也。凡投壺,每一勝輒立一馬,至三馬而成勝。但頻勝馬三難得,若一朋得二馬,一朋得一馬,於是二馬之朋,徹取一馬者足以為三馬,以成定勝也。今若卑者朋,雖得二馬,亦不敢徹尊者馬足成巳勝也。   執君之乘車則坐。執,執轡,謂守之也,君不在中坐,示不行也。○乘,繩證反。轡,冰媚反。僕者右帶劍,負良綏,申之面,扡諸幦,面,前也。幦,覆苓也。良綏,君綏也。負之,由左肩上,入右腋下,申之於前覆笭上也。○扡,徒可反,引也,又他左反。幦,徐音覓。答,力丁反。腋音亦。以散綏升,執轡然後步。步,行也。○散,悉旦反。   [疏]「執君」至「後步」。○正義曰:此一節明為君僕御之法。○「執君之乘車則坐」者,執,執轡也,謂不在車,而僕執轡守君車時也。凡御則立,今守空車則坐,示君不在車,車不行也。○「僕者右帶劍」者,謂初御法也,「僕」即御者也。「右帶劍」者,帶之於腰右邊也,帶劍之法在左,以右手抽之便也。今御者劍右帶者,御人在中,君在左,若左帶劍則妨於君,故右帶也。○「負良綏,申之面」者,良,善也。善綏,君綏也。君猶後升,僕者在車背君,面向前,取君綏,由左腋下加左肩上,繞背入右腋下,申綏之末於面前。○「拖諸幦」者,拖,猶擲也,亦引也。幦,車覆蘭也。綏申於面前,而拖末於車前幦上也,亦云「引之」,可置車幦上也。○「以散綏升」者,謂初升時也。散綏,副綏也。僕登車,既不得執君綏,故執副綏而升也。○「執轡然後步」者,步,猶行也。既升車,執策分轡,而後行車也。行車五步而立待君,君出上,則授良綏而升君也。○注「幦,覆笭也」。○正義曰:笭,車前蘭也,亦名為「式」。故《詩傳》云「幭覆式」,與此同。知「良綏,君綏」者,以下云「散綏」,既有二種,明良綏、君綏,其散綏則本繫於車僕者,攬之而登車也。   請見不請退。去止不敢自由。○見,賢遍反。朝廷曰退,近君為進。○朝,直遙反,後「朝廷」皆同。近,附近之近。燕遊曰歸,禮褻,主於家也。師役曰罷。罷之言罷勞也。《春秋傳》曰:「師還曰疲。」○罷音皮,注同。還音旋,下文注皆同。   [疏]「請見」至「曰罷」。○正義曰:此一節明卑者見尊,及朝廷退歸之辭。○「請見不請退」者,謂卑者於尊所,有請見之理,既見,去必由於尊者,故不敢請退。○「朝廷曰退」者,謂於朝廷之中,若欲散還,則稱曰「退」。以近君為進,還私遠君,故稱「退」。《論語》「子退朝」,又云「冉子退朝」,並是對「進」為言也。○「燕遊曰歸」者,若在燕及游退還稱曰「歸」,以燕遊禮褻,主於歸家。○「師役曰罷」者,謂於師役之中,欲散退之時,稱曰「罷勞」。○注「春秋」至「曰疲」。○正義曰:案莊八年夏,魯師及齊師圍郕,郕降於齊師。秋,師還。《公羊傳》曰:「還者何?善辭也。此滅同姓,何善爾?病之也。」何休云:「慰勞其罷病也。」是鄭用《公羊》為注也。   侍坐於君子,君子欠伸、運笏、澤劍首、還屨、問日之蚤莫,雖請退可也。以此皆解倦之狀,伸,頻伸也。運、澤,謂玩弄也。金器弄之,易以汙澤。○欠,起劍反。伸音申。笏音忽。還音旋。蚤音早。莫音暮。解,古賣反。頻,本又作嚬,音頻。玩,五亂反。易,以豉反。汙,戶旦反,一音烏。   [疏]「侍坐」至「可也」。○正義曰:此明侍坐法也。志倦則欠,體疲則伸,為君子久坐而自為之也。○「運笏」者,運,動也,謂君子搖動於笏澤劍首者。澤,謂光澤,玩弄劍首,則生光澤。○「還屨」者,還,轉也,謂君子自轉屨也。尊者說屨於戶內,是屨恆在側,故得自還轉之也。○「問日之蚤莫」者,尊者忽問日之蚤晚。○「雖請退可也」者,雖,假令也。前言侍者不得請退,今若見君子有「欠伸」以下諸事,皆是坐久體倦欲起、或欲臥息之意,故侍者當此時,假令請退則可也。   事君者量而後入,不入而後量。凡乞假於人,為人從事者亦然。然,故上無怨而下遠罪也。量,量其事意合成否。○量音亮。乞如字,又音氣。為,於偽反。遠,於萬反。   [疏]「事君」至「罪也」。○正義曰:此一節明臣事君之法。○「事君者量而後入」者,凡臣之事君者,欲請為其事,先商量事意堪合以否,然後入而請之。○「不入而後量」者,不得先入請見君,然後始商量成否。○「凡乞假於人,為人從事者亦然」者,非直事君如此,凡乞貸假借於人,謂就人乞貸假借,為人從事,謂求請事人,如此之屬,亦須先商量事意成否,不可不先商量,即當其事,故云「亦然」。○「然,故上無怨而下遠罪也」者,然猶如此。事君若能如此,下不忤上,故上無怨;上不青下,故下遠罪。然唯解「上」、「下」,不結「乞假」、「從事」者也,可略。   不窺密,嫌伺人之私也。密,隱曲處也。○窺,苦規反。伺音司。處,昌慮反。不旁狎,妄相服習,終或爭訟。○爭,爭鬥之爭。不道舊故,言知識之過失,損友也。孔子曰:「故舊不遺,則民不偷。」○偷,他侯反。不戲色。暫變傾顏色為非常,則人不長,失敬也。○不長,丁丈反。絕句。   [疏]「不窺」至「戲色」。○正義曰:此一節明在於僚類當自矜持之事。○「不窺密」者,人當正視,不得窺覘隱密之處,故鄭云:「嫌伺人之私也。」○「不旁狎」,旁,猶妄也,不得妄與人狎習,或至忿爭,因狎而爭訟也。○「不道舊故」者,不道說故舊之罪過。○「不戲色」者,不戲弄其顏色。○注「暫變」至「敬也」。○正義曰:人當恆自矜持,尊其瞻視。若暫傾變顏色,為非常褻慢,則人不復長久,失他人所敬,故云「則人不長,失敬也」。   為人臣下者,有諫而無訕,有亡有無疾,亡,去也。疾,惡也。○訕,所諫反,徐所奸反。惡,烏路反。頌而無諂,諫而無驕。頌,謂將順其美,匡救其惡。驕,謂恃知而慢也。○諂,稔變反。怠則張而相之,怠,墮也。相,助也。○相,息亮反,注同。惰,徒臥反。廢則掃而更之,廢,政教壞亂,不可因也。○更音庚。謂之社稷之役。役,為也。   [疏]「為人」至「之役」。○正義曰:此明臣事君之道。○「有諫而無訕」者,「訕」為道說君之過惡及謗毀也。君若惡,臣當諫之,不得向人道說謗毀。故《論語》云:「惡居下流而訕上者。」○「有亡而無疾」者,亡,猶去也。疾,猶憎惡也。君若有過,三諫不從,乃出境而去,不得強留而而憎惡君也。○「頌而無諂」者,頌,美盛德之形容也。諂,謂橫求見容。若君有盛德,臣當美而頌之也。君苟無德,則匡而救之,不得虛妄以惡為美,橫求見容。故《孝經》云:「將順其美,匡救其惡。」○「諫而無驕」者,君若從已諫,則已不得藉已言行謀用,恃知而生驕慢。○「怠則張而相之」者,怠,惰也。相,助也。若君政怠隋,則臣當為張起而助成之也。《隱義》云:「若怠隋,當張設法而助之,或張強其志,以廣大之也。」○「廢則掃而更之」者,君政若巳廢壞,無可復張助者,則當埽蕩而更創立為新政也。○「謂之社稷之役」者,役,為,謂事君如上者,是可謂為社稷之臣也。故衛君云:「柳莊者,是社稷之臣也。」○注「役,為也」。○正義曰:為,謂助為也。社稷之臣,謂為助社稷之臣也。   毋拔來,毋報往。報,讀為赴疾之赴。拔、赴,皆疾也。人來往所之,常有宿漸,不可卒也。○拔,蒲末反,注同。急,疾也,王本作校,古孝反。報音赴。卒,才忽反。毋瀆神,瀆,謂數而不敬。○數,色角反。毋循枉,前日之不正,不可復遵行以自伸。○循枉,上音旬,下紆往反,邪曲也。復,扶又反。毋測未至。測,意度也。○意度,如字,本又作億,音抑。下,大各反。士依於德,游於藝。德,三德也,一曰至德,二曰敏德,三曰孝德。藝,六藝也,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書,六曰九數。工依於法,游於說。法,謂規矩尺寸之數也。說,謂鴻殺之意所宜也。《考工記》曰:「薄厚之所震動,清濁之所由出,侈弇之所由興,有說。」說,或為伸。○於說,如字,注同,又始銳反。鴻又作洪。殺,色戒反。侈,昌氏反。弇,於檢反。毋訾衣服成器,訾,思也。成,猶善也。思此則疾貪也。○訾,子斯反。毋身質言語。質,成也,聞疑則傳疑,若成之,或有所誤也。○傳,丈專反。   [疏]「毋拔」至「言語」。○正義曰:此一節廣明為人之法。○「毋拔來,毋報往」者,報,謂赴也。拔、赴,皆速疾之意。凡人所之適,必有宿漸,毋得疾來,毋得疾往。○「毋瀆神」者,謂瀆慢也。神明正直,敬而遠之,不可慢。○「毋循枉」者,循,循追述也。枉,邪曲也。人非圓煨,不免時或邪曲,若前已行之,今當改正,不得猶追述已之邪事也。○「毋測未至」者,未至之事,聖人難之,凡人故不可豫欲測量之也。若終不知,則傷知也。○「士依於德」者,士,謂進士有德行者,當依附於三德。○「游於藝」者,謂敖遊於六藝。○「工依於法」者,謂規矩尺寸之法式。言工巧,皆當依附於法式。○「游於說」者,說,謂論說規矩法式之辭,言游息於規矩法式之文書。○「毋訾衣服或器」者,訾,思也。成,善也。無得思念衣服善器。○「毋身質言語」者,凡言語有疑則稱疑,無得以身質成言語之疑者,其言既疑,若必成之,或有所誤也。○注「德三」至「九數」。○正義曰:案《周禮·師氏》:「以三德教國子,一曰至德,二曰敏德,三曰孝德。」彼注云:「至德,中和之德,覆燾持載含容者也。敏德,仁義順時者也。孝德,尊祖愛親。」案《大司徒職》云:「以鄉三物教萬民,一曰六德,知、仁、聖、義、忠、和。」知此「依於德」非六德者,六德所以教萬民,而雲三德所以教國子。此經云「士」,故知是三德也。云「一曰五禮」至「九數」者,是《周禮·保氏職》文。案彼注云:「五禮:吉、凶、賓、軍、嘉也。六樂:《雲門》、《大鹹》、《大韶》、《大夏》、《大濩》、《大武》也。五射: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也。五御:鳴和鸞、逐水曲、過君表、舞交衢、逐禽左。六書:象形、會意、轉注、處事、假借、諧聲也。九數:方田、粟米、差分、少廣、商功、均輸、方程、贏不足、旁要。今有重差、句股。」然五禮六樂之等,皆鄭康成所注,其五射以下,鄭司農所解。但九數之名,書本多誤,儒者所解,方田一、粟米二、差分三、少廣四、商功五、均輸六、方程七、贏不足八、旁要九。云「今有重差、句股」者,鄭司農指漢時,雲今世於九數之內有重差、句股二篇,其重差即與舊數差分一也。去舊數旁要,而以句股替之,為漢之九數,即今之《九章》也。先師馬融、干寶等更雲今有夕桀各為二篇,未知所出。今依司農所注《周禮》之數,餘並不敢。○注「說謂」至「宜也」。○正義曰:此經云「依於法,游於說」,法既是規矩法式,法外又云「說」,是說與法不同,謂說此法式文書,論其法式大小鴻殺之意,與法大同小異,法式據其體,論法據其文。引《考工記》者,證說是說法度之意,彼說鑄鍾形狀,言鍾或薄或厚,聲之振動,其聲清濁,由薄厚而出。云「侈弇之所由興」者,「侈」謂鍾口寬大,「弇」謂鍾口內小,從此法式所由興,有說,或大或小,或侈或弇,皆有所宜之意:鍾厚則聲不散,薄則聲散;大短,出聲疾易竭;小長,聲緩深遠;弇則聲不舒揚,故云「有說」。   言語之美,穆穆皇皇。朝廷之美,濟濟翔翔。祭祀之美,齊齊皇皇。車馬之美,匪匪翼翼。鸞和之美,肅肅雍雍。匪,讀如「四牡騑騑」。齊齊皇皇,讀如歸往之往。「美」皆當為「儀」字之誤也。《周禮》:「教國子六儀,一曰祭祀之容,二曰賓客之容,三曰朝廷之容,四曰喪紀之容,五曰軍旅之容,六曰車馬之容。」○美音儀,出注,下同。濟,子禮反。齊齊皇皇,齊如字,皇音往,徐於況反。匪,讀為騑,芳非反。牡音母。   [疏]「言語」至「雍雍」。○正義曰:此一節明諸事之宜。此美皆當為儀。○「言語之美」者,謂與賓客言語,故鄭注《保氏》云:「賓客之容。」○「穆穆皇皇」者,謂言語形狀穆穆皇皇。然其天子諸侯行容亦穆穆皇皇,故《曲禮》云:「天子穆穆,諸侯皇皇。」鄭云:「皆行容止之貌。」穆穆皇皇,皆美大之狀。○「濟濟翔翔」者,據在朝威儀。「濟濟翔翔」者,謂威儀厚重寬舒之貌。言語則穆穆皇皇,威儀則濟濟翔翔。○「齊齊皇皇」者,皇,讀為歸往之往。皇氏云:「謂心所繫往。孝子祭祀,威儀嚴正,心有繼屬,故齊齊皇皇。」然其言語及威儀皆當如此。○「匪匪翼翼」者,匪,讀曰騑。「騑騑翼翼」者,皆是車馬之形狀,故《詩》云:「四牡騑騑。」下又云:「四牡翼翼。」皆是馬之行容貌。翼翼騑騑,皆是馬之嚴止。○「肅肅雍雍」者,鸞和聲之形狀,肅肅然,雍雍然。肅肅是敬貌,雍雍是和貌。○注「匪讀」至「之容」。○正義曰:《詩·小雅》云:「四牡騑騑,周道倭遲。」述文王聘臣之勞。云「美皆當為儀」者,以《保氏》云:「教國子六儀,一曰祭祀之容。」容即儀也,故知「美皆當為儀」。鄭彼注「祭祀之容」,「朝廷之容」,「車馬之容」,皆引此文。其「賓客之容」,則此「言語穆穆皇皇」也。彼注「喪紀之容,纍纍顛顛;軍旅之容,暨暨詻詻」,是《玉藻》文也。   問國君之子長幼,長,則曰「能從社稷之事矣」;幼,則曰「能御」、「未能御」。御,謂御事。○長,丁丈反,下及注同。問大夫之子長幼,長,則曰「能從樂人之事矣」;幼,則曰「能正於樂人」、「未能正於樂人」。正,樂政也。《周禮·大司樂》:「以樂德教國子,中、和、祗、庸、孝、友。以樂語教國子,興道、諷誦、言語。以樂舞教國子,舞《雲門》、《大卷》、《大鹹》、《大韶》、《大夏》、《大濩》、《大武》。」○樂人,音岳。興如字,又許證反。道音導。諷,福鳳反。卷音權。濩,戶故反。問士之子長幼,長,則曰「能耕矣」;幼,則曰「能負薪」、「未能負薪」。士祿薄,子以農事為業。執玉、執龜筴不趨,堂上不趨,城上不趨。於重器,於近尊,於迫狹,無容也。步張足曰趨。○筴音策。近,附近之近。狹音合。武車不式,介者不拜。兵車不以容禮下人也,軍中之拜肅拜。○下戶嫁反。   [疏]「問國君」至「不拜」。○正義曰:此一節明問國君及大夫士之子長幼之稱。○「長,則曰能從社稷之事矣」者,謂彼人所問君之子長幼。若長,則答之雲能從君供社稷之事若幼則曰:「能御御治也。謂巳能治事若大幼則曰:「未能治事此治事,謂尋常細小事也,小於社稷事。○「問大夫之子長幼,長,則曰能從樂人之事矣」者,以大夫之子,恆習學於樂,長則己能習樂,故曰「能從樂人之事矣」。○「幼,則曰能正於樂人,未能正於樂人」者,正,謂政令。以幼者習樂未成,但聽政令於樂人,受樂人所教。幼,則云「已能受命令於樂人」,若大幼,則云「未能受政令於樂人」。○注「正樂」至「大武」。○正義曰:鄭恐經「正」是樂正之官,故讀為政令之「政」,謂年幼受政於樂人也。引《大司樂》者,證卿大夫之子習樂之事。云「以樂德教國子,中、和、袛、庸、孝、友」者,彼注云:「中,猶忠也,和,剛柔適也。祗,敬。庸,有常也。善父母曰孝,善兄弟曰友。」云「以樂語教國子,興、道、諷、誦、言、語」者,彼注云:「興,謂以善物喻善事。導者,言古以剴今也。倍文曰諷,以聲節之曰誦,發端曰言,答述曰語。」云「教國子舞《雲門》」以下者,故注云:「黃帝曰《雲門》、《大卷》,言其德如雲之所出,民得以有族類。」如鄭此言,「如雲之所出」,解《雲門》也,「民得以有族類」,解《大卷》也,言有族類而集聚也。彼註:「《大鹹》、《咸池》,堯樂也,言其德無所不施。《大韶》,舜樂也,言有德能紹堯之道。《大夏》,禹樂也,禹治水,言其德能大中國。《大濩》,湯樂也,言其德能使天下得其所。《大武》,武王樂也,言其德能成武功也。」《曲禮》問其父身,此問其子者,皇氏云:「記人之意異耳。」   婦人吉事,雖有君賜,肅拜;為屍坐,則不手拜,肅拜;為喪主,則不手拜。肅拜,拜低頭也。手拜,手至地也。婦人以肅拜為正,凶事乃手拜耳。為屍,為祖姑之屍也。《士虞禮》曰:「男,男屍。女,女屍。」「為喪主,不手拜」者,為夫與長子當稽顙也,其餘亦手拜而巳。雖或為唯,或曰喪為主,則不手拜,肅拜也。○低,丁兮反。為夫,於偽反。   [疏]「婦人」至「手拜」。○正義曰:此一節論婦人拜儀。婦人吉禮不手拜,但肅拜。肅拜,如今婦人拜也。吉事及君賜悉然也。○「為屍坐」者,謂虞祭,婦人為祖姑作屍也。《周禮》「坐屍」,嫌婦人或異,故明之也。若平常祭,無婦人之屍,示主於夫,故設同幾而已。○「則不手拜,肅拜」者,手拜,手至地。婦人為屍,或答拜時,但肅拜,而不手拜也。○「為喪主,則不手拜」者,婦人若有喪而不為主,則手拜也。若為夫及長子喪主,則稽顙,不手拜。○注「肅拜」至「拜也」。○正義曰:「手拜,手至地」者,解手拜之義。言手拜之拜,但以手至地,則《周禮》「空首」。案鄭注《周禮》:「空首,頭拜至手。」此云「手至地」,不同者,此手拜之法,先以手至地,而頭來至手。故兩注不同,其實一也。云「婦人以肅拜為正」者,言肅拜是婦人之常。而昏禮拜扱地,以其新來為婦,盡禮於舅姑故也。《左傳》穆羸頓首於宣子之門者,有求於宣子,非禮之正也。云「凶事乃手拜耳」者,言婦人除為喪主,其餘輕喪,凶事乃有手拜耳。鄭知然者,以經云「為喪主,則不手拜」,明不為喪主,則手拜,故云「凶事乃有手拜耳。云「為屍,為祖姑之屍也」者,以《士虞禮》「男,男屍;女,女屍」故也。若平常吉祭,則共以男子一人為屍,故《祭統》云「設同幾」是也。云「為夫與長子,當稽顙也」者,《小記》文。以其稽顙,故不手拜。云「其餘亦手拜而巳」者,除夫與長子之外,則上云「凶事乃手拜」是也。云「或曰喪為主,則不手拜,肅拜也」者,鄭更引或解之辭,雲為喪主,不作手拜,但為肅拜,與前為稽顙異,違《小記》正文,其義非也。   葛絰而麻帶。謂既虞、卒哭也。帶,所以自結束也。婦人質,少變,於喪之帶,有除而無變。   [疏]「葛絰」而「麻帶」。○正義曰:此謂婦人既虞、卒哭,其絰以葛易麻,故云「葛絰」。婦人尚質,所貴在要,帶有除無變,終始是麻,故云「麻帶也」。   取俎、進俎不坐。以其有足,亦柄尺之類。○柄,兵命反。執虛如執盈,入虛如有人。重慎。   [疏]「取俎、進俎不坐」。○正義曰:取俎,謂就俎上取肉。進俎,謂進肉於俎。俎既有足,立而進取便,故不坐。○注「亦柄尺之類」。○正義曰:案《管子書·弟子職》云「進柄尺,謂爵豆之屬」是也。   凡祭,於室中、堂上無跣,燕則有之。祭不跣者,主敬也。燕則有跣,為歡也。天子諸侯祭,有坐屍於堂之禮。祭,所尊在室,燕,所尊在堂。將燕,降說屨,乃升堂。○跣,悉典反。為,於偽反。稅屨,本又作脫,又作說,吐活反。   [疏]「凡祭」至「有之」。○正義曰:此一經論堂上有跣無跣之事。○「凡祭,於室中、堂上無跣」者,凡祭,謂天子至士悉然也。跣,說屨也。下大夫及士陰、陽二厭及燕屍,皆於室中,上大夫陰厭及祭在室,若擯屍則於堂,天子諸侯則有室有堂。祭禮主敬,故凡祭在室中者,非唯室中不說屨,堂上亦不敢說屨,故云「凡祭,於室中、堂上無跣」。○「燕則有之」者,有之謂堂上有跣也。燕禮主歡,故得說屨而升堂坐也。《燕禮》云:「賓及卿大夫皆說屨,升就席。」注云:「凡燕坐必說屨,屨賤不在堂也。禮者尚敬,敬多則不親,燕,安坐相親之心。」○注「祭不」至「升堂」。○正義曰:云「祭不跣者,主敬也」者,跣,謂說屨坐而相親。祭禮主敬,不敢私自相親,故云「祭不跣者,主敬也」。云「天子諸侯祭,有坐屍於堂之禮」者,朝事延屍於戶外,故坐屍於堂。若卿大夫以下,祭禮於室,無坐屍於堂也。云「祭所尊在室」者,以經云「凡祭,於室中、堂上無跣」,故辨之也。此則貴賤通,故卿大夫士正祭饋食,並在室中,而天子諸侯,雖朝事延屍於戶外,非禮之盛節,初入室灌及饋熟之時,事神大禮,故云「祭所尊在室」。云「燕所尊在堂」者,於《燕禮》文無在室,唯在堂行禮,初時立而致敬,故云「燕所尊在堂」。云「將燕,降說屨,乃升堂」者,《燕禮》文也。   未嘗不食新。嘗,謂薦新物於寢廟。   [疏]「未嘗不食新」。○正義曰:嘗,謂薦新物於寢廟也。未嘗,則人子不忍前食新也。   僕於君子,君子升下則授綏,始乘則式。君子下行,然後還立。還車而立,以俟其去。○還音旋,注同。   [疏]「僕於」至「還立」。○正義曰:此一經論僕御之禮,必授人綏,故君子升及下,僕者皆授綏也。○「始乘則式」者,謂是僕者始乘,君子未至,御者則式,以待君子升也。○「君子下行,然後還立」者,僕人之禮。若君子將升,則僕先升,君子下行,則僕後下,更還車而立,待君子去後,乃敢自安。或雲君車將駕,則僕執策立於馬前,故君子將下車,則僕亦下車立於馬前,待君子下行,乃更還車立,以俟君去。   乘貳車則式,佐車則否。貳車、佐車皆副車也。朝祀之副曰貳,戎獵之副曰佐。魯莊公敗於乾,時公喪戎路,傳乘而歸。○朝,直遙反。喪,息浪反。傳乘,上文專反,又陟戀反,下繩證反,下文除「乘車」同。貳車者,諸侯七乘,上大夫五乘,下大夫三乘。此蓋殷制也。《周禮》:貳車,公九乘,侯伯七乘,子男五乘,卿大夫各如其命之數。   [疏]「乘貳」至「則否」。○正義曰:謂僕乘副車法也。朝祀副車曰「貳」,戎獵副車曰「佐」。朝祀尚敬,乘副車者式,戎獵尚武,乘副車者不式也。○注「貳車」至「而歸」。○正義曰:云「朝祀之副曰貳,戎獵之副曰佐」者,以此經佐車、貳車相對車。貳車雲式主敬,故謂「朝祀之副曰貳」,佐車不式主武,故云「戎獵之副曰佐」。若戎、獵自相對,則戎車之副曰「倅」,田車之副曰「佐」,故《周禮》:「戎僕馭倅車,田僕馭佐車。」熊氏云:「此云『戎獵之副曰佐』者,據諸侯禮也。」故莊九年「公及齊師戰於乾時,公喪戎路,佐車授綏」是也。○注「此綯」至「之數」。○正義曰:按《周禮·大行人》云:上公貳九乘,侯伯七乘。又《典命》云:「卿六命,其大夫四命,車服各如其命數。」並與此經不同,故疑為殷制。   有貳車者之乘馬、服車不齒,尊有爵之物,廣敬也。服車,所乘車也。車有新舊。觀君子之衣服,服劍、乘馬弗賈。平尊者之物,非敬也。○賈音嫁。   [疏]「有貳」至「弗賈」。○正義曰:此一節明廣敬之義。○「有二車者之乘馬、服車不齒」者,有二車,則謂下大夫。二車之乘以下者,謂其所乘之馬、所服之車,不敢齒次論其年歲,評其價數高下。車所以不得齒者,以車有新舊,則年歲有多少,價數有貴賤,以尊者之物,故不敢齒也。○「觀君子之衣服、服劍、乘馬弗價」者,觀,視也,亦不得輕平尊者物堪直多少之價,亦為不敬,故觀而不平。   其以乘壺酒、束脩、一犬賜人。若獻人,則陳酒、執脩以將命,亦曰「乘壺酒、束脩、一犬」。陳重者,執輕者,便也。乘壺,四壺也。酒,謂清也,糟也。不言「陳犬」,或無修者,牽犬以致命也。於卑者曰「賜」,於尊者曰「獻」。○便,婢面反,下同。糟,早勞反。其以鼎肉,則執以將命。鼎肉,謂牲體巳解,可升於鼎。○巳如字,又音異。解,庚買反。其禽加於一雙,則執一雙以將命,委其餘。加猶多也。犬則執紲,守犬、田犬則授擯者,既受,乃問犬名。牛則執紖,馬則執靮,皆右之。紲、紖、靮皆所以系制之者。守犬、田犬問名,畜養者當呼之名,謂若「韓盧」、「宋鵲」之屬。「右之」者,執之宜由便也。○紲,息列反。守,手又反,又如字,注同。紖,文引反。靮,丁歷反。畜,許六反。鵲,七略反。臣則左之。異於眾物。臣,謂囚俘。○俘音孚。車則說綏,執以將命。甲,若有以前之,則執以將命;無以前之,則袒櫜奉胄。甲,鎧也。有以前之,謂他摯幣也。櫜,弢鎧衣也。胄,兜鍪也。袒其衣,出兜鍪以致命。○稅,本又作脫,又作說,同,吐活反。袒音但。櫜音羔,甲衣也。奉,芳勇反。胄,直又反。鎧,苦代反。弢,吐刀反。鍪,丁侯反。鍪,亡侯反。器則執蓋,謂有表裡。弓則以左手屈韣執拊。韣,弓衣也。左衣屈衣,並於拊執之,而右手執簫。○韣音獨。拊,芳武反。並,必政反。劍則啟櫝,蓋襲之,加夫橈與劍焉。櫝,謂劍函也。襲,卻合之。夫襓,劍衣也,加劍於衣上。夫,或為煩,皆發聲。○櫝音獨。夫橈,上音扶,注同,下如遙反。函音鹹。卻,去略反,下文同。笏、書、脩、苞苴、弓、茵、席、枕、幾、熲、杖、琴、瑟、戈有刃者櫝、筴、籥,其執之,皆尚左手。苞苴,謂編束萑葦以裹魚肉也。茵,著蓐也。熲,警枕也。莢,蓍也。籥如笛,三孔。皆,十六物也。左手執上,上陽也。右手執下,下陰也。○苴,子余反。茵音因。熲,京領反,注同。警,忱也,又炯迥反。編,必綿反。菅音奸。葦,於鬼反。裹音果。著蓐,上音佇,下音辱。刀,卻刃授穎,削授拊。辟用時。穎,鐶也。拊,謂把。○穎,役頂反。削音笑。辟音避。把音霸。凡有剌刃者,以授人則辟刃。辟刃,不以正鄉人也。○剌,七智反,又七亦反。辟,匹亦反,注同。鄉,許亮反,下「鄉國」同。   [疏]「其以乘壺酒、束脩、一犬賜人」至「凡有剌刃者,以授人則辟刃」。○正義曰:此一節廣明以物獻遺人法,各隨文解之。○「其以乘壺酒、束脩、一犬賜人,若獻人」者,四馬曰「乘」,故知四壺酒亦曰「乘壺」。束脩,十脡脯也,酒脯及犬皆可為禮也。與卑者曰「賜」,奉尊者曰「獻」,隨其所與,故云「賜人,若獻人」也。○「則陳酒、執脩以將命」者,陳,列也。酒重脯輕,故陳列重者於門外,而執輕者進以奉命也。○「亦曰乘壺酒、束脩、一犬」者,謂將命之時辭也。雖陳酒、犬,而單執脯致命,而其饋,亦猶曰有酒、脯、犬也。若二犬,亦當言二也。○注「酒謂」至「命也」。○正義曰:案《內則》,酒醴有清有糟,泲者曰清,不泲者曰糟,故知此酒或清或糟。云「不言陳犬,或無脩者,牽犬以致命也」者,鄭釋初云「有酒脯犬」,而後唯云「陳酒執脯」,不言「陳犬」,故明之也。若言「陳犬」,則嫌無脯,時亦猶陳之。今欲明若無脯者,則陳酒牽犬以將命」,故不言「陳犬」也。犬馬不上於堂,牽之當在下耳。○「其以鼎肉,則執以將命」,謂無脯犬而有酒肉者也,則亦陳酒而執肉以將命也。云「鼎肉」者,謂肉巳解剔,可升於鼎者,解剔則易執也。○「其禽加於一雙,則執一雙以將命,委其餘」者,謂以禽獸賜也。二隻曰雙,加於一雙,謂或十或百雙也。假令多雙,則唯執一雙將命也。「委其餘」者,所餘多雙,則委陳門外也。○「犬則」至「右之」。○紲,牽犬繩也。若牽犬將命,則執系犬繩也。○「守犬、田犬則受擯者,既受,乃問犬名」者,犬有三種:一曰守犬,守禦宅舍者也;二曰田犬,田獵所用也;三曰食犬,充君子庖廚庶羞用也。田犬、守犬有名,食犬無名。獻田犬、守犬,則主人擯者既受之,乃問犬名。○「牛則執紖,馬則執靮」者,紖、靮俱牽牛馬之物,故執之。○「皆右之」者,謂以右手牽之,由便故也。此謂田大、守犬,蓄養馴善,無可防禦。若充食之犬,則左手牽之,右手防禦,故《曲禮》云「效犬者,左牽之」是也。○注「謂若」至「之屬」。○正義曰:《戰國策》云:「韓子盧者,天下之壯犬也。」桓譚《新論》云:「夫畜生賤也,然其尤善者,皆見記識,故犬道韓盧宋旍活C」又魏文帝說諸方物亦云:「狗於古則韓盧宋鵲。」則旍活B鵲音同字異耳,故鄭亦為「鵲」字。○「臣則左之」者,謂征伐所獲民虜者也。左之,謂左手操其右袂也,以其異於眾物。眾物,犬馬之屬。犬馬不生變異,故皆右之。民虜或起惡慮,故以左手操右袂,右手當制之,是與眾物異也。○「車則」至「奉胃」。○獻車馬者,執策、綏,故知陳車馬而說綏,執以將命。○「甲,若有以前之,則執以將命」者,甲,鎧也。有以前之,謂他物也,謂獻鎧,若復有他物,與鎧同獻,則陳鎧而執他物輕者以將命也。○「無以前之,則袒櫜奉胃」者,袒,開也。櫜弢,鎧衣也。胄,兜鍪也。若無他物,唯獻甲而已,則開甲出櫜胄,奉之將命也。《曲禮》云「獻甲者執胄」是也。○「器則執蓋」。○器,凡器若獻,則陳底執蓋以將命,蓋輕便也。○「弓則以左手屈韣執拊」,韣,弓衣。拊,弓把也。獻弓,則左手屈弓衣,並於把而執之,以其右手執簫以將命。《曲禮》云「右手執簫,左手承附」是也。○「劍則」至「劍焉」。○啟,開也。櫝,劍函也。獻劍則先開函也。○「蓋襲之」者,蓋,劍函之蓋也。襲,謂卻合也。開函而以蓋卻合於函下,底於蓋上。「加夫襓」者,襓,劍衣也。先卻合蓋於函下,又加劍衣函中也。○「與劍焉」者,加衣於函中竟,而以劍置衣上也。○注「襲卻」至「發聲」。○正義曰:皇氏云:「卻,仰也。」謂仰蓋於函底之下,加函底於上,重合之,故云「襲」。云「夫襓,劍衣也」者,熊氏云:「依《廣雅》,夫襓,木劍衣。」謂以木為劍衣者,若今刀榼。云「夫,或為煩,皆發聲」者,以《禮記》本「夫」或作「煩」字者,故云「夫,或為煩」,皆是發聲,故云「皆發聲」。然則「襓」之一字,是衣之正名,襓字從衣,當以繒帛為之。熊氏用《廣雅》以木為之,其義未善也。○「笏、書」至「左手」。○笏也,書也,脩,脯也,苞苴也,弓也,茵也,席也,枕也,幾也,穎,警枕也,杖也,琴也,瑟也,戈有刃者櫝也,謂戈之有刃者,以櫝韜之。筴,蓍也。籥,笛也。○「其執之,皆尚左手」者,言執此諸物,皆尊尚左手。左手在上而執之,右手在下而承之。○注「苞苴」至「陰也」。○正義曰:「苞苴,謂編束萑葦以裹魚肉」者,案《既夕禮》云「葦苞長三尺。」《內則》云:「炮取豚,編萑以苞之。」是編萑葦以裹魚及肉也,亦兼容他物,故《禹貢》云「厥包橘柚」,《孔叢子》云「吾於木瓜之惠,見苞苴之禮行」是也。「茵,著蓐也」者,謂茵是以物所著之蓐。言有著者,謂之曰「茵」。故《既夕》云「茵著用荼」,謂茅莠也,用荼以著茵也。云「穎,警枕也」者,以經枕外別言穎,穎是穎發之義,故為「警枕」。云「莢,蓍也」者,《曲禮》云:「莢為筮。」故莢為蓍也。云「籥如笛,三孔」者,案《漢禮器》知之。《詩》注或云「籥六孔」,兩不同者,蓋籥有大小,《詩》箋:或雲管如篴,並而吹之。云「皆,十六物也」者,前解經以「也」間之,即是其數也。○「刀,卻刃授穎」,言授人以刀,卻仰其刃,授之以穎。穎,謂刀鐶也,言以刃鐶授之。○「削授拊」者,削,謂曲刀。拊,謂削把。言以削授人,則以把授之。○注「穎,鐶也」。○正義曰:穎是穎發之義。刀之在手,謂之為穎;禾之秀穗,亦謂之為穎;枕之警動,亦謂之穎。其事雖異,大意同也。○「凡有剌刃者,以授人則辟刃」,謂不以刃正向人也。   乘兵車,出先刃,入後刃。不以刃鄉國也。軍尚左,左,陽也。陽主生,將軍有廟勝之策,左將軍為上,貴不敗績。卒尚右。右,陰也,陰主殺。卒之行伍,以右為上,示有死志。○卒,子忽反,注同。行伍,戶羽反,下音五。   [疏]「乘兵」至「尚左」。○正義曰:此一節論兵車出入及將士所處之宜。○「出先刃,入後刃」者,不欲以刃向國。○「軍尚左」者,軍,謂軍將。行伍尊尚左方,左是陽,陽主生,欲其生不敗績也。○「卒尚右」者,言士卒行伍貴尚於右,右為陰,示其有必死之心。   賓客主恭,祭祀主敬,喪事主哀,會同主詡。恭在貌也,而敬又在心。詡,謂敏而有勇,若齊國佐。○詡,況矩反。   [疏]「賓客」至「主詡」。○正義曰:恭在貌,敬在心。賓客輕,故主恭。祭祀重,故主敬。「會同主詡」者,詡,謂敏大言語。會同之時,貴在敏捷勇武自光大。○注「詡謂」至「國佐」。○正義曰:成二年《左傳》齊、晉戰於鞍,齊國佐陳辭以拒晉師,是「敏而有勇」也。   軍旅思險,隱情以虞。險,阻,出奇覆諼之處也。隱,意也,思也。虞,度也。當思念已情之所能,以度彼之將然否。○阻,側呂反。覆,芳富反。謂伏兵也,徐音赴。諼,況煩反。諼,詐也,或云:「諼,譁。」處,昌慮反。度,大各反,下同。   [疏]「軍旅」至「以虞」。○正義曰:「軍旅思險」者,言軍旅行處,思其險阻之地,出奇設謀,以覆敗前敵。○「隱情以虞」者,隱,意也,思也。虞,度也。謂以意思念彼情,豫測度前敵,知其所欲為事。記者明軍旅之中,當須如此。○注「險阻」至「然否」。○正義曰:「險,阻,出奇覆諼之處也」者,鄭解經中「險」字,「險」是地形險阻。諼,詐也。地形既險,得出奇謀覆詐,故云「險,阻,出奇覆諼之處」。若其平地,則不得設奇謀設詐也。虞,度也。《釋言》文。云「當思念己情之所能,以度彼之將然否」者,言在軍旅,先須思念已國之情所堪能,以測度彼軍將欲如此以否。   燕侍食於君子,則先飯而後巳。所以勸也。○飯,煩晚反,下「小飯」同。毋放飯,毋流歠,小飯而亟之,亟,疾也。備噦噎,若見問也。○歠,昌悅反。亟,紀力反,注同。噦噎,上於月反,下伊結反。數□,毋為口容。口容,弄口。○數,色角反。□,字又作嚼,子笑反,又在笑反。客自徹,辭焉則止。主人辭其徹。   [疏]「燕侍」至「則止」。○正義曰:此一節明侍食之法。○「先飯而後巳」者,先飯,先君子之飯,若嘗食然,君子食罷而後巳,若勸食然。○「小飯而亟之」者,小飯,謂小口而飯。亟,謂疾速而咽小飯,而備噦噎也。速咽之,備見問也。○「數□,毋為口容」者,數□,謂數數嚼之。「無為口容」者,無得弄口以為容也。○「客自徹,辭焉則止」者,謂食訖,客欲自徹其俎,主人辭其徹俎,客則止而不徹。   客爵居左,其飲居右。客爵,謂主人所酬賓之爵也,以優賓耳。賓不舉,奠於薦東。介爵、酢爵、僎爵,皆居右。三爵皆飲爵也。介,賓之輔也。酢,所以酢主人也。古文《禮》「僎」作「遵」,遵為鄉人為卿大夫來觀禮者,酢,或為作。僎,或為騶。○介音界,注同。僎音遵。騶,責留反,本又作馴,一音巡。   [疏]「客爵」至「居右」。○正義曰:此一節明客爵所在。客爵,依《鄉飲酒禮》,主人酬賓之爵。賓受奠觶於薦東,是客爵居左也。○「其飲居右」者,《鄉飲酒禮》旅酬之時,一人舉觶於賓,賓奠觶於薦西,至旅酬賓,取薦西之觶,以酬主人,是其飲居右也。○「介爵、酢爵、僎爵,皆居右」者,介,賓副也。酢,謂客酌還答主人也。僎,謂鄉人來觀禮,副主人者也。此三人既不被優,故爵並居右,示為飲之,案《鄉飲酒》,介爵及主人受酢之爵並僎爵,皆不明奠置之所,故記者於此明之。○注「客爵」至「賓耳」。○正義曰:案《鄉酒禮》,主人酬賓,奠觶於薦東。所以不奠薦西者,欲優饒其賓,且令閒裕,故不奠於薦西。賓又不盡主人之歡,還奠薦東,示不敢飲也。○注「三爵」至「禮者」。○正義曰:案《鄉飲酒禮》,主人獻介,介飲。獻賓,賓酢主人,主人飲。主人獻僎,僎飲。是三爵皆飲爵。云「遵謂鄉人為卿大夫來觀禮」者,案《鄉射禮》:「若有遵者,則入門左。」注云:「此謂鄉之人為大夫者也。謂之為遵者,方以禮樂化民,欲其遵法之也。」今文「遵」或為「僎」。云「酢,或為作。僎,或為馴」者,謂他文書本有作此字者,故云「或」。他皆仿此。   羞濡魚者進尾。擗之由後,鯁肉易離也。乾魚進首,擗之由前,理易析也。○濡音儒。擗,補麥反,下同。鯁,格猛反。易,以豉反,下同。析,星歷反。冬右腴,氣在下。腴,腹下也。○腴,以朱反。夏右鰭,氣在上。鰭,脊也。○右鰭,音祈。脊,子昔反。祭膴。膴,大臠,謂刳魚腹也。膴讀如哻。○膴,舊火吳反,依注音哻,況甫反,徐況紆反。臠,力轉反。刳,口胡反,又苦侯反。   [疏]「羞濡」至「祭膴」。○正義曰:此一節明進魚之禮。○「羞濡魚者進尾」,濡,濕也,謂膳羞有濕魚也。「進尾」者,擗濕魚從後來,則脅肉易離也。○「冬右腴」者,腴,謂魚腹。冬時陽氣下在魚腹,故「右腴」。○「夏右鰭」者,鰭,謂魚脊。夏時陽氣上在魚脊,故「右鰭」。凡陽氣所在之處肥美,故進魚使鄉右,以右手取之便也。此濡魚進尾,乾魚進首,及右腴、右鰭之屬,皆謂尋常燕食所進魚體,非祭祀及饗食正禮也。若祭祀,魚在於俎,皆縮載,俎既橫設,魚則隨俎而從,於人為橫,無進首進尾之理。故《少牢》:「魚用鮒而俎縮載。」其主人正饗亦然。《公食大夫禮》「魚七,縮俎」是也。正祭,魚既縮載。《少牢》:主人獻祝佐食,三魚一橫之。彼是正祭,魚橫者,以魚與牲體共俎,故特橫之,殊於牲體也。若天子諸侯繹祭,及卿大夫擯屍,魚則橫載之於俎。俎在人前而橫魚,則於人為從,得有進首尾也。故《有司徹》云:「屍俎五魚,橫載之,侑主人皆一魚,亦橫載之。」彼注云:「橫載之者,異於牲體。」如鄭此言,正祭之時,牲體橫而魚縮載。儐屍之時,牲體縮而魚橫載之,故云「橫載之者,異於牲體也」。正祭則右首進腴,故《少牢》魚右首進腴,變於生人。若生人,右首進鰭,故《公食大夫》云:「寢右。」注云:「右首也。寢右,進鰭也。乾魚近腴多骨鯁。」案《特牲》、《少牢》「魚皆十有五」,鄭云:「從陰類。」《昏禮》「魚十有四」,減一從偶數。《士喪禮》大斂,及《士虞禮》及《公食禮》魚皆七,其天子諸侯魚數未聞。○「祭膴」者,膴,謂刳魚腹下為大臠。此處肥美,故食魚則刳取以祭先也。   凡齊,執之以右,居之以左。齊,謂食羹醬飲有齊和者也。居於左手之上,右手執而正之,由便也。○齊,才細反,注及下「以齊」並同。食音嗣。和,戶臥反,下「齊和」同。便,婢面反。   [疏]「凡齊」至「於左」。○正義曰:此一經明齊和之宜。「凡齊」者,謂以鹽梅齊和之法。○「執之以右」者,謂執此鹽梅以右手。「居之於左」者,謂居處羹食於左手之上,以右手所執鹽梅調和正之,於事便也。   贊幣自左,詔辭自右。自,由也。謂為君授幣,為君出命也。立者尊右。○為,於偽反,下「為君」同。   [疏]「贊幣」至「自右」。○正義曰:此一經論贊幣讚辭之異。自,由也。贊,助也。謂為君授幣之時由君左。○「詔辭自右」者,詔辭,謂為君傳辭也。君辭貴重,若傳與人時,則由君之右也。   酌屍之僕,如君之僕。當其為屍則尊。其在車,則左執轡,右受爵,祭左右軌、范,乃飲。《周禮·大御》「祭兩軹,祭軌,乃飲」。軌與軹於車同謂□頭也。軓與范聲同,謂軾前也。○軌,媿美反。范音犯。軹音旨。□音衛。軾音式。   [疏]「酌屍」至「乃飲」。○正義曰:此一節明為屍之僕祖道祭軷之宜。○「酌屍之僕」者,僕,為屍御車之人,將欲祭軷,酌酒與屍之僕,令為軷祭,如似酌酒與君之僕,以其為屍,則尊之似君也。○「其在車,則左執轡,右受爵」者,屍僕受酒法也。「其在車」,謂僕在車中時也。僕既所主屍車,故於車執轡而受爵也。屍位在左,僕立於右,故左執轡,右受爵祭酒也。君僕亦然。○「祭左右軌、范」者,軌謂轂末,范謂式前。僕受爵將飲,則祭之酒於車左右軌及前范也。所以祭者,為其神助已,不使傾危故也。「乃飲」者,祭遍乃自飲也。○注「周禮」至「前也」。○正義曰:案《周禮·大馭》「祭兩軹,祭軌」,此云「祭右右軌、范」,兩文不同,則左右軌與兩軹是一,故云「軌與軹於車同謂□頭」,謂車轂小頭也。此云「范」,《大馭》云「軓」,兩事是一,聲同字異,故云「聲同」。謂式前之「范」,與此「范」俱是式前也。但式前之軓,車旁著凡,或作「范」字。雖作「范」字,聲同而字異,即《詩·邶風》「濟盈不濡軓」,亦車旁凡,與此同也。若轂末之軌,則車旁著九,此經「左右軌」是也。其車轍亦謂之「軌」,亦車旁著九,則《考工記》經「塗九軌」,是與此字同而事異也。   凡羞有俎者,則於俎內祭。俎於人為橫,不得祭於間也。君子不食圂腴。《周禮》「圂」作「豢」,謂大豕之屬,食米穀者也。腴,有似人穢。○圂與豢同,音患。濊,本又作穢,紆廢反,一音烏外反。小子走而不趨,舉爵則坐立飲。小子,弟子也。卑,不得與賓、介具備禮容也。凡洗必盥。先盥乃洗爵,先自絜也。盥有不洗也。○盥音管,又古亂反。牛羊之肺,離而不提心。提猶絕也。奎}離之,不絕中央少者,使易絕以祭耳。○不提心,丁禮反,注同,絕句。奎},苦圭反。犁,本又作離,同,力兮反,又力知反。凡羞有湆者,不以齊。齊,和也。湆,起及反。為君子擇蔥薤,則絕其本末。為有萎乾。○為,於偽反,注同。薤,戶戒反。萎乾,上於范反,又於偽反,下音竿。羞首者,進喙祭耳。耳出見也。○喙,許穢反。見,賢遍反。尊者以酌者之左為上尊。尊者,設尊者也。酌者鄉尊,其左則右尊也。○遵,本又作尊,注下皆同。鄉,許亮反,下「鄉人」同。尊壺者面其鼻。鼻在面中,言鄉人也。飲酒者、禨者、醮者,有折俎不坐。折俎尊,徹之乃坐也。已沐飲曰禨。酌始冠曰醮。○禨,其記反。醮,子笑反。折,之設反,下及注皆同。冠,古亂反。末步爵,不嘗羞。步,行也。牛與羊魚之腥,聶而切之為膾。聶之言<月葉>也。先藿葉切之,復報切之,則成膾。○聶,之涉反,注反下皆同。膾,古外反。<月葉>,直輒反。復,扶又反。麋鹿為菹,野豕為軒,皆聶而不切。麇為辟雞,兔為宛脾,皆聶而切之。切蔥若薤實之,醯以柔之。此軒、辟雞、宛脾,皆菹類也。其作之狀,以醯與葷菜淹之,殺肉及腥氣也。○麋音眉。軒音獻,注同,俱倫反。辟音壁,又補麥反,徐扶益反,注同。兔,他故反。宛脾,上於阮反,下毗支反。「切蔥若薤實之」,絕句。菹,莊居反。葷,許雲反。淹,於廉反,又於劫反。。○其有折俎者,取祭肺,反之,不坐,燔亦如之。亦為尺柄之類也。燔,炙也。《鄉射》曰:「賓奠爵於薦西,興,取肺,坐,絕祭,左手嚌之,興,加於俎,坐帨手。」○璠音煩。柄,兵命反。齊之,才細反。帨,本亦作稅,始銳反。屍則坐。屍尊也。《少牢饋食禮》曰:「屍左執爵,右兼取肝肺,擩於俎鹽,振祭嚌之,加於菹豆。」○食音嗣。擩,本又作迖R,而專反,又而悅反,徐耳誰反。   [疏]「凡羞」至「則坐」。○正義曰:此一節廣明祭俎及羞膳之事。○「凡羞有俎者,則於俎內祭」者,若羞在豆,則祭於豆間,若脩在俎,則於俎內而祭。俎在人前橫設,俎內近人之處,以俎於人為橫,不得祭於俎間也。俎橫在人前,故不得祭於俎外及兩俎間也。○「君子不食圂腴」,圂,豬、犬也。腴,豬、犬腸也。言豬、犬亦食米穀,其腹與人相似,故君子但食他處,辟其腴,謂腸胃也。故鼎闕一也。○「小子」至「立飲」,小子,弟子也。趨,徐趨也。弟子不得與賓主參預禮,但給役使,故宜驅走,不得趨翔為容也。○「舉爵則坐祭立飲」者,謂弟子若得酒,舉爵時則先以坐祭,祭竟而立飲之也。○「凡洗必盥」,洗,洗爵也。盥,洗手也。○凡飲酒必洗爵,洗爵必宜先洗手也。○「牛羊之肺,離而不提心」,謂祭肺法也。提,猶絕也。取肺奎}離之,不絕心,心謂肺中央少許耳。「凡羞有湆者,不以齊」,庾云:「湆,汁也。」若羞有汁,則有鹽梅齊和。若食者更調和之,則嫌薄主人味,故「不以齊」也。賀瑒云:「凡湆皆謂大羹,大羹不和也。」○「為君」至「本末」。○本,根也。蔥薤根不淨,末萎乾,故擇者必絕其二處。為君子如此,則非君子不然。○「羞首」者,進喙祭耳。羞亦膳羞也。首,頭也。喙,口也。若膳羞有牲頭者,則進口以向尊者,尊者若祭,先取牲耳祭之也。○「尊者」至「嘗羞」。○此一節論設尊及折俎行爵嘗羞之儀。尊者,謂設尊人也。人君陳尊在東楹之西,於南北列之,設尊之人,在尊東西面,以右為上,則尊以南為上也。酌謂酌酒人也。酌人在尊東西面,以左為上,亦上南也。二人俱以南為上也,故云「以酌者之左為上尊」。○注「尊者」至「尊也」。○正義曰:庾云:「《燕禮》:『司宮尊於東楹之西,兩方壺,左玄酒南上。』注《玉藻》云:唯君面尊,玄酒在南,順君之面也。『下云:『公席阼階上,西鄉。』下又云:『執幕者升自西階,立於尊南北面東上。』案『左玄酒南上』之言,是設尊者東鄉,酌者西鄉,設者之右,則酌者之左也。」○「尊壺者面其鼻」者,尊與壺悉有面,面有鼻,鼻宜向於尊者,故言「面其鼻」也。○「飲酒者」,則下文「禨者」、「醮者」是也,總以「飲酒」目之。禨者,謂沐而飲酒,醮者,謂冠而飲酒者。○「有折俎不坐」者,折俎,謂折骨體於俎也。禨、醮者,若折俎為尊,禨、醮小事為卑,故不得坐也。折俎所以為尊者,賀云:「折俎則殽饌尊。」故《冠禮》:庶子冠於房戶之前,而冠者受醮不敢坐,及禨者並不敢坐也。案《鄉飲酒》、《燕禮》有折俎者皆不坐,獨雲禨者、醮者不坐者,以禨者、醮者無酒俎之時則得坐,嫌畏有折俎亦坐,故特明之,云「有折俎不坐」。○「未步爵,不嘗羞」者,步,行也。羞,殽羞也。殽羞本為酒設,若爵未行而先嘗羞,是貪食矣,故不先爵嘗之也。此謂無筭爵之時。羞,庶羞,行爵之後始嘗之。若正羞脯醢折俎,未飲酒之前則嘗之。故《鄉飲酒》、《鄉射》、《燕禮》、《大射》獻後乃薦賓,皆先祭脯醢,嚌肺,乃飲卒爵。○「牛與」至「柔之」。此一節明膾及齏菹粗細之異。○「聶而切之」者,謂先牒為大臠,而後報切之為膾也。「麋鹿為菹」以下,已於《內則》具釋之。○「其有」至「則坐」。○此一節明祭菹之儀。折俎,謂折骨於俎。俎既有足,柄尺之類,故就俎取所祭肺,立而取之,升席坐祭。祭訖,反此所祭之物,加之於俎,皆立而為之,故云「取祭,反之,不坐」,祭時坐耳。○「燔亦如之」者,燔,謂燔肉。雖非折骨,其肉在俎,其取及祭、反時,皆亦不坐,故云「燔亦如之」。○「屍則坐」者,前云「不坐」者,是賓客耳。若為屍,屍尊,雖折俎,初取祭、反之,皆坐也。○注「屍尊」至「菹豆」。○正義曰:引《少牢饋食禮》者,證「屍坐」之義。前注引《鄉射禮》云「賓奠爵於薦西,興,取肺」,云「興則立」也。此引《少牢禮》云「屍左執爵,右兼取肝肺」,不云「興」,故知屍則坐。菹豆,盛菹之豆也。   衣服在躬,而不知其名為罔。罔,猶惘惘,無知貌。○罔,本亦作岡,又作網,雲兩反。   [疏]「衣服」至「為罔」。○正義曰:衣服文章,所以表人之德,亦勸人慕德,若著之而不識知其名義者,則是惘惘無知之人也。   其未有燭,而後至者,則以在者告。道瞽亦然。為其不見,意欲知之也。師冕見,及階,子曰:「階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道音導。為,於偽反,下「為宵」,下文「為人」、「為已」同。冕見,賢遍反。凡飲酒,為獻主者,執燭抱燋,客作而辭,然後以授人。為宵言也。主人親執燭敬賓,示不倦也。言「獻主者」,容君使宰夫也。未蓺曰「燋」。○燋,側角反,又子約反,又音在遙反。蓺,人悅反。執燭不讓,不辭,不歌。以燭繼晝,禮殺。○殺,色戒反。   [疏]「其未」至「不歌」。○正義曰:此一節明有燭無燭之儀,為主人法也。在者,謂已在於坐者。若日已暗,而坐中未有燭繼,新有人後來至者,則主人以在坐中者而告之,雲某人在此,某人在此,使後來人知之也。○「道瞽亦然」者,瞽無目,恆如日暗,故道示之,亦如無燭時也。○「凡飲酒,為獻主者」,獻主,主人也,謂為飲酒主人法也。凡飲酒,主人自獻賓。若尊卑不敵,則使宰夫為主人以獻賓,故「為獻主」也。○「執燭」者,謂夜暗執燭。○「抱燋」者,燋,謂未蓺之炬。既欲留客,又取未然之炬抱之也。○「客作而辭」者,作,起也。客既見主人執燭抱燋,故自起辭之也。○「然後以授人」者,主人見客起辭,故從辭而止,以燭乃授已執事之人。○「執燭不讓,不辭,不歌」者,執燭,夜時也。禮:賓主有讓,及更相辭謝,又各歌《詩》相顯德。今既夜莫,所以殺於三事。   洗、盥、執食飲者,勿氣。有問焉,則辟咡而對。示不敢歆臭也。○口旁曰咡。○辟,四亦反,徐孚益反。咡,而志反。歆,許金反。臭,許又反。○   [疏]「洗盥」至「而對」。○正義曰:洗,謂與尊長洗爵也。盥,謂與尊長洗手也。若為尊長洗盥及執尊長飲食,則勿氣,謂不鼻嗅尊長飲食也。○「有問焉,則辟咡而對」者,咡,口旁也。當為尊者洗盥及執飲食之時,而尊者有事問已,已則辟口而對,不使口氣及尊者。   為人祭曰「致福」,為已祭而致膳於君子曰「膳」,祔、練曰「告」。此皆致祭祀之餘於君子也。攝主言「致福」,申其辭也。自祭言「膳」,謙也。祔、練言「告」,不敢以為福膳也。凡膳、告於君子,主人展之,以授使者於阼階之南,南面,再拜稽首送,反命,主人又再拜稽首。展,省具也。○使,色吏反。其禮:大牢則以牛左肩、臂、臑折九個,少牢則以羊左肩七個,犆豕則以豕左肩五個。折,斷分之也。皆用左者,右以祭也。羊豕不言臂、臑,因牛序之可知。○臂,本亦作辟,以豉反,注同。儒,奴報反,又奴到反。《說文》云:「臂羊犬,讀若儒。」《字林》人於反。個,古賀反,下同。犆,大得反。斷,丁管反,又大喚反。分,方雲反,又扶問反,本又作個,古賀反。   [疏]「為人」至「五個」。○正義曰:此一節明致福及膳於君子及所膳牲體之數,謂為人攝祭而致飲酢於君子也。其致胙將命之辭則曰「致福」也,謂致彼祭祀之福於君子也。○「為已祭而致膳於君子曰膳」者,若已自祭而致胙於君子,則不敢云「福」,而言致「膳」。膳,善也,言致善味耳。○「祔、練曰告」者,若已祔祥而致胙,又不敢云「福」、「膳」,但云「告」,言以祭胙告君子,使知已祔祥而已,故顏回之喪,饋孔子祥肉是也。○「凡膳告於君子」者,結上也,膳自祭及告祥也。○「主人展之,以授使者於阼階之南,南面,再拜稽首送」者,謂初遣使膳,告君子之去時也。展,省視,敬君子,故主人自省視飲食多少備具,而阼階南稽首拜送使者。○「反命,主人又再拜稽首」者,使從君子處還反,則主人亦再拜稽首受命也,亦當在阼階南,南面也。《曲禮》云「使者反,必下堂而受命」是也。○「其禮:大牢則以牛左肩、臂、臑折九個」者,明所膳數也。若得大牢祭者,則用牛膳也。周人牲體尚右,右邊已祭,所以獻左也。周貴肩,故用左肩也。「九個」者,取肩自上斷折之,至蹄為九段,以獻之也。臂、臑,謂肩腳也。○「少牢則以羊左肩七個」者,若禮得少牢者,則膳羊左肩。折為七個,不云「臂臑」,從上可知也。然並用上牲,不並備饌,故大牢者唯牛,少牢者唯羊也。○「犆豕則以豕左肩五個」者,若祭唯特豕以用豕左肩,亦用五個以為膳也。   國家靡敝,則車不雕幾,甲不組縢,食器不刻鏤,君子不履絲屨,馬不常抹。靡敝,賦稅亟也。雕,畫也。幾,附纏為沂鄂也。組縢,以組飾之及紟帶也。《詩》云:「公徒三萬,貝冑朱綅。」亦鎧飾也。○靡,亡皮反,注同。幾,其衣反,注同。組音祖。縢,大登反。常如字,恆也,本亦作嘗。秣音末,穀馬。亟,本又作極,紀力反,急也,一音其力反。沂,魚巾反。鄂,五合反。紟,其蔭反,結也。綅,息廉反,又音侵。鎧,若代反。   [疏]「國家」至「常秣」。○正義曰:此一節明國家靡敝減省之禮。靡,謂侈靡。敝,謂凋敝。由君造作侈靡,賦稅煩急,則物凋敝,則改往脩來或可。靡為糜,謂財物麋散凋敝,古字通用。○「車不雕幾」者,幾,謂沂鄂,不雕畫漆飾以為沂鄂。○「甲不組縢」者,縢,謂紟帶,其甲不用組以為飾及紟帶。○「君子不履絲屨」者,絲屨謂絇繶純之屬,不以絲飾之,故云「不履絲屨」。○注「組縢」至「飾也」。○正義曰:雲以組飾者,謂以組飾甲也。云「及紟帶也」者,謂以組連甲及為甲。帶言紟帶,解經「縢」字。縢是縳約之名,故《秦詩》云:「竹閉緄縢。」注云:「縢,約也。」引《詩》「公徒三萬」者,《魯頌·閟宮》文。引之者,「貝冑朱綅」,貝冑,謂以貝飾胄,朱綅綴之也,謂以朱繩綴甲,故鄭云「亦鎧飾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三十六 學記第十八  卷三十六 學記第十八   陸曰:「鄭云:《學記》者,以其記人學教之義。」   [疏]正義曰:按鄭《目錄》云:「名曰《學記》者,以其記人學教之義,此於《別錄》屬《通論》。」   發慮憲,求善良,足以謏聞,不足以動眾。憲,法也,言發計慮當擬度於法式也。求,謂招來也。謏之言小也。動眾,謂師役之事。○憲音獻。謏,思了反,徐所穆反。聞音問,聲聞。度,大各反。就賢體遠,足以動眾,未足以化民。就,謂躬下之。體,猶親也。○下,戶嫁反。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學乎!所學者,聖人之道在方策。○策,初革反。   [疏]「發慮」至「學乎」。○正義曰:此一節明雖有餘善,欲化民成俗,不如學之為重。○「發慮憲」者,發,謂起發。慮,謂謀慮。憲,謂法式也。言有人不學,而起發謀慮,終不動眾,舉動必能擬度於法式,故云「發慮憲」。○「求善良」者,良亦善也,又能招求善良之士。○「足以謏聞」者,謏之言小。聞,聲聞也。言不學之人,能有片識謀慮法式,求善以自輔。此是人身上小善,故小有聲聞也。○「不足以動眾」者,眾,謂師役也。雖有以小善,恩未被物,若御軍動眾則不能,故云「不足以動眾」也。○「就賢體遠」者,賢,謂德行賢良,屈下從就之。遠,謂才藝廣遠,心意能親愛之也。○「足以動眾」者,以恩被於外,故足以動眾也。「未足以化民」者,雖復恩能動眾,識見猶淺,仁義未備,故未足以化民也。○「君子如欲化民成俗」者,君,謂君於上位。子,謂子愛下民。謂天子諸侯及卿大夫欲教化其民,成其美俗,非學不可,故云「其必由學乎」。學則博識多聞,知古知今,既身有善行,示民軌儀,故可以化民成俗也。○注「憲,法也,言發計慮當擬度於法式也。求,謂招來也。謏之言小也。動眾,謂師役之事。○正義曰:「憲,法」,《釋詁》文。「謏之言小也」,言謏音近小,故云「謏之言小也」。云「動眾,謂師役之事」者,動眾以與化民相對,化民事難,動眾稍易,故知是師役之事。○注「所學者,聖人之道在方策」。○正義曰:鄭恐所學惟小小才藝之事,故云「所學者,聖人之道」。以其化民成俗,非聖人之道不可。云「在方策」者,下篇「文武之道,布在方策」是也。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國君民,教學為先。謂內則設師、保以教,使國子學焉;外則有大學、庠、序之官。○琢,丁角反,治玉曰琢。太音泰,後「大學」皆同。《兌命》曰:「念終始典於學。」其此之謂乎!典,經也。言學之不捨業也。兌,當為「說」字之誤也。高宗夢傅說,求而得之,作《說命》三篇,在《尚書》,今亡。○兌,依注作「說」,音悅,下《兌命》放此,捨音捨。兌當,徒外反。   [疏]「玉不」至「謂乎」。○正義曰:此一節論喻學之為美,故先立學之事。○「王者建國君民,教學為先」者,建國,謂建立其國。君民,謂君長其民。內則設師、保,外則設庠、序以教之,故云「教學為先」。○「《兌命》曰:念終始典於學」者,記者明教學事重,不可暫廢,故引《兌命》以證之。言殷相傅說告高宗云「意恆思念,從始至終,習經典於學也」。○「其此之謂乎」者,言此經所謂教學為先,則《兌命》「念終始典於學也」。○注「典經」至「今亡」。○正義曰:「典,經也」,《釋言》文。言「學不捨業」,即經云「終始思唸經典」,是不捨業也。言「高宗夢傅說」者,《書序》云:「高宗夢得說,作《說命》三篇。」高宗,殷王武丁,其德高可尊,故號「高宗」。其事具《尚書》篇,見在。鄭云「今亡」者,鄭不見《古文尚書》故也。   雖有嘉餚,弗食不知其旨也;雖有至道,弗學不知其善也。旨,美也。○餚,戶交反。是故學然後知不足,教然後知困。學則睹已行之所短,教則見已道之所未達。○睹,丁古反。行,下孟反,下注「德行」同。知不足,然後能自反也。知困,然後能自強也。故曰:「教學相長也。」自反,求諸已也。自強,脩業不敢倦。○強,其丈反,又其良反,下注同。長,丁兩反。下注「長稚」、「長者」皆同。《兌命》曰:「學學半。」其此之謂乎!言學人乃益已之學半。○學學,上胡孝反,下如字。學人,胡孝反。又音教。   [疏]「雖有」至「謂乎」。○正義曰:此一節明教學相益。○「雖有嘉餚,弗食不知其旨也」者,嘉,善也。旨,美也。雖有嘉美之餚,兼陳列於前,若不食,即不知其餚之美也。○「雖有至道,弗學不知其善也」者,至,謂至極。雖有至極大道,若不學,則不知大道之善。○「是故學然後知不足」者,若不學之時,諸事蕩然,不知已身何長何短。若學,則知已之所短,有不足之處也。○「教然後知困」者,不教之時,謂已諸事皆通。若其教人,則知已有不通,而事有困弊,困則甚於不足矣。○「知不足,然後能自反也」者,凡人皆欲向前相進,既知不足,然後能自反向身,而求諸已之困,故反學矣。○「知困然後能自強也」者,凡人多有解怠,既知困弊,然後能自強學,其身不復解怠也。○「故曰:教學相長也」者,謂教能長益於善。教學之時,然後知已困而乃強之,是教能長學善也。學則道業成就,於教益善,是學能相長也。但此禮本明教之長學。「《兌命》曰:學學半」者,上「學」為教,音教,下「學」者,謂習也,謂學習也。言教人乃是益已學之半也。《說命》所云「其此之謂乎」,言學習不可暫廢,故引《說命》以證之。言恆思念,從始至終,習禮典於學也。   古之教者,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術,當為「遂」,聲之誤也。古者仕焉而已者,歸教於閭裡,朝夕坐於門,門側之堂謂之塾。《周禮》:五百家為黨,萬二千五百家為遂。黨屬於鄉,遂在遠郊之外。○塾音熟,一音育。術音遂,出注。比年入學,學者每歲來入也。中年考校。中,猶間也。鄉遂大夫間歲則考學者之德行道藝。《周禮》:三歲大比乃考焉。○中,徐丁仲反,注同。間,間側之間,下同。比,毗志反。一年視離經辨志,三年視敬業樂群,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九年知類通達,強立而不反,謂之大成。離經,斷句絕也。辨志,謂別其心意所趣鄉也。知類,知事義之比也。強立,臨事不惑也。不反,不違失師道。○樂,五孝反,又音岳,下「不能樂學」同。斷句,丁亂反。別,彼列反。趣,七住反。鄉,許亮反。比,必履反,一音必利反。夫然後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說服,而遠者懷之。此大學之道也。懷,來也,安也。○說音悅。記曰:「蛾子時術之。」其此之謂乎!蛾,蚍蜉也。蚍蜉之子,微蟲耳,時術蚍蜉之所為,其功乃復成大垤。○蛾,魚起反,注同,本或作蟻。蚍音毗。蜉音孚。《爾雅》云:「蚍蜉,大蟻。」復,扶又反。垤,大結反,《毛詩傳》云:「蟻塚也。」   [疏]「古之」至「謂乎」。○正義曰:此一節明國家立庠、序上下之殊,並明入學年歲之差。○「古之教」者,謂上代也。○「家有塾」者,此明學之所在。《周禮》:百里之內,二十五家為閭,同共一巷,巷首有門,門邊有塾,謂民在家之時,朝夕出入,恆受教於塾,故云「家有塾」。《白虎通》云:「古之教民者裡皆有師,裡中之老有道德者,為裡右師,其次為左師,教裡中之子弟以道藝、孝悌、仁義也。」○「黨有庠」者,黨,謂《周禮》五百家也。庠,學名也。於黨中立學,教閭中所升者也。○「術有序」者,術,遂也。《周禮》:萬二千五百家為遂。遂有序,亦學名。於遂中立學,教黨學所升者也。○「國有學」者,國,謂天子所都及諸侯國中也。《周禮》天子立四代學,以教世子及群後之子,及鄉中俊選所升之士也。而尊魯,亦立四代學。餘諸侯於國,但立時王之學,故云「國有學」也。○「比年入學」者,比年,謂每年也,謂年年恆入學也。○「中年考校」者,「中」猶間也。謂每間一歲,鄉遂大夫考校其藝也。○「一年視離經辨志」者,謂學者初入學一年,鄉遂大夫於年終之時,考視其業。離經,謂離析經理,使章句斷絕也。辨志,謂辨其志意趣鄉,習學何經矣。○「三年視敬業樂群」者,謂學者入學三年,考校之時,視此學者。敬業,謂藝業長者,敬而親之。樂群,謂群居,朋友善者,原而樂之。○「五年視博習親師」者,言五年考校之時,視此學者。博習,謂廣博學習也。親師,謂親愛其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者,言七年考校之時,視此學者。論學,謂學問向成,論說學之是非。取友,謂選擇好人,取之為友。「謂之小成」者,比六年巳前,其業稍成,比九年之學,其業小,故曰「小成」。○「九年知類通達,強立而不反」者,謂九年考校之時,視此學者,言知義理事類,通達無疑。強立,謂專強獨立,不有疑滯。「而不反」,謂不違失師教之道,謂之大成。「此大學之道也」者,言如此所論,是大學賢聖之道理,非小學技藝耳。○「《記》曰:蛾子時術之」者,謂舊人之《記》,先有此語,記禮者引舊《記》之言,故云「蛾子時術之」。蟻子小蟲,蚍蜉之子,時時術學啣土之事,而成大垤,猶如學者時時學問,而成大道矣。《記》之所云,其此學問之謂乎?○注「術當為遂,聲之誤也。古者仕焉而已者,歸教於閭裡」至「在遠郊之外」。○正義曰:此云「術」,《周禮》作「遂」者,此《記》與「黨」連文,故知「術」當為「遂」,以聲相近而錯誤也。云「古者仕焉而巳者,歸教於閭裡,朝夕坐於門」者,「已」猶退也,謂仕年老而退歸者。案《書傳說》云:「大夫七十而致仕,而退老歸其鄉里。大夫為父師,士為少師。新穀已入,餘子皆入學,距冬至四十五日始出學,上老乎明坐於右塾,庶老坐於左塾,餘子畢出,然後皆歸,夕亦如之。云「門側之堂謂之塾」者,《爾雅·釋宮》文。引《周禮》者,證黨、遂之異。案《周禮》:六鄉之內,五家為比,五比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六遂之內,五家為鄰,五鄰為裡,四里為酇,五酇為鄙,五鄙為縣,五縣為遂。今此經六鄉舉「黨」,六遂舉「序」,則餘閭裡以上,皆有學可知,故此注云「歸教於閭裡」。其比與鄰近,止五家而巳,不必皆有學。云「遂在遠郊之外」者,案《周禮》:遂人,掌野之官,百里之外。故知遂在遠郊之外。鄭注《州長職》云:「序,州黨之學。」則黨學曰「序」。此云「黨有庠」者,鄉學曰「庠」,故《鄉飲酒》之義云:「主人拜迎賓於庠門之外。」注云:「庠,鄉學也。」州黨曰序,此云「黨有庠」者,是鄉之所居黨為鄉學之庠,不別立序。凡六鄉之內,州學以下皆為庠。六遂之內,縣學以下皆為序也。皇氏云「遂學曰庠」,與此文違,其義非也。庾氏云「黨有庠,謂夏殷禮,非周法」,義或然也。○注「中猶間也。鄉遂大夫、間歲則考學者之德行道藝。《周禮》:三歲大比乃考焉」。○正義曰:間年,謂下一年、三年、五年、七年之類是也。云「鄉遂大夫間歲則考學者」,計學者入學多少之間歲,非是鄉遂大夫間歲三年入學也。云「《周禮》:三歲大比乃考焉」者,鄭引《周禮》「三年大比考校」,則此中年考校,非《周禮》也。故《周禮·鄉大夫職》云:「三年大比,而興賢者能者。」皇氏云「此中年考校亦周法」,非也。皇氏又以此「中年考校」,謂鄉遂學也,下文云「一年視離經辨志」以下,皆謂國學,亦非也。但應入大學者,自國家考校之耳。其未入大學者,鄉遂大夫考校也。○注「蛾,蚍蜉也。蚍蜉之子」。按《釋蟲》云:「蚍蜉,大蟻。小者蟻。」是蟻為蚍蜉大者,又云「蟻子」,故云「蚍蜉之子」也。   大學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皮弁,天子之朝朝服也。祭菜,禮先聖先師。菜,謂芹藻之屬。○朝朝,並直遙反。芹音勤。藻音早。《宵雅》肄三,官其始也。宵之言小也。肄,習也。習《小雅》之三,謂《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也。此皆君臣宴樂相勞苦之詩,為始學者習之,所以勸之以官,且取上下相和厚。○宵音消。肄,本又作肆,同,以二反,注同。樂音洛。勞,力告反,又如字。為,於偽反。入學鼓篋,孫其業也。鼓篋,擊鼓警眾,乃發篋,出所治經業也。孫,猶恭順也。○篋,古協反。孫音遜,注及下皆同。警,京領反。○夏、楚二物,收其威也。夏,槄也。楚,荊也。二者所以扑撻犯禮者收,謂收斂整齊之。威,威儀也。○夏,古雅反,注同。槄,吐刀反。《爾雅》云:「槄,山檟。」撲,普卜反,《尚書》云:「作教刑。」撻,他達反。禘不視,學游其志也。禘,大祭也。天子諸侯既祭,乃視學考校,以游暇學者之志意。○禘,大計反。斿音由,本亦作游。暇,戶嫁反,舊古雅反。時觀而弗語,存其心也。使之悱悱憤憤,然後啟發也。○語,魚庶反。悱,芳鬼反。憤,扶粉反,一本直作「悱憤」。幼者聽而弗問,學不躐等也。學,教也,教之長稚。○學,胡孝反,注同。躐,音裡輒反。稚,直吏反。此七者,教之大倫也。倫,理也。自大學始教至此,其義七也。《記》曰:「凡學,官先事,士先志。」其此之謂乎!官,居官者也。士,學士也。   [疏]「大學」至「謂乎」。○正義曰:此一節明天子諸侯教學大理,凡有七種,各依文解之。○「大學始教」者,大學,謂天子諸侯使學者入大學,習先王之道矣。熊氏云:「始教,謂始立學教。」「皮弁祭菜」者,謂天子使有司服皮弁,祭先聖先師以蘋藻之菜也。○「示敬道也」者,崔氏云:「著皮弁,祭菜蔬,並是質素,示學者以謙敬之道矣。」○注「祭菜」至「先師」。○正義曰:熊氏云:「以注『禮先聖先師』之義解經。『始教』謂始立學也。若學士春始入學,唯得祭先師,故《文王世子》云:『春官釋奠於其先師,秋冬唯祭先師。』巳不祭先聖,故《大胥》『春釋菜合舞』,鄭云:『釋菜,禮先師。』是春始入學,不祭先聖也。」皇氏云:「以為『始教,謂春時學始入學也』,其義恐非。」○「《宵雅》肄三,官其始也」,宵,小也。肄,習也。當祭菜之時,便歌《小雅》,習其三篇,《鹿鳴》、《四牡》、《皇皇者華》,取其上下之官,勸其始學之人,使上下順序也,故云「官其始也」。亦謂以官勸其始也。○注「宵之」至「和厚」。○正義曰:宵,音近小,故讀從「小」。按《鄉飲酒禮》、《燕禮》皆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又襄四年穆叔如晉,歌《小雅》三篇,故知「《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也」。云「為始學者,習之所以勸之以官者,《小雅》三篇,皆君臣燕樂及相勞苦。今為學者歌之,欲使學者得為官,與君臣相燕樂,各自勸勵,故云「所以勸之以官也」。此云「始者」,謂學者始來入學,故云「始入學習之」也。○「入學鼓篋,孫其業也」。○入學,謂學士入學之時,大胥之官,先擊鼓以召之。學者既至,發其筐篋,以出其書,故云「鼓篋」也。所以然者,欲使學者「孫其業」,謂恭順其所持經業。○注「鼓篋」至「業也」。○正義曰:鼓,謂擊鼓,故《大胥》云:「用樂者,以鼓征學士。」《文王世子》云:「大昕鼓征,所以警眾也。」《文王世子》云:謂天子視學之時,擊鼓警眾也。若是凡常入學用樂,及為祭祀用樂者,「以鼓徵學士」是也。○「夏、楚二物,收其威也」,學者不勸其業,師則以夏、楚二物以笞撻之。所以然者,欲令學者畏之,收斂其威儀也。○注「夏槄」至「禮者」。○正義曰:《爾雅·釋木》云:「槄,山檟。」郭景純云:「今之山楸。」盧氏云:「扑作教刑。」是扑撻犯禮者。○「未卜禘,不視學,游其志也」。○夏氏云:「禘,大祭,在於夏。」天子諸侯視學之時,必在禘祭之後。「未卜禘」,謂未為禘也。禘是大祭,必先卜,故連言之。是未為禘祭,不視學。所以然者,欲游其學者之志,謂優遊縱暇學者之志,不欲急切之,故禘祭之後,乃視學考校優劣焉。○注「禘大」至「考校」。○正義曰:「禘,大祭」,《爾雅·釋天》文。云「天子諸侯既祭,乃視學」者,謂於夏祭之時,既為禘祭之後,乃視學考校。當祭之年,故云「未卜禘,不視學」。若不當禘祭之年,亦待時祭之後,乃視學也。此視學,謂考試學者經業,或君親往,或使有司為之,非天子大禮視學也。若大禮視學,在仲春、仲秋及季春,故《文王世子》云:「凡大合樂,必遂養老。」注云:「大合樂,謂春入學舍菜合舞,秋頒學合聲。於是時也,天子則視學焉。」《月令》:「季春大合樂,天子率三公九卿而視學焉。」與此別也。視學既在夏祭之後,則天子春秋視學,亦應在春秋時祭之後。此舉「未卜禘,不視學」,則餘可知也。熊氏云:「此禘謂夏正郊天,視學謂仲春視學。若郊天則不視學。」若如熊氏義,禮不王不禘,鄭注何得云「天子諸侯既祭、乃視學」?既連諸侯言之,則此禘非祭天。熊說非也。○「時觀而弗語,存其心也」者,時觀,謂教者時時觀之,而不丁寧告語。所以然者,欲使學者存其心也。既不告語,學者則心憤憤,口悱悱,然後啟之,學者則存其心也。○「幼者聽而弗問」。○教學之法,若有疑滯未曉,必須問師,則幼者但聽長者解說,不得輒問,推長者諮問,幼者但聽之耳。○「學不躐等也」者,學,教也。躐,逾越也。言教此學者,令其謙退,不敢逾越等差。若其幼者輒問,不推長者,則與長者抗行,常有驕矜。今唯使聽而不問,故云「學不躐等」也。○「此七者,教之大倫也」者,倫理也。言前七等之事,是教學大理也。○「記曰」至「謂乎」,引舊記結上七事。「凡學」,謂學為官,學為士者。「官先事,士先志」者,若學為官,則先教以居官之事。若學為士,則先喻教以學士之志。故先七事,皆是教學居官及學士者。○「其此之謂乎」者,記者所云:其此在上七事之謂乎。   大學之教也,時。教必有正業,退息必有居。有居,有常居也。學不學操縵,不能安弦。操縵,雜弄。○操,七刀反,注同。縵,未但反。雜,徂合反。不學博依,不能安詩。博依,廣譬喻也。依或為衣。○依,於豈反,注皆同。不學雜服,不能安禮。雜服,冕服、皮弁之屬。雜,或為推。不興其藝,不能樂學。興之言喜也,歆也。藝,謂禮、樂、射、御、書、數。○興,虛應反。歆,許金反。故君子之於學也,藏焉,脩焉,息焉,游焉。藏,謂懷抱之。脩,習也。息,謂作勞休止於之息。游,謂閒暇無事於之遊。○閒音閒。夫然,故安其學而親其師,樂其友而信其道。是以雖離師輔而不反也。《兌命》曰:「敬孫務時敏,厥脩乃來。」其此之謂乎!敬孫,敬道孫業也。敏,疾也。厥,其也。學者務及時而疾,其所脩之業乃來。○樂其,音岳,又音洛,又五孝反。離,力智反。   [疏]「大學」至「謂乎」。○正義曰:此一節論教學之道,必當優柔寬緩,不假急速,游息孫順,其學乃成。○「大學之教也,時」者,言教學之道,當以時習之。○「教必有正業」者,正業,謂先王正典,非諸子百家,是教必用正典教之也。○「退息必有居」者,退息,謂學者疲倦而暫休息。有居,謂學者退息,必有常居之處,各與其友同居,得相諮決,不可雜濫也。○「學不學操縵,不能安弦」者,此以下並正業積漸之事也。此教樂也。樂主和,故在前,然後須以積漸,故操縵為前也。操縵者,雜弄也。弦,琴瑟之屬。學之須漸,言人將學琴瑟,若不先學調弦雜弄,則手指不便;手指不便,則不能安正其弦。先學雜弄,然後音曲乃成也。○「不學博依,不能安詩」者,此教詩法者。詩是樂歌,故次樂也。博,廣也。依,謂依倚也,謂依附譬喻也。若欲學詩,先依倚廣博譬喻。若不學廣博譬喻,則不能安善其詩,以詩譬喻故也。○「不學雜服,不能安禮」者,此教禮法也。前詩後禮,亦其次也。雜服,自袞而下至皮弁至朝服玄端服屬。禮謂《禮經》也。《禮經》正體在於服章,以表貴賤。今若欲學禮,而不能明雜衣服,則心不能安善於禮也。「不興其藝,不能樂學」者,此總結上三事,並先從小起義也。興,謂歆喜也,故《爾雅》云:「歆、喜,興也。」藝,謂操縵、博依、六藝之等。若欲學《詩》、《書》正典,意不歆喜其雜藝,則不能耽玩樂於所學之正道。○「故君子之於學也,藏焉,脩焉,息焉,游焉」者,故,謂因上起下之辭。學雖積漸,故君子之人為學之法,恆使業不離身。藏,謂心常懷抱學業也。脩,謂脩習不能廢也。息,謂作事倦息之時而亦在學也。游,謂閒暇無事遊行之時亦在於學,言君子於學無時暫替也。「夫然,故安其學而親其師」者,此明親師愛友也。然,如此也。若能藏、脩、游、息、游,無時暫替,能如此者,乃能安其所學業。言安學業既深,必知此是深由本師,故至於親愛師也。○「樂其友」者,師既獲親,而同志之友亦被於樂重。然前三年樂群,五年親師,親師在樂群之後,而此前親後樂友者,群即友也,為義然也。前明始學,故樂友在前。此明學業已成,故親師為首矣。○「而信其道」者,其道,已道也。既親師樂友,已道深明,心自說信,不復虛妄。一云:信師友之道,前安學,故乃親師樂友,後乃信道也。○「是以雖離師輔而不反也」者,「輔」即友也,友主切磋,是輔已之道深遠也。「離」猶違也。已道深明,不復虛妄,心自信之。若假令違離師友,獨在一處而講說,不違反於師友昔日之意旨,此則強立不返也。○「《兌命》曰」者,引《尚書》合結之。○「敬孫務時敏」者,此句結積習也。當能敬重其道,孫順學業,而務習其時,疾速行之,故云「敬孫務時敏」。敏,猶疾速也。○「厥脩乃來」者,此句結親師敬道也。厥,其也。若敬孫以時,疾行不廢,則其所脩之業乃來。謂所學得成也,所以尊師樂友。「其此之謂乎」者,《兌命》所云,其此經之謂乎?   今之教者,呻其占畢,多其訊,呻,吟也。占,視也。簡謂之畢。訊,猶問也。言今之師自不曉經之義,但吟誦其所視簡之文,多其難問也。呻,或為慕。訊,或為訾。○呻音申,一音親,吟也。占,敕沽反,視也。訊,字又作誶,音信,問也。呻吟,魚金反,又作吟,同。難,乃旦反。訾,才斯反,又音紫。言及於數,其發言出說,不首其義,動云「有所法象」而已。○數,色住反。進而不顧其安,務其所誦多,不惟其未曉。使人不由其誠,由,用也。使學者誦之而為之說,不用其誠。教人不盡其材,材,道也,謂師有所隱也。《易》曰「兼三材而兩之」,謂天地人之道。其施之也悖,其求之也佛。教者言非,則學者失問。○施,始移反,下同。悖,布內反。佛,本又作拂,扶弗反。夫然,故隱其學而疾其師,苦其難而不知其益也。隱,不稱揚也。不知其益,若無益然。雖終其業,其去之必速。速,疾也。學不心解,則亡之易。○去,如字,又起呂反。解,胡買反。忘,亡亮反。之易,以豉反,下文注皆同音。教之不刑,其此之由乎!刑猶成也。   [疏]「今之」至「由乎」。○正義曰:此一節論教者違法,學者所以不成,是今師之失,故云「今之教者」。○「呻其占畢」者,此明師惡也。呻,吟也。占,視也。畢,簡也。故《釋器》云:「簡謂之畢。」言今之師,不曉經義,但詐吟長詠,以視篇簡而已。○「多其訊」者,訊,問難也。既自不曉義理,而外不肯默然,故假作問難,詐了多疑,言若已有解之然也。○「言及於數」者,數,謂法象。既不解義理,若有所言,而輒詐稱有法象也。○「進而不顧其安」者,務欲前進誦習使多,而不曾反顧其義理之安,不謂義理危辟而不自知也。○「使人不由其誠」者,人,謂學者也。由,用也。誠,忠誠。使學者誦文,而已為之說義,心皆不曉而猛浪,是不用己之忠誠也。○「教人不盡其材」者,材,道也。謂已既不曉其義,而縱有所悟者,又不能多,恆恐人勝之,故凡有所知,又為所隱,惜不盡其道也。○「其施之也悖」者,謂教者有上五者之短,故施教於人,違背其理也。○「其求之也佛」者,佛,戾也,教者佛戾也。教者既背違其理,其學者求之則又違戾。受學者心既不解,求問於師,師又不曉違戾義意也。○「夫然,故隱其學而疾其師」者,由師教既悖,而受者又違,故受學者弟子不荷師教之德,乃隱沒其師之學,而憎疾其師也。「苦其難而不知其益也」者,師說既不曉了,故弟子受之,苦其難。既難不解,故不自知其有益。○「雖終其業,其去之必速」者,學者勉力自強,雖得終竟其業,為心不曉解,其亡去之必速疾矣。○「教之不刑,其此之由乎」者,刑,猶成也。言師教弟子不成,由此在上諸事,故云「其此之由乎」。其此之由在上,謂此經文也。以例推之,前文云「其此之謂乎」,則是他書所云其此經之謂乎。○注「其發」至「而已」。○正義曰:「其發言出說,不有其義」者,首,猶本也。教者為弟子發言出說,不本其義理,謂不解此義之言也。云「動雲有所法象而已」者,既不解義理,舉動所云則言此義有所法象,猶若一則稱配大一,二則稱配二儀,但本義不然,浪為配當。○注「務其」至「未曉」。○正義曰:「務其所誦多」者,謂師務欲得所誦使多,釋經「進」也。云「不惟其未曉」者,惟,思也,不思其誦得未曉解者,釋經「不顧其安」也。○注「使學」至「其誠」。○正義曰:「使學者」解經「使人」也,而「為之說」解經「不用其誠」也。言師為學者而說,不用其忠誠實之心,以心不解,誑惑學者。○注「材道」至「之道」。○正義曰:鄭恐「材」是材藝,故以「材」為道。道,謂道理。言教人道理。引「《易》曰」者,《易·說卦》文也。但伏羲書上法天,下法地,中法人,謂之三材。《說卦》云「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三材各有其兩,故云「兼三材而兩之」,而有六爻也。鄭引之,證「材」為道也。○注「教者」至「失問」。○正義曰:教者言非,是其施之也悖;學者失問,是其求之也佛。   大學之法,禁於未發之謂豫,未發,情慾未生,謂年十五時。○禁,居鴆反。欲音欲。當其可之謂時,可,謂年二十,時成人。不陵節而施之謂孫,不陵節,謂不教長者、才者以小,教幼者、鈍者以大也。施,猶教也孫,順也。○鈍,徒困反。相觀而善之謂摩。不並問,則教者思專也。摩,相切磋也。○摩,莫波反,徐亡髲反。嗯,息吏反。磋,七多反。此四者,教之所由興也。興,起也。   [疏]「大學」至「由興」也。○正義曰:此一節論教之得理,則教興也。○「禁於未發之謂豫」者,發,謂情慾發也。豫,逆也。十五以前,情慾未發,則用意專一,學業易入。為教之道,當逆防未發之前而教之,故云「禁於未發之謂豫」。○「當其可之謂時」者,可,謂年二十之時。言人年至二十,德業已成,言受教之端,是時最可也。○「不陵節而施之謂孫」者,陵,猶越也。節,謂年才所堪。施,猶教也。孫,順也。謂教人之法,當隨其年才,若年長而聰明者,則教以大事,而多與之;若年幼又頑鈍者,當教以小事,又與之少,是不越其節分而教之,所謂「孫,順也」,從其人而設教也。○「相觀而善之謂摩」者,善,猶解也。受學之法,言人人競問,則師思不專,故令弟子共推長者能者一人諮問,餘小不能者,但觀聽長者之問答,而各得知解。此朋友琢磨之益,故謂之「摩」也。○「此四者,教之所由興也」者,結上四者。興,起也。四事並是教成之所起也。   發然後禁,則扞格而不勝。教不能勝其情慾。格,讀如「凍ち各」之「ち各」。扞格,不可入之貌。○扞,胡半反,注同。格,胡客反,又戶隔反。扞格,不入也,注同。勝音升,又升證反。ち各,胡客反,下同。此二字並從ち各,或水旁作非,一音戶各反。時過然後學,則勤苦而難成。時過則思放也。○過,姑臥反。雜施而不孫,則壞亂而不脩。小者不達,大者難識,學者所惑也。○壞者怪,徐戶拜反。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不相觀也。燕朋逆其師。燕,猶褻也。褻其朋友。○燕音燕。褻,息列反,下同。燕辟廢其學。褻師之譬喻。○辟音譬,注及下「罕辟」同。此六者,教之所由廢也。廢,滅。   [疏]「發然」至「廢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學不依理,教之廢耳。○「發然後禁,則扞格而不勝」者,發,謂情慾既生也。扞,謂拒扞也。格,謂堅強。若情慾既發而後乃禁,教則扞格於教,教之不復入也。是教弱而欲強,為教不勝矣。○「時過然後學,則勤苦而難成」者,時過,謂學時巳過,則心情放蕩,雖欲追悔欲學,精明巳散,徒勤苦四體,終難成也。○「雜施而不孫,則壞亂而不脩」者,雜施,謂教雜亂無次越節,則大才輕其小業,小才苦其大業,並是壞亂之法,不可復脩治也。○「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者,獨學,謂獨自習學而無朋友。言有所疑,無可蝡t問,則學識孤偏鄙陋,寡有所聞也。○「燕朋逆其師」者,以前四條皆反上教之所興,此「燕朋」、「燕譬」,特加二條,不與上相對。燕朋,謂燕褻朋友,不相遵敬,則違逆師之教道也。○「燕譬廢其學」者,譬,譬喻也。謂義理鉤深,或直言難曉時,須假設譬喻,然後可解。而墮學之徒,好褻慢笑師之譬喻,是廢學之道也。○「此六者,教之所由廢也」者,結上六事,是廢學之由。前興有四,後廢有六者,庾云:「不褻朋友及師之譬喻,自是學者之常理。若不為燕朋、燕譬,則亦不足以致興。」言若作此燕朋、燕譬,則學廢朁矣。○注「格讀」至「之ち各」。○正義曰:言格是堅強,譬如地之凍,則堅強難入,故云「如凍ち各之ち各」。但今人謂地堅為ち各也。   君子既知教之所由興,又知教之所由廢,然後可以為人師也。故君子之教喻也,道而弗牽,強而弗抑,開而弗達。道,示之以道塗也。抑,猶雜也。開,為發頭角。○道音導,注「道示」及下同。強,沈其良反,徐其兩反,下同。為,於偽反,下「為學者」同。道而弗牽則和,強而弗抑則易,開而弗達則思。和易以思,可謂善喻矣。思而得之則深。   [疏]「君子」至「喻矣」。○正義曰:此一節明君子教人方便善誘之事。○「故君子之教喻也,道而弗牽」者,喻,猶曉也;道,猶示也;牽,謂牽逼。師教既識學之廢興,故教喻有節,使人曉解之法,但廣開道,示語學理而巳。若人苟不曉知,亦不逼急,牽令速曉也。○「強而弗抑」者,抑,推也。謂師微勸學者,使神識堅強,師當隨才而與之,使學者不甚推抑其義而教之。○「開而弗達」者,開,謂開發事端,但為學者開發大義頭角而巳,亦不事事使之通達也。○「道而弗牽則和」者,此下三句,釋上三事之所由也。若心苟不曉而牽逼之,則彼心必生忿恚,師與弟子不復和親。今若但示正道,寬柔教之,則彼心和而意乃覺悟也。○「強而弗抑則易者,賀氏以為:師但勸強其神識,而不抑之令曉,則受者和易,和易亦易成也。○「開而弗達則思」者,但開發義理,而不為通達,使學者用意思念,思得必深,故云「則思」也。○「和易以思,可謂善喻矣」者,結上三事之功,若師能教弟子如此三事,則可謂「善教喻矣」。   學者有四失,教者必知之。人之學也,或失則多,或失則寡,或失則易,或失則止。此四者,心之莫同也。失於多,謂才少者。失於寡,謂才多者。失於易,謂好問不識者,失於止,謂好思不問者。○好,呼報反,下「好思」、「好述」同。知其心,然後能救其失也。救其失者,多與易則抑之,寡與止則進之。教也者,長善而救其失者也。   [疏]「學者」至「者也」。○正義曰:此一節明教者識學者之心,而救其失也。故云「學者有四失,教者必先知之」。○「人之學也,或失則多」者,一失也。假若有人才識淺小,而所學貪多,則終無所成,是失於多也。○「或失則寡」者,二失也。或有人才識深大,而所學務少,徒有器調,而終成狹局,是失於寡少也。○「或失則易」者,三失也。至道深遠,非凡淺所能,而人不知思求,唯好氾濫外問,是失在輕易於妙道,故云「或失則易」,此是「學而不思則罔」。○「或失則止」者,四失也。人心未曉知,而不肯諮問,惟但止住而自思之,終不能達其實理,此失在於自止也。此是「思而不學則殆」。○「此四者,心之莫同也」者,結前四失,是由人心之異故也。○「知其心,然後能救其失也」者,結救失四事。師既前識其四心之不同,故後乃能隨失而救之也。「教也者,長善而救其失者也」者,使學者「和易以思」,是長善,使學者無此四者之失,是救失,唯善教者能知之。   善歌者使人繼其聲,善教者使人繼其志。言為之善者,則後人樂放傚。○長,丁丈反,下文及注同。教如字,一本作學,胡孝反。放,方往反。傚,胡教反。其言也約而達,微而臧,罕譬而喻,可謂繼志矣。師說之明,則弟子好述之,其言少而解。臧,善也。○臧,子即反。解,胡買反,下文注同。   [疏]「善歌」至「志矣」。○正義曰:此一節論教者若善,則能使學者繼其志於其師也。言學者繼師之志,記者以善歌而比喻之,故云「善歌者使人繼其聲」。善歌,謂音聲和美,感動於人心,令使聽者繼續其聲也。○「善教者使人繼其志」者,設譬既畢,故述其事,而言善教者必能使後人繼其志,如善歌之人能以樂繼其聲,如今人傳繼周、孔是也。○「其言也約而達」者,此釋所以可繼之事。言善為教者,出言寡約,而義理顯達易解之。○「微而臧」者,微,謂幽微。臧,善也。謂義理微妙,而說之精善也。○「罕譬而喻」者,罕,少也。喻,曉也。其譬罕少而聽者皆曉。○「可謂繼志矣」者,能為教如上,則可使後人繼其志意。不繼聲而繼志者,本為志設,故不繼聲也。   君子知至學之難易,而知其美惡,然後能博喻;能博喻然後能為師;能為師然後能為長;能為長然後能為君。美惡,說之是非也。長,達官之長。○惡,烏路反,又如字。故師也者,所以學為君也,弟子學於師,學為君。是故擇師不可不慎也。師善則善。《記》曰:「三王、四代唯其師。」此之謂乎!四代:虞、夏、殷、周。   [疏]「君子」至「謂乎」。○正義曰:此一節明為師法。君子,謂師也。教人至極之美,可以為君長之事。○「君子知至學之難易」者,三王、四代所以敬師,隨器與之,是至學之易;隨失而救之,是至學之難。○「而知其美惡」者,罕譬而喻,言約而達,是為美。反此則為惡也。○「然後能博喻」者,博喻,廣曉也。若知四事為主,觸類長之,後乃得為廣有曉解也。○「能博喻然後能為師」者,前能廣解,後乃可為人作師也。○「能為師然後能為長」者,為師是學優,學優宜仕,故能為一官之長也。○「能為長然後能為君」者,既能治一官之長有功,能為一國之君也。○「故師也者,所以學為君也」,《宵雅》肄三,官其始也。師既有君德,則弟子就師可學為君之德,故前云:「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學乎!」即是學能為君也。○「是故擇師不可不慎也」者,師善,則能教弟子,弟子則能為君,故弟子必宜慎擇其師,不可取惡師也。○「《記》曰:三王、四代唯其師」者,引舊《記》結此擇師之重也。三王,謂夏、殷、周,四代,則加虞也。言三王、四代雖皆聖人,而無不擇師為慎,故云「唯其師」。庾云:「舉四代以兼包三王,所以重言者證前云「擇師不可不慎」,即此「唯其師」之謂也。   凡學之道,嚴師為難。嚴,尊敬也。師嚴然後道尊,道尊然後民知敬學。是故君之所不臣於其臣者二:當其為屍,則弗臣也;當其為師,則弗臣也。屍,主也,為祭主也。大學之禮,雖詔於天子,無北面,所以尊師也。尊師重道焉,不使處臣位也。武王踐阼,召師尚父而問焉,曰:「昔黃帝、顓頊之道存乎意,亦忽不可得見與?」師尚父曰:「在丹書。王欲聞之,則齊矣。」王齊三日,端冕,師尚父亦端冕,奉書而入,負屏而立。王下堂南面而立。師尚父曰:「先王之道不北面。」王行西、折而南,東面而立,師尚父西面道書之言。○顓音專。頊,許玉反。與音餘。齊,側皆反,下同。奉,芳勇反。折,之設反。   [疏]「凡學」至「師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師德至善,雖天子以下,必須尊師。○「是故君之所不臣於其臣者二」者,二,謂當其為屍及師,則不臣也。此文義在於師,並言屍者,欲見尊師與屍同。○「當其為屍,則弗臣也」者,若不當其時,則臣之。案《鉤命決》云:「暫所不臣者五,謂師也,三老也,五更也,祭屍也,大將軍也。」此五者,天子諸侯同之。此唯雲屍與師者,此經本意據尊師為重,與屍相似,故特言之,所以唯舉此二者,餘不言也。又按《鉤命決》云:「天子常所不臣者三,唯二王之後、妻之父母、夷狄之君。不臣二王之後者,為觀其法度,故尊其子孫也。不臣妻之父母者,親與其妻共事先祖,欲其歡心。不臣夷狄之君者,此政教所不加,謙不臣也。諸侯無此禮。」○「大學之禮,雖詔於天子,無北面,所以尊師也」者,此證尊師之義也。此人既重,故更言大學也。詔,告也。雖天子至尊,當告授之時,天子不使師北面,所以尊師故也。○注「尊師」至「之言」。○正義曰:「武主踐阼」以下,皆《大戴禮·武王踐阼篇》也。云「黃帝、顓頊之道存乎意,亦忽不可得見與」者,武王言黃帝、顓頊之道恆在於意,言意恆念之,但其道超忽已遠,亦恍惚不可得見與。與,語辭。今檢《大戴禮》唯云「帝顓頊之道」,無「黃」字,或鄭見古本不與今同,或後人足「黃」字耳。云「丹書」者,師說云:「赤雀所銜丹書也。」云「端冕」者,謂袞冕也。其衣正幅與玄端同,故云「端冕」。故皇氏云「武王端冕」,謂袞冕也。《樂記》「魏文侯端冕」,謂玄冕也。云「師尚父亦端冕」者,案《大戴禮》無此文,鄭所加也。云「西折而南,東面」者,案《大戴禮》唯云「折而東面」,此「西折而南」,「南」字亦鄭所加。云「師尚父西面道書之言」者,皇氏云:「王在賓位,師尚父主位,故西面。」王庭之位,若尋常師徒之教,則師東面,弟子西面,與此異也。其「丹書」之言,案《大戴禮》云:「其書之言曰:敬勝怠者強,怠勝敬者亡。」《瑞書》云:「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滅,義勝欲者從,欲勝義者凶。」與《瑞書》同矣。「凡事不強則枉,不敬則不正。枉者滅廢,敬者萬世。以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百世。以仁得之,以不仁守之,其量十世。以不仁得之,以不仁守之,必傾其世。王聞書之言,惕然若懼,退而為戒,書於席之四端為銘」,及幾、鑒、盂、盤、楹、杖、帶、屨、劍、矛為銘,銘皆各有語,在《大戴禮》也。   善學者師逸而功倍,又從而庸之。不善學者師勤而功半,又從而怨之。從,隨也。庸,功也。功之,受其道,有功於巳。善問者如攻堅木,先其易者,後其節目,及其久也,相說以解。不善問者反此。言先易後難,以漸入。○說音悅。善待問者如撞鐘,叩之以小者則小鳴,叩之以大者則大鳴,待其從容,然後盡其聲。不善答問者反此。從,讀如「富父舂戈」之舂。舂容,謂重撞擊也,始者一聲而已。學者既開其端意,進而復問,乃極說之,如撞鐘之成聲矣。從,或為松。○撞,丈江反。叩音口。從,依注讀為舂,式容反。父音甫。重,直用反。復,扶又反。此皆進學之道也。此皆善問善答也。   [疏]「善學」至「道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善學及善問,並善答不善答之事。○「善學者師逸而功倍」者,受者聰明易入,是為學之善,故師體逸豫,而弟子所解又倍於他人也。○「又從而庸之」者,庸亦功也。所得既倍於他人,故恆言我師特加功於我者,是「從而功之」也。○「不善學者師勤而功半」者,此明劣者也。巳既闇鈍,故師體勤苦,而功裁半於他人也。○「又從而怨之」者,已既闇鈍,而不自責已不明,乃反怨於師,獨不盡意於我也。○「善問者如攻堅木,先其易者,後其節目」者,此明能問者。問,謂論難也。攻,治也。言善問之人,如匠善攻治堅木,先斫治其濡易之處,然後斫其節目。其所問師之時,亦先問其易,後問其難也。○「及其久也,相說以解」者,言問者順理,答者分明,故及其經久,師徒共相愛說,以解義理。○「不善問者反此」者,若闇劣不解問之人,則與能問者意反也。謂先問其難,心且不解,則答問之人,不相喜說,義又不通也,故云「反此」矣。○「善待問者如撞鐘,叩之以小者則小鳴,叩之以大者則大鳴」者,向明問,此明答也。以為設喻譬,善能答問難者,如鍾之應撞,撞小則小鳴應之,撞大則大鳴應之。能答問者,亦隨彼所問事之大小而答之。○「待其從容,然後盡其聲」者,又以鍾為喻也。○「不善答問者反此」者,謂不善答他所問,則反此。上來之事,或問小而答大,或問大而答小,或暫問而說盡,此皆無益於所問,故云「不善答問者反此」。○「此皆進學之道也」者,言上善問善答,此皆進益學者之道也。○注「從謂」至「之舂」。○正義曰:舂,謂擊也。以為聲之從容,言鍾之為體,以待其擊。每一舂而為一容,然後盡其聲。言善答者,亦待其一問然後一答,乃後盡說義理也。按《左傳》文十一年冬,叔孫得臣敗狄於鹹,獲長狄僑如,富父終甥以戈肮K長狄喉而殺之,是也。   記問之學,不足以為人師,記問,謂豫誦雜難、雜說,至講時為學者論之。此或時師不心解,或學者所未能問。○難,乃旦反。必也其聽語乎。必待其問乃說之。力不能問,然後語之。語之而不知,雖捨之可也。捨之須後。○語,魚據反,下同。捨音捨,又如字,下注同。   [疏]「記問之」至「捨之可也」。○正義曰:此一節論教者不可為記問之學。又教人之時,不善教學者,謂心未解其義,而但逆記他人雜問,而謂之解。至臨時為人解說,則先述其所記而示人,以其不解,無益學者,故云「不足以為人師」。○「必也其聽語乎」者,聽語,謂聽其問者之語。既不可記問,遂說教人之時,必待學者之問,聽受其所問之語,然後依問為說之也。○「力不能問,然後語之」者,若受業者才力苟不能見問,待憤憤悱悱之間,則師然後乃示語之矣。○「語之而不知,雖捨之可也」者,弟子既不能問,因而語之,語之不能知,且捨住,待後別更語之可也。   良冶之子,必學為裘。仍見其家錮補穿鑿之器也。補器者,其金柔乃合,有似於為裘。○冶音也。錮音固。穿,字又作{穴身},音川。鑿,在洛反。良弓之子,必學為箕。仍見其家橈角幹也。橈角幹者,其材宜調,調乃三體相勝,有似於為楊柳之箕。○箕音基,注同。橈,而小反,下同,曲屈也,一音乃孝反。幹,古旦反。勝音升,任也,一本作稱,尺證反。始駕馬者反之,車在馬前。以言仍見則貫,即事易也。○始駕者,一本作「始駕馬者」。貫,古患反,習也。君子察於此三者,可以有志於學矣。仍讀先王之道,則為來事不惑。   [疏]「良冶」至「於學矣」。正義曰:此一節論學者數見數習,其學則善,故三譬之。此為第一譬。良,善也。冶,謂鑄冶也。○裘,謂衣裘也。言積言善冶之家,其子弟見其父兄世業鋾鑄金鐵,使之柔合,以補治破器,皆令全好,故其子弟仍能學為袍裘,補續獸皮,片片相合,以至完全也。○「良弓之子,必學為箕」者,此第二譬,亦世業者。箕,柳箕也。言善為弓之家,使幹角撓屈調和成其弓,故其子弟亦睹其父兄世業,仍學取柳和軟撓之成箕也。○「始駕馬者反之,車在馬前」者,此第三譬,明新習者也。始駕者,謂馬子始學駕車之時。反之者,駕馬之法。大馬本駕在車前,今將馬子系隨車後而行,故云「反之,車在馬前」,所以然者,此駒既未曾駕車,若忽駕之,必當驚奔,今以大馬牽車於前,而系駒於後,使此駒日日見車之行,其駒慣習而後駕之,不復驚也。言學者亦須先教小事操縵之屬,然後乃示其業,則道乃易成也。○「君子察於此三者,可以有志於學矣」者,結上三事。三事皆須積習,非一日所成,君子察此三事之由,則可有志於學矣。   古之學者,比物丑類。以此相況而為之,丑猶比也。丑或為之計。鼓無當於五聲,五聲弗得不和。水無當於五色,五色弗得不章。學無當於五官,五官弗得不治。師無當於五服,五服弗得不親。當猶主也。五服,斬衰至緦麻之親。○當,丁浪反,主也,下及注皆同。治,直吏反。   [疏]「古之」至「不親」。○正義曰:此一節論弟子當親師之事,各依文解之。○「比物丑類」者,既明學者仍見舊事,又須以時事相比方也。物,事也。言古之學者,比方其事以丑類,謂以同類之事相比方,則事學乃易成。既雲古學如斯,則今學豈不然?○「鼓無當於五聲,五聲弗得不和」者。○此經論師道之要,以餘事譬之。此以下四章,皆上比物丑類也。鼓,革也。當,主也。五聲:宮、商、角、徵、羽。言鼓之為聲,不宮不商,故言「無當於五聲」,而宮商等之。五聲不得鼓,則無諧和之節,故云「弗得不和」也。所以五聲必鼓者,為俱是聲類也。若奏五聲,必求鼓以和之而巳,即是比類也。○「水無當於五色,五色弗得不章」者,「水」謂清水也。五色:青、赤、黃、白、黑。章,明也。言清水無色,不在五色之限,無主青黃,而五色畫繢者,不得水則不分明,故云「弗得不章」也。五色是其水之出也,故五色須水,亦其類也。○「學無當於五官,五官弗得不治」者,本學先王之道也。五官:金、木、水、火、土之官也。夫學為官之理,本求博聞強識,非主於一官,而五官不得學,則不能治,故云「弗得不治」也。故化民成俗,必由學乎!能為師,然後能為君長,故「官」是學之類也。○「師無當於五服,五服弗得不親」者,師,教之師也。五服:斬衰也,齊衰也,大功也,小功也,緦麻也。師於弟子,不當五服之一也,而弟子之家,若無師教誨,則五服之情,不相和親也,故云「弗得不親」,是師情有在三年之義,故亦與親為類。   君子曰:「大德不官,謂君也。大道不器。謂聖人之道,不如器施於一物。大信不約,謂若「胥命於蒲」,無盟約。○約,徐於妙反,沈於略反,注同。大時不齊。或時以生,或時以死。○齊如字。察於此四者,可以有志於學矣。」本立而道生。言以學為本,則其德於民無不化,於俗無不成。三王之祭川也,皆先河而後海,或源也,或委也。此之謂務本。源,泉所出也。委,流所聚也。始出一勺,卒成不測。○原,本又作源。委,於偽反,注同。勺,時酌反。   [疏]「君子」至「務本」。○正義曰:此一節論學為眾事之本。○「君子曰」者,記者引君子之言,故云「君子曰」也。「大德不官」者,大德,謂聖人之德也。官,謂分職在位者。聖人在上,垂拱無為,不治一官,故云「大德不官」也,不官而為諸官之本。○「大道不器」者,大道,亦謂聖人之道也。器,謂物堪用者,夫器各施其用,而聖人之道弘大,無所不施,故云「不器」,不器而為諸器之本也。《論語》云「君子不器」,又云「孔子博學而無所成名」是也。○「大信不約」者,大信,謂聖人之信也。約,謂期要也。大信,不言而信。孔子曰:「予欲無言。天何言哉?四時行焉。」不言而信,是大信也。大信本不為細言約誓,故云「不約」也,不約而為諸約之本也。「大時不齊」者,大時,謂天時也。齊,謂一時同也。天生殺不共在一時,猶春夏華卉自生,薺麥自死,秋冬草木自死,而薺麥自生,故云「不齊」也,不齊為諸齊之本也。○「察於此四者,可以有志於本矣」者,結之也。若能察此在上四者之事,則人當志學為本也。庾云:「四者,謂不官為群官之本,不器為群器之本,不約為群約之本,不齊為群齊之本。言四者莫不有本,人亦以學為本也。」○「三王之祭川也,皆先河而後海,或源也,或委也」者,言三王祭百川之時,皆先祭河而後祭海也。或先祭其源,或後祭其委,河為海本,源為委本,皆曰川也,故總云「三王之祭川」。源、委,謂河海之外,諸大川也。○「此之謂務本」者,先祭本,是務重其本也。本小而後至大,是小為大本。先學然後至聖,是學為聖本也。○注「謂若」至「盟約」。○正義曰:案桓公三年夏,齊侯、衛侯胥命於蒲。左氏云:「不盟也。」杜云:「不歃血也。」案彼直以言語相告命,非大信之事,引之者,取其不盟之一邊,而與此不約相當,故引證。○注「源泉」至「不測」。○正義曰:皇氏以為河海之外,源之與委」也,今依用焉。或解云:「源則河也,委則海也。」申明先河而後海,義亦通矣。云「始出一勺,卒成不測」者,《中庸》篇云:「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測,鮫龍生焉。」是其始一勺也,後至不測也。猶言學初為積漸,後成聖賢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三十七 樂記第十九  卷三十七 樂記第十九   陸曰:「鄭云:名《樂記》者,以其記樂之義。」   [疏]正義曰:按鄭《目錄》云:「名曰《樂記》者,以其記樂之義。此於《別錄》屬《樂記》。」蓋十一篇合為一篇,謂有《樂本》、有《樂論》、有《樂施》、有《樂言》、有《樂禮》、有《樂情》、有《樂化》、有《樂象》、有《賓牟賈》、有《師乙》、有《魏文侯》。今雖合此,略有分焉。案《藝文志》云:「黃帝以下至三代,各有當代之樂名。孔子曰:『移風易俗,莫善於樂也。』周衰禮壞,其樂尤微,以音律為節,又為鄭、衛所亂,故無遺法矣。漢興,制氏以雅樂聲律,世為樂官,頗能記其鏗鎗鼓舞而巳,不能言其義理。武帝時,河間獻王好博古,與諸生等共采《周官》及諸子雲樂事者,以作《樂記》事也。其內史丞王度傳之,以授常山王禹,成帝時,為謁者數言其義,獻二十四卷《樂記》。劉向校書,得《樂記》二十三篇,與禹不同,其道浸以益微。」故劉向所校二十三篇,著於《別錄》。今《樂記》所斷取十一篇,餘有十二篇,其名猶在。三十四卷,記無所錄也。其十二篇之名,案《別錄》十一篇,餘次《奏樂》第十二,《樂器》第十三,《樂作》第十四,《意始》第十五,《樂穆》第十六,《說律》第十七,《季札》第十八,《樂道》第十九,《樂義》第二十,《昭本》第二十一,《招頌》第二十二,《竇公》第二十三是也。案《別錄》:《禮記》四十九篇,《樂記》第十九。則《樂記》十一篇入《禮記》也,在劉向前矣。至劉向為《別錄》時,更載所入《樂記》十一篇,又載餘十二篇,總為二十三篇也。其二十三篇之目,今總存焉。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於物而動,故形於聲。宮、商、角、徵、羽雜比曰音,單出曰聲。形,猶見也。○徵,張裡反,後放此。比,毗志反,下文同。見,賢遍反。聲相應,故生變,樂之器,彈其宮則眾宮應,然不足樂,是以變之使雜也。《易》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春秋傳》曰:「若以水濟水,誰能食之?若琴瑟之專一,誰能聽之?」○應,應對之應,篇內同。彈,徒丹反。樂音岳,又音洛。變成方,謂之音。方,猶文章也。○比音而樂之,及干戚、羽旄,謂之樂。干,盾也;戚,斧也,武舞所執也。羽,翟羽也;旄,旄牛尾也,文舞所執。《周禮》舞師、樂師掌教舞,有兵舞,有干舞,有羽舞,有旄舞。《詩》曰:「左手執籥,右手秉翟。」○旄音毛。盾,本又作楯,述允反,又音允。翟音狄。籥,羊灼反。   [疏]「凡音」至「之樂」。○正義曰:此一節論《樂本》之事,章句既多,各隨文解之。名為《樂本》者,樂以音聲為本,音聲由人心而生,此章備論音聲起於人心,故名《樂本》。此《樂本》之中,論人心感於物而有聲,聲相應而生變,變成方而為之音,比音而為樂,展轉相因之勢。○「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者,言凡樂之音曲所起,本由人心而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者,言音之所以起於人心者,由人心動則音起,人心所以動者,外物使之然也。○「感於物而動,故形於聲」者,人心既感外物而動,口以宣心,其心形見於聲。心若感死喪之物而興動,於口則形見於悲慼之聲,心若感福慶而興動,於口則形見於歡樂之聲也。○「聲相應,故生變」者,既有哀樂之聲,自然一高一下,或清或濁,而相應不同,故雲生變。變,謂不恆一聲,變動清濁也。○「變成方,謂之音」者,方,謂文章。聲既變轉,和合次序,成就文章,謂之音也。音則今之歌曲也。○「比音而樂之,及干戚、羽旄,謂之樂」者,言以樂器次比音之歌曲,而樂器播之,並及干戚、羽旄,鼓而舞之,乃「謂之樂」也。是樂之所起,由人心而生也。○注「宮商」至「曰聲」。○正義曰:言「聲」者,是宮、商、角、徵、羽也。極濁者為宮,極清者為羽,五聲以清濁相次。云「雜比曰音」者,謂宮、商、角、徵、羽清濁相雜和比謂之音。云「單出曰聲」者,五聲之內,唯單有一聲,無餘聲相雜,是「單出曰聲」也。然則初發口單者謂之聲,眾聲和合成章謂之音,金石干戚羽旄謂之樂,則聲為初,音為中,樂為末也,所以唯舉音者,舉「中」見上、下矣。○注「樂之」至「聽之」。○正義曰:「彈其宮則眾宮應,然不足樂」者,明直唯一聲,不足可為樂,故須變之使雜也。引「《易》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者,《易·文言》文,證「同聲相應」之義也。同聲雖相應,不得為樂,必有異聲相應,乃得為樂耳。引《春秋傳》以下者,證「同聲不得為樂」也。案《春秋》昭二十年《左傳》:「齊景公曰:『唯據與我和夫!』晏子對曰:『據亦同也,焉得為和?同者,若以水濟水,誰能食之?琴瑟之專一,誰能聽之?』」言琴瑟專一,唯有一聲,不得成樂故也。○注「方,猶文章也」。○正義曰:凡畫者,青黃相雜分佈,得成文章,言音清濁上下分佈次序,得成音曲也,以畫者文章,故云「方,猶文章也」。○注「干盾」至「秉翟」。○正義曰:「干,盾也,戚,斧也,武舞所執也」者,武舞之樂,執此盾與斧也。云「羽,翟羽也,旄,旄牛尾也,文舞所執」者,言文舞執此羽旄也。引「舞師、樂師」者,證有干戚、羽旄舞等。案《樂師》有帗舞,有羽舞,有皇舞,有旄舞,有干舞,有人舞也。無兵舞,但有干舞。鄭司農彼注云:「干舞者,兵舞。」又《舞師》云:「掌教兵舞,帥而舞山川之祭祀。」無干舞,但有兵舞。鄭司農彼註:「干舞,兵舞也。」此引《樂師》既謂干舞,引謂兵舞者,兵舞非《樂師》之文,但經云「干戚」,用戚則是大武。大武,兵舞,此引《樂師》益以兵舞,解經之「干戚」也。但此經「干戚、羽旄」,包含文、武之大舞。鄭引《樂師》小舞,明羽舞也。引《詩》者,證羽舞是翟舞也,此《詩·邶風》,刺衛君不用賢。衛之賢者,仕於泠官,但左手執籥、右手秉翟而已。   樂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於物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聲嘽以殺。其樂心感者,其聲嘽以緩。其喜心感者,其聲發以散。其怒心感者,其聲粗以厲。其敬心感者,其聲直以廉。其愛心感者,其聲和以柔。六者非性也,感於物而後動。言人聲在所見,非有常也。□,踧也。嘽,寬綽貌。發,猶揚也。粗,{分鹿}也。○□,子遙反,徐在堯反,沈子堯反,踧也,謂急也。殺,色界反,徐所列反。其樂,音洛。嘽,昌善反,寬緩也。散,思旦反。粗,采都反,又才古反。踧,子六反。綽,處約反。是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故禮以道其志,樂以和其聲,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禮、樂、刑、政,其極一也,極,至也。○道音導。行,下孟反。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此其所謂「至」也。○治,直吏反,下同。   [疏]「樂者」至「道也」。○正義曰:此一節覆明上文「感物而動」之意,結樂聲生起所由也。合音乃成樂,是樂由比音而生,故云「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於物也」者,欲將明樂隨人心見,故更陳此句也。本,猶初也。物,外境也。言樂初所起,在於人心之感外境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聲□以殺」者,心既由於外境而變,故有此下六事之不同也。□,踧急也。若外境痛苦,則其心哀。哀感在心,故其聲必踧急而速殺也。○「其樂心感者,其聲嘽以緩」者,嘽,寬也。若外境所善,心必歡樂,歡樂在心,故聲必隨而寬緩也。○「其喜心感者,其聲發以散」者,若外境會合其心,心必喜悅,喜悅在心,故聲必隨而發揚放散無輒礙。但樂是長久之歡,喜是一時之悅,遇有善事而心喜也。昭二十五年《左傳》云「喜生於好」,是喜與樂別也。○「其怒心感者,其聲粗以厲」者,怒謂忽遇惡事,而心恚怒,恚怒在心,則其聲粗以猛厲也。○「其敬心感者,其聲直以廉」者,直,謂不邪也。廉,廉隅也。若外境見其尊高,心中嚴敬,嚴敬在心,則其聲正直而有廉隅,不邪曲也。○「其愛心感者,其聲和以柔」者,和,調也。柔,軟也。若外境親屬死亡,心起愛情,愛情在心,則聲和柔也。○「六者非性也,感於物而後動」者,結外感物也。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性本靜寂,無此六事。六事之生,由應感外物而動」,故雲非性也。所以知非性者,今設取一人,以此六事觸之,言此人必隨觸而動,故知非本性也。庾云:「隨其所感而應之,是知非性也。」此聲皆據人心感於物而口為聲,知是人聲也。故鄭注云:「言人聲在所見。」皇氏云「樂聲」,失之矣。○「是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既六事隨見而動,非關其本性,故先代聖人在上,制於正禮正樂以防之,不欲以外境惡事感之,故云「先王慎所以感之」者也。○「故禮以道其志,樂以和其聲,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者,此四事,是防慎所感之具矣。政,法律也。既防慎其感,故用其正禮教道其志,用正樂諧和其聲,用法律齊一其行,用刑辟防其凶奸,則民不復流僻也。「禮、樂、刑、政,其極一也」者,極,至也。用其四事齊之,使同其一致,不為非也。賀云:「雖有禮、樂、刑、政之殊,及其檢情歸正,同至理極,其道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者,結四事之功也,言民心所觸,有前六事不同,故聖人用後四者制之,使俱得其所也。   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動於中,故形於聲。聲成文,謂之音。是故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聲音之道,與政通矣。言八音和否,隨政也。《玉藻》曰:「御瞽幾聲之上下。」○治世之音,絕句。安以樂,音洛,絕句。雷讀上至「安」絕句,樂音岳,「以樂」二字為句。其政和,崔讀上句依雷,下「以樂其政和」總為一句。下「亂世」、「亡國」各放此。嗯,息吏反,又音笥。否音不。藻音早,瞽音古。幾,居希反,又音祈。上下,時掌反。   [疏]「凡音」至「通矣」。○正義曰:上文雲音從人心生,乃成為樂,此一節明君上之樂隨人情而動。若人情歡樂,樂音亦歡樂,若人情哀怨,樂音亦哀怨。○「凡音者,生人心者也」者,言君上樂音生於下民心者也。○「情動於中,故形於聲」者,言在下人心情感君政教善惡,動於心中,則上文「感於物而後動」是也。既感物動,故形見於口,口出其聲,則上文云「故形於聲」者是也。○「聲成文,謂之音」者,謂聲之清濁雜比成文謂之音,則上文云「變成方,謂之音」是也。上云「比音而樂之,及干戚、羽旄謂之樂」,此雲音,不雲樂者,以下云「治世之音」、「亂世之音」,故雲音而不言樂也。必言音者,樂以音為本,變動由於音也,所以特言音也。○「是故治世之音,安以樂」者,是故,謂情動於中,而有音聲之異,故言治平之世,其樂音安靜而歡樂也。治世之音,民既安靜以樂而感其心,故樂音亦安以樂,由其政和美故也。君政和美,使人心安樂,人心安樂,故樂聲亦安以樂也。○「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者,亂世,謂禍亂之世,樂音怨恨而恚怒。亂世之時,其民怨怒,故樂聲亦怨怒流亡,由其政乖僻故也。○「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者,亡國,謂將欲滅亡之國,樂音悲哀而愁思。言亡國之時,民心哀思,故樂音亦哀思,由其人困苦故也。前「治世」、「亂世」皆雲世,「亡國」不雲世者,以國將亡,無復繼世也。其「治世」、「亂世」皆雲政,「亡國」不雲政者,言國將滅亡,無復有政,故云「其民困」也。○「聲音之道,與政通矣」者,若政和則聲音安樂,若政乖則聲音怨怒,是「聲音之道,與政通矣」。   宮為君,商為臣,角為民,徵為事,羽為物。五者不亂,則無怗{滯心}之音矣。五者,君、臣、民、事、物也。凡聲濁者尊,清者卑。怗{滯心},敝敗不和貌。○怗,徐昌廉反,弊也。{滯心},昌制反,又昌紙反,敗也。敝音弊。宮亂則荒,其君驕。商亂則陂,其官壞。角亂則憂,其民怨。徵亂則哀,其事勤。羽亂則危,其財匱。五者皆亂,迭相陵,謂之慢。如此,則國之滅亡無日矣。君、臣、民、事、物,其道亂,則其音應而亂。荒猶散也。陂,傾也。《書》曰:「王耄荒。」《易》曰:「無平不陂。」○陂,彼義反,注同,傾也。匱,其愧反,乏也。迭,田節反。散,蘇旦反。耄,莫報反。   [疏]「宮為」至「日矣」。○正義曰:此一節論五聲宮、商、角、徵、羽之殊,所主之事,上下不一,得則樂聲和調,失則國將滅亡也。○「宮為君」者,宮則主君,所以然者,鄭注《月令》云:宮屬土,土居中央,總四方,君之象也。又「土爰稼穡」,猶君能滋生萬民也。又五音,以絲多聲重者為尊,宮弦最大,用八十一絲,故「宮為君」。崔氏云:「五音之次,以宮最濁,自宮以下,則稍清矣。君、臣、民、事、物,亦有尊卑,故以次配之。」○「商為臣」者,商所以為臣者何?以鄭注《月令》云:「商屬金,以其濁,次宮,臣之象也。」解者云:「宮八十一絲,商七十二絲,次宮,如臣之得次君之貴重也。」崔氏云:「商是金,金以決斷。為臣事君,亦以義斷為賢矣。」○「角為民」,所以為民者,鄭注《月令》云:「角屬木,以其清濁中,民之象也。」解者云:「宮濁而羽清,角六十四絲,聲居宮、羽之中,半清半濁,故雲以其清濁中也。民比君、臣為劣,比事、物為優,故雲角,清濁中,民之象矣。」崔氏云:「角屬春,春時物生眾,皆有區別,亦象萬民眾多而有區別也。」○「徵為事」,所以為事者,鄭注《月令》云:「徵屬火,以其徵清,事之象也。」解者云:「羽最清,徵次之,故用五十四絲,是徵清,徵清所以為事之象也。」夫事是造為,造為由民,故先事後乃有物也。是事勝於物,而劣於民,故次民,居物之前,所以徵為事之象也。崔氏云:「徵屬夏,夏時生長萬物,皆成形體,事亦有體,故以徵配事也。」○「羽為物」,羽所以為物者,鄭注《月令》云:「羽屬水者,以其最清,物之象也。」解者云:「羽者最清,用四十八絲而為,物劣於事,故最處末,所以『羽為物』也。」崔氏云:「羽屬冬,冬物聚則成財用,冬則物皆藏聚,與財相類也。」○「五者不亂,則無怗{滯心}之音矣」者,怗,敝也。{滯心},敗也。敝敗,謂不和之貌也。若君、臣、民、事、物五者各得其所用,不相壞亂,則五聲之響無敝敗矣。○「宮亂則荒,其君驕」者,前明音聲與政通,若五事皆正,則音不敝敗,是聲與政通,故此以下明聲與政通也。若五音之敝敗,則政亂各有所由也。荒,猶散也。若宮音之亂,則其聲放散,是知由其君驕溢故也。崔氏云:「宮聲所以散者,由君驕也,若君驕則萬物荒散也。」○「商亂則陂,其官壞」者,陂,不平正也。若商音之亂,則其聲欹斜而不正也,是知由其臣不治於官,官壞故也。崔氏云:「商聲所以傾邪者,由臣官壞也,官若壞,則物皆傾邪也。」○「角亂則憂,其民怨」者,若角音之亂,則其聲憂愁,是知由政虐,其民怨故也。崔氏云:「角聲所以亂者,由民不安業,有憂愁之心也。」民無自怨,皆君上失政,故下民生怨也。○「徵亂則哀,其事勤」者,若徵音之亂,則其聲哀苦,是知由繇役不休,其民事勤勞故也。崔氏云:「徵所以亂者,由民勤於事,悲哀之所生。」○「羽亂則危,其財匱」者,匱,乏也。若羽音之亂,則其聲傾危,是知由君賦重,其民貧乏故也。崔氏云:「危者,謂聲不安也。」羽音所以不安者,由君亂於上,物散於下,故知財乏,不能得安,故有匱乏也。○「五者皆亂,迭相陵,謂之慢」者,迭,互也。陵,越也。若五聲並和,則君臣上下不失。若五聲不和,則君臣上下互相陵越,所以為「慢」也。崔氏云:「前是偏據一亂以為義,未足以為滅亡,今此以五者皆亂,故滅亡無日矣。」滅者,絕也。亡,叛也。無日,言無復一日也。若君臣互相陵慢如此,則國必叛滅,旦夕可俟,無復一日也。○注「《書》曰」至「不陂」。○正義曰:所引之者,《尚書·呂刑》之文也。「王耄荒」者,謂穆王享國百年耄荒也。引之者,證經之「荒」字矣。云「《易》曰:無平不陂」者,《易·泰卦》九三爻辭。引之者,證經之「陂」字矣。案《樂緯·動聲儀》云:「宮為君,君者當寬大容眾,故聲弘以舒,其和情以柔,動脾也。商為臣,臣者當以發明君之號令,其聲散以明,其和溫以斷,動肺也。角為民,民者當約儉,不奢僣差,故其聲防以約,其和清以靜,動肝也。徵為事,事者君子之功,既當急就之,其事當久流亡,故其聲貶以疾,其和平以功,動心也。羽為物,物者不有委聚,故其聲散以虛,其和斷以散,動腎也。」《動聲儀》又云:「若宮唱而商和,是謂善,太平之樂。」注云:「君臣相和。」又云:「角從宮,是謂哀,衰國之樂。」注云:「像人自怨訴。」又云:「羽從宮,往而不反,是謂悲,亡國之樂也。」注云「悲傷於財竭。」又云:「音相生者和。」注云:「彈羽角應,彈宮徵應,是其和樂。」以此言之,相生、應即為和,不以相生、應,則為亂也。   鄭、衛之音,亂世之音也,比於慢矣。比,猶同也。○比,毗志反,注同。又如字。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濮水之上,地有桑間者,亡國之音,於此之水出也。昔殷紂使師延作靡靡之樂,巳而自沈於濮水。後師涓過焉,夜聞而寫之,為晉平公鼓之,是之謂也。桑間在濮陽南。誣,罔也。○濮音卜,水名。誣音無,注同。涓,古玄反。為,於偽反,下「為作法度」同。   [疏]「鄭、衛」至「止也」。○正義曰:前經明五者皆亂,驕慢滅亡,此一節論亂世滅亡之樂。比,猶同也。鄭國之音,好濫淫志,衛國之樂,促速煩志,並是亂世之音也。雖亂而未滅亡,故云「比於慢」,即同前謂之慢也。○「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者,於濮水之上桑林之間所得之樂,是亡國之音矣,故云「亡國之音」。○「其政散」者,謂君之政教荒散也。○「其民流」者,流,謂流亡。君既荒散,民自流亡也。○「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者,君既失政,在下則誣罔於上,行其私意,違背公道,不可禁止也。○注「濮水」至「罔也」。○正義曰:「濮水之上,地有桑間」者,言濮水與桑間一處也。云「昔殷紂使師延作靡靡之樂」以下,皆《史記·樂書》之文也。言衛靈公之時,將之晉,至於濮水之上,捨,夜半之時,聞鼓琴之聲,問左右,皆對曰:「不聞。」乃召師涓,聽而寫之。明日即去,乃至晉國,見平公,平公享之。靈公曰:「今者來聞新聲,請奏之。」平公曰:「可。」即命師涓坐師曠之旁,援琴鼓之。未終,而師曠撫而止之曰:「此亡國之聲也,不可遂。」平公曰:「何?」師曠曰:「昔師延所作也,與紂為靡靡之樂。武王代紂,師延東走,自投濮水之中。故聞此聲,必於濮水之上而聞之。」是其事。案《異義》云:「今《論語》說鄭國之為俗,有溱、洧之水,男女聚會,謳歌相感,故雲鄭聲淫。《左傳》說『煩手淫聲』,謂之鄭聲者,言煩手躑躅之聲,使淫過矣。許君謹案:《鄭詩》二十一篇,說婦人者十九矣,故鄭聲淫也。」今案《鄭詩》說婦人者唯九篇,《異義》雲十九者,誤也,無十字矣。   凡音者,生於人心者也。樂者,通倫理者也。倫,猶類也。理,分也。○分,扶問反。是故知聲而不知音者,禽獸是也。知音而不知樂者,眾庶是也。唯君子為能知樂。禽獸知此為聲耳,不知其宮商之變也。八音並作,克諧曰樂。○諧,戶皆反。是故審聲以知音,審音以知樂,審樂以知政,而治道備矣。是故不知聲者,不可與言音。不知音者,不可與言樂。知樂,則幾於禮矣。禮樂皆得,謂之有德。德者得也。幾,近也。聽樂而知政之得失,則能正君、臣、民、事、物之禮也。○治,直吏反,下「民治行」同。幾音譏,一音巨依反,注同。是故樂之隆,非極音也。食饗之禮,非致味也。隆,猶盛也。極,窮也。○食音嗣,下「食饗」同。《清廟》之瑟,朱弦而疏越,壹倡而三歎,有遺音者矣。大饗之禮,尚玄酒而俎腥魚。大羹不和,有遺味者矣。《清廟》,謂作樂歌《清廟》也。朱弦,練朱弦,練則聲濁。越,瑟底孔也,畫疏之,使聲遲也。倡,發歌句也。三歎,三人從歎之耳。大饗,袷祭先王,以腥魚為俎實,不臑熟之。大羹,肉湆,不調以鹽菜。遺,猶餘也。○疏音疏,下同。倡,昌諒反,注同。腥音星。和,胡臥反。底,都禮反。畫音獲。袷音洽。臑音而。湆,去及反。是故先王之制禮樂也,非以極口腹耳目之欲也,將以教民平好惡,而反人道之正也。教之使知好惡也。○好惡,上呼報反,下烏路反,又並如字,後「好惡」二字相連者,皆放此。   [疏]「凡音」至「正也」。○正義曰:此一節明音樂之異,音易識而樂難知,知樂則近於禮。又明禮樂隆極之旨,先王所以禮樂教人之意。○「凡音者,生於人心者也」,言音從聲生,聲從心生,故云「生於人心者也」。○「樂者,通於倫理者」也,倫,類也。理,分也。比音為樂,有金、石、絲、竹、干、戚、羽、旄,樂得則陰陽和,樂失則群物亂,是樂能經通倫理也。陰陽萬物,各有倫類分理者也。○「是故知聲而不知音者,禽獸是也」者,言禽獸知其聲,不知五音之和變,是聲易識而音難知矣。○「知音而不知樂者,眾庶是也」者,言眾庶知歌曲之音,而不知樂之大理,是音猶易而樂極難也。○「唯君子為能知樂」者,君子謂大德聖人,能知極樂之理,故云「為能知樂」。○「是故審聲以知音,審音以知樂,審樂以知政,而治道備矣」者,音由聲生,先審識其聲,然後可以知音。樂由音生,先審識其音,然後知樂。政由樂生,先審識其樂,可以知政。所以「審樂知政」者,樂由音、聲相生,聲感善惡而起,若能審樂,則知善惡之理,行善不行惡,習是不習非,知為政化民。○「而治道備矣」者,政善樂和,音聲皆善,人事無邪僻,則治道備具矣。○「知樂,則幾於禮矣」者,幾,近也。知樂則知政之得失,知政之得失,則能正君、臣、民、事、物,故云「近於禮矣」。但禮包萬事,萬事備具,始是禮極。今知樂,但知正君、臣、民、事、物而已,於禮未極,故云「近於禮矣」。○「禮樂皆得,謂之有德。德者得也」者,言王者能使禮樂皆得其所,謂之有德之君。所以名為德者,得禮樂之稱也。○「是故樂之隆非極音也」者,隆,謂隆盛,言樂之隆盛,本在移風易俗,非崇重於鐘鼓之音,故云「非極音也」。案《論語》云「樂雲樂雲,鐘鼓雲乎哉」是也。○「食饗之禮非致味也」者,食饗,謂宗廟袷祭。此禮之隆重,在於孝敬也,非在於致其美味而已。「禮」雲食饗之禮,則「樂」應雲祭祀之樂,互可知也。○「清廟之瑟,朱弦而疏越,壹倡而三歎」者,覆上樂之隆非極音也。《清廟》之瑟,謂歌《清廟》之詩,所彈之瑟朱弦,謂練朱絲為弦,練則聲濁也。越,謂瑟底孔也,疏通之使聲遲,故云「疏越」。弦聲既濁,瑟音又遲,是質素之聲,非要妙之響。以其質素,初發首一倡之時,而唯有三人歎之,是人不愛樂。雖然,有遺餘之音,言以其貴在於德,所以有遺餘之音,念之不忘也。○「大饗之禮,尚玄酒而俎腥魚。大羹不和,有遺味者矣」者,此覆上饗之禮非致味也。大饗,謂袷祭,尚玄酒在五齊之上,而俎腥魚。腥,生也。俎雖有三牲,而兼載腥魚也。大羹,謂肉湆也。不和,謂不以鹽菜和之。此皆質素之食,而大饗設之,人所不欲也。雖然,有遺餘之味矣,以其有德質素,其味可重,人愛之不忘,故云「有遺味者矣」。○「是故先王之制禮樂也,非以極口腹耳目之欲也」者,以玄酒、腥魚、大羹是非極口腹也,以朱弦疏越是非極耳目也。○「將以教民平好惡,而反人道之正也」者,言先王制禮樂,不為口腹耳目,而將以教民均平好惡,使好者行之,惡者避之,而反歸人道之正也。○注「能止」至「之禮」。○正義曰:以宮為君,商為臣,角為民,徵為事,羽為物。既能知樂,則能正此五事,五事之外,則餘禮未能弘通,故經云「近於禮」,未盡禮之用也。○注「朱弦」至「餘也」。○正義曰:「朱弦,練朱弦「者,案《虞書傳》云:「古者帝王升歌清廟之樂,大瑟練弦」。此云「朱弦」者,明練之可知也。云「練則聲濁」者,不練則體勁而聲清,練則絲熟而弦濁。云「越,瑟底孔也」者,案《鄉飲酒禮》「二人皆左何瑟,後首,垮越」,是「越,瑟底孔也」。故《燕禮》注云:「越,瑟下孔也。」云「畫疏之使,聲遲也」者,熊氏云:瑟兩頭有孔,畫疏之。疏,通也,使兩頭孔相達而通,孔小則聲急,孔大則聲遲,故云「使聲遲也」。云「三歎,三人從歎之耳」者,三歎,謂擊瑟讚歎美者,但有三人歎之耳,言歎者少也。云「大饗,袷祭先王」者,案《郊特牲》「郊血,大饗腥」,此云「腥魚」,故為宗廟袷祭也。云「以腥魚為俎實」者,謂薦血腥之時,以俎薦腥魚。熊氏云:其牛羊之俎,至薦熟之時,皆亨之而熟。薦腥魚,則始末不亨。」故云「而俎腥魚」也。云「大羹,肉湆」者,《特牲》云「大羹湆」,此云「不和」,故知不調以鹽菜。鉶羹則和之。云「遺,猶餘也」者,樂聲雖質,人貴之不忘矣,食味雖惡,人念之不息矣,是有遺音遺味矣。熊氏云「聲有五聲,但有三人歎之,餘兩聲未歎,是有遺音」。非其辭也。   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言性不見物則無慾。物至知知,然後好惡形焉。至,來也。知知,每物來,則又有知也,言見物多則欲益眾。形,猶見也。○見,賢遍反。好惡無節於內,知誘於外,不能反躬,天理滅矣。節,法度也。知,猶欲也。誘,猶道也,引也。躬,猶已也。理,猶性也。○誘音酉。道音導。夫物之感人無窮,而人之好惡無節,則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欲者也。窮人欲,言無所不為。於是有悖逆詐偽之心,有淫泆作亂之事。是故強者脅弱,眾者暴寡,知者詐愚,勇者苦怯,疾病不養,老幼孤獨不得其所,此大亂之道也。   [疏]「人生」至「道也」。○正義曰:此一節論人感物而動。物有好惡,所感不同。若其感惡則天理滅,為大亂之道,故下文明先王所以制禮樂而齊之。○「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正義曰:言人初生,未有情慾,是其靜稟於自然,是天性也。○「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者,其心本雖靜,感於外物,而心遂動,是性之所貪慾也。自然謂之性,貪慾謂之情,是情、性別矣。○「物至知知,然後好惡形焉」者,至,猶來也,言外物既來。知,謂每一物來,則心知之。為每一物皆知,是「物至知知」也。物至既眾,會意者則愛好之,不會意者則嫌惡之,是好惡形焉。○「好惡無節於內,知誘於外」者,所好惡恣己之情,是「無節於內」。知,謂欲也。所欲之事,道誘於外,外見所欲,心則從之,是「知誘於外」也。○「不能反躬,天理滅矣」者,躬,己也。恣己情慾,不能自反禁止。理,性也,是天之所生本性滅絕矣。○「夫物之感人無窮」者,物既眾多,來感於人,無有窮巳也。○「而人之好惡而無節」者,見物之來,所好所惡,無有法節也。○「則是物至而人化物也」者,則是外物來至,而人化之於物,物善則人善,物惡則人惡,是「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欲者也」者,人既化物,逐而遷之,恣其情慾,故滅其天生清靜之性,而窮極人所貪嗜欲也。○「知者詐愚」,謂欺詐愚人也。○「勇者苦怯」,謂困苦怯者。○「疾病不養」,謂人所嫌惡,不收養也。○「老幼孤獨不得其所」者,此並是人之嫌惡,無所哀矜,故「老幼孤獨不得其所」也。   是故先王之制禮樂,人為之節。言為作法度,以遏其欲。○遏,於遏反,本亦作節。衰麻哭泣,所以節喪紀也。鐘鼓干戚,所以和安樂也。昏姻冠笄,所以別男女也。射、鄉食饗,所以正交接也。男二十而冠,女許嫁而笄,成人之禮。射、鄉,大射、鄉飲酒也。○衰,七雷反。樂音洛。冠,古亂反,注同。笄音雞。別,彼列反,下文注皆同。禮節民心,樂和民聲,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禮、樂、刑、政,四達而不悖,則王道備矣。   [疏]「是故」至「備矣」。○正義曰:此一節以下至「樂雲」,廣明禮樂相須之事。○「是故先王之制禮樂,人為之節」者,庾云:「人為,猶為人也,言為人作法節也。」○「射、鄉食饗,所以正交接也」者,射,大射也。鄉,鄉飲酒也。食饗,饗食賓客也。凡此皆是正交接之節,不使相陵越也。○「禮節民心」者,前經云「禮樂,人為之節」,故此經明其所節之事。禮有尊卑上下,故裁節民心,謂無不敬也。○「樂和民聲」者,樂有宮、商、角、徵、羽及律呂,所以調和民聲也。○「政以行之」者,政謂禁令用禁令以行禮樂也。○「刑以防之」者,若不行禮樂,則以刑罰防止也。○「禮、樂、刑、政,四達而不悖,則王道備矣」者,若此四事通達流行而不悖逆,則王道備具矣。   樂者為同,禮者為異,同則相親,異則相敬。同,謂協好惡也。異,謂別貴賤也。樂勝則流,禮勝則離。流,謂合行不敬也。離,謂析居不和也。○勝,治證反。析,思歷反。合情飾貌者,禮樂之事也。欲其並行斌斌然。○飭音敕,本亦作飾,音式。斌,彼貧反,本又作彬。禮義立,則貴賤等矣。樂文同,則上下和矣。好惡著,則賢不肖別矣。刑禁暴,爵舉賢,則政均矣。仁以愛之,義以正之。如此,則民治行矣。等,階級也。○著,張慮反。肖音笑。   [疏]「樂者」至「行矣」。○正義曰:皇氏云:「從『王道備矣』以上為《樂本》,從此以下為《樂論》,今依用焉。此十一篇之說,事不分明。鄭《目錄》十一篇略有分別,仔細不可委知。」熊氏云:「十篇,鄭可具詳。依《別錄》十一篇,所有《賓牟賈》,有《師乙》,有《魏文侯》,今此《樂記》有《魏文侯》,乃次《賓牟賈》、《師乙》為末,則是今之《樂記》十一篇之次與《別錄》不同。推此而言,其《樂本》以下亦雜亂,故鄭略有分別。」案熊氏此說,不與皇氏同。○「樂者為同」者,此言《樂論》之事,謂上下同聽。莫不和說也。○「禮者為異」者,謂尊卑各別,恭敬不等也。此章凡有四段,自此至「民治行矣」為第一段,論樂與禮同異。將欲廣論,先論其異同也。自「樂由中出」至「天子如此,則禮行矣」為第二段,論樂與禮之功。論同異既辨,故次宜有功也。自「大樂與天地同和」至「述作之謂也」為第三段,論樂與禮唯聖人能識。既有其功,故宜究識也。自「樂者天地之和」至「則此所與民同也」為第四段,論樂與禮使上下和合,是為同也。禮使父子殊別,是為異。○「同則相親」,無所間別,故相親也。「異則相敬」,有所殊別,故相敬也。○「樂勝則流,禮勝則離」者,此明雖有同異,而又有相須也。勝,猶過也。若樂過和同而無禮,則流慢,無復尊卑之敬。若禮過殊隔而無和樂,則親屬離析,無復骨肉之愛。唯須禮樂兼有,所以為美。故《論語》云「禮之用,和為貴」,是也。○「合情飾貌者,禮樂之事也」者,合情,謂樂也。樂和其內,是合情也。飾貌,謂禮也,禮以撿跡於外,是飾貌也。貌與心半,二者無偏,則是禮樂之事也。○「禮義立,則貴賤等矣」者,義,宜也。等,階級也。若行禮得其宜,則貴賤各有階級矣。○「樂文同,則上下和矣」者,文,謂聲成文也。若行樂文采諧同,則上下各自和好也。○「好惡著,則賢不肖別矣」者,謂所好得其善,所惡得其惡,是好惡著,則賢與不肖自然分別矣。○「刑禁暴」者,謂用刑罰禁止暴慢也。○「爵舉賢」者,謂用爵以舉賢良也。○「則政均矣」者,刑爵得所,政教均平矣。刑者則慎罰,爵者則明德。○「仁以愛之」者,謂王者用仁以愛民也。○「義以正之」者,謂王者用義以正惡矣。○「如此則民治行矣」者,言用仁用義,則民行治也。此經凡有五事,各以「矣」結之。從「禮義立,則貴賤等矣」,是其一也。「樂文同,則上下和矣」,是其二也。「好惡著,則賢不肖別矣」,是其三也。「刑禁暴,爵舉賢,則政均矣」,是其四也。「仁以愛之,義以正之,如此則民治行矣」,是其五也。   樂由中出,和在心也。禮自外作。敬在貌也。樂由中出,故靜。禮自外作,故文。文,猶動也。大樂必易,大禮必簡。易、簡,若於《清廟》大饗然。○易,以鼓反,注同。樂至則無怨,禮至則不爭。揖讓而治天下者,禮樂之謂也。至,猶達也,行也。○爭,爭鬥之爭。暴民不作,諸侯賓服,兵革不試,五刑不用,百姓無患,天子不怒,如此,則樂達矣。合父子之親,明長幼之序,以敬四海之內,天子如此,則禮行矣。賓,協也。試,用也。○長,丁丈反。   [疏]「樂由」至「行矣」。○正義曰:此一節明禮樂自內自外,或易或簡,天子行之得所,則樂達禮行。○「樂由中出」者,謂樂從心起也。○「禮自外作」者,謂禮敬在外貌也。「樂由中出,故靜」者,行之在心,故靜也。○「禮自外作,故文」者,禮肅人貌,貌在外,故云「動也」。庾云:「樂成在中,是和合反自然之靜。禮節在貌之前,動合文理,文猶動也。」○「大樂必易」者,「朱弦而疏越」是也。○「大禮必簡」者,「玄酒腥魚」是也。○「樂至則無怨」者,至,謂達也,行也。樂行於人由於和故,無怨矣。○「禮至則不爭」者,禮行於民由于謙敬,謙敬則不爭也。○「揖讓而治天下者,禮樂之謂也」者,民無怨爭,則君上無為,但揖讓垂拱,而天下自治。其功由於禮樂,故雲」禮樂之謂也「。○「暴民不作」此下至「樂達矣」,偏舉樂之功,前云「樂達則無怨」,故致此以下之功也。暴民,謂凶暴之民。不作,謂不動作也。○「如此,則樂達矣」者,由樂和,故至天子不怒,以致前事,是樂道達矣。○「天子如此,則禮行矣」者,天子若能使海內如此,則是禮道興行矣。樂雲達,禮雲行者,互文也。禮云「天子如此」,樂不云「天子」者,樂既云「天子不怒」,故略其文,不復云「天子」也。   大樂與天地同和,大禮與天地同節。言順天地之氣與其數。和,故百物不失;不失其性。節,故祀天祭地。成物有功報焉。明則有禮樂,教人者。幽則有鬼神。助天地成物者也。《易》曰:「是故知鬼神之情狀,與天地相似。」《五帝德》說黃帝德曰:「死而民畏其神者百年。」《春秋傳》曰:「若敖氏之鬼。」然則聖人之精氣謂之神,賢知之精氣謂之鬼。○敖,五羔反。賢知,音智。如此,則四海之內,合敬同愛矣。禮者,殊事合敬者也。樂者,異文合愛者也。禮樂之情同,故明王以相沿也。沿,猶因述也。孔子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沿,或作緣。○沿,悅專反,因也,述也。故事與時並,舉事在其時也。《禮器》曰:「堯授舜,舜授禹,湯放桀,武王伐紂,時也。」名與功偕。為名在其功也。偕,猶俱也。堯作《大章》,舜作《大韶》,禹作《大夏》,湯作《大濩》,武王作《大武》,名因其得天下之大功。○偕,古諧反,俱也。濩,戶故反,下同。   [疏]「大樂」至「功偕」。○正義曰:此一節明禮樂與天地合德,明王用之,相因不改,功名顯著。○「大樂與天地同和」者,天地氣和,而生萬物。大樂之體,順陰陽律呂,生養萬物,是「大樂與天地同和」也。○「大禮與天地同節」者,天地之形,各有高下大小為限節。大禮辨尊卑貴賤,與天地相似,是「大禮與天地同節」也。○「和,故百物不失」者,以大樂與天地同和,能生成百物,故不失其性也。○「節,故祀天祭地」者,以大禮與天地同節,有尊卑上下,報生成之功,故「「祀天祭地」。○「明則有禮樂」者,聖王既能使禮樂與天地同和節,又於顯明之處尊崇禮樂以教人。○「幽則有鬼神」者,幽冥之處尊敬鬼神以成物也。○「如此,則四海之內,合敬同愛矣」者,聖人若能如此上事行禮樂得所,以治天下,故四海之內合其敬愛;以行禮得所,故四海會合其敬;行樂得所,故四海之內齊同其愛矣。○「禮者,殊事合敬者也」者,尊卑有別,是殊事;俱行於禮,是合敬也。○「樂者,異文合愛者也」者,宮商別調,是異文;無不歡愛,是合愛也。○「禮樂之情同,故明王以相沿也」者,禮樂之狀,質文雖異,樂情主和,禮情主敬,致治是同。以其致治情同,故明王所以相因述也。言前代後代,同禮樂之情,因時質文,或有損益,故云「以相沿也」。沿,謂因而增改也。○「故事與時並」者,事,謂聖人所為之事,與所當時而並行,若堯、舜揖讓之事,與淳和之時而並行;湯、武干戈之事,與澆薄之時而並行。此一句明禮也。○「名與功偕」者,名,謂樂名。偕,俱也。言聖王制樂之名,與所建之功而俱作也。若堯之《大章》,舜之《大韶》。堯章明之功,舜紹堯之德,及禹、湯等樂名,皆與功俱立也。此一句明樂,聖王雖同禮樂之情,因而脩述,但時與功不等,故禮與樂亦殊。○注「言順」至「其數」。○正義曰:天地與陰陽生養為氣,樂有六律、六呂,調和生養,是順天地之氣,解經「同和」也。云「與其數」,謂天有日月星辰,地有山川高下,其數不同,故云「與其數」,解經「同節」也。○注「成物有功報焉」。○正義曰:言天地春夏生物,秋冬成物。獨云「成物」者,對則生、成有異。總而言之,生亦成也,故云「成物有功」,下注云「助天地成物」是也。○注「易曰」至「之鬼」。○正義曰:引「《易》曰:是故知鬼神之情狀,與天地相似」者,《易·上系辭》云:「精氣為物,遊魂為變,是故知鬼神之情狀,與天地相似。」注云:「精氣謂七八,遊魂謂九六。遊魂謂之鬼,物終所歸。精氣謂之神,物生所信也。言木火之神,生物東南。金水之鬼,終物西北。二者之情,其狀與春夏生物、秋冬終物相似。」云「《五帝德》說黃帝德曰:死而民畏其神者百年」,案《大戴禮·五帝德篇》云:「宰我問孔子曰:『黃帝三百年,請問黃帝人也?抑非人也?何以至三百年乎?』孔子曰:『生而民利其德百年,死而民畏其神百年,亡而民用其教百年。』」云「《春秋傳》曰:若敖氏之鬼」,引《春秋》者,宣四年《左傳》:「楚司馬子良生子越椒,初生,令尹子文請殺之。其父子良不可,子文以為大慼,曰:『鬼猶求食,若敖氏之鬼不其餒而。』」云「聖人之精氣謂之神」者,則黃帝是也,言聖人氣強,能引生萬物,故謂之神。云「賢知之精氣謂之鬼」者,則若敖氏是也,氣劣於聖,但歸終而已,故謂之鬼。熊氏云:「《系辭》鬼神者,謂七八九六,自然之鬼神。」又聖人賢人鬼神,與自然鬼神,俱能助天地而成物,故鄭總引之也。又鄭注《祭法》「七祀」,謂鬼神「司察小過」,引此「幽則有鬼神」。然則有天地自然之鬼神,有聖人賢人之鬼神,有七祀之鬼神。崔氏云:「明人君及臣,生則有禮樂化民,死則為鬼神以成物。」此唯據聖人賢人之鬼神也。與鄭引《易·系辭》不合,其義非也。○注「沿猶」至「知也」。○正義曰:五帝茸荃同用禮樂,是因也,就而損益,是述也。故引《論語》「損益」之事以解之。損益者,則下文「事與時並,名與功偕」是也。   故鐘鼓管磬,羽籥干戚,樂之器也。屈伸俯仰,綴兆舒疾,樂之文也。簠簋俎豆,制度文章,禮之器也。升降上下,周還裼襲,禮之文也。綴,謂酇,舞者之位也。兆,其外營域也。○伸音申。綴,丁劣反,徐丁衛反,下「綴遠」、「綴短」皆同。簠簋,上音甫,下居洧反,並祭器名。上下,時掌反。還音旋。裼,思歷反。襲音習。酇,作管反,後同。故知禮樂之情者能作,識禮樂之文者能述。述,謂訓其義也。作者之謂聖,述者之謂明。明聖者,述作之謂也。   [疏]「故鍾」至「謂也」。○正義曰:此一節申明禮樂器之與文,並述作之體。「綴兆疾徐」者,綴,謂舞者行位相連綴也。兆,謂位外之營兆也。○「周還裼襲」者,周,謂行禮周曲迴旋也。裼,謂袒上衣而露裼也。襲,謂掩上衣也。禮盛者尚質,故襲。不盛者尚文,故裼。○「故知禮樂之情者能作」者,下文云「窮本知變,樂之情」,若能窮極其本,識其變通,是知樂之情也。下文云「著誠去偽,禮之經也」,若能顯著誠信,棄去浮偽,是知禮之情也。凡製作者,量事制宜,既能窮本知變,又能著誠去偽,所以能製作者。「識禮樂之文者能述」者,文,謂上經云「屈伸俯仰」、「升降上下」是也。述,謂訓說義理。既知文章升降,辨定是非,故能訓說禮樂義理,不能製作禮樂也。○「作者之謂聖」,聖者通達物理,故「作者之謂聖」,則堯、舜、禹、湯是也。○「述者之謂明」,明者辨說是非,故脩述者之謂明,則子游、子夏之屬是也。   樂者,天地之和也。禮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別。化,猶生也。別,謂形體異也。樂由天作,禮以地制。言法天地也。過制則亂,過作則暴。過,猶誤也,暴失文武之意。明於天地,然後能興禮樂也。   [疏]「樂者」至「樂也」。○正義曰:此一節申明禮樂從天地而來,王者必明於天地,然後能興禮樂。樂者,調暢陰陽,是「天地之和也」。○「禮者,天地之序也」,禮明貴賤,是「天地之序也」。○「樂由天作」者,樂生於陽,是法天而作也。○「禮以地制」者,禮主於陰,是法地而制,言法天地也。○「過制則亂」者,過,謂誤也。惟聖人識合天地者,則制禮作樂不誤。若非聖識,則必誤,誤制禮,則尊卑淫亂也,猶地體誤,則亂於高下也。○「過作則暴」者,謂違暴失所。若過誤作樂,則樂體違暴,失文武之意,謂文樂武樂雜亂也。   論倫無患,樂之情也。欣喜歡愛,樂之官也。倫,猶類也。患,害也。官,猶事也。中正無邪,禮之質也。莊敬恭順,禮之制也。質,猶本也。○邪,字又作斜,同,似嗟反。若夫禮樂之施於金石,越於聲音,用於宗廟社稷,事乎山川鬼神,則此所與民同也。言情官質制,先王所專也。   [疏]「論倫」至「同也」。○正義曰:此一節明禮樂文質不同,事為有異。○「論倫無患」者,樂主和同,論說等倫,無相毀害,是「樂之情也」。言樂之本情,欲使倫等和同,無相損害也。○「欣喜歡愛,樂之官也」者,官,猶事也。賀瑒云:「八音克諧,使物歡欣,此樂之事跡也。」在心則倫類無害,故為樂情。在貌則欣喜歡愛,故為樂事也。○「中正無邪,禮之質也」者,謂內心中正,無有邪僻,是禮之本質也。○「莊敬恭順,禮之制也」者,外貌莊敬,謙恭謹慎,是禮之節制也。○「若夫禮樂之施於金石,越於聲音」者,此明樂也。○「用於宗廟社稷,事乎山川鬼神」者,此明禮也。若通而言之,則禮樂相將矣。○「則此所與民同也」者,言施於金石,越於聲音,用於宗廟社稷,事乎山川鬼神,此等與民共同有也。前經論樂之情,樂之官,禮之質,禮之制,是先王所專有也,言先王獨能專此四事。   王者功成作樂,治定制禮,功成、治定,同時耳。功主於王業,治主於教民。《明堂位》說周公曰:「治天下六年,朝諸侯於明堂,制禮作樂。」○王如字,徐於況反。治定,直吏反,注「治定」、「治主」、下「治辯」同。其功大者其樂備,其治辯者其禮具。辯,遍也。○辯,本又作辯,舊音遍,按《廣雅》:「辨,遍也。」薄莧反。遍音遍。干戚之舞,非備樂也。樂以文德為備,若《咸池》者,孔子曰:「《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孰亨而祀,非達禮也。達,具也。《郊特牲》曰:「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也。」○亨,沈普衡反,徐許兩反。爓,在廉反。五帝殊時,不相沿樂。三王異世,不相襲禮。言其有損益也。樂極則憂,禮粗則偏矣。樂,人之所好也,害在淫侉。禮,人之所勤也,害在倦略。○粗,倉都反,後皆同。偏音篇,下同。好,呼報反。侉,苦瓜反。及夫敦樂而無憂,禮備而不偏者,其唯大聖乎。敦,厚也。○夫音扶,下皆放此。   [疏]「王者」至「聖乎」。○正義曰:此章是《樂記》第三章,名曰《樂禮》章也。章中明王者為治,必制禮作樂,故名《樂禮》章也。案鄭《目錄》雲第三是《樂施》,第四是《樂言》,第五是《樂禮》。今記者以《樂禮》為第三言,鄭《目錄》當是舊次未合之時,此今所列,或記家別起意,意趣不同故也。○「王者功成作樂,治定制禮」者,功成,謂天子功業既成。治定,謂民得王教,尊卑位定也。然功成治定,俱是一時,但所斷義,各有異也,故分言耳。「功成作樂」者,王者先王之功,由民所樂,故功成命而作樂,以應民所樂之心,猶如民樂。周有干戈而業成,故周王成功,制干戈之樂也。「治定制禮」者,禮以體別為義,今治人得體,故制禮應之。如周王太平乃制禮也。而樂云「作」,禮云「制」者,作是動用,制是裁斷,禮是形化,故言「制」。樂是氣化,故言「作」,亦相互也。《白虎通》云:「樂者,陽也,動作倡始,故言作也。禮者,陰也,系制於陽,故雲制也。」治定,謂教民從化。若用質教民治定者,則制禮省略也。若用文教民而治定者,則制禮繁多也。其法雖殊,若大判而論,則五帝以上尚樂,三王之世貴禮,故樂興五帝,禮盛三王,所以爾者,五帝之時尚德,故義取於同和;三王之代尚禮,故義取於儀別。是以樂隨王者之功,禮隨治世之教也。○「其功大者其樂備,其治辯者其禮具」者,辯,遍也。夫禮樂必由其功治,功治有大小,故禮樂亦應以廣狹也。若以一代而言,則武王功治尚小,故禮樂未得備遍。至周公功成治大,故禮樂應之而備也。若異代言之,則堯、舜功大治辯,樂備禮具。若湯、武比於堯、舜,則功小治狹,樂不備,禮不具也。樂備,謂文德備具;不備,謂干戚之舞矣。禮具,則血腥而祭,不具,謂孰亨而祀。言禮樂之體,皆以德為備具也。○「干戚之舞,非備樂也」者,言周樂干戚之舞,非如舜時文德之備樂也。○「孰亨而祀,非達禮也」者,言後世孰亨牲體而祭祀,非如五帝之時血腥之達禮也。○「五帝殊時,不相襲樂」者,沿,因也。五帝既先後殊時,不相共同用一樂也。○「三王異世,不相襲禮」者,三王前後異世,不相共襲因一禮也。若論禮樂之情,則聖王同用也。故前文云「禮樂之情同,故明王以相沿」是也。此論禮樂之跡,損益有殊,隨時而改,故雲不相襲也。○「樂極則憂」者,樂人之所好,害在淫侉。若極而不止,則必至憂蹙也。○「禮粗則偏矣」者,偏,謂倦略。禮者,人之所勤,言人不能勤行於禮,好生懈倦,則致粗略。偏,謂不周備也。○「及夫敦樂而無憂者,敦,厚也。厚重於樂,知足則止,而無至於憂也。○「禮備而不偏」者,行禮安靜,委曲備具,不致勤苦倦略。能如此者,其唯大聖乎?言大聖之人,能行禮樂如此也。○注「功成」至「作樂」。○正義曰:「功成治定,同時耳」者,謂一時之事,若周公攝政六年是也。云「功主於王業」者,功,謂王業之功。樂者,聖人所樂,發揚已之功德,故云「功成作樂」。云「治主於教民」者,治定,謂治人安定,使上下有序。禮者,主於施下,明下之從順,故治定制禮也。○注「樂以」至「善也」。○正義曰:鄭之此注,據異代。此經云「干戚非備樂」,明以文德為備,故云「若《咸池》者」,下文云「《咸池》備矣」是也。引《論語》舜以文德為備,故云「《韶》盡美矣」,謂樂音美也,「又盡善也」,謂文德具也。虞舜之時,雜舞干羽於兩階,而文多於武也。謂「《武》盡美矣」者,《大武》之樂,其體美矣,下文說《大武》之樂是也。「未盡善」者,文德猶少,未致太平。○注「達具」至「臭也」。○正義曰:案《禮運》云「薦其血毛」,謂上古也。「腥其俎,熟其殽」,謂中古也。「退而合亨」,謂三王也。是上代質,用血腥,次代文,用亨孰,故引《郊特牲》「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以結之。是卑者爓孰,尊者血腥。尊者禮具,卑者不具。然三王之世,禮文煩多。五帝之時,禮文簡略。今以上世為具禮,下世為不具禮者,禮之所具在於德,上代禮文雖略,德備也。下代禮文雖煩,德不具也。故前文云「大禮與天地同節」,故下篇云「無體」之禮,是其具也。○注「樂人」至「倦略」。○正義曰:「樂,人之所好也,害在淫侉」者,樂聲之作,人聽而不厭,是人之所好,好而不止,放蕩奢佚,故害在淫侉。若朋淫於家,俾晝作夜,物極則反,樂去憂來。又煩手淫聲,慆堙心耳,則哀痛生也。云「禮,人之所勤也」者,一獻之禮,賓主百拜,是所勤也。勞而不堪,有司跛倚,是害在倦略也。   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禮為異也。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樂為同也。春作夏長仁也。秋斂冬藏,義也。仁近於樂,義近於禮。言樂法陽而生,禮法陰而成。○夏長,上戶嫁反,下丁丈反,下注「長養」皆同。近,附近之近,又其靳反,下皆同。樂者敦和,率神而從天。禮者別宜,居鬼而從地。敦和,樂貴同也。率,循也。從,順也。別宜,禮尚異也。居鬼,謂居其所為,亦言循之也。鬼神,謂先聖先賢也。○惇音純,本又作敦。故聖人作樂以應天,制禮以配地。禮樂明備,天地官矣。官,猶事也。各得其事。   [疏]「天高」至「官矣」。○正義曰:此一節申明禮樂配於天地,若禮樂備具,則天地之事各得其宜。○「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者,以天高地下不同,故人倫尊卑有異,其間萬物各散殊塗。禮者,別尊卑,定萬物,是禮之法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者,言天地萬物流動不息,合會齊同而變化者也。樂者,調和氣性,合德化育,是樂興也。樂主和同,故云「興」,禮主異,故云「行」。此「樂興」與「禮行」相對,樂云「興」,禮加「制」字,而云「禮制行」者,禮以裁製為義,故特加「制」。樂以興作為本,故不云「制」也。○「仁近於樂,義近於禮」者,仁主仁愛,樂主和同,故仁近於樂也。義主斷割,禮為節限,故義近於禮也。○「樂者敦和,率神而從天」者,率,循也。言樂之為體,敦重和同,因循聖人之神氣,而從於天也。○「禮者別宜,居鬼而從地」者,居,謂居處也。言禮之為體,殊別萬物所宜,居處鬼之所為而順地也。樂所以率神者,聖人之魂為神,樂者調和其氣,故云「率神」。禮所以居鬼者,賢人之魂為鬼,禮者裁製形體,故云「居鬼」。居者亦率循之義,變文爾。○「禮樂明備,天地官矣」者,官,猶事也。言聖人能使禮樂顯明備具,則天地之事,各得其利矣。○注「敦和」至「賢也」。○正義曰:「敦和,樂貴同也」者,謂敦重於和,由其貴同,故知敦則貴也,和則同也。「敦和」與「別宜」相對者,「別宜」謂分別其所宜,明「敦和」是敦重其所和也。云「別宜,禮尚異也」者,樂言「敦和」,樂貴同也,禮言「別宜」,是禮尚異也。云「居鬼,謂居其所為,亦言循之也」者,「居鬼」謂居處之所為,「居處」則依循之義也,故云「亦言循之也」。與率神不異,故言「亦」。云「鬼神,謂先聖先賢也」者,鬼則先賢,神即先聖。聖人魂強,能神通變化,樂者清虛無體,亦能變化,故云「率神」也。賢人魂弱,但歸處居住有形,上下之禮亦有體,依循鬼之尊卑,故云「居鬼」也。賀云:以為居鬼者,居其所為,謂若五祀之神,各主其所造而受祭,不得越其分,是不變化也。五祀之神造門,故祭於門;造祭,故祭於灶,故云「居」。義亦通也。   天尊地卑,君臣定矣。卑高巳陳,貴賤位矣。動靜有常,小大殊矣。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則性命不同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如此,則禮者,天地之別也。卑、高,謂山澤也。位矣,尊卑之位,像山澤也。動靜,陰陽用事。大小,萬物也。大者常存,小者隨陰陽出入。方,謂行蟲也。物,謂殖生者也。性之言生也。命,生之長短也。像,光耀也。形,體貌也。○卑如字,又音婢,下同。   [疏]「天尊」至「別也」。○正義曰:自此以下至「禮樂雲」,廣明禮樂之功,包天地之德,各隨文解之。此天尊地卑一經,明禮為天地之別也。○「卑高已陳,貴賤位矣」者,卑謂澤也,高謂山也。山澤列在天地之中,故云「已陳」也。貴賤,即公卿以下,像山川而有貴賤之位也,所以鄭云「位矣」。尊卑之位,像山澤,故鄭注《周易》云:「君臣尊卑之貴賤,如山澤之有高卑也。」○「動靜有常,小大殊矣」者,動靜,謂雷風也。動散有常,故云「常」也。小大,謂萬物也。小,謂草木春生秋殺,及昆蟲夏生冬伏者。大,謂常存,不隨四時變化。變化不等,故云「殊」也。鄭注《易》云「動靜,雷風也」,而鄭此云「陰陽用事」者,亦得會通也。○「方以類聚」者,方,謂走蟲禽獸之屬,各以類聚,不相雜也。○「物以群分」者,物,謂殖生,若草木之屬,各有區分,自殊於藪澤者也。鄭注《易》云「類聚群分,謂水火也」,而此注云「方,謂行蟲。物,謂殖生者」,言二注不同,各有以也。類聚無「方」者,行蟲有性識道理,故稱「方」也。群分稱「物」者,謂殖生無心靈,但一物而已,故云「物」也。○「則性命不同矣」者,性,生也。各有嗜好,謂之為性也。命者,長短夭壽也。行殖之物,既稟大小之殊,故性命夭壽不同。萬物各有群類區分性命之別,故聖人因此制禮,類族緣物,各遂性命也。○「在天成象」者,馬融、王肅注《易》並云:「像者,日月星。」鄭注《易》云:「成象,日月星辰也。」注此云:「像,光耀也。」○「在地成形」者,馬融注《易》云:「植物、動物也。」王肅注《易》云:「山川、群物也。」鄭注《易》云:「謂草木鳥獸也。」注此云:「形,體貌也。」按此三者,所注雖異,其意皆同。○「如此,則禮者,天地之別也」者,合結禮者,天地有別,聖人制禮有殊別,是從天地之分別也。   地氣上齊,天氣下降,陰陽相摩,天地相蕩,鼓之以雷霆,奮之以風雨,動之以四時,暖之以日月,而百化興焉。如此,則樂者,天地之和也。齊讀為躋,躋,升也。摩,猶迫也。蕩,猶動也。奮,訊也。百化,百物化生也。○上齊,時掌反。齊,注讀為躋,又作隮,子兮反,升也。摩,本又作磨,末河反,迫也。蕩,本或作蕩,同,大黨反。霆音廷,又作挺。奮,甫問反,《易》作「潤之」。暖,徐詩遠反,沈況遠反。迫音伯。訊,本又作迅,音信。   [疏]「地氣」至「和也」。○正義曰:「地氣上齊」者,齊,升也,謂地氣上升天。「天氣下降」者,謂降下與地氣交合。積氣從下升,在樂象氣,故先從地始。形以上為尊,故先禮象形,從天為初。○「陰陽相摩」者,摩,謂切迫,陰陽二氣相切迫也。「天地相蕩」者,蕩,動也,言天地之氣相感動。○「鼓之以雷霆」者,雖以氣生而物未發,故用雷霆以鼓動之。○「奮之以風雨」者,萬物得風雨,奮迅而出也。○「動之以四時」者,言萬生長,隨四時而動也。○「暖之以日月」者,萬物之生,必須日月暖煦之。自「鼓之以雷霆」至「暖之以日月」,皆以天地相蕩之事細別言之耳。○「而百化興焉」者,百化,百物也。興,生也。百物化生由天地,「齊」、「降」以下諸事。○「如此,則樂者,天地之和也」者,此結樂也。言作樂者法象天地之和氣,若作樂和,則天地亦和。前經云「禮者,天地之別」,言制禮者法象之也。若制禮得所,亦能使天地別異。此經「樂者,樂之不和」,則是法天地之和氣,故云「樂者,天地之和也」。   化不時則不生,男女無辨則亂升,天地之情也。辨,別也。升,成也。樂失則害物,禮失則亂人。   [疏]「化不」至「情也」。○正義曰:此一經明天地不時,由禮樂失所。○「化不時」者,謂天地化養,不得其時,則不生物也。此明樂所以調和變化故也。○「男女無辨則亂升」者,升,成也。辨,別也。若男女雜亂無別,則亂成也。此明禮之所以別男女故也。○「天地之情也」者,樂以法天,化得其時則物生,不得其時則物不生,是天之情也。禮以法地,男女有別則治興,男女無別則亂成,是地之情也。皇氏云:「天地無情,以人心而謂之耳。」   及夫禮樂之極乎天而蟠乎地,行乎陰陽而通乎鬼神,窮高極遠而測深厚。極,至也。蟠,猶委也。高遠,三辰也。深厚,山川也。言禮樂之道,上至於天,下委於地,則其間無所不之。○蟠,步丹反,或蒲河反,注同。   [疏]「及夫」至「深厚」。○正義曰:此一節盛說禮樂之大。○「極乎天」者,極,至也。言禮樂上至乎天。○「而蟠乎地」者,蟠,委也。言禮樂下委於地。禮法天地高下,是禮至委於天地。樂法地氣上升,天氣下降,是樂至委於天地。天高故言「至」,地下故言「委」。○「行乎陰陽」者,禮法動靜有常,樂法陰陽相摩,是禮樂行乎陰陽,陰陽和,四時玉燭,應於禮樂,是禮樂行乎陰陽。○「而通乎鬼神」者,禮樂用之以祭鬼神,是「通乎鬼神」也。○「窮高極遠」者,窮,盡也。高遠,謂天之三光,三光應禮樂而明,是禮樂盡三光之道也。○「而測深厚」者,測,知也。深厚,謂地之山川。山川應禮樂而出瑞應,是測深厚。此經盛論禮樂之大厚,雖取象於天地功德,又能遍滿於天地之間。《禮運》云「天降膏露」,是極乎天也。「地出醴泉」,是蟠乎地也。日月歲時無易,百穀用成,是行乎陰陽也。作樂一變,以至六變,百神俱至,是通乎鬼神也。《孝經緯》云「景星出」,是窮高極遠也。《禮運》云「山出器車」,「魚鮪不淰」,是測深厚也。言禮樂無所不至。   樂著大始,而禮居成物。著之言處也。大始,百物之始主也。○著,直略反,處也,注「著之言」同。大音泰,注同。處,昌呂反。著不息者,天也。著不動者,地也。著,猶明白也。息,猶休止也。《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一動一靜者,天地之間也。間,謂百物也。故聖人曰「禮樂」雲。言禮樂之法天地也,樂靜而禮動,其並用事,則亦天地之間耳。   [疏]「樂者」至「樂雲」。○正義曰:「樂著大始,而禮居成物」者,言樂象於天,天為生物之始。著,猶處也,是「樂處大始」。禮法於地,言禮以稟天氣以成於物,故云「禮居成物」。「著」與「居」相對,故注以「著」為「處」也。○「著不息者,天也,著不動者,地也」者,「著」謂顯著。言顯著明白,運生不息者,是天也。案《易·乾·象》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也。」顯著養物不移動者,地也,故《坤卦·彖》云:「安貞吉。」言樂法於天,動而不息,禮象於地,靜而不動。○「一動一靜,天地之間也」者,動者,或一物飛走蠢動,感天之陽氣也。靜者,或一物安伏而止靜,感地之陰氣也。「天地之間也」者,言此一動一靜,在天地之間所有百物也。動則《周禮》動物及雷風日月之屬是也,靜則植物山陵之屬是也。○「故聖人曰禮樂雲」者,雲,言也。謂禮樂所言,法天地也。記者引聖人語證此一章也,言聖人云此一章,是禮樂法天地,故言「聖人曰禮樂雲」。○注「樂靜」至「間耳」。○正義曰:言禮樂之法天地也,樂靜而禮動,其並用事,則亦天地之間耳。釋禮樂所以亦是天地之間物義也。若離而言之,則樂靜禮動。若禮樂合用事,則同有動靜,故如天地之間,物有動靜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三十八 樂記第十九  卷三十八 樂記第十九   昔者,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風》,夔始制樂以賞諸侯。夔欲舜與天下之君共此樂也。南風,長養之風也,以言父母之長養己,其辭未聞也。夔舜時典樂者也。《書》曰:「夔,命女典樂。」○夔,求龜反,舜臣。女音汝。   [疏]「昔者」至「諸侯」。○正義曰:此一節論《樂記》第四章,名為《樂施》,施者,用於天下,此章中明樂施被之事也。本是第三,前既推禮章為第三,此為第四,亦明禮樂既備,後乃施布天下也。自此至「知其行也」,此一節特明聖人制樂以賞諸侯,其功大者其樂備。○「昔者,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風》」者,五弦,謂無文武二弦,唯宮、商等之五弦也。《南風》,詩名,是孝子之詩。南風,長養萬物,而孝子歌之,言己得父母生長,如萬物得南風生也。舜有孝行,故以此五弦之琴歌《南風》之詩,而教天下之孝也。此詩今無,故鄭注云:「其辭未聞也。」案《世本》云:「神農作琴。」今雲舜作者,非謂舜始造也,正用此琴特歌《南風》,始自舜耳。或五弦始舜也。○「夔始制樂以賞諸侯」者,夔是舜典樂之官,名夔,欲天下同行舜道,故歌此《南風》以賞諸侯,使海內同孝也。然樂之始,亦不正在夔也,正是夔始以此詩與諸侯。○注「夔欲」至「典樂」。○正義曰:「夔欲舜與天下之君共此樂」者,舜既獨歌《南風》,夔為典樂之官,欲令舜與天下諸侯共歌此《南風》之樂,故制此《南風》之樂以賞諸侯。云「其辭未聞也」者,此《南風》歌辭,未得聞也。如鄭此言,則非《詩·凱風》之篇也。熊氏以為《凱風》,非矣。案《聖證論》引《屍子》及《家語》難鄭云:「昔者舜彈五弦之琴,其辭曰:『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鄭云『其辭未聞』,失其義也。」今案馬昭云:「《家語》王肅所增加,非鄭所見。」又《屍子》雜說,不可取證正經,故言「未聞」也。   故天子之為樂也,以賞諸侯之有德者也。德盛而教尊,五穀時熟,然後賞之以樂。故其治民勞者,其舞行綴遠。其治民逸者,其舞行綴短。民勞則德薄,酇相去遠,舞人少也。民逸則德盛,酇相去近,舞人多也。○行,戶剛反,下同。   [疏]「故天」至「綴短」。○正義曰:此一經明諸侯德尊樂備舞具,各隨文解之。○「故其治民勞者,其舞行綴遠」者,綴,謂酇也。「遠」是舞者外營域行列之處。若諸侯治理於民,使民勞苦者,由君德薄,賞之以樂,舞人既少,故其舞人相去行綴遠,謂由人少舞處寬也。○「其治民逸者,其舞行綴短」者,此諸侯治理於民使逸樂,由其君德盛,故賞之以樂,舞人多,故去行綴短也,謂由人多舞處狹也。舞處之綴一種,但人多則去之近,人少則去之遠也。○注「民勞」至「多也」。○正義曰:酇,謂酇聚。舞人行位之處,立表酇以識之。   故觀其舞,知其德,聞其謚,知其行也。謚者,行之跡也。○行,下孟反,注同。   [疏]「故觀」至「行也」。○正義曰:此覆結上文。○觀其舞之遠近,則知其德之薄厚,由舞所以表德也。○「聞其謚,知其行也」者,此一句以謚比擬其舞也,聞謚之善否,知其行之所好惡,由謚所以跡行也。   《大章》,章之也。堯樂名也,言堯德章明也,《周禮》闕之,或作《大卷》。《咸池》,備矣,黃帝所作樂名也,堯增脩而用之。鹹,皆也。池之言施也,言德之無不施也。《周禮》曰《大鹹》。○大鹹,如字,一本作「大卷」,並音權。《韶》,繼也。舜樂名也,韶之言紹也,言舜能繼紹堯之德,《周禮》曰《大韶》。○韶,上遙反,注同。《夏》,大也。禹樂名也。言禹能大堯舜之德,《周禮》曰《大夏》。殷、周之樂盡矣。言盡人事也,《周禮》曰《大濩》、《大武》。○濩音護。   [疏]「大章」至「盡矣」。○正義曰:此一節論六代之樂也。○「《大章》,章之也」者,章,明也。堯樂謂之《大章》者,言堯之德章明於天下也。○「《咸池》,備矣」者,鹹,皆也。池,施也。《咸池》,皇帝之樂名,言黃帝之德皆施被於天下,無不周遍,是為備具矣。○「《韶》,繼也」者,韶,舜樂名。言舜之道德能繼紹於堯也。○「《夏》,大也」者,《夏》禹樂名,言禹能光大堯、舜之德。○「殷,周之樂盡矣」者,殷樂,謂湯之《大濩》也。周樂,謂周之《大武》也,言於人事盡極矣。但自夏以前,皆以文德王有天下,殷、週二代,唯以武功為民除殘伐暴,民得以生,人事道理盡極矣。○注「堯樂」至「《大卷》」。○正義曰:知《大章》堯樂者,案《樂緯》及《禮樂志》云:「黃帝曰《咸池》,堯作《大章》。」故知《大章》堯樂名也。云「《周禮》闕」者,言《周禮》無《大章》,故云「闕」也。此本雲《大章》,《周禮》曰《大卷》,言此《大章》當《周禮》《大卷》也。○注「黃帝」至「《大鹹》」。○正義曰:今知《咸池》是黃帝所作樂名者,案《樂緯》及《禮樂志》云:「皇帝曰《咸池》。」故知《咸池》是黃帝樂名。云「堯增脩而用之」者,此黃帝所作《咸池》之樂,至堯之時,更增改脩治而用之。《周禮·大司樂》謂之《大鹹》。《咸池》雖黃帝之樂,若堯既增脩而用之者,則《世本》名《咸池》是也,故此文次在《大章》之下矣。又《周禮》云:「《咸池》以祭地。」黃帝之樂,堯不增脩者,則別立其名,則此《大章》是也。其《咸池》雖黃帝之樂,堯增脩者,至周謂之《大鹹》。其黃帝之樂,堯不增脩《大章》者,至周謂之《大卷》。於周之世,其黃帝樂,堯不增脩,謂之《大卷》者,更加以《雲門》之號,是《雲門》、《大卷》一也。熊氏云:「知《大卷》當《大章》者,案《周禮》云『《雲門》、《大卷》』,《大卷》在《大鹹》之上,此《大章》在《咸池》之上,故知《大卷》當《大章》。知周別為黃帝堯名《雲門》者,以此《樂記》唯雲《咸池》、《大章》,無《雲門》之名。《周禮》,《雲門》在六代樂之首,故知別為黃帝立《雲門》之名也。知於《大卷》之上加《雲門》者,以黃帝之樂,堯增脩者既謂之《咸池》,不增脩者別名《大卷》。明周為黃帝於不增脩之樂別更立名,故知於《大卷》之上別加《雲門》,是《雲門》、《大卷》一也。」故《周禮》「《雲門》、《大卷》,鄭注云:「黃帝曰《雲門》、《大卷》,言黃帝之德,如雲之出,民得以有族類。」知黃帝之樂,堯增脩曰《咸池》者,以《禮樂志》云:「黃帝曰《咸池》。」今《周禮》《大鹹》在《雲門》之下、《大韶》之上,當堯之代,故知堯增脩曰《咸池》。增脩者,以五帝殊時,不相沿樂,故知堯增脩也。知樂有增脩者,《禮樂志》:「漢之《文始舞》者,《韶舞》,高帝六年更雲改名《文始》也。漢之《五行舞》者,本周舞,始皇二十六年更立《五行舞》。」是知有增脩之法。熊氏又云:「案《孝經·鉤命決》云:『伏犧樂為《立基》,神農樂為《下謀》,祝融樂為《祝續》。」案《樂緯》云:「黃帝曰《咸池》,帝嚳曰《六英》,顓頊曰《五莖》,堯作《大章》,舜曰《簫韶》禹曰《大夏》,商曰《大濩》,周曰《大武》,《象》。」《禮樂志》云:「顓頊作《六莖》,帝嚳作《五英》。」與《樂緯》不同,其餘無異名。曰《六英》者,宋均注云:「為六合之英華。」五龍為五莖者,能為五行之道立根莖也。○注「韶之言紹也」。○正義曰:案《元命包》云:「舜之時,民樂紹堯業。」故云「韶之言紹也」。○注「言禹能大堯舜之德」。○正義曰:案《大司樂》注云:「禹德能大中國。」此云「大堯舜之德」者,以廣大中國,則是大堯舜德,其義然也。○注「《周禮》曰《大濩》、《大武》」。○正義曰:案《大司樂》注云:「湯德能使天下得其所,是其德也。」《元命包》曰:「湯之時,民樂其救之於患害,故曰《濩》。」救世由救之,故民得所,義亦通也。《大武》,武王樂也,以武取定天下,周公制焉。   天地之道,寒暑不時則疾,風雨不節則饑。教者,民之寒暑也,教不時則傷世。事者,民之風雨也,事不節則無功。教,謂樂也。○饑,居祈反。然則先王之為樂也,以法治也,善則行象德矣。以法治,以樂為治之法。行象德,民之行順君之德也。○治,直吏反,下同。   [疏]「天地」至「德矣」。○正義曰:此一節明樂之為善。樂得其所,則事有功也。○「然則先王之為樂也,以法治也」者,言先王作樂以為治為法,若樂善則治得其善,若樂不善則治乖於法,則前文「教不時則傷世,事不節則無功」是也。○「善則行象德矣」者,言人君為治得其所教化美善,則下民之行法象君之德也。   夫豢豕為酒,非以為禍也,而獄訟益繁,則酒之流生禍也。以穀食犬豕曰豢。為,作也,言豢豕作酒,本以饗祀養賢,而小人飲之善酗,以致獄訟。○豢音患,養也。食音嗣。酗,許具反。是故先生因為酒禮。壹獻之禮,賓主百拜,終日飲酒而不得醉焉,此先王之所以備酒禍也。壹獻,士飲酒之禮。百拜,以喻多。故酒食者,所以合歡也。樂者,所以象德也。禮者,所以綴淫也。綴,猶止也。○綴,知劣反。是故先王有大事,必有禮以哀之。有大福,必有禮以樂之。哀樂之分,皆以禮終。大事,謂死喪也。○樂音洛,下「所樂」、「哀樂」、「康樂」皆同。分,扶問反。樂也者,聖人之所樂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風易俗,故先王著其教焉。著,猶立也,謂立司樂以下,使教國子。○著,知慮反。   [疏]「夫豢」至「教焉」。○正義曰:此一節明言禮樂之設不得其所,則禍亂興,故先王節其禮樂以防淫亂也。○「夫豢豕為酒,非以為禍也」者,豢,養也,言養豕作酒,本為行禮,非以為禍亂而為也。○「而獄訟益繁,則酒之流生禍也」者,言由酒至酗,鬥爭殺傷,而刑獄增益繁多,則是酒之流害,所以生此獄訟之禍也。○「是故先王因為酒禮」者,由其生禍,故先王因此為飲酒之禮也。○「壹獻之禮,賓主百拜」者,謂士之饗禮,唯有壹獻,言所獻酒少也。從初至末,賓主相答而有百拜,言拜數多也。是意在於敬,不在酒也。○「終日飲酒而不得醉焉」者,謂饗禮也。以其恭敬,示飲而已,故不得醉也。○「樂者,所以象德也」者,謂君作樂以訓民,使民法象其德也。「禮者,所以綴淫也」者,綴,止也。言人君制禮以教天下,所以綴止淫邪也。○「樂也者,聖人之所樂也」者,言樂體者,聖人心所愛樂也。聖人貪愛此樂,以樂身化民。○「而可以善民心」者,言用樂化民,調善民心。○「其感人深」者,言樂本從民心而來,乃成於樂,故感動人深也。○「其移風易俗」者,風,謂水土之風氣,謂舒疾剛柔。俗,謂君上之情慾,謂好惡趣捨。用樂化之,故使惡風移改,弊俗變易。○「故先王著其教焉」者,著,立也。以其樂功如此,故先王立樂官,以樂教化焉。○注「壹獻」至「喻多」。○正義曰:凡饗禮,案《大行人》云:上公九獻,侯伯七獻,子男五獻,並依命數。其臣介則孤同子男,卿大夫略為一節,但三獻,則天子諸侯之士同壹獻。故昭六年「季孫宿如晉,晉侯享之,有加籩。武子退,使行人告曰:得貺,不過三獻」,是其事也。但春秋亂世之法,或有大夫五獻者,故昭元年鄭伯享趙孟,「具五獻之籩豆於幕下」,是亂世之法也。或者鄭以公孤之禮享趙孟,故五獻也。言「百拜喻多」者,案今《鄉飲酒》之禮,是壹獻,無百拜。今云「百拜」,故喻多也。   夫民有血氣心知之性,而無哀樂喜怒之常,應感起物而動,然後心術形焉。言在所以感之也。術,所由也。形,猶見也。○知音智。應,於甑反,篇內同。見,賢遍反。是故志微、□殺之音作,而民思憂。嘽諧、慢易、繁文、簡節之音作,而民康樂。粗厲、猛起、奮末、廣賁之音作,而民剛毅。廉直、勁正、莊誠之音作,而民肅敬。寬裕、肉好、順成、和動之音作,而民慈愛。流辟、邪散、狄成、滌濫之音作,而民淫亂。志微,意細也。吳公子札聽《鄭風》,而曰:「其細已,甚民弗堪也。」簡節,少易也。奮末,動使四支也。賁讀為憤,憤,怒氣充實也。《春秋傳》曰:「血氣狡憤。」肉,肥也。狄滌,往來疾貌也。濫,僣差也。此皆民心無常之效也。肉,或為「潤」。○□,子遙反。殺,色界反,又色例反。嗯,息吏反,又音斯。嘽,昌善反。諧,戶皆反。慢,本又作慢,莫諫反。易,以豉反,注同。粗,七奴反。賁,依注讀為憤,扶粉反。勁,吉正反。裕,羊樹反。肉,而救反,肥也,注同。好,呼報反。辟,匹亦反。邪,似嗟反,後皆同。狄,他歷反,注同。滌,大歷反,注同。濫,力暫反。札,測八反。賁,讀音奔,又補義反。狡,本又作交,古卯反,又音郊。僣,子念反。效,戶教反。   [疏]「夫民」至「淫亂」。○正義曰:皇氏以為自此以下至「君子賤之也」,是樂言之科,各隨文解之。此一節「民有血氣以下」至「淫亂以上」,論人心皆不同,隨樂而變。夫樂聲善惡,本由民心而生,所感善事則善聲應,所感惡事則惡聲起。樂之善惡,初則從民心而興,後乃合成為樂。樂又下感於人,善樂感人,則人化之為善,惡樂感人,則人隨之為惡。是樂出於人,而還感人,猶如雨出於山而還雨山,火出於木而還燔木。故此篇之首,論人能興樂,此章之意,論樂能感人也。○「故民有血氣心知之性」者,人由血氣而有心知,故「血氣」「心知」連言之,其性雖一,所感不恆,故云「而無哀樂喜怒之常」也。「應感起物而動」者,言內心應感,起於外物,謂物來感己,心遂應之,念慮興動,故云「應感起物而動」。○「然後心術形焉」者,術,謂所由道路也。形,見也。以其感物所動故,然後心之所由道路而形見焉。心術見者,即下文是也。○「是故志微、□殺之音作,而民思憂」者,志微,謂人君志意微細。□殺,謂樂聲□蹙殺小。如此音作,而民感之,則悲思憂愁也。○「嘽諧、慢易、繁文、簡節之音作,而民康樂」者,嘽寬也。諧,和也。慢,疏也。繁,多也。簡節,易少也。康,安也。言君若道德嘽和疏易,則樂音多文采,而節奏簡略,則下民所以安樂也。○「粗厲、猛起、奮末、廣賁之音作,而民剛毅」者,粗厲,謂人君性氣粗疏威厲。猛起,謂武猛發起。奮末,謂奮動手足。廣賁,謂樂聲廣大,憤氣充滿。如此音作,而民感之,則性氣剛毅也。○「廉直、勁正、莊誠之音作,而民肅敬」者,君若廉直勁正,則樂音矜莊、嚴栗而誠信,故民應之而肅敬也。○「寬裕、肉好、順成、和動之音作,而民慈愛」者,肉,謂厚重者也。君上如寬裕厚重,則樂音應序而和諧動作,故民皆應之而慈愛也。○「流辟、邪散、狄成、滌濫之音作,而民淫亂」者,流辟,謂君志流移不靜。邪散,謂違辟不正,放邪散亂。狄成、滌濫,皆謂往來速疾,謂樂之曲折,速疾而成,疾速而止。僣濫,止謂樂聲急速。如此音作,民感之淫亂也。此六事所云音者,皆據君德及樂音相雜也。君德好而樂音亦好,君德惡而樂音亦惡,皆上句論君德,下句論樂音。其意易盡者,則一句四字以結之,「志微、□殺」是也。其狀難盡者,則兩句八字以結之,「嘽諧、慢易、繁文、簡節」之類是也。意稍可盡者,或六字以結之,「廉直、勁正、莊誠」是也。○注「志微」至「貌也」。○正義曰:云「志微,意細也」者,謂君德也,言君意苛細,樂聲亦苛細也。故鄭引襄二十九年吳公子札聽《鄭風》,云「其細已甚」,是聽《鄭風》而知君德苛細也。云「簡節,少易也」者,謂樂聲曲折雖繁多,其節簡少,謂緩歌而疏節也。云「奮末,動使四支也」者,以身為本,以手足為末,故云「動使四支」。云「賁讀為憤,憤,怒氣充實也」者,以經之「賁」字,於《易卦》賁為「飾賁」,又為「大」,皆非猛厲之類,故讀為「憤」,引《春秋傳》以證之。案僖十五年《左傳》,稱晉侯欲乘鄭之小駟,慶鄭諫云:「小駟,鄭之所入也。」言馬之血氣狡作憤怒也。云「肉,肥也」者,言人肉多則體肥,以喻人之性行敦重也。云「狄滌,往來疾貌也」者,《詩》云:「踧踧周道。」字雖異,與此狄同。《詩》又云:「滌滌山川。」皆物之形狀故,云「往來疾貌」。謂樂之曲折,音聲速疾也。   是故先王本之情性,稽之度數,制之禮義,合生氣之和,道五常之行,使之陽而不散,陰而不密,剛氣不怒,柔氣不懾,四暢交於中,而發作於外,皆安其位,而不相奪也。生氣,陰陽氣也。五常,五行也。密之言閉也。懾,猶恐懼也。○「稽,古奚反。道音導。行,下孟反。懾,之涉反。暢,敕亮反。恐,曲勇反。然後立之學等,廣其節奏,省其文采,以繩德厚,等,差也,各用其才之差學之。廣,謂增習之。省,猶審也。文采,謂節奏合也。繩,猶度也。《周禮·大司樂》:「以樂語教國子,興、道、諷、誦、言、語。以樂舞教國子,舞《雲門》、《大卷》、《大鹹》、《大韶》、《大夏》、《大濩》、《大武》。」○省,西領反。度,大各反。興道,上許膺反,下音導。諷,芳鳳反。卷音權。律小大之稱,比終始之序,以象事行,律,六律也。《周禮·典同》:「以六律六同濟天地四方陰陽之聲,以為樂器。」小大,謂高聲、正聲之類也。終始,謂始於宮,終於羽。宗廟黃鐘為宮,大呂為角,大蔟為徵,應鍾為羽,以象事行。君為宮,商為臣。○稱,尺證反。比,毗志反。大蔟,音泰,蔟,七豆反。使親疏、貴賤,長幼、男女之理,皆形見於樂,故曰:「樂觀其深矣。」謂同聽之,莫不和敬,莫不和順,莫不和親。○長幼,丁丈反,下同。見,賢遍反。   [疏]「是故」至「深矣」。○正義曰:上經既明樂之感人,故此節明先王節人情性,使之和其律呂,親疏有序,男女不亂,乃成為樂也。○「本之情性」者,言自然所感謂之性,因物念慮謂之情。言先王制樂,本人情性。○「稽之度數」者,稽之言考也,既得人情,考之使合度數。○「制之禮義」者,謂裁製人情以禮義。○「合生氣之和,道五常之行」者,言聖人裁製人情,使合生氣之和,道達人情以五常之行,謂依金木水火土之性也。○「使之陽而不散」者,陽主發動,失在流散,先王教之感陽氣者,不使放散也。○「陰而不密」者,密,閉也。陰主幽靜,失在閉塞,先王節民情感陰氣者,不有閉塞也。○「剛氣不怒,柔氣不懾」者,言先王節之,使剛氣者不至暴怒,感柔氣者不至恐懼也。○「四暢交於中,而發作於外」者,四暢謂陰陽剛柔也。四者通暢,交在身中,而發見動作於身外也。○「皆安其位,而不相奪也」者,言陰陽剛柔各得其所,是「安其位」也。不相侵犯,是「不相奪」也。○「然後立之學等」者,先王欲稽之度數,制之禮義,非教不可,故立之學等,使依其才藝等級而教學之。○「廣其節奏」者,廣,謂增習寬廣其樂之節奏也。○「省其文采」者,省,謂省審也。文采,謂樂之宮商相應,若五色文采,省其音曲文采也。○「以繩德厚」者,繩,度也。謂準度以道德仁厚也。○「律小大之稱」者,律,謂六律。小之與大,以為樂器,使音聲相稱也。○「比終始之序」者,五聲始於宮,終於羽,比五聲終始,使有次序也。○「以象事行」者,謂使人法象五聲,是「事行」也。若宮象君,商象臣,角象民,徵象事,羽象物,是「以象事行」也。○「皆形見於樂」者,以先王制樂如此,以化於民,由樂聲調和,故親疏之理,見於樂聲也。樂聲有清濁高下,故貴賤長幼,見於樂也。以樂聲有陰陽律呂,故男女之理見於樂也。○「故曰:樂觀其深矣」者,皇氏云:「古語云:『樂觀其深。』言樂為道,人觀之益大深。」古語有此,故記者引古語以結之。○注「生氣」至「行也」。○正義曰:云:「生氣,陰陽氣也」者,下云「陽而不散,陰而不密」,故為陰陽。云「五常,五行也」者,此經有陰陽剛柔,皆自天地之氣,故以五常為五行,非父義母慈之德謂五常之行者。若木性仁,金性義,火性禮,水性智,土性信,五常之行也。○注「等差」至「國子」。○正義曰:經云:「立之學等」,是學有等差,隨才高下而為等。云「廣,謂增習之」者,學者習音樂,使其廣大也。云「文采,謂節奏合也」者,文,謂宮、商相應,若畫采成文,即上文「聲成文」是也。云「繩,猶度也」,繩是量度之物,經云「以繩德厚」,謂量度之以道德仁厚,故鄭引《周禮·大司樂》「以樂語教國子,興、道、諷、誦、言、語。以樂舞教國子之等」是也。○注「律六」至「為臣」。○正義曰:引《周禮·典同》者,證樂器用六律、六呂也。案《典同》云:「辨天地四方陰陽之聲。」鄭注云「六律六呂,佈於四方,陽聲屬天,陰聲屬地」,故云「天地四方陰陽之聲」,陰聲謂六呂,陽聲謂六律。云「以為樂器小大」者,若黃鐘之律長九寸,應鍾之律長四寸半強,各自倍半為鐘,是其「小大」也。云「謂高聲、正聲之類也」者,案《周禮·典同》云「高聲混」,鄭注云:「玄謂高鍾形大上,上大也,高則聲上藏袞然。」「正聲緩」,鄭云:「正,謂上下直,正則聲緩無所動。」「下聲肆」,鄭云:「下,謂鍾形大下,下大也,下則聲出去放肆。」「陂聲散」,鄭云:「陂,謂偏侈,陂則聲離散也。」「險聲斂」,鄭云:「險,謂偏弇也,險則聲斂不越也。」「達聲贏」,鄭云:「達,謂其形微大也,達則聲有餘。」「微聲」,鄭云:「微,謂其形微小,聲小不成也。」「回聲衍」,鄭云:「回,謂形微圜也,回則其聲淫衍,無鴻殺也。」「侈聲筰」,鄭云:「侈,謂中央約也,侈則聲迫筰出去疾也。」「弇聲郁」,鄭云:「弇,謂中央寬也,弇則聲郁勃不出也。」「薄聲甄」,鄭云:「甄,猶掉也,鍾微薄則聲掉。」「厚聲石」,鄭云:「大厚則如石,叩之無聲。」此等之聲,皆鍾形不得其所,此引之,證「大小稱」者,以作鍾之法,須小大稱宜。今鍾不得其所,明其不稱也。云「宗廟黃鐘為宮,大呂為角,大簇為徵,應鍾為羽」者,《大司樂》文,袷祭降神之樂也。案《大司樂》祭天祭地,皆有降神,獨引宗廟降神者,以經云「終始之序」。宗廟降神,黃鐘為宮,是律之最長者;應鍾為羽,是律之最短者,故特引之,證經之「終始」。   土敝則草木不長,水煩則魚鱉不,大氣衰則生物不遂,世亂則禮慝而樂淫。是故其聲哀而不莊,樂而不安,慢易以犯節,流湎以忘本。廣則容奸,狹則思欲。感條暢之氣,而滅平和之德。是以君子賤之也。遂,猶成也。慝,穢也。廣謂聲緩也。狹,謂聲急也。感,動也。動人條暢之善氣,使失其所。○「敝音弊。慝,吐得反,注及下同。易,以豉反。湎,綿鮮反。狹音洽,注同。和,胡臥反。穢,字又作濊,紆廢反,徐烏會反。   [疏]「土敝」至「之也」。○正義曰:此經論聖王作樂,不得其所,則滅和平之德,故君子賤之。○「土敝則草木不長」者,土之勞敝,故草木不長。○「水煩則魚鱉不大」者,水之煩擾,故魚鱉不大。○「氣衰則生物不遂」者,陰陽之氣衰亂,故生物不得遂成。○「世亂則禮慝而樂淫」者,慝,惡也。淫,過也。世道衰亂,上下無序,故禮慝。男女無節,故樂淫。以上三事,皆喻「禮慝樂淫」也。○「是故其聲哀而不莊,樂而不安」者,謂男女相愛,涕泗旁沱,是其哀也;男女相說,歌舞於市井,是不莊也;俾晝作夜,是其樂也;終至滅亡,是不安也。慢易以犯節,流湎以忘本」者,朋淫於家,是「慢易以犯禮節」也。淫酗肆虐。是「流湎以忘根本」也。○「廣則容奸」者,廣謂節間疏緩。言音聲寬緩,多有姦淫之聲也。○「狹則思欲」者,狹,謂聲急。節間迫促,樂聲急則動發人心,思其情慾而切急。○「感條暢之氣,而滅平和之德」者,感,謂感動也。條,遠也。暢,舒也。言淫聲感動於人,損長遠舒暢之善氣,而毀滅平和之善德矣。○「是以君子賤之也」者,賤謂棄而不用也。若師曠聞桑間濮上之聲,撫而止之是也。   凡奸聲感人,而逆氣應之。逆氣成象,而淫樂興焉。正聲感人,而順氣應之。順氣成象,而和樂興焉。倡和有應,回邪曲直,各歸其分,而萬物之理,各以類相動也。成象者,謂人樂習焉。○倡,昌尚反,又音唱,下同。分,扶問反。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比類以成其行。奸聲亂色,不留聰明;淫樂慝禮,不接心術;惰慢邪辟之氣,不設於身體。使耳、目、鼻、口、心知、百體,皆由順正,以行其義。反,猶本也。術,猶道也。○行,下孟反。惰,徒臥反。辟,匹亦反。知音智。   [疏]「凡奸」至「其義」。○正義曰:皇氏云:「自此以下至『贈諸侯也』,為《樂象》之科。」各隨文解之。從此至「以行其義」,明樂有奸聲、正聲,以類相感,君子當去淫聲,用正聲也。「凡奸聲感人,而逆氣應之」者,奸聲,謂奸邪之聲感動於人。逆氣,謂違逆之氣,即奸邪之氣也。人既感奸邪之聲,則有奸邪之氣來應也。○「逆氣成象,而淫樂興焉」者,既感奸邪之聲,心又感奸邪之氣,二者相合而成象,淫樂遂興。若人耳初聽奸邪之聲,其奸邪未甚,心又感奸邪之氣,其亂乃成,不可救止,紂作靡靡之樂是也。○「正聲感人,而順氣應之。順氣成象,而和樂興焉」者,正聲感動於人,而順氣來應。既聞順聲,又感順氣,二者相合而成象,則和樂興。若周室太平頌聲作也。○「倡和有應」者,初有奸聲、正聲感人,是「倡」也。後有逆氣、順氣,是「和」也。善倡則善和,惡倡則惡和,是「倡和有應」。○「回邪曲直,各歸其分」者,回,謂乖違。邪,謂邪辟。言乖違邪辟,及曲之與直,各歸其善惡之分限也。言善歸善分,惡歸惡分。○「而萬物之理各以類相動也」者,既善惡各歸其分,是萬物之情理各以類自相感動也。○「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者,反情,謂反去淫弱之情理,以調和其善志也。○「比類以成其行」者,比,謂比擬善類,以成己身之美行。○「奸聲亂色,不留聰明」者,謂不使奸聲亂色留停於耳目,令耳目不聰明也。○「淫樂慝禮,不接心術」者,謂不使淫樂慝禮而連接於心術,謂心不存念也。○「惰慢邪辟之氣,不設於身體」者,以耳目心術所為皆善,則怠惰邪辟之氣無由來入也,故邪辟之氣不施設於身體。○「使耳、目、鼻、口、心知、百體,皆由順正,以行其義」者,既邪辟不在於身,耳目口鼻想知慮百事之體,皆由順正。由,從也。皆從和順,以行其正直義理也。   然後發以聲音,而文以琴瑟,動以干戚,飾以羽旄,從以簫管。奮至德之光,動四氣之和,以著萬物之理。奮,猶動也。動至德之光,謂降天神,出地祇,假祖考。著,猶成也。○著,張慮反。假,古迫反。是故清明象天,廣大象地,終始象四時,周還像風雨。五色成文而不亂,八風從律而不奸,百度得數而有常。小大相成,終始相生,倡和清濁,迭相為經。清明,謂人聲也。廣大,謂鐘鼓也。周還,謂舞者。五色,五行也。八風從律,應節至也。百度,百刻也,言日月晝夜,不失正也。清,謂蕤賓至應鍾也。濁,謂黃鐘至中呂。○還音旋,注同。迭,大結反。中音仲。故樂行而倫清,耳目聰明,血氣和平,移風易俗,天下皆寧。言樂用則正人理,和陰陽也。倫,謂人道也。   [疏]「然後」至「皆寧」。○正義曰:前經明君子去奸聲,行正聲,故此一節明正聲之道,論大樂之德,可以移風易俗,安天下也。○「發以聲音」者,謂其動發心志以聲音也。○「而文以琴瑟」者,謂文飾聲音以琴瑟也。○「動以干戚」者,謂其振動形體以干戚。○「飾以羽旄」者,其裝飾樂具以羽旄也。○「從以簫管」者,謂其隨從諸樂以簫管。○「奮至德之光」者,謂用上諸樂,奮動天地職極之德。光明,謂神明來降也。○「動四氣之和」者,謂感動四時之氣序之和平,使陰陽順序也。○「以著萬物之理」者,樂既和平,故能著成萬物之道理,謂風雨順,寒暑時,鬼神降其福。萬物得其所也。○「是故清明象天」者,由樂體如此,故人之歌曲清潔顯明,以象於天也。○「廣大象地」者,謂鐘鼓鏗鏘,寬廣壯大,以象於地也。○「終始象四時」者,終於羽,始於宮,像四時之變化,終而復始也。○「周旋像風雨」者,言舞者周匝回還,像風雨之回復也。○「五色成文而不亂」者,五色,五行之色也。既有所象,故應達天地五行之色,各依其行色成就文章,而不錯亂。崔氏云:「五色者,五行之音,謂宮、商、角、徵、羽之聲,和合成文不亂也。而雲五色,因五行之色,別廣以明義也。」○「八風從律而不奸」者,八風,八方之風也。律,謂十二月之律也。樂音象八風,其樂得其度,故八風十二月律應八節而至,不為奸慝也。八風者,《白虎通》云:「距冬至四十五日,條風至。條者,生也。四十五日,明庶風至。明庶者,迎眾也。四十五日,清明風至。清明者,芒也。四十五日,景風至。景者,大也,言陽氣長養也。四十五日,涼風至。涼,寒也,陰氣行也。四十五日,閶闔風至。閶闔者,鹹收藏也。四十五日,不周風至。不周者,不交也,言陰陽未合化矣。四十五日,廣莫風至。廣莫者,大莫也,開陽氣也。」八節者,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百度得數而有常」者,百度,謂晝夜百刻。昏明晝夜不失其正,故度數有常也。○「小大相成」者,賀瑒云:「十二月律,互為宮羽而相成也。」○「終始相成」者,賀瑒云:「五行宮商,迭相用為終始。」○「倡和清濁」者,謂十二月律,先發聲者為倡,後應聲者為和。黃鐘至仲呂為濁,長宅濁也。蕤賓至應鍾為清,短者清也。○「迭相為經」者,十二月之律,更相為常,即還相為宮,是樂之常也。○「故樂行而倫清」者,倫,類也。以其正樂,如上所為,故其樂施行而倫類清美矣。人聽之則耳目清明,血氣和平也。樂法既善,變移敝惡讙風,改革昏亂之俗,人無惡事,故天下皆寧矣。○注「清明」至「行也」。○正義曰:八音氣濁,唯人聲清明,故知清明「謂人聲也」。云「廣大,謂鐘鼓也」者,下雲鐘聲鏗,又雲鼓鼙之聲讙,鏗之與讙,皆廣大之意。云「五色,五行也」者,五行之聲,宮、商、角、徵、羽,相應成文,如清黃相雜,故云「五色也」。   故曰:樂者,樂也。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欲。以道制欲,則樂而不亂;以欲忘道,則惑而不樂。道,謂仁義也。欲,謂邪淫也。   [疏]「故曰」至「不樂」。○正義曰:前經明正樂感人情,此經明君子小人各有所樂,故云「樂者,樂也」。「故」者,因上起下,所以言「故曰」諸例皆然矣。○「樂者,樂也」者,謂所名樂者,是人之所歡樂也。○「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欲」者,道,謂仁義。欲,謂邪淫。君子所歡樂,在於得仁義之道,得其道則歡樂也。小人所歡樂,在於邪淫,得邪淫則歡樂也。若君子在上,以仁義之道制邪淫之欲,則意得歡樂而不有昏亂也。若小人在上,以淫邪之欲忘仁義之道,則志意迷惑而不得歡樂也。   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廣樂以成其教。樂行而民鄉方,可以觀德矣。方,猶道也。○鄉,許亮反。德者,性之端也。樂者,德之華也。金石絲竹,樂之器也。詩,言其志也。歌,詠其聲也。舞,動其容也。三者本於心,然後樂器從之。是故情深而文明,氣盛而化神,和順積中,而英華發外,唯樂不可以為偽。三者本志也、聲也、容也。言無此本於內,則不能為樂也。○詩言其志,一本無「言」字。詠音蟡獺C   [疏]「是故」至「為偽」。○正義曰:前文明君子小人歡樂不同,此明君子敦行善樂也。○「反情以和其志」者,反己淫慾之情,以諧和德義之志也。○「廣樂以成其教」者,謂寬廣樂之義理,以成就其政教之事也。○「樂行而民鄉方」者,君既如此正樂興行,方,猶道也,而民歸鄉仁義之道也。○「可以觀德矣」者,人君既如此,是樂可以觀其德行矣。○「德者,性之端也」者,言德行者,是性之端正也。○「樂者,德之華也」者,德在於內,樂在於外,樂所以發揚其德,故樂為德之光華也。○「金石絲竹,樂之器也」者,樂為德華,非器無以成樂,故金石絲竹為樂之器也。○「詩,言其志也」者,欲見樂之為體,有此三事。詩,謂言詞也。志在內,以言詞言說其志也。○「歌,詠其聲也」者,歌謂音曲,所以歌詠其言詞之聲也。○「舞,動其容也」者,哀樂在內,必形見於外,故以其舞振動其容也。此云「詩,言其志」,則《詩序》云「《詩》者,志之所之也」,「歌,詠其聲」,則《詩序》云「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詠歌之」是也。「舞,動其容」,則《詩序》云「詠歌之不足,則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省鼻也。○「三者本於心,然後樂氣從之」者,三者,謂志也、聲也、容也。容從聲生,聲從志起,志從心發,三者相因,原本從心而來,故云「本於心」。先心而後志,先志而後聲,先聲而後舞。聲須合於宮商,舞須應於節奏,乃成於樂,是故「然後樂氣從之」也。○「是故情深而文明」者,志起於內,思慮深遠,是「情深」也。言之於外,情由言顯,是「文明」也。○「氣盛而化神」者,志意蘊積於中,故氣盛。內志既盛,則外感動於物,故變化神通也。氣盛,謂「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是也。而化神者,謂「動天地,感鬼神,經夫婦,成孝敬」是也。○「和順積中,而英華發外」者,謂思念善事日久,是和順積於心中,言詞聲音發見於外,是英華發於身外。此據正樂也,若其奸聲,則悖逆積中,淫聲發外也。○「唯樂不可以為偽」者,偽,謂虛偽。若善事積於中,則善聲見於外。若惡事積於中,則惡聲見於外。若心惡而望聲之善,不可得也,故云「唯樂不可以為偽也」。   樂者,心之動也。聲者,樂之象也。文采節奏,聲之飾也。君子動其本,樂其象,然後治其飾。是故先鼓以警戒,三步以見方,再始以著往,復亂以飭歸,奮疾而不拔,極幽而不隱,獨樂其志,不厭其道,備舉其道,不私其欲。是故情見而義立,樂終而德尊,君子以好善,小人以聽過。故曰:生民之道,樂為大焉。文采,樂之威儀也。先鼓,將奏樂,先擊鼓,以警戒眾也。三步,謂將舞,必先三舉足,以見其舞之漸也。再始以著往,武王除喪,至盟津之上,紂未可伐,還歸二年,乃遂伐之。武舞再更始,以明伐時再往也。復亂以飭歸,謂鳴鐃而退,明以整歸也。奮疾,謂舞者也。極幽,謂歌者也。○警音景。見方,賢遍反,下及注皆同。著,張慮反,注同。復音伏。飭音敕,注同。拔,步葛反,又皮八反。獨樂,皇音洛,庾音岳。厭,於艷反。好,呼報反。以聽過,本或作「以聖過」,如字。鐃,女交反。   [疏]「樂者」至「大焉」。○正義曰:前經論「志也、聲也、容也」,三者相將,故此經廣明舞之義理,與聲音相應之事。○「樂者,心之動也」者,心動而見聲,聲成而為樂,樂由心動而成,故云「樂者,心之動也」。○「聲者,樂之象也」者,樂本無體,由聲而見,是聲為樂之形象也。○「文采節奏,聲之飾也」者,聲無曲折,則太質素,故以文采節奏而飾之使美,故云「文采節奏,聲之飾也」。○「君子動其本」者,則亦心之動也。○「樂其象」者,則亦樂之象也。○「然後治其飾」者,則亦聲之飾也。以此三者結上三事。自此以下,記者引周之《大武》之樂,以明此三者,之義。○「是故先鼓以警戒」者,謂作武王伐紂《大武》之樂,欲奏之時,先擊打其鼓聲,以警戒於眾也。○「三步以見方」者,謂欲舞之時,必先行三步以見方,謂方將欲舞,積漸之意也。○「再始以著往」者,謂作《大武》之樂,每曲一終,而更發始為之,凡再更發始,以著明往伐紂之時。初發始為曲,像十一年往觀兵於盟津也,再度發始為曲,像十三年往伐紂也。○「復亂以飭歸」者,亂,治也。復謂舞曲終,舞者復其行位而整治,像武王伐紂既畢,整飭師旅而還歸也。○「奮疾而不拔」者,拔,疾也,謂舞者奮迅疾速,而不至大疾也。故庾云:「舞者雖貴於疾,亦不失節,謂不大疾也。」○「極幽而不隱」者,謂歌者坐歌不動,是極幽靜而聲發起,是「不隱」也。○「獨樂其志,不厭其道」者,樂其志者,多違道理。言武王今獨能樂其志意,不違厭其仁義之道理也,恆以道自將。○「備舉其道,不私其欲」者,武王既不違厭其道理,能備具舉行仁義之道,以利天下,不私自恣巳之情慾也。○「是故情見而義立」者,情見,謂武王伐紂之情見於樂也。義立,謂伐紂之義而興立。○「樂終而德尊」者,謂觀武王伐紂樂終,而知武王道德尊盛也。○「君子以好善」者,謂在位尊者,既觀武王之樂德類如此,故庶幾好行善道也。○「小人以聽過」者,小人,謂士庶之等。既觀武王樂音,以聽伏己之愆過也。○「故曰:生民之道,樂為大焉」者,記者既引《大武》之樂,利益如此,是生養民人之道,樂最為大,此特引武王樂者,以武王之樂,利益為深,餘樂莫能及故也。但前文舞與聲心相應,故引武王樂,明心見於舞也。○注「文采」至「者也」。○正義曰:上文云「省其文采」,謂節奏。今此「文采」謂樂威儀者,以經云「聲之飾」,故此以文采為威儀也。云「武王除喪,至盟津之上,紂未可伐,還歸二年,乃遂伐之」者,並出今文《泰誓》,鄭撮而用之,非正文也。云「復亂以飭歸,鳴鐃而退,明以整歸也」者,經云「復亂」,鄭云「整歸」,則亂為治也,謂反覆整治而還。「鳴鐃而退」,出《大司馬職》文也。云「奮疾,謂舞者也」者,以奮迅速疾,故為舞者,謂武舞者。云「極幽,謂歌者也」者,以「極幽」與「奮疾」相對,「歌」與「舞」相次,以歌者不動,經稱「極幽」,故知是歌者也。   樂也者,施也。禮也者,報也。言樂出而不反,而禮有往來也。○施,始豉反。樂,樂其所自生,而禮,反其所自始。樂章德,禮報情,反始也。自,由也。   [疏]「樂也」至「始也」。○正義曰:此明禮樂之別,報、施不同。○「樂也者,施也」者,言作樂之時,眾庶皆聽之,而無反報之意,但有恩施而已,故云「樂也者,施也」。○「禮也者,報也」者,禮尚往來,受人禮事,必當報之也。故《曲禮》云「往而不來非禮」,故云「禮也者,報也」。○「樂,樂其所自生」者,此廣明上樂者施也。自,由也,言王者正樂,歡樂其己之所由生,似若武王民樂其武德,武王由武功而生王業,即以武為樂名。以受施處立名,無報反之義也。○「而禮,反其所自始」者,言王者制禮,必追反其所由始祖,若周由後稷為始祖,即追祭後稷,報其王業之由,是禮有報也。○「樂章德」者,覆說「樂者,施也」,言樂但施恩而已,不望其報,是樂章明其盛德也。○「禮報情,反始也」者,此覆說上「禮者,報也」,言行禮者,他人有恩於己,己則報其情,但先祖既為始於子孫,子孫則反報其初始。以人竟言之,則謂之報情;以父祖子孫言之,則謂之反始,其實一也。   所謂大輅者,天子之車也。龍旂九旒,天子之旌也。青黑緣者,天子之寶龜也。從之以牛羊之群,則所以贈諸侯也。贈諸侯,謂來朝將去,既之以禮。○流,本又作「旒」,音流。緣,悅絹反。朝,直遙反。   [疏]「所謂」至「侯也」。○正義曰:前經明樂者為施,禮者為報,此明禮報之事。諸侯守士,奉其土地所有,來朝天子,故天子以此等之物報之,是禮報之事也。不覆明樂施者,以樂施之恩,其事易知,記者略而不言也。○「大輅者,天子之車也」者,大輅,謂金輅也。據上公及同姓侯伯,故下云「龍旂九旒」,亦上公也。若異姓則像輅,若四衛則革輅,蕃國則木輅。受於天子,總謂之大輅也。○「龍旂九旒,天子之旌也」者,據上公言之,侯伯則七旒,子男則五旒。○「青黑緣者,天子之寶龜也」者,寶龜之甲,並以青黑為之緣。○「從之以牛羊之群」者,天子既與大輅、龍旂及寶龜占兆,又隨從以牛羊,非一,故稱「群」,將此以與諸侯,故云「則所以贈諸侯也」。   樂也者,情之不可變者也。禮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理,猶事也。樂統同,禮辨異。統同,同和合也。辨異,異尊卑也。禮樂之說,管乎人情矣。管,猶包也。   [疏]「樂也」至「情矣」。○正義曰:皇氏云「自此以下名為《樂情》」,各隨文解之。○「樂也者,情之不可變者也」,樂出於心,聽之則歡悅,是情之不可變也。○「禮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禮見於貌,行之則恭敬理事也,言事之不可改易也。樂出於心,故云「情」,禮在於貌,故云「理」也,變易換文也。○「樂統同」者,統,領也。言樂主相親,是主領其同。○「禮辨異」者,辨,別也。禮殊別貴賤,是分別其異也。○「禮樂之說,管乎人情矣」者,言禮樂所說義理,包管於人情。樂主和同,則遠近皆合。禮主恭敬,則貴賤有序。人情所懷,不過於此,是管人情也。   窮本知變,樂之情也。著誠去偽,禮之經也。禮樂偩天地之情,達神明之德,降興上下之神,而凝是精粗之體,領父子君臣之節。偩,猶依象也。降,下也。興,猶出也。凝,猶成也。精粗,謂萬物大小也。領,猶理治也。○去,起呂反。偩音負。粗,七奴反。   [疏]「窮本」至「之節」。○正義曰:此一節更廣明禮樂之義,言父子君臣之節。○「窮本知變,樂之情也」者,以樂本出於人心,心哀則哀,心樂則樂,是可以原窮極本也。若心惡不可變惡為善,是知變也,則上文云「唯樂不可以為偽」是也。此言窮人根本,知內外改變,唯樂能然,故云「樂之情也」。○「著誠去偽,禮之經也」者,誠,謂誠信也。偽,謂虛詐也。經,常也。言顯著誠信,退去詐偽,是禮之常也。若人內心虛詐,則外貌敖狠,唯禮知之,故云「禮之經也」。○「禮樂偩天地之情」者,負,猶依象也。禮出於地,尊卑有序,是負依地之情也。樂出於天,遠近和合,是負依天之情也。○「達神明之德」者,禮樂出於人,心與神明和會,故云「達神明之德」。○「降興上下之神」者,興,猶出也。禮樂既與天地相合,用之以祭,故能降出上下之神,謂降上而出下也。○「而凝是精粗之體」者,凝,猶成也。是,謂正也。精粗,謂萬物大小也。言禮樂之能成就正其萬物大小之形體也。○「領父子君臣之節」者,領,猶理治也。言禮樂理治父子君臣之限節。而樂主於和,聽之則上下相親。又宮為君,商為臣,是領能領父子君臣也。禮定貴賤長幼,是禮能領父子君臣也。   是故大人舉禮樂,則天地將為昭焉。言天地將為之昭焉,明也。天地訢合,陰陽相得,煦嫗覆育萬物,然後草木茂,區萌達,羽翼奮,角生,蟄蟲昭蘇,羽者嫗伏,毛者孕鬻,胎生者不殰,而卵生者不殈,則樂之道歸焉耳。訢讀為熹,熹,猶蒸也。氣曰煦,體曰嫗。屈生曰區,無腮曰。昭,曉也。蟄蟲以發出為曉,更息曰蘇。孕,任也。鬻,生也。內敗曰殰。殈,裂也,今齊人語有「殈」者。○訢,依注音熹,許其反,一讀依字音欣。煦,許具反,徐況甫反。嫗,於具反,徐於甫反,下及注同。區,依注音句,古侯反,徐丘於反,一音烏侯反。萌,莫耕反。奮,方問反。,古伯反。蟄,直力反。伏,扶又反。孕,以證反。鬻音育,生也,徐又扶袁反。胎,他才反。殰音獨,鄭云:「內敗曰殰。」按謂懷任不成也。《字林》云:「胎敗。」卵,力管反。殈,呼闃反,范音溢,徐況逼反,一音況狄反。卵拆不成曰殈,猶裂也。蒸,之膺反。<角思>,息才反。內,乃對反,或作骨肉之字者,誤。   [疏]「是故」至「焉耳」。○正義曰:此一節論大人舉用禮樂,則天地協和而生養萬物,為之昭著之事,則下文「天地訢合」以下是也。但此經禮樂並論,其天地訢合,唯論樂之所感,不論禮之功用也。記者主在於樂,故特美樂功。樂功既爾,禮亦同也。○「天地訢合」者,訢,猶熹也,熹,謂蒸動,言樂感動天地之氣,是使二氣蒸動,則天氣下降,地氣上騰。○「陰陽相得」者,言體謂之天地,言氣謂之陰陽。天地動作,則是陰陽相得也。○「煦嫗覆幼茯物」者,天以氣煦之,地以形嫗之,是天煦覆而地嫗育,故言「煦嫗覆幼茯物」也。○「然後草木茂」者,草木據其成體,故云「茂」。○「區萌達」者,據其新生,故云「達」也。○「羽翼奮」者,謂飛鳥之屬,皆得奮動也。○「角生」者,謂走獸之屬,悉皆生養也。○「蟄蟲昭蘇」者,昭,曉也。蘇,息也。言蟄伏之蟲,皆得昭曉蘇息也。○「羽者嫗伏」者,謂飛鳥之屬,皆得體伏而生子也。○「毛者孕鬻」者,言走獸之屬,以氣孕鬻而繁息也。○「胎生者不殰」者,謂不有殰敗也。○「卵生者不殈」者,言不有殈裂也。○「則樂之道歸焉耳」者,言所以致此在上諸物各順其性,由此樂道使然,故云「樂之道歸焉耳」,謂歸功於樂也。樂道所以然者,樂之根本由人心而生,人心調和則樂音純善。協律呂之體,調陰陽之氣,二氣既調,故萬物得所也。○注「訢讀」至「裂也」。○正義曰:訢、熹,聲相近,故讀為熹。熹,天地氣,故云「熹,猶蒸也」,言天地氣之蒸動,猶若人之喜也。云「氣曰煦」者,謂天體無形,而降其氣以養物,故云「氣曰煦」也。云「體曰嫗」者,言地體有形,故云「體曰嫗」也。此對文爾,其實地氣矣。云「屈生曰區」者,謂鉤曲而生,出菽豆是也。云「無甗曰」者,<角思>,謂角外皮滑澤者,鹿角之屬是也。云「蟄蟲以發出為曉,更息曰蘇」者,言蟄蟲之類,皆理藏其體近於死,今復得活,似暗而遇曉,死而更息也。云「內敗曰殰」者,以經云「胎生」,懷胎在內,故云「內敗」也。「殰」也。云「殈裂也」者,卵體多裂,又齊語稱裂為殈,故以殈為裂也。   樂者,非謂黃鐘、大呂、絃歌、干揚也,揚,鉞也。樂之末節也,故童者舞之。鋪筵席,陳尊俎,列籩豆,以升降為禮者,禮之末節也,故有司掌之。言禮樂之本,由人君也。禮本著誠去偽,樂本窮本知變。○鋪,普胡反,又音敷。去,起呂反。樂師辨乎聲詩,故北面而弦。宗祝辨乎宗廟之禮,故後屍。商祝辨乎喪禮,故後主人。辨,猶別也,正也。弦,謂鼓琴瑟也。後屍,居後贊禮儀。此言知本者尊,知末者卑。是故德成而上,藝成而下,行成而先,事成而後。德,三德也。行,三行也。藝,才技也。先,謂位在上也。後,謂位在下也。○上如字,或時掌反。行,下孟反,注同。技,其綺反。是故先王有上有下,有先有後,然後可以有制於天下也。言尊卑備,乃可製作以為治法。○治,直吏反。   [疏]「樂者」至「下也」。○正義曰:此一節明禮樂各有根本,本貴而末賤。君子能辨其本末,可以有制於天下。○「黃鐘、大呂、絃歌、干揚也,樂之末節也」者,此等之物,唯是樂器,播揚樂聲,非樂之本,故云「樂之末節」。其本在於人君之德,「窮本知變」是也,故云「樂之末節也,故童者舞之」。皇氏云:「揚,舉也。干揚,舉干以舞也」。○「鋪筵席,陳尊俎,列籩豆,以升降為禮者,禮之末節也」者,此等物所以飾禮,故云「禮之末節」。其本在於人君「著誠去偽」,恭敬節儉。以末節非貴,「故有司掌之」。○「樂師辨乎聲詩,故北面而弦」者,此明知禮樂末者,其位處卑,即樂師以辨曉聲詩,但知樂之末節,故北面而鼓弦,言其位處卑也。○「宗祝辨乎宗廟之禮,故後屍」者,宗,謂宗人。祝,謂大祝。但辨曉於宗廟詔相之禮,故在屍後也。○「商祝辨乎喪禮,故後主人」者,商祝,謂習商禮而為祝者。但辨曉死喪擯相之禮,故後主人,謂在主人之後。言此宗祝、商祝但知禮之末節,故在屍與主人後,言其位處卑賤也。○「是故德成而上」者,則人君及主人之屬是也,以道德成就,故在上也。○「藝成而下」者,言樂師、商祝之等,藝術成就而在下也。○「行成而先」者,行成則德成矣。言德在內,而行在外也。○「事成而後」者,事成則藝成矣。在身謂之藝,所為謂之事。○「是故」至「天下也」者,人有多少品類,故先王因其先後,使尊卑得分,然後乃可制禮作樂,為法以班天下,如周公六年乃制禮樂也。   魏文侯問於子夏曰:「吾端冕而聽古樂,則唯恐臥。聽鄭衛之音,則不知倦。敢問古樂之如彼,何也?新樂之如此,何也?」魏文侯,晉大夫畢萬之後,僣諸侯者也。端,玄衣也。古樂,先王之正樂也。   [疏]「魏文」至「何也」。○正義曰:自此以下至「有所合之也」,明魏文侯問古樂今樂之異,並子夏之答,辨明古樂今樂之殊,各隨文解之。○「吾端冕而聽古樂,則唯恐臥」者,文侯言身著端冕,明其心恭敬而聽古樂,唯恐臥,聽鄭、衛之音,則心所愛樂,不知休倦也。○「敢問古樂之如彼,何也」者,言古樂何以樸素之如彼,使人不貪,至於臥也。○「新樂之如此,何也」者,新樂何以婉美,使人嗜愛志樂,不如其倦也。○注「魏文」至「衣也」。○正義曰:云「魏文侯畢萬之後,僣諸侯者也」者,按《春秋》閔元年,晉獻公滅魏,以魏賜畢萬。按《世本》云:「萬生芒,芒生季,季生武仲州,州生莊子降,降生獻子荼,荼生簡子取,取生襄子多,多生桓子駒,駒生文侯斯。」是畢萬之後也。云「端,玄衣也」者,謂玄冕也。凡冕服皆其制正幅,袂二尺二寸,袪尺二寸,故稱「端」也。   子夏對曰:「今夫古樂,進旅退旅,和正以廣,弦匏笙簧,會守拊鼓。始奏以文,復亂以武。治亂以相,訊疾以雅。君子於是語,於是道古。脩身及家,平均天下。此古樂之發也。」旅,猶俱也。俱進俱退,言其齊一也。和正以廣,無奸聲也。會,猶合也,皆也。言眾皆待擊鼓乃作。《周禮·大師職》曰:「大祭祀,帥瞽登歌,合奏擊<申柬>,下管播樂器,合奏鼓<申柬>。」文,謂鼓也。武,謂金也。相,即拊也,亦以節樂。拊者,以韋為表,裝之以糠。糠,一名「相」,因以名焉,今齊人或謂「糠」為「相」。雅亦樂器名也,狀如漆筒,中有椎。○夫音扶,下同。廣如字,舊古曠反。匏,白交反。笙音生。簧音黃。拊音撫,注同。復音伏。相,息亮反,注同,即拊也,以韋為之,實之以糠,王云「輔相也」,徐思章反。訊音信。大師,音泰。播,彼佐反。<申柬>音胤。糠音康。漆音七。筩音勇。椎,直追反。   [疏]「子夏」至「發也」。○正義曰:此一經明子夏對文侯古樂之體也。古樂,謂古者先王正樂也。○「進旅退旅」者,旅,謂俱齊。言古樂進則俱齊,退亦俱齊,進退如一,不參差也。○「和正以廣」者,樂音相和,正以寬廣,無奸聲也。○「弦匏笙簧,會守拊鼓」者,言弦也,匏也,笙也,簧也,其器雖多,必會合保守,待擊拊鼓,然後作也,故曰「會守拊鼓」。○「始奏以文」者,文,謂鼓也。言始奏樂之時,先擊鼓。前文云「先鼓以警戒」是也。○「復亂以武」者,武,謂金鐃也。言舞畢,反覆亂理欲退之時,擊金鐃而退,故云「復亂以武」也。○「治亂以相」者,相,即拊也,所以輔相於樂,故謂「拊」為「相」也。亂,理也。言治理奏樂之時,先擊相,故云「治亂以相」。○「訊疾以雅」者,雅,謂樂器名。舞者訊疾,奏此雅器以節之,故云「訊疾以雅」。○「君子於是語」者,謂君子於此之時,語說樂之義理也。○「於是道古」者,言君子作樂之時,亦謂說古樂之道理也。○「脩身及家,平均天下」者,言君子既門古樂,近脩其身,次及其家,然後平均天下也。○正義曰:此古樂之發也」者,言此上來諸事,古樂之發動也。○注「旅猶」至「有椎」。○正義曰:云「旅,猶俱也」者,旅,眾也。經云「進旅退旅」,是眾俱進退,故云「俱也」。云「和正以廣,無奸聲也」者,謂邪淫要妙,煩手淫聲,曲折切急。今經云「和正以廣」,故云「無奸聲也」。云「言眾皆待擊鼓乃作」者,眾,謂弦、匏、笙、簧,眾器皆待擊鼓乃始動作,解經「會守拊鼓」,言「會守」,謂器之聲也,以待拊鼓也。經有「拊」及「鼓」,鄭直云「擊鼓乃作」者,拊即鼓之類,言擊鼓必擊拊也。引《周禮·大師職》者,證擊拊也。故《大師職》云:「大祭祀,師瞽登歌。」謂大師領人登堂而唱歌也。云「合奏擊拊」者,謂大師合奏樂之時,則先擊拊而合奏之也。云「下管播樂器,合奏鼓<申柬>」者,謂大祭祀,堂下諸人吹管,播揚樂器之聲,大師合奏之時,先擊<申柬>而合奏。言<申柬>謂小鼓,在大鼓之下,引是大師登歌合奏之時,親擊拊,而以合下管。合奏時,親擊<申柬>以奏之。云「文,謂鼓也。武,謂金也」者,金屬西方,可以為兵刃,故金為武。鼓主發動,像春,無兵器之用,故鼓為文也。云「相即拊也」者,前文既雲拊,故知相即拊。鄭必知相為拊者,按《書傳》云:「以韋為鼓,謂之搏拊。」白虎通引《尚書大傳》:「拊革著以糠。」鄭以此知也,今《書傳》無「著糠」之文,謂齊人以糠為相,故知糠為相,即拊也。云「雅亦器名也,狀如漆筒,中有椎」者,按《周禮·笙師職》云:「掌舂牘、應、雅。」鄭司農云:「雅,狀如漆筒,而弇口,大二圍,長五尺六寸,以羊韋鞔之,有兩紐疏畫。」並以漢時制度而知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三十九 樂記第十九  卷三十九 樂記第十九   「今夫新樂,進俯退俯,奸聲以濫,溺而不止,及優、侏,獶雜子女,不知父子。樂終,不可以語,不可以道古。此新樂之發也。俯,猶曲也,言不齊一也。濫,濫竊也。溺而不止,聲淫亂,無以治之。獶,獮猴也。言舞者如獮猴戲也,亂男女之尊卑。獶或為⑼G。○俯,本又作府。濫,力暫反。溺,乃狄反。優音憂。侏音朱。音儒。獶,乃力反,獮猴也,依字亦作猱。獮音彌,武移反,本亦作彌。猴音侯,本亦作侯。   [疏]「今夫」至「發也」。○正義曰:此經明子夏對文侯新樂之禮。新樂者,謂今世所作淫樂也。「進俯退俯」者,謂俯僂曲折,不能進退齊一,俱曲屈進退而已,行伍雜亂也。○「奸聲以濫」者,謂濫竊不正,言奸邪之聲,濫竊不正,不能和正以廣也。○「溺而不止」者,聲既淫妙,人所貪溺,不可禁止也,不能始奏以文,復亂以武也。○「及優、侏、獶雜子女」者,言作樂之時,及有俳優雜戲侏短小之人。優雜,謂獮猴也,言舞戲之時,狀如獮猴,間雜男子婦人,言似獮猴,男女無別也。○「不知父子」者,言樂之混雜,不復知有父子尊卑之禮也。○「樂終,不可以語」者,言作樂雖復終畢,盡皆邪辟,不可以語。既與古樂乖違,故不可語道於古也。此皆新樂之為,故云:「此新樂之發也。」○注「獶,獮猴也」。○正義曰:按《詩·小雅》云:「毋教猱升木。」《毛傳》云:「猱,猿屬也。」是「獶,獮猴也」。《漢書》檀長卿為獮猴舞,是「狀如獮猴」。   今君之所問者樂也,所好者音也。夫樂者,與音相近而不同。」言文侯好音而不知樂也。鏗鏘之類皆為音,應律乃為樂。○好,呼報反,注同。近,附近之近,徐如字。鏗,苦耕反。鏘,七羊反,又士衡反。文侯曰:「取問何如?」欲知音、樂異意。   [疏]「今君」至「何如」。○正義曰:前兩經子夏既答文侯論古樂新樂之異事畢,此經答文侯所好古樂今樂之不同也。文侯之意,古樂今樂並皆為樂。子夏之意,以古樂德正聲和,乃為樂;今樂但淫聲音曲而已,不得為樂也,故云「今君之所問者樂也」,謂古今皆名樂。○「所好者音也」,子夏之意,君之所愛者,謂音聲也。○「夫樂者,與音相近而不同」者,古樂有音聲律呂,今樂亦有音聲律呂,是樂與音相近也。樂則德正聲和,音則心邪聲亂,是「不同」也。○「文侯曰:敢問何如」者,文侯既見子夏論樂、音不同,不曉不同之狀,故云「敢問何如」。   子夏對曰:「夫古者天地順而四時當,民有德而五穀昌,疾疢不作而無妖祥,此之謂大當。然後聖人作為父子君臣,以為紀綱。紀綱既正,天下大定。天下大定,然後正六律,和五聲,絃歌《詩·頌》,此之謂德音,德音之謂樂。當,謂樂不失其所。○當,丁浪反,下及注同。疢,敕覲反。《詩》云:『莫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類,克長克君。王此大邦,克順克俾。俾於文王,其德靡悔。既受帝祉,施於孫子。』此之謂也。此有德之音,所謂樂也。德正應和曰「莫」,照臨四方曰「明」,勤施無私曰「類」,教誨不倦曰「長」,慶賞刑威曰「君」,慈和遍服曰「順」。「俾」當為「比」,聲之誤也。擇善從之曰「比」。施,延也。言文王之德,皆能如此,故受天福,延於後世也。○莫,亡伯反。長,丁丈反,注同。正此,於仿反。俾,依注音比,必覆反,注同,徐扶志反。祉,敕紀反。施,以豉反,注「施延」同。和如字,又胡臥反。炤,上音照,本亦作照。臨如字。施,始豉反。遍音遍。   [疏]「子夏」至「謂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子夏與文侯明古樂之正,引《詩》以結之。○正義曰:此之謂大當」者,當謂不失其所。如上所謂,是大得其所當也。○「作為父子君臣,以為紀綱」者,按《禮緯·含文嘉》云:「三綱,謂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矣。六紀,謂諸父有善,諸舅有義,族人有敘,昆弟有親,師長有尊,朋友有舊,是六紀也。」○「絃歌詩頌」者,謂以琴瑟之弦,歌此《詩·頌》也。○「《詩》云:莫其德音詩頌,此《大雅·皇矣》之篇,美王季之德,云「維此王季,帝度其心」,莫然而靖,定其道德之音。以道德既正,天下應和,所以莫然而靖也。○「其德克明」者,以其莫然而靖,故其德能照臨天下之明也。○「克明克類」者,類,謂勤施無私。施惠勤勞,不私於己,外及等類,以明能然,故云「克明克類」也。○「克長克君」者,克長,謂教誨不倦,能為人師長。克君,謂慶賞刑威,能與人作君教化,故云「克長克君」也。○「王此大邦,克順克俾」者,俾,當為比,謂比方善事,擇善而從之。既能慈和遍服,又能擇善從之,故云「克順克俾」。○「俾於文王,其德靡悔」者,《詩》美王季之德,比擬文王。其王季之德,無可恥悔,言堪比文王也。《左傳》引此《詩》「唯此文王」,所以為文王之德,言比於文王。○「其德靡悔」者,謂此校文王之德,事事皆美,無可悔恨也。是《左傳》與《詩》文互意別也。○「既受帝祉,施於孫子」者,《詩》雲王季既受天福祉,以遺子孫,子孫有天下也。《左傳》云:「文王既受帝祉,以遺後世子孫。」○正義曰:此之謂也」者,言《詩》云「德音」,則此經之所謂也。○注「德正應和曰莫」。○正義曰:以下皆昭二十八年《左傳》文也。   今君之所好者,其溺音乎?」言無文王之德,則所好非樂也。文侯曰:「敢問溺音何從出也?」玩習之久,不知所由出也。○玩又作<豸>,音五換反。   [疏]「今君」至「出也」。○上既雲君之所好音有善惡,故上云「治世之音」,「亂世之音」。今君之所好者,非正音,是淫溺之音乎?不敢指斥,故言「乎」而疑之也。○「文侯曰:敢問溺音何從出也」者,文侯既聞子夏之言善,遂問溺音所出之由。   子夏對曰:「鄭音好濫淫志,宋音燕女溺志,衛音趨數煩志,齊音敖辟喬志。」此四者,皆淫於色而害於德,是以祭祀弗用也。言四國皆出此溺音。濫,濫竊,奸聲也。燕,安也。《春秋傳》曰:「懷與安,實敗名。」趨數讀為「促速」,聲之誤也。煩,勞也。祭祀者不用淫樂。○燕,於見反。趨音促。數音速。傲,字又作敖,同,五報反。辟,匹亦反,徐芳益反。喬,徐音驕,本或作驕。敗,必邁反。   [疏]「子夏」至「用也」。○此一節,子夏為文侯明溺音所出也。○「鄭音好濫淫志」者,濫,竊也,謂男女相偷竊。言鄭國樂音好濫相偷竊,是淫邪之志也。○「宋音燕女溺志」者,燕,安也。溺,沒也。言宋音所安,唯女子,所以使人意志沒矣,即前「溺而不止」是也。○「衛音趨數煩志」者,言衛音既促且速,所以使人意志煩勞也。○「齊音敖辟喬志」者,言齊音既敖很辟越,所以使人意志驕逸也。○正義曰:此四者,皆淫於色而害於德,是以祭祀弗用也」者,既淫色害德,故不用祭祀也。○注「言四」至「敗名」。○正義曰:經云「鄭音好濫,宋音燕女」,其事是一,而為別音者,濫竊,非已儔匹,別相淫竊;燕女,謂己之妻妾燕安而已,所以別好濫也。上云「鄭、衛之音」,則鄭、衛亦淫聲也。又此云「四者皆淫於色」,是衛與齊皆有淫聲也。而經唯云「衛音趨數煩志,齊音敖辟喬志」,都不云「女色」者,按《詩》有桑中、淇上,是淫佚可知,則淫佚之外,更有促速敖辟。推此而言,齊詩有哀公荒淫怠慢,襄公淫於妹,亦女色之外,加以傲辟驕志也,故總謂之「溺音」也。○注「《春秋傳》曰:懷與安,實敗名」者,僖二十三年《左氏》之文,齊女姜氏勸重耳出奔也。   「《詩》云『肅雍和鳴,先祖是聽。』夫肅,肅敬也。雍,雍和也。夫敬以和,何事不行?」言古樂敬且和,故無事而不用,溺音無所施。   [疏]「《詩》雲」至「不行」。○正義曰:此一節,子夏重為文侯明正樂敬和之事,所以勸勵文侯用古樂也。此《詩·周頌·有瞽》之篇。肅,敬也。雍,和也。言樂音敬和而鳴,先祖之神,聽而從之。若能敬和,施設於政教,何事不行也?   「為人君者,謹其所好惡而已矣。君好之,則臣為之。上行之,則民從之。《詩》云:『誘民孔易。』此之謂也。」誘,進也。孔,甚也。言民從君所好惡,進之於善無難。○易,以豉反。   [疏]「為人」至「謂也」。○正義曰:此經明子夏既勸文侯所好古樂,又謹慎行之,以此化民,無不從也。引「《詩》云:誘民孔易」者,此厲王《大雅·板》之篇也。誘,進也。孔,甚也。言在上教道於民甚易也,但己行於上,則民化之於下。《詩》之所云,則此之謂也。○注「誘,進也。孔,甚也」。○正義曰:「誘,進也」,《釋詁》文。「孔,甚也」,《釋言》文也。   然後聖人作為□、鼓、椌、楬、塤、篪。此六者,德音之音也。六者為本,以其聲質也。椌、楬謂柷、敔也。塤、篪,或為簨、虡。○□音桃。椌,苦江反,柷也。楬,苦瞎反,敔也。塤,許袁反。篪,直支反。柷,昌六反。圉,本又作敔,魚呂反。簨,恤尹反。虡音巨。然後鍾、磬、竽、瑟以和之,干、戚、旄、狄以舞之。此所以祭先王之廟也,所以獻、酬、酳、酢也,所以官序貴賤各得其宜也,所以示後世有尊卑長幼之序也。官序貴賤,謂尊卑,樂器列數有差次。○竽音於。和如字,徐胡臥反。酬,市由反。酳音胤,又仕覲反。酢音昨。長,丁丈反。   [疏]「然後」至「序也」。○正義曰:上經言人君謹慎所好惡以誘人,故此一節論聖人作為樂器道德之音,以示後世也。○正義曰:此六者,德音之音也」者,言此□、鼓、椌、楬、塤、篪,其聲質素,是道德之音,以尚質故也。○「然後鍾、磬、竽、瑟以和之,干、戚、旄、狄以舞之」者,既用質素為本,然後用此鍾、磬、竽、瑟華美之音以贊和之,使文質相雜。干,楯也。戚,斧也。狄,羽也。聲既文質備足,又用干、戚、旄、羽以舞動之。○正義曰:此所以祭先王之廟也」者,以前雲鄭、宋、齊、衛四者為祭祀之所不用,故此雲六器為道德之音,四器之和,文武之舞,並可在於宗廟之中奏之,若樂九變而鬼神格也。○「所以獻、酬、酳、酢也」者,又用於宗廟中接納賓客也,「賓入而奏《肆夏》,及卒爵而樂闋,孔子屢歎之」是也。○「所以官序貴賤,各得其宜也」者,又用樂體別尊卑於朝廷,使各得其宜也。天子八佾,諸侯六佾,是也。○「所以示後世有尊卑長幼之序也」者,聞樂知德,及施於子孫,是示後世。又宗族長幼同聽之,莫不和順;閨門之內,父子兄弟同聽之,莫不和親,是長幼之序也。○注「椌、楬」至「簨虡」。○正義曰:按鄭注《詩·有瞽》篇云:「柷,形如漆筒,中有椎。」「敔,狀如伏虎,背上有二十四齟齬。」又鄭司農注《笙師》云:「篪,七室。」塤,六孔,鄭云:「塤,燒土為之,大如雁卵。□,如鼓而小,持其柄搖之,旁耳自擊。」鼓,革也,椌、楬,木也,其聲質素,故周語單穆云:「革木一聲。」注云「一聲,無宮商清濁」是也。   「鐘聲鏗,鏗以立號,號以立橫,橫以立武。君子聽鐘聲,則思武臣。號,號令。所以警眾也。橫,充也,謂氣作充滿也。○鏗,古耕反,徐苦庚反。號,胡到反。橫,古曠反,充也,下及注同。   [疏]「鐘聲」至「武臣」。○正義曰:此一節論樂器之聲各別,君子之聽,思其所用之臣,各隨文解之。○「鐘聲鏗」者,言金鐘之聲,鏗鏗然矣。○「鏗以立號」者,言鏗是堅剛,故可以興立號令也。○「號以立橫」者,謂橫氣充滿也,若號令威嚴,則軍士勇敢而壯氣充滿。崔氏云:「若嚴正立號,則其號必充滿於萬物矣。」○「橫以立武」者,言壯氣充滿,所以武事可立也。崔氏云:「若教令充遍,則武矣。」○「君子聽鐘聲,則思武臣」者,君子,謂識樂之情者,所以聞聲達事,鍾既含號令立武,故聽之而思武臣也。   石聲磬,磬以立辨,辨以致死。君子聽磬聲,則思死封疆之臣。石聲磬,磬當為罄,字之誤也。辨,謂分明於節義。○磬,依注音罄,口挺反,一音口定反。聽磬,口定反。疆,居良反,下「是疆」同。   [疏]「石聲」至「之臣」。○此一經明石聲。磬者,石磬也。磬是樂器,故讀聲音罄然矣。其聲能和,故次鍾也。言磬輕清響矣,叩其磬,則其聲之罄罄然也。○「磬以立辨」者,辨,別也。崔云:「能清別於眾物,則分明辨別也。」○「辨以致死」者,既各有部分,不相侵濫,故能使守節者致死矣。若諸侯死社稷,大夫死眾,士死制之屬也。崔云:「若能明別於節義,則不愛其死也。」○「君子聽磬聲,則思死封疆之臣」者,言守分不移,即固封疆之義矣。磬含守分,故聽其聲而思其事也。○注「石聲」至「誤也」。○正義曰:讀磬為罄者,其字下著石,樂器之磬;其下著缶,是罄然之罄。今經云「石聲磬」,恐是樂器,故讀為罄,取聲音罄罄然。   絲聲哀,哀以立廉,廉以立志。君子聽琴瑟之聲,則思志義之臣。廉,廉隅。   [疏]「絲聲」至「之臣」。○此一經明絲聲哀者。哀,謂哀怨也,謂聲音之體婉妙,故哀怨矣。○「哀以立廉」者,廉,謂廉隅。以哀怨之,故能立廉隅,不越其分也。○「廉以立志」者,既不越分,故能自立其志。○「君子聽琴瑟之聲,則思志義之臣」者,言絲聲捨志不可,犯故聞絲聲而思其事也。   竹聲濫,濫以立會,會以聚眾。君子聽竽、笙、簫、管之聲,則思畜聚之臣。「濫」之意,猶攬聚也。會,猶聚也。聚,或為最。○濫,力敢反,下及注皆同。會,戶外反,及古外反,下同。畜,敕六反。攬,力敢反。   [疏]「竹聲」至「之臣」。○此一經明「竹聲濫」者,濫,猶攬也。言竹聲攬然有積聚之意也。○「濫以立會」者,以竹聲既攬聚,故能立會矣。○「會以聚眾」者,以合會而能聚其眾也。○「君子聽竽、笙、簫、管之聲,則思畜聚之臣」者,亦聞其音而思其事也。笙以匏為之,而在竹聲之中者,但笙以匏為體,插竹於匏,匏竹兼有,故笙文在竹也。   鼓鼙之聲讙,讙以立動,動以進眾。君子聽鼓鼙之聲,則思將帥之臣。聞讙囂,則人意動作。讙或為歡,動或為勳。○鼙,步西反。讙,呼端反,又音喧。將,子亮反,下注「大將」、下「將帥」同。帥,本又作率,用類反,下「將帥」同。囂,許驕反,又五羔反。   [疏]「鼓鼙」至「之臣」。○正義曰:此一經明鼓鼙之聲讙者,讙,謂讙囂也,其聲讙雜矣。○「讙以立動」者,以其聲讙,故使人意動作也。○「動以進眾」者,以動作,故能進發其眾也。○「君子聽鼓鼙之聲,則思將帥之臣」者,將帥,眾,聚也。言鼓能進眾,故聞其聲而思其事也。不云「□」而云「鼙」者,廣其類也。○注「聞讙囂,則人意動作」。○正義曰:是聲能感動於人也。如鄭此言,則五者之器,皆據其聲。聲各不同,立事有異,事隨聲起,是聲能立事也。皇氏用崔氏之說,云「鐘聲為兌,石聲為乾,絲聲為離,竹聲為震,鼓鞞為坎」,妄取五方之義,棄其五器之聲,背經違注,曲為雜說。言及於數,非關義理,又無明文,今並略而不用也。   君子之聽音,非聽其鏗鎗而已也,彼亦有所合之也。」以聲合成己之志。○鎗,七羊反,又吐衡反,徐敕庚反。   [疏]「君子」至「合之也」。○正義曰:此一經總結上文五者,言君子之聽音聲,非徒聽其音聲鏗鎗而已彼謂樂聲亦有合成巳之志意也。崔氏云:「但釋五音。八卦屬四方四維之音,所以皆應,與四方同。所以應同者,四維處四方之間,四方皆五行相生。水生木,匏同竹音。木生火,木音同絲。火生土,土不當於方。土生金,土處金火之間,土音屬金。金生水,石不可屬於水,故不同於革,而不同者,以乾為君父,君父之音不可屬於人,故不同於革,而磬別有所感。乾為天,坤為地。天既不屬人,坤所以不別出者,為坤卑故也。」今按崔氏此說浮虛,體例不等,上下混雜,記人之意,不應如此。鄭注無文,不可附會。今略存崔氏之義,賢者擇焉。今謂八音,唯論五者,以鍾與武臣相會,石與死封疆相將,絲與志義是同,竹與畜聚相類,鼓鼙與將帥同等,故五器而有五事。其匏與土、木不同,無此五器之象,故記者不言。   賓牟賈侍坐於孔子,孔子與之言,及樂,曰:「夫《武》之備戒之已久,何也?」對曰:「病不得其眾也。」《武》,謂周舞也。備戒,擊鼓警眾。病,猶憂也,以不得眾心為憂,憂其難也。○牟,亡侯反。坐,才臥反,又如字。   [疏]「賓牟」至「眾也」。○正義曰:此一經,《別錄》是「賓牟賈問」章,自此以下至「不亦宜乎」,總是賓牟賈與夫子相問答之事。今各依文解之。○「賓牟賈侍坐於孔子」者,姓賓牟,名賈,侍坐於孔子。○「孔子與之言,及樂」者,孔子與賓牟賈言說,初論他事,次及於樂。○「曰:夫《武》之備,戒之已久,何也」者,此是孔子之問。凡有五。「夫」,是發語之端。《武》,謂周之武樂,欲作武樂之前,先擊鼓備戒其眾。備戒之後,久始作舞,故孔子問之云:「《武》樂先擊鼓備戒已久,乃始作舞何?○「對曰:病不得其眾也」者,此賓牟賈所答,亦有五,但三答是,二答非,今此答是也。病,謂憂也。言武王伐紂之時,憂病不得士眾之心,故先鳴鼓以戒士眾,久乃出戰。今《武》樂故令舞者久而不即出,是象武王憂不得眾心故也。○注「武謂」至「難也」。○正義曰:此以下王事,故知周舞也。「憂其難」者,憂其不得士眾之難,故擊鼓久而不舞。   「詠歎之,淫液之,何也?」對曰:「恐不逮事也。」詠歎、淫,液歌遲之也。逮,及也。事,戎事也。○詠歎,上音蟡獺A下音歎。液音亦。逮音代,又代計反。遲,直冀反。「發揚蹈厲之已蚤,何也?」對曰:「及時事也。」時至,武事當施也。○蹈音悼,蚤音早。「《武》坐,致右憲左,何也?」對曰:「非《武》坐也。」言《武》之事無坐也。致,謂膝至地也。憲讀為軒,聲之誤也。○憲,依注音軒。「聲淫及商,何也?」對曰:「非《武》音也。」言《武》歌在正其軍,不貪商也。時人或說其義為貪商也。子曰:「若非《武》音,則何音也?」對曰:「有司失其傳也。若非有司失其傳,則武王之志荒矣。」有司,典樂者也。傳,猶說也。荒,老耄也。言典樂者失其說也,而時人妄說也。《書》曰:「王耄荒。」○「傳,直專反,下及注同。傳,猶說也。旄,莫報反,下同。子曰:「唯。丘之聞諸萇弘,亦若吾子之言是也。」萇弘,周大夫。○萇,直良反。   [疏]「詠歎」至「是也」。○正義曰:「詠歎之,淫液之,何也」者,此孔子之問,欲舞之前,其歌聲吟詠之,長歎之,其聲淫液,是貪羨之貌,言欲舞之前,其歌聲何意吟歆長歎歆羨也。○「對曰:恐不逮事也」,此是賓牟賈答孔子之詞。所以舞前有此詠歎淫液之歌者,像武王伐紂,恐諸侯不至,不逮及戰事,故歌聲吟詠而歆羨。此答是也。○注「詠歎、淫液,歌遲之也」。○正義曰:詠歎者,謂長聲而歎矣。淫液,謂音連延而流液不絕之意。歌遲之,謂作此歌吟思之,欲待眾之至也。○「發揚蹈厲之已蚤,何也」者,此又明是孔子之問。初舞之時,手足發揚蹈地而猛厲言,舞初則然,故云:「已蚤,何也?」意謂舞時發揚蹈厲即大蚤。○「對曰:及時事也」者,此亦賓牟賈對詞。所以舞時蚤為發揚蹈厲,像武王及時伐紂戰事也,故發揚象戰。此答非也,知非者,下云「發揚蹈厲」,是「大公之志」,故知此答非也。○「《武》坐,致右憲左,何也」者,此亦孔子問詞。坐,跪也。致,志也。軒,起也。問武人何忽有時而跪,以右膝至地,而左足仰起,何故也?○「對曰:非《武》坐也」,此是賓牟賈答雲。致右軒左,非是武人之坐,言以舞法無坐也。此答亦非。知者,下云「武亂皆坐,周、召之治」也。是武法有坐,故知此答非也。○「聲淫及商,何也」者,此亦孔子問詞。淫,貪也。問奏樂之聲,何意有貪商之聲也?王氏云:「聲韻歆羨,淫液貪商也。」○「對曰:非《武》音也」者,此賓牟賈之答。非武音,謂非是《武》樂之音。賓牟賈言武王應天從人,不得已而伐之,何容有貪商之聲,故言「非《武》音」。此答是。○注「言《武》」至「商也」。○正義曰:言「《武》歌在正其軍不貪商」者,解經「非《武》音」,言《武》歌象武王正其軍事,不得有貪商之歌,故知貪商者非《武》樂之音也。云「時人或說其義為貪商也」者,解經中「聲淫及商」之義,言當時人不曉《武》音,謂此歌聲為貪商,故云「或說其義為貪商」。孔子以時人之意而問賓牟賈,然時人之說非也。孔子大聖,應知其非,而問之者,孔子雖知其非,而問賓牟賈,是知非而故問矣。○「子曰:若非《武》音,則何音也」者,賓牟賈既答貪商非是《武》音,孔子因而問之,云:貪商之歌,若非《武》樂之音,則何音也?○「對曰:有司失其傳也」者,此賓牟賈答雲。有司,謂典樂者。失傳說也,言《武》樂之歌,有貪商之意者,是典樂有司失其傳說。謂為貪商,故時人惑之。○「若非有司失其傳,則武王之志荒矣」者,賓牟賈又雲,若非是有司失其傳說,將言武王實為貪商,則是武王之志荒耄矣。言武王荒耄,遂有貪商也。然武王大聖,伐暴除殘,何有貪商之意?故知有司妄說為貪商,使時人致惑。○注「荒老」至「耄荒」。○正義曰:按《大戴禮》云:「文王年十五而生武王發。」又《文王世子》篇云:「文王九十七而崩。」則武王九十三而終矣。文王受命七年而崩,十三年伐紂,是文王崩後六年伐紂,時武王八十九矣,年雖老而大聖不荒耄也。《書》曰「王耄荒」,《呂刑》文也。言穆王享國百年而耄荒,證荒為老耄也。○「子曰:唯丘之聞諸萇弘」者,孔子既得賓牟賈之答,故云「聞諸萇弘」。諸,於也,聞於萇弘之說。○「亦若吾子之言是也」者,謂賓牟賈為吾子者,《儀禮》注云:「子,男子之美稱。言吾子,相親之詞。   賓牟賈起,免席而請曰:「夫《武》之備戒之已久,則既聞命矣,敢問遲之遲而又久,何也?」遲之遲,謂久立於綴。○遲之遲,並直詩反,徐直尼反。   [疏]「賓牟」至「何也」。○正義曰:自此以前,孔子問賓牟賈。自此以後,是賓牟賈問孔子。此一經是賓牟賈問詞也。○「免席而請曰」者,免席,謂避席也。言賓牟賈前答孔子,雖被孔子所許,於前答之事猶有不曉,而反請問孔子,故曰「免席而請」焉。○「夫《武》之備戒之已久,則既聞命矣」者,前經是夫子之問,賓牟賈前答其已久之意,被孔子所許,不得為非,是「既聞命矣」。○「敢問遲之遲而又久,何也」者,此賓牟賈問孔子之詞。「遲之遲」者,賀氏云:「備戒已久是遲,久立於綴亦是遲。」而又久,何意如此?   子曰:「居,吾語汝。夫樂者,像成者也。總干而山立,武王之事也。發揚蹈厲,大公之志也。《武》亂皆坐,周、召之治也。居,猶安坐也。成,謂已成之事也。總干,持盾也。山立,猶正立也,像武王持盾正立待諸侯也。發揚蹈厲,所以象威武時也。《武》舞,像戰鬥也。亂,謂失行列也。失行列則皆坐,像周公、召公以文止武也。○語,魚據反。女音汝,下「且女」同。大音泰。召音邵,注及下同。治,直吏反,下注及下同。盾,述尹反,又音允。行,戶剛反,下同。   [疏]「子曰」至「治也」。○正義曰:自此以下,孔子為賓牟賈說《武》樂之意,並廣明克殷以後之事。此一經為賓牟賈說其將舞之事。○「夫樂者,像成者也」,言作樂者放象其成功者也。○「總干而山立」者,言將舞之時,舞人總持干盾以正立,似山不動搖,像武王持盾,以待諸侯之至也。○「發揚蹈厲,大公之志也」者,言《武》樂之舞,發揚蹈厲,像大公威武鷹揚之志也。○「《武》亂皆坐,周、召之治也」者,亂,謂失行列。作此《武》舞,回移轉動,亂失行列皆坐,所以坐者,像周公、召公以文德治之,以文止武,像周、召之治也。   「且夫《武》,始而北出,再成而滅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國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復綴以崇。成,猶奏也。每奏《武》曲一終為一成。始奏,像觀兵盟津時也。再奏,像克殷時也。三奏,像克殷有餘力而反也。四奏,像南方荊蠻之國侵畔者服也。五奏,像周公召公分職而治也。六奏,像兵還振旅也。復綴,反位止也。崇,充也。凡六奏以充《武》樂也。○夫音扶。綴,丁劣反,又丁衛反,注及下同。孟,本亦作盟,音孟。   [疏]「且夫」至「以崇」。○正義曰:此一經孔子為賓牟賈說《武》樂六成之意。上說三者之事已訖,更別廣說《武》樂,故雲。○「且夫《武》,始而北出」者,謂初舞位最在於南頭,從第一位而北出者。次及第二位稍北出者。熊氏云:「則前雲三步以見方,見一成也。作樂一成而舞,像武王北出觀兵也。」○「再成而滅商」者,謂作樂再成舞者從第二位至第三位,像武王滅商,則與前文再始以著往為一也。○「三成而南」者,謂舞者從第三位至第四位,極北而南反,像武王克紂而南還也。○「四成而南國是疆」者,謂《武》曲四成舞者,從北頭第一位卻至第二位,像武王伐紂之後,南方之國於是疆理也。○「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者,從第二位至第三位,分為左右,像周公居左,召公居右也。○「六成復綴以崇」者,綴,謂南頭初位,舞者從第三位南至本位,故言復綴以崇。崇,充也。謂六奏充其《武》樂,像武王之德充滿天下。此並熊氏之說也,而皇氏不雲次位。舞者本在舞位之中,但到六成而已。今舞亦然,義亦通也。○注「成猶」至「樂也」。○正義曰:成,謂曲之終成。每一曲終成而更奏,故云「成,猶奏也」。云「復綴,反位止也」者,謂最在南第一位,初舞之時,從此位入北,至六成還反覆此位。如鄭所注,熊氏得之。云「凡六奏以充《武》樂也」者,充,謂充備。言六奏其曲,《武》樂充備,故云「六奏以充《武》樂」,言《武》樂充備,是功成大平,周德充滿於天下也。   「天子夾振之而駟伐,盛威於中國也。夾振之者,王與大將夾舞者,振鐸以為節也。駟當為四,聲之誤也。《武》舞,戰象也。每奏四伐,一擊一剌為一伐。《牧誓》曰:「今日之事,不過四伐五伐。」○夾,古洽反,注及下同。鐸,大各反。一剌,本亦作壹剌,七亦反。   [疏]「天子」至「國也」。○正義曰:「天子夾振之」者,謂《武》樂之作,言天子與大將夾舞者,振鐸以節之。○「而駟伐」者,駟當為四。四伐,謂擊剌。作《武》樂之時,每一奏之中,而四度擊剌。像武王伐紂四伐也。○「盛威於中國也」者,像武王之德,盛大威武於中國。○注「夾振」至「五伐」。○正義曰:「王與大將夾舞者,振鐸以為節也」者,經云「天子夾振」,是兩邊相夾。天子與大將相對,明是尊者,故知王與大將也。經云「振之」,鐸是所振之物,故知振鐸以為舞者之節也。《武》樂在庭,天子尊極,所以得親夾舞人為振舞者。熊氏按《祭統》云:「君執干戚就舞位,冕而總干,率其群臣以樂皇屍。」又下云:「食三老五更於大學,冕而總干。」尚得親舞,何以不得親執鐸乎?此執鐸為祭天時也。皇氏云:「武王伐紂之時,王與大將親自執鐸以夾軍眾。今作《武》樂之時,令二人振舞夾舞者,像武王與大將伐紂之時矣。」皇氏此說,稍近人情,理通,勝於熊氏。但注云「王與大將夾舞」者,則似天子親夾舞人,則皇氏說不便,未知孰是,故備存焉。王肅讀「天子」上屬,謂「作樂六成,尊崇天子之德矣」。以是《聖證論》王肅引《家語》而難鄭云:「六成而復綴,以崇其為天子,此《家語》之文也。」馬昭申鄭意,云:「凡樂之作,皆所以昭天子之德,豈特六成之末而崇之乎?」孔晁又難馬昭云:「天子夾振用舞之法,在於經典。今謂天子夾振,此經之正文,又親舞總干具。」如熊氏之說,此則經典之證也。云「駟當為四,聲之誤也」者,以《牧誓》有四伐之文,故讀為四也。云「每奏四伐」者,《武》樂六奏,每一奏之中,舞者以戈矛四度擊剌,像伐紂時也。引「《牧誓》曰:今日之事,不過四伐五伐」者,此武王戒誓士眾,云「今日戰事,前進不得過四伐五伐,乃止齊焉」。今《武》樂惟用四伐,不用五伐者,尚其少也。   分夾而進,事蚤濟也。分,猶部曲也。事,猶為也。濟,成也。舞者各有部曲之列,又夾振之者,像用兵務於早成也。○分,扶問反,注同。分,部曲。久立於綴,以待諸侯之至也。像武王伐紂待諸侯也。且女獨未聞牧野之語乎?欲語以作《武》樂之意。○牧野,音也,徐又以汝反。欲語,魚據反。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車而封黃帝之後於薊,封帝堯之後於祝,封帝舜之後於陳,下車而封夏後氏之後於杞,投殷之後於宋,封王子比干之墓,釋箕子之囚,使之行商容而復其位。庶民弛政,庶士倍祿。濟河而西,馬散之華山之陽而弗復乘,牛散之桃林之野而弗復服,車甲釁而藏之府庫而弗復用,倒載干戈,包之以虎皮,將帥之士使為諸侯,名之曰『建櫜』,然後天下知武王之不復用兵也。「反」當為「及」字之誤也。及商,謂至紂都也。《牧誓》曰:「至於商郊牧野。」封,謂故無土地者也。投,舉徙之辭也。時武王封紂子武庚於殷墟,所徙者,微子也,後周公更封而大之。積土為封。封比干墓,崇賢也。行,猶視也。使箕子視商禮樂之官,賢者所處,皆令反其居也。弛政,去其紂時苛政也。倍祿,復其紂時薄者也。散,猶放也。桃林,在華山旁。甲,鎧也。釁,釁字也,包干戈以虎皮,明能以武服兵也。建,讀為鍵,字之誤也。兵甲之衣曰櫜。鍵櫜,言閉藏兵甲也。《詩》曰:「載櫜弓矢。」《春秋傳》曰:「垂櫜而入。」《周禮》曰:「櫜之欲其約也。」薊或為續。祝或為鑄。○反,依注音及。封黃帝之後於薊,音計,今涿郡薊縣是也,即燕國之都也。孔安國、司馬遷及鄭皆云:「燕國郡。」邵公與周同姓。按黃帝姓姬,君奭蓋其後也。或黃帝之後封薊者,滅絕而更封燕郡乎?疑不能明也。而皇甫謐以邵公為文王之庶子,記傳更無所出。又《左傳》富辰之言,亦無燕也。祝,之六反。杞音起。使之行,下孟反,注同。視也。商容,如字,孔安國云:「殷之賢人也。」鄭云:「商禮樂之官也。」復音伏。弛,始氏反,注同,廢也。華如字,又戶化反。而弗復,扶又反,下同。釁,字又作釁,同,許靳反。倒,丁老反。建,依注讀為鍵,其展反,徐其偃反。櫜音羔,注同。虛音墟。令,力呈反。去,起呂反。苛音何,本又作荷,役也。鎧,苦代反,又開改反。鑄,止樹反。   [疏]「分夾」至「兵也」。○正義曰:「分夾而進,事蚤濟也」者,分,謂部分;夾,謂振鐸夾之。言舞者各有部分,振鐸夾之而進也。事,為也。像武王伐紂為蚤。濟,成也,像為事之蚤成,故前進也。○「久立於綴,以待諸侯之至也」者,言未舞之前舞者,久立於酇綴,像武王待諸侯之至。○「且女獨未聞牧野之語乎」,孔子既為賓牟賈說《武》樂之體也,又欲為賓牟賈廣論牧野作《武》樂之意,故云「且女獨未聞牧野之語乎」。將欲語以牧野之事,畢周道四達之意也。○「武王克殷反商」,此孔子為賓牟賈說牧野克殷後事。反商者,反當為及,言武王牧野克殷已畢,及至商紂之都也。○「未及下車」者,言速封諸侯,未遑暇及下車,即封黃帝、堯、舜之後也。○「下車而封夏殷之後」者,以二王之後,以其禮大,故待下車而封之。按《周本紀》云:武王以與戰伐紂,兵皆崩畔。武王入,至紂死之所。周公把大鉞,畢公把小鉞,以夾武王。武王既入,立於社南。召公奭貢兵,師尚父牽牲。尹逸祝曰:「殷之末孫季紂,殄廢先王明德。」又云:乃封紂子祿父,使其弟管叔、蔡叔相祿父。命召公釋箕子之囚。命畢公釋百姓之囚,表商容之閭。命南宮適散鹿台之財,發鉅橋之粟。命閎天封比干之墓。武王追思先聖,乃褒封神農之後於焦,及封黃帝之後於薊,封帝堯之後於祝,封帝舜之後於陳。大禹與此同。然如武王追思先聖,乃封之,與此未及下車義反,當以《禮記》為正。此不雲封神農者,舉三恪二代也。○「釋箕子之囚,使之行商容而復其位」者,既釋箕子,使之行商容者。行,視也。容,謂禮樂之官。使箕子檢視殷家禮樂之官。若有賢者所處,皆令復居其故位也。○「庶民弛政」者,弛,去也。庶民被紂虐政者而放去之也。○「庶士倍祿」者,謂庶士紂時祿薄者而倍益之。○「車甲釁而藏之府庫」者,言車甲不復更,用故以血釁而藏之。○「倒載干戈」者,倒載而還鎬京也,所以倒之者,熊氏云:「凡載兵之法,皆刃向外。今倒載者,刃向國,不與常同,故雲倒載也。」○「包之以虎皮」者,虎皮,武猛之物也。用此虎皮包裹兵器,示武王威猛,能包制服天下兵戈也。或以虎皮有文,欲以見文止武也。○「將帥之士使為諸侯,名之曰建櫜」者,封為諸侯者,以報勞賞其功也。即《牧誓》云「千夫長」是也。「名之曰建櫜」者,鍵,籥牡也。櫜,兵鎧之櫜也。言鎧及兵戈悉櫜韜之,置於府庫而鍵閉之,故云「名之曰建櫜」也。○「然後天下知武王之不復用兵也」者,見其放牛藏器,故知也。○注「反當」至「約也」。○正義曰:「反當為及」者,以下文云「濟河而西」,明知此反商是及至商也。云「投,舉徙之詞也」者,以武王之時,封紂子武庚於殷墟。初克紂,微子復其故位。《左傳》云「武王親釋其縛,使復其所《武》是也。而暫時復所,武王即徙而居宋也,故云「所徙者,微子也」。云「後周公更封而大之」者,以武庚於周公居攝之時作亂被滅,周公因封微子。先在於宋,更封而大之者,按《書序》云:「成王既黜殷命,命微子啟作《微子之命》。」是封而大之。其實封為五百里,在制禮之後。故《發墨守》云「六年制禮作樂,封殷之後,稱公於宋」是也。云「使箕子視商禮樂之官」者,容為禮樂,故云「視商禮樂之官」。知容為禮樂者,《漢書·儒林傳》云:「孝文時,徐生善為容。」是善禮樂者謂之容也。而《武成》篇云「式商容閭」,則商容人名。鄭不見古文,故為禮樂也。云「釁,釁字也」者,以《禮傳》所云「以血塗物皆為釁」,故從釁也。云「建,讀為鍵」者,鍵是管籥閉藏之名,故讀為鍵。或以管籥,或以櫜衣閉藏兵革,故云「鍵櫜」也。引「《詩》曰:載櫜弓矢」者,《詩·頌·時邁》篇也。論武王伐紂畢,載櫜弓矢也。引「《春秋傳》:垂櫜而入」者,昭元年《左傳》文。時楚公子圍聘於鄭,公孫段云:「請垂櫜而入。」示無弓,但垂櫜而已。引「《周禮》櫜之欲其約也」者,《考工記》文,言以皮為甲,櫜中盛之,欲其約。所引此諸文者,證櫜是韜盛之物也。   「散軍而郊射,左射《貍首》,右射《騶虞》,而貫革之射息也。裨冕搢笏,而虎賁之士說劍也。祀乎明堂,而民知孝。朝覲,然後諸侯知所以臣。耕藉,然後諸侯知所以敬。五者,天下之大教也。郊射,為射宮於郊也。左,東學也。右,西學也。《貍首》、《騶虞》,所以歌為節也。貫革,射穿甲革也。裨冕,衣裨衣而冠冕也。裨衣,袞之屬也。搢,猶插也。賁,憤怒也。文王之廟為明堂制。耕藉,藉田也。○郊射,食亦反,「左射」、下「右射」同,沈皆食夜反。貍,力之反。騶,側由反。貫,古亂反,後同。裨,婢支反。搢音進。笏音忽。賁音奔,注同。孔安國云:「虎賁,若虎賁獸,言其猛也。」說,吐活反。朝,直遙反。射穿,食亦反。衣裨衣,上於既反,下如字。而冠,古亂反。猶捷,本亦作插,初洽反,徐采協反。憤,扶粉反。食三老、五更於大學,天子袒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冕而總干,所以教諸侯之弟也。三老五更,互言之耳,皆老人更知三德五事者也。冕而總干,親在舞位也。周名大學於東膠。○食音嗣。更,古衡反,注同。大學,音泰,注「大學」同。饋,其愧反。酳音胤,又仕覲反。弟,大計反。膠音交。   [疏]「散軍」至「弟也」○正義曰:此一經論克商之後脩文教也。○「散軍而郊射」者,還鎬京,止武而習文也。郊射,射於射宮,在郊學之中也。天子於郊學而射,所以擇士簡德也。○「左射《貍首》」者,左,東學也,亦在於東郊。《貍首》,諸侯之所射詩也。周立虞庠之學於西郊,故知使諸侯習射於東,學歌《貍首》詩也。所以歌《貍首》者,皇氏以為舊解云:「貍之取物,則伏下其頭,然後必得,言射亦必中,如貍之取物矣。」鄭注《大射》云:「《貍首》,逸詩。貍之言不來也,其《詩》有射諸侯首不朝者之言,因以名篇。」不取於貍之伏物。而皇氏所說違鄭注,其義非也。○「右射《騶虞》」者,右是西學,在西郊也。《騶虞》,天子於西學中習射也。騶虞,白虎黑文,義應之獸也,故知唯天子射歌之《詩》。其《騶虞》篇云:「彼茁者葭,一發五豝。」鄭注《射義》云:「一發五豝,喻得賢者多也。」○「而貫革之射息也」者,貫,穿也。革,甲鎧也。所謂軍射也,言軍中不習於容儀,又無別物,但取甲鎧張之而射,唯穿多重為善,謂為「貫革」也。《春秋》養由基射七札是也。此既習禮射於學,故貫革之射止息也。○「裨冕搢笏,而虎賁之士說劍也」者,裨冕,入廟之服也。搢笏,插笏也。虎賁,言奔走有力如,虎之在軍。說劍者既並習文,故皆說劍也。○「祀乎明堂,而民知孝」者,罷武而教民之行孝於明堂。明堂是文王之廟也,於時未有明堂,而云「明堂」者,文王廟如明堂之制,故云「明堂」也。天子於中祀其父也,故教民知孝之道矣。然不於後稷廟,而於文王廟者,既是述父之志,故初於中祀也。○「朝覲,然後諸侯知所以臣」者,六服更朝,故諸侯知為臣之道,還國而教也。○「耕藉,然後諸侯知所以敬」者,王自耕藉田,以供粢盛,故諸侯見而知其敬,亦還國而耕也。○「五者,天下之大教也」者,郊射一,裨冕二,祀乎明堂三,朝覲四,耕藉五。此五者大益於天下,並使諸侯還其本國而為教,故云「大教」也。○注「郊射」至「田也」。○正義曰:「郊射,為射宮於郊也」者,皇氏云:「於東郊。」熊氏云:「《王制》篇云:殷禮:小學在公宮南之左,大學在郊。」武王伐紂之後,猶用殷制,故小學射《貍首》,大學射《騶虞》也。言為射宮於郊者,據《大學》也。云「裨冕,衣裨衣而冠冕也」者,《覲禮》云:「侯氏裨冕。」鄭云:「裨之為言埤也。天子六服,大裘為上,其餘為埤。」故此云:「裨衣,袞之屬也。」袞謂從袞冕之衣以下皆是也。言身著衣而首冠冕,故云:「裨冕,衣裨衣而冠冕」也。云「文王之廟為明堂制」者,以周公攝政六年始朝諸侯於明堂,當武王伐紂之時,未有明堂。今云「祀乎明堂」,故知是文王之廟制耳,非正明堂也。○「天子袒而割牲」者,謂天子養三老五更之時,親袒衣而割牲也。○「執醬而饋」者,謂天子親執醬而饋之。○「執爵而酳」者,謂食訖,天子親執爵而酳口也。○「冕而總干」者,謂天子親自著冕,手持干盾而親舞也。此冕當鷩冕,享先公以饗射養老之類。○「所以教諸侯之弟也」者,天子親自養老,則諸侯亦然。不言教以孝者,與上互文。○注「三老」至「東膠」。○正義曰:「三老五更,互言之耳」者,三老亦五更,五更亦三老,故云:「皆老人更知三德五事者也。」三德,謂正直、剛、柔。五事謂貌、言、視、聽、思也。《文王世子》注云:「像三辰五星者,義相包矣。」云「周名大學曰東膠」者,按《王制》云:「周人養國老於東膠。」以「養國老」,故知大學也。此經云「食三老五更於大學」,亦謂殷禮,周則右射《騶虞》之處矣。   若此,則周道四達,禮樂交通,則夫《武》之遲久,不亦宜乎!」言武遲久為重禮樂。○夫音扶。為,於偽反。   [疏]「若此」至「宜乎」。○正義曰:若,如也。言周德如此之後,則是周之道德四方通達,禮樂交通,無所不備也。○「則夫《武》之遲久,不亦宜乎」者,凡功小者易就,其時速也。功大者難成,其時久也。周之禮樂功大,故作此《大武》之樂,遲停而久。「不亦宜乎」者,其宜合當然也。以其功德盛大,故須遲久重慎之也。   君子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致樂以治心,則易、直、子、諒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諒之心生則樂,樂則安,安則久,久則天,天則神。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致樂以治心者也。致,猶深審也。子,讀如不子之子。油然,新生好貌也。善心生則寡於利慾,寡於利慾則樂矣。志明行成,不言而見信如天也,不怒而見畏如神也。樂由中出,故治心。○易,以豉反,下及注皆同。子諒,子如字,徐將吏反,諒音亮。油音由。行,下孟反,下同。   [疏]「君子」至「者也」。○正義曰:自此以下,至「可謂盛矣」,名為《樂化》,言樂能化人,始至於善,故名《樂化》。各隨文解之。○正義曰:此一經明樂以治心,記者引君子之言,故云「君子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者,言禮樂是治身之具,不可斯須去離於身也。○「致樂以治心,則易、直、子、諒之心油然生矣」者,致,謂深致詳審。易,謂和易。直,謂正直。子,謂子愛。諒,謂誠信。言能深遠詳審此樂以治正其心,則和易、正直、子愛、誠信之心油油然從內而生矣。言樂能感人,使善心生也。○「易、直、子、諒之心生則樂」者,四善之心生,則令人和樂。○「樂則安」者,心樂故體安而不躁也。○「安則久」者,既身不躁,故性命長久也。○「久則天」者,志明行成,久而不改,則人信之如天。○「天則神」者,既為人所信如天,故又為人所畏如神也。○「天則不言而信」者,謂四時不失。○「神則不怒而威」者,言宗廟社稷之中,而民自敬,是「不怒而威也」。言聖王既能用樂和心,故不言而信似天也,不怒而威似神也。「致樂以治心者也」。言聖王所以能如此者,正由詳審於樂以和治民心,遂能如此。○注「致猶」至「治心」。○正義曰:「致,猶深審也」者,言深遠詳審樂之道理,能致如此,故云「致,猶深審也」。云「子,讀如不子之子」者,按《尚書》云:「啟呱呱而泣,予弗子。」是子愛之義。而此經「子」亦是慈愛,故讀如不子之子。云「油然,新生好貌也」,《書傳》:「箕子歌云:禾黍之油油,潤澤好之貌。」然善心內生,其貌美好油然也。云「善心生則寡於利慾」者,凡利慾之發,由貪鄙而來。心若思利慾,則神勞形苦。今善心既生,則利慾寡少,利慾既少,則情性和樂。云「志明行成」者,不貪於利,用是志意清明,神和性樂,是善行得成矣。云「不言而見信,如天也。不怒而見畏,如神也」者,以其志明行成之後,故人皆信其德行,敬其威重,不須言,見信之如天,不須怒,而見畏如神也。但天之與神,其事是一,俱不言,而信不怒而威。天則有形,事似稍近;神則無體,理如幽深。故經先云「久則天」,後云「天則神」也。但天者四時不失,故云「不言而信」。神是人所畏敬,故云「不怒而威」,其實一也,所從之異耳。云「樂由中出,故治心」者,解「樂以治心」之意也。   致禮以治躬,則莊敬,莊敬則嚴威。躬,身也。禮自外作,故治身。心中斯須不和不樂,而鄙詐之心入之矣。鄙詐,是貪多詐偽。外貌斯須不莊不敬,而易慢之心入之矣。易,輕易也。   [疏]「致禮」至「之矣」。○正義曰:「致禮以治躬,則莊敬,莊敬則嚴威」者,前經云「致樂」,此經云「致禮而治躬」,謂致禮意以治躬,外貌則莊嚴而恭敬。若能莊嚴而恭敬,則嚴肅威重也。言內心莊嚴恭敬,則人懼之嚴肅威重。○「心中斯須不和不樂,而鄙詐之心入之矣」者,前經明致樂治心,則向善心生。此經明樂治心失,則怨心起。言不能致樂治心,心中斯須不能調和,則不能喜樂,而有鄙吝詐偽之心入於內矣。由貪慾多,故鄙詐起也。○「外貌斯須不莊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矣」者,前經致禮以治躬,得則莊敬起。此經明致禮以治躬,失則易慢生。故云「外貌斯須不莊不敬」,不能致禮治躬,故輕易怠慢之心從外而入內矣。   故樂也者,動於內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樂極和,禮極順,內和而外順,則民瞻其顏色而弗與爭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故德煇動於內,而民莫不承聽。理發諸外,而民莫不承順。德煇,顏色潤澤也。理,容貌之進止也。○爭,爭鬥之爭。煇音輝。   [疏]「故樂」至「承順」。○正義曰:此一經言聖人用禮樂以治身,內外兼備,使德煇動於內,而民順於外。○「故樂也者,動於內者也」者,但樂從心起,故感動於內。○「禮也者,動於外者也」,禮從外生,故發動於外也。○「樂極和」者,樂能感人心,故極益於和也。○「禮極順」者,禮以檢貌,故極益於順也。○「內和而外順,則民瞻其顏色而弗與爭也」者,由心內和,色和於外順之,能望其顏色,而弗與爭。內和色見於外,故不爭矣。此覆結上「內和」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者,外貌和順,故民不生易慢。此覆結「外順」也。○「故德煇動於內,而民莫不承聽」者,由樂以和心,故德煇美發動於內,而民莫不承奉聽從也。○「理發於外,而民莫不承順」者,由禮以治貌,故理發見於外,而民莫不承奉敬順也。○注「德煇」至「止之」。○正義曰:「德煇,顏色潤澤也」,由內心和順,故和順之德,煇然發見於顏色,是德煇由動於內而來也。云「理,容貌之進止也」者,以經云「理發諸外」。凡道理從內心而生,今云「理發諸外」,非道理之理,止謂容貌進止之理。鄭恐有道理之謙,故云「容貌之進止也」。   故曰:致禮樂之道,舉而錯之天下,無難矣。   [疏]「故曰」至「難矣」。○正義曰:此一經總結致備禮樂之道也。言聖人若能詳審極致禮樂之道,舉而錯置於天下,悉皆敬從,無復有難為之事也。   樂也者,動於內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故禮主其減,樂主其盈。禮主於減,人所倦也。樂主其盈,人所歡也。○錯,本亦作措,同,七路反。減,胡斬反,又古斬反,注及下同。禮減而進,以進為文。樂盈而反,以反為文。進,謂自勉強也。反,謂自抑止也。文,猶美也,善也。○強,其丈反。又其兩反。禮減而不進則銷,樂盈而不反則放,故禮有報而樂有反。放於淫聲,樂不能止也。報讀曰褒,猶進也。○銷音消。報,依注讀曰褒,音保毛反,下同。禮得其報則樂,樂得其反則安。得,謂曉其義,知其吉凶之歸。○樂樂,上音洛,下音岳。禮之報,樂之反,其義一也。俱趨立於中,不銷不放也。   [疏]「樂也」至「一也」。○正義曰:此一節論樂之體,或減或盈,其事各異,王者當各依其事而和節之也。○「故禮主其減」者,行禮在於困匱,主在減損,謂人不能行也。○「樂主其盈」者,作樂,人所歡樂,言樂主於盈滿,人皆欲得聞也。○「禮減而進,以進為文」者,禮既減損,當須勉勵於前。進文,謂美善之名。若能前進,則為美善也。○「樂盈而反以反為文」者,樂主其盈,當須抑退而自反,則為美善也。○「禮減而不進則銷」者,覆明前經禮須進之意。禮既減損,若不勉強自進,則禮道銷衰也。○「樂盈而不反則放」者,言樂主盈滿,若不反自抑損,則樂道流放也。○「故禮有報而樂有反」者,報讀為褒,褒,猶進也。以其病害如此,故行禮之道,須有自進,作樂之道,須有自退反也。○「禮得其報則樂」者,言禮能曉其義理而自進,則和樂不至困苦,故和樂也。○「樂得其反,則安」者,言樂能知吉凶之歸而得其反,則安靜而不流放也。○「禮之報,樂之反,其義一也」者,言禮能自進,樂能自反,其義於中和之義一也。言俱得其中,故云「一也」。○注「得謂」至「之歸」。○正義曰:「得,謂曉其義」者,言禮樂俱有義理。云「知其吉凶之歸」者,謂禮之與樂俱有吉凶,行禮得所為吉,失禮則凶;為樂美善則吉,為樂惡則凶。今按注意分明,兼解禮樂,故鄭唯言「得,謂曉其義」,是兼解「禮得」「樂得」之字,則自然吉凶之言解禮樂。皇氏之意,乃謂「曉其義」者解「禮」,「知其吉凶所歸」解「樂」,其義非也。   夫樂者,樂也,人情之所不能免也。樂必發於聲音,形於動靜,人之道也。聲音動靜,性術之變,盡於此矣。免,猶自止也。人道,人之所為也。性術,言此出於性也。盡於此,不可過。   [疏]「夫樂」至「此矣」。○「夫樂者,樂也」者,言樂之為體,是人情所歡樂也。○「人情之所不能免也」者,免,猶止退也。言喜樂動心,是人情之所不能自抑退也。○「樂必發於聲音」者,言人歡樂之事,發見於聲音,言內心歡樂,聲音發見,前「嗟歎之,詠歌之」是也。○「形於動靜」者,形,見也。內心歡樂,發見於外貌動靜,則「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是也。○「人之道也」者,謂內心歡樂,發見聲音動靜,是人道自然之常。○「聲音動靜,性術之變,盡於此矣」者,術,謂道路。變,謂變動。言口為聲音,貌為動靜,是人性道路之變轉,竭盡於此矣,而不可過也。內心善則變轉出音聲,善外貌變轉為動靜,此自然情性為變改,不過於此度。此外不復更有餘事,故云「盡於此矣」。   故人不耐無樂,樂不耐無形。形而不為道,不耐無亂。形,聲音動靜也。耐,古書「能」字也,後世變之,此獨存焉。古以能為三台字。○耐,古能字,下及注同。台,味才反。   [疏]「故人」至「無亂」。○正義曰:此一節明人稟自然之性而有喜樂。○「故人不耐無樂」者,言人感五常之性,自然之常,若見好事,內心不能無喜樂也。○「樂不耐無形」者,內既歡樂,不能無形見於外,謂聲音動靜而見於外也。○「形而不為道,不耐無亂」者,歡樂既形於外,而不依道理,或歌舞不節,俾晝作夜,是不依道理。既不為道,不能無淫亂之事,以至於亡國喪家也。○注「耐古」至「台字」。○正義曰:言經之「耐」字,是古書「能」字之義,言古書「能」字皆作「耐」字。云「後世變之」者,言後世以來變耐為能,不作耐字也。云「此獨存焉」者,言此《樂記》獨存「耐」字以為「能」也。云「古以『能』為三台字」者,言古時以今「能」字為三台之字,是古者之「耐」字為今之「能」字,「能」字為三台之字,後世以來廢古「耐」字,以三台之「能」替「耐」字之變而為「能」也,又更作三台之字,是今古變也。   先王恥其亂,故制《雅》、《頌》之聲以道之,使其聲足樂而不流,使其文足論而不息,使其曲直、繁瘠、廉肉、節奏,足以感動人之善心而已矣,不使放心邪氣得接焉。是先王立樂之方也。流,謂淫放也。文,篇辭也。息,猶銷也。曲直,歌之曲折也。繁瘠、廉肉,聲之鴻殺也。節奏,闋作進止所應也。方,道也。○以道,音導。瘠,在亦反。肉,如又反,注同。邪,似差反。折,之設反。鴻,本亦作洪。殺,色戒反。徐所例反。闋,苦穴反。   [疏]「先王」至「方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先王恥惡其亂,故立正樂以節之。○「使其聲足樂而不流」者,言先王制其《雅》、《頌》之聲,作之有節,使人愛樂,不至流逸放蕩也。○「使其文足論而不息」者,文,謂樂之篇章。足可談論義理而不息止也。○使其曲直、繁瘠、廉肉、節奏,足以感動人之善心而已矣」者,曲,謂聲音回曲。直,謂聲音放直。繁,謂繁多。瘠,謂省約。廉,謂廉稜。肉,謂肥滿。節奏,謂或作或止,作則奏之,止則節之。言聲音之內,或曲或直,或繁或瘠,或廉或肉,或節或奏,隨分而作,以會其宜。但使會其宜,足以感動人之善心,如此而已。○「不使放心邪氣得接焉」者,放心,謂放恣之心。邪氣,謂淫邪之氣。既節之以《雅》、《頌》,又調之以律呂,貌得其敬,心得其和,故放心邪氣,不得接於情性矣。○「是先王立樂之方也」者,方,猶道也。言此上來之事,是先王立樂之道也。○注「流猶」至「道也」。○正義曰:「流,猶淫放也」者,謂樂聲流動,淫邪放逸。聲既如此感動人心,人若聽之,心亦流移淫放也。云「息,猶銷也」,言樂德深遠,論量義理而不可銷盡,故雲論而不息。云「曲直,歌之曲折也」,言為歌之體,其聲須有曲時,有折時,故云「歌之曲折」也。云「繁瘠、廉肉,聲之鴻殺也」者,鴻,謂粗大。殺,謂細小。言樂聲須弘大而多,則肉與繁聲是也。殺,謂聲音細小,則瘠與廉聲是也。言聲音之宜,或須繁多肉滿者,或須瘠少廉瘦者。凡樂器大而弦粗者,其聲鴻,器小而弦細者,其聲殺矣。云「節奏,闋作進止所應也」,闋,謂樂息。作,謂樂動。進則作也,止則闋也,故云「進止所應也」。   是故樂在宗廟之中,君臣上下同聽之,則莫不和敬;在族長鄉里之中,長幼同聽之,則莫不和順;在閨門之內,父子兄弟同聽之,則莫不和親。故樂者,審一以定和,比物以飾節,節奏合以成文,所以合和父子君臣,附親萬民也。是先王立樂之方也。審一,審其人聲也。比物,謂雜金、革、土、匏之屬也。以成文,五聲八音,克諧相應和。○長,丁丈反。閨音圭。比,毗惑反,注同,雜也。飾音式,又音敕。   [疏]「是故」至「方也」。○正義曰:此一經覆說聖王立樂之事,使君臣上下同聽之,則莫不和敬者。以君臣主敬,故君臣上下同聽之,則莫不和敬也。鄉里主順,故云「莫不和順」。父子主親,故云「莫不和親」也。○「故樂者,審一以定和」者,一,謂人聲,言作樂者詳審人聲,以定調和之音。但人聲雖一,其感有殊,或有哀樂之感,或有喜怒之感,當須詳審其聲,以定調和之曲矣。○「比物以飾節」者,物謂金、石、匏、土之屬。言須比八音之物,以飾音曲之節也。○「節奏合以成文」者,謂奏作其樂,或節止其樂,使音聲和合,成其五聲之文也。所以合和父子君臣者,則上文「君臣同聽,莫不和敬;父子同聽,莫不和親」是也。○「附親萬民也」者,則上文「族長鄉里之中,長幼同聽,莫不和順」之屬。言親以及疏,言近以至遠,是「親附萬民」也。   故聽其《雅》、《頌》之聲,志意得廣焉;執其干戚,習其俯仰詘伸,容貌得莊焉;行其綴兆,要其節奏,行列得正焉,進退得齊焉。故樂者,天地之命,中和之紀,人情之所不能免也。綴,表也,所以表行列也。《詩》云:「荷戈與綴。」兆,域也。舞者進退所至也。要,猶會也。命,教也。紀,總要之名也。○詘,丘勿反。要,一遙反,注「要,猶會」同。行,戶剛反,注同。荷,本又作何,胡可反。一音河。綴,《詩》作祋,同,都外反。   [疏]「故聽」至「免也」。○正義曰:此一經論先王制樂得天地之和,則感動人心,使之和善。○「故聽其《雅》、《頌》之聲,志意得廣焉」者,《雅》以施正道,《頌》以贊成功,若聽其聲,則淫邪不入,故志意得廣焉。○「執其干戚,習其俯仰詘伸,容貌得莊焉」者,干戚是威儀之容,俯仰詘伸,以禮進退,動止必以禮,故容貌得莊敬焉。○「行其綴兆,要其節奏,行列得正焉,進退得齊焉」者,綴,表也。兆,域也。言舞者綴表兆域,方正得其所矣。節,謂曲節。奏,謂動作。言作樂或節或奏,是依其綴兆,故行列得正,由隨其節奏,故進退得齊焉。○「故樂者,天地之命」者,命,教也。言樂者感天地之氣,是天地之教命也。○「中和之紀」,者,紀謂綱紀總要之所言。樂和律呂之聲,是中和紀綱,總要之所言也。○「人情之所不能免也」者,人感天地而生,又感陰陽之氣。樂既合天地之命,協中和之紀,感動於人,是人情不能自免退。言人感樂聲,自然敬畏也。○注「綴表」至「名也」。○正義曰:引「《詩》云:荷戈與綴」者,證綴為表也,今按《詩》「荷戈與祋」,不同者,蓋鄭所見齊、魯、韓《詩》本不同也。云「紀,總要之名也」者,紀是綱紀眾物之名,與眾物為總要,言樂者與中和之聲為總要也。   夫樂者,先王之所以飾喜也。軍、旅、鈇、鉞者,先王之所以飾怒也。故先王之喜怒,皆得其儕焉。儕,猶輩類。○鈇,方夫反,又音甫。鉞音越。儕,仕皆反。輩,布內反。喜則天下和之,怒則暴亂者畏之。先王之道,禮樂可謂盛矣。天子之於天下喜怒,節之以禮樂,則兆民和從而畏敬之。禮樂,王者所常興則盛矣。   [疏]「夫樂」至「盛矣」。○正義曰:此一經覆說樂道之盛。○「故先王之喜怒,皆得其儕焉」者,言樂以飾喜,非喜不樂,是喜得其儕類焉。鈇鉞飾怒,非怒不可橫施鈇鉞,是怒得其儕類焉。是樂非合喜不喜,鈇鉞非合怒不怒也。○「喜則天下和之」者,以心內而喜,故天下和也。○「怒則暴亂者畏之」者,非惡不怒,故暴亂者畏之。○「先王之道,禮樂可謂盛矣」者,上經以來,但論樂,此兼雲禮者,以此一章總兼禮樂,故於章末總以「禮樂」結之。   子贛見師乙而問焉,曰:「賜聞聲歌各有宜也,如賜者宜何歌也?」子贛,孔子弟子。師,樂官也。乙,名。聲歌各有宜,氣順性也。○贛音貢。師乙曰:「乙,賤工也,何足以問所宜?請誦其所聞,而吾子自執焉。樂人稱工。執,猶處也。○請,七穎反,悉音情。愛者宜歌《商》,溫良而能斷者宜歌《齊》。夫歌者,直己而陳德也,動己而天地應焉,四時和焉,星辰理焉,萬物育焉。故《商》者,五帝之遺聲也。寬而靜,柔而正者,宜歌《頌》。廣大而靜,疏達而信者,宜歌《大雅》。恭儉而好禮者,宜歌《小雅》。正直而靜,廉而謙者,宜歌《風》。肆直而慈愛,此文換簡失其次。「寬而靜」宜在上,「愛者宜歌商」宜承此下行讀云「肆直而慈愛者宜歌《商》」。肆,正也。《商》,宋詩也。愛,或為哀。「直己而陳德」者,因其德,歌所宜育生也。○斷,丁亂反,下及注同。好,呼報反。換,戶亂反。行,戶剛反。商之遺聲也,商人識之,故謂之《商》。《齊》者,三代之遺聲也,齊人識之,故謂之《齊》。云「商之遺聲」也,衍字也。又誤,上所云「故《商》者,五帝之遺聲也」,當居此衍字處也。○處,昌慮反。明乎商之音者,臨事而屢斷;明乎齊之音者,見利而讓。屢,數也。數斷事,以其肆直也。見利而讓,以其溫良能斷也。斷,猶決也。○屢,力住反。數,色角反,下同。臨事而屢斷,勇也。見利而讓,義也。有勇有義,非歌孰能保此?保,猶安也,知也。故歌者上如抗,下如隊,曲如折,止如槁木,倨中矩,句中鉤,纍纍乎端如貫珠。言歌聲之著,動人心之審,如有此事。○上,時掌反。抗,苦浪反。隊,直愧反。折,之設反。槁,苦老反。倨音據。中,丁仲反。句,紀具反。鉤,古侯反。{畾糸},本又作累,力追反。故歌之為言也,長言之也。說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長言之;長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長言之,引其聲也。嗟歎,和續之也。「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歡之至也。○說音悅。和,胡臥反。《子貢問樂》。上下同美之也。   [疏]「子貢」至「問樂」。○正義曰:子貢見師乙,依《別錄》是《師乙》之章。○「聞聲歌各有宜也」者,子貢問師乙,言凡聲歌各逐人性所宜者也。○「如賜者,宜何歌也」者,如賜同之氣性,宜作何歌?是欲令師乙觀己氣性,宜聽何歌也。○「請誦其所聞,而吾子自執焉」者,此師乙答子貢,請為論述。不敢定其所宜,故請誦其所聞之詩,令子貢自量己性,執處所宜之歌。但此經倒錯,上下失敘,今依鄭之所注,次而解之。所次,依《史記·樂書》也。○「寬而靜,柔而正者,宜歌《頌》」者,寬,謂德量寬大。靜,謂安靜。柔,謂和柔。正,謂正直。頌成功德澤弘厚,若性寬柔靜正者,乃能包含,故宜歌頌也。○「廣大而靜,疏達而信者,宜歌《大雅》」者,廣大,謂志意宏大而安靜。疏達,謂疏朗通達而誠信。《大雅》者,歌其大正,故性廣大疏達,直歌《大雅》,但廣大而不寬,疏達而不柔,包容未盡,故不能歌《頌》。○「恭儉而好禮者,宜歌《小雅》」者,恭,謂以禮自持。儉,謂以約自處。若好禮而動,不越法也。《小雅》者,王者小正,性既恭儉好禮而守分,不能廣大疏通,故宜歌《小雅》者也。○「正直而靜,廉而謙者,宜歌《風》」者,正直而不能包容,靜退即不知機變,廉約自守,謙恭卑退,不能好禮自處,其德狹劣,故宜歌諸侯之《風》,未能聽天子之《雅》矣。○「肆直而慈愛者,宜歌《商》」者,謂情性四放質直,慈心愛敬者宜歌《商》。《商》者,五帝之遺聲,言五帝道大,故肆直慈愛者宜歌之,以慈愛故也。○「溫良而能斷者,宜歌《齊》」者,《齊》,三代之遺聲。三代干戚所起,裁斷是非,故溫良能斷者,宜歌《齊》也。○「夫歌者,直己而陳德也」者,言夫歌者,當直己身而陳論其德,謂己有此德而宜此歌,亦是正直已身而敷陳其德,故云「直己而陳德也」。○「動己而天地應焉」者,言能直己陳德,故有四事而來應之,言歌者運動己德,而天地應焉。○「四時和焉」者,謂陰陽順也。○「星辰理焉」者,謂不悖逆也。○「萬物育焉」者,謂群生所得也。○「故《商》者,五帝之遺聲也」者,言五帝德既顯盛,遺聲在於後代矣。○其「肆直而慈愛」者,宜聽之耳,未能行五帝之德也。○「商之」至「之《齊》」,「商之遺聲也」者,此五字鄭雲衍字者,上已有「《商》者,五帝遺聲」,故此云「商人識之」,故云「謂之《商》」矣。○「《齊》者,三代之遺聲」者,前經云「溫良而能斷」者,宜歌《齊》」,故此云「《齊》者,三代之遺聲也」。○「齊人識之」,既識其音曲,故謂之《齊》矣。言茸荃德備,五帝道盛,但遺聲於後代,故溫良而能斷者宜歌之。言宜聽歌聲,非謂能行三代之德也。○「明乎商之音」者,以其肆直而慈愛,故臨事屢斷也。○「明乎齊之音」者,見利而讓者,以其溫良能斷,故見利而讓,不私於己也。○「臨事而屢斷,勇也」者,臨危疑之事,數能斷割,是勇也。○「見利而讓,義也」者,言見利能讓,是有義也。○「有勇有義,非歌孰能保此」者,保,猶安也,知也。故有勇有義之人,不是歌聲辨之,誰能知其有勇有義?言觀其所宜之歌,宜歌《商》者,知其有勇;宜歌《齊》者,知其有義。○「故歌」至「貫珠」,此一經論感動人心形狀,如此諸事。○「上如抗」者,言歌聲上饗,感動人意,使之如似抗舉也。○「下如隊」者,言音聲下響,感動人意,如似隊落之下也。○「曲如折」者,言音聲回曲,感動人心,如似方折也。○「止如槁木」者,言音聲止靜,感動人心,如似枯槁之木,止而不動也。○「倨中矩」者,言其音聲雅曲,感動人心,如中當於矩也。○「句中鉤」者,謂大屈也,言音聲大屈曲,感動人心,如中當於鉤也。○「纍纍乎端如貫珠」者,言聲之狀纍纍乎,感動人心,端正其狀,如貫於珠,言聲音感動於人,令人心想形狀如此。○「故歌」至「之也」,上論歌之形狀,此論歌之始終相生,至於舞蹈。○「故歌之為言也,長言之也」者,言歌之為言,引液其聲,長遠而言之。○「說之,故言之」者,此更覆說歌意,前境有可說之事來感己情,則言之。○「言之不足,故長言之」者,直言之不足,更宣暢己意,故引液長言之也。○「長言之不足,故嗟歎之」者,以長言永歌之意猶不足,故嗟歎之,美而和續之。○「嗟歎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者,言雖復嗟歎,情由未滿,故不覺揚手舞之,舉足蹈之,而手舞其體,足蹈其地也。「之」是助句辭也。按《詩》先云「嗟歎」,後云「詠歌之」,此先云「長言之」,後云「嗟歎之」,文先後不同者何也?但《詩序》是屬文之體,又略言之,故彼云「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永歌之」。此經委曲說歌之狀,其言備具,「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長言之,長言之不足」,故後始云「嗟歎之」矣。○注「《商》,宋詩也」。○正義曰:以下文「商人識之」,「齊人識之」,皆據其代也。故知此《商》謂宋人所歌之詩,宋是商後也。○注「雲商」至「處也」。○正義曰:此經中「商之遺聲也」五字,言無此五字,以上經云「《商》者,五帝之遺聲」,故此經不得更有「商之遺聲也」,故知衍字。云「《商》者,五帝之遺聲也,當居此衍字處也」者,前云「《商》者,五帝之遺聲」,當居此《商》之處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四十 雜記上第二十  卷四十 雜記上第二十   陸曰:「鄭云:《雜記》者,以其雜記諸侯及士之喪事。」   [疏]正義曰:按鄭《目錄》云:「名曰《雜記》者,以其雜記諸侯以下至士之喪事。此於《別錄》屬《喪服》,分為上下,義與《曲禮》、《檀弓》分別不殊也。」   諸侯行而死於館,則其復如於其國。如於道,則升其乘車之左轂,以其綏復。館,王國所致捨。復,招魂復魄也。如於其國,主國館賓,予使有之,得升屋招用褒衣也。如於道,道上廬宿也。升車左轂,像升屋東榮。「綏」當為「緌」,讀如蕤賓之蕤,字之誤也。緌,謂旌旗之旄也,去其旒而用之,異於生也。○乘,繩證反,下及注同。轂,工木反。綏,依注作緌,耳隹反,下及注同。復音伏,下同。予,羊汝反。褒,本又作褒,保毛反,後皆同。去,起呂反,下「去輤」同。   [疏]正義曰:自此以下至「蒲席以為裳帷」,總明諸侯及大夫士在路而死,招魂復魄,並明飾館貴賤之等。此一經下至「廟門外」,論諸侯之制,今各依文解之。○「諸侯行而死於館」者,謂五等諸侯朝覲天子,及自相朝會之屬而死者,謂諸侯於時,或在主國,死於館者,謂主國有司所授館舍也。○「則其復如於其國」者,其復,謂招魂復魄也。雖在他國所授之捨,若復魄之禮,則與在己本國同,故云「如於其國」也。○「如於道,則升其乘車之左轂」者,如,若也。道,路也。謂若諸侯在道路死,則復魄與本國異也。「乘車」,其所自乘之車也。其復魄,則俱升其所乘車左邊轂上而復魄也。此車以南面為正,則左在東也。升車左轂,像在家升屋東榮也。其五等之復,人數各如其命數。今轂上狹,則不知以幾人。崔氏云:「一人而已。」○「以其綏復」者,綏,旌旗綏也。若在國中招魂,則衣各用其上服。今在路死,則招用旌旗之綏,是在路則異於在國,故云「於道用之」,亦冀魂魄望見識之而還也。若王喪於國,而復於四郊,亦建綏而復。《周禮·夏采》云「以乘車建綏,復於四郊」是也。○注「館主」至「生也」。○正義曰:「館,主國所致捨」者,按《曾子問》云「公館與公之所為曰公館」,是主國館賓之捨也。云「與使有之」者,謂主國與賓此捨,使賓專自有之,故得升屋招魂,復用褒衣也。褒衣者,天子褒賜之衣,即下文「復用褒衣」是也。云「如於道,道上廬宿也」者,按《遺人》云「凡野都之道,十里有廬,三十里有宿,五十里有市」,故云「道上廬宿也」。云「升車左轂,像升屋東榮」者,車轅向南,左轂在東,故象東榮。不於廬宿之捨復者,廬宿供待眾賓,非死者所專有,故復於乘車左轂。云「綏當為緌,讀如蕤賓之蕤」者,但經中綏字絲旁著妥,其音雖,訓為安。此復之所用者,是緌也。緌,絲旁著委,故云「緌當為綏」。讀此緌字為蕤賓之蕤者,音與蕤賓字聲同也。以經作綏,故云「字之誤也」。「綏,謂旌旗之旄也」者,按《夏采》云:「乘車建綏,復於四郊。」乘車,王路,當建大常。今乃建綏,無大常也。《明堂位》云:「有虞氏之緌,夏後氏之旂。」後王文飾,故知有虞氏之緌但有旄也。云「去其旒而用之,異於生也」者,諸侯建交龍之旂,今以其綏復,是去其旒,異於生也。   其輤有裧,緇布裳帷,素錦以為屋而行。輤,載柩將殯之車飾也。輤取名於櫬與蒨,讀如蒨旆之蒨。櫬,棺也。蒨,染赤色者也。將葬,載柩之車飾曰柳。裧,謂鱉甲邊緣。緇布裳帷,圍棺者也。裳帷用緇,則輤用赤矣。輤象宮室屋,其中小帳靽侁迡礙怴C若未大斂,其載屍而歸,車飾皆如之。○輤,千見反,注與蒨同。裧,昌占反。緇裳帷,本或作緇布裳帷。殯,必刃反,本或作賓,音同。櫬,初靳反,又楚陣反。「與蒨」絕句,一本作輤,讀以「與」字絕句,與,則音餘。蒨旆,上千見反,下步貝反。緣,說絹反。   [疏]正義曰:此一經明諸侯車飾。輤,謂載柩之車。○「有裧」者,謂輤之四旁有物裧垂,像鱉甲邊緣。○「緇布裳帷」者,輤下棺外用緇色之布,以為裳帷,以圍繞棺也。○「素錦以為屋」者,於此裳帷之中,又用素錦以為屋小帳,以覆棺而行者,於死處既設此飾而後行。○注「輤載」至「如之」。○正義曰:「輤,載柩將殯之車飾也」者,以下經云「遂入,適所殯」,是將殯車飾也。云「輤取名於櫬與蒨」者,言此車所以名輤,凡有二義:一者取名於櫬,櫬,近屍也;二取名於蒨,蒨,草也。故云「取名於櫬與蒨」。云:「讀如蒨旆之蒨」者,言經中輤字讀如蒨旆之蒨。按《左傳》定四年祝鮀云:封康叔以綪茷。謂以蒨草染旆為赤色,故讀此蒨與彼同,是亦蒨草以染布也。云「櫬,棺也」者,覆說取名於櫬義也。云「蒨,染赤色者也」者,說取名於蒨草之義也。云「將葬,載柩之車飾曰柳」者,證此經中輤非將葬車也。云「裧,謂鱉甲邊緣」者,覆說輤象鱉甲,覆於棺上,中央隆高,四面漸下,裧象邊緣,垂於輤之四邊,與輤連體,則亦赤也。若葬車之飾,則上用荒,不用輤也。云「裳帷用緇,則輤用赤矣」者,前雖讀輤為蒨草,其色未明。今因裳帷用緇,故知定輤為赤色,以玄纁相對之物,故以赤色對緇也。但玄纁天地之色,取象不同,或上或下,非一例也,要玄纁是相對之色。云「若未大斂,其載屍而歸,車飾皆如之」者,此經所論,謂大斂後也,故下云「適所殯」。若未大斂,則《曾子問》云「屍入門,升自阼階」,不得云「適所殯」也。知未大斂之前,車飾亦然者,以載屍柩車飾,經唯有此一文,故知其飾同也。   至於廟門,不毀牆,遂入,適所殯,唯輤為說於廟門外。廟,所殯宮。牆,裳帷也。適所殯,謂兩楹之間。去輤乃入廟門,以其入自有宮室也。毀,或為徹凡柩自外來者,正棺於兩楹之間,屍亦侇之於此,皆因殯焉。異者柩入自闕,升自西階,屍入自門,升自阼階。其殯必於兩楹之間者,以其死不於室,而自外來,留之於中,不忍遠也。○說,吐奪反,本亦作脫,下並注皆同。侇音夷。《隱義》云:「侇之言移也。」庾依《韻集》大兮反,息也。遠,於萬反。   [疏]正義曰:此一經明諸侯禮載柩入制也。○「至於廟門」者,謂殯宮門也。○「不毀牆」者,「牆」謂裳帷,但毀去上輤,不毀去牆帷。○「遂入,適所殯」者,遂入殯宮,正柩於兩楹之間,而遂殯焉。○「唯輤為說於廟門外」者,者,言餘物不說,唯輤一物脫於殯宮門外。○注「廟所」至「遠也」。○正義曰:「廟,所殯宮」者,以殯之所在,故謂為「廟」。云「牆,裳帷也」者,鄭恐是宮牆之嫌,故云「牆,裳帷也」。以飾棺之物稱牆。門是入自門也。云「適所殯,在兩楹之間」者,以死在外來,故殯於兩楹間。云「去輤乃入廟門,以其入自有宮室也」者,解經所以去輤乃入之意。輤乃覆棺上,像宮室。今入之有宮室,故去輤也。「不去裳帷」者,以裳帷鄣棺,未可去也。云「凡柩自外來者,正棺於兩楹之間」者,按《公羊》定元年:「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正棺於兩楹之間,然後即位。」鄭以是推之,則知屍自外來者,亦停於兩楹之間,故屍亦侇之於此,皆因殯焉。云「異者柩入自闕,升自西階,屍入自門,升自阼階」者,皆《曾子問》文。云「留之於中,不忍遠也」者,以周人殯於客位,今殯於兩楹之間,是不忍遠之也。   大夫士死於道,則升其乘車之左轂,以其綏復。如於館死,則其復如於家。綏亦緌也。大夫復於家以玄冕,士以爵弁服。大夫以布為輤而行,至於家而說輤,載以輲車,入自門,至於阼階下而說車,舉自阼階,升適所殯。大夫輤言用布,白布不染也。言輤者,達名也。不言裳帷,俱用布,無所別也。至門,亦說輤乃入,言「載以輲車,入自門」,明車不易也。輲讀為輇,或作槫。許氏《說文解字》曰:「有輻曰輪,無幅曰輇。」《周禮》又有蜃車,天子以載柩。蜃、輇聲相近,其制同乎。輇崇綯半乘車之輪。諸侯言「不毀牆」,大夫士言「不易車」,互相明也。不易者,不易以楯也。廟中有載柩以輴之禮,此不耳。○輲,依注作輇及槫,同,市專反,又市轉反,注及下同。別,彼列反。蜃,慎忍反。近,附近之近。楯,敕倫反,下同。一本作輴,同。   [疏]「大夫」至「所殯」。○正義曰:此一經明大夫車飾也。○「大夫以布為輤」者,以白布為輤,不以蒨草染之,亦言「輤」者,通名耳。是有輤櫬近之義也。○「載以輲車」者,大夫初死及至家,皆以輲車。今至家說輤,唯輲車在,故云「載以輲車」。○「入自門,至於阼階下而說車」者,謂說去其車矣。○「舉自阼階,升適所殯」者,謂舉自阼階下,而升適兩楹之間所殯之處,此云「升適阼階」,謂屍矣,若柩則升自西階。○注「大夫」至「不耳」。○正義曰:云「白布不染也」者,以經雲用布,故知白布不染。下經「士輤,葦席以為屋,蒲席以為裳帷」,以諸侯為裳帷,則知大夫亦有裳帷,俱用布耳。云「言輤者,達名也」者,既不用蒨草染之,而言輤者,輤是櫬近之義,通達於下,是大夫與士皆有櫬近之名也。云「至門,亦說輤乃入,言載以輲車,入自門,明車不易也」者,鄭以經云「至於家而說輤,載以輲車」,恐至家乃載以輴車,故云「明車不易」。上云「不毀牆,遂入」,不云「車不易」,此云「載以輲車」,明車亦不易。云「輲讀為輇,或作槫」者,言經之輲字,當讀為車旁之全,或《禮記》諸本此用輲車作木旁專字者。云「許氏《說文解字》曰:有輻曰輪,無輻曰輇」者,有輻,謂別施木為輻。無輻,謂合大木為之,不施輻曰輇。云「《周禮》又有蜃車,天子以載柩」者,按《周禮·遂師職》「共蜃車之役」,是天子以載柩也。云「蜃輇聲相近,其制同乎」者,言天子蜃車,與此大夫輇車聲既相近,其制宜同,故云「其制同乎」。云「輇崇蓋半乘車之輪」者,此無文證,以其蜃類,蓋迫地而行,其輪宜卑,故疑半乘車之輪。蓋,疑辭矣。《周禮·考工記》:「乘車之輪,六尺有六寸。」今雲半之,得三尺三寸也。云「諸侯言不毀牆,大夫士言不易車,互相明也」者,諸侯言「不毀牆」,則大夫亦不毀牆。大夫士言「不易車」,明諸侯亦不易車。云「不易者,不易以輴也」者,謂大夫士在路,載以輲車,至家說載亦載,以輲車,是不易以輴也。若天子諸侯載柩以蜃車,至門亦以蜃車,其殯時,則易之以輴也。云「廟中有載柩以輴車之禮,此不耳」者,謂天子諸侯殯時用輴,又天子諸侯及大夫朝廟之時,有用輴車載柩之禮。此喪從外來,大夫士不合用輴,故云「此不耳」。凡在路載柩,天子以下至士,皆用蜃車,與輲車同。故《周禮·遂師》「共蜃車之役」,是天子也。《既夕禮》云:「遂匠納車於階間。」注云:「車,載柩車,《周禮》謂之蜃車,《雜記》謂之團。」是士用蜃車也。《雜記》云:「大夫載以輲車。」輲車,則蜃車也,是大夫用蜃車,則諸侯不言亦可知。其蜃車之形,鄭注《既夕禮》云:「其車之輿狀如床,中央有轅,前後出設輅輿,輅輿上有四周,下則前後有軸,以輪為輪。許叔重說:『有輻曰輪,無輻曰輲。』」鄭又注《周禮·遂師》云:「四輪迫地而行,有似於蜃,因取名焉。」此是蜃之制也,上下通用在路載柩也。輲車之制,亦與蜃車同,但不用輻為輪。天子諸侯殯皆用之,故《檀弓》云:天子菆塗龍輴,謂畫轅為龍。諸侯殯亦用輴車,不畫轅為龍,故《喪大記》云:「君殯用輴。」注云:「君,諸侯也,輴不畫龍。」大夫殯不用輴,故鄭注《喪大記》:「大夫之殯廢輴。」是大夫不用輴。土掘肂見衽,是亦廢輴也。其朝廟,大夫以上皆用輴,士朝廟用輁軸,故《既夕禮》云:「遷於祖用軸。」鄭注云「大夫諸侯以上有四周謂之輴,天子畫之以龍」是也。輴與輁軸所以異者,輴有四周,輁軸則無,故鄭注《既夕禮》云「軸狀如轉轔,刻兩頭為軹,軹狀如長床穿桯,前後著金而關軸焉」是也。   士輤,葦席以為屋,蒲席以為裳帷。言以葦席為屋,則無素錦為帳。○葦,於鬼反。   [疏]正義曰:此一經明士輤也。○「葦席以為屋」者,謂用葦席屈之,以為輤棺之屋也。○「蒲席以為裳帷」者,又以蒲席以為裳帷,圍繞於屋旁也。○注「言以」至「為帳」。○正義曰:言以士雲,葦席以為屋,屋當帷帳之處,故云「無素錦為帳」矣。然大夫無以他物為屋之文,則是用素錦為帳矣,與諸侯同。按諸侯與大夫上有輤,旁有裳帷,內有素錦屋。今士唯云「葦席以為屋,蒲席以為裳帷」,不雲屋上所有之物。據文言之,葦席為屋,則當覆上輤處,將蒲席為裳帷,接屋之四邊以鄣棺。或可大夫既有素錦為帳,帳外上有布,輤旁有布裳帷,則士之葦席屋之外,旁有蒲席裳帷,則屋上當以蒲席為輤覆於上,但文不備也。未知孰是,故兩存焉。   凡訃於其君,曰:「君之臣某死。」訃,或皆作赴。赴,至也。臣死,其子使人至君所告之。○訃音赴,注及下同。父、母、妻、長子,曰:「君之臣某之某死。」此臣於其家喪所主者。○長,丁丈反,後「長子」皆同。君訃於他國之君,曰:「寡君不祿,敢告於執事。」夫人曰:「寡小君不祿。」大子之喪,曰:「寡君之適子某死。」君夫人不稱薨,告他國君,謙也。○大音泰,後「大子」同。適,丁歷反,下文注「適子」、「其適」、「宗適」、「適妻」並同。   [疏]「凡訃」至「某死」。○正義曰:此一節總明遭喪訃告於君及敵者,並訃於鄰國稱謂之差,各隨文解之。○「父、母、妻、長子,曰:君之臣某之某死」者,上「某」是生者臣名,下「某」是臣之親屬死者。雲君之臣姓某甲之父死也。○「曰:寡君」至「執事」者,以謙,故稱「寡君」,若雲寡德之君。雖復壽考,仍以短折言之,故云「不祿」。不敢指斥鄰國君身,故云「敢告於執事」也。○「夫人」至「某死」者,皆當云「告於執事」,不言者,略之故也。○注「君夫」至「謙也」。○正義曰:按下《曲禮》云:「諸侯曰薨。」夫人尊,與咀墁也。今夫人與咀墁不稱薨者,以告他國之君,及夫人自謙退,是不敢從君及夫人之禮也。按下《曲禮》篇云:「士曰不祿。」今雖謙退而同士稱者,按《異義》:「今《春秋公羊》說諸侯曰薨,訃於鄰國亦當稱薨。經書諸侯言卒者,《春秋》之文王魯,故稱卒以下魯。古《春秋左氏》說,諸侯薨,赴於鄰國稱名,則書名稱卒。卒者,終也。取其終身,又以尊不出其國。許君謹按:《士虞禮》云:『屍服,卒者之上服。』不分別尊卑,皆同年『卒』者,卒,終也。是終沒之辭也。」鄭駮之云:「按《雜記》上云:『君薨,訃於他國之君,曰:寡君不祿。』《曲禮》下曰:『壽考曰卒,短折曰不祿。』今君薨而云『不祿』者,言臣子於君父,雖有考終眉壽,猶若其短折然。若君薨而訃者曰『卒』,卒是壽終矣,斯無哀惜之心,非臣子之辭。鄰國來赴,書以『卒』者,言無所老幼,皆終成人之志,所以相尊敬。」如《異義》所論,是君稱「不祿」之意,若杜元凱注《左氏傳》,則與此異。按隱三年聲子卒,傳云:「不赴,故不曰薨。」杜云:「鄰國之赴,魯史書卒者,臣子惡其薨名,改赴書也。」如鄭此雲,不祿謂赴者口辭矣。《春秋》所云「薨」,謂赴書之策,所以不同者,言壽考曰「卒」,短折曰「不祿」。杜以為《禮記》後人所作,不正與《春秋》同,杜所不用也。   大夫訃於同國適者,曰:「某不祿。」訃於士,亦曰:「某不祿。」訃於他國之君,曰:「君之外臣寡大夫某死。」訃於適者,曰:「吾子之外私寡大夫某不祿,使某實。」訃於士,亦曰:「吾子之外私寡大夫某不祿,使某實。」適,讀為匹敵之敵,謂爵同者也。實當為至,此讀,周秦之人聲之誤也。○適,依注音敵,大歷反,下「適者」同。實,依注音至,下同。   [疏]正義曰:此一經明大夫之卒,相訃告之禮也。○「適者,曰:某不祿」者,謂同國大夫位相敵者,曰「某不祿」。○「訃於」至「不祿」者,大夫既尊於士,士處亦得稱不祿。稱「某」者,或死者之名,或死者官號,而赴者得稱之。○「訃於」至「外臣」者,大夫不屬他國,故云「外臣」,自謙退無德,故云「寡大夫某」矣。尊敬他君,不敢申辭,故云「某死」。○「訃於」至「某實」者,「訃於適者」,謂大夫死,訃於他國大夫相敵體者,謂訃告大夫,以是別國私有恩好,故曰「外私」。以赴大夫,其辭得申,故云「某不祿」。以身赴告,故云「使某實」。○「訃於士」至「某實」者,謂大夫之喪,訃他國之士,其辭與訃大夫同。此所云「大夫」者,上下皆同,曰大夫無以為異也。   士訃於同國大夫,曰:「某死。」訃於士,亦曰:「某死。」訃於他國之君,曰:「君之外臣某死。」訃於大夫,曰:「吾子之外私某死。」訃於士,亦曰:「吾子之外私某死。」   [疏]正義曰:此一經論士喪相訃告之稱。雲某死者,以其士賤,赴大夫及士,皆云「某死」。若訃他國之君及大夫士等,皆云「某死」,但於他君稱「外臣」,於大夫士言「外私」耳。   大夫次於公館以終喪,士練而歸,士次於公館。公館,公宮之捨也。練而歸之士,謂邑宰也。練而猶處公館,朝廷之士也,唯大夫三年無歸也。○朝,直遙反,下注同。大夫居廬,士居堊室。謂未練時也,士居堊室,亦謂邑宰也。朝廷之士,亦居廬。   [疏]「大夫」至「堊室」。○正義曰:此一節明大夫士遭君喪,次舍居處及歸還之節。「公館」,君之捨也,大夫恩深祿重,故為君喪「居廬」。終喪畢,乃還家也。○「士練而歸」者,謂邑宰之士也。士卑恩輕,故至小祥,而反其所治邑也。○「士次於公館」者,此謂朝廷之士也,雖輕而無邑事,故亦留次公館三年也。○「大夫居廬」者,以位尊恩重,故居廬。○「士居堊室」者,士位卑恩輕,故居堊室也。○注「公館」至「歸也」。○正義曰:云「練而歸之士,謂邑宰也」者,以下文云「士次於公館」。今云「練而歸」,明是邑宰,以為君治邑。若久而不歸,即廢其職事也。若身為大夫,雖位得采地,亦終喪乃歸也。○注「謂未」至「居廬」。○正義曰:知此是未練時者,按《間傳》云:「斬衰之喪,居倚廬。」既練居堊室,此經若練後,則大夫居堊室。今雲大夫居廬,明未練時也。云「士居堊室,亦謂邑宰也」者,士若非邑宰,未練之前,當與大夫同居廬。今云「居堊室」,故知是邑宰也。必知邑宰者,以上文云「大夫終喪,士練而歸」,言邑宰之士,降於大夫。此云「士居堊室」,亦降於大夫,故知是邑宰之士也。云「朝廷之士,亦居廬」者,以臣為君喪,俱服斬衰,故知未練之前,士亦居廬也。然《周禮·宮正》注云:「親者貴者居廬,疏者賤者居堊室。」引此《雜記》云:「大夫居廬,士居堊室。」則是大夫以上定居廬,士以定居堊室。此云「朝廷之士,亦居廬」,與彼不同者,尋鄭之文意,若與王親者,雖雲士賤亦居廬,則此云「朝廷之士,亦居廬」是也。若與王無親,身又是士,則居堊室,則此經「士居堊室」是也。故鄭於《宮正》之注,引此「士居堊室」,證賤者居堊室也。若與王親,雖疏,但是貴者,則亦居廬也。庾氏、熊氏並為此說。熊氏或說云:若天子,則大夫居廬,士居堊室。則《雜記》言是也。若諸侯,則朝廷大夫士皆居廬也,邑宰之士居堊室。《宮正》之注是也。此義得兩通,故並存焉。   大夫為其父母兄弟之未為大夫者之喪,服如士服,士為其父母兄弟之為大夫者之喪,服如士服。大夫雖尊,不以其服服父母兄弟,嫌若逾之也。士,謂大夫庶子為士者也。己卑,又不敢服尊者之服。今大夫喪服禮逸,與士異者,未得而備聞也。《春秋傳》曰:「齊晏桓子卒,晏嬰粗衰斬,苴絰帶,杖,菅屨,食粥,居倚廬,寢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禮也。曰:惟卿為大夫。」此平仲之謙也。言己非大夫,故為父服士服耳。「粗衰斬」者,其縷在齊斬之間,謂縷如三升半,而三升不緝也。斬衰以三升為正,微細焉則屬於粗也。然則士與大夫為父服異者,有粗衰斬,枕草矣。其為母五升縷而四升為兄弟六升,縷而五升乎。惟大夫以上,乃能備儀盡飾,士以下則以臣服君之斬衰為其父,以臣從君,而服之齊衰,為其母與兄弟,亦以勉人為高行也。大功以下,大夫、士服同。○大夫為其,於偽反,下「士為其」同,注除「為士」、「卿為」、「為正」,皆仿此。晏,於諫反。嬰,一盈反。衰,七雷反。苴,七餘反。絰,大結反。菅,古顏反。屨,九具反。粥,之六反。倚,於綺反。苫,始占反。枕,之鴆反,下同。縷,力住反。齊音咨,下「齊衰」皆同。緝,七入反。上,時掌反。行,下孟反。   [疏]正義曰:此篇雜記喪事也。經次上下無義例科段,今各依文解之。此一經明大夫士為其父母昆弟之服也。○注「大夫」至「服同」。○正義曰:「嫌若逾之也」者,大夫之父母兄弟或作士,或無官,今大夫為之,若著大夫之服,是自尊逾越父母兄弟。今不以大夫之服服父母兄弟,是嫌畏逾之也。云「士,謂大夫庶子為士者也」者,此士解經中下文「士為」之文,知此士是大夫庶子為士者。若大夫適子,雖未為士,猶服大夫之服,即下文是也。若其適子為士,則服大夫服可知。故知此士為父母之為大夫者,但服士服是庶子也。所以不服大夫服者,己卑,不敢服尊者之服。云「今大夫喪禮逸,與士異者,未得而備聞也」者,欲見大夫與《士喪禮》殊異,未甚分明。引《春秋傳》者,欲證大夫與士之喪服不同。所引傳者,襄十七年《左傳》文。云「齊晏桓子卒」至「唯卿為大夫」,皆《左傳》辭也。「齊晏桓子卒」者,是晏嬰之父晏弱,謚曰「桓子」也。云「晏嬰粗衰斬」者,桓子之子,晏嬰身服粗衰而斬。云「苴絰帶,杖」者,以苴麻為首絰、要帶,以苴色之竹為杖。云「菅屨」者,以菅草為屨。云「食粥,居倚廬,寢苫」者,是喪禮之常。「枕草」者,非《喪禮》之文。云「其老曰:非大夫之禮也」者,老謂晏嬰家臣,見晏嬰服士服,故其老言所服云:非大夫之喪禮也。云「曰:唯卿為大夫」者,此晏嬰對家老之言:若身為卿,得著大夫之服。若身為大夫,惟得服士服。云「此平仲之謙也」者,言平仲之言,非禮也,謙退之辭。云「言己非大夫,故為父服士服耳」者,若是卿,則得為父服大夫服,故云「非」。從此以下,皆鄭君解釋之辭。云「粗衰斬者,其縷在齊斬之間」者,按《喪服》初章「斬衰」,次章「疏衰」,疏即粗也。今言「粗衰斬」者,是下向粗,上向兼斬有粗,故云「粗衰斬」者。其縷在齊、斬之間,齊即粗也,言其布縷在齊、斬之間,斬衰三升,粗衰四升,其布在三升四升之間,故云「縷如三升半」,言粗如三升半,而計縷唯三升,故云「縷如三升半,而三升不緝也」。但縷如三升半是粗衰,不緝是斬,而成布三升,為父之服也。云「斬衰以三升為正,微細焉則屬於粗也」者,解晏子實斬衰而兼言粗也。云「然則士與大夫為父服異者,有粗衰斬,枕草矣」者,鄭既約《左傳》晏嬰之事,始明大夫與士不同,故云「然則士與大夫為父異,粗衰枕草矣」。則大夫以上斬衰枕塊,士則疏衰枕草。按《既夕禮》,士禮而云「枕塊」者,記者廣說,非辭也。云「其為母五升縷而四升,為兄弟六升縷而五升半」者,鄭既約士之父服縷細降一等,經文有母及兄弟,故此約母與兄弟之服也。《喪服》「為母四升」,此云「為母五升縷」,謂粗細似五升之縷,成布四升。《喪服》「為兄弟五升」,此云「為兄弟六升縷」,謂粗細如六升之縷,成布五升。皆謂縷細成布,升數少也。云「唯大夫以上,乃能備儀盡飾」者,大夫以上,則兼天子諸侯,德高能備,儀服無降殺,是「盡飾」。云「士以下則以臣服君之斬衰為其父,以臣從君而服之齊衰,為其母與兄弟」者,以《喪服》義服皆降正服一等。今為父母兄弟降從義服,是卑屈也。云「以臣從君而服之齊衰,為其母與兄弟」者,按《喪服》臣從君義服齊衰六升,今士為兄弟縷如六升,成布五升,得與臣為君義服齊衰同。其士為母,父卒,縷如五升,成布四升,與臣為君義服齊衰全異。而雲為其母與臣為君義服齊衰同者,前注所云因粗衰降斬衰一等,即連言父卒為母。云「縷如五升,成布四升」,據父卒為母言之也。此注以士為兄弟,與臣為君義服齊衰同,則父在為母與兄弟服亦同。縷如六升而成布五升,據父在為母言之,為此前後注異。云「亦以勉人為高行也」者,居喪之禮,以服重為申,以服輕為屈。今大夫為父母兄弟之未為大夫者服士服,是勉勵其父母兄弟,使為高行,作大夫之禮。士為其父母兄弟之為大夫者服士服,亦是勉勵士身,使為高行作大夫也。云「大功以下,大夫、士服同」者,以經唯雲父母兄弟,士與大夫之異,不雲大功以下有殊,是大功以下與大夫同。所以然者,以重服情深,故使士有抑屈,使之勉勵。大功以下,輕服情殺,故上下俱申也。按《聖證論》王肅云:「喪禮自天子以下無等,故曾子云: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達。且大國之卿與天子上士俱三命,故曰一也。晉士起大國上卿,當天子之士也。平仲之言,唯卿為大夫,謂諸侯之卿,當天子之大夫,非謙辭也。春秋之時,尊者尚輕簡,喪服禮制遂壞,群卿專政,晏子惡之,故服粗衰枕草,於當時為重。是以平仲云:『唯卿為大夫。』遜辭以辟害也。」又《孟子》云:「諸侯之禮,三年之喪,齊疏之服,饘粥之食,自天子達於庶人,三代共之。」又此記云:「端衰喪車皆無等。」又《家語》云:「孔子曰:平仲可為能遠於害矣。不以己之是駮人之非,遜辭以辟咎也。」王肅謂大夫與士異者,大夫以上,在喪斂時弁絰,士冠素委貌。馬昭答王肅曰:「《雜記》云:大夫為其父母兄弟之未為大夫者之喪服如士服,是大夫與士喪服不同者。而肅雲無等,則是背經說也。」鄭與言禮,張融評云:「士與大夫異者,皆是亂世尚輕涼,非王者之達禮。小功輕重,不達於禮。鄭言謙者,不異於遠害。」融意以王肅與鄭,:義略同。如融之說,是周公制禮之時,則上下同,當喪制無等。至後世以來,士與大夫有異,故記者載之,鄭因而解之。禮是鄭學,今申鄭義。云「端衰喪車無等」者,端,正也。正為衰之制度上下無等,其服精粗,卿與大夫有異也。又曾子云「齊斬之情,據其情為一等,無妨服有殊異耳。若王肅之意,大夫以上弁絰,士唯素冠,此亦得施於父母。此經雲為昆弟,豈亦弁絰素冠之異乎?此是肅之不通也。杜元凱注《左傳》,說與王肅同。服虔注《左傳》,與端衰喪車無等,其老之問,晏子之答,皆為非禮,並與鄭違,今所不用也。   大夫之適子,服大夫之服。仕至大夫,賢著而德成,適子得服其服,亦尊其適象賢。○著,知慮反。   [疏]注「仕至」至「像賢」○正義曰:云「仕至大夫,賢著而德成,適子得服其服」者,以經云「大夫之適子,服大夫之服」。所以然者,以其父在仕官,身至大夫,賢行既著,道德又成,故其適子雖未仕官,得服大夫之服也。云「亦尊其適象賢」者,非但尊此大夫之身,亦當尊其適子,使服大夫之服也,能像似其父之賢者。皇氏云:「大夫適子,若為士,為其父唯服士服。注雲仕至大夫,謂此子若仕官至大夫,始得服大夫服,以其賢德著成。」如皇氏之意,解此「仕至大夫」為大夫之子,按前經注云「士,謂大夫庶子為士」者,明大夫適子未仕官,及為士,皆得服大夫之服。皇氏之言,違文背注,不解鄭意,其說非也。   大夫之庶子為大夫,則為其父母服大夫服,其位與未為大夫者齒。雖庶子,得服其服,尚德也。使齒於士,不可不宗適。○為,去聲。   [疏]正義曰:此一節明大夫庶子為大夫,則得為父母服大夫之服。其位與未為大夫者齒。大夫庶子雖為大夫,得服大夫之服,其行位之處,與適子未為大夫者相齒列。○注「雖庶」至「宗適」。○正義曰:云「尚德也」者,言此大夫之子,身雖是庶,所以得服者,以其仕至大夫,由身有德行,故云「尚德也」。云「使齒於士,不可不宗適」者,此庶子雖為大夫,猶齒列於適子之下。其年雖長於適子,猶在適子之下,使適子為主。若年少於適子,則固在適子之下,是不可不宗適也。   士之子為大夫,則其父母弗能主也,使其子主之。無子,則為之置後。大夫之子,得用大夫之禮,而士不得也。置,猶立也。   [疏]正義曰:「其父母弗能主也」者,士子身為大夫,若死,則父母不能為喪主也,以身是士,故不可為大夫喪主。○「使其子主之」者,謂使此死者之子為主,以其子是大夫適子,故得為大夫之主,以其服大夫服故也。○「無子則為之置後」者,若死宅無子,則為死者別置其後,所置之後,即大夫適子,同得行大夫之禮。此所置之後,謂暫為喪主,假用大夫之禮。若其大宗子,則直為之立後,自然用大夫禮也。○注「大夫」至「得也」。○正義曰:云「大夫之子得用大夫之禮」者,則前云「大夫之適子,服大夫之服」是也。解經「使其子主之」文,其子為適子。若無適子,則以庶子當適處。若無庶子,則以族人之子當適子之處,皆得用大夫之禮,故云「大夫之子,得用大夫之禮」總結此文。云「而士不得也」者,其父是士,不得主大夫喪,故云「而士不得也」。所以然者,父貴可以及子,故大夫之子得用大夫之禮。子貴不可以及父,故其父不得用大夫之禮。   大夫卜宅與葬日,有司麻衣、布衰、布帶,因喪屨,緇布冠不蕤,占者皮弁。有司,卜人也。麻衣,白布深衣而著衰焉,及布帶緇布冠,此服非純吉,亦非純凶也。皮弁,則純吉之尤者也。占者尊於有司,卜求吉,其服彌吉,大夫士朔服皮弁。○著,丁略反。   [疏]正義曰:「大夫卜宅與葬日」者,宅謂葬地。大夫尊,故得卜宅並葬日。○「有司」至「喪屨」者,有司,謂卜人。麻衣,謂白布深衣。布衰,謂粗衰也。皇氏云:「以三升半布為衰,長六寸,廣四寸,綴於衣前,當胸上。後又有負版,長一尺六寸,廣四寸。」布帶,以布為帶。因喪屨,謂因喪之繩屨。○「緇布冠不蕤」者,以緇布為冠,不加緌。○「占者皮弁」者,謂卜龜之人,尊於卜之有司,故皮弁純吉也。○注「有司」至「皮弁」。○正義曰:云「麻衣,白布深衣」者,謂吉服十五升之布,與緇布冠皮弁相類,故知吉布也。云「而著衰焉」者,熊氏云:「謂以吉布為衰,綴於深衣。」云「及布帶緇布冠,此服非純吉,亦非純凶也」者,謂麻衣白布深衣十五升是吉,布衰是凶,布帶亦凶,緇布冠是吉,不蕤亦凶,故云「非純吉,亦非純凶」。然緇布冠,古法不蕤,今特云「緇布冠不蕤」者,以後代緇布冠有蕤。此以凶事,故不蕤。云「皮弁,則純吉之尤者也」者,以上麻衣緇布冠雜有吉禮,此皮弁是純吉尤甚者。云「卜求吉,其服彌吉」者,解用皮弁之意。云「大夫士朔服皮弁」者,於諸侯是視朔之服,於天子是視朝之服也。   如筮,則史練冠長衣以筮,占者朝服。筮者,筮宅也。謂下大夫若士也。筮史,筮人也。長衣,深衣之純以素也。長衣練冠,純凶服也。朝服,純吉服也。大夫士日朝服以朝也。○朝,直遙反。注及下文皆同。純音準,又之閏反。   [疏]正義曰:「如筮」者,謂下大夫及士不合用卜,故知用筮也。○「則史練冠、長衣」者,此謂無地大夫筮葬禮也,唯筮宅卜日耳。卜時緇布冠,麻衣布衰,雜以吉凶之服。如筮,則練冠長衣。以筮輕,故用純凶服也。○「占者朝服」者,卜重,故占者皮弁;筮輕,故占者朝服。○注「筮者」至「朝也」。○正義曰:「筮者,筮宅也。謂下大夫若士也」者,以《士喪禮》云「筮宅卜日」,故知此筮謂筮宅也。云「長衣,深衣之純以素也」者,長衣深衣,其制同耳。言此經長衣是深衣之純以素者,凶時深衣純以布。上經麻衣深衣亦純以布,以經長衣純以素,故云「長衣,深衣之純以素」者也。云「長衣練冠,純凶服也」者,以長衣則布衣純之以素也。故《聘禮》云:「主人長衣練冠以受。」鄭注彼云「長衣,素純布衣」是也。練冠是小祥以後,以練為冠,都無吉象,故云「純凶服」云「大夫士日朝服以朝也」者,謂緇衣素裳,諸侯之朝服,每日視朝之服。按《士喪禮》云:「族長蒞卜,及宗人吉服。」鄭注云:「吉服,服玄端也。」此占者朝服者,彼謂士之上禮,故占者著玄端。此據筮禮,故占者朝服。按《士虞禮》注云:「士之屬吏為其長吊服如麻。」此史練冠長衣者,此經文捨大夫,其臣為大夫,以布帶繩屨,故史練冠長衣,若士之卜,史當從吊服,不得練冠長衣也。   大夫之喪,既薦馬,薦馬者哭踴,出乃包奠,而讀書。嫌與士異,記之也。《既夕禮》曰:「包牲取下體。」又曰:「主人之史請讀賵」。○「{廌豕}音薦,本又作薦。賵,芳鳳反。   [疏]正義曰:此明大夫將葬,啟柩朝廟之後,欲出之時。○「既薦馬」者,按《士喪禮》下篇云:薦馬之節,凡有三時,一者柩初出至祖廟,設奠,為遷祖之奠,訖,乃薦馬,是其一也。至日側祖奠之時,又薦馬,是其二也。明日將行,設遣奠之時,又薦馬,是其三也。此雲既薦馬,謂第三薦馬之時也。以下則云「包奠而讀書」,於《既夕禮》當第三薦馬之節。○「薦馬者哭踴」者,謂主人見薦馬。薦,進也,進馬至乃哭踴。○「出乃包奠」者,出,謂馬出。「乃包奠」者,取遣奠牲下體包裹之,以遣送行也。然馬出在包奠之前,而必云「出乃包奠」者,明「出」即「包奠」,包奠為出之節,故言「出」也。○「而讀書」者,書,謂凡送亡者賵入槨之物書也。讀之者,省錄之也。○注「嫌與」至「讀賵」。○正義曰:「嫌與士異」者,按《既夕禮》薦馬,馬出之後,云「包牲取下體」也,又云「主人之史請讀賵」。今此大夫亦薦馬出後,包奠讀書,與士同。記者嫌畏大夫之尊,與士有異,故特記之,明與士同也。故引《既夕禮》以下者,證包牲讀賵之節,謂主人見薦馬送行物而哭踴,故云「薦馬者器踴」也。所以馬進而主人哭踴者,馬是牽車為行之物,今見進馬,是行期已至,故孝子感之而哭踴。云「《既夕禮》曰:包牲車下體」者,士則羊豕也,鄭註:「包者,像既饗而歸賓俎者也。前脛折取臂臑,後脛折壤也。」臂,謂膝上膊下也。臑,謂肘後。取骼,謂取膊下股骨也。羊豕各三牲,必取下體者,下體能行,亦示將行也。有遣車者,亦先包之也。云「又曰:主人之史請讀賵」者,賵,猶送者人名也。   大夫之喪,大宗人相,小宗人命龜,卜人作龜。卜葬及日也。相,相主人禮也。命龜,告以所問事也。作龜,謂楊火灼之以出兆。○相,息亮反,注同。   [疏]正義曰:「大夫」,謂卿也。明卿喪用人及卜之法也。○「大宗」,謂大宗伯也。相,佐威儀。○「小宗人命龜」者,小宗,謂小宗伯也。命龜,謂告龜道所卜之辭也。○卜人,亦有司。作,為用楊火灼之也,並皆有司也。皇氏云:「大小二宗,並是其君之職,來為喪事,如司徒旅歸四布是也。」故《宗伯·肆師》云:「凡卿大夫之喪相其禮。」○注「卜葬及日也」。○正義曰:「知卜葬及日」者,以文承上「大夫卜宅與葬日」之下,故知此經是上大夫之卜葬宅及日者也。   內子以鞠衣、褒衣,素沙。下大夫以襢衣,其餘如士。此復所用衣也,當在「夫人狄稅素沙」下,爛脫失處在此上耳。內子,卿之適妻也,《春秋傳》曰「晉趙姬請逆叔隗於狄,趙衰以為內子,而已下之」是也。下大夫,謂下大夫之妻。襢,《周禮》作「展」。王后之服六,唯上公夫人亦有褘衣,侯伯夫人自揄狄而下,子男夫人自闕狄而下,卿妻自鞠衣而下,大夫妻自展衣而下,士妻稅衣而已。素沙,若今紗縠之帛也。六服皆袍制,不禪,以素紗裹之,如今O袍撚重繒矣。「褒衣」者,始為命婦見加賜之衣也。其餘如士之妻,則亦用稅衣。○鞠,九六反,又曲六反,注同。襢,張戰反。復音伏。狄稅,他喚反,下文放此。爛,力旦反。脫音奪,下同。隗,五罪反。衰,初危反。下,戶嫁反。展,張戰反,下同。□音輝。揄音遙,下文並注同。縠,戶木反。袍,步羔反。襌音丹。褂音圭。□,士眷反。重,直龍反。繒,茨陵反。   [疏]正義曰:此一節明卿大夫以下之妻所復之衣。○「內子以鞠衣、褒衣」者,內子,謂卿妻。「復以鞠衣、褒衣」者,始命為內子,尚所褒賜之衣,復時亦用此衣,故云「鞠衣、褒衣」。褒衣則鞠衣也,但上命時褒賜,故曰「褒衣」也。○「素沙」者,言此鞠衣褒衣,亦以素沙為裡。○「下大夫以襢衣」者,是下大夫之妻所復襢衣也。對卿妻為下,故服用襢,《周禮》作「展」。王后之服六,唯上公夫人亦有褘衣,侯伯夫人自揄狄而下,子男夫人自闕狄而下,卿妻自鞠衣而下,大夫妻自展衣而下,士妻稅衣而已。六服皆袍制不禪,以素紗裡之。袍制,謂連衣裳,有表有裡似袍,故云「皆袍制不禪」。漢時有褂袍,其袍下之□,以裡繒為之。古之服皆以素紗為裡,似此褂袍撚之裡繒,故注云「如今之褂袍□重繒也」。○「其餘如士」者,謂內子鞠衣褒衣,已見於經。大夫以襢衣,亦見於經。唯有褖衣未見,故云「其餘如士」,謂鞠衣襢衣之外,其餘褖衣如士之妻。士妻既用褖衣而復,則內子下大夫妻等亦用褖衣也。○注「此復」至「稅衣」。○正義曰:「此復所用衣也」者,以下「復諸侯以褒衣」,故知此亦復衣也。云「當在『夫人狄稅素沙』下」者,以記者作記,當依尊卑順序,此內子宜承夫人之下,故云「當在『夫人狄稅素沙』下」也。引「《春秋傳》曰」以下者,僖二十四年《左傳》文也。初晉文公在狄,狄人以季隗妻文公,以叔隗妻趙襄。後文公反國,以趙姬妻趙衰,趙姬請趙衰逆叔隗於狄,既逆還趙姬,又請趙衰將叔隗為內子,趙姬之身卑下之,故云「而已下之」。引之者,證卿妻為內子之文也。其王后以下之服,已具於《玉藻》,故此略而不言。云「六服皆袍制,不禪,以素紗裡之,如今褂、袍、□重繒矣」者,皆袍制,謂連衣裳,有表裡似袍。故云「皆袍制不襌」。漢時有褂袍,其袍下之□,以重繒為之。故雲六服以素紗為裡,似此褂袍□重繒矣。云「褒衣者,始為命婦見加賜之之衣也」者,謂內子初始為卿妻,加賜之以衣,以褒崇之,故云「褒衣」。   復,諸侯以褒衣、冕服、爵弁服。復,招魂復魄也。冕服者,上公五,侯伯四,子男三。褒衣,亦始命為諸侯及朝覲見加賜之衣也。褒,猶進也。   [疏]正義曰:自此以下,至「復西上」,總明諸侯以下及夫人命婦招魂所用之衣。但此經爛脫,上下顛倒,如鄭所次,以此諸侯褒衣一經為首,次以夫人稅衣揄狄之經,然後次內子以鞠衣之經。今依鄭次,各隨文解之。○「復,諸侯以褒衣」者,謂復時以始命褒賜之衣。○「冕服爵弁服」者,諸侯既用褒衣,又以冕服爵弁服而復也。○注「冕服」至「進也」。○正義曰:「冕服」者,上公自袞冕而下,故為五;侯伯自鷩冕而下,故為四;子男自毳冕而下,故為三也。凡服,各依其命數,則上公五冕之外,更加爵弁服以下皮弁、冠弁之等,而滿九;侯伯冕服之外,亦加爵弁以下,而滿七;子男冕服之外,加爵弁、皮弁,而滿五。其褒衣,君特所褒賜,則宜在命數之外也。故《王制》云:三公一命袞,若有加,則賜是褒衣,故不入命數也。此褒衣或是冕之最上者。   夫人稅衣揄狄,狄稅素沙。言其招魂用稅衣上至揄狄也。狄稅素沙,言皆以白紗縠為裡。○稅,他喚反,下文放此。揄音遙,下文同。縠,戶木反,下注同。   [疏]正義曰:此明婦人復衣也,婦人衣有六也。○「夫人稅衣揄狄」者,諸侯夫人復用稅衣上至揄狄,謂諸侯伯夫人也。○「狄稅素沙」者,言從揄狄以下,至於稅衣,皆用素沙白縠為裡。   復西上。北面而西上,陽長左也。復者多少,各如其命之數。○長,丁丈反。   [疏]正義曰:凡招魂皆北面而招,以西頭為上。○注「北面」至「之數」。○正義曰:云「北面而西上,陽長左也」者,以招魂冀生氣之來,生氣為陽,又北面言之,南方是陽,左在西方,故言「陽長左」。云「復者多少,各如其命之數」者,按《士喪禮》:「復者一人,以爵弁服。」言諸侯之士一命而用一人。明復者各依命數,其復處不同。故《檀弓》云:「君復於小寢大寢庫門四郊。」而云「復西上」者,但有兩人以上一處復者,則西上也。   大夫不揄絞,屬於池下。謂池飾也。揄,揄翟也。采青黃之間曰絞。屬,猶系也。人君之柳,其池系絞繒於下,而畫翟雉焉,名曰「振容」,又有銅魚在其間。大夫去振容,士去魚。此無「人君」及「士」,亦爛脫。○絞,戶交反,注同。屬音燭,注及下「條屬」並注同。翟音狄。去,起呂反。下同。   [疏]正義曰:此一經明大夫葬時車飾。若諸侯以上則畫揄翟於絞,屬於池下。若大夫降下人君,不得畫以揄絞,屬於池下。其池上,則畫於揄,得有揄絞也。故《喪大記》士亦有揄絞,與大夫同,但不得屬於池下。○注「人君」至「爛脫」。○正義曰:按《喪大記》云:「君三池振容。」是人君之柳有振容。振容者,其池系揄繒於下,而畫翟雉焉,名曰「振容」。云「又有銅魚在其間」者,上有池,下有振容,池與振容之間而有魚,故云「在其間」。云「大夫去振容,士去魚」者,以《喪大記》大夫不振容,士不云「魚躍拂池」故也。大夫不振容者,謂不以揄絞屬於池下為振容。云「此無人君及士,亦爛脫」者,以前經云「復」,尊卑俱顯明也。此直云「大夫」,故雲亦如前文,爛脫君與士也。   大夫附於士。士不附於大夫,附於大夫之昆弟。無昆弟則從其昭穆。雖王父母在,亦然。附讀皆為祔。大夫祔於士,不敢以己尊自殊於其祖也。士不祔於大夫,自卑,別於尊者也。大夫之昆弟,謂為士者也,從其昭穆中一以上,祖又祖而已。祔者,祔於先死者。○附,依注作祔,音同,下並同。昭,常遙反,卷內皆同。別,彼列反。   [疏]正義曰:自此以下,至「附於公子」,廣明祔祭之義,各依文解之。○「大夫附於士」者,謂祖為士,孫為大夫。若死,可以祔祭於祖之為士者也。○「士不附於大夫」者,謂先祖為大夫,孫為士,不可祔祭於大夫,唯得祔於大夫之兄弟為士者。○「無昆弟則從其昭穆」者,謂祖為大夫,無昆弟為士,則從其昭穆,謂祔於高祖為士者。若高祖為大夫,則祔於高祖昆弟為士者。○「雖王父母在,亦然」者,謂孫死之後,應合祔於王父。王父見在,無可祔。然,猶如是也,亦如是祔於高祖也。○注「附讀」至「而已」。○正義曰:祔者,祔祭於神,當從示旁為之。云「大夫之昆弟,謂為士者也」者,鄭恐經云「祔於大夫之昆弟」,恐大夫之昆弟身作大夫,士亦得祔之,故云「大夫昆弟為士」者。若大夫昆弟全無者,其孫雖士,亦得祔之。故前文云「大夫祔於士」,是孫之尊,可以祔祖之卑也。云「從其昭穆中一以上,祖又祖而已」者,謂父為昭,子為穆,中猶間也。謂自祖以上,間一世各當昭穆而祖祔之。若不得祔祖,則間去曾祖一世祔於高祖,若高祖無可祔,則間高祖之父一世祔高祖之祖,故云「祖又祖而已」。是「中一」以上,《喪服小記》文也。   婦附於其夫之所附之妃,無妃,則亦從其昭穆之妃。妾附於妾祖姑,無妾祖姑,則亦從其昭穆之妾。夫所附之妃,於婦則祖姑。   [疏]正義曰:此一經論婦之所附,義與夫同。○「無妃,則亦從其昭穆之妃」者,其孫婦祔祖姑,祖無妃,謂無祖姑,則亦從其昭穆之妃,謂亦間一以上,祔於高祖之妃。高祖無妃,則亦祔於高祖之祖妃。若其祖有昆弟之妃,班爵同者,則亦祔之。   男子附於王父則配,女子附於王母則不配。配,謂並祭。王母不配,則不祭王父也。有事於尊者,可以及卑,有事於卑者,不敢援尊。配與不配,祭饌如一,祝辭異,不言「以某妃配某氏」耳。女子,謂未嫁者也。嫁未三月而死,猶歸葬於女氏之黨。○並,必政反。援音袁。   [疏]正義曰:「男子祔於王父則配」者,謂祭王父,並祭所配王母。○「女子祔於王母則不配」者,謂在室之女及已嫁未三月而死,祔祭於王母,則不祭所配之王父。○注「配謂」至「之黨」。○正義曰:云「配,謂並祭王母。不配,則不祭王父也」者,王父母相配之人,祭王父及王母是其配,祭王母不祭王父是不配。云「配與不配,祭饌如一,祝辭異,不言『以某妃配某氏』耳」者,按《特牲禮》不雲配,《少牢禮》云「以某妃配」。但士用特牲,大夫用少牢,其餘皆同,是祭饌如一。按《少牢》云:「以某妃配某氏。」鄭注云:「某妃,某妻也。某氏,若言姜氏子氏也。」此是言配也。不言配者,若《特牲》云:「用薦歲事於皇祖某子。」不雲以某妃配。特牲雖是常祭,容是禫月吉祭,故不舉配。云「嫁未三月而死,猶歸葬於女氏之黨」者,《曾子問》文也。   公子附於公子。不敢戚君。   [疏]正義曰:「公子」者,若公子之祖為君,公子不敢祔之。祔於祖之兄弟為公子者,不敢戚君故也。   君薨,大子號稱「子」,待猶君也。謂未逾年也,雖稱子,與諸侯朝會如君矣。《春秋》魯僖公九年夏葵丘之會,宋襄公稱子,而與諸侯序。待,或為侍。   [疏]正義曰:「君薨」,謂先君薨也。○「大子號稱子」者,其本大子,君存稱世子。今君既薨,故稱子,不言世子。○「待猶君也」者,謂與諸侯並列,共待之禮,猶如正君。○注「謂未」至「侯序」。○正義曰:知「未逾年」者,若逾年則稱君,此云「稱子」,故知「未逾年」也。引《春秋》者,證未逾年稱「子」及「待猶君」之義。按僖九年三月,宋公緯說卒,夏,公會宰周雲齊侯宋子以下於葵丘。是宋襄公稱子,序在齊侯之下,與尋常宋公同,是與諸侯序。按《公羊傳》云:「君存稱世子,君薨稱子某。既葬稱子,逾年稱公。」今宋襄公未葬君,當宋子某而稱子者,鄭用《左氏》之義,未葬已前則稱子,既葬已後逾年則稱公。故僖九年傳云:「凡在喪,王曰小童,公侯曰子。」是「未葬」為在喪之稱也。若杜元凱之意,未葬以前皆稱子。若既葬雖未逾年,亦稱公,若未葬雖逾年,猶稱子,其義具在下《曲禮》疏,其與諸侯序列,宋襄公在喪稱子,自在本班;定四年陳懷公稱子,進在鄭上;僖二十八年,陳共公稱子,降在鄭下;衛侯弟叔武稱子,亦序在鄭下:此皆春秋之時霸者所次,不與此記同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四十一 雜記上第二十  卷四十一 雜記上第二十   有三年之練冠,則以大功之麻易之,唯杖、屨不易。謂既練而遭大功之喪者也,練除首絰,要絰葛,又不如大功之麻重也。言練冠、易麻,互言之也。唯杖、屨不易,言其餘皆易也。屨不易者,練與大功俱用繩耳。○要,一遙反。   [疏]「有三」至「不易」。○正義曰:此一經,明先有三年練冠之節,今遭大功之麻易之。先師解此,凡有三義。按《聖證論》云:「范宣子之意,以母喪既練,遭降服大功則易衰。以母之既練,衰八升,降服大功,衰七升,故得易之,其餘則否。賀瑒之意,以三等大功,皆得易三年練衰。其三等大功,衰雖七升、八升、九升之布,有細於三年之練衰,以其新喪之重,故皆易之。」皇氏云:「或不易。」庾氏之說,唯謂「降服大功,衰得易三年之練,其餘七升、八升、九升之大功,則不得易三年之練」。今依庾說。此大功者,時據降服大功也。故下文云「而祔兄弟之殤」,雖論小功之兄弟,而雲降服,則知此大功之麻易,據殤也。○「有三年之練冠」者,謂遭三年之喪,至練時之冠,以首絰已除,故特雲冠。○「則以大功之麻易之」者,初死者是降服大功,則以此大功之麻,易三年之練。○「唯杖、屨不易」者,言大功無杖,無可改易;三年練,與大功初喪同是繩屨,故杖,屨不易。○注「謂既」至「繩耳」○正義曰:云「練除首絰」者,《閒傳》文。首絰既除,故著大功麻絰。云「要絰葛,又不如大功之麻重也」者,斬衰既練,要絰與大功初死要絰粗細同。斬衰是葛,大功是麻,故云「要絰葛,又不如大功之麻重也」。云「言練冠、易麻,互言之也」者,麻謂絰帶。大功言絰帶,明三年練亦有絰帶;三年練雲冠,明大功亦有冠,是大功冠與絰帶易三年冠及絰帶,故云「互言之」。云「唯杖、屨不易,言其餘皆易也」者,經既言冠言麻,以明換易,又云「杖、屨不易」,則知衰亦在易中,故言「其餘皆易」,謂冠也,要帶也,衰也,言悉易也。然練之首絰除矣,無可易也;又大功無杖,亦無可易也,而云「易」與「不易」者,因其餘有易者連言之。   有父母之喪,尚功衰,而附兄弟之殤,則練冠附於殤,稱「陽童某甫」,不名,神也。此兄弟之殤,謂大功親以下之殤也。斬衰、齊衰之喪練,皆受以大功之衰,此謂之功衰。以是時而祔大功親以下之殤,大功親以下之殤輕,不易服。冠而兄為殤,謂同年者也。兄十九而死,己明年因喪而冠。陽童,謂庶殤也。宗子則曰陰童。童,未成人之稱也。某甫,且字也。尊神不名,為之造字。○衰,七雷反。冠,古亂反。稱,尺證反。   [疏]「有父」至「神也」。○正義曰:此一經明已有父母之喪,既練之後,得祔兄弟小功之殤。「尚功衰」者,衰謂三年練後之衰,升數與大功同,故雲功衰。今已有父母之喪,猶尚身著功衰。今兄弟有殤,在小功者當須祔祭,故云「而祔兄弟之殤」。「則練冠祔於殤」者,小功以下既輕,不合改練時之服,則身著練冠,祔祭於殤。○「稱童子某甫,不名,神也」者,當祔祭此殤之時,其祝辭稱此殤曰「陽童」,又稱此殤曰「某甫」,所以不呼其名者,尊神之也,故為之造字,稱曰「某甫」,且字也。○注「此兄」至「造字」。○正義曰:知「大功親以下之殤也」者,若大功正服,則變三年之練。此著練冠,故知大功親以下之殤。若成人合服之大功,其若長殤小功,若成人小功親,其長殤則緦麻,皆得著此三年練冠,為之祔祭,故云「大功親以下之殤」。言「以下」,兼小功也。己是祖之適,孫若祔大功兄弟長殤,得在祖廟。若祔小功兄弟長殤,則是祖之兄弟之後,所以得祔者,己是曾祖之適,共小功。兄弟同曾祖。今小功兄弟當祔於從祖之廟,其小功兄弟身及父是庶人,不合立祖廟,則曾祖適孫為之立壇,祔小功兄弟之長殤於從祖,立神而祭也。皇氏云:小功兄弟為士,從祖為大夫,士不可祔於大夫,當祔於大功親以下,從祖為士,故祔小功兄若長殤於己祖廟,義亦得通。云「大功親以下之殤輕,不易服」者,按《服問》大功殤長、中,變三年之葛,得易首絰要帶,不得易服。故此祔祭者練冠也。此注諸本或誤云「大功親之下殤」,故諸儒等難鄭云:「既是下殤,何得有弟冠?」范宣子、庾蔚等云:「下殤者,傳寫之誤,非鄭繆也。」云「冠而兄為殤,謂同年者也」者,此鄭自難,雲弟冠而兄得為殤者,謂弟與兄同年十九也。云「兄十九而死,己明年因喪而冠」者,此新死之兄,既是小功之服,不合變三年之練,而得有因喪冠者,謂己明年之初,用父母喪之練節而加冠,以後始祔兄弟也。云「陽童謂庶殤也,宗子則曰陰童,童,未成人之稱也」者,《曾子問》:「庶子之殤,祭於室白,故曰陽童。宗子殤死,祭於室奧,則曰陰童。」云「某甫,且字也」者,《檀弓》云「五十以伯仲」,是正字。二十之時曰某甫,是且字,言且為之立字。云「尊神,不名,為之造字」者,以字者,冠時所有,此兄去年已死,未得有字,雖云「某甫」,是死後祔時為之造字,必造字者,以神道事之,可謂名是也。   凡異居,始聞兄弟之喪,唯以哭對可也。側怛之痛,不以辭言為禮也。○怛,旦末反。其始麻,散帶絰。與母家同也。凡喪,小斂而麻。○散,悉但反。後「散帶」皆同。未服麻而奔喪,及主人之未成絰也,疏者與主人皆成之,親者終其麻帶絰之日數。疏者,謂小功以下也。親者,大功以上也。疏者及主人之節則用之,其不及,亦自用其日數。   [疏]「凡異」至「日數」。○正義曰:此一節,明異居聞兄弟喪,哭及奔赴之禮。「凡異居」者,言「凡」,非一之辭,異居別所,而始聞兄弟之喪。○「唯以哭對可也」者,初聞其喪,惻怛情重,不暇問其餘事,唯哭對使者,赴於禮可也。○「其始麻,散帶絰」者,此謂大功以上,兄弟其初聞喪,始服麻之時,散垂要之帶絰。若小功以下服麻,則糾垂不散也。○「未服麻而奔喪」者,謂聞喪未及服麻,而即奔喪。○「及主人之未成絰也」者,謂道路既近,聞喪即來至,在主人小斂之前,故云「及主人未成絰也」。○「疏者與主人皆成之」,者,疏謂小功以下,值主人成服之節,則與主人皆成就之。○「親者終其麻帶絰之日數」者,親,謂大功以上,初來奔至,雖值主人成服,未即成之,必終竟其麻帶絰滿依禮日數而後成服也。○注「與居」至「而麻」。○正義曰:按《士喪禮》小斂襲絰於序東,是凡士喪,小斂而麻也。又《士喪禮》三日絞垂,此云「始麻散帶絰」,是與居家同。○注「疏者」至「日數」。○正義曰:知「疏者,謂小功以下」者,《喪服傳》雲大功以上,同居為同財,故知疏者謂小功以下。云「其不及,亦自用其日數」者,謂疏者若其及主人之節,則與主人同成服。若其不及主人之節,亦自用其依禮之日數,奔喪之後,至三日而成服也。此未奔喪而散帶絰,按奔喪禮聞喪即襲絰絞帶不散者,彼謂有事,故未得即奔喪,故不散帶。此謂即欲奔喪,故散麻也。此經奔喪來至猶散麻,按奔喪禮聞喪則襲絰,至即絞帶不散麻者,此經即來奔者,故散麻,以見屍柩故也。彼謂奔喪來遲,故注雲不見屍柩,不散帶也。   主妾之喪,則自祔,至於練、祥,皆使其子主之,其殯、祭不於正室。祔自為之者,以其祭於祖廟。君不撫僕、妾。略於賤也。   [疏]「主妾」至「僕妾」。○正義曰:妾既卑賤,得主之者,崔氏云:「謂女君死,攝女君也。」○「則自祔」者,以其祔祭於祖姑,尊祖,故自祔也。以其祔廟也,妾合祔於妾祖姑,若無妾祖姑,則祔於女君可也。○「其殯祭不於正室」者,雖攝女君,猶不正適,故殯之與祭,不得在正室。庾蔚云:「妾祖姑無廟,為壇祭之。」鄭雲於廟者,崔氏雲於廟中為壇祭之,此謂「攝女君」。若不攝女君之妾,則不得為主,則別為壇,不在祖廟中,而子自主之也。   女君死,則妾為女君之黨服。攝女君,則不為先女君之黨服。妾於女君之親,若其親然。○為,於偽反,下注並同。   [疏]「女君」至「黨服」。○正義曰:「女君死,則妾為女君之黨服」者,賀瑒云:「雖是徒從而抑妾,故為女君黨服,防覬覦也。攝女君,則不為先女君之黨服者,以攝女君差尊,故不為先女君之黨服也。」   聞君弟之喪,大功以上,見喪者之鄉而哭。奔喪節也。適兄弟之送葬者,弗及,遇主人於道,則遂之於墓。言骨肉之親,不待主人也。凡主兄弟之喪,雖疏,亦虞之。喪事虞祔乃畢。   [疏]「聞兄」至「虞之」。○正義曰:此一節明奔兄弟喪之法。○「見喪者之鄉而哭」者,謂此親兄弟、同氣及同堂兄弟也。《奔喪禮》云:「齊衰望鄉而哭,大功望門而哭。」此云「大功以上,見喪者之鄉而哭」者,盧云「謂降服大功者也」,鄭無別辭,當同盧也。若如此,則兄弟之名,通輕重也。○「適兄弟之送葬」者,此兄弟,通緦小功也。適,往也。謂往送五服之親喪而不及者,謂往送不及喪柩在家。○「遇主人於道」者,主人是亡者之子,謂孝子葬竟已還,而此往送葬之人,與孝子於路相逢值也。「則遂之於墓」者,雖孝子已還,而此送葬之人不及者,不得隨孝子而歸,仍自獨往於墓也。○「凡主兄弟之喪,雖疏亦虞之」者,此疏謂小功、緦麻,喪事虞祔乃畢,雖服緦、小功之疏,彼既無主,故疏緦、小功者亦為之主虞祔之祭。按《小記》云:「大功者,主人之喪有三年者,則必為之再祭。」鄭注云:「小功、緦麻,為之練祭可也。」與此不同者,彼承大功有三年者,此則緦小功有三年者,故至小祥,同於三年,故主虞祔也。今此言疏者亦虞,但虞者謂無服者,朋友相為亦虞祔也。故熊氏云:「主喪者於死者無服,謂袒免以外之兄弟。」○注「喪事虞祔乃畢」。○正義曰:經云「虞」,而注連言「祔」者,以祔與虞相近,故連言之。   凡喪服未畢,有吊者,則為位而哭,拜,踴。客始來,主人不可以殺禮待之。○殺,色界反。   [疏]「凡喪」至「拜踴」。○正義曰:「凡喪服未畢」者,是喪服將終,但未畢了,猶有餘日未滿,其禮以殺。若有人始來吊,當為位哭,踴,不以殺禮而待新吊之賓也。言「凡」者,五服悉然。   大夫之哭大夫,弁絰。大夫與殯,亦弁絰。弁絰者,大夫錫衰相吊之服也,如爵弁而素加環絰曰弁絰。○與音預。   [疏]「大夫」至「弁絰」。○正義曰:「大夫之哭大夫,弁絰」者,此謂成服以後,大夫往吊哭大夫,身著錫衰,首加弁絰。○「大夫與殯,亦弁絰」者,此謂未成服之前,故與殯之時,首亦加弁絰,其餘則異,身著當時所服之服,故《士喪禮》注云:「主人成服之後,往則錫衰。主人未成服,君亦不錫衰,則著皮弁服也。」若此,大夫主人未成服之前,身亦皮弁服而弁絰也。若主人未小斂之前,則吉服而往,不弁絰也。○注「弁絰」至「服也」。○正義曰:按禮:主人未成服之前,小斂之後,大夫著弁絰,而衣皮弁服。此云「弁絰,大夫錫衰相吊」者,如鄭此意,則經雲大夫之哭大夫弁絰,經據主人成服之後,故云「大夫錫衰相吊之服」。但文在「大夫與殯」之上,故南北諸儒皆以此「大夫之哭大夫,弁絰」是二斂之間,怪其鄭注云「錫衰」,所以各為異說。今謂「大夫之哭大夫」,廣解成服之後,於義無妨,但既成服之後,又卻明與殯之前理,亦既殯。   大夫有私喪之葛,則於其兄弟之輕喪則弁絰。私喪,妻子之喪也。輕喪,緦麻也。大夫降焉,吊服而往,不以私喪之末臨兄弟。   [疏]正義曰:「私喪之葛」者,謂妻子之喪,至卒哭,以葛代麻之後,是私喪之葛。○「則於其兄弟之輕喪則弁絰」者,於此之時,遭兄弟之輕喪緦麻,亦著吊服,弁絰而往,不以私喪之末臨兄弟也。若成服之後,則錫衰,未成服之前,身著素裳,而首服弁絰也。○注「私喪」至「兄弟」。○正義曰:既言「私喪」,故知謂妻子之喪也。「葛」,謂卒哭後也。「兄弟輕喪」,謂緦麻也。大夫降一等,雖不服以骨肉之親,不可以妻子之末服而往哭之,故服弁絰也。   為長子杖,則其子不以杖即位。辟尊者。   [疏]「為長」至「即位」。○正義曰:父「為長子杖,則其子不以杖即位」者,其子,長子之子,祖在不厭孫,其孫得杖,但與祖同處,不得以杖即位,辟尊者。   為妻,父母在,不杖,不稽顙。尊者在,不敢盡禮於私喪也。○稽,徐音啟。顙,桑黨反。   [疏]「為妻」至「稽顙」。○正義曰:此謂適子為妻,父母見存,不敢為妻杖,又不可為妻稽顙。故云「不杖,不稽顙」。按《喪服》云:「大夫為適婦為喪主。」父為己婦之主,故父在,不敢為婦杖。若父沒,母在,不為適婦之主。所以母在不杖者,以父母尊同,因父而連言母。父沒,母存,為妻雖得杖,而不得稽顙,以杖與稽顙文連,不杖屬於父在,不稽顙文屬母在,故云:「父母在,不杖,不稽顙。」而《禮論》范宣子申云:「有二義,一者生存為在,二者旁側為在。此雲母在,謂在母之側,為妻不杖。故《問喪》云:『則父在不敢杖矣,尊者在故也。』鄭云:『父在不杖,謂為母。』按為母則削杖,而雲父在不杖,謂為母也,是父在謂在側之在,若《論語》云『君在,踧如也』。」此范氏之釋,其義可通。但父母在之文相連為一,而父為存在之在,母為在側之在。又《小記》云:「父在,庶子為妻,以杖即位。」然庶子豈得父見在則?庶子為妻,得以杖即位乎?是范義未安也。今見具載之。   母在,不稽顙。稽顙者,其贈也,拜。言獨母在,於贈,拜,得稽顙,則父在,贈,拜,不得稽顙。   [疏]正義曰:前明父母俱在,故不杖、不稽顙。此明父沒母在,為妻得有稽顙、不稽顙二義。「母在,不稽顙」者,謂母在,為妻子尋常拜賓之法也。○「稽顙者,其贈也,拜」者,但父沒母在,稍降殺於父,故為妻得有稽顙。稽顙之時,其稽顙者,有他人以物來贈己,其恩既重,其謝此贈之人時,為拜,得稽顙,故云「其贈也,拜」,於此拜時,而得稽顙。   違諸侯,之大夫,不反服。違大夫,之諸侯,不反服。其君尊卑異也。違,猶去也。去諸侯,仕諸侯;去大夫,仕大夫,乃得為舊君服。   [疏]「違諸」至「反服」。○正義曰:違,去也。去諸侯,謂不便其君及辟仇也。之,往也。己若本是諸侯臣,如去往仕大夫,此是自尊適卑,若舊君死,則此臣不反服也。言「不反」者,謂今仕卑,臣不可反服於前之尊君也。○「違大夫,之諸侯,不反服」者,此謂本是大夫臣,今去,仕諸侯,此是自卑適尊,若猶服卑君,則為新君之恥也,故亦不反服舊君也。○注「其君」至「君服」。○正義曰:鄭以經尊卑不敵,不反服。若所仕敵,則反服舊君,服齊衰三月。   喪冠,條屬,以別吉凶。三年之練冠,亦條屬,右縫。別吉凶者,吉冠不條屬也。條屬者,通屈一條繩,若布為武,垂下為纓。屬之冠,像大古,喪事略也。吉冠則纓、武異材焉。右縫者,右辟而縫之。○別,徐彼列反,注同。縫音逢,注同,又扶用反。大,古音泰,下「大古」同。材,才再反,又如字,辟必亦反,下同。小功以下,左。左辟,像吉,輕也。緦冠,繰纓。繰當為「澡麻帶絰」之「澡」,聲之誤也。謂有事其布以為纓。○繰,依注音縿,所銜反。   [疏]「喪冠」至「繰纓」。○正義曰:此一節明喪冠輕重之制,各隨文解之。此言吉冠則纓與武各別,喪冠則纓與武共材也。○「條屬」者,屬猶著也,謂取一條繩屈之為武,垂下為纓,以著冠,故云「條屬」也。吉凶既異,故云「別吉凶」也。○「三年之練冠,亦條屬,右縫」者,三年練冠,小祥之冠也。雖微入吉,亦猶條屬,與凶冠不異也。吉冠則褶上,辟縫向左,左為陽,陽,吉也。而凶冠縫向右,右為陰,陰,喪所尚也。過小祥猶條屬,故縫猶鄉右也。○注「別吉」至「縫之」。○正義曰:云「吉冠不條屬」也。條屬者,通屈一條繩。若布為武,垂下為纓,屬之冠,像大古,喪事略也」者,釋「喪冠,條屬」之意。云「吉冠則纓武異材焉」者,《玉藻》云「縞冠,玄武之屬」,是異材也。材謂材具。○「小功以下,左」,小功以下輕,故縫同吉,向左也。○「緦冠繰纓」,緦衰,冠治縷不治布,冠又用澡治,緦布為纓,以輕故也。○注「繰當」至「為纓」。○正義曰:經之「繰」字,絲旁為之,非澡治之義,故讀從《喪服小記》下「殤,澡麻帶絰」之澡。云「謂有事其布以為纓」者,緦麻既有事其縷,就上繰之,是又治其布。故云「有事其布以為纓」,謂縷、布俱治。   大功以上散帶。小功緦輕,初而絞之。   [疏]「大功以上散帶」。○正義曰:小斂之後,主人拜賓,襲絰於序東。小功以下,皆絞之。大功以上,散此帶垂,不忍即成之,至成服,乃絞。   朝服十五升,去其半而緦,加灰,錫也。緦,精粗與朝服同。去其半,則六百縷而疏也。又無事其布,不灰焉。○朝,直遙反,後「朝服」放此,注同。去,起呂反,注同。   [疏]「朝服」至「錫也」。○正義曰:朝服精細,全用十五升布為之。○「去其半而緦」者,緦麻於朝服十五升布之內,抽去其半,以七升半用為緦麻服之衰服也。鄭注《喪服》云「去其半而緦,加絲」是也。○「加灰,錫也」者,取緦以為布,又加灰治之,則曰錫,言錫然滑易也。○注「又無事其布,不灰焉」。○正義曰:經云「去其半而緦」,始云「加灰」、「錫」,明此緦衰不加灰、不治布故也。   諸侯相襚,以後路與冕服。先路與褒衣不以襚。不以己之正者施於人,以彼不以為正也。後路,貳車,貳車行在後也。○襚音遂。   [疏]「諸侯」至「以襚」。○正義曰:「諸侯相禭」者,禭謂以物送死用也。○「以後路與冕服」者,後路為上路之後次路也。冕服,謂上冕之後次冕也。○「先路與褒衣不以禭」者,是己之車服之上,不可以施遺於人。以彼不以為正服所用也。   遣車視牢具。言車多少,各如所包遣奠牲體之數也。然則遣車載所包遣奠而藏之者與?遣奠,天子大牢,包九個;諸侯亦大牢,包七個;大夫亦大牢,包五個;士少牢,包三個。大夫以上乃有遣車。○遣,棄戰反,注同,下「遣車」、「遣奠」,皆放此。與音餘。個,古賀反,下同。   [疏]「遣車視牢具」。○正義曰:遣車,送葬載牲體之車也。牢具,遣奠所包牲牢之體,貴賤各有數也。一個為一具,取一車載之也,故云「視牢具」。○注「言車」至「遣車」。○正義曰:「言車多少,各如所包遣奠牲體之數也」者,以言「視牢具」,故如其數。云「然則遣車載所包遣奠而藏之者與」者,以遣車所用無文,因此視牢具,故云「載所包遣奠而藏之者與」,與,疑辭也。云「天子大牢,包九個」以下者,以《既夕禮》遣奠,用少牢以上約之,明大夫以上皆大牢。「包九個」者,以《檀弓》云「國君七個,遣車七乘」,則天子九個,遣車九乘。以下差降,義已具於下《檀弓》疏。云「大夫以上乃有遣車」者,諸侯大夫位尊,雖無三命,則有車馬之賜。及天子上士三命,皆得有遣車。諸侯士以下賤,故無遣車也。   疏布輤,四面有章,置於四隅。輤,其蓋也。四面皆有章蔽,以隱翳牢肉。四隅,槨中之四隅。○章,本或作鄣,音同,注亦同。翳,於計反。   [疏]「疏布」至「四隅」。○正義曰:此經明載牢肉之時,因以物章蔽。「疏布輤」者,輤,蓋也。以粗布為上蓋,而四面有物章之。入壙,置於槨之四隅。   載粻,有子曰:「非禮也。粻,米糧也。○粻,陟良反。喪奠,脯醢而已。」言死者不食糧也。遣奠,本無黍稷。○醢音海。   [疏]「載粻」至「而已」。○正義曰:粻,米糧也。用遣車載粻,遣亡人也。而有子譏其為失也。然《既夕》士禮有黍、稷、麥者,但遣奠之饌無黍、稷,故遣車所載遣車之奠,不合載粻。《既夕》士禮者,謂遣奠之外,別有黍稷麥喪奠脯醢而已者,此亦有子之言也,言死者不食糧,故遣奠不用黍稷,而牲體是脯醢之義也。   祭,稱孝子、孝孫。喪,稱哀子、哀孫。各以其義稱。○義稱,昌升反,又尺證反。   [疏]「祭稱」至「哀孫」。○正義曰:祭,吉祭也,謂自卒哭以後之祭也。吉則申孝子心,故祝辭雲孝也。或子或孫,應其人也。○「喪稱哀子、哀孫」者,凶祭謂自虞以前祭也。喪則痛慕未申,故稱哀也,故《士虞禮》稱哀子,而卒哭乃稱孝子也。   端衰,喪車,皆無等。喪車,惡車也。喪者衣衰及所乘之車,貴賤同。孝子於親,一也。衣衰言端者,玄端,吉時常服,喪之衣衰當如之。○衣衰,上於既反,下七雷反,下同。   [疏]「端衰」至「無等」。○正義曰:端衰,謂喪服上衣,以其綴六寸之衰於心前,故衣亦曰衰。端,正也。吉時玄端服,身與袂同,以二尺二寸為正,而喪衣亦如之。而今用縗綴心前,故曰「端衰」也。○「喪車」者,孝子所乘惡車也。惡車,喪車也。等,等差也。言喪之衣衰及惡車,天子至士制度同,無貴賤等差之別也。以孝子於其親,情如一也。○注「喪車」至「如之」。○正義曰:言「喪車,惡車也」者,《既夕禮》云:「主人乘惡車。」鄭云:「王喪之木車也。」按鄭注《巾車》「喪車凡五等」,《巾車》云:「木車,蒲蔽。」注云:「木車,不漆者,以蒲為蔽。始遭喪所乘也。」「素車,棼蔽。」注云:「素車以白土堊車。薠麻以為蔽,卒哭所乘。」「藻車,藻蔽。」注云:「以蒼玉堊車,以蒼繒為蔽也。既練所乘。」「駹車,雚蔽。」注云:「駹車邊側有漆飾也。以細葦席為蔽,大祥所乘。」「漆車,藩蔽。」注云:「漆車,黑車。漆席以為蔽,禫所乘。」○云「衣衰言端者,玄端,吉時常服,喪之衣衰當如之」者,按《喪服記》:袂,二尺二寸。「袪,尺二寸」。其制正服,故雲端。此云「端衰」,則與玄端同也。   大白冠、緇布之冠,皆不蕤。委武,玄、縞而後蕤。不蕤,質無飾也。大白冠,大古之布冠也。《春秋傳》曰:「衛文公大布之衣,大白之冠。」委武,冠卷也。秦人曰委,齊東曰武。玄,玄冠也。縞,縞冠也。○縞,古老反,又古報反,注同。卷,苦圓反。   [疏]「大白」至「後蕤」。○正義曰:大白者,古之白布冠也。緇布冠,黑布冠也。二冠無飾,故皆不蕤。此緇布冠謂大夫士之冠,故不蕤。其諸侯緇布冠則蕤,故《玉藻》云「緇布冠繢緌,諸侯之冠」是也。○「委武,玄縞而後蕤」者,委、武皆冠卷也。秦人呼捲為委,齊人呼捲為武也。玄、玄冠也。縞,縞冠也。率、縞二冠,既有先別卷,後乃可蕤,故云「而後蕤」也。而大祥縞冠亦有蕤。何以知之?前既云「練冠,亦條屬,右縫」,則知縞不條屬。既別安卷,灼然有蕤也。○注「不蕤」至「冠也」。○正義曰:引《春秋左傳》曰「衛文公大布之衣,大白之冠」者,證大白冠是布也。閔公二年冬,狄入衛,衛懿公為狄人所滅。僖二年,齊桓公救而封之。衛文公以國未道,故不充其服,自貶損,所以大白冠、大布衣也。   大夫冕而祭於公,弁而祭於己,士弁而祭於公,冠而祭於己。弁,爵弁也。冠,玄冠也。祭於公,助君祭也。大夫爵弁而祭於己,唯孤爾。士弁而親迎,然則士弁而祭於己可也。緣類欲許之也。親迎雖亦己之事,攝盛服爾,非常也。○迎,魚敬反,注同。   [疏]「大夫」至「可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大夫、士公私祭服。○「大夫冕而祭於公」者,大夫謂「孤」也。冕,絺冕也。祭於公,謂助君祭也。○「弁而祭於己」者,弁,爵弁也。祭於己,自祭廟也。助祭為尊,故服絺冕。自祭為卑,故服爵弁。崔云:孤不悉絺冕,若王者之後及魯之孤,則助祭用絺。若方伯之孤助祭,則以其君玄冕自祭,不可逾之也。○「士弁而祭於公,冠而祭於己」者,弁謂爵弁也。士以爵弁為上,故用助祭也。冠玄冠為卑也,自祭不敢同助君之服,故用玄冠也。○「士弁而親迎,然則士弁而祭於己可也」者,作記之人,雖云「士冠而祭於己」,以己既爵弁親迎,親迎輕於祭,尚用爵弁,則士亦當用爵弁自祭於己廟可也。言於禮可用也。爵弁,是記者緣事類欲許之著爵弁。○注「弁爵」至「孤爾」。○正義曰:知「弁,爵弁也」者,與「士弁」連文,士弁祭於公,爵弁,故知大夫弁者,亦爵弁也。云「大夫爵弁而祭於己,唯孤爾」者,以《儀禮·少牢》上大夫自祭用玄冠,此亦云弁而祭於己者,與《少牢》異,故知是孤。知非卿者,以《少牢禮》有卿賓屍,下大夫不賓屍,明卿亦玄冠,不爵弁。○注「緣類」至「常也」。○正義曰:以祭、親迎,事類相似。親迎既弁,故自祭欲許其著弁,其理不可。故鄭云:親迎雖亦己之事,攝盛服爾,非常著之服。所以親迎攝盛服者,以親迎配偶,一時之極,故許其攝盛服。祭祀,常所供養,故須依其班序。   暢,臼以椈,杵以梧,所以搗郁也。椈,柏也。○搗,丁老反。枇以桑,長三尺,或曰五尺。枇,所以載牲體者。此謂喪祭也。吉祭,枇用棘。○枇音匕,本亦作朼,音同,注同。長,直亮反,下同。畢用桑,長三尺,刊其柄與末。畢,所以助主人載者。刊,猶削也。○刊,苦幹反。柄,兵命反。   [疏]「暢臼」至「與末」。○正義曰:此一節明吉凶暢及枇畢之義,各隨文解之。暢,謂郁鬯也者。○「臼以椈,杵以梧」者,謂搗鬯所用也。椈,柏也。梧,桐也。謂以柏為臼,以桐為杵,搗郁鬯用柏臼桐杵,為柏香,桐絜白,於神為宜。○注「椈,柏也」。○正義曰:「椈,柏」,《爾雅·釋木》文。○「枇以桑,長三尺,或曰五尺」,枇者,所以載牲體從鑊,以枇升入於鼎,從鼎以枇載之於俎。○注「此謂」至「用棘」。○正義曰:知「謂喪祭也」者,以其用桑,故知喪祭也。云「吉祭,枇用棘」者,《特牲記》云「枇用棘心」是也。○「畢用桑,長三尺,刊其柄與末」,主人舉肉之時,則以畢助主人舉肉。「用桑」者,亦喪祭故也。「刊其柄與末」,謂畢末頭亦刊削之。畢既如此,枇亦當然,若吉時亦用棘。   率,諸侯、大夫皆五采,士二采。此謂襲屍之大帶,率繂也。繂之不加箴功。大夫以上,更飾以五采,士以朱、綠。襲事成於帶,變之,所以異於生。○率,上音律,下音帶,本亦作帶。繂音律。箴,之金反。   [疏]「率帶」至「二采」。○正義曰:此謂屍襲竟而著此帶也。率謂為帶也。但攝帛邊而熨殺之,不加箴功,異於生也。以五采飾之,亦異於生也。大夫與諸侯同,而士二采,並異於生而尊者,可同也。然此士,天子之士也。諸侯之士則緇帶,故《士喪禮》緇帶。○注「此謂」至「於生」。○正義曰:知「襲屍之大帶」者,以吉時大帶,唯有朱、綠、玄華,無五采。此連上枇、畢用桑之下,則知此亦喪之大帶。小斂大斂,衣數既多,有絞不可加帶,故知「襲屍之大帶」也。以其稱率與大帶同,故知是大帶也。云「襲事成於帶,變之,所以異於生」者,鄭以襲衣與生同,唯帶與生異。凡襲事著衣畢,加帶乃成,故云「襲事成於帶,變之,異於生也」。   醴者,稻醴也。甕、甒、筲、衡,實見間,而後折入。此謂葬時藏物也。衡,當為桁,所以庪甕、甒之屬,聲之誤也。實見間,藏於見外、槨內也。折,承席也。○甕,於貢反,盛醯醢之器。甒音武,瓦器。筲,所交反,竹器。衡,依注作桁,戶剛反,徐戶庚反,庪也。見音間廁之間,棺衣也,注同。間如字,注同,徐古莧反。一解云:鄭合見、間二字,共為□字,音古辯反。折,之設反,注同,形如床,無足也。庪,九委反,又九偽反,徐居綺反,字亦作庋,同。   [疏]「醴者」至「折入」。○正義曰:此一經是送葬所藏之物。○「醴者,稻醴也」者,言此醴是稻米所為。○「甕」者,盛醯、醢。○「甒」者,盛醴、酒。○「筲」者,盛黍、稷。○「衡」者,以大木為桁,置於地,所以庪舉於甕、甒之屬。○「實見間」,見謂棺外之飾,言實此甕、甒、筲等於見外、槨內二者之間,故云「實見間」。○「而後折入」者,折謂槨上承席,實物槨內既畢,然後以此承席加於槨上。○注「此謂」至「席也」。○正義曰:知「葬時藏物也」者,言此甕、甒、筲、衡等葬時所藏之物。皇氏云:「甕、甒、筲,明器也。故實此醴與醯醢之屬。」云「實見間,藏於見外槨內也」者,按《既夕禮》:「乃窆,藏器於旁,加見。」注云:「器,用器、役器也。」見,棺飾也。先言「藏器」,乃云「加見」者,「器」在「見」內也。《既夕禮》又云:「藏苞、筲於旁。」注云:「於旁者,在見外也。」不言甕、甒、饌,相次可知。知是「藏於見外、槨內」者,則見內是用器、役器,見外是明器也。此是士禮,略,實明器耳。大夫以上,則兼有人器、明器也。人器實,明器虛。云「折,承席也」者,按《既夕禮》注云:「折猶庪也。方鑿連木為之,蓋如床,而縮者三,橫者五,無簀。窆事畢,加之壙上,以承抗席。」是也。   重,既虞而埋之。就所倚處埋之。○重,直龍反。埋,亡皆反。倚,於倚反。處,昌慮反。   [疏]「重既虞而埋之」。○正義曰:按《既夕禮》:「初喪朝禰廟,重止於門外之西,不入。」重不入者,謂將鄉祖廟,若過之然,故不入。明日自禰廟隨至祖廟庭,厥明將出之時,「重出自道,道左倚之」。鄭注云:「道左,主人位。」此注「就所倚之處埋之」,謂於祖廟門外之東也。   凡婦人,從其夫之爵位。婦人無專制,生禮死事,以夫為尊卑。小斂、大斂、啟,皆辯拜。嫌當事,來者終不拜,故明之也。此既事,皆拜。○辯音遍。   [疏]「小斂」至「辯拜」。○正義曰:禮:凡當大斂、小斂及啟攢之時,唯有君來,則止事而出拜之。若他賓客至,則不止事。事竟,乃即堂下之位,悉遍拜,故云「皆辯拜」也。○注「嫌當」至「皆拜」。○正義曰:嫌當三事終竟不拜,故明竟即拜也。云「此既事,皆拜」者,皆拜即此雲辯拜三事也。然若士當事,而大夫至,則士亦為大夫出也。故《雜記》下云「當袒,大夫至,雖當踴,絕踴而拜之。反,改成踴,乃襲」是也。   朝夕哭,不帷。緣孝子心欲見殯、肂也。既出,則施其<戶去>,鬼神尚幽闇也。○帷,位悲反,下同。肂,以二反,埋棺之坎。<戶去>,《字林》戶臘反,闔也。《纂文》云:「古闔字。」《玉篇》羌據、公答二反,皆雲閉也。   [疏]「朝夕哭,不帷」。○正義曰:孝子心欲見殯,故當朝夕進入廟門內哭位之時,除去殯宮帷也。哭竟,則帷之。○注「既出,則施其<戶去>」。○正義曰:按《士喪禮》:「君使人吊,徹帷。」鄭云:「徹帷,<戶去>之事畢,則下之。」鄭此注會《儀禮》注也,則<戶去>是褰舉之名。初哭,則褰舉,事畢,則施下之。   無柩者,不帷。謂既葬也。棺柩已去,鬼神在室,堂無事焉,遂去帷。○去,起呂反。   [疏]「無柩者,不帷」。○正義曰:無柩,謂葬後也。神主祔廟還在室,則在堂無事,故不復用帷也。   君若載而後吊之,則主人東面而拜,門右北面而踴,出待,反而後奠。主人拜、踴於賓位,不敢迫君也,君即位車東。出待,不必君留也。君反之,使奠。   [疏]「君若」至「後奠」。○正義曰:謂君來吊臣之葬,臣喪朝廟,柩已下堂,載在柩車,而君吊之,故云「君若載而後吊之」。○「則主人東面而拜」者,君既吊位於車東,故主人在車西東面而拜。○「門右北面而踴」者,門,謂袒廟門也。右,西邊也。若門外來,則右在東。若門內出,右在西。此據車出家,故右在西。孝子拜君竟,從位立近門內西邊北面而哭踴,為禮也。○「出待」者,孝子哭踴畢,而先出門待君者。君來則出門拜迎,君去則出門拜送也。今君入臨,吊事竟,便應去,不敢必君之久留,故孝子先出,待君出。○「反而後奠」者,反,謂君來未去,使人命孝子反還喪所也。「而後奠」者,凡君來必設奠,告柩知之也。或云:此謂在廟載柩車時也。奠,謂反設袒奠也。   子羔之襲也。繭衣裳與稅衣、纁袡為一,素端一,皮弁一,爵弁一,玄冕一。曾子曰:「不襲婦服。」繭衣裳者,若今大鞂搕]。纊為繭,縕為袍,表之以稅衣,乃為一稱爾。稅衣,若玄端而連衣裳者也。大夫而以纁為之緣,非也。唯婦人纁袡。禮以冠名服,此襲其服,非襲其冠。曾子譏「襲婦服」而已。玄冕,又大夫服,未聞子羔曷為襲之。玄冕,或為為玄冠,或為玄端。○繭,古典反。稅,他喚反,注同。纁,許雲反。柟,字又作袡,而占反。裳,下□也,王肅云:「婦人蔽膝也。」鞂搨耋諢C絖,字又作纊,音曠。縕,於粉反。袍,薄勞反。稱,尺證反,下放此。緣,悅絹反。   [疏]「子羔」至「婦服」。○正義曰:此明大夫死者襲衣稱數也。○「繭衣裳」者,纊為繭,謂衣裳相連,而綿纊著之也。○「與稅衣」者,稅謂黑衣也。若玄端而連衣裳也。玄端多種,今衣裳連是玄端,玄端,玄裳也。○「纁袡為一」者,纁,絳也。袡,裳下緣撚也。以絳為緣,故云「稅衣、纁袡」也。繭衣既褻,故用稅衣表之,合為一稱,故云「繭衣裳與稅衣、纁袡為一」也。○「素端一」者,此第二稱也。以服既不褻,並無復別衣表之也。盧云:「布上素下皮弁服。」賀瑒云:「以素為衣裳也。」○「皮弁一」者,第三稱也。十五升白布為衣,積素為裳也。○「爵弁一」者,第四稱也。玄衣,纁裳也。○「玄冕一」者,第五稱也。大夫之上服也。○「曾子曰:不襲婦服」者,曾子非之。纁袡是婦人之服,而子羔襲用之,故曾子譏之。依禮不合襲婦人之服。○注「繭衣」至「襲之」。○正義曰:「禮以冠名服,此襲其服,非襲其冠」者,鄭恐經云「皮弁」「爵弁」,但雲冠,不雲服,恐襲其冠,不襲其服,故云「以冠名服,此襲其服,非襲其冠」。云「曾子譏襲婦服而已」者,鄭意以曾子但譏婦服而已,不譏其著玄冕之服,是子羔合著玄冕。子羔為大夫,無文,故注云:「未聞子羔曷為襲之。」   為君使而死,公館復,私館不復。公館者,公宮與公所為也。私館者,自卿大夫以下之家也。公所為,君所作離宮別館也。○為,於偽反,又如字。使,色吏反。復音伏。館,本亦作觀,音同。公七踴,大夫五踴,婦人居間,士三踴,婦人皆居間。公,君也。始死及小斂、大斂而踴,君、大夫、士一也,則皆三踴矣。君五日而殯,大夫三日而殯,士二日而殯。士小斂之朝不踴,君、大夫大斂之朝乃不踴。婦人居間者,踴必拾,主人踴,婦人踴,賓乃踴。○拾,其劫反,下同。   [疏]「公七」至「居間」。○正義曰:此一經明諸侯至士初死、在室、殯踴節及明貴賤踴數也。公、諸侯去死日五日而殯,則合死日六日也。○「七踴」者,始死一踴,明日襲之時又一踴。襲明日朝、又明日小斂朝一踴,為四也。其日晚小斂時又一踴,是小斂日再踴,就於前三日為五也。小斂明日朝又踴,為六也。至明日大斂之朝不踴,當大斂時乃踴,凡為七踴也。○「大夫五」者,大夫三日殯,合死日為四日。始死一,明日襲朝一,又明日小斂日再,小斂明日大斂,凡五也。○「士三」者,士三日殯,合死日數也。始死一,小斂朝不踴,至小斂時一,又明日大斂一,是凡三也。○「婦人皆居間」者,謂婦人與丈夫更踴也。男子先踴,踴畢而婦人踴,踴畢,賓乃踴。婦人居賓主之中間也。又云「皆居間」者,言皆於貴賤,婦人悉居賓主間也。然親始死及動屍、舉柩,哭踴無數。今雲七、五、三者,謂為禮有節之踴。每踴輒三者,三為九而謂為一也。   公襲:卷衣一,玄端一,朝服一,素積一,纁裳一,爵弁二,玄冕一,褒衣一,朱綠帶,申加大帶於上。朱綠帶者,襲衣之帶,飾之雜以朱綠,異於生也。此帶亦以素為之。申,重也。重於革帶也。革帶以佩□,必言重於大帶者,明雖有變,必備此二帶也。士襲三稱,子羔襲五稱。今公襲九稱,則尊卑襲數不同矣。諸侯七稱,天子十二稱與?○卷音袞。重,直龍反,又直用反。□音弗。稱,尺證反。   [疏]「公襲」至「於上」。○正義曰:此一經明襲用衣稱卷冕之制。公襲以上服最在內者,公身貴,故以上服親身。欲尊顯加賜,故褒衣最外,而細服居中也。子羔賤,故卑服親身也。○「玄端一」者,賀云:「燕居之服,玄端朱裳也。」○「朝服一」者,緇衣素裳,公日視朝之服也。○「素積一」者,皮弁之服,公視朔之服也。○「纁裳一」者,賀云:「冕服之裳也,亦可鷩、毳,任取中間一服也。」○「爵弁二」者,玄衣、纁裳二通也。此是始命之服,示之重本,故二通也。招魂,君亦用爵弁服也。玄冕之下,又取一也。○「褒衣一」者,所加賜之衣,最上,華君賜也。自卷衣至此,合爵弁二通,合九稱。朱綠帶者,諸侯襲屍,除五采之大帶外,又別有此帶,以素為之,而朱綠飾之,亦異於生時也。○「申加大帶於上」者,申,重也。謂已用此朱綠小帶結束之,今重加大帶於革帶之上者,像生時大帶也。用素為之,士則二采,大夫、諸侯皆五采飾之,故前云「率帶,諸侯、大夫皆五采,士二采」。鄭云:「此謂襲屍之大帶也。」鄭既謂前為襲屍之大帶,此重言加大帶,是用襲屍如一,故知前所言即此大帶也。○注「朱綠」至「稱與」。○正義曰:云「朱綠帶者,襲衣之帶,飾之雜以朱綠,異於生也」者,此帶既非革帶,又非大帶,只是衣之小帶。衣之小帶用素,故云「亦以素為之」。云「申,重也」者,《釋詁》文。云「重於革帶也」者,謂於革帶之上,重加此大帶。知非對小朱綠帶為重者,以朱綠小帶散在於衣,非是總束其身。若總束其身,唯有革帶大帶,故知對革帶為重者。云「必言重加大帶者,明雖有變,必備此二帶也」者,解經文「申加」之字。既無革帶,又加大帶云「申」者,何以革帶必見革帶與大帶者,明雖有變,必備此二帶。云「士襲三稱以下」者,鄭欲歷明天子、諸侯以下襲之數,《士喪禮》襲三稱,前文子羔襲五稱,此文公襲九稱,是尊卑襲數不同。唯天子、諸侯無文,故約之,云「諸侯七稱,天子十二稱與」。與者,疑辭也。   小斂,環絰,公、大夫、士一也。環絰者,一股,所謂纏絰也。士素委貌,大夫以上素爵弁,而加此絰焉,散帶。○纏,直連反。   [疏]「小斂」至「一也」。○正義曰:環絰,一股而纏也。親始死,孝子去冠,至小斂不可無飾。士素委貌,大夫以上素弁,而貴賤悉得加於環絰,故云「公、大夫、士一也」。○注「環絰」至「散帶」。○正義曰:知以「一股,所謂纏絰」者,若是兩股相交,則謂之絞。今雲環絰,是周回纏繞之名,故知是一股纏絰也。又鄭注《弁師》云:「環絰者,大如緦之麻絰,纏而不糾。」今此所謂彼經注也。知「士素委貌」者,武叔投冠括發,諸侯之大夫當天子之士也。云「大夫以上,素爵弁」者,《雜記》云:「大夫與殯亦弁絰,以大夫與他殯尚弁絰,則天子弁絰明矣。」諸侯以上尊,固宜弁絰。   公視大斂,公升,商祝鋪席,乃斂。《喪大記》曰:「大夫之喪,將大斂,既鋪絞、紟、衾,君至。」此君升乃鋪席,則君至為之改,始新之也。○鋪,普吳反,一音升胡反,又音敷。紟,其鴆反。絞,戶交反。為,於偽反。   [疏]「公視」至「乃斂」。○正義曰:公,君也。明君臨臣喪大斂禮也。○「公升,商祝鋪席,乃斂」者,「公升」,謂君來升堂時。商祝,主斂事者也。此臣喪,大斂,君來至之前,主人既已鋪席,布絞、紟、衾,聞君將來至,則主人徹去之。此君至,升堂,而商祝更鋪席,待君至乃斂也。所以然者,重榮君來,為新之也。亦示若事由君也。   魯人之贈也,三玄二纁。廣尺,長終幅。言失之也。《士喪禮》下篇曰:「贈用制幣,玄纁束帛。」○廣,古曠反。長,直亮反。幅,方服反。   [疏]「魯人」至「終幅」。○正義曰:記魯失也。贈,謂以物送亡人於槨中也。贈別用玄纁束帛,三玄二纁,故《既夕禮》曰「贈用制幣,玄纁束」。今魯人雖三玄二纁,而用廣尺,長終幅,不復丈八尺,則失禮也。   吊者即位於門西,東面。其介在其東南,北面西上,西於門。賓立門外,不當門。○介音界,後皆同。主孤西面。立於阼階下。相者受命曰:「孤某使某請事。」客曰:「寡君使某,如何不淑!」受命,受主人命以出也。不言擯者,喪無接賓也。淑,善也。如何不善,言咀艽之甚,使某吊。○相,悉亮反,下皆同。相者入告,出曰:「孤某須矣。」稱其君名者,君薨,稱子某,使人知適嗣也。須矣,不出迎也。○適,丁歷反。吊者入,主人升堂,西面。吊者升自西階,東面,致命曰:「寡君聞君之喪,寡君使某,如何不淑!」子拜稽顙,吊者降,反位。子,孤子也。降反位者,出反門外位。無「出」字,脫。   [疏]「吊者」至「反位」。○正義曰:自此以下終於篇末,明諸侯相吊含贈賵之禮,今各隨文解之。從此至反位,明吊禮。○「吊者即位於門西」者,謂主國大門之西。○「其介在其東南,北面西上」者,以其凶事,異於吉,故介在東南,北面西上,以使在門西故也。○「相者受命」者,相者,相主人傳命者也,不稱擯而言相者,鄭云「喪無接賓」,故不言擯,此對例耳。若通而言之,吉事亦云相,故《司儀》云:「每門止一相。」又《大宗伯》云:「朝、覲、會、同,則為上相。」凶事亦稱擯,故《喪大記》云:「君吊,擯者進。」又按《士喪禮》「賓有襚,擯者出請入告」是也。○「出曰:孤某須矣」者,孤謂嗣子也。某為嗣子之名,必稱嗣子名者,欲使使者知適嗣之名,故鄭引《公羊傳》云「君薨,稱子某」。但《公羊》對殯之辭,稱子某,此對賓之辭,故稱孤某。云「須矣」者,異於吉禮,不出迎,故雲須矣。○「主人升堂,西面」者,謂從阼階升也。知者,以吊者升由西階故也。又下文孤降自阼階拜之,明升亦阼階也。《曲禮》云「升降不由阼階」者,或大夫、士也,或平常無賓時也。○「子拜稽顙」者,不雲孤某而稱子者,客既有事於殯,故稱子以對殯之辭也,以下皆然。若對賓之辭,則稱孤某也。   含者執璧將命曰:「寡君使某含。」相者入告,出曰:「孤某須矣。」含玉為璧制,其分寸大小未聞。○含,本又作唅,《說文》作琀,同胡闇反,下同。含者入,升堂致命,再拜稽顙。含者坐委於殯東南,有葦席。既葬,蒲席。降,出反位。言「降,出反位」,則是介也。《春秋》有既葬歸含賵襚,無譏焉,皆受之於殯宮。○襚音遂。宰夫朝服,即喪屨,升自西階,西面坐取璧,降自西階以東。朝服,告鄰國之禮也。即,就也。以東,藏於內也。   [疏]「含者」至「以東」。○正義曰:此一經明含禮。○「執璧」者,含玉為璧制。鄭云:「分寸大小未聞。」含之所用,已具《檀弓》疏。○「含者坐委於殯東南,有葦席。既葬,蒲席」者,謂含者坐委所含之璧於殯之東南席上。未葬之前,有葦席承之。既葬以後,則以蒲席承之。○注「言降」至「殯宮」。○正義曰:「言降,出反位,則是介也」者,以此經直云「降,出反位」,不知何人反位。前文云「吊者降,反位」,則此謂含者降,反位。即吊者既為上賓,故下文云「上客臨」,注云:「上客,吊者。」既為上客,明含者是介也。云「《春秋》有既葬歸含賵襚,無譏焉,皆受之於殯宮」者,按《左傳》隱元年「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歸惠公賵,緩也。《公羊》亦云:「其言來何?不及事也。」是《左氏》、《公羊》皆譏其緩。云「無譏」者,取《穀梁》之義,故文五年《穀梁》云「王使榮叔歸含且賵,不言來,不周事之用也」。明宰咺言來,得周事也。是宰咺歸賵,《穀梁》不譏,是既葬歸含且賵,無譏也。《穀梁》所以不譏宰咺者,《釋廢疾》云:「平王新有幽王之亂,遷於成周,欲崇禮於諸侯,原情免之。」若無事而晚者,去來以譏之,榮叔是也。文九年,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襚最晚,不譏者,《釋廢疾》云:「以其殽敗,兵無休時,君子原情。」不責晚也。○「宰夫朝服,即喪屨」者,宰謂上卿也。言「夫」,衍字。朝服者,吉服也。必用吉服者,以鄰國執玉而來。執玉不麻,故著朝服。以仍在喪,不可純吉,故即喪屨也。此遭喪已久,故嗣子親受禮,宰著朝服。若新始遭喪,則主人不親受,使大夫受於殯宮,故《聘禮》云:「聘遭喪,入竟則遂也。」鄭云:「遭喪,主國君薨也。」《聘禮》又云:「不筵幾。」鄭云:「致命不於廟,就屍柩於殯宮。」《聘禮》又云:「遭喪,將命於大夫,主人長衣練冠以受。」○注「朝服,告鄰國之禮」。○正義曰:鄰國來吊,不敢純凶待之,而著朝服,是以吉待鄰國之禮。所以必用吉服以待鄰國者,以已國遭喪,他國是吉,不可以喪禮待於他國,故以吉禮待之。此吊者既為上客,又賵者是上介,則此含者、襚者當是副介、末介。但含、襚於死者為切,故在先陳之。   襚者曰:「寡君使某襚。」相者入告,出曰:「孤某須矣。」襚者執冕服,左執領,右執要;入,升堂致命曰:「寡君使某襚。」子拜稽顙。委衣於殯東。亦於席上所委璧之北,順其上下。○要,一遙反。襚者降,受爵弁服而門內霤,將命,子拜稽顙如初。受皮弁服於中庭,自西階受朝服,自堂受玄端,將命,子拜稽顙,皆如初。襚者降,出反位。授襚者以服者,賈人。○霤,力救反。賈音嫁。宰夫五人舉以東,降自西階,其舉亦西面。亦西面者,亦襚者委衣時。   [疏]「襚者」至「西面」。○正義曰:此一節明襚禮。按上文含者稱執璧,下文賵者稱執圭,則此襚者當稱執衣。不雲者,文不備也。以下文云「襚者執冕服」,故於此略之。○注「亦於」至「上下」。○正義曰:以璧委於席上,今衣而委於席北,故云「亦於席上所委璧之北」。以經文先含而後襚,則含重而襚輕。所委殯東西面,南頭為上,故云「順其上下」,謂上者在前,下者在後。○注「授襚者以服者,賈人」。○正義曰:按《聘禮》有賈人,故知授襚者之服是賈人也。○注「亦西」至「衣時」。○正義曰:上云「委衣於殯東」,又云「受爵弁」、「受皮弁」、「玄端」,皆云「如初」,是皆在殯東西面而鄉殯。今雲舉者「亦西面」,是亦如襚者西面也。其服重者,使執而入,爵弁受於內霤,皮弁受於中庭,朝服受於西階,玄端受於堂。既受處不同,則陳於璧北,亦重者在南。凡諸侯相襚,衣數無文。據此,其服有五。又先路褒衣不以襚,以外無文。   上介賵,執圭將命曰:「寡君使某賵。」相者入告,反命曰:「孤某須矣。」陳乘黃大路於中庭,北輈,執圭將命。客使自下由路西,子拜稽顙。坐委於殯東南隅。宰舉以東。輈,轅也。自,率也。下,謂馬也,馬在路之下,《覲禮》曰:「路下四亞之。」客給使者入,設乘黃於大路之西,客入則致命矣。使,或為史。○賵,方鳳反。孤須矣,從此盡篇末,皆無某字,有者非。乘,繩證反,注同。輈,竹由反,車轅也。   [疏]「上介」至「以東」。○正義曰:此一節明賵禮。○「陳乘黃大路於中庭,北輈」者,乘黃,謂馬也。大路,謂車也。陳四黃之馬於大路之西,於殯宮中庭。北輈者,謂大路輈轅北鄉也。○「客使自下由路西」者,客使,謂使客之從者也。為客所使,故曰客使也。自,率也。下,猶馬也。由,在也。路即大路也。陳路北轅既竟,賵客執圭升堂致命,而客之從者,率馬設在車之西也。馬雲客使設之,則大路亦使設之也。○注「輈轅」至「命矣」。○正義曰:「自,率也」者,按《爾雅·釋詁》文「率,自也」。展轉相訓,是自得為率。云「下,謂馬也」者,凡陳車馬,馬在車下,故云「下,謂馬也」。引《覲禮》曰「路下四亞之」者,證馬為下也。四亞之謂馬四匹,亞次路車也。云「客給使者入,設乘黃於大路之西」者,解經中「客使自下由路西」也。但喪禮車馬以屬主人,故路在東,統於主人也。若尋常吉禮,車馬為賓而設,則路在馬西,故《覲禮》「路下四亞之」,注云「亞之,次車而東」,是車在西,統於賓也。按《既夕禮》車以西為上者,彼謂死人而設於鬼神之位。凡賵,隱元年《公羊傳》云:「賵者,蓋以馬,以乘馬、束帛、車馬曰賵,貨財曰賻,衣被曰襚。」《穀梁》云:「乘馬曰賵,衣衾曰襚,貝玉曰含,錢財曰賻。」按《既夕禮》云「賵馬兩,無車」者,士卑,不合有車。何休云:「周制,謂士無車。」非也。此《禮記》「陳乘黃大路」,則周制有車。《穀梁》直云「乘馬曰賵」,無車者,文不備也。散而言之,車馬亦曰襚,故前文云「諸侯相襚以後路」是也。此無賻,賻是加厚,非常故也。故《宰夫》注云「其間加恩厚,則有賻焉」。雖有貨,亦有馬,故《少儀》云「賻馬不入廟門」是也。《既夕》有贈者,贈施於死,必及葬節。此未必一當葬時。賵,《既夕》有「奠」,此無奠者,以奠主於親者,故《既夕禮》云「兄弟賵奠,所知則賵而不奠」。此諸侯相於既疏,故無奠。按《釋廢疾》云:「天子於諸侯,含之,賵之;諸侯於卿大夫,如天子於諸侯;諸侯於士,如天子於諸侯臣,襚之,賵之;天子於二王之後,含為先,襚則次之,賵為後;諸侯相於,如天子於二王后。」鄭知天子於二王后含、襚、賵者,為約此《雜記》兩諸侯相敵,明天子於二王后亦相敵也。知諸侯亦然者,約《雜記》文。鄭知天子於諸侯含、賵者,約文五年「榮叔歸含且賵」,三《傳》但譏兼禮,不譏其數是也。鄭知天子於諸侯臣襚之、賵之者,約《士喪禮》諸侯於士有襚、有賵,明天子於諸侯臣亦然。鄭知諸侯於卿大夫,如天子於諸侯者,更無所尊,明尊此卿大夫,含之賵之也。凡此,於其妻亦如其夫。知者,約「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又約魯夫人成風之喪,「王使榮叔歸含且賵」以外,推此可知。   凡將命,鄉殯,將命,子拜稽顙,西面而坐委之。宰舉璧與圭,宰夫舉襚,升自西階,西面坐取之,降自西階。凡者,說不見者也。鄉殯將命,則將命時立於殯之西南。宰夫,宰之佐也。此言宰舉璧與圭,則上「宰夫朝服」衍「夫」字。○鄉,許亮反,注同。見,賢遍反。   [疏]「凡將」至「西階」。○正義曰:此一經廣明從上以來吊、含、襚及賵,文不見者,於此總明之。○「凡將命,鄉殯」者,在殯之西南,東北面鄉殯。○「西面而坐委之」者,謂將命既畢、子拜稽顙之後,將命者來就殯東西面而坐委之。○「宰舉璧與圭」者,主人上卿坐,舉含者之璧與賵者之圭。○「宰夫舉襚」者,謂宰之屬官舉此襚者之衣。○「升自西階,西面坐取之」者,謂宰與宰夫欲舉時升自西階,不敢當主孤之位。來鄉殯東席之東,西鄉坐,取之,降自西階也。○注「凡者」至「夫字」。○正義曰:此一經將命,言凡是總說上文,前文所不見者,則上「宰夫朝服」衍「夫」字者,以此經既雲宰舉璧舉圭,宰夫舉襚。按上宰夫朝服取璧,既雲取璧,明是宰也,非宰夫,故知「夫」為衍字。   賵者出,反位於門外。乃著言門外,明禮畢將更有事。   上客臨,曰:「寡君有宗廟之事,不得承事,使一介老某相執綍。」上客,吊者也。臨,視也,言欲入視喪所不足而給助之,謙也。其實為哭耳。○臨如字,徐力鴆反,注及下同。介音界,舊古賀反。相,息亮反。綍音弗。為,於偽反。相者反命曰:「孤某須矣。」臨者入門右,介者皆從之,立於其左,東上。入門右,不自同於賓客。宗人納賓,升,受命於君。降曰:「孤敢辭吾子之辱,請吾子之復位!」客對曰:「寡君命,某毋敢視賓客,敢辭。」宗人反命曰:「孤敢固辭吾子之辱,請吾子之復位!」客對曰:「寡君命,使臣某毋敢視賓客,是以敢固辭。固辭不獲命,敢不敬從!」賓三辭而稱使臣,為恭也。為恭者,將從其命。○「寡君命」絕句,下放此。毋音無,下同。使,色吏反,注同。為如字,舊於偽反,下同。客立於門西,介立於其左,東上。孤降自阼階,拜之。升,哭,與客拾踴三。拜客,謝其厚意。○拾,其劫反。客出,送於門外,拜稽顙。不迎而送,喪無接賓之禮。   [疏]「上客」至「稽顙」。○正義曰:此一節明吊、含、襚、賵既畢,上客行臨哭之禮。○「使一介老某相執綍」者,某者,上客名也。相,助也。謙言使一介老臣某助主人執其葬綍,其實為哭而來,謙言助執綍耳。一介者,言己使來,唯有一人為介,謙辭耳。其實介數各下其君二等。○「臨者入門右,介者皆從之,立於其左,東上」者,不敢自同賓,故入門右從臣位。○「宗人納賓,升,受命於君」者,謂主國宗人掌禮,欲納此吊賓,先受納賓之命於主國嗣君。○「降曰:孤敢辭吾子之辱,請吾子之復位」者,此宗人受嗣君之命後,下階請客之辭也。復位者,欲合在門西客位也。○「宗人反命」者,謂反此客之辭命於嗣君。○「曰:孤敢固辭」者,是宗人受嗣君之命以告客。云「孤敢固辭」,前文云「孤某須矣」,此直雲孤,子雲某者,以親對客辭。客是使臣,故不復稱名也。按《左傳》昭三十年云:「君之喪,士吊,大夫會葬。」文襄之霸,君喪,大夫吊,卿會葬。此上客者,若於古禮,士也;若於文襄,則大夫也。云「一介老某」者,則若《曲禮》云「七十使於四方,稱老夫」之類。前四禮,客皆在門西,此臨在門東者,前者四禮皆是奉君命而行,如《聘禮》聘之與享也。此臨是私禮,若《聘禮》私覿,故在門東。○注「不迎」至「之禮」。○正義曰:上云「孤某須矣」,是不出迎。所以不迎者,以主人在喪,身既悲慼,無暇接賓之禮。主拜送者,謝其勞辱來也。   其國有君喪,不敢受吊。辟其痛傷已之親如君。○辟音避,下「辟之」同。   [疏]「其國」至「受吊」。○正義曰:此謂國有君喪,而臣又有親喪,則不敢受他國賓來吊也。以義斷恩,哀痛主於君,不私於親也。   外宗房中南面,小臣鋪席,商祝鋪絞、紟、衾,士盥於盤北,舉遷屍於斂上。卒斂,宰告。子馮之踴,夫人東面坐馮之,興踴。此《喪大記》脫字,重著於是。○盥音管。斂,力劍反,下同。馮,皮冰反,本或作憑,下同。脫音奪。重,直用反。士喪有與天子同者三,其終夜燎,及乘人,專道而行。乘人,謂使人執引也。專道,人辟之。○燎,力召反,又力吊反。乘,繩證反,注同。引,以刃反,一音餘刃反。   [疏]「外宗」至「興踴」。○正義曰:此一經是《喪大記》君喪之節,於此重記之。但《大記》云「夫人東面亦如之」,此云「夫人東面坐馮,興踴」,惟此四字別,義皆同也。○「士喪」至「而行」。○正義曰:言士喪與天子三事同也,其終夜燎,一也。及乘人,二也。專道而行,三也。終夜燎,謂柩遷之夜須光明,故竟夜燎也。乘人,謂人引車,不用馬也。《既夕禮》云:「屬引。」鄭引:「古者人引柩,專道行,謂喪在路不辟人也。」三事為重,故云「與天子同」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四十二 雜記下第二十一  卷四十二 雜記下第二十一   有父之喪,如未沒喪而母死,其除父之喪也,服其除服。卒事,反喪服。沒,猶竟也。除服,謂祥祭之服也。卒事,既祭。反喪服,服後死者之服。唯諸父、昆弟之喪,如當父母之喪,其除諸父、昆弟之喪也,皆服其除喪之服。卒事,反喪服。雖有親之大喪,猶為輕服者除,骨肉之恩也。唯君之喪不除私服,言當者,期大功之喪,或終始皆在三年之中。小功、緦麻則不除。殤長、中乃除。○為,於偽反,下「乃為」同。期音基。長,丁丈反,下云「長子」同。如三年之喪,則既顈。其練、祥皆同。言今之喪既服顈,乃為前三年者變除而練、祥祭也。此主謂先有父母之服,今又喪長子者。其先有長子之服,今又喪父母,其禮亦然。然則言未沒喪者,已練、祥矣。顈,草名,無葛之鄉,去麻則用顈。○顈,口迥反,徐孔穎反,沈苦頂反,草也,注同。又喪,如字,又息浪反,下「又喪」同。去,起呂反。王父死,未練、祥而孫又死,猶是附於王父也。未練、祥,嫌未袷祭序於昭穆爾。王父既附,則孫可祔焉。猶,當為由,由,用也。附,皆當作祔。○附,義作祔,出注。祫音洽。   [疏]「有父」至「父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前後兩服之中,有變除喪祭之節,今各隨文解之。此一經明先有父喪,而後遭母死,為父變除之節。如「未沒喪」者,謂父喪小祥後,在大祥之前,未竟之時也,於時又遭母喪,故云「而母死」也。○「其除父之喪也,服其除服」者,謂母死既葬後,值父應大祥,除服以行祥事,故云「服其除服」也。○「卒事,反喪服」者,卒事謂父祥竟,更還服母服也。故云「卒事,反喪服」。若母喪未葬,而值父二祥,則不得服其祥服也。所以爾者,二祥之祭為吉,未葬為凶,故不忍凶時行吉禮也。○「雖諸」至「喪服」。此一經明諸父兄弟之喪,當父母服內變除之節。○「如當」者,言此諸親自始死至除服,皆在父母服內,故雲如當也。○「其除諸父昆弟之喪也,皆服其除喪之服。卒事,反喪服」者,亦為服除服,而除竟亦反先服也。此亦謂重喪葬後之時也。何以知然?既始末在重喪中,則其除自然知在重喪之葬後也。上文為父祥尚待母葬後乃除,則輕親可知也。然但舉此輕,足明前之重。而在前文云:言母喪得為父變除者,庾氏云:「蓋以變除事大故也。」○注「雖有」至「乃除」。○正義曰:「雖有親之大喪,猶為輕服者,除骨肉之恩也」者,鄭釋所以輕服在大喪之中得為輕服除者,乃輕服是骨肉恩親,故得除之。若君之大喪,不得自除私服,故曾子問曰:「大夫、士有私喪,可以除之矣。而有君服焉,其除之也如之何?」孔子曰:「有君喪服於身,不敢私服,又何除焉?」是有君服不得除己私服。其私,謂父母以下及諸父昆弟,皆不得除也。云「小功、緦麻則不除」者,按《服問》云「緦之麻不變小功之葛,小功之麻不變大功之葛」,據此言之,是尋常小功、緦麻不得易大功以上之服,故知有大功以上之服,不得為小功、緦麻除服也。云「殤長,中乃除」者,以《服問》云:「殤長、中,變三年之葛。」既變三年之葛,明在大功以上服中,為殤長、中著服,而又為之除也。○「如三年之喪,則既顈。其練祥皆行」者,此明前後俱遭三年之喪,後喪既受葛之後,得為前喪。練、祥既顈者,謂後喪既虞卒哭,合以變麻為葛,無葛之鄉則用顈也。後喪既顈之後,其前喪須練祭、祥祭皆舉行之。○注「言今」至「用顈」。○正義曰:云「此主謂先有父母之服,今又喪長子」者,以前文皆據先有父喪,後有母喪。此又先有父母之喪,後有諸父、昆弟死者,皆以重喪在前,輕喪在後,此亦類上文,故云「先有父母之服,今又喪長子」。云「其先有長子之服,今又喪父母,其禮亦然」者,以經不雲長子之喪,而云「三年之喪,既顈」,明三年之文互包父母,故知先有長子之喪,既顈也。依禮,父在不為長子三年。今云「先有長子之服,今又喪父母」者,庾氏及熊氏並云「有父者,誤也,當應雲又喪母,不得並稱父也」。庾氏又云:「後喪既顈,又前喪練、祥皆行,若後喪既殯,得為前喪虞祔。」未知然否,且依錄之。云「未沒喪者,已練祥矣」者,以此經云「三年之喪,既顈」,不云「未沒喪」,則知既顈與未沒喪者別也。既顈是既虞受服之時,明未沒喪是既練之後稱,言未沒,是將沒之文,故知練後也。若先有父喪,而後母死,練、祥亦然,以前文「父死,為母三年」也。故《喪服》齊衰三年章云「父卒則為母」是也。若先有母喪,而後父卒,母喪雖有期,父喪既顈,母之練、祥亦皆行也。○「王父死,未練祥,而孫又死,猶是祔於王父也」,猶為由,由,用也。禮,孫死祔祖。今此明若祖喪雖未二祥,而孫死,則孫亦得用是祔禮祔於祖也。○注「未練」至「祔焉」。○正義曰:禮:祔在練前。若祔後未練之前則得祔。直雲未練足矣,兼言祥者,按文二年《穀梁傳》云:「作主壞廟有時日,於練焉壞廟,壞廟之道,易簷可也,改塗可也。」注云:「親過高祖,則毀其廟,以次而遷,將納新神,故示有所加。」以此言之,則練時壞祖與高祖之廟,改塗易簷,未有壞意。其以先祖入於太祖之廟,其祖傳入高祖廟,其新死者入祖廟,是練時遷廟也。入三年喪畢,祫於太祖廟,是祥後祫也。故云「未練祥,嫌未祫祭,序於昭穆爾」。兼言祥者,恐未祫故也,故練、祥兼言。但祖祔祭之後,即得祔新死之孫。故云「王父既附,則孫可祔焉」。然王父雖祔未練,無廟,孫得祔於祖,其孫就王父所祔祖廟之中而祔祭王父焉。   有殯,聞外喪,哭之他室。明所哭者異也,哭之為位。入奠,卒奠出,改服即位,如始即位之禮。謂後日之哭朝,入奠於其殯。既,乃更即位,就他室,如始哭之時。   [疏]「有殯」至「之禮」。○正義曰:有殯謂父母喪未葬,喪柩在殯宮者也。外喪謂兄弟喪在遠者也。他室,別室也。若聞外喪,猶哭於殯宮,然則嫌是哭殯,則於別室哭之,明所哭者為新喪也。○「入奠」者,謂明日之朝,著已重喪之服入奠殯宮及下室。○「卒奠出」者,謂卒終已奠而出。○「改服即位」者,謂改己重喪服,著新死未成服之服。即位謂即昨日他室之位。○「如始即位之禮」者,謂今日即哭位之時,如昨日始聞喪即位之時。   大夫、士將與祭於公,既視濯而父母死,則猶是與祭也,次於異宮。既祭,釋服出公門外,哭而歸。其它如奔喪之禮。如未視濯,則使人告,告者反而後哭。猶,亦當為由。次於異宮,不可以吉與凶同處也。使者反而後哭,不敢專已於君命也。○與音預,下同。濯,大角反。它音他。處,昌慮反,下「之處」同。使,色吏反。如諸父、昆弟、姑、姊妹之喪,則既宿則與祭。卒事,出公門,釋服而後歸。其它如奔喪之禮。如同宮,則次於異宮。宿則與祭,出門乃解祭服,皆為差緩也。○差,初賣反,又初隹反。   [疏]「大夫」至「異宮」。○正義曰:此一節明大夫、士與祭於公,而有私喪之禮。○「則猶是與祭也」者,既與祭於公祭日前、既視濯之後而遭父母之喪,則猶是吉禮,而與於祭也。○「次於異宮」者,其時止次異宮,不可以吉與凶同處也。○「如未視濯,則使人告」者,謂未視濯之前遭父母之喪,則使人告君。○「告者反而後哭」者,必待告君者反,而後哭父母也。○「既宿則與祭」者,宿謂祭前三日,將致齊之時。既受宿戒,雖有期喪,則與公家之祭。○「如同宮,則次於異宮」者,若諸父、昆弟、姑、姊妹等,先是同宮而死,則既宿之後,出次異宮,不可以吉凶雜處故也。○注「宿則」至「緩也」。○正義曰:按前遷父母之喪,既視濯而與祭。此遭期喪,宿則與祭。又前遭父母之喪,既祭,釋祭服乃出公門。此者期喪,出門乃解祭服,以其期喪緩於父母,故云「皆為差緩」。   曾子問曰:「卿大夫將為屍於公,受宿矣,而有齊衰內喪,則如之何?」孔子曰:「出捨乎公宮以待事,禮也。」屍重受宿,則不得哭。內喪,同宮也。孔子曰:「屍弁冕而出,卿、大夫、士皆下之。屍必式,必有前驅。」冕兼言弁者,君之屍,或服士大夫之服也。諸臣見屍而下車,敬也。屍式以禮。   [疏]注「內喪,同宮也」。○正義曰:按上文不為屍之時,未視濯之前、受宿之後父母喪,使人告,告者反而後哭。今此齊衰內喪,亦謂諸父、昆弟、姑、姊妹也。與前與後祭同,但屍尊,故出捨公之公館,以待君之祭事,不在已之異宮耳。   父母之喪,將祭,而昆弟死,既殯而祭。如同宮,則雖臣妾,葬而後祭。祭,主人之升、降、散等,執事者亦散等。雖虞、附亦然。將祭,謂練、祥也。言若同宮,則是昆弟異宮也。古者昆弟異居同財,有東宮,有西宮,有南宮,有北宮。有父母之喪,當在殯宮,而在異宮者,疾病或歸者。主人,適子。散等栗階,為新喪略威儀。   [疏]「父母」至「亦然」。○正義曰:「將祭」,謂將行大小祥祭也。○「而昆弟死,既殯而祭」者,若將祭而有兄弟死,則待殯後乃祭也。今不待葬後者,兄弟輕,故始殯後,便可行吉事也。○「如同宮,則雖臣妾,葬而後祭」者,兄弟既殯後,而行父母之喪,謂異宮者耳。若同宮,雖臣妾之輕卑,死,猶待葬後乃行父母祭也。所以爾者,吉凶不相干,故《喪服傳》云「有死於宮中者,則為之三月不舉祭」。庾氏云:「小祥之祭,已涉於吉,屍柩至凶,故不可以相干。其虞、祔則得為之矣。若喪柩即去者,則亦祭,不待於三月,可知矣。」○「祭,主人之升降散等」者,祭猶謂二祥祭。散,栗也。等,階也。吉祭則涉級聚足,喪祭則栗階,故雲散等也。如此祥祭,宜涉級。於時為有兄弟喪,故少威儀,作散等也。○「執事者亦散等」者,助執祭者亦栗階也。○「雖虞祔亦然」者,謂主人至昆弟虞、附而行父母二祥祭,而執事者亦散等。○注「將祭」至「威儀」。○正義曰:知「將祭,謂練祥也」者,以經云:昆弟死,既殯而祭,故知非吉祭也。前經云「三年之喪既顈,練祥皆行」,故知此祭謂練、祥也。但前文主論變除,故委曲言練祥;以前文既具,故此經略言祭也。云「言若同宮,則是昆弟異宮也」者,以經云:如同宮則葬而後祭,明上「昆弟既殯而祭」者,是異宮也。云「有父母之喪,當在殯宮」者,既遭父母之喪,兄弟悉應同在殯宮,不得有在異宮而死之。所以在異宮死者,以其疾病或有歸者,故得異宮而死。云「散等栗階」者,謂升一等,而後散升不連步也。故《燕禮記》云「栗階不過二等」,注云:「其始升,猶聚足連步,趨二等,左右足各一發而升堂。」以此知散等、栗階是一也。   自諸侯達諸士,小祥之祭,主人之酢也嚌之,眾賓、兄弟則皆啐之。大祥,主人啐之。眾賓、兄弟皆飲之可也。嚌,啐,皆嘗也。嚌至齒,啐入口。○酢音胙。嚌,才細反。啐,七內反,徐蒼怏反。   [疏]「自諸」至「可也」。○正義曰:此一經明喪祭飲酒之儀。○「主人之酢也嚌之」者,謂正祭之後,主人獻賓長,賓長酢主人,主人受賓長酢則嚌之也。○「眾賓、兄弟則皆啐之」者,亦謂眾賓及兄弟祭末受獻之時啐之也,以其差輕故也。○「大祥,主人啐之」者,謂主人受賓酢之時,主人啐之。○「眾賓兄弟皆飲之可也」者,必知此主人之酢,非受屍酢者,以《士虞禮》主人、主婦獻屍受酢之時,皆卒爵。虞祭比小祥為重,尚卒爵。今大祥祭,主人受屍之酢,何得唯嚌之而已?故知受賓酢也。受屍酢,神惠為重,雖在喪,亦卒爵;賓禮為輕,受賓之酢,但嚌之。知喪祭有受賓酢者,鄭注《曾子問》云「虞不致爵,小祥不旅酬,大祥無」,無算爵,故知小祥之祭,旅酬之前皆為之也。皇氏云「主人之酢謂受屍之酢」,與《士虞禮》文違,其義非也。   凡侍祭喪者,告賓祭薦而不食。薦,脯、醢也。吉祭,告賓祭薦,賓既祭而食之,喪祭賓不食。   [疏]「凡祭」至「不食」。○正義曰:侍祭喪,謂相於喪祭禮者。薦謂脯、醢也。吉時祭,相者則告賓祭薦,賓祭竟而食之。喪禮既不主飲食,故相者告賓,但祭其薦而已,遂不食之也。此亦謂喪之正祭之後,主人獻賓之時,賓受獻,主人設薦,賓祭而不食,謂練、祥祭也。其虞、祔,不獻賓也。   子貢問喪。子曰:「敬為上,哀次之,瘠為下。顏色稱其情,戚容稱其服。」問喪,問居父母之喪也。喪尚哀,言敬為上者,疾時尚不能敬也。容,威儀也。《孝經》曰:「容止可觀。」,○瘠,徐在益反。稱,尺證反,下同。「請問兄弟之喪」。子曰:「兄弟之喪,則存乎書策矣。」言疏者如禮行之,未有加也。齊、斬之喪,哀容之體,經不能載矣。君子不奪人之喪,重喪禮也。亦不可奪喪也。不可以輕之於己也。   [疏]「子貢」至「喪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居父母兄弟喪禮。○「君子不奪人之喪」者,謂不奪他人居喪之禮,謂他人居喪,任其行禮,不可抑奪。○「亦不可奪喪也」者,不可自奪己喪,謂已之居喪當須依禮,不可自奪其喪,使不如法。不奪人喪,恕也。不奪己喪,孝也。○注「言疏」至「載矣」。○正義曰:「言疏者如禮行之,未有加也」者,以疏者禮文具載,故云「存其書策」,其「齊斬之喪」,謂父母喪也。父母至親,哀容體狀不可名言,故經不能載。上文云「顏色稱其情」,當須毀瘠也。「戚容稱其服」,當須憔悴也。   孔子曰:「少連、大連善居喪,三日不怠,三月不解,期悲哀,三年憂,東夷之子也!」言其生於夷狄而知禮也。怠,惰也。解,倦也。○少,詩召反。解,佳買反,注同。期音基。惰,徒臥反。倦,其眷反。   [疏]「孔子」至「子也」。○正義曰:此明居喪得禮之事。○「三日不怠」者,親之初喪三日之內,禮不怠,謂水漿不入口之屬。○「三月不解」者,以其未葬之前,朝奠、夕奠,及哀至則哭之屬。○「期悲哀」者,謂練以來,常悲哀,朝哭、夕哭之屬。○「三年憂」者,以服未除,憔悴憂戚。   三年之喪,言而不語,對而不問。廬、堊室之中,不與人坐焉。在堊室之中,非時見乎母也,不入門。言,言己事也。為人說為語。在堊室之中,以時事見乎母,乃後入門,則居廬時不入門。○堊,烏各反,字亦作惡,同。見,賢遍反,注同。疏衰皆居堊室,不廬。廬,嚴者也。言廬,哀敬之處,非有其實則不居。   [疏]「三年」至「入門」。○正義曰:皇氏云:上云「少連大連」,及此經云「三年之喪」,並下「疏衰」之等,皆是總結上文,敬為上,哀次之,及「顏色稱其情,戚容稱其服」。今按別稱孔子是時之語,不連子貢之問,此「三年之喪」以下,自是記者之言,非孔子之語。前文「顏色稱其情」,謂據父母之喪。此下文「疏衰」,謂期親以下。何得將此結上「顏色稱其情」?皇說非也。○「三年之喪,言而不語」者,謂大夫、士言而後事行者,故得言己事,不得為人語說也。○「對而不問」者,謂有問者得對,而不得自問於人。此謂與有服之親者行事之時,若與賓客疏遠者言,則《間傳》云「斬衰唯而不對,齊衰對而不言」是也。○「廬堊室之中不與人坐」者,按《喪大記》云「練,居堊室,不與人居」,居即坐也,與此同   妻視叔父母,姑、姊妹視兄弟,長、中、下殤視成人。視,猶比也,所比者,哀容居處也。○長,丁丈反。   [疏]「妻視」至「成人」。○正義曰:此一經明此等之親,服雖有異,其哀戚輕重各視所正之親:妻居廬而杖,抑之視叔父母;姑、姊妹出適,服輕,進之視兄弟;長、中、下殤服輕,上從本親,視其成人也。   親喪外除。日月已竟,而哀未忘。兄弟之喪內除。日月未竟,而哀已殺。○已殺,已或作以。殺,色界反,徐所例反。   [疏]「親喪」至「內除」。○正義曰:「親喪外除」者,謂父母之喪。外謂服也。服猶外,隨日月漸除,而深心哀未忘。○「兄弟之喪內除」者,兄弟謂期服以下及小功、緦也。內,心也。服制未釋,而心哀先殺,由輕故也。   視君之母與妻,比之兄弟,發諸顏色者,亦不飲食也。言小君服輕,亦內除也。發於顏色,謂醲美酒食,使人醉飽。○醲,女龍反。   [疏]「視君」至「食也」。○正義曰:「視君之母與妻」者,視,比也,謂比視君之母與君之妻,輕重之宜,比於巳之兄弟。○「發諸顏色者,亦不飲食也」者,若其酒食不發見於顏色者,則得飲食之;若發見於顏色者,亦不得飲食也。   色喪之外,行於道路,見似目瞿,聞名心瞿,吊死而問疾,顏色戚容必有以異於人也。如此而後可以服三年之喪,其餘則直道而行之是也。惻隱之心能如是,則其餘齊衰以下直道而行,盡自得也。似,謂容貌似其父母也。名,與親同。○瞿,九遇反,下同。   [疏]「免喪」至「是也」。○正義曰:「見似目瞿」者,謂既除喪之後,若見他人形狀似於其親,則目瞿然。○「聞名心瞿」者,聞他人所稱名與父名同,則心中瞿瞿然。上云「目瞿」,此應云「耳瞿」,而云「心瞿」者,但耳狀難明,因心至重,惻隱之慘,本瞿於心,故直云「心瞿」。○「必有以異於人也」者,謂免喪之後,弔死問疾,其顏色戚容必有殊異於無喪之人,餘行皆應如此。獨云「弔死問疾」者,以弔死問疾是哀痛之處。身又除喪,戚容應甚,故舉弔死問疾言也。○「其餘則直道而行之是也」者,其餘謂期親以下也,則直依喪之道理而行之,於義是也。父在為母,雖期年,亦從上三年之內也。   祥,主人之除也。於夕為期,朝服。祥因其故服。為期,為祭期也。朝服以期,至明日而祥祭,亦朝服,始即吉,正祭服也。《喪服小記》曰「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是也。祭猶縞冠,未純吉也。既祭,乃服大祥素縞麻衣。《釋禫之禮》云「玄衣黃裳」,則是禫祭,玄冠矣。黃裳者,未大吉也。既祭,乃服禫服、朝服、綅冠。逾月吉祭,乃玄冠,朝服。既祭,玄端而居,復平常也。○朝,直遙反,及下「武叔朝」皆同。禫,大感反。綅,息廉反,黑經白緯曰綅。   [疏]「祥主」至「故服」。○正義曰:「祥,主人之除也」者,言祥謂祥祭之時,主人除服之節。○「於夕為期」者,謂於祥祭前夕,豫告明日祥祭之期。○「朝服」者,於此為期之時,主人著朝服,謂緇衣素裳,其冠則縞冠也。○「祥因其故服」者,謂明旦祥之時,主人因著其前夕故朝服也。○注「為期」至「常也」。○正義曰:「始即吉,正祭服也」者,以其往前居喪,今將除服,故云「始即吉」。於練祭之時,不著祭服。於此祥時,正著祭服,故云「正祭服」。此朝服謂之正祭服者,以諸侯、卿大夫朝服而祭,故《少牢禮》云「主人朝服」是也。按上《雜記》端衰、喪車皆無等,則祥後並禫服,尊卑上下無別,皆服此緇衣素裳也。此據諸侯、卿大夫言之,故云「正祭服」。引《喪服小記》者,證此經中「朝服」,是除成喪之服。云「祭猶縞冠,未純吉也」者,以純吉朝服玄冠。今著縞冠,故云「未純吉」。云「既祭,乃服大祥素縞麻衣」者,《間傳》文。以祥祭奪情,故朝服縞冠。祥祭雖訖,哀情未忘,其服稍重,故著縞冠素紕麻衣。引《釋禫之禮》者,是《變除禮》也。其禮雲玄衣黃裳,既著玄衣,應著玄冠,故云「則是禫祭,玄冠」矣。云「黃裳者,未大吉也」者,以大吉當玄衣素裳。今用黃裳,故云「未大吉」。云「既祭,乃服禫服、朝服、綅冠」者,亦《變除禮》文。以祥祭之後乃著大祥素縞麻衣,故知禫祭之後亦著禫服、朝服、綅冠也。云「逾月吉祭,乃玄冠朝服」者,以《少牢》吉祭朝服故也。若天子諸侯以下,各依本官吉祭之服也。云「既祭,玄端而居,復平常也」者,謂既祭之後,同平常無事之時故也。從祥至吉,凡服有六祥。祭,朝服縞冠,一也。祥訖,素縞麻衣,二也。禫祭,玄冠黃裳,三也。禫訖,朝服綅冠,四也。逾月吉祭,玄冠朝服,五也。既祭,玄端而居,六也。   子游曰:「既祥,雖不當縞者,必縞,然後反服。」謂有以喪事贈賵來者,雖不及時,猶變服,服祥祭之服以受之,重其禮也。其於此時始吊者,則衛將軍文子之為之是矣。反服,反素縞麻衣也。   [疏]「子游」至「反服」。○正義曰:「既祥」,謂大祥之後有人以喪事來吊者。○「雖不當縞者」,謂來吊者既晚,不正當祥祭縞冠之時。○「必縞,然後反服」者,主人必須反著此祥服縞冠受來吊者之禮,然後反服大祥素縞麻衣之服。○注「謂有」至「麻衣」。○正義曰:知此「以喪事贈賵來」者,若其由未來,今始吊者,雖禫祭除喪之後,猶練冠而受吊,則衛將軍文子之子是也。練重,於此禫祭之前,主人尚吉而受禮。明此來者,是於前先已來,今重至,故主人著縞冠,輕於練冠也。云「其於此時始吊者,則衛將軍文子之為之」者,鄭雲此者,證其來雖在後,其實事不同,衛將軍文子之子是除喪服之後始來吊。此據於先已來吊之,後始來贈賵也。云「反服,反素縞麻衣」者,鄭恐反服,反吉服之服,此謂禫祭之前,故知反服素縞麻衣也。   當袒,大夫至,雖當踴,絕踴而拜之,反,改成踴,乃襲。尊大夫來,至則拜之,不待事已也。更成踴者,新其事也。○袒音但。於士,既事成踴,襲而後拜之,不改成踴。於士,士至也。事謂大小斂之屬。   [疏]「當袒」至「成踴」。○正義曰:此一節明士有喪,大夫及士來吊之禮。○「當袒,大夫至」者,謂士有喪,當袒之時,而大夫來吊也。崔云:「謂斂竟時也。」○「雖當踴」者,假令大夫至,當主人踴時也。○「絕踴而拜之」者,主人則絕止踴而拜此大夫也。○「反,改成踴」者,反,還也。改,更也。拜大夫竟,而反還先位,更為踴,而始成踴,尊大夫之來,欲新其事也。故云「反,改成踴」。按《檀弓》云「大夫吊,當事而至則辭焉」,是當大夫絕踴,則士大小斂時,主人不出,故辭大夫也。今此云「絕踴而拜之」,故知是斂已竟,當其袒踴時出之也。○「乃襲者」,謂更成踴竟,乃襲初袒之衣也。此云「乃襲」,則知鄉者止踴拜大夫時未襲也。○「於士,既事成踴」者,既,猶畢也。若當主人有大小斂諸事,而士來吊,則主人畢事竟而成踴,不即出拜也。然士言既事,則大夫亦然。大夫言絕踴,則士固不絕踴也。○「襲而後拜之」者,成踴畢而襲,襲畢乃拜之也。○「不改成踴」者,拜之而止,不更為成踴也。   上大夫之虞也,少牢;卒哭成事,附,皆大牢。下大夫之虞也,犆牲;卒哭成事,附,皆少牢。卒哭成事,附,言皆,則卒哭成事,附,與虞異矣。下大夫虞以犆牲,與士虞禮同與?○犆音持。同與,音餘。   [疏]「上大」至「少牢」。○正義曰:上大夫平常吉祭,其禮少牢。虞依平常禮,故用少牢也。○「卒哭成事,附,皆大牢」者,卒哭謂之成事,成事,成吉事也。故云「卒哭成事」。附,附廟也。○此二祭皆大,並加一等,故皆大牢也。○「下大夫之虞也,犆牲」者,下大夫吉祭,用少牢。今虞祭降一等,用犆牲。○「卒哭成事,附,皆少牢」者,依平常吉祭禮也。不云「遣奠加」者,略可知也。○注「卒哭」至「異矣」。○正義曰:鄭以《士虞禮》云:「三虞卒哭,他,用剛日。」先儒以此三虞、卒哭同是一事,鄭因此經云「上大夫虞用少牢,卒哭用大牢」,其牢既別,明卒哭與虞不同。鄭引此文破先儒之義,故云「卒哭成事,與虞異矣」。   祝稱卜葬虞,子孫曰「哀」,夫曰「乃」,兄弟曰「某」,卜葬其兄弟曰「伯子某」。祝稱卜葬虞者,卜葬,卜虞,祝稱主人之辭也。孫謂為祖後者,稱曰「哀孫某卜葬其祖某甫」。夫曰「乃某卜葬其妻某氏」。兄弟相為卜,稱名而已。○祝,之六反,徐之又反。稱,昌升反,徐尺證反。   [疏]「祝稱」至「子某」。○正義曰:謂卜葬擇日,而卜人祝龜所稱主人之辭也。而雲葬虞者,虞用葬日,故並言「葬虞」也。○「子孫曰哀」者,若子卜葬父,則祝辭稱云「哀子某卜葬某父某甫」。若孫卜葬祖,則祝辭稱云「哀孫某卜葬某祖某甫」。○「夫曰乃」者,若夫卜葬其妻,則祝辭云「乃某卜葬某妻某氏」。乃者,言之助也。妻卑,故假助句以明夫之尊也。○「兄弟曰某,卜葬其兄弟曰伯子某」者,若兄弟相為,其弟為兄,則祝辭云「某卜葬兄伯子某」。若兄為弟,則云「某卜葬其弟某」。兄弟稱名,則子孫與夫皆稱名,故鄭注於子孫通稱可知也。   古者貴賤皆杖。叔孫武叔朝,見輪人以其杖關轂而輠輪者,於是有爵而後杖也。記庶人失禮所由始也。叔孫武叔,魯大夫叔孫州仇也。輪人,作車輪之官。○關轂,工木反。輠,胡罪反,又胡瓦反,又胡管反,回也。仇音求。   [疏]「古者」至「杖也」。○正義曰:此一節記庶人失禮所由。○「以其杖關轂而輠輪」者,關,穿也;輠,回也。謂作輪之人,以扶病之杖關穿車轂中而回轉其輪。○「於是有爵而後杖也」者,以其爵位既尊,其杖不鄙褻而許用也。   鑿巾以飯,公羊賈為之也。記士失禮所由始也。士親飯,必發其巾,大夫以上,賓為飯焉,則有鑿巾。○鑿,在各反。飯,扶晚反,注同。   [疏]「鑿巾」至「之也」。○正義曰:亦記士失禮所由也。飯,含也。大夫以上貴,故使賓為其親含,恐屍為賓所憎穢,故設巾覆屍面,而當口鑿穿之,令含得入口也。而士賤,不得使賓,則子自含其親,不得憎穢之,故不得鑿巾,但露面而含耳。於是公羊賈是士,自含其親,而用鑿巾,則是自憎穢其親,故為失禮也。   冒者何也?所以揜形也。自襲以至小斂,不設冒則形,是以襲而後設冒也。言設冒者,為其形人將惡之也。襲而設冒,言後,衍字耳。○冒,莫報反,下及注同。揜,於儉反。惡,烏路反。   [疏]「冒者」至「冒也」。○正義曰:此一經論設冒之事。○「冒者何也」者,記人自問何以須冒。○「所以揜形也」者,記者自答,言冒所以揜蓋屍形。○「自襲以至小斂,不設冒則形」者,若未襲之前,始死,事須沐浴。自既襲以後以至小斂之前,雖已著衣,若不設冒,則屍象形見,為人所惡。○「是以襲而後設冒也」,言後者,衍字也。襲則設冒,至小斂之前,則以衣總覆於冒上。皇氏云「大斂脫冒」,未之聞也。   或問於曾子曰:「夫既遣而包其餘,猶既食而裹其餘與?君子既食則裹其餘乎!」言遣既奠而又包之,是與食於人、已而裹其餘將去何異與?君子寧為是乎?言傷廉也。○遣,棄戰反,注同。裹音果。與音餘,「何異與」同。曾子曰:「吾子不見大饗乎?夫大饗,既饗,卷三牲之俎歸於賓館。父母而賓客之,所以為哀也。子不見大饗乎?」既饗歸賓俎,所以厚之也。言父母家之主,今賓客之,是孝子哀親之去也。○見如字。夫音扶。卷,紀轉反,又厥挽反。歸如字,徐音匱,注同。   [疏]「或問」至「饗乎」。○正義曰:此一節明或人問曾子喪之遣奠之事。○「夫既遣而包其餘,猶既食而裹其餘與」者,或人問曾子云:喪禮既設遣奠,事畢,而包裹遣奠之餘,載車之而去,猶如生人於他家既食訖、而裹其餘相似乎?故雲與。○「君子既食,則裹其餘乎」者,或人云:君子於他家既食之後,則更裹其餘食去乎?「寧有是也」,不應如此。既設遣奠,亦不應包餘而去。○「曾子曰:吾子不見大饗乎」者,曾子答或人之問。吾,我也。子,男子美稱。《儀禮》注云:「言我子,相親之辭也。」謂或人為吾子,豈不見大饗賓客之禮乎?○「夫大饗,既饗,卷三牲之俎歸於賓館」者,謂大饗賓客既畢,主人卷斂三牲俎上之肉,歸於賓館。○「父母而賓客之,所以為哀也」者,己家父母今日既去,遂同賓客之疏,是孝子所以悲哀也。為此之故,包遣奠而去。○「子不見大饗乎」者,重結前文,以語或人也。   非為人喪,問與?賜與?此上滅脫,未聞其首雲何。是言非為人喪而問之與?人喪而賜之與?問,遺也。久無事曰問。○為,於偽反,注及下注「為母」、「為姑姊妹」皆同。問與、賜與,並音餘,注皆同。脫音奪,下同。遺,於季反,下文皆同。   [疏]「非為」至「賜與」。○正義曰:鄭云「此上滅脫,未聞其首雲何」,此語接上之辭。與,語助也。豈非為人有喪而問遺之與?人之有喪而賜與之與?平敵則問,卑下則賜,故云「問與、賜與」。   三年之喪,以其喪拜,非三年之喪,以吉拜。謂受問、受賜者也。稽顙而後拜,曰喪拜。拜而後稽顙,曰吉拜。   [疏]「三年」至「吉拜」。○正義曰:從上問與、賜與以下至遺人可也,皆明在喪受問遺之事。此一經論身有喪,拜謝之禮。○「三年之喪,以其喪拜」者,謂父母、長子也。其實杖期以上,皆為喪拜。非三年之喪,以吉拜者,謂不杖期。以下此義已備在《檀弓》疏。   三年之喪,如或遺之酒肉,則受之,必三辭。主人衰絰而受之。受之必正服,明不苟於滋味。○必三,如字,又息暫反。   [疏]「三年」至「受之」。○正義曰:「如或遺之酒肉」至「主人衰絰而受之」者,雖受之,猶不得食也。尊者食之,乃得食肉,猶不得飲酒,故《喪大記》云「既葬,若君食之,則食之,大夫、父之友食之,則食之矣。不辟粱肉,若有酒醴則辭」是也。   如君命,則不敢辭,受而薦之。薦於廟,貴君之禮。喪者不遺人。人遺之,雖酒肉,受也。從父、昆弟以下,既卒哭,遺人可也。言齊斬之喪重,志不在施惠於人。○施,始豉反。縣子曰:「三年之喪如斬,期之喪如剡。」言其痛之惻怛有淺深也。○縣音玄。期音基,下同。剡,徐以漸反。怛,旦末反。期之喪,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此謂父在為母也。當在「練則吊」上,爛脫在此。○禫,大感反。三年之喪,雖功衰,不吊,自諸侯達諸士。如有服而將往哭之,則服其服而往。功衰,既練之服也。諸侯服新死者之服而往哭,謂所不臣也。練則吊。父在為母功衰,可以吊人者,以父在,故輕於出也。然則凡齊衰十一月,皆可以出矣。既葬,大功,吊,哭而退,不聽事焉。聽,猶待也。事,謂襲、斂、執綍之屬。○綍音弗。期之喪未葬,吊於鄉人,哭而退,不聽事焉。功衰,吊,待事,不執事。謂為姑、姊妹無主,殯不在己族者。○「功衰,吊」,本又作「大功衰,吊」。庾云「有大字,非」。小功緦,執事,不與於禮。禮,饋奠也。○與音預,下文注「不與」同。相趨也,出宮而退。相揖也,哀次而退。相問也,既封而退。相見也,反哭而退。朋友,虞、附而退。此吊者恩薄厚、去遲速之節也。相趨,謂相聞姓名,來會喪事也。相揖,嘗會於他也。相問,嘗相惠遺也。相見,嘗執摯相見也。附,皆當為祔。○封,彼驗反,又如字。摯音至。。吊,非從主人也。四十者執綍。言吊者必助主人之事。從,猶隨也。成人,二十以上至四十,丁壯時。鄉人,五十者從反哭,四十者待盈坎。非鄉人,則長少皆反。優,遠也。坎或為壙。○坎,口敢反,下同。長少,丁丈反;下詩詔反。壙,苦晃反,又音曠。   [疏]「三年」至「盈坎」。○正義曰:從此以下,至「待盈坎」,明弔喪之節,各隨文解之。○「三年之喪,雖功衰,不吊」者,謂重喪小祥後衰與與大功同,故曰「功衰」。衰雖外輕,而痛猶內重,故不得吊人也。○「自諸侯達諸士」者,貴賤同然,故云「自諸侯達諸士也」。○「如有服而將往哭之,則服其服而往」者,亦貴賤同也。如有服,謂有五服之親喪,功衰雖不吊人,若自有五服之親喪,則往哭之。將往哭,則不著已功衰,而依彼親之節以服之,申於骨肉之情故也。故云「則服其服而往」也。但著彼服,不著已功衰也。賀瑒云:「若新死者服輕,則不為之制服。雖不為重,變而為之制服。往奔喪哭之,則蹔服所制之服。往彼哭之事畢,反服故服也。」庾氏云:「將往哭之,乃服其服者,謂小功以下之親輕也。始聞喪,不能為之制服,至於往哭吊,乃服其服。」注《要記》通之已祥。皇氏云:「此文雖在功衰之下,而實通初喪也。假令初喪而有五屬之親死,則亦蹔服五服之服而往彼哭也。」上云「自諸侯達諸士」,然諸侯絕期,不應有諸親始死服。今云「服其服而往」,當是敵體。及所不臣者,謂始封君,不臣諸父昆弟也。故鄭明之也。○「期之喪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者,此禫杖期,主謂父在為母,亦備二祥節也。文本應在「服而往」下,爛脫故在此。○「練則吊」者,謂至十一月小祥後,而可出吊人也。○注「父在」至「出矣」。○正義曰:此「練則吊」又承「十一月練」之下,故知是父在為母,以經雲練,故云「功衰」也。大祥始除衰杖而練,得吊人者,以父在為母,故輕於出,言得出也。以母喪至練,父在而得出,則其餘喪,雖無父亦得出也。母既可矣,諸父灼然。○「既葬,大功」者,謂身有大功之喪,既葬之後,往吊他喪。○「吊,哭而退,不聽事焉」者,謂吊,哭既畢而即退去,不待主人襲斂之事。期喪練,吊則亦然也。○「期之喪未葬,吊於鄉人,哭而退,不聽事焉」者,謂姑、姊妹無主,為之服期喪,未至於葬,往吊於鄉人之喪,哭畢則退,不聽待主人襲斂之事焉。○「功衰,吊,待事,不執事」者,謂此姑、姊妹等期喪至既,葬受以大功衰,謂之功衰。至此之後,若吊於鄉人,其情稍輕於未葬之前,得待主人襲斂之事,但不親自執事。此云「功衰」,他本或云「大功衰」。今按,鄭注在此文下云「謂為姑、姊妹無主」,則此功衰還是姑、姊妹無主之功衰,不得別云「大功」也。皇氏云:「有大字者,誤也。」○注「謂為姑姊妹無主,殯不在已族者」。○正義曰:經直云「期喪」,鄭知是「姑姊妹無主」者,以前雲大功既葬,始得吊人。今此經期喪未葬,已得吊人,明知此期服輕,故知是「姑姊妹無主,殯不在已族」者。女未廟見,反葬女氏之黨。此姑、姊妹巳於他族成婦日久,但夫既蚤死,故擯在夫族。○「小功緦,執事,不與於禮」者,執事,殯相也。禮,饋奠也。緦、小功服輕,故未葬便可吊人,今不論鄉人之同異也。亦為彼擯相,但不得助彼饋奠耳。按《曾子問》云:「廢喪服,可以與於饋奠之事乎?」孔子曰:「說衰與奠,非禮也,以擯相可也。」是擯相輕而饋奠重也。○「相趨」至「而退」,此以下明凡吊者恩之厚薄,去留遲速之節也。○「相趨也,出宮而退」者,相趨,謂與孝子本不相識,但相聞姓名,而來會趨喪也。情既輕,故柩出廟之宮門而遂去。○「相揖也,哀次而退」者,相揖,謂經會他處,已相揖者也。恩微深,故待柩出至大門外之哀次而退去也。○「相問也,既封而退」者,相問,謂曾相餉遺,恩轉深,故至窆竟而退也。○「相見也,反哭而退」者,相見,謂身輕自執摯相詣往來,恩轉厚,故至葬竟,孝子反哭還至家時而退也。○「朋友,虞附而退」者,朋友疇昔情重,生死同殷,故至主人虞附而退也。然與死者相識,其禮亦當有吊。禮,知生者吊,知死者傷。今注雲吊,則知是吊生人也。○「吊非」至「盈坎」。此一節論助葬及執事反哭之節。言弔喪者本是來助事,非為空隨從主人而已。故云「非從主人也」。○「四十者執綍」者,既助主人,故使年二十以上至四十強壯者,皆執綍也。○「鄉人五十者從反哭」者,鄉人,同鄉之人也。五十始衰,故待主人窆竟而孝子反哭。故鄉人助葬,老者亦從孝子反也。○「四十者待盈坎」者,謂窆竟以土盈滿其坎,四十強壯,不得即反,故醋芰滿坎而反也。若非鄉人,則無問長少,皆從主人歸,優饒遠者。   喪食雖惡,必充飢,饑而廢事,非禮也。飽而忘哀,亦非禮也。視不明,聽不聰,行不正,不知哀,君子病之。故有疾飲酒食肉,五十不致毀,六十不毀,七十飲酒食肉,皆為疑死。病,猶憂也。疑,猶恐也。○視如字,徐市志反。為,於偽反,注「為食父」、「為王父母」、「以為」、「亦為」、「不為」並同。有服,人召之食,不往。大功以下,既葬,適人,人食之,其黨也食之,非其黨弗食也。往而見食,則可食也。為食而往,則不可。黨,猶親也。非親而食,則是食於人無數也。○人食之,音嗣,注「見食」同。功衰,食菜果,飲水漿,無鹽、酪,不能食食。鹽、酪可也。功衰,齊、斬之末也。酪,酢。○酪音洛。食食,上如字,下音嗣。酢,七故反。,才代反。孔子曰:「身有瘍則浴,首有創則沐,病則飲酒食肉。毀瘠為病,君子弗為也。毀而死,君子謂之無子。」毀而死,是不重親。○瘍音羊。創,初良反。   [疏]「喪食」至「無子」。○注「非親而食,則是食於人無數也」。○正義曰:解所以非親不食義也。夫親族不多,食,則其食有限。若非類而輒食,則無復限數,必忘哀也。   非從柩與反哭,無免於堩。言喪服出入,非此二事皆冠也。免,所以代冠,人於道路,不可以無飾。堩,道路。○免音問,注同。堩,古鄧反。   [疏]「非從」至「於堩」。○正義曰:「從柩」,謂孝子送葬從柩去時也。「與反哭」,謂葬竟孝子還時也。堩,道路也。道路不可無飾,故孝子唯送葬從柩去時及葬竟還、反哭時,於道得免而行。自非此二條,則不得免於道路也。此謂葬近而反哭者。若葬遠反哭,在路則著冠,至郊則乃反著免,故《小記》云「遠葬者比反哭者,皆冠,及郊而後免」是也。   凡喪,小功以上,非虞、附、練、祥無沐浴。言不有飾事則不沐浴。   [疏]「凡喪」至「沐浴」。○正義曰:凡居喪之禮,自小功以上恩重哀深,自宜去飾。以沐浴是自飾,故不有此數條祭事,則不自飾。言「小功以上」,則至斬同。然各在其服限如此耳。練祥不主大功、小功也。若三年之喪,虞祭之時但沐浴不櫛,故《士虞禮》云「沐浴不櫛」,鄭注云「唯三年之喪不櫛,期以下櫛可也」。又《士虞禮》云:「明日,以其班祔,沐浴,櫛。」注云:「彌自飾。」此雖士禮,明大夫以上亦然。   疏衰之喪,既葬,人請見之則見,不請見人。小功,請見人可也。大功不以執摯,唯父母之喪,不辟涕泣而見人。言重喪不行求見人爾。人來求見己,亦可以見之矣。不辟涕泣,言至哀無飾也。○辟音避,注同。   [疏]「疏衰」至「見人」。○正義曰:此一節明在喪與人相見之義。○「小功,請見人可也」者,輕,可請見於人。然言小功可,則大功不可也。此小功文承疏衰、既葬之下,則此小功亦謂既葬也。凡言見人者,謂與人尋常相見,不論執摯之事。故雲父母之喪,不辟涕泣而見人,是尋常相見也。而皇氏以為見人謂執摯相見,若然,父母之喪,豈謂執摯見人乎?皇氏則非也。   三年之喪,祥而從政。期之喪,卒哭而從政。九月之喪,既葬而從政。小功緦之喪,既殯而從政。以《王制》言之,此謂庶人也。從政,從為政者,教令謂給繇役。○期音基。繇音遙,本又作傜。曾申問於曾子曰:「哭父母有常聲乎?」曰:「中路嬰兒失其母焉,何常聲之有?」嬰,猶鷖彌也,言其若小兒亡母啼號,安得常聲乎?所謂哭不偯。○鷖,於奚反。彌,五兮反,一音迷。啼,徒奚反,本又作諦,同。號,徐本作唬,胡刀反。偯,於豈反,下同,《說文》作。   [疏]注「以王」至「繇役」。○正義曰:按《王制》云:「父母之喪,三年不從政。齊衰大功,三月不從政。」此云「期之喪,卒哭而從政。九月之喪,既葬而從政」,與《王制》不同者,此庶人,依士禮,卒哭與既葬同三月,故《王制》省文,總云「三月」也。若大夫、士三年之喪期不從政,是正禮也;卒哭,金革之事無辟,是權禮也。   卒哭而諱。自此而鬼神事之,尊而諱其名。王父母、兄弟、世父、叔父、姑、姊妹,子與父同諱。父為其親諱,則子不敢不從諱也。謂王父母以下之親諱,是謂士也。天子、諸侯諱群祖。母之諱,宮中諱。妻之諱,不舉諸其側。與從祖昆弟同名,則諱。母之所為其親諱,子孫於宮中不言。妻之所為其親諱,夫於其側亦不言也。孝子聞名心瞿,凡不言人諱者,亦為其相感動也。子與父同諱,則子可盡曾祖之親也。從祖昆弟在其中,於父輕,不為諱;與母、妻之親同名重,則諱之。   [疏]「卒哭而諱」至「則諱」。○正義曰:此一節論親戚死亡諱辟名之事,各隨文解之。○「卒哭而諱」者,謂卒哭之前,猶以生禮事之。卒哭之後,去生漸遠,以鬼道事之,故諱其名。○「王父母」者,謂父之王父母,於己為曾祖父母,正服小功,不合諱也。以父為之諱,故子亦自於父而諱之。「兄弟」者,是父之兄弟,於己為伯叔,正服期,父亦為之期,是子與父同是有諱也。「世父、叔父」者,是父之世父、叔父,於己是從祖也,正服小功,不合諱。以父為之諱,故己從父而諱。「姑」者,謂父之姑也,於己為從祖姑,在家正服小功,出嫁緦麻,不合諱。以父為之諱,故己從父而諱。「姊妹」者,謂父之姊妹,於己為姑。在家正服期,出嫁大功九月,是己與父同為之諱也。○「子與父同諱」者,言此等之親,子之與父同為之諱。○注「父為」至「群祖」。○正義曰:云「父為其親諱,則子不敢不從諱也」者,謂父之王父母、世父、叔父及姑等於己小功以下,不合諱,但父為之諱,故子不敢不從諱。其父之兄弟及姊妹己為合諱,不假從父而諱。鄭此注者,據己不合諱者而言之也。云「謂王父母以下之親諱,是謂士也」者,此士者,謂父身也。以父身是士,故諱王父。若是庶人子,不逮事父母,則不諱王父母也。直云「王父母以下」足矣,復云「之親諱」者,父之世父,叔父與姑等皆是王父所生,今為之諱,故云「王父母以下之親諱」也。云「天子諸侯諱群祖」者,以其「天子七廟,諸侯五廟」,故知諱群祖。○「母之諱,宮中諱」者,謂母所為其親諱,其子於一宮之中,為諱而不言也。○「妻之諱,不舉諸其側」者,謂妻諸親之諱,其夫不得稱舉其辭於其妻之側,但不得在側言之,則於宮中、遠處得言之也。○「與從祖昆弟同名,則諱」者,謂母與妻二者之諱與己從祖昆弟名同,則為之諱。不但宮中、旁側,其在餘處皆諱之。○注「子與」至「諱之」。○正義曰:云「子與父同諱,則子可盡曾祖之親也」者,父為王父諱,於子則為曾祖父之伯叔及姑,則是子曾祖之親,故云「子與父同諱,則子不盡曾祖之親也」,前經所云者是也。云「從祖昆弟在其中」者,從祖昆弟共同曾祖之親,故云「在其中」。云「於父輕,不為諱」者,從祖昆弟於父言之,是父之同堂兄弟子也。父服小功,不為之諱,己又不得從父而諱。若「與母、妻之親同名重,則諱之」,重,謂重累,謂母、妻諱與從祖昆弟名相重累,則諱之。不但為母、妻而諱,若從祖昆弟身死,亦為諱。故雲於父輕,不為之諱;與母、妻之親同名重,則諱之。觀檢注意,是為從祖昆弟諱而生文也。   以喪冠者,雖三年之喪可也。既冠於次,入哭踴三者三,乃出。言雖者,明齊衰以下,皆可以喪冠也。始遭喪,以其冠月,則喪服因冠矣。非其冠月,待變除卒哭而冠。次,廬也。雖,或為唯。○冠,古亂反,下及注皆同。三,息暫反。   [疏]「以喪」至「乃出」。○正義曰:自此以下,明遭喪冠取之節,今各隨文解之。○「以喪冠者,雖三年之喪可也」者,謂將欲加冠而值其喪,則當成服之時,因喪服加冠。非但輕服得冠,雖有三年重喪亦可為。因喪服而冠,故云「可也」。○「既冠於次」者,此謂加冠於廬次之中。若齊衰以下,加冠於次捨之處。○「入哭踴三者三,乃出」者,謂既冠之後,入於喪所,哭而跳踴。謂每哭一節而三踴,如此者三,凡為九踴,乃出就次所。○注「言雖」至「廬也」。○正義曰:經云「雖三年之喪可也」,故知三年以下,皆得因喪而冠也。云「始遭喪,以其冠月,則喪服因冠矣」者,知當冠月則喪服因冠者,以《曾子問》云:將冠子未及期日而有齊衰、大功、小功之喪,則因喪服而冠。言未及期日,期及月,可知但未及冠之日耳。以此言之,知冠月則可冠也。云「非其冠月,待變除卒哭而冠」者,按《夏小正》二月「綏多士女」,是冠用二月。假令正月遭喪,則二月不得因喪而冠,必待變除受服之節乃可冠矣。云「次廬也」者,據重服而言也。   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父小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可以取婦。己雖小功,既卒哭,可以冠,取妻,下殤之小功則不可。此皆謂可用吉禮之時。父大功卒哭,而可以冠子、嫁子。小功卒哭,而可以取婦。己大功卒哭,而可以冠子,小功卒哭,而可以取妻,必偕祭乃行也。下殤小功,齊衰之親,除喪而後可為昏禮。凡冠者,其時當冠,則因喪而冠之。○取,七住反,又如字。   [疏]「大功」至「不可」。○正義曰:「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者,末謂卒哭之後,謂已有大功之喪,既卒哭,可以冠子、嫁子也。○「父小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可以取婦」者,謂父有小功,喪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可以取婦。「大功之末」,雲身不雲父;「小功之末」,雲父不以身,互而相通。是嫁及冠,於身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嫁子。小功之末,非但得冠子、嫁子,復可取婦。所以取婦必在小功之末者,以取婦有酒食之會,集鄉黨僚友,涉近歡樂,故小功之末乃可得為也。○「己雖小功,既卒哭,可以冠,取妻」者,以前文云「父小功之末,可以取婦」,恐己有小功,於情為重,不得冠、取,故雲己身雖同有小功,既卒哭之後,可以冠、取。此文云「既卒哭」,明上云「末」者,並卒哭後也。○「下殤之小功則不可」者,謂其餘小功可以冠、取。若本服齊衰下殤,降在小功者,則不可。不可者,不可冠、嫁也。以本服是齊衰,重故也。若其長殤、中殤之大功者,庾氏注《要記》云「卒哭之後,則得與尋常大功同,於大功之末,可以身自冠、嫁。所以然者,雖本期年,但降在大功,其服稍伸,故得冠、嫁也」。賀氏云:「小功下殤,本是期親,以其重,故不得冠、取。」推此而言之,降在大功,理不得冠、嫁矣。今謂齊衰下殤尚不可冠、取,而況齊衰長殤、中殤,降在大功,何可冠、嫁?庾記非也,今從賀義。○注「父大」至「冠之」。○正義曰:「父大功卒哭,而可以冠子、嫁子。小功卒哭,而可以取婦」者,以經文大功據己身,小功據其父。今鄭同之,謂父及己身俱有大功之末,小功之末,故又注云「己大功卒哭,而可以冠子。小功卒哭,而可以取妻」,是父子同也。云「必偕祭乃行也」者,偕,俱也。父是大功之末,己亦是大功之末,乃得行此冠子、嫁子,父小功之末,己亦小功之末,可以嫁取。必父子俱然,乃得行事,故云「必偕祭乃行」。知父子俱大功小功者,若姑及姊妹出適,父子俱為大功。若從祖兄弟,父為之小功,己亦為之小功,是父子其服同也。若父有齊衰,子有大功,則不可。若父有大功,子有小功,可以冠、嫁,未可以取婦。必父子俱有小功之末,可以取婦。若父是小功,己在緦麻,灼然合取可知。又按正本云「必偕祭乃行」者,言為諸吉禮,必待祭訖乃行也。云「下殤小功,齊衰之親,除喪而後可為昏禮」者,言除訖可為昏禮,則未除喪不可為昏禮。經云「小功則不可」者,唯謂昏也,其冠、嫁則可也。云「凡冠者,其時當冠,則因喪而冠之」者,鄭以經雲大功、小功之末,可以吉冠。則大功、小功之初,當冠之時,則因喪服而冠矣。前經云「以喪冠者,雖三年之喪可也」者,特據重服喪中可冠,恐輕服大功、小功者在喪不合冠,故鄭於注特明之。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四十三 雜記下第二十一  卷四十三 雜記下第二十一   凡弁絰,其衰侈袂。侈,猶大也。弁絰,服者吊服也,其衰錫也,緦也,疑也。袂之小者二尺二寸,大者半而益之,則侈袂三尺三寸。○侈,昌氏反。袂,彌世反。   [疏]「凡弁絰,其衰侈袂」。○正義曰:弁絰者,謂吊服也。其首著弁絰,身著錫衰、緦衰、疑衰。侈,大也。其此等三衰,大作其袂。凡常之袂二尺二寸,此等三衰,其袂半而益一,袂大三尺三寸也。若士,則其衰不侈也。故《周禮·司服》有「玄端素端」,注云「變素服言素端者,明異制」,「大夫以上侈之」,明士不侈,故稱端。   父有服,宮中子不與於樂。母有服,聲聞焉,不舉樂。妻有服,不舉樂於其側。官中子,與父同宮者也。禮,由命士以上,父子異宮。不與於樂,謂出行見之,不得觀也。○與音預,注同。聞音問,又如字。大功將至,辟琴瑟。亦所以助哀也。至,來也。○辟音避,一音婢亦反。小功至,不絕樂。   [疏]「父有」至「絕樂」。○正義曰:父有服在於宮中,則子不與於樂者,謂出行見之,不得觀也。此謂命士以下,與父同宮者。若異宮則得與樂。崔云:「父有服,齊衰以下之服也。若重服,則期後猶有子姓之冠,自當不得與於樂。」   姑、姊妹,其夫死,而夫黨無兄弟,使夫之族人主喪。妻之黨雖親,弗主。此謂姑、姊妹無子,寡而死也。夫黨無兄弟,無緦之親也。其主喪不使妻之親,而使夫之族人。婦人外成,主必宜得夫之姓類。夫若無族矣,則前後家、東西家,無有,則裡尹主之。喪無無主也。裡尹,閭胥、裡宰之屬。《王度記》曰:「百戶為裡,裡一尹,其祿如庶人在官者。」裡,或為士。諸侯吊於異國之臣,則其君為主。裡尹主之,亦斯義也。或曰主之,而附於夫之黨。妻之黨自主之,非也。夫之黨,其祖、姑也。   [疏]「姑姊」至「之黨」。○正義曰:此一節明姑、姊妹在夫家而死,無後,使外人為主之事。夫既先死,而夫之黨又無兄弟;今既身死,使夫之族人主其喪也。○「妻之黨雖親,弗主」者,妻黨雖親,不得與之為主。明婦人外成於夫,不合卻歸本族也。○「或曰主之」者,或人之說,雲妻黨主之,而附祭之時,在於夫之黨主之,其義非也。○注「喪無」至「義也」。○正義曰:云「喪無無主也」者,言死喪之禮,無得無人為之主,必須有人為主也。云「裡尹,閭胥、裡宰之屬也」,按《周禮》六鄉之內,二十五家為閭,閭置一胥,中士也。六遂之內,二十五家為裡,裡置一宰,下士也。引《王度記》者,更證裡尹之事。按《別錄》,《王度記》雲似齊宣王時淳於髡等所說也,其記云「百戶為裡,裡一尹,其祿如庶人在官者」,則裡尹之祿也。按《撰考》云:「古者七十二家為裡。」《洛誥》傳云:「古者百家為鄰,三鄰為朋,三朋為裡。」鄭云:「蓋虞夏時制也。其百戶為裡,未知何代,或雲殷制。」云「諸侯吊於異國之臣,則其君為主。裡尹主之,亦斯義也」者,以己國臣在國而死,他國君來吊,則君為主。死者雖有至親,不得為主。今此婦人死於此裡,正得裡尹主之,妻家之親不得為主,故云「亦斯義」也。斯,此也。亦是此國君為主之義。   麻者不紳。執玉不麻。麻不加於采。吉凶不相干也。麻,謂絰也。紳,大帶也。喪以要絰代大帶也。麻不加於采衣,采者不麻,謂弁絰者必服吊服是也。采,玄纁之衣。○紳音申。要絰,一遙反;下大結反。衣,於既反,又如字。纁,許雲反。   [疏]「麻者」至「於采」。○正義曰:「麻者不紳」,麻謂絰,紳謂大帶,言著要絰者而不得復著大帶也。故在喪,以絰代紳。○「執玉不麻」者,謂平常手執玉行禮,不得服衰麻也。按《聘禮》己國君薨,至於主國,衰而出注云「於是可以凶服將事」。似行聘、享之事,執玉得服衰絰者,彼謂受主君小禮,得以凶服。若行聘享大事,則吉服。故鄭云「其聘享之事,自若吉也」,謂得著吉服。○「麻不加於采」者,謂弁絰之麻,不得加於玄衣纁裳之采也。   國禁哭則止,朝夕之奠,即位,自因也。禁哭,謂大祭祀時,雖不哭,猶朝夕奠。自因,自用故事。童子哭不偯,不踴,不杖,不菲,不廬。未成人者,不能備禮也。當室則杖。○扉,本又作菲,扶味反。孔子曰:「伯母叔母疏衰,踴不絕地。姑、姊妹之大功,踴絕於地。如知此者,由文矣哉!由文矣哉!」由,用也。言知此踴絕地、不絕地之情者,能用禮文哉!能用禮文哉!美之也。伯母,叔母,義也。姑,姊妹,骨肉也。   [疏]「國禁」至「矣哉」。○正義曰:「國禁哭則止」者,謂有大祭祀,禁哭之時,則止而不哭。○「朝夕之奠,即位,自因也」者,謂孝子於殯宮朝夕兩奠之時,即阼階下位,自因其故事而設奠也。○注「當室則杖」。○正義曰:按《問喪》雲童子「當室,則免而杖矣」,戴德云「童子當室,謂十五以上。若世子,生則杖」。故《曾子問》云「子衰、杖,成子禮」是也。皇氏云:「童子當室,則備此經中五事。特雲杖者,舉重言也」。   世柳之母死,相者由左。世柳死,其徒由右相。由右相,世柳之徒為之也。亦記失禮所由始也。世柳,魯穆公時賢人也。相,相主人之禮。○柳,良九反。相,息亮反,下及注皆同。   天子飯九貝,諸侯七,大夫五,士三。此綯夏時禮也。周禮,天子飯含用玉。○飯,扶晚反,注同。含,本又作唅,胡闇反,下文同。士三月而葬,是月也卒哭。大夫三月而葬,五月而卒哭。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士三虞,大夫五,諸侯七。尊卑恩之差也。天子至士,葬即反虞。   [疏]「世柳」至「侯七」。○正義曰:此明相主人之喪禮有失之事。○注「亦記」至「之禮」。○正義曰:相主人之禮法,相者由左。世柳死,其徒黨相禮由右,故云「記失禮所由始也」。按《孟子》云:「魯穆公時,公儀子為政。子柳、子思為臣,魯之削也滋甚,若是乎賢者之無益於國也。」彼子柳即此洩柳也,故云「魯穆公時賢人」。○注「此蓋」至「用玉」。○正義曰:以非周法,故疑夏禮,故雲蓋也。《典瑞》云「大喪,共飯玉,含玉」,是周禮天子飯含用玉。按《禮戴》說天,子飯以珠,含以玉;諸侯飯以珠;大夫、士飯以珠,含以貝。此等皆非周禮,並夏、殷之法。《左傳》成十七年子叔聲伯夢食瓊瑰,哀十一年齊陳子行,「命其徒貝含玉」,此等皆是大夫,而以珠玉為含者,以珠玉是所含之物,故言之,非謂當時實含用珠玉也。○注「尊卑」至「反虞」。○正義曰:大夫以上,葬與卒哭異月者,以其位尊,念親哀情,於時長遠。士職卑位下,禮數未申,故三月而葬,葬罷即卒哭。知天子至士,葬即反虞者,以其不忍一日未有所歸,尊卑皆然,故知「葬即反虞」。下《檀弓》云:「葬日虞,弗忍一日離也。」不顯尊卑,是貴賤同然也。   諸侯使人吊,其次含、襚、賵、臨,皆同日而畢事者也。其次如此也。言五者相次同時。○臨,如字,徐力鴆反。   [疏]「諸侯」至「此也」。○正義曰:謂諸侯使人吊鄰國,先行吊禮,急宣君命。人以飲食為急,故含次之。食後須衣,故襚次之。有衣即須車馬,故賵次之。君事既畢,則臣私行己禮,故臨禮在後。其事雖多,而同一日取畢也。   卿大夫疾,君問之無筭。士,壹問之。君於卿大夫,比葬不食肉,比卒哭不舉樂。為士,比殯不舉樂。   [疏]「卿大」至「舉樂」。○正義曰:按《喪大記》「君於大夫疾,三問之」,此雲無筭,謂有師保恩舊之親,故問之無筭。或可《喪大記》云「三問」者,謂君自行。此云「無筭」,謂遣使也。   升正柩,諸侯執綍五百人,四綍皆銜枚。司馬執鐸,左八人,右八人。匠人執羽葆御柩。大夫之喪,其升正柩也,執引者三百人,執鐸者左右各四人,御柩以茅。升正柩者,謂將葬朝於祖,正棺於廟也。五百人,謂一黨之民。諸侯之大夫,邑有三百戶之制。綍、引同耳,廟中曰綍,在塗曰引,互言之。御柩者,居前道正之,大夫、士皆二綍。○筭,悉亂反。比,必利反,下同。為,於偽反。枚音梅。鐸,大洛反。葆音保。遙以慎反,注同。茅,亡交反。朝於,直遙反。道音導。   [疏]「升正」至「以茅」。○正義曰:此一經明諸侯大夫送葬正柩之禮、執鐸之差。○「升正柩」者,謂將葬,朝於祖廟,柩升廟之西階,於兩楹之間。其時柩北首,故《既夕禮》云「遷於祖用軸」,「升自西階,正柩於兩楹間」是也。○「四綍皆銜枚」者,謂執綍之人口皆銜枚,止喧囂也。○「司馬執鐸,左八人,右八人」者,司馬,夏官,主武。故執金鐸率眾,左右各八人,夾柩以號令於眾也。○「匠人執羽葆御柩」者,匠人,工人也。羽葆者,以鳥羽注於柄頭,如蓋,謂之羽葆。葆,謂蓋也。匠人主宮室,故執蓋物御柩。謂執羽葆居柩葆前,御行於道,示指揮柩於路,為進止之節也。然《周禮》喪祝御柩,此雲匠人者,《周禮》王禮,此諸侯禮也。○注「五百」至「二綍」。○正義曰:按《周禮》注「六鄉主六引,六遂主六綍」,經雲執綍,則應舉六遂,而言黨者,此是非辨鄉、遂之殊,正取五百人是一黨之人數耳。或是略舉鄉中之黨,則遂之鄙亦可知。云「諸侯之大夫,邑有三百戶之制」者,謂小國中下大夫也。故鄭注《易·訟卦》云「小國之下大夫采地方一成,其定稅三百家,故三百戶也」。其實大國下夫夫亦三百戶。故《論語》云「管仲奪伯氏駢邑三百」,注云「伯氏,齊大夫」。是齊為大國,下大夫亦三百家也。其天子公卿大夫,按《小司徒職》注云「百里之國凡四都,五十里之國凡四縣,二十五里之國凡四甸,然則大都公之采地方百里,小都卿之采地方五十里,家邑大夫采地方二十五里」。熊氏云:以此推之,公之大都采地方百里,侯伯大都采地方五十里,子男大都采地方二十五里。以畿外地闊,故公之大都與天子大都同也。其中都采地無文,其小都則下大夫二百家一成之地也。一成所以三百家者,一成九百夫。宮室塗巷山澤,三分去一,餘有六百夫。地又不易再易,通率一家而受二夫之地,是定稅三百家也。云「綍、易墁耳」者,其義具在《檀弓》疏。   孔子曰:「管仲鏤簋而朱紘,旅樹而反坫,山節而藻梲,賢大夫也,而難為上也。言其僣天子、諸侯,鏤簋刻為蟲獸也。冠有笄者為紘,紘在纓處兩端,二屬下不結。旅樹,門屏也。反坫,反爵之坫也。山節,薄櫨刻之為山梲,侏儒柱畫之為藻文。○鏤音陋。簋音軌。紘音宏。坫,下念反。藻音早。梲,章悅反。笄音雞。屬音燭。薄音博,又反麥反,又步博反,徐又薄歷反。櫨音盧。侏音朱。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揜豆,賢大夫也,而難為下也。言其偪士、庶人也。豚,俎實。豆徑尺。言並豚兩肩不能覆豆,喻小也。○弇,於檢反,本亦作揜。並,步頂反。君子上不僣上,下不偪下。   婦人非三年之喪,不逾封而吊。逾封,越竟也。或為越疆。○逼音偪,本又作損。疆,紀良反。   [疏]「孔子」至「而吊」。○正義曰:此一節明奢儉失禮之事。○「賢大夫也而難為上也」者,當時謂管仲是大夫之賢者。鏤簋者,天子、諸侯之制,而管仲鏤之。朱紘者,亦天子之紘,而管仲朱之,故《祭義》云「天子冕而朱紘,諸侯冕而青紘」,管仲大夫,當緇組紘而與士同,今僣天子朱紘。旅樹而反坫者,是諸侯之禮。《論語》云「邦君樹塞門」,「邦君為兩君之好,有反坫」。今管仲為之山節而藻梲者,天子之廟,飾而管仲亦為之,是皆僣也。故雲賢大夫,是賢者尚為此僣上之事,是難可為上者也。言他人在管仲之上,皆被僣之,故雲難為上。《禮器》云「君子以為藻,鑒謂盜竊」。亦僣上之事也。○注「言其」至「藻文」。○正義曰:言其僣天子、諸侯者,朱紘、山節、藻梲、鏤簋,是僣天子。旅樹、反坫者,是僣諸侯。云「鏤簋刻為蟲獸也」者,按《梓人》云「小蟲之屬,以為雕琢」,是刻蟲獸也。《禮器》注云:「簋,天子飾以玉。」此不雲者,文不具也。其旅樹山節之屬,已具於《禮器》及《郊特牲》疏,故於此不復釋也。○「晏平」至「為下也」。○「豚肩不揜豆」者,依禮豚在於俎,今云「不揜豆」者,以豆形既小,尚不揜豆,明豚小之甚,不謂豚在豆也。○「而難為下也」者,平仲賢大夫,猶尚偪下,是在平仲之下者,恆被平仲而偪也。是難可為下。   如三年之喪,則君夫人歸。奔父母喪也。夫人其歸也,以諸侯之吊禮;其待之也,若待諸侯然。謂夫人行道車服,主國致禮。夫人至,入自闈門,升自側階,君在阼。其他如奔喪禮然。女子子,不自同於女賓也。宮中之門曰闈門,為相通者也。側階,亦旁階也。他,謂哭、踴、髽、麻。闈門,或為帷門。○闈音韋,宮中之門,劉昌宗音暉。髽,側瓜反。   嫂不撫叔,叔不撫嫂。遠別也。○嫂,悉早反。   [疏]「如三」至「禮然」。○正義曰:此一節明諸侯大夫奔父母喪節也。○「如三年之喪」者,如,若也。若遭父母三年之喪,則雖曰君之夫人,歸往奔喪也。若非三年之喪,則不歸也。女子出適,為父母期。而雲三年者,以本親言也。○「夫人至,入自闈門」者,謂夫人至於父母之國,入自旁側闈門。不由正門,異於女賓也。○「升自側階」者,謂夫人升自旁側之階,不升正階,亦異於女賓也。○「君在阼」者,謂主國之君待之在阼階之上,不降階而迎也。○「其他如奔喪禮然」者,他謂哭、踴、髽、麻之屬,如似奔喪之禮。然嫌諸侯夫人位尊,恐與卿大夫之妻奔喪禮異,故明之也。○注「女子」至「階也」。○正義曰:云「不自同於女賓也」者,按《喪大記》「夫人吊於大夫、士,主人出迎於門外。夫人入,升堂即位」,是女賓入自大門,升自正階。今此不然,是不自同於女賓。以女子子是父母之親,不可同於女賓之疏也。云「宮中之門曰闈門」者,《釋宮》文也。云「側階,亦旁階也」者,闈門是旁側之門,故雲側階亦旁階。此謂東旁之旁階,故《奔喪禮》婦人升自東階,故知側階謂東面階也。   君子有三患:未之聞,患弗得聞也。既聞之,患弗得學也。既學之,患弗能行也。君子有五恥:居其位,無其言,君子恥之。有其言,無其行,君子恥之。既得之而又失之,君子恥之。地有餘而民不足,君子恥之。眾寡均而倍焉,君子恥之。恥民不足者,古者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參相得也。眾寡均,謂俱有役事,人數等也。倍焉,彼功倍己也。○其行,下孟反。   [疏]「君子」至「恥之」。○正義曰:此一節明君子有三患五恥之事,此「君子」謂在位之君子。○「未之聞,患弗得聞也」者,言人須多聞多識,若未聞知古事,恆憂患不得聞也。○「地有餘而民不足,君子恥之」者,以地邑民居,必參相得。今不能撫養,使民逃散,是土地有餘而民不足,故君子恥之。○「眾寡均而倍焉,君子恥之」者,言役用民眾,彼之與己民眾寡均等,而他人功績倍多於己。由不能勸課督率,故君子恥之。   孔子曰:「凶年則乘駑馬,祀以下牲」。自貶損,亦取易供也。駑馬,六種最下者。下牲,少牢,若特豕、特豚也。○駑音奴。貶,必檢反。易供,上以豉反;下音恭。種,章勇反。   恤由之喪,哀公使孺悲之孔子,學士喪禮。《士喪禮》於是乎書。時人轉而僣上,士之喪禮巳廢矣,孔子以教孺悲,國人乃復書而存之。○,而樹反,本亦作孺。復,扶又反。   [疏]「孔子」至「下牲」。○正義曰:此一節明凶荒之年,君自貶損也。○「乘駑馬」者,駑馬,六種之最下者也。馬有六種,一曰種馬,天子玉路所乘。二曰戎馬,兵車所乘。三曰齊馬,金路所乘。四曰道馬,像路所乘。五曰田馬,木路所乘。六曰駑馬,負重載遠所乘。若年歲凶荒,則人君自貶,故乘駑馬也。○「祀以下牲」者,諸侯常祭大牢,若凶荒則用少牢。大夫、士各降一等,並用下牲也。○注「自貶」至「豚也」。○正義曰:云「自貶損」者,言乘駑馬降牲牢,是貶損也。云「駑馬,六種最下」者,按《校人》云:「種馬一物,戎馬一物,齊馬一物,道馬一物,田馬一物,駑馬一物」,是六種馬中最下也。云「下牲,少牢,若特豕特豚也」者,天子、諸侯及天子大夫常祭用大牢,若凶年,降用少牢。諸侯之卿大夫常祭用少牢,降用特豕。士常祭用特豕,降用特豚。如此之屬,皆為下牲也。   子貢觀於蠟。孔子曰:「賜也,樂乎?」對曰:「一國之人皆若狂。賜未知其樂也。」蠟也者,索也,歲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祭也。國索鬼神而祭祀,則《黨正》以禮屬民,而飲酒於序,以正齒位。於是時,民無不醉者如狂矣。曰未知其樂,怪之。○蠟,仕嫁反。樂音洛,下及注同。索,色百反,下同。屬音燭。子曰:「百日之蠟,一日之澤,非爾所知也。蠟之祭,主先嗇也。大飲烝勞農以休息之,言民皆勤稼穡,有百日之勞,喻久也,今一日使之飲酒燕樂,是君之恩澤,非女所知,言其義大。○嗇音色。烝,之承反。勞,力報反。女音汝。   [疏]「子貢」至「知也」。○正義曰:此一節明蠟月鄉飲酒之樂,各依文解之。○「蠟」,謂王者各於建亥之月,報萬物,息老休農。又各燕會飲酒於黨學中,故子貢往觀之也。○「孔子曰:賜也,樂乎」者,呼子貢名而問之,云:汝觀蠟飲燕,見此之事,是歡樂否乎?○「對曰:一國之人皆若狂,賜未知燕樂也」者,子貢以謂禮儀有序,乃可是樂。今此蠟,人恣性酣飲,載號載呶,大小悉爾,故云「一國之人皆若狂」也。既皆如狂,則非歡樂,故云「未知其樂也」。○注「蠟也」」至「怪之」。○正義曰:云「蠟也者,索也」至「而索饗之」,皆《郊特牲》文。言經之蠟者,是索饗之祭也。云「歲十二月」者,周正建亥之月。云「國索鬼神而祭祀,則《黨正》以禮屬民,而飲酒於序」者,謂州黨之學。云「以正齒位」者,以歲終事畢,黨正屬民,以正齒位,若《鄉飲酒義》云「六十者坐,五十者立,壹命齒於鄉里之屬」。云「於是時,民無不醉者如狂矣」者,以飲初之時正齒位,及飲末醉,無不如狂者也。○「子曰:百日之蠟,一日之澤,非爾所知也」者,孔子解蠟是樂之義也。言此蠟而飲,是報民一年勞苦,故云「百日之蠟」也。言百日者,舉其全數,喻久矣,實一年之勞苦也。今一日歡休,故恣其醉如狂,此是由於君之恩澤,故云「一日之澤」也。其理深遠,故曰「非爾所知也」。○注「蠟之」至「義大」。○正義曰:云「蠟之祭,主先嗇也」者,謂以先嗇神農為主。云「大飲烝勞農以休息之」者,謂於時天子、諸侯有群臣大飲於學。烝,升也。謂升牲體於俎。於此之時,慰勞農人,使令休息。云「言民皆勤稼穡,有百日之勞,喻久也」者,解經「百日之蠟」,言百日勞苦,而有此蠟。其實一年,而雲百日,舉其成數,以喻其久也。云「今一日飲之飲酒燕樂,是君之恩澤」者,解經「一日之澤」,言一日之中,由人君之恩澤。   張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張,文、武弗為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張、弛,以弓弩喻人也。弓弩久張之,則絕其力,久弛之,則失其體。○弛,屍是反,下及注同。弩,弓乃反。   [疏]「張而」至「道也」。○正義曰:此孔子以弓喻於民也。張謂張弦,弛謂落弦。若弓久張而不落弦,則絕其弓力,喻民久勞而不息,則亦損民之力也。○「文武弗能也」者,言若使民如此,縱令文武之治,不能使人之得所,以言其苦,故稱其不能。○「弛而不張,文武弗為也」者,言弓久落弦而不張設,則失其弓之往來之體,喻民久休息而不勞苦,則民有驕逸之志。民若如此,文、武不能為治也,而事之逸樂,故稱不為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者,言弓一時須張,一時須弛,喻民一時須勞,一時須逸。勞逸相參,若調之以道,化之以理,張弛以時,勞逸以意,則文、武得其其中道也,使可以治。文、武為政之道,治民如此,故雲文武之道也。   孟獻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於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於祖。」七月而禘,獻子為之也。記魯失禮所由也。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也。魯以周公之故,得以正月日至之後郊天,亦以始祖後稷配之。獻子欲尊其祖,以郊天之月對月禘之,非也。魯之宗廟,猶以夏時之孟月爾。《明堂位》曰:「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太廟。」○太廟,音泰。   [疏]「孟獻」至「之也」。○正義曰:此一節明魯之郊禘之事。獻子,魯大夫仲孫蔑,謚曰獻子。正月,周正月,建子之月也。日至,冬至日也。有事,謂南郊祭所出之帝也,上帝靈威仰也。而周以十一月為正,其月日至。注云「若天子則圜丘,魯以周公之故得郊天,所以於此月得郊所出之帝靈威仰而已」,故云「正月日至,可以有事於上帝也」。此言是也。○「七月日至,可以有事於祖」者,七月,周七月,建午之月也。日至,夏至日也。有事,謂禘祭於祖廟,故云「有事於祖」。獻子言十一月建子,冬既祭上帝,故建午夏至亦可禘祖,以兩月日至相對,故欲祭祖廟,與天相對也,故云「七月日至,可以有事於祖」也。此言非也。所以為非者,魯之祭祀宗廟,亦猶用夏家之法。凡大祭宜用首時,應禘於孟月,孟月於夏家是四月,於周為六月,故《明堂位》云「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大廟」,是夏之孟月也。獻子捨此義,欲以此二至相當,以天對祖,乖失禮意。○「七月而禘,獻子為之也」者,獻子有此之失,故記其失所由也。○注「記魯」至「大廟」。○正義曰:云「記魯失禮所由」者,言七月而禘,是魯之失禮時暫為之,非是恆行,故《春秋》獻子之後,無七月禘廟之事。又此不云「自獻子始」,是不恆行也。云「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也」者,以《左傳》稱孟獻子,經書仲孫蔑也。云「魯以周公之故,得以正月日至之後郊天,亦以始祖後稷配之」者,此是《明堂位》文,故《明堂》云「魯君孟春乘大路,祀帝於郊,配以後稷」,是後稷配之也。「亦」者,天子正月郊祭,以始祖配天。魯以十一月郊祭,亦以後稷配天,故云「亦」也。云「魯之宗廟,猶以夏時之孟月爾」者,以《明堂位》稱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大廟。周之季夏,即夏之孟月,建巳之月。又《春秋》宣八年「六月辛巳,有事於大廟」,謂禘祭也,是用建巳之月。按《春秋》宣九年,獻子始見經,按僖八年,於時未有獻子。而「七月禘」者,鄭答趙商云「以僖八年正月,公會王人於洮」。六月應禘,以在會未還,故至七月乃禘。君子原情免之,理不合譏,而書之者,為致夫人,故書「七月禘」也。獻子既七月而禘,非時失禮。《春秋》之例,非時祭者皆書於經,以示譏。獻子以後,之禘而用七月,不書於經,而不譏者,鄭《釋廢疾》云「宣八年六月,『有事於大廟』,禘而云『有事』者,雖為卿佐卒張本,而書有事,其實當時有用七月而禘,因宣公六月而禘得禮,故變文言有事。《春秋》因事變文,見其得正也」。如鄭此言,則獻子之時禘皆非正,因宣公六月禘為得正,故變文雲有事,以明餘禘之不正也。故餘禘不載於經,唯譏於宣公得正之禘也。鄭又一解雲《禮記》之言,不可合於《春秋》書例,故鄭答趙商云「《禮記》之雲,何必皆在《春秋》之例」,是《禮記》不與《春秋》合也。   夫人之不命於天子,自魯昭公始也。亦記魯失禮所由也。周之制,同姓,百世昏姻不通。吳,大伯之後,魯同姓,昭公取於吳,謂之吳孟子,不告於天子。自此後取者遂不告於天子,天子亦不命之。   [疏]「夫人」至「始也」。○正義曰:諸侯夫人亦天子所命,或是王后無畿外之事,故天子命畿外諸侯夫人,此文是也。若畿內諸侯及卿大夫之妻,則《玉藻》注云「天子諸侯命其臣,後夫人亦命其妻」是也。   外宗為君、夫人,猶內宗也。皆謂嫁於國中者也。為君服斬,夫人齊衰,不敢以其親服服至尊也。外宗,謂姑、姊妹之女,舅之女及從母皆是也。內宗,五屬之女也。其無服而嫁於諸臣者,從為夫之君,嫁於庶人,從為國君。○外宗為,於偽反,注同,下「為夫、為之服」,下注「為其」亦同。   [疏]「外宗」至「宗也」。○正義曰:外宗者,謂君之姑、姊妹之女及舅之女及從母皆是也。內宗,謂君五屬內之女。君內宗為君悉服斬衰,為夫人齊衰,則君之外宗之女,為君及夫人與內宗同,故云「猶內宗也」。亦即是與諸侯為兄弟者服斬之例也。○注「皆謂」至「國君」。○正義曰:知「皆謂嫁於國中」者,以經云「為君夫人」,則君夫人者,是國人所稱號,故知嫁於國中。國外當雲諸侯。云「為君服斬,夫人齊衰,不敢以其親服服至尊也」者,按禮:族人不敢以其慼慼君,則異族者亦不可以慼慼君,故不得以其親服服至尊也。云「外宗,謂姑、姊妹之女舅之女及從母皆是也」者,古者大夫不外取,故君之姑、姊妹嫁於國內大夫為妻,是其正也。舅之女及從母皆是者,謂君之舅女及君之從母在國中者,非正也。所以非正者,以諸侯不內取,故舅女及從母不得在國中。諸侯雖曰外取,舅及從母元在他國,而舅之女及從母不得來嫁與已國卿大夫為妻,以卿大夫不外取。知「內宗,五屬之女」者,以其稱內,故內五屬之女也。凡外宗內宗,皆據有爵者,云「其無服而嫁於諸臣者,從為夫之君」者,總謂外宗內宗之女皆然也。云「嫁於庶人,從為國君」者,亦內外宗之女並言之,則服齊衰三月。此等內宗外宗,熊氏云「雖嫁在他國,皆為本國諸侯服斬也,今依用之」。若賀循、譙周之等雲在己國則得為君服斬,夫人齊衰;若在他國則不得也。今並存焉,任賢者擇之,此外宗與《喪服》外宗為君別也。故鄭注彼云「外宗是君之外親之婦」,此外宗唯據君之宗。崔氏雲兼據夫人外宗,其義非也。又《周禮》外宗、內宗,謂外內之女。而崔氏云「鄭注《特牲》雲女者,女有出適,嫌有降理,故舉女,不言男」,其義亦非也。   廄焚,孔子拜鄉人為火來者。拜謝之。拜之,士壹,大夫再,亦相吊之道也。言拜之者,為其來吊己。《宗伯職》曰:「以吊禮哀禍災。」   [疏]「廄焚」至「道也」。○正義曰:廄焚,孔子馬廄被火焚也。○「孔子拜鄉人為火來」者,謂孔子拜謝鄉人為火而來慰問孔子者。○「拜之,士壹,大夫再」者,言拜此鄉人之時,若士則壹拜之,大夫則再拜之。○「亦相吊之道」者,此言雖非大禍災,亦是相哀吊之道也。   孔子曰:「管仲遇盜,取二人焉,上以為公臣,曰:『其所與游,辟也,可人也。』言此人可也,但居惡人之中,使之犯法。○上,時掌反。辟,匹亦反。管仲死,桓公使為之服。宦於大夫者之為之服也,自管仲始也,有君命焉爾也。」亦記失禮所由也,善桓公不忘賢者之舉。官,猶仕也。此仕於大夫,更升於公,與違大夫之諸侯同爾,禮不反服。   [疏]「孔子」至「爾也」。○正義曰:此二節明大夫之臣雖仕於公,反服大夫之服。孔子論說管仲之事,故云「孔子曰」。○「管仲遇盜,取二人焉」者,謂管仲逢遇群盜,於此盜中,簡取二人焉。○「上以為公臣」者,謂管仲薦上此二人,以為桓公之臣。○「曰:其所與游,辟也,可人也」者,此管仲薦此盜人之辭,言此盜人所與交遊是邪辟之人,故犯法為盜。可人也者,謂其人性行是堪可之人也,可任用之。○「管仲死,桓公使為之服」者,謂管仲之死,桓公使此二人著服也。○「宦於大夫者之為之服也,自管仲始也」者,言依禮仕宦於大夫、升為公臣,不合為大夫著服。今此二人,是仕宦於大夫、升為公臣者之為大夫而著服也。從管仲為始,言自此以後,升為公臣,皆服官於大夫之服也。○「有君命焉爾也」者,言此二人,所以為管仲著服者,有桓公之命使之焉爾。作記之者亦記失禮所由,又記桓公不忘賢者之舉也。   過而舉君之諱,則起。舉,猶言也。起立者,失言而變自新。與君之諱同,則稱字。謂諸臣之名也。   [疏]「過而」至「稱字」。○正義曰:此一節明辟君之諱也。過,謂過誤也。舉,猶言也。若過誤言君之諱,則起而改變自新。   內亂不與焉,外患弗辟也。謂卿大夫也。同僚將為亂,己力不能討,不與而已。至於鄰國為寇,則當死之也。《春秋》魯「公子友如陳葬原仲」,傳曰:「君子辟內難而不辟外難。」○與音預,注同。辟音避,注同。僚,本又作寮。力,雕反。難,乃旦反,下同。   [疏]「內亂」至「辟也」。○正義曰:此一經明卿大夫之禮。有內亂,力不能討,可辟之事。○「內亂不與焉」者,謂國內有同僚為亂,則身自畏辟,不干與焉,以其力弱,不能討也。雖不與而已,若力能討,則當討之。○「外患弗辟也者,外,謂在外。鄰國為其寇患,雖力不能討,不得辟之,當盡死於難也。○注「《春秋》」至「外難」。○正義曰:引《春秋》者,莊二十七年《公羊傳》文。按注云「公子友如陳,葬原仲。大夫不書葬,此何以書?通乎季子之私行也。又云「君子辟內難而不辟外難。內難者何?公子慶父、公子才通乎夫人以脅公,季子起而治之,則不得與於國政;坐而視之,則親親」。何休云:「不忍見其如此,故請至於陳而葬原仲,時季友討慶父,為不與國政,力不能討。至莊三十二年,季子與國政,故逐慶父而酖叔牙也。」此注雲力不能討,亦謂不與國政。若與國政、力能討之而不討,則責之,故宣二年晉史董孤書趙盾以「弒君」,云「子亡不越竟」是也。   《贊大行》曰:「圭,公九寸,侯、伯七寸,子、男五寸,博三寸,厚半寸,剡上左右各寸半,玉也。藻,三采六等。」《贊大行》者,書說大行人之禮者名也。藻,薦玉者也,三采六等,以朱白蒼畫之再行也。子、男執璧,作此《贊》者失之矣。○厚,戶豆反。剡,以冉反。畫,胡卦反,徐胡麥反。再行,戶剛反。哀公問子羔曰:「子之食奚當?」問其先人始仕食祿,以何君時。○當,如字,注同,舊才浪反。對曰:「文公之下執事也。」   [疏]「贊大」至「事也」。○正義曰:此明五等諸侯所執圭玉之制。○「《贊大行》曰」者,贊,明也。大行,謂《周禮》有《大行人》篇,掌諸侯五等之禮。舊作記之前,有人說書贊明大行人之事,謂之贊大行。今亦作記者,引此舊書,故云「《贊大行》曰」,曰,發語端也。○「博三寸」者,謂圭博三寸也。○「厚半寸」者,謂圭與璧各厚半寸。○「剡上左右各寸半」者,謂圭與璧則殺也,殺上左右角各寸半也。○「玉也」者,言五等諸侯,圭璧長短雖異,而俱以玉為之,故雲玉也。○「藻,三采六等」者,藻,謂以韋衣、扳以藉玉者。三采,朱、白、蒼也。六等,六行也。謂畫上三色,每色為二行,是三采六等。○注「贊大」至「之矣」。○正義曰:云「書說大行人之禮者名也」者,謂作此記之前,別有書論說大行人之禮,其篇名謂之《贊大行》。云「三采六等,以朱白蒼畫之再行也」者,按《聘禮記》云「朝天子,圭與繅,皆九寸」,「繅三采六等,朱、白、蒼;朱、白、蒼」是也。既重雲朱、白、蒼,是一采為三等,相間而為六等也。若五等諸侯皆一采為一就,《典瑞》雲公、侯、伯「皆三采三就」,謂一采為一就,故「三采三就」,其實采別二就,三采則六等也。《典瑞》又雲子、男「皆二采再就」,二采謂朱綠也。二采故二就,其實采別二就,二采則四等也。《典瑞》又云「瑑圭、璋、璧、琮、繅皆二采一就,以覜、聘」,此謂卿大夫每采唯一等,是二采共一就也,與諸侯不同。其天子,則《典瑞》云「繅五采五就」,亦一采為一就,五采故五就。其實采別二就,五采則十等也。云「子男執璧,作此《贊》者失之矣」者,以此經列公侯伯子男,總云「博三寸,剡上左右各寸半」,此謂圭也。今總包子男,則子男亦執圭,故雲作此《贊》者失之矣。   成廟則釁之,其禮:祝、宗人、宰夫、雍人皆爵弁、純衣。廟新成必釁之,尊而神之也。宗人先請於君曰:「請命以釁其廟」,君諾之,乃行。○釁,許靳反。純,側甚反。雍人拭羊,宗人視之,宰夫北面於碑南,東上。居上者,宰夫也。宰夫,攝主也。拭,靜也。○拭音式。碑,彼皮反。覲,本亦作靜,同才性反。雍人舉羊升屋自中;中屋南面,刲羊,血流於前,乃降。門、夾室皆用雞,先門而後夾室。其皆於屋下。割雞,門當門,夾室中室。自,由也。謂將刲割牲以釁,先滅耳旁毛薦之。耳,聽聲者,告神,欲其聽之,《周禮》有刉。○刲,苦圭反。夾,古洽反。,如志反。刉,古伐反,又古對反,一音其既反。珥,如志反。有司皆鄉室而立,門則有司當門北面。有司,宰夫、祝、宗人。○鄉,許亮反,下同。既事,宗人告事畢,乃皆退。告者,告宰夫。反命於君曰:「釁某廟事畢。」反命於寢,君南鄉於門內,朝服。既反命,乃退。君朝服者,不至廟也。○朝,直遙反,注同。路寢成,則考之而不釁。釁屋者,交神明之道也。言路寢者,生人所居。不釁者,不神之也。考之者,設盛食以落之爾。《檀弓》曰「晉獻文子成室,諸大夫發焉」是也。凡宗廟之器,其名者成,則釁之以豭豚。宗廟名器,謂尊、彝之屬。○豭音加。彝,以之反。   [疏]「成廟」至「豭豚」。○正義曰:此一節論釁廟及考路寢之事。○「成廟則釁之」者,謂宗廟初成,則殺羊取血以釁之,尊而神之也。○「其禮:祝、宗人、宰夫、雍人,皆爵弁純衣」者,其禮謂釁廟之禮,欲釁之時,宗人先請於君曰「請命以釁某廟」,君諾之乃行事。爵弁者,士服也。純衣者,謂絲衣,則玄衣纁裳也。○「雍人拭羊」者,雍人是廚宰之官。拭羊謂拭靜其羊,拭於廟門外。按《大戴禮·釁廟篇》云:「成廟則釁以羊。君玄服立於寢門內,南鄉,祝、宗人,宰夫、雍人皆玄服。宗人曰:『請命以釁某廟。』君曰:『諾。』遂入。雍人拭羊,乃行入廟門。碑南北面,雍人舉羊升屋,自中,中屋南面,刲羊,血流於前,乃降。」此皆《大戴禮》文。既雲拭羊乃行入廟門,是拭羊在廟門之外。但初受命於寢門內之時,君與祝、宗人、宰夫、雍人等皆著玄服,謂朝服、緇衣、素裳等,其祝、宗人、宰夫、雍人等著玄服,謂朝服、緇衣、素裳等,其祝、宗人、宰夫、雍人等皆入廟之時,則爵弁、純衣,雍人舉羊升屋者,熊氏云「謂抗舉其羊升於屋上。自中者,自,由也。謂升屋之時,由屋東西之中,謂兩階之間而升也」。○「中屋南面」者,謂當屋棟之上,亦東西之中,而南面刲割其羊,使血流於前,雍人乃降。皇氏云:「舉羊,謂縣羊。升屋,謂掛羊於屋。自中,謂在屋之中。中屋謂羊在屋棟之下,縣之上下處中。」今謂屋者,謂室之在上之覆也。前雲升屋,下雲乃降,與《喪大記》「復者升屋」其文正同,何得以升為縣?又中屋為屋棟,去地上下為中。此正得雲屋中,不得雲中屋。若室裡縣羊,血則當羊而下,何得云「血流於前」?又下文「其皆於屋下」,明知其釁則在屋上。檢勘上下,皇氏之說非也。○「門、夾室皆用雞」者,門,廟門也。夾室,東西廂也。其減於廟室,故釁不用羊也。門與夾室各一雞,凡用三雞,故云「皆」也。謂釁門、夾室用雞之時,如上用羊之法,亦升屋而割之。○「先門而後夾室」者,謂先釁門,後釁夾室,又卑於門也。○「其皆於屋下」者,謂未刲割羊與雞之時,先滅耳旁毛以薦神,廟則在廟之屋下,門與夾室則在門、夾室之屋下,故云「其皆於屋下」,訖然後升屋而釁也。○「門當門,夾室中室」者,謂訖為釁之時,門則當門屋之上中,夾室則當夾室上之中,以割雞使血流,故云「門當門,夾室中室」。此釁廟以羊,門、夾室以雞,總雲其,則毛牲羽牲,皆謂之。而鄭注《周禮》云「毛牲曰刉,羽牲曰」者,以此經有羊有雞,無別刉文,故總以包之。《周禮》刉、相對,故以毛牲曰刉,羽牲曰。○「有司皆鄉室而立」者,謂釁夾室之時,宰夫、祝、宗人皆當於夾室而立。門,則有司當門北面而立。○「既事,宗人告事畢,乃皆退」者,謂釁事既畢,宗人告攝主宰夫以事畢,宰夫及祝、宗人等乃退。○「反命於寢」者,謂釁既畢,反報君命於路寢。○「君南鄉於門內,朝服」者,謂君受命之時,南鄉於路寢門內,南面而立,身著朝服。即《大戴禮》云「玄衣以不入廟,故朝服」。○「路寢成,則考之而不釁」者,路寢是生人所居,不用神之,故不釁也。考之者,謂設盛饌以落之,如《檀弓》晉獻文子成室是也。庾蔚云:「落謂與賓客燕會,以酒食流落之,即歡樂之義也。」○「釁屋者,交神明之道也」者,釋所以不釁路寢之義,言此屋與神明相交,故釁之也。○「凡宗廟之器,其名者成,則釁之以豭豚」者,器之名者,尊、彝之屬也。若作名者成,則釁之,若細者成,則不釁。名器則殺豭豚血塗之也。不及廟,故不用羊也。   諸侯出夫人,夫人比至於其國,以夫人之禮行。至,以夫人入。行道以夫人之禮者,棄妻致命其家,乃義絕,不用此為始。○比,必利反。使者將命,曰:「寡君不敏,不能從而事社稷宗廟,使使臣某敢告於執事。」主人對曰:「寡君固前辭不教矣。寡君敢不敬須以俟命!」前辭不教,謂納采時也。此辭賓在門外,擯者傳焉。賓入致命如初,主人卒辭曰:「敢不聽命!」○使,巴吏反。有司官陳器皿,主人有司亦官受之。器皿,其本所繼物也。律:「棄妻畀所繼。」○皿,武景反,《字林》又音猛。繼,子兮反,下同。畀,必利反,與也;又婢支反,償也。妻出,夫使人致之曰:「某不敏,不能從而共粢盛,使某也敢告於侍者。」主人對曰:「某之子不肖,不敢辟誅,敢不敬須以俟命。」使者退,主人拜送之。肖,似也,不似,言不如人。誅,猶罰也。○共音恭。粢盛,上音咨,下音成。肖音笑。辟音避。如舅在則稱舅,舅沒則稱兄,無兄則稱夫。言棄妻者,父兄在則稱之,命當由尊者出也。唯國君不稱兄。主人之辭曰:「某之子不肖。」如姑、姊妹亦皆稱之。姑、姊妹見棄,亦曰:「某之姑,某之姊若妹不肖。」   [疏]「諸侯」至「稱之」。○正義曰:此一節論諸侯出夫人及卿大夫以下出妻之事。○「諸侯出夫人」者,謂夫人有罪,諸侯出之,命歸本國。○「使者將命」者,使者謂送夫人歸者,將行,君命以告夫人之國君。○「寡君不敏,不能從而事社稷宗廟」者,禮尚謙退,不能指斥夫人所犯之罪,故引過自歸。雲寡君才知不敏,不能隨從夫人共事社稷宗廟,故君使臣某敢告在下之執事。○「寡君敢不敬,須以俟命」者,須,待也。俟,亦待也。主人報客,雲君既有命,寡君豈敢不恭敬,須待君命。○「有司官陳器皿」者,使者既得主人答命,故使從己來有司之官陳夫人嫁時所繼器皿之司,以還主國也。○「主人有司亦官受之」者,主國亦使有司官領受之也。並云「官」者,明付受悉如法也。○「妻出」者,此以下明夫出妻法也。○「如舅在則稱舅,舅沒則稱兄」者,謂凡遣妻必稱尊者之命,舅在稱舅者,謂妻之被出,則應稱夫名「使某來告」。若夫之父在,則稱父名「使某來告」。是舅在則稱舅也。「舅沒則稱兄」者,謂稱夫兄之名「使某來告」。不雲舅沒則稱母者,婦人之名,不合外接於人也。若有死喪,則稱母吊,即《曾子問》云「母喪稱母」是也。○「無兄則稱夫」者,謂夫身無兄,則稱夫名「使某來告」,則上文是也。夫遣人致命則得云「某不敏,不能從而共粢盛」。若夫之父兄遣人致命,其致命之辭未聞也。○「主人之辭曰:某之子不肖」者,前文已具,重更發者,為姑、姊妹張本,故云:「如姑、姊妹亦皆稱之。」鄭云:「某之姑,某之姊若妹不肖」是也。   孔子曰:「吾食於少施氏而飽,少施氏食我以禮。言貴其以禮待己,而為之飽也。時人倨慢,若季氏則不以禮矣。少施氏,魯惠公子施父之後。○少,失召反,下及注同。食我,音嗣。為,於偽反,下「來為」、「亦為」同。倨音據。慢,武諫反,書亦作慢。父音甫。吾祭,作而辭曰:『疏食不足祭也。』吾飧,作而辭曰:『疏食也,不敢以傷吾子』」   [疏]「孔子」至「吾子」。○正義曰:此一節明少施氏以禮而食孔子。吾祭者,謂孔子祭也。○「作而辭曰:疏食不足祭也」者,作,起也。少施氏起而辭謝,雲疏粗之食,不足祭也。○「吾飧」者,謂孔子食後而更飧、而強飯以答主人之意。○「作而辭曰:疏食也,不敢以傷吾子」者,少施氏又起而辭謝,雲疏粗之食,不可強飽,以致傷害,故云「不敢以傷吾子」。   納幣一束,束五兩,兩五尋。納幣,謂昏禮納徵也。十個為束,貴成數。兩兩者合其卷,是謂五兩。八尺曰尋,五兩五尋,則每卷二丈也,合之則四十尺。今謂之匹,猶匹偶之雲與?○飧音孫。個,古賀反。卷音眷,徐紀勉反,下同。與音餘。婦見舅姑,兄弟、姑、姊妹皆立於堂下,西面,北上,是見已。婦來為供養也,其見主於尊者,兄弟以下在位,是為已見,不復特見。○婦見,賢遍反,下注同。供,恭用反。養,羊尚反。復,扶又反。見諸父,各就其寢。旁尊也,亦為見時不來。女雖未許嫁,年二十而笄,禮之;婦人執其禮。雖未許嫁,年二十亦為成人矣。禮之,酌以成之。言婦人執其禮,明非許嫁之笄。燕則鬈首。既笄之後去之,猶若女有鬌紒也。○鬈音權,又居阮反。去,起呂反。鬌,丁果反。音計,字又作髻。   [疏]「納幣」至「鬈首」。○正義曰:此一節論昏禮婦見舅姑,及女求許嫁、加笄分別之事。○「納幣一束」者,謂昏禮納財幣之時,其幣一束,謂十個也。「束五兩」者,兩個合為一卷,取配偶之義,是束五兩也。一兩有四十尺,八尺曰尋,五八四十,是兩五尋也。今謂之匹,由匹偶也。○「婦見舅姑」者,謂婦來,明日而見舅姑也。○「兄弟、姑、姊妹皆立於堂下,西面北上」者,見舅姑之時,則夫之兄弟、姑、姊妹皆立於舅姑之堂下,東邊西鄉,以北為上,近堂為尊也。○「是見已」者,舅姑在堂上,婦自南門而入,入則從於夫之兄弟、姑、姊妹前度,以因是即為相見,不復更別詣其室見之,故云「是見已」,謂是已見也。○「見諸父,各就其寢」者,諸父,謂夫之伯叔也。既是旁尊,則婦於明日乃各往其寢而見之,不與舅姑同日也。○「女雖未許嫁,年二十而笄,禮之」者,女子十五許嫁而笄,若未許嫁,至二十而笄,以成人禮言之。○「婦人執其禮」者,賀瑒云:「十五許嫁而笄者,則主婦及女賓為笄禮。主婦為之著笄,女賓以醴禮之。未許嫁而笄者,則婦人禮之,無主婦、女賓,不備儀也。」○「燕則鬈首」者,謂既笄之後,尋常在家燕居,則去其笄而鬈首,謂分發為鬌紒也。此既未許嫁,雖已笄,猶為少者處之   □長三尺,下廣二尺,上廣一尺,會去上五寸。紕以爵韋六寸,不至下五寸。純以素,紃以五采。會,謂領上縫也,領之所用蓋與紕同。在旁曰紕,在下曰純。素,主帛也。純六寸者,中執之,表裡各三寸也。純、紕所不至者五寸,與會去上同。紃,施諸縫中,若今時條也。○「□音必。長,直諒反。廣,古曠反,下同。會,古外反,注同。紕,婢支反,又方移反,注同。純,之閏反,又支允反,注同;徐方移反。紃音巡,徐辭均反。縫,扶用反,下同。絛,本又作條,同吐刀反。   [疏]「□長」至「五采」。○正義曰:□,□也,長三尺,與紳齊也。下廣上狹,像天地數也。○「會去上五寸」者,會,謂□之領縫也。此縫去□上畔廣五寸,謂會上下廣五寸。○「紕以爵韋六寸」者,謂會縫之下,□之兩邊,紕以爵韋闊六寸倒攝之,兩廂各三寸也。○「不至下五寸」者,謂紕、□之兩邊,不至□之下畔闊五寸。○「純以素」者,素謂生帛,謂紕所不至之處,橫純之以生帛,此帛上下各闊五寸也。○「紃以五采」者,紃,絛也,謂五采之絛置於諸縫之中。○注「會謂」至「上同」。○正義曰:□旁緣謂之紕,上緣謂之會。以其在下總會之處,故謂之為會。此上緣緣□之上畔,其縫廣狹去上畔五寸也。云「領之所用蓋與紕同」者,紕既用爵韋,會之所用無文,會、紕同類,故知會之所用與紕同也。云「純紕所不至者五寸」者,純,緣也。緣之所施,是兩旁之紕不至下五寸之處,以素緣之。云「與會去上同」者,純之上畔去□下畔五寸,會之下畔去□之上畔五寸,以其俱五寸,故雲與會去上同。如諸儒所說,雲會者是□之上畔,殘緣而已。去上五寸,謂與兩旁之紕,去□上畔會縫之下有五寸。若如此說,何得鄭注「與會去上同」?明知會之闊狹五寸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四十四 喪大記第二十二  卷四十四 喪大記第二十二   陸曰:「鄭云『以其記人君以下始死、小斂、大斂、殯葬之大事』,故以《大記》為名。」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喪大記》者,以其記人君以下始死、小斂、大斂、殯葬之事,此於《別錄》屬《喪服》。」《喪大記》者,劉元云「記謂之大者,言其委曲、詳備、繁多,故雲大」。   疾病,外內皆埽。為賓客將來問病也。疾困曰病。○埽,悉報反。為,於偽反。下「為其」、「為賓」、「為主人」皆同。   [疏]「外內皆埽」者,為賓客來問病者,以尋常每日皆埽,案《內則》云「雞初鳴,鹹盥漱,酒埽室堂」者,此是平生無事時,每日恆埽。今既疾病,不應更有華飾,故知埽者,為賓客來也。○注「疾病曰困」。○正義曰:按《既夕禮》雲有疾病者齊。乃雲疾病內外皆埽,是疾困曰病。此對文耳,散則通也。《檀弓》云「孔子寢疾,七日而沒」是也。   君、大夫徹縣,士去琴瑟。聲音動人,病者欲靜也。凡樂器,天子宮縣,諸侯軒縣,大夫判縣,士特縣。去琴瑟者,不命之士。○縣音玄,注同。去,起呂反,注及下注同。寢東首於北牖下,謂君來視之時也,病者恆居墉北下,或為北墉下。○首,手又反,下注「南首」同。牖音酉,舊音容。下注「牖下」放此。墉音容。廢床,徹褻衣,加新衣,體一人。廢,去也,人始生在地,去床庶其生氣反。徹褻衣,則所加者新朝服矣,互言之也。加朝服者,明其終於正也。體,手足也,四人持之,為其不能自屈伸也。○床,仕良反,本或作床字。褻,息列反。新朝,直遙反,後「朝服」皆同。男女改服。為賓客來問病,亦朝服也,庶人深衣。屬纊以俟絕氣。纊,今之新綿,易動搖,置口鼻之上以為候。○屬音蜀。纊音曠,一音古曠反。易,以豉反。男子不死於婦人之手,婦人不死於男子之手。君子重終,為其相褻。   [疏]「君大」至「之手」。○正義曰:此明君及大夫等疾困去樂之事。君,謂諸侯也,及大夫等徹縣,知不包天子者,以此篇所記,皆據諸侯以下也。○注「天子」至「之事」。○正義曰:案《周禮·小胥》「王宮縣,諸侯軒縣,卿大夫判縣,士特縣」。鄭云:「宮縣,四面象宮室。軒縣去其一面,判縣又去其一面,特縣又去其一面。縣於東方,或於階間而已。」又云「凡縣鐘磬,半為堵,全為肆」。鄭云:「諸侯之大夫半,天子之大夫西縣鐘,東縣磬,士亦半。天子之士縣磬而已。」案《典命》:「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壹命,其士不命。」此雲不命之士,謂子、男之士。○注「謂君」至「墉下」。○正義曰:知「謂君來視之時也」者,案《論語·鄉黨》云「疾,君視之,東首,加朝服」。此雲東首,故知是君來視之時也。以東方生長,故東首鄉生氣。云「病者恆居北牖下」者,《士喪》下篇云「東首於北牖下」,是恆在北牖下也。若君不視之時,則不恆東首,隨病者所宜此熊氏所說也。今謂病者雖恆在北牖下,若君來視之時,則暫時移鄉南墉下,東首,令君得南面而視之。○注「廢去」至「伸也」。○正義曰:「人始生在地,去床庶其生氣反」者,釋所以病困而除床取地義也。人初生時在地,今病困而反在地,冀生氣還反,得活如初生時也。云「徹褻衣,則所加者新朝服矣,互言之也」者,上云「徹褻衣」,則知所加者正也。下云「加新衣」,則知所徹者褻衣,故雲互也。朝服雲衣素裳也,雲加朝服者,明其終於正也者,解所以加朝服義也。明君子雖卒,必以正自處也。○注「為賓」至「服也」。○正義曰:案《既夕禮》云「養者皆齊」。案《文王世子》云「則世子親齊玄而養,至病困易之以朝服」,故《檀弓》云「親始死,羔裘玄冠者,易之而已」。易羔裘玄冠,即朝服也。   君、夫人卒於路寢。大夫、世婦卒於適寢。內子未命,則死於下室,遷屍於寢。士、之妻皆死於寢。言死者必皆於正處也。寢、室通耳,其尊者所不燕焉。君謂之路寢,大夫謂之適寢,士或謂之適室。此變命婦言世婦者,明尊卑同也。世婦以君下寢之上為適寢。內子,卿之妻也。下室,其燕處也。○適,丁歷反,注同。處,昌慮反,下同。   [疏]「君夫」至「於寢」。○正義曰:此一經明貴賤死寢不同也。君,謂諸侯也,諸侯三寢,一正者,曰路寢,餘二曰小寢,卒歸於正,故在路寢也。夫人亦有三寢,一正二小,亦卒正者也。○「大夫世婦卒於適寢」者,適寢,猶今聽事處也,其制異諸侯也。大夫死適寢,其妻亦死適寢也。大夫妻曰命婦,而云「世婦」,世婦是諸侯之次婦,今既明諸侯世婦尊與命婦敵,故互言見義。今命婦死於正寢,則世婦死女君次寢之上也。○「內子未命,則死於下室,遷屍於寢」者,內子,卿妻也。若未為夫人所命,則初死在下室,至小斂後遷屍,乃復還其正寢也。○「士之妻皆死於寢」者,亦各死其正室也,夫妻俱然,故雲皆也。○注「言死」至「處也」。○正義曰:「寢、室通耳」者,案《士喪禮》云「死於適室」,此雲卒於適寢,是寢、室通也。云「其尊者所不燕焉」者,謂尊嚴之處,不就而燕息焉。云「君謂之路寢,大夫謂之適寢,士或謂之適室」者,此雲士死於寢,《士喪禮》云「死於適室」,故云「或」也。云「世婦以君下寢之上為適寢」者,皇氏云「君謂女君,而世婦以夫人下寢之上為適寢」。熊氏云「諸侯夫人、大夫妻及士之妻卒,皆於夫之正寢」,解此「世婦以君下寢之上為適寢」者,夫人卒於君之正寢,世婦卒於君之下寢之上者,與皇氏異。雖卒夫寢,皆婦人供視之,是亦婦人不死男子之手也。案服虔注《左傳》義與皇氏同。夫人之卒在於夫人路寢,比君路寢為小寢,故僖八年:夫人不薨於寢,則不殯於廟。服虔注云「寢,謂小寢也」。皇氏、熊氏,其說各異,未知孰是,故兩存焉。知死正寢者,案《春秋》成公薨於路寢道也。僖公薨於小寢,譏即安,謂夫人寢也。隱公薨,不書地,失其所。文公薨於台下,襄公薨於楚宮,定公薨於高寢,皆非禮也。案莊公三十二年《公羊傳》何休注云:「天子諸侯皆有三寢,一曰高寢,二曰路寢,三曰小寢。孫從王父之寢。」案《周禮》掌正之六寢之修,何休云:「天子三寢,與《周禮》違,不可用。」   復,有林麓則虞人設階,無林麓則狄人設階。復,招魂復魄也。階,所乘以升屋者。虞人,主林麓之官也。狄人,樂吏之賤者。階,梯也,簨虡之類。○麓音鹿。梯,他兮反。簨,恤尹反。虡音巨。   [疏]正義曰:自此至「復而後行死事」,明復是招魂之禮也。○「復,有林麓則虞人設階」者,復,謂升屋招魂,其死者所封內若有林麓,則所主林麓虞人設階梯而升屋。○「無林麓則狄人設階」者,謂官職卑小,不合有林麓,無虞人可使。狄人是家之樂吏之賤者,掌設簨龔,簨虡,階梯之類,故狄人設階也。   小臣復,復者朝服。君以卷,夫人以屈狄,大夫以玄赬,世婦以襢衣,士以爵弁,士妻以稅衣,皆升自東榮,中屋履危,北面三號。籵鬫蝘諰颿e,司命受之,降自西北榮。小臣,君之近臣也。朝服而復,所以事君之衣也。用朝服而復之者,敬也。復用死者之祭服,以其求於神也。君以卷,謂上公也。夫人以屈狄,互言耳。上公以袞,則夫人用禕衣;而侯伯以鷩,其夫人用榆狄;子、男以毳,其夫人乃用屈狄矣。赬,赤也。玄衣赤裳,所謂卿大夫自玄冕而下之服也,其世婦亦以襢衣。榮,屋翼。升東榮者,謂卿大夫、士也。天子、諸侯言東霤。危,棟上也。號,若云「皋禁復」也。司服以篋待衣於堂前。○卷,本又作袞,同古本反,注同。屈音闕,注同。赬,敕貞反。襢,知彥反。稅,他亂反。榮,如字,屋翼也,劉昌宗音營。號,戶高反,注同。籵驉A俱勉反,徐紀阮反。褘音輝。鷩,必列反。榆音遙。毳,昌銳反。霤,力又反。篋,苦牒反。   其為賓,則公館復,私館不復。其在野,則升其乘車之左轂而復。私館,卿大夫之家也。不於之復,為主人之惡。○乘,繩證反。轂,工木反。惡,烏路反。   [疏]「小臣」至「而復」。○正義曰:此一節明復時所用之衣及招魂升降之節。○「小臣復,復者朝服」者,此明諸侯小臣、君之近臣與君為招魂復魄。既是君之親近,與君所為招魂之時,冀君魂神來依之,則大夫士以下,皆用近臣也。所復之人,皆著朝服,奉事君之魂神,故朝服。○「君以卷」者,謂上公以袞冕而下。○「夫人以屈狄」者,謂子、男之夫人,自屈狄而下。○「大夫以玄赬」者,玄,纁也。言大夫招魂用玄冕玄衣纁裳,故云「玄赬」也。○「世婦以襢衣」者,世婦,大夫妻也。其上服唯襢衣,故用招魂也。言世婦者,亦見君之世婦服與大夫妻同也。○「士以爵弁」者,士亦用助祭上服以招魂。大冕明以衣名冠,諸侯爵弁,則以冠名衣。今言爵弁者,但用其衣,不用其弁也。○「士妻以稅衣」者,稅衣,六衣之下也。上妻得服之,故死用以招魂也。○「皆升自東榮」者,此復者初上屋時也。榮,屋翼也。天子、諸侯,四注為屋。而大夫以下,不得四注,但南北二注,而為直頭,頭即屋翼也。復者,升東翼而上也。賀瑒云:「以其體下於屋,故謂上下在屋,兩頭似翼。故名屋翼也。」○「中屋履危」者,中屋者,當屋東西之中央。履危者,踐履屋棟上高危之處而復也。○「北面三號」者,復者,北面求陰之義也,鬼神所鄉也。三號,號呼之聲三遍也。必三者,一號於上,冀神在天而來也。一號於下,冀神在地而來也。一號於中,冀神在天地之間而來也。號輒云「皋某復」矣。鄭注《士喪禮》云:「皋,長聲也。」○「籵鬫蝘諰颿e,司服受之」者,三招既竟,籵鷩藺珒_之衣,從屋前投與司服之官,司服以篋待衣於堂前也。前謂陽生之道,復是求生,故雲從生處來也。然如《雜記》所言,則應每衣三號也。○「降自西北榮」者,復者投衣畢,而回往西北榮而下也。初復是求生,故升東榮而上。求既不得,不忍虛從所求不得之道還,故自陰幽而下也。不正西而西北者,因徹西北厞為便也,必徹西北厞者,亦用陰殺之所也。故鄭注《士喪禮》云「不由前降,不以虛反也」。降因徹西北厞,若雲此室凶不可居然也。○注「小臣」至「堂前」。○正義曰:「君以卷,謂上公也,夫人以屈狄,互言耳」者,男子舉上公,婦人舉子男之妻,男子舉上以見下,婦人舉下以見上,是互言也。云「升東榮」者,謂卿大夫士也者,以鄉飲酒、鄉射是大夫、士之禮。雲設洗當東榮,此雲東榮,故知是卿大夫、士禮。今之兩下屋,云「天子諸侯言東霤」者,霤謂東西兩頭為屋簷霤下。案《燕禮》云:設洗當東霤,人君殿屋四注。《燕禮》是諸侯禮,明天子亦然也。   復衣不以衣屍,不以斂。不以衣屍,謂不以襲也。復者,庶其生也,若以其衣襲斂,是用生施死,於義相反。《士喪禮》云:「以衣衣屍,浴而去之。」○衣屍,於既反,注「衣屍」同。斂,力驗反,後不出者皆同。去,起呂反。婦人復,不以袡。袡,嫁時上服,而非事鬼神之衣。○袡,而廉反,婦人嫁時上服。凡復,男子稱名,婦人稱字。婦人不以名行。唯哭先復,復而後行死事。氣絕則哭,哭而復,復而不蘇,可以為死事。   [疏]「復衣不以衣」至「以斂」。○正義曰:復是求生,若用復衣而襲斂,是用生施死,於義為反,故不得將衣襲屍及斂也。○「婦人復,不以袡」者,袡是嫁時上服,乃是婦人之盛服,而非是事神之衣,故不用招魂也。絳□衣下曰袡。○「凡復」至「稱字」者,自殷以上,貴賤復同呼名。周則天子,稱天子;諸侯稱某甫,且字矣;大夫、士稱名。而婦人並稱字。○「唯哭」至「死事」者,唯哭先復者,氣絕而孝子即哭,哭訖乃復,故云「唯哭先復」也。「復而後行死事」者,復而後望生,若復而不生,故得行於死事,謂正屍於床乃浴襲之屬也。   始卒,主人啼,兄弟哭,婦人哭踴。悲哀有深淺也。若嬰兒中路失母,能勿啼乎?○啼,大兮反。   [疏]「始卒」至「人哭踴」。○正義曰:主人,孝子男子女子也。親始死,孝子哀痛嗚咽不能哭,如嬰兒失母,故啼也。○「兄弟哭」者,有聲曰哭,兄弟情比主人為輕,故哭有聲也。○「婦人哭踴」者,婦人,眾婦也。宗婦亦啼,眾婦人輕,則哭也。然婦人雀踴,而此雲踴者,通自上諸侯並踴也。   既正屍,子坐於東方,卿、大夫、父、兄、子姓立於東方,有司、庶士哭於堂下,北面。夫人坐於西方,內命婦、姑、姊妹、子姓立於西方,外命婦卒外宗哭於堂上,北面。正屍者,謂遷屍牖下,南首也。子姓謂眾子孫也,姓之言生也。其男子立於主人後,女子立於夫人後。世婦為內命婦,卿大夫之妻為外命婦。外宗,姑、姊妹之女。   [疏]「既正」至「北面」。○正義曰:此經明人君初喪,子及夫人以下哭位也。○「子坐於東方」者,子謂世子,世子尊,故坐於東方,謂室內屍東,故《士喪禮》云「主人入坐於床東」是也。○「卿、大夫、父、兄、子姓立於東方」者,案《士喪禮》「眾主人在其後」,又云「親者在室」,鄭云:謂大弓以上依唯士禮,父、兄、子姓大功以上,正立於室內東方。今此經總雲卿、大夫、父、兄、子姓立於東方,以士禮言之,當在室內,但諸侯以上位尊,不可不正定世子之位,故《顧命》康王之「人翼室,恤宅宗」,不宜與卿、大夫、父、兄、子姓俱在室內也。卿、大夫等或當在戶外之東方,遙繼主人之後。○「有司、庶士哭於堂下,北面」者,以其卑,故在堂下、北面,不雲東方稍近西而當戶,以堂下西方無婦人位故也。案《士喪禮》雲小功以下,「眾兄弟堂下北面」,此經直雲有司、庶士在堂下,則諸父、兄、子姓等雖小功以下,皆在堂上西面也。○「夫人坐於西方」者,亦近屍,故《士喪禮》云「婦人俠床東面」,但士禮略,但言俠床,人君則當以帷鄣之也。○「內命婦、姑、姊妹、子姓立於西方」者,內命婦則子婦也。姑、姊妹謂君姑、姊妹也。子姓,君女孫。皆立於西方也。○「外命婦率外宗哭於堂上,北面」者,外命婦謂卿大夫妻,外宗謂姑、姊妹之女。外命婦、外宗等疏於內命婦,故在屍外。婦人無堂下之位,故皆堂上北面。○注「正屍」至「之女」。○正義曰:知「正屍,謂遷屍牖下,南首也」者,《既夕禮》云「設床策當牖,及遷屍」是也。知「南首」者,按《士喪禮》「將含之時,商祝入,當牖北面,受具奠於屍西」。鄭注云「如商祝之事位,則屍南首明矣」是也。云「子姓,謂眾子孫也」者,謂子孫所生也。云「其男子立於主人後,女子立於夫人後」者,約《士喪禮》文,或諸侯位尊,男子等當立於戶外東方,已具前說。云「世婦為內命婦,卿大夫之妻為外命婦」者,前文雲大夫世婦,則世婦與大夫妻相敵。此經內命婦與外命婦相當,故知內命婦是世婦也。案《喪服傳》雲命婦者大夫之妻,故雲外命婦卿大夫妻。又《周禮》命及於士,則其妻亦為命婦,故鄭注《內宰》云「士妻亦為命婦」,士妻與女御相對,俱褖衣,則君之女御,內命婦中兼之也。云「外宗,姑姊妹之女」者,但姑、姊妹必嫁於外族,其女是異姓所生,故稱外宗。案《周禮》「外宗,外女之有爵者」,若其有爵則為外命婦,此別云「外宗」,容無爵者。女之女亦是異姓所生,而不雲者,則上文所謂子姓是也。《周禮》有「內宗,內女之有爵者」,此不言者,則前文姑、姊妹是也。但姑、姊妹已嫁國中,則為命婦,別雲姑、姊妹者,各在室女未嫁及嫁於他國,或雖嫁國中,從本親之位,故別雲姑、姊妹也。不雲舅之女及從母之女者,外宗中兼之,略可知也。   大夫之喪,主人坐於東方,主婦坐於西方,其有命夫命婦則坐,無則皆立。命夫命婦來哭者,同宗父、兄、子姓、姑、姊妹,子姓也。凡此哭者,尊者坐,卑者,立。士之喪,主人、父、兄、子姓皆坐於東方;主婦、姑、姊妹、子姓皆坐於西方。士賤,同宗尊卑皆坐。凡哭屍於室者,主人二手承衾而哭。承衾哭者,哀慕若欲攀援。○扳,本又作攀,普班反,一音班。援音爰,徐於原反。   [疏]「大夫」至「而哭」。○正義曰:此一經明大夫初有喪,哭位之禮。○「其有命夫命婦則坐,無則皆立」者,謂哭位之中,有命夫命婦,雖有卑於死者,以其位尊,故坐哭。若其無命夫命婦,能尊於死者,亦皆立哭。○注「命夫」至「者立」。○正義曰:知「命夫命婦來哭者,同宗父、兄、子姓姑、姊妹,子姓也」者,案《左氏傳》「士逾月,外姻至」。今大夫初喪,正屍,無容即有異姓,故知是同宗之親來哭者。知非異姓卿大夫來吊者,以其與主人等並列哭位,故知是為喪來哭者。若有吊者,當立哭,不得坐也。此大夫之喪,不顯父、兄、子姓及姑、姊妹哭位者,約上文君喪及下文士喪略可知也。云「凡此哭者,尊者坐,卑者立」,皇氏云:凡,謂君與大夫,其哭者若爵位尊者則坐,故上文君喪,子及大夫坐;大夫之喪,主人主婦、命夫命婦皆坐是也。君之喪,卿大夫皆立;大夫之喪,非命夫命婦者皆立是也。此雲尊卑,非謂對死者為尊卑也。若其今所行之禮,與古異也。成服之後,尊於死者,則坐。卑於死者,則立也。○注「士賤」至「皆坐」。○正義曰:君與大夫位尊,故坐者殊其貴賤。士既位下,故坐者等其尊卑,無所異也。   君之喪未小斂,為寄公、國賓出。大夫之喪未小斂,為君命出。士之喪,於大夫不,當斂而出。父母始死悲哀,非所尊不出也。出者,或至庭,或至門。國賓,聘大夫。不當斂,其來非斂時。○為寄,於偽反,下皆同,下注「為母」、「為其罷倦」皆同。   [疏]正義曰:此一經明君、大夫、士等未小斂之前,主人出迎賓之節。○「士之喪,於大夫,不當斂則出」者,謂士之喪,大夫來吊,其主人於大夫來吊之時不當小斂之時,則出迎大夫。○注「出者」至「斂時」。○正義曰:雲或至庭者,謂世子迎寄公及國賓,士出迎大夫、士也,皆至庭,故下文云「降自西階」。又云「上於大夫親吊,則與之哭,不逆於門外」是也。雲或至門者,謂大夫於君命,故下文云「大夫於君命,迎於寢門外」是也。以此言之,則世子於天子之命,士於君命,亦皆然也。云「不當斂,其來非斂時」者,上君與大夫。云「未小斂」,謂未斂之前去小斂遠也。士云「不當斂」,謂去小斂近,大夫與士至小斂相逼也。士於大夫,雖與小斂相逼,不當斂之時尚為大夫出,若未小斂之前,為大夫出可知也。案《檀弓》云「大夫吊,當事而至,則辭焉」。注云「辭,猶告也,擯者以主人有事告也。主人無事,則為大夫出」,彼亦謂小斂之事,與此同。斂訖,大夫至,即拜之。故《雜記》云「當袒,大夫至,絕踴而拜之,反改成踴」是也。此但雲斂,不雲襲者,未襲之前,唯士為君命出,其餘則不出,故《士喪禮》未襲之前,「君使人吊,主人迎於寢門外,見賓不哭,先入門右,北面」是也。君使退,主人哭拜,送於外門外。於時賓有大夫,則特拜之。因送君使而拜之,非謂特出迎賓也。此雲不當斂則出迎賓,《雜記》云「士喪當袒,大夫至,絕踴而拜之」,與此違者,皇氏云:若正當斂時不出,若斂後而有大夫至,則絕踴而拜之。   凡主人之出也,徒跣,扱衽,拊心,降自西階。君拜寄公、國賓於位。大夫於君命,迎於寢門外。使者升堂致命,主人拜於下。士於大夫親吊,則與之哭,不逆於門外。「拜寄公、國賓於位」者,於庭鄉其位而拜之。此時寄公位在門西,國賓位在門東,皆北面。小斂之後,寄公東面,國賓門西,北面。士於大夫親吊,謂大夫身來吊士也。與之哭,既拜之,即位西階東面哭。大夫特來則北面。○跣,悉典反。扱,初洽反。衽,而審反,又而鴆反。裳,際也。拊音撫。使,色吏反。鄉,許諒反。   [疏]「凡主」至「門外」。○正義曰:前經明出迎賓遠近,此經更辨拜迎委曲之儀。○「降自西階」者,不忍當主位,降自西階。○「君拜寄公、國賓於位」者,寄公,謂失位之君也。國賓,謂鄰國大夫來聘者。遇主國君之喪拜於位者,於庭鄉其位而拜之。○「士於大夫親吊,則與之哭,不逆於門外」者,謂士之喪,大夫親來吊,立於西階下東面,主人則降自西階下,南面拜之。拜訖,即位西階下,與大夫俱哭,不迎大夫於門外。○注「拜寄」至「北面」。○正義曰:「此時寄公位在門西,國賓位在門東,皆北面」者,熊氏云「凡賓吊,北面,是其正」。故《檀弓》云「曾子北面而吊焉」,且屍在堂上,鄉之可知也。知寄公在門西者,寄公有賓義,故在賓位,故知在門西。知國賓在門東者,賓雖為君命使,或本是吉使,而遭主國之喪,而行私吊之禮,故從主人之位,故知在門東。云「小斂之後,寄公東面,國賓門西北面」者,熊氏云「小斂之後,主人位於阼階下西面,寄公稍依吉禮,漸就賓位,東面鄉主人也。國賓亦以小斂後漸吉,轉就門西賓位,但爵是卿大夫,猶北面也」。又《士喪禮》云「他國之異爵者,門西少進」是也。云「既拜之,即位西階東面哭」者,以大夫身來吊士之時,在西階之南,主人降自西階,鄉其位而拜之。拜訖,主人即位於西階下,東面哭之,故《士喪禮》云「賓有大夫,則特拜之。即位於西階下,東面不踴」。鄭注云「即位西階下」,未忍在主人位,是據主人也。而皇氏云「即位西階東面哭,謂大夫之位也」。下云「大夫特來則北面」,皇氏即云「是大夫之位」,俱與《士喪禮》違,又與鄭注《士喪禮》不同,其義非也。云「大夫特來則北面」者,以大夫與士若俱來,皆東面,故主人即位西階,在大夫之北俱東面而哭。今大夫獨來,不與士相隨,故大夫北面也。必知北面者,以凡特吊皆北面,故《檀弓》云「曾子北面而吊」,是特吊也。   夫人為寄公夫人出,命婦為夫人之命出,士妻不當斂則為命婦出。出,拜之於堂上也。此時寄公夫人、命婦位在堂上,北面。小斂之後,屍西,東面。   [疏]正義曰:前經明男子迎賓,此經明婦人迎賓也。○「夫人為寄公夫人出」者,出,謂出房也。婦人不下堂,但出房而拜於堂上也,婦人尊卑與夫同,故所為出者亦同也。○「命婦為夫人之命出」者,亦同其夫為君命也,此出亦不下堂耳。○「士妻不當斂則為命婦出」者,前經明士於大夫不當斂出,故此士妻於命婦亦不當斂而出也。○注「出拜」至「東面」。○正義曰:知拜於堂上者,男子降階,拜賓於庭,婦人無外事,故知拜於堂上。云「此時寄公夫人、命婦位在堂上北面」者,以前文雲君之喪,外命婦率外宗哭於堂上,北面,故知此命婦在堂上,北面。知寄公夫人亦然者,以《士喪禮》「他國異爵者門西」,北堂,與己國大夫同,則知寄公夫人亦與命婦同也。云「小斂之後,屍西,東面」者,以小斂之後,遷屍於堂,故知從婦人之位,在屍西,東面也。   小斂,主人即位於戶內,主婦東面,乃斂。卒斂,主人馮之踴,主婦亦如之。主人袒,說髦,括發以麻。婦人髽,帶麻於房中。士既殯,說髦,此雲小斂,蓋諸侯禮也。士之既殯,諸侯之小斂,於死者但三日也。婦人之髽、帶麻於房中,則西房也。天子、諸侯有左右房。○馮,皮冰反,本或作憑,後皆同。袒,大旱反。說髦,本作稅,同他活反,徐他外反,注同。髦音毛。髽,側瓜反。   [疏]正義曰:此一節明人君、大夫、士等小斂之節,及拜迎於賓及奠祭弔者之儀,各隨文解之。○「主人即位於戶內」者,以初時屍在牖下,主人在屍東,今小斂當戶內,故主人在戶內稍東,西面。○「主人馮之踴」者,斂訖,主人馮屍而踴。○「主婦亦如之」者,馮屍竟,亦踴,與男子同也。○「主人袒」者,向小斂不袒,今方有事,故袒衣也。《士喪禮》馮屍已竟而云「髻發袒」,此未括發先雲袒者,或人君禮也。○「說髦」者,髦,幼時翦發為之,至年長則垂著兩邊,明人子事親,恆有孺子之義也。若父死說左髦,母死說右髦,二親並死則並說之,親沒不髦是也。今小斂竟,喪事已成,故說之也。案鄭注「士既殯,說髦」,今小斂而說者,人君禮也。○「括發以麻」者,以,用也。人君小斂,說髦竟,而男子括發,括發用麻也。士小斂後亦括發,但未說髦耳。○「婦人髽」者,婦人髽亦用麻也,對男子括發也。○「帶麻於房中」者,帶麻,麻帶也,謂婦人要絰也。《士喪禮》云「婦人之帶牡麻,結本在房」,鄭云:「婦人亦有苴絰,但言帶者,記其異,此齊衰婦人。斬衰婦人,亦苴絰也。」帶,男子帶絰於東房,而婦人帶絰在西房。既與男子異處,故特記其異也。婦人重帶,故雲帶而略於絰也。於房中者,謂男子說髦、括發在東房,婦人髽、帶麻於西房也。○注「士既」至「右房」。○正義曰:「士之既殯,諸侯之小斂,於死者俱三日也」者,謂數往日也。云「婦人之髽、帶麻於房中,則西房也」者,案《士喪禮》「主人髻發袒,眾主人免於房」,鄭注云「釋髻發宜於隱」者,是主人等括發在東房。《士喪禮》又云「婦人髽於室」,以男子在房,故婦人髽於室。大夫士唯有東房故也。此經兼明諸侯之禮有東西房,男子既括發於東房,故知婦人髽及帶麻於西房。云「天子諸侯有左右房」者,欲明經中房是西房也。天子路寢制如明堂,熊氏云:「左房則東南火室也,右房則西南金室也。諸侯路寢室在於中房,在室之東西也。」   徹帷,男女奉屍夷於堂,降拜。夷之言屍也,於遷屍,主人、主婦以下從而奉之,孝敬之心。降拜,拜賓也。○奉,芳勇反,注同。夷於堂,如字,陳也,本或作侇,同音移,一本作奉屍於堂。從,才用反,又如字。   [疏]正義曰:此一經明士之喪,小斂訖,徹帷夷屍之節。○「徹帷」者,初死恐人惡之,故有帷也。至小斂衣屍畢,有飾,故除帷也。此士禮耳,諸侯及大夫賓出乃徹帷,事見於下文。○「男女奉屍夷於堂」者,夷,陳也。小斂竟,相者舉屍將出戶,往陳於堂,而孝子男女親屬並而扶捧之至堂,以極孝敬之心也。○「降拜」者,降,下也,既陳於堂,則適子下堂拜賓也。   君拜寄公、國賓、大夫、士拜卿大夫於位,於士旁三拜。大夫亦拜寄公夫人於堂上,大夫內子、士妻特拜命婦,氾拜眾賓於堂上。眾賓,謂士妻也。尊者皆特拜,拜士與其妻皆旅之。○氾,芳斂反。主人即位,襲帶絰、踴。即位,阼階之下位也。有襲絰乃踴,尊卑相變也。母之喪,即位而免。記異者,禮:斬衰括發,齊衰免,以至成服而冠。為母重,初亦括發,既小斂則免。○免音問,後放此。乃奠。小斂,奠也。吊者襲裘,加武帶絰,與主人拾踴。始死,吊者朝服裼裘如吉時也。小斂則改襲而加武與帶絰矣。武,吉冠之卷也。加武者,明不改冠,亦不免也。《檀弓》曰:「主人既小斂,子游趨而出,襲裘帶絰而入。」○拾,其劫反。裼,思歷反。卷,起權反。   [疏]正義曰:此一節明君、大夫、士小斂訖拜賓也。○「君拜寄公,國賓」者,君,謂嗣君也。小斂畢,屍出堂,嗣君下堂,拜賓也。寄公尊,故先言之也。拜寄公及國賓,並就於其位卿而拜之,故鄭注《士喪禮》云「拜賓,鄉賓位拜之」是也。○「大夫,士」者,嗣君又次拜大夫、士也。大夫、士既是先君之臣,皆同有斬衰之服,而小斂訖,出庭列位,故嗣君出拜之也。○「拜卿大夫於位」者,此更申明拜卿大夫、士之異,卿大夫則就其位鄉而拜之也。○「於士旁三拜」者,旁,猶面也。若拜於士,士賤,不可人人拜之,故每一面並唯三拜也。必三拜者,士有三等,故三拜之。故《士喪禮》云「大夫特拜,士旅之」。《隱義》云:「士有三等,一等一拜,故三下膝也。」一云:旁,猶不正也,或雲眾士都共三拜也。○「夫人亦拜寄公夫人於堂上」者,婦人無下堂位,並在堂上,故夫人拜寄公妻於堂上也。○「大夫內子、士妻」者,夫人亦拜大夫、士之妻也。卿妻曰內子,大夫妻曰命婦。此不云「命婦」者,欲見卿妻與命婦同也。○「特拜命婦」者,此更申明拜命婦與士妻之異也。特,猶獨也,謂人人拜之,尊故也。特拜命婦,則內子亦然也。○「氾拜眾賓」者,謂不待也。眾賓、士妻賤,故氾拜之,亦旁三拜也。○「於堂上」者,拜命婦及士妻,亦並於堂上也。此經唯舉君喪拜賓,不雲大夫士喪拜賓者,文不具也。其大夫士之喪拜賓亦然也。故《士喪禮》云「主人拜賓,大夫特拜,士旅之」是也。按上注小斂之後,寄公門西東面,國賓門西北面,大夫當在門東北面,士當在門西國賓之南,東面,嗣君於阼階之下,少南鄉其位而拜之。案上注雲寄公夫人、命婦小斂之後,屍西東面,其嗣君夫人本位在西房,當在西房之外,南面拜女賓也。若士妻於阼階上西面拜賓也,以無西房故也。以上皆是皇氏所說。熊氏以為,大夫、士拜卿大夫、士者,是卿大夫、士家自遭喪,小斂後拜卿大夫於位,士旁三拜。大夫內子、士妻,亦謂大夫、士妻家自遭喪,小斂後拜命婦及拜士妻之禮。大夫、士各自遭喪,並言之者,以其大夫、士家喪,小斂後拜賓同故也。此即君、大夫、士之喪,小斂後拜賓,且與上文未小斂時文類,其義逾於皇氏矣。○「主人即位」。○正義曰:主人拜賓之後,稍近北,即阼階下位。○「襲帶絰,踴」者,拜賓時袒,今拜訖,襲衣加要帶首絰於序東,復位,乃踴也。○注「即位」至「變也」。○正義曰:前經注雲未小斂,主人即位西階下東面位,恐此亦然,故明之。云「阼階之下」,必知然者,以《士喪禮》小斂後「眾主人東即位」,又雲主人「即位踴,襲絰於序東,復位」,故知此即位在阼階下也。云「有襲絰乃踴,尊卑相變也」者,案《士喪禮》先踴乃襲絰,此先襲絰乃踴,士為卑,此據諸侯為尊,故云「尊卑相變」也。○「母之喪,即位而免」。○正義曰:為父喪,拜賓竟而即阼階下位,又序東帶絰,猶括發。若為母喪,至拜賓竟,即位時不復括發,以免代之。免以襲絰,至大斂乃成服也。所以異於父也。○「乃奠」者,奠,謂小斂奠也。拜賓、襲絰、踴竟後始設小斂之奠也。○「吊者」至「拾踴。○「吊者」,謂小斂之後來吊者,揜襲裘之上裼衣。若未小斂之前來吊者,裘上有裼衣,裼衣上有朝服,開朝服,露裼衣。今小斂之後,吊者以上朝服揜襲,裘上裼衣加武者,賀氏云:「武,謂吉冠之卷。主人既素冠素弁,故吊者加素弁於武。」○「帶絰」者,帶謂要帶,絰謂首絰。緦之絰帶,以朋友之恩,故加帶與絰也。若無朋友之恩,則無帶,唯絰而已。○「與主人拾踴」者,拾,更也。謂主人先踴,婦人踴,吊者踴,三者三,是與主人更踴。○注「始死」至「而入」。○正義曰:知「始死,吊者朝服裼裘」者,《檀弓》云「子游裼裘而吊」是也。知朝服者,《論語》云「羔裘玄冠不以吊」是也。小斂之後不用吊,則小斂之前可以吊。云「小斂則改襲而加武與帶絰」者,約子游之吊也。云「加武者,明不改冠,亦不免也」者,凶冠則武與冠連,不別有武免,亦無武。今云「加武」,明不改作凶冠,亦不作免吊,所以有免。以四代袒免親及朋友皆在他邦,嫌有免理,故云「亦不免」。引《檀弓》曰以下者,證小斂之前裼裘,小斂之後襲裘。賀氏以為加素弁於吉冠之武,解經文似便,與鄭注不改冠其義相妨。熊氏云:「加武帶絰,謂有朋友之恩,以經加於武,連言帶耳。」熊氏又云:「小斂之時,君於臣,大夫之士,士於朋友之恩,若兩大夫不假朋友之恩,皆朝服、襲裘加絰於玄冠之上。若大夫、士無朋友之恩,皆玄冠、朝服,襲裘而已。」若士大斂之時有朋友之恩者,及兩大夫相為,並君於大夫皆皮弁服,襲裘加弁絰。故《雜記》云「大夫與殯亦弁絰」,殯則大斂也。君於士大夫,士自相於無朋友恩者,視大斂則亦皮弁服、襲裘,無弁、絰也。故《士喪禮》雲君於士視大斂,注云「皮弁服,襲裘,無絰也」。故《服問》云「公為卿大夫鍚衰」,若「當事,則弁、絰」。不雲士,則士雖當事,不弁絰。君於士尚皮弁,明君於卿大夫亦皮弁。當事弁絰,與士異也。比所云皆謂未成服之前吊服也。若成服之後,其錫衰、緦衰之等已具上《檀弓》疏。然熊氏以武上加絰與帶,帶文相妨,其義未善。兩家之說,未知孰是,故備存焉。   君喪,虞人出木、角,狄人出壺,雍人出鼎,司馬縣之。乃官代哭。代,更也。未殯,哭不絕聲,為其罷倦,既小斂可以為漏刻,分時而更哭也。木,給爨灶。角,以為<奭斗>水鬥。壺,漏水之器也。冬漏以火爨鼎,沸而後沃之。此挈壺氏所掌也,屬司馬,司馬蒞縣其器。○壺音胡。縣音玄,及下注同。更,古行反,下同。罷音皮。倦,其卷反。漏音陋。爨,七亂反,下七官反。下「爨鼎」同。<奭斗>音俱,水斗也,《隱義》云「容四升也」。挈,苦結反,又音結。大夫,官代哭,不縣壺。下君也。○下,戶嫁反。「下成君」、「不相下」、「下大夫」同。士,代哭不以官。自以親疏哭也。君堂上二燭,下二燭。大夫堂上一燭,下二燭。士堂上一燭,下一燭。燭,所以照饌也,滅燎而設燭。○饌,仕眷反。燎,力召反,又力吊反。   [疏]「君喪」至「一燭」。○正義曰:此一節論君及大夫、士小斂後代哭之異。○「君喪,虞人出木角」者,虞人,主山澤之官,故出木與角。○「狄人出壺」者,狄人,樂吏,主挈壺漏水之器,故出壺。○「雍人出鼎」者,雍人主亨飪,故出鼎也。所以用鼎及木者,冬月恐水凍,則鼎漏遲,遲更無准,則故取鼎暖水,用虞人木爨鼎煮之,故取鼎及木也。○「司馬縣之」者,司馬,夏官卿也。其屬有挈壺氏,掌知漏事,故司馬自臨視縣漏器之時節,故《挈壺氏》云「凡喪,縣壺以代哭者」。○「乃官代哭」者,縣漏分時,使均其官屬,更次相代而哭,使聲不絕也。○注「燭所」至「設燭」。○正義曰:有喪則於中庭終夜設燎,至曉滅燎,而日光未明,故須燭以照祭饌也。   賓出,徹帷。君與大夫之禮也。士卒斂,即徹帷,徹或為廢。   [疏]正義曰:士小斂竟而徹帷。此至小斂竟,下階拜賓,賓出,後乃除帷,是人君及大夫禮舒也。注云:「士卒斂,即徹帷」者,《士喪禮》文。   哭屍於堂上,主人在東方,由外來者在西方,諸婦南鄉。由外來,謂奔喪者也。無奔喪者,婦人猶東面。○鄉,許亮反。   [疏]正義曰:此一節通明小斂後屍出在堂時法也。○「主人在東方」者,主人之位,猶在屍東。婦人之位,亦猶在屍西,如室中也。○「由外來者在西方」者,由,從也,從外來,謂新奔喪者,若於時有新奔喪從外來者,則居屍西方也。所以爾者,阼階有事,故升自西階,乃就西方。又一通云:欲見異於在家者,故在西方也。若未小斂而奔者,則在東方也。故《奔喪》注云「其未小斂而至,與在家同」是也。○「諸婦南鄉」者,諸婦,主婦以下在家者,若無奔喪者,則婦人位本在西方,東鄉。今既有外新奔者,故移辟之,而近北以鄉南也。   婦人迎客、送客不下堂,下堂不哭。男子出寢門見人,不哭。婦人所有事,自堂及房,男子所有事,自堂及門。非其事處而哭,猶野哭也。出門見人,謂迎賓客者也。○處,昌慮反。其無女主,則男主拜女賓於寢門內;其無男主,則女主拜男賓於阼階下。子幼,則以衰抱之,人為之拜。為後者不在,則有爵者辭,無爵者,人為之拜。在竟內則俟之,在竟外則殯葬可也。喪有無後,無無主。拜者,皆拜賓於位也。為後者有爵,攝主為之辭於賓耳,不敢當尊者禮也。○衰,七雷反。人為,於偽反,下「人為」、注「為下」、「為君」皆同。竟音境,下同。   [疏]「婦人迎客、送客不下堂,下堂不哭」至「喪有無後,無無主」。○正義曰:此一節明小斂之後,男主女主迎送吊賓及拜賓之位,又廣明喪主不在之義。婦人質,故迎客送客不下堂。○「下堂不哭」者,敵者不下堂,若有君夫人吊,則主婦下堂至庭,稽顙而不哭也。○「男子出寢門見人,不哭」者,男子遭喪,敵者來吊,不出門。若有君命,則出門迎,亦不哭也。故《士喪禮》「君使人吊,徹帷。主人迎於寢門外,見賓不哭」是也。○「其無女主,則男主拜女賓於寢門內」者,此以下明喪無主而使人攝者禮也。若有主,則使男主拜男賓,女主拜女賓。若無女主者,則男主拜女賓於寢門內也。○「其無男主,則女主拜男賓於阼階下」者,若無男主者,亦使女主拜男賓於阼階下位也。鄉雲女有下堂,明謂此也。男拜女賓於門內少遠階下,而猶不出門也。○「子幼,則以衰抱之,人為之拜」者,若有子,雖幼小,則以衰抱之為主,而人代之拜賓也。○「為後者不在」者,謂主出行不在,而家有喪。○「則有爵者辭」者,謂不在家之主有官爵,其攝主無官爵,則辭謝於賓云:己無爵,不敢拜賓。○「無爵者,人為之拜」者,謂不在之主無官爵,其攝主之人而為主拜賓也。○「在竟內則俟之」者,若主行近在國竟之內,則俟其還乃殯葬也。○「在竟外則殯葬可也」者,若主行在國外,計不可待則殯,殯後又不可待則葬可也。○「喪有無後,無無主」者,釋所以必使人攝及其衰抱幼之義。無後,已自絕嗣,無闕於人,故可無後也。若無主則相對賓有闕,故四鄰、裡尹主之,是無得無主也。   君之喪三日,子、夫人杖。五日既殯,授大夫、世婦杖。子、大夫寢門之外杖,寢門之內輯之。夫人、世婦在其次則杖,即位則使人執之。子有王命則去杖,國君之命則輯杖,聽卜、有事於屍則去杖。大夫於君所則輯杖,於大夫所則杖。三日者,死之後三日也。為君杖不同日,人君禮大,可以見親疏也。輯,斂也。斂者,謂舉之不以柱地也。夫人、世婦次於房中,即位堂上。堂上近屍殯,使人執杖,不敢自持也。子於國君之命輯杖,下成君,不敢敵之也。卜,卜葬,卜日也。凡喪祭,虞而有屍。大夫於君所輯杖,謂與之俱即寢門外位也。獨焉則杖。君,謂子也。於大夫所杖,俱為君,杖不相下也。○輯,側立反,下同,斂也。去,起呂反,後「去杖」皆同。見,賢遍反。斂,力檢反,下同。柱,知主反。近,附近之近。   [疏]「君之」至「則杖」。○正義曰:此一節廣明君及大夫、士三日之後杖之節制,各依文解之。○「子、大夫寢門之外杖」者,子,謂兼適、庶及世子也。寢門,殯官門也。子、大夫廬在寢門外,得持杖柱地行以至寢門也。○「寢門之內輯之」者,斂之不柱地,殯柩在門內,神明所在,故入門斂之,不敢柱地也。若庶子至寢門則去杖,不得持入也。此大夫與子同者,謂大夫特來,不與子相隨也。若與子相隨,子杖則大夫輯,子輯則大夫去杖,故下文云「大夫於君所則輯杖」是也。「」夫人世婦在其次則杖者,次,謂婦人居喪之地,在房內則得持杖柱地也。○「即位則使人執之」者,婦人之位在堂,堂上有殯。若出房即位,則不復自執,但使人代執之自隨,不柱地也。○「子有王命則去杖」者,子亦謂世子也。世子若有天子之命則對之,則不敢杖,故之以尊王命也。○「國君之命則輯杖」者,國君若鄰國之君,使人來吊,雖為敵國,而世子自卑,未敢比成君,故自斂杖以敬彼君命也。○「聽卜、有事於屍則去杖」者,聽卜,謂卜葬、卜日也。有事於屍,謂虞及卒哭、祔祭事屍時也。敬卜及屍,故去杖也。○「大夫於君所則輯杖」者,君,謂世子也。若大夫與世子俱來在門外,位大夫則輯杖,敬嗣君也。○「於大夫所則杖」者,大夫若不與世子俱來,而與諸大夫俱在門外位。既同是為君杖,無相敬下,故並得執杖柱地也。○注「三日」至「下也」。○正義曰:知死後三日者,下文云「士之喪二日而殯,三日之朝,主人杖」,則知君、大夫三日者,與士同,故知死後三日也。云「為君杖不同日,人君禮大,可以見親疏也」者,以下雲大夫之喪既殯,「主人、主婦、室老皆杖」。今君喪,親疏杖不同日,是人君禮大,可以見親疏也。熊氏云:「經雲子杖,通女子在室者,若嫁為他國夫人則不杖,嫁為卿夫夫之妻,與大夫同五日杖也。」《喪服四制》「七日授士杖」,君之女及內宗外宗之屬,嫁為士妻,及君之女御,皆十日杖。云「夫人、出婦次於房中」者,謂西房也,故上文云「婦人髽、帶麻於房中」是也。云「即位堂上」者,前文云「夫人亦拜寄公夫人於堂上」,是即位堂上也。云「卜,卜葬,卜日也」者,以經文卜在有事於屍之前,虞而立屍,虞祭之前,卜者唯卜葬日耳。故知卜,謂卜葬日也。云「凡喪祭,虞而有屍」者,《檀弓》云「虞而立屍」,又《上虞禮》有屍,是虞有屍也。云「大夫於君所輯杖,謂與之俱即寢門外位也」者,以經云「子、大夫寢門之外杖」,故知是寢門外位。若寢門內位,則君亦輯之,大夫當去杖也。云「君,謂子也」者,以經前雲子,後雲君,嫌是別人,故云「君,謂子也」者。○「於大夫所杖,俱為君杖,不相下也」者,謂大夫於大夫所,是兩大夫相對,故云「俱為君」,不相降下也。   大夫之喪,三日之朝既殯,主人、主婦、室老皆杖。大夫有君命則去杖,大夫之命則輯杖。內子為夫人之命去杖,為世婦之命授人杖。大夫有君命去杖,此指大夫之子也。而雲大夫者,通實大夫有父母之喪也。授人杖,與使人執之同也。○為夫,於偽反,下及注「妾為君」、「為人得」並同。   [疏]「大夫」至「人杖」。○正義曰:此一節明大夫杖節。○「三日之朝既殯」者,謂死後三日,既殯之後乃杖也。○「主人、主婦、室老皆杖」者,應杖者,三日悉杖也。○「大夫有君命則去杖」者,大夫,即大夫嗣子也。嗣子而雲大夫者,鄭云「通實大夫有父母之喪也」,對君命亦然也,大夫及嗣子有君命則去杖以敬之也。○「大夫之命則輯人」者,若嗣子對彼大夫之使,則斂杖,以自卑下之也。若兩大夫自相,對則不去杖,敵,無所下也。○「內子為夫人之命去杖」者,內子,卿妻。若卿大夫妻,有夫及長子喪,君夫人有命吊己者,皆為夫人之命去杖也。○「為世婦之命授人杖」者,若有君之世婦命吊,內子敬之,則使人執杖以自隨也。世婦卑於夫人,隨而不去也。經云「大夫之喪」,不舉命婦,而舉內子、卿妻者,舉內子則命婦可知也,文相互也。欲見卿喪與大夫同。○注「通實」至「喪也」。○正義曰:經云「大夫之喪」,則其子非大夫也。今雲大夫有君命,是謂子為大夫。經雖以子為主,兼通身實為大夫有父母喪也。   士之喪,二日而殯。三日之朝,主人杖,婦人皆杖。於君命、夫人之命,如大夫。於大夫、世婦之命,如大夫。士二日而殯者,下大夫也。士之禮,死與往日,生與來日,此二日於死者,亦得二日也。婦人皆,杖謂主婦,容妾為君、女子子在室者。子皆杖,不以即位。子,謂凡庶子也。不以即位,與去杖同。大夫、士哭殯則杖,哭柩則輯杖。哭殯,謂既塗也。哭柩,謂啟後也。大夫、士之子於父,父也,尊近,哭殯可以杖。天子、諸侯之子於父,父也,君也,尊遠,杖不入廟門。棄杖者,斷而棄之於隱者。以喪至尊,為人得而褻之也。○棄,本亦作古棄字。斷,下管反,注「斷瓜」同。   [疏]「士之」至「隱者」。○正義曰:此一節明士之杖節。○「二日而殯」者,除死日為二日也。○「三日之朝」者,謂殯之明日是也。○「於君命、夫人之命,如大夫」者,謂士之子於君命,其妻於夫人之命,如大夫之禮,君命、夫人之命皆去杖。○「於大夫、世婦之命,如大夫」者,謂士之子於大夫之命,其妻於世婦之命,如大夫,於大夫之禮,大夫之命則輯杖,世婦之命則授人杖也。「於大夫、世婦之命,如大夫」,定本「如大夫」作「如夫人」,二字異義,亦通。○注「士二日」至「室者」。○正義曰:案前文大夫三日殯,此士二日殯,是降下大夫也。云「士之禮,死與往日,生與來日」者,殯是為死者,故首薺日為三日。杖是為生者,故數來日為三日。云「主婦,容妾為君、女子子在室」者,前經「大夫之喪」云「主人、主婦」,此士之喪直云「婦人皆杖」,婦人是眾群婦,故知容妾為君及妻子子在室者也,以其皆杖故也。○「子皆杖,不以即位」。○正義曰:皇氏云:「子謂大夫、士之庶子也。不以杖即位,辟適子也。所以知此是大夫、士庶子者,見下有大夫、士適子哭殯哭柩,推此大夫、士適子,故知此是大夫、士之庶子也。」然案鄭注此云「子,謂凡庶子也」,凡於貴賤則庶子是也。容人君適子入門輯杖,猶得即位,庶子宜在門外之位去之,故無即門內之位理也。大夫、士之適子則得哭殯哭柩,如下所說,其庶子則宜與人君之庶子同,並不得以杖即位也。熊氏云:「此文承注君、大夫、士之喪下,則此謂君、大夫、士之庶子,故注云:子謂凡庶子。」義亦通也。○注「不以」至「杖同」。○正義曰:不以杖即位,鄭恐人疑庶子雖不得以杖即位,猶得輯之人門,故明之也。言與去杖同,凡去杖者不復輯也。○「夫夫、士哭殯則杖,哭柩則輯杖」。○正義曰:大夫、士,謂大夫、士之適子。「哭殯則杖」者,既攢塗之後,於父,父也,其尊逼近,故哭殯可以杖也。「哭柩則輯杖」者,謂將葬,既啟之後,對柩為尊,則斂去其杖。○注「哭殯」至「廟門」。○正義曰:「哭柩,謂啟後也」者,啟謂將葬啟殯而出柩也,知非未殯之前而哭柩者,大夫、士之喪未殯之前則未杖也。云「天子諸侯之子於父,父也,君也,尊遠,杖不入廟門」者,天子、諸侯,其尊廣遠,廟門之內則去杖。廟門,謂殯宮之門,柩之所在,故雲廟也。○「棄杖者,斷而棄之於隱」者,杖是喪至尊之服,雖大祥棄之,猶恐人褻慢,斷之不堪他用,棄於幽隱之處,使不穢污。   君設大盤,造冰焉。大夫設夷盤,造冰焉。士並瓦盤,無冰。設床,襢第。有枕,含一床,襲一床,遷屍於堂又一床,皆有枕席。君、大夫、士一也。此事皆沐浴之後,宜承「濡濯棄於坎」下,札爛脫在此耳。造猶內也。襢第,祖簀也,謂無席,如浴時床也。禮:自仲春之後,屍既襲,既小斂,先內冰盤中,乃設床於其上,不施席而遷屍焉。秋涼而止。士不用冰,以瓦為盤,並以盛冰耳。漢禮:大盤廣八尺,長丈二,深三尺,赤中。夷盤小焉。《周禮》天子夷盤,《士喪禮》君賜冰亦用夷盤。然則其制宜同之。○盤,本又作槃,步於反。造,七報反,下及注皆同。並,步頂反,注同。襢,之善反,單也,注同。第,側裡反。含,胡暗反。濡,奴亂反,下文同。濯,直孝反,下文同。坎,口感反。札,側八反。爛,力旦反。簀音責。盛音成。廣,古曠反。長,直亮反。深,屍鴆反。   [疏]「君設」至「一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初死沐浴之節。○「造冰焉」者,謂造內其冰於盤中也。○「大夫設夷盤」者,小於大盤,亦內冰焉。○「上並瓦盤,無冰」者,瓦盤既小,故並盤。士卑,故無冰。○「設床,襢第」者,置冰於下,設床於上,去席襢,袒第簀。○「有枕,含一床,襲一床,遷屍於堂又一床」者,言此三節各自有床也。○「皆有枕席」者,唯含一時暫徹枕,使面平,故《士喪禮》云「商祝徹枕設巾」是也。含竟而並有枕也,而含、襲、及堂皆有席,故鄭注《士喪禮》「商祝襲衣於床,床次含床之東,衽如初」。又注《士喪禮》「設床第於兩楹之間,衽如初,有枕」。云「衽,寢臥之席也」,亦下莞上簟是也。○「君、大夫、士一也」者,自設床襢策至此以下,貴賤同然也。○注「造猶」至「同之」。○正義曰:造是造詣。凡造詣者,必入於內,故雲造猶內也。云「襢策,袒簀也,謂無席,如浴時床也」者,浴時無席,為漏水也;設冰無席,為通寒氣也。云「禮:自仲春之後,屍既襲,既小斂,先內冰盤中」者,若人君仲春則用冰,若命夫命婦則火出之後而用冰,故昭四年《左傳》云「獻羔而啟之,公始用之」,謂仲春也。又云「火出而畢賦」。《周禮·凌人》:「夏頒冰。」是卿大夫以下,三月以後而得用冰也。云「既襲,既小斂」者,謂大夫、士也。既襲,謂大夫也。既小斂,謂士也。皆是死之明日。若天子、諸侯亦三日而設冰也,在襲、斂之前也。云「夷盤小焉」者,謂小於大盤。云「《周禮》天子夷盤」者,案《周禮·凌人》云「大喪,共夷盤冰」是也。但天子之夷盤,即此之大盤也。依屍而言,則曰夷盤。此雲夷盤者,據大夫所用,對君大盤為小。云「《士喪禮》君賜冰亦用夷盤」者,案《士喪禮》云「士有冰,用夷盤」。何不言君賜,知君賜者,諸侯之士既卑,若無君賜,何得用冰?云「其制宜同之」者,以天子夷盤,此大夫雲夷盤,《士喪禮》又雲夷盤,三者俱有夷名,是其制宜同,但大小稍異也。   始死,遷屍於床,幠用斂衾,去死衣。小臣楔齒用角柶,綴足用燕幾,君、大夫、士一也。床,謂所設床第當牖者也。《士喪禮》曰:「士死於適室。」幠用斂衾,去死衣,病時所加新衣及復衣也,去之以俟沐浴。○幠,荒胡反。去死,起呂反,注同。楔,桑結反。柶音四。綴,丁劣反,又丁衛反,下注同。適室,丁歷又。   [疏]正義曰:此一節又明初死沐浴之節,此經論初死之時,下經論死後而沐浴,前經論浴後設冰,經文顛倒,故鄭注前經云「此事皆沐浴之後,宜承濡濯棄於坎下」,今依鄭次隨文解之。○「遷屍於床」者,屍初在地,冀生氣復。而既不生,故更遷屍於床,而離初死處以近,南當牖也。即前所謂「既正屍」也。○「幠用斂衾」者,幠,覆也。斂衾者,將擬大斂之時衾被也。既遷屍在床,而用斂衾覆之也。○「去死衣」者,既覆之,故除去死時衣所加新衣及復衣,為屍將浴故也。○「小臣楔齒用角柶」者,楔,柱也。柶以角為之,長六寸,兩頭曲屈。為將含,恐口閉急,故使小臣以楔柱張屍齒,令開也。○「綴足用燕幾」者,為屍應著屨,恐足辟戾,亦使小臣用燕幾綴拘之,令直也。案《既夕禮》云「綴足用燕幾,校在南,御者坐持之」。鄭注云「屍南首,凡脛在南,以拘足」。如鄭此言,則側幾於足,令幾腳南出,以拘屍足兩邊,不令足戾。崔氏云:「燕幾,今之燕幾,其形曲仰而拘足。」與鄭違,其義非也。○「君、大夫、士一也」者,自始死至此,貴賤同。○注「床謂」至「者也」。○正義曰:笫,床簀也。初廢床者,床在北壁當戶。至復魄後遷之在床,而當牖南首,所以死後必遷當牖南首者,以平生寢臥之處。故《士昏禮》同牢在奧。又云:「御衽於奧,勝衽良席在東,北上。」又《曲禮》云:「為人子者,居不主奧。」是尊者常居之處。若晝日常居,則當戶。故《玉藻》云「君子之居恆當戶。若病時亦當戶,在北牖下,取鄉明之義」。故鄭前注「病者恆居北牖下」,明不病不恆居北牖下也。   管人汲,不說繘,屈之。盡階,不升堂,授御者。御者入浴,小臣四人抗衾,御者二人浴。浴水用盆,沃水用枓,浴用絺巾,挋用浴衣,如它日。小臣爪足,浴餘水棄於坎。其母之喪,則內御者抗衾而浴。抗衾者,蔽上,重形也。挋,拭也。爪足,斷足瓜也。○管人,如字,掌管籥之人;又古亂反,掌館舍之人也,下同。汲音急。說,吐活反。繘,均必反。汲,水綆也。抗,苦浪反,舉也。盆,蒲奔反。沃,烏谷反。枓音主,又音鬥。絺,敕其反,一本作綌,去逆反。挋音震。它音他,下同。拭音式。   [疏]「管人」至「而浴」。○正義曰:此一經明浴時也。○「管人」,主館舍者,故鄭注《士喪禮》:「管人,有司主館舍者。」「汲」,謂汲水。○「不說繘,屈之」者,繘,汲水瓶索也。遽促於事,故不說去井索,但縈屈執之於手中。○「盡階,不升堂」者,以水從西階而升,盡,不上堂。知西階者,以《士喪禮》云「為垼於西牆下」,故知從西階而升也。○「浴水用盆」者,用盆盛於浴水也。○「沃水用枓」者,用枓酌盆水沃屍。熊氏云:「用盤於床下承浴水。」○「浴用絺巾」者,絺是細葛,除垢為易,故用之也。《士喪禮》云:「浴巾二,皆用綌。」熊氏云:「此蓋人君與大夫禮。」或可大夫上絺下綌,故《玉藻》云「浴用二巾,上絺下綌」是也。○「挋用浴衣」者,挋拭也,用生時浴衣拭屍肉,令燥也。賀氏云:「以布作之。」生時有此也。《士喪禮》云「浴衣於篋」,注云「浴衣,已浴所衣之衣,以布為之,其制如今通裁」是也。○「如它日」者,它日,謂平生尋常之日也。○「小臣爪足」者,屍浴竟而小臣翦屍足之爪也。○「浴餘水棄於坎」者,浴盆餘汁棄之於坎中。坎者,是甸人所掘於階間取士為灶之坎。甸人,主郊野之官。○「其母之喪,則內御者抗衾而浴」者,內外宜別,故用內御舉衾也。內御,婦人,亦管人汲,事事如前,唯浴用人不同耳。   管人汲,授御者。御者差沐於堂上。君沐粱,大夫沐稷,士沐粱。甸人為垼於西牆下,陶人出重鬲。管人受沐,乃煮之。甸人取所徹廟之西北厞薪,用爨之。管人授御者沐,乃沐。沐用瓦盤,挋用巾,如它日。小臣爪手翦須,濡濯棄於坎。差,淅也,淅飯米,取其潘以為沐也。浴沃用枓,沐於盤中,文相變也。《士喪禮》沐稻,此云「士沐梁」,蓋天子之士也。以差率而上之,天子沐黍與?○差,七何反,注「差淅」同。沐音木。甸,田遍反。垼音役。鄭注《儀禮》云:「塊,灶也。」陶音桃。重,直龍反。鬲音歷。煮,諸許反。厞,扶味反,隱也,舊作扉,音非,門扉也。爨,七逭反。淅,先歷反。潘,方袁反,米汁也。差,初隹反。率音律,又音類。上,時掌反。   [疏]「管人」至「於坎」。○正義曰:此一節明沐也。○「管人汲,授御者。御者差沐於堂上」者,差,謂淅米取其潘汁也。○「君沐粱,大夫沐稷,士沐粱」者,皆謂用其米取其汁而沐也。○「甸人為垼於西牆下」者,謂將沐之時,甸人之官為垼於西牆下,士垼,塹灶,甸人具此為垼灶以煮沐汁。○「陶人出重鬲」者,陶人,作瓦器之官也。重鬲者,謂縣重之罌也,是瓦瓶受三升,以沐米為粥實於瓶,以疏布冪口,系以篾,縣之,覆以葦席。○「管人受沐,乃煮之」者,淅於堂上,管人亦升,盡等,不上堂,而就御者受淅汁,下往西牆於垼灶鬲中煮之也。○「甸人取所徹廟之西北厞薪,用爨之」者,爨,然也。甸人為灶竟,又取復魄人所徹正寢西北厞以然灶,煮沐汁也。謂正寢為廟,神之也。然舊雲厞是屋簷也,謂抽取屋西北簷也。熊氏云「厞謂西北隅厞隱之處,徹取屋外當厞隱處薪」,義亦通也。何取此薪而用者?示主人已死,此堂無復用,故取之也。○「管人授御者沐」者,煮汁孰,而管人又取以升階,授堂上御者,使沐也。○「乃沐」者,御者授汁,入為屍沐也。○「沐用瓦盤」者,盤貯沐汁,就中沐也。○「挋用巾」者,用巾拭發及面也。《士喪禮》云「沐巾一」,又云「挋用巾」,注云:「巾,晞也,清也。」○「如它日」者,事事亦如平生也。○「小臣爪手翦須」者,沐竟而翦手爪,又治須,像平生也。○「濡濯棄於坎」者,皇氏云:「濡,謂煩潤其發,濯,謂不淨之汁也。」言所濡濯汁棄於坎中。鄭注《士喪禮》云:「巾櫛浴衣,亦並棄之其坎。」案《既夕禮》云:「掘坎南,順廣尺,輪二尺,深三尺,南其襄。」此沐汁棄於坎,則浴汁亦然。○注「差淅」至「黍與」。○正義曰:差是差摩,故雲淅。《詩》云「澤之叟叟」,是釋,淅米也。云「取其潘以為沐也」者,《士喪禮》云「受潘煮於垼,用重鬲」。云「浴沃用枓,沐於盤中,文相變也」者,謂沐與浴俱有枓,俱有盤。浴云「用枓」,沐云「用盤」是文相變也。云「《士喪禮》沐稻,此雲士沐粱,蓋天子之士也」者,若《士喪禮》雲是諸侯之士而沐稻,今此云「士沐粱」,故疑天子之士也。云「以差率而上之,天子沐黍與」者,案《公食大夫禮》「黍稷為正饌,稻粱為加」,是稻粱卑於黍稷。就稻粱之內,粱貴而稻賤,是稻人所常種,梁是穀中之美,故下《曲禮》云「歲凶,大夫不食粱」。故諸侯之士用稻,天子之士用粱。黍稷相對,稷雖為重,其味短,故大夫用之。黍則味美而貴。故特牲、少牢「爾黍於席」,以其味美故也。《詩·頌》云:「其饟伊黍。」鄭註:「豐年之時,雖賤者猶食黍。」是黍貴也。故天子用之,無正文,故疑而云「與」也。   君之喪,子、大夫、公子、眾士皆三日不食。子、大夫、公子食粥,納財,朝一溢米,莫一溢米,食之無筭。士疏食水飲,食之無筭。夫人、世婦、諸妻皆疏食水飲,食之無筭。納財,謂食穀也。二十兩曰溢。於粟米之法,一溢為米一升二十四分升之一。諸妻,御妾也。同言無筭,則是皆一溢。米,或粥或飯。○粥,之育反,又音育,下同。溢音逸,劉昌宗又音實,下同。莫音暮。疏食音嗣,下及下注「疏食」皆同。   [疏]「君之」至「無筭」。○正義曰:此一節廣明五服之喪,自初死至除服君及大夫、士食斂之節,今各依文解之。今此經特明君喪,食之禮。○「納財」者,財,謂穀也,謂所食之米也,言每日納用之米,朝唯一溢米,莫唯一溢米也。「食之無筭」者,言居喪困病,不能頓食,隨須則食,故云「無筭」。○「士疏食水飲」者,疏,粗也。食,飯也。士賤病輕,故疏食粗米為飯,亦水為飲。○「夫人、世婦、諸妻皆疏食水飲」者,婦人質弱,恐食粥傷性,故言「疏食水飲」也。○注「納財,謂食穀也,二十兩曰溢」至「是皆一溢,米,或粥或飯」。○正義曰:財,謂穀也,故《大宰》云「以九賦斂財賄也」,注云「財謂泉穀」,是穀為財。但米由穀出,經已稱米,故鄭雲食穀必言納財者,以一日之中,或粥或飯,雖作之無時,不過朝夕二溢之米,當須豫納其米,故云「納財」也。云「一溢為米一升二十四分升之一」者,案《律歷志》:「黃鐘之律,其實一籥。」《律歷志》合籥為合,則二十四銖合重一兩,十合為一升,升重十兩,二十兩則米二升。與此不同者,但古秤有二法,說《左傳》者云「百二十斤為石」,則一斗十二斤,為兩則一百九十二兩,則一升為十九兩有奇。今一兩為二十四銖,則二十兩為四百八十銖,計一十九兩有奇為一升,則總有四百六十銖八參,以成四百八十銖,唯有十九銖二參在,是為米一升二十四分升之一。此大略而言之。云「同言無筭,則是皆一溢,米,或粥或飯」者,粥與疏食,俱言無筭,是疏食與粥者皆一溢米。或粥,謂食粥者,或飯,謂疏食也。   大夫之喪,主人、室老、子姓皆食粥,眾士疏食水飲,妻妾疏食水飲。室老,其貴臣也。眾士,所謂眾臣。士亦如之。如其子食粥,妻妾疏食水飲。   [疏]「大夫」至「如之」。○正義曰:此經明大夫禮也。○「室老、子姓皆食粥」者,室老,謂貴臣。子姓,謂孫也。不雲眾子者,主人中兼之。○「眾士疏食」者,謂非室老也。案《喪服傳》云「卿大夫室老,士貴臣,其餘皆眾臣」,鄭注云:「士邑宰。」此不雲者,邑宰雖貴,以其遠於君,與眾臣同。案《檀弓》主人、主婦歠粥,此夫人、世婦、妻皆疏食者,熊氏云「《檀弓》雲主婦,謂女主,故食粥也。   既葬,主人疏食水飲,不食菜果,婦人亦如之,君、大夫、士一也。練而食菜果,祥而食肉。果,爪桃之屬。   [疏]「既葬」至「食肉」。○正義曰:此一節明既葬至練祥,君、大夫、士之食節也。○「主人疏食水飲」者,熊氏云「既葬,哀殺,可以疏食,不復用一溢米也」。   食粥於盛,不盥,食於篹者盥。食菜以醯、醬。始食肉者,先食乾肉,始飲酒者,先飲醴酒。盛,謂今時杯杅也。篹,竹筥也。歠者不盥,手飲者盥。篹或作簨。○盥,古緩反。篹,本又作匴,又作算,悉緩反,又蘇管反。醯,呼雞反。杅音於。筥,居呂反。歠,昌悅反。飯,扶晚反。簨,息尹反,徐音撰。   [疏]「食粥」至「醴酒」。○正義曰:此一節明食之雜禮。「食粥於盛,不盥」者,以其歠粥不用手,故不盥。○「食於篹者盥」者,篹,謂竹筥,飯盛於篹,以手就篹取飯,故盥也。○「食菜以醯、醬」者,謂練而食菜果者,食之時以醯、醬也。○「始食肉者,先食乾肉,始飲酒者,先飲醴酒」,文承既祥之下,謂祥後也。然《間傳》曰「父母之喪」,「大祥有醯醬」,「禫而飲醴酒」,二文不同。文庾氏云:「蓋記者所聞之異。大祥既鼓琴,亦可食乾肉矣。食菜用醯醬,於情為安。且既祥食果,則食醯醬無嫌矣。」熊氏云:「此據病而不能食者,練而食醯醬,祥而飲酒也。   期之喪,三不食。食疏食水飲,不食菜果。三月既葬,食肉飲酒。期,終喪不食肉,不飲酒。父在,為母為妻,九月之喪,食飲猶期之喪也。食肉飲酒,不與人樂之。食肉飲酒,亦謂既葬。○期音基,下同。為母、為妻,並於偽反,下注「為其」同。與音預,下同。   [疏]「期之」至「樂之」。○正義曰:此一節論期與大功喪食之節也。○「期之喪,三不食」者,謂大夫、士旁期之喪,三不食者,謂義服也。其正服則二日不食也。故《間傳》云「齊衰二日不食」。○「九月」至「喪也」者,謂事同期也。   五月,三月之喪,壹不食,再不食,可也。比葬,食肉飲酒,不與人樂之。叔母、世母、故主、宗子,食肉飲酒。義服恩輕也。故主,謂舊君也,言故主者,關大夫及君也。○比,必利反。不能食粥,羹之以菜可也。謂性不能者,可食飯菜羹。有疾,食肉飲酒可也。為其氣微。五十不成喪。成猶備也,所不能備,謂不致毀不散送之屬也。   [疏]「五月」至「成喪」。○正義曰:此一經明五月、三月喪食之節。○「壹不」至「可也」者,壹不食,謂緦麻。再不食,謂小功。並言之也,容殤降之,緦麻再不食,義服小功壹不食,故總以「壹不食,再不食」結之。故《間傳》去「小功緦麻,再不食」,殤降者也。○注「故主」至「君也」。○正義曰:若是諸侯,當雲舊君。主者,大夫之稱,經云「故主」,關大夫、君也。○注「謂不致毀不散送之屬也」。○正義曰:致毀,謂致極哀毀,散送謂絰帶垂散麻以送葬。故《雜記》云「五十不致毀」。《玉藻》云:「五十不散送。」注云:「送喪不散麻。」   七十唯衰麻在身。言其餘居處飲食與吉時同也。既葬,若君食之則食之,大夫、父之友食之則食之矣。不辟粱肉,若有酒醴則辭。尊者之前可以食美也,變於顏色亦不可。○食音嗣。辟音辟。粱音良。   [疏]「既葬」至「則辭」。○正義曰:此一經明已有喪,既葬,尊者賜食之禮,葬後情殺,可從尊者奪也。○「君食之」,謂君食臣也,「大夫」,謂大夫食士也,父友,謂父同志者也,其人並尊,若命食孝子,則可從之食也。○「不辟粱肉」者,粱,粱米也。雖以粱米之飯及肉命食,孝子食之。○「若有酒醴則辭」者,若酒醴飲之,則變見顏色,故辭而不飲也。   小斂於戶內,大斂於阼。君以簟席。大夫以蒲席。士以葦席。簟,細葦席也。三者下皆有莞。○簟,徒點反。葦,於鬼反。莞音官,又音完。   [疏]「小斂」至「葦席」。○正義曰:此一節明君、大夫、士小斂大斂所用之席也。士以葦席,與咀墁者,士卑不嫌,故得與咀墁用簟也。○注「三者下皆莞」。○正義曰:「知下皆有莞」者,案《士喪禮記》云「設床,當牖,下莞上簟」,《士喪經》云「布席於戶內,下莞上簟」,謂小斂席也。大斂云「布席如初」,注云「亦下莞上簟,如士始死」,至大斂,用席皆同也。士尚有莞,則知君及大夫皆有莞也。但此大夫辟君,上席以蒲也。若吉禮祭祀,則蒲在莞下,故《司幾筵》「諸侯祭祀,席蒲筵、繢純,加莞席、紛純」,與此異也。   小斂:布絞,縮者一,橫者三。君錦衾,大夫縞衾,士緇衾,皆一,衣十有九稱。君陳衣於序東,大夫、士陳衣於房中,皆西領,北上。絞,紟不在列。絞,既斂所用束堅之者。縮,從也。衣十有九稱,法天地之終數也。《士喪禮》「小斂陳衣於房中,南領,西上」,與大夫異。今此同,亦蓋天子之士也。絞、紟不在列,以其不成稱,不連數也。小斂無紟,因絞不在列見之也。或曰縮者二。○絞,戶交反,後同。縮,所六反。縞,古老反。稱,尺證反,杜預云:「衣單復具曰稱。」後於此。紟,其鴆反,後皆同。從,足容反。數,色主反。見,賢遍反。   [疏]「小斂」至「在列」。○正義曰:此以下至「絺、綌、紵不入」,廣明君、大夫、士小斂大斂及襚所用之衣並所陳之處,各隨文解之。此一經明小斂之衣。○「布絞,縮者一,橫者三」者,以布為絞,縮,從也。謂從者一副豎置於屍下,橫者三幅亦在屍下。從者在橫者之上,每幅之末析為三片,以結束為便也。○「君錦衾,大夫縞衾,士緇衾,皆一」者,謂大夫、士等各用一衾,故云「皆一」,舒衾於此絞上。○「衣十有九稱」者,君、大夫、士同用十九稱衣,佈於衾上,然後舉屍於衣上,屈衣裹,又屈衾裹之,然後以絞束之。○「君陳衣於序東,大夫、士陳衣於房中」者,謂將小斂,陳衣也。房中者,東房也。大夫、士唯有東房故也。○「絞紟不在列」者,謂不在十九稱之列,不入數也。小斂未有紟,因絞不在列而言紟耳。○注「衣十」至「之也」。○正義曰:「衣十有九稱,法天地之終數」者,案《易·系辭》云「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數終於九也,地數終於十也,人既終,故雲以天地終數斂衣之也。云「亦蓋天子之士」者,以前文「士沐粱」,與《士喪禮》不同,已云「此蓋天子之士」,此經陳衣與《士喪禮》衣不同,故云「亦蓋天子之士」也。云「以其不成稱,不連數也」者,上衣下裳相對,故為成稱。絞、紟非衣,故云「不成稱」。經云「不在列」,鄭恐今不布列,故云「不連數」,謂不連為十九稱之列。其實亦布陳也。云「小斂無紟」者,以下文大斂始云「布紟」,今此經直云「布絞」,故知無紟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四十五 喪大記第二十二  卷四十五 喪大記第二十二   大斂:布絞,縮者三,橫者五。布紟,二衾。君、大夫、士一也。君陳衣於庭,百稱,北領,西上。大夫陳衣於序東,五十稱,西領,南上。士陳衣於序東,三十稱,西領,南上。絞、紟如朝服。絞一幅為三,不辟。紟五幅,無紞。二衾者,或覆之,或薦之。如朝服者,謂布精粗朝服十五升。小斂之絞也,廣終幅,析其末,以為堅之強也。大斂之絞,一幅三析用之,以為堅之急也。紞,以組類為之,綴之領側,若今被識矣。生時襌被有識,死者去之,異於生也。《士喪禮》「大斂亦陳衣於房中,南領,西上」,與大夫異,今此又同,亦蓋天子之士。紞,或為點。○幅,本又作逼,方服反。「為三」絕句,「不辟」絕句,補麥反,又音壁,徐扶移反。紞,丁覽反。廣,古曠反。析,思歷反,下同。強,其丈反。識,式志反,又音志,又音式,下同。去,起呂反,下注同。   [疏]「大斂」至「無紞」。○正義曰:此一節明大斂之事。○「大斂布絞,縮者三」者,謂取布一幅,分裂之作三片,直用之三片,即共是一幅也。兩頭裂,中央不通。○「橫者五」者,又取布二幅,分裂之作六片,而用五片,橫之於縮下也。○「布紟」者,皇氏云「紟,襌被也,取置絞束之下,擬用以舉屍也。《孝經》云『衣衾而舉之』是也」。今案,經雲紟在絞後,紟或當在絞上,以絞束之。且君衣百稱,又通小斂與襲之衣,非單紟所能舉也。又《孝經》雲衾不雲紟,皇氏之說未善也。○「二衾」者,小斂,君、大夫、士各一衾。至大斂,又各加一衾,為二衾,其衾所用與小斂同。但此衾一是始死覆屍者,故《士喪禮》云「幠用斂衾」,注「大斂所並用之衾」,一是大斂時複製。又注《士喪禮》云「衾二者,始死斂衾」,今又複製。士既然,則大夫以上亦耳。○「君陳衣於庭,百稱,北領西上」者,衣多,故陳在庭為榮顯。案鄭注《雜記篇》以為,襲禮,大夫五,諸侯七,上公九,天子十二稱,則此大斂,天子當百二十稱,上公九十稱,侯伯子男七十稱。今雲君百稱者,據上公舉全數而言之,餘可知也。或大斂襲五等,同百稱也。「北領」者,謂屍在堂也。○「西上」者,由西階取之便也。○大夫、士陳衣於序東,「西領,南上」,異於小斂北上者,小斂衣少,統於屍,故北上。大斂衣多,故南上,取之便也。○「絞紟如朝服」者,言絞之與紟,二者皆以布精粗皆如朝服,俱十五升也。○「絞一幅為三」者,謂以一幅之布分為三段。○「不辟」者,辟,擘也,言小斂絞全幅,析裂其末為三。而大斂之絞既小,不復擘裂其末。但古字假借,讀闢為擘也。○「紟五幅,無紞」者,紟,舉屍之襌被也。紞,謂緣飾為識,所以組類綴邊為識,今無識,異於生也。○注「二衾」至「之上」。○正義曰:「朝服十五升」者,《雜記》文。云「以為堅之強也」者,解小斂用全幅布為絞,欲得堅束力強,以衣少,故用全幅。云「以為堅之急也」者,解大斂一幅分為三片之意,凡物細則束縛牢急,以衣多,故須急也。云「紞,以組類為之」者,組之般類,其制多種,故雲組類。云「綴之領側,若今被識矣」者,領為被頭,側謂被旁,識謂記識。言綴此組類於領及側,如今被之記識。引《士喪禮》以「陳衣於房中」,與大夫異。今此士陳衣與大夫同,故云「今此又同,亦蓋天子之士」。   小斂之衣,祭服不倒。尊祭服也。斂者要方,散衣有倒。○倒,丁老反,注及下同。散,悉但反。君無襚,大夫、士畢主人之祭服,親戚之衣受之,不以即陳。無襚者,不陳不以斂。○襚音遂。小斂,君、大夫、士皆用復衣復衾。大斂,君、大夫、士祭服無筭。君褶衣褶衾,大夫、士猶小斂也。褶,袷也。君衣尚多,去其著也。○復音福。褶音牒。袷,古袷反。   [疏]「小斂」至「斂也」。○正義曰:「祭服不倒」者,祭服,謂死者,所得用祭服以上者,小斂十九稱,不悉著之,但用裹屍,要取其方,而衣有倒領在足間者。唯祭服尊,雖散不著,而領不倒在足也。○「君無襚」者,國君陳衣及斂,悉宜用己衣,不得陳用他人見襚送者。○「大夫、士畢主人之祭服」者,降於君也,大夫、士小斂,則先畢盡用己正服,後乃用賓客襚者也。盧云:「畢,盡也。小斂盡主人衣美者,乃用賓客襚衣之美者,欲以美之,故言祭服也。」○「親戚之衣,受之,不以即陳」者,君親屬有衣相送,受之,而不以即陳列也。《士喪禮》鄭注云:「大功以上,有同財之義,襚之不將命,自即陳於房中。小功以下及同姓皆將命。」○注「無襚」至「以斂」。○正義曰:如皇氏之意,臣有致襚於君之禮,故《少儀》云「臣致襚於君,但君不陳,不以斂」。熊氏云:「君無襚大夫、士,謂小斂之時,君不合以衣襚。大夫、士雖有君襚,不陳,不以斂,故雲無襚。大夫、士至大斂,則得用君襚,故《士喪禮》大斂時雲君襚,祭服不倒。」其義俱通,故兩存焉。○「祭服無筭」。○正義曰:筭,數也。大斂之時,所有祭服皆用之無限數也。○注「褶袷」至「著也」。○正義曰:「君衣尚多,去其著也」者,經云「大夫、士猶小斂」,則復衣復衾也。據主人之衣,故用復,若襚亦得用袷也,故《士喪禮》云「襚以褶」是也。   袍必有表,不襌,衣必有裳,謂之一稱。袍,褻衣,必有以表之乃成稱也。《雜記》曰「子羔之襲,繭衣裳與稅衣纁袡為一」是也。《論語》曰「當暑,袗絺綌,必表而出之」,亦為其褻也。○袍,步毛反。襌音單。繭,古典反。稅,吐亂反。纁,許雲反。袡,而廉反。袗,之忍反。亦為,於偽反,下文「則為之」同。   [疏]「袍必」至「一稱」。○正義曰:「袍必有表,不襌」者,袍是褻衣,必須在上有衣以表之,不使襌露,乃成稱也。○注「袍褻」至「褻也」。○正義曰:引《雜記》者,證子羔之襲有袍,繭衣上加稅衣為表乃成稱。引《論語》者,證衣上加表。死則冬夏並用袍,上並加表。熊氏云:「褻衣所用,尊卑不同,士襲而用褻衣,故《士喪禮》『陳襲事,爵弁服,皮弁服,褖衣』。注云『褖,所以表袍』者,是襲有袍。《士喪禮》小斂云『祭服次,散衣次』,注云『褖衣以下,袍、繭之屬』,是小斂有袍。《士喪禮》又大斂散衣,是亦有袍。若大夫,襲亦有袍,案《雜記》云『子羔之襲,繭衣裳』是也。斂則必用正服,不用褻衣,故《檀弓》云『季康子之母死,陳褻衣』。注云『將以斂』,『敬姜曰:將有四方之賓來,褻衣何為陳於斯?命徹之』。若公,則襲及大小斂皆不用褻衣。知者,案《雜記》云『公襲無袍、繭』,襲輕尚無,則大小斂無可知也。」   凡陳衣者實之篋,取衣者亦以篋,升降者自西階。取猶受也。○篋,古協反。凡陳衣不詘,非列采不入,絺、綌、紵不入。不屈,謂舒而不卷也。列采,謂正服之色也。絺、綌、紵者,當暑之褻衣也。襲屍重形,冬夏用袍,及斂則用正服。○詘,丘勿反。紵,直呂反。   [疏]「凡陳」至「不入」。○正義曰:「陳衣不詘」者,謂舒而不卷也。○「非列采不入」者,列采,謂五方正色之采。非列采,謂雜色也,不入陳之也。○「絺、綌、紵不入」者,絺是細葛,綌是簏葛,紵是紵布,此褻衣,故不入陳也。○注「襲屍」至「正服」。○正義曰:如熊氏之意,此謂大夫以下,若公則襲亦不用袍。   凡斂者袒,遷屍者襲。袒者,於事便也。○便,婢面反。君之喪,大胥是斂,眾胥佐之。大夫之喪,大胥侍之,眾胥是斂。士之喪,胥為侍,士是斂。胥,樂官也,不掌喪事。胥當為「祝」,字之誤也。侍,猶臨也。大祝之職,「大喪贊斂」;喪祝,卿大夫之喪掌斂。《士喪禮》「商祝主斂」。○大胥,依注作祝,之六反,下同。胥,樂官,思餘反。   [疏]「凡斂」至「是斂」。○正義曰:此一節明斂之所用之人,有袒有襲之法。○「凡斂者袒」者,凡斂,謂執大小斂事也。事多,故袒為便也。○「遷屍者襲」者,謂大斂於地,乃遷屍入棺之屬,事少,故襲也。○「君之喪」者,此明人君斂用人之法。○「大胥是斂」者,大祝是接神者,故使之執斂事也。是,猶執也。○「眾胥佐之」者,眾祝,喪祝也。眾祝賤,故副佐於大祝也。○「大夫之喪,大胥侍之」者,大祝,猶君之大祝也。侍,猶臨也。君尊,故大祝親執斂。大夫卑,故大祝臨之。○「眾胥是斂」者,眾祝,《周禮》喪祝,卑,故親執斂也。庾云:「侍者,臨檢之也。大夫言侍,則君亦應有侍者,未知何人也。」○「士之喪,胥為侍」者,胥亦喪祝也。士卑,故祝臨之。○「士是斂」者,士之朋友來助斂也。《士喪禮》云「士舉遷屍」是也。○注「胥當」至「主斂」。○正義曰:知胥當為祝者,以胥是樂官,不掌斂事,故引《大祝》「大喪贊斂」,及《喪祝》「卿大夫之喪掌斂」,並引《士喪禮》「商祝主斂」,明諸祝主斂也,故引此文以證之。「商祝」者,案《士喪禮》注云:「商祝,祝習商禮」者,商人教之,以敬於接神宜也。」   小斂大斂,祭服不倒,皆左衽,結絞不紐。左衽,衽鄉左,反生時也。○紐,女九反,舊而慎反。鄉,許亮反。   [疏]「小斂」至「不紐」。○正義曰:此一節明斂衣之法。○「小斂大斂,祭服不倒」者,大斂亦不倒。前已言「小斂不倒」,此又言小斂者,為下諸事出也。○「皆左衽」者,大斂小斂同然,故雲皆也。衽,衣襟也。生鄉右,左手解抽帶便也。死則襟鄉左,示不復解也。○「結絞不紐」者,生時帶並為屈紐,使易抽解。若死則無復解義,故絞末畢結之,不為紐也。   斂者既斂,必哭。士與其執事則斂,斂焉則為之壹不食。凡斂者六人。斂者必使所與執事者,不欲妄人褻之。執,或為ヶ鶠C○與音預,注同。ヶ鶩粥鶠A本亦作執。   [疏]「斂者」至「六人」。○正義曰:斂者,即謂大祝、眾祝之屬也。既斂是斂竟也,斂竟必皆哭也。所以然者,以其與亡者或臣舊,或有恩。今手為執事,專心則增感,故哭也。○「士與其執事則斂」者,釋前「士是斂」義也。與執事,謂平生曾與亡者共執事。今與喪所則助斂也,所以須生經共執事,死乃為斂也。若不經共執事,則褻惡之,故不使斂也。○「斂焉則為之壹不食」者,生經有恩,今又為之斂,為之廢壹食也。○「凡斂者六人」者,凡者,貴賤同也。兩邊各三人,故用六人。   君錦昌黼殺,綴旁七。大夫玄水黼殺,綴旁五。士緇冒赬殺,綴旁三。凡冒,質長與手齊,殺三尺。自小斂以往用夷衾,夷衾質殺之裁猶冒也。冒者,既襲所以韜屍,重形也。殺,冒之下□,韜是上行者也。小斂又覆以夷衾。裁,猶制也,字或為材。○冒,奧報反,下及注同。黼音甫。殺,色戒反,徐所例反,下及注同。裁,才再反,注同。韜,本又作,吐刀反,下同。   [疏]「君錦」至「冒也」。○正義曰:此一經明尊卑冒制。○「君錦冒黼殺」者,冒,謂襲後小斂前所用以韜屍也。冒有質、殺者,作兩囊,每輒橫縫合一頭,又縫連一邊,餘一邊不縫,兩囊皆然也。正義曰質,下者曰殺。君質用錦,殺用黼,故云「錦冒黼殺」也。故鄭注《士喪禮》云「冒,韜屍者,制如直囊,上曰質,下曰殺。質,正也。其用之,先以殺韜足而上,後以質韜首而下」。○「綴旁七」者,不縫之邊,上下安七帶,綴以結之,故云「綴旁七」也。○「大夫玄冒黼殺,綴旁五,士緇冒赬殺,綴旁三」者,尊卑之差也。鄭注《士喪禮》云:「上玄下纁,像天地也。」以此推之,士赬殺,則君、大夫盡殺為斧文也。又鄭云「象天地」,則大夫以上,無疑有象也。○「凡冒,質長與手齊」者,凡謂貴賤冒通名也。言冒之質從頭韜來,至下,長短與手相齊也。○「殺三尺」者,殺從足韜,上長三尺。○「自小斂以往用夷衾」者,往,猶後也。小斂前有冒,故不用夷衾。自小斂後,衣多,不可用冒,故用夷衾覆之也。《士喪禮》云:無用夷衾覆屍柩之衾也。○「夷衾質殺之裁猶冒也」者,裁,猶制也,言夷衾所用,上齊於手,下三尺所用繪色及長短制度,如冒之質、殺也。但不復為囊及旁綴也。熊氏分質字屬上,殺字屬下為句,其義非也。然始死,幠用斂衾,是大斂之衾。自小斂以前覆屍,至小斂時,君錦衾,大夫縞衾,士緇衾,用之小斂,斂訖,則制夷衾以覆之,其小斂以前所用大斂之衾者,小斂以後停而不用。至將大斂及陳衣,又更制一衾,主用大斂也。所謂大斂二衾者,其夷衾至大斂時所用無文,當應總入大斂衣內,並斂之也。   君將大斂,子弁絰,即位於序端。卿、大夫即位於堂廉楹西,北面,東上,父、兄堂下,北面;夫人、命婦屍西,東面,外宗房中南面。小臣鋪席,商祝鋪絞、紟、衾、衣,士盥於盤上,士舉遷屍於斂上。卒斂,宰告,子馮之踴,夫人東面亦如之。子弁絰者,未成服,弁如爵弁而素。大夫之喪,子亦弁絰。○鋪,普吳反,又音斂,下皆同。   [疏]「君將」至「如之」。○正義曰:此一經明君大斂時節也。○「子弁絰,即位於序端」者,序,謂東序。端,謂序之南頭也。○「卿、大夫即位於堂廉楹西」者,卿、大夫,謂群臣也。堂廉,謂堂基南畔廉陵之上。楹,謂南近堂廉者。子位既在東序端,故群臣列於基上東楹之西也。案《隱義》云:「堂廉即堂上,近高霤為廉也。」○「北面,東上」者,在基上俱北面,東頭為上也。子在東,屍在阼階,故在基者以東為上也。○「父、兄堂下,北面」者,謂諸父諸兄不仕者,以其賤,故在堂下而向北,以東為上也。若士則亦在堂下。○「外宗房中南面」者,外宗,君之姑、姊妹之女及姨舅之女也。輕,故在房中而鄉南也。皇氏云:「當在西房,以東為上也。」今謂屍在阼,夫人、命婦在屍西北,外宗等當在東房。○「小臣鋪席」者,謂下莞上簟,敷於阼階上,供大斂也。《士喪禮》云:「布席如初。」注云:「亦下莞上簟也。鋪於阼階上,於堂南北為少南。」○「商祝鋪絞、紟、衾、衣」者,商祝亦是《周禮》喪祝也。其鋪絞、紟、衾、衣等,致於小臣所鋪席上以待屍。○「士盥於盤上」者,士亦喪祝之屬也。《周禮》:「喪祝上士二人,中士四人,下士八人。」是將應舉屍,故先盥手於盤上也。《雜記》云「士盥於盤北」是也。○「士舉遷屍於斂上」者,斂上,即斂處也。○「卒斂」者,大斂衣裝畢也。○「宰告」者,宰,大宰也。斂畢,大宰告孝子道:斂畢也。○「子馮之踴」者,孝子待得告,乃馮屍而起踴。○「夫人東面亦如之」者,亦馮屍而踴。向者夫人、命婦俱東鄉於屍西,今獨雲夫人馮者,命婦賤,不得馮也。馮竟乃斂於棺。○注「子弁」至「弁絰」。○正義曰:成服則著喪冠,此雲弁絰,是未成服。此雖以大斂為文,其小斂時,子亦弁絰,君、大夫、士之子皆然。故《雜記》云「小斂環絰,公、大夫、士一也」。云「弁絰,爵弁而素」者,已具於下《檀弓》疏。云「大夫之喪,子亦弁絰」者,案《雜記》云「大夫與殯亦弁絰」,與他殯事尚弁絰,明自為父母弁絰可知。其士則素冠。故武叔小斂投冠,是諸侯大夫與天子士同。   大夫之喪,將大斂,既鋪絞、紟、衾、衣,君至,主人迎,先入門右,巫止於門外。君釋菜,祝先入,升堂。君即位於序端。卿、大夫即位於堂廉楹西,北面,東上。主人房外南面。主婦屍西,東面。遷屍。卒斂,宰告,主人降,北面於堂下,君撫之。主人拜稽顙。君降,升主人馮之,命主婦馮之。先入右者,入門而右也。巫止者,君行必與巫,巫主辟凶邪也。釋菜,禮門神也。必禮門神者,禮:君非問疾、弔喪不入諸臣之家也。主人房外南面,大夫之子尊,得升視斂也。○「巫止」,本或作「巫止門外」,「門外」,衍字耳。辟,必赤反。邪,似嗟反。   [疏]「大夫」至「馮之」。○正義曰:此一經明大夫大斂節也。○「主人迎」者,主人,適子也。聞君至而出門迎君也。○「先入門右」者,右門內東邊也。適子出門迎君,望見馬首,不哭不拜,而先還入門右,北面以待君至也。《士喪禮》云:「見馬首不哭,還入門右,北面。」注云:「不哭,厭於君,不敢伸其私恩也。」○「巫止於門外」者,君臨臣喪,巫祝桃茢以辟邪氣。今至主人門,恐主人惡之,故止巫於門外也。《士喪禮》云:「巫止於廟門外,祝代之。」巫止祝代,具在《檀弓》疏也。○「君釋菜」者,鄭云「釋菜,禮門神也」。禮:君非間疾弔喪,不入諸臣之家,故禮門神而入也。○「祝先入,升堂」者,巫止而祝代入,故先於君而入門,升自阼階也。祝,以其事接通鬼神者也。○「君即位於序端」者,君隨祝後而升堂,即位於東序之端阼階上之東,是適子臨斂處也。《士喪禮》云:「君升自阼階,西鄉。」○「主人房外南面」者,主人鄉者在門右,君升則主人亦升,立君之北,東房之外,面鄉南,俱欲視斂也。○「遷屍」者,鄉鋪絞、紟、衾、衣而君至。今列位畢,故舉屍於鋪衣上也。○「宰告」者,亦告主人道:斂畢也。○「主人降,北面於堂下」者,主人得告斂畢事竟,故降西階堂下,而鄉北立待君也。○「君撫之」者,君臣情重,方為分異,故斂竟而君以手撫案屍,與之別也。○「主人拜稽顙」者,主人在堂下鄉北,見君撫屍,故拜稽顙,以禮君之恩。○「君降」者,君撫屍畢而下堂也。○「升主人馮之」者,君馮之已畢,降堂,而主人升,還馮屍也。升主人者,君命升之也,主人升降皆西階也。《士喪禮》云:「主人中庭,君坐撫當心,主人拜稽顙。」「君降,西鄉,命主人馮屍。主人升自西階,由足西面馮屍,不當君所。」○「命主婦馮之」者,君亦又命主婦馮屍也。○注「巫止」至「斂也」。○正義曰:所以「巫止」者,禮敬主人,故不用將巫入對屍柩。云「君非間疾弔喪,不入諸臣之家」者,《禮運》文也。云「大夫之子尊,得升視斂也」者,以《士喪禮》其子不得升。今大夫之子將斂之時在房外南面,故云「大夫之子尊,得升視斂」也。   士之喪,將大斂,君不在,其餘禮猶大夫也。其餘,謂卿、大夫及主婦之位。   [疏]「士之」至「夫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士斂之節,士喪,卑,無恩,君不視斂,故云「君不在」也。○「其餘禮猶大夫也」者,謂鋪衣、列位、男女之儀事,悉如大夫也。若有大夫來而君在位,則卿、大夫位亦在堂廉近西也。《士喪禮》云:「君升主人,主人西楹東北面升。公、卿、大夫繼主人東上。」案彼意,則在主人西也。   鋪絞、紟踴,鋪衾踴,鋪衣踴,遷屍踴,斂衣踴,斂衾踴,斂絞、紟踴。目孝子踴節。   [疏]「鋪絞」至「紟踴」。○正義曰:此一經明孝子貴賤踴節也。   君撫大夫,撫內命婦。大夫撫室老,撫侄、娣。撫,以手按之也。內命婦,君之世婦。○姪,大結反。娣,大計反。君、大夫馮父、母、妻、長子,不馮庶子。士馮父、母、妻、長子、庶子。庶子有子,則父母不馮其屍。凡馮屍者,父、母先,妻、子後。目於其親所馮也。馮,謂扶持服膺。○長,丁丈反,下同。膺,於陵反。君於臣撫之。父母於子執之。子於父母馮之。婦於舅姑奉之。舅姑於婦撫之。妻於夫拘之。夫於妻、於昆弟執之。此恩之深淺尊卑之儀也。馮之類,必當心。○奉,芳勇反。拘音俱,一音古侯反。馮屍不當君所。不敢屯尊者所馮同處。○處,昌慮反。凡馮屍,興必踴。悲哀悲哀之至,馮屍必坐。   [疏]「君撫」至「必踴」。○正義曰:此一節明撫屍及馮屍之節。○「君撫大夫」者,大夫貴,故自撫之。「撫內命婦」者,命婦,君之世婦。撫內命婦,則不撫賤者,可知也。○「大夫撫室者,撫侄娣」者,大夫以室老為貴臣,以侄、娣為貴妾。死則為之服,故並撫之也。既撫侄娣,則賤妾不撫也。○「君、大夫馮父、母、妻、長子」者,君及大夫雖尊,而自主此四人喪,故同馮之。馮父母、撫妻子而並雲馮,通言耳。○「不馮庶子」者,賤,故不得也。○「士馮父母妻長子庶子」者,士賤,故所馮及庶子也。○「庶子有子,則父母不馮其屍」者,庶子若有子,則父母亦不馮。前所馮之庶子是無子者也。然君、大夫之庶子雖無子,並不得馮也。○「凡馮屍者,父母先,妻子後」者,凡,主人也。父、母、妻、子,謂屍之父、母、妻、子也,父母尊,故馮屍在先。妻子卑,故馮屍在後。○「君於臣撫之」者,此以下目恩深淺尊卑,馮撫之異也。君尊,但以手撫案屍心,身不服膺也。盧云:「賤者略也。」○「父母於子執之」者,盧云「執當心上衣也」。○「子於父母馮之」者,謂服膺心上也。○「婦於舅姑捧之」者,盧云「尊故捧當心上衣也」。○「舅姑於婦撫之」者,亦手案屍心,與君為臣同也。○「妻於夫拘之」者,盧云「拘輕於馮,重於執也」,庾云「拘者,微引心上衣也」,賀云「拘其衣衾領之交也」。○「夫於妻、於昆弟執之」者,為妻及自為兄弟,但執之。盧無別釋,而賀云「夫於妻執其心上衣也,於兄弟亦執心上衣」。○「馮屍不當君所」者,所,猶處也。假令君已馮心,則餘人馮者不敢當君所馮之處,則宜少避之。○「凡馮屍,興必踴」者,凡者,貴賤同然也。馮屍竟則起,俱馮必哀殞,故起人踴,洩之也。○注「目於其親所馮也」。○正義曰:「目於其親」,謂死者之親馮屍也。父母先,謂死者父母。妻、子後,是死者之妻、子。故云「目於其親所馮」,謂題目所馮之人。○注「此恩」至「當心」。○正義曰:馮者為重,奉次之,拘次之,執次之。尊者則馮、奉,卑者則撫、執。執雖輕於撫,而恩深,故君於臣撫,父母於子執,是兼有尊卑深淺。云「馮之類,必當心」者,《士喪禮》「君坐,撫當心」,此下雲馮屍不敢當君所,明君不撫,得當君所也。   父母之喪,居倚廬,不塗,寢苫枕塊,非喪事不言。君為廬,宮之。大夫、士襢之。宮,謂圍障之也。襢,袒也,謂不障。○倚,於綺反。苫,如占反。枕,之鴆反。塊,苦內反。襢,章善反,注同。露也。障音章,下同。   [疏]「父母」至「襢之」。○正義曰:自此以下,至「兄不次於弟」,明君、大夫、士遭喪,斬衰、齊衰、大功等居廬及堊室至祥、襢以來降殺之節,各依文解之。○此一經論初遭喪,君、大夫、士居廬之禮。○「居倚廬」者,謂於中門之外,東牆下倚木為廬,故云「居倚廬」。○「不塗」者,但以草夾障,不以泥塗之也。○「寢苫枕塊」者,謂孝子居於廬中,寢臥於苫,頭枕於塊。○「非喪事不言」者,志在悲哀,若非喪事,口不言說。○「君為廬,宮之」者,謂廬次以帷障之,如宮牆。○「大夫、士襢之」者,襢,袒也。其廬袒露,不帷障也。案《既夕禮》注云:「倚木為廬,在中門外,東方北戶。」定本無「枕塊」字,唯有「寢苫」二字。   既葬,柱楣,塗廬,不於顯者;君、大夫、士皆宮之。不於顯者,不塗見面。○柱,張玉反。楣音眉。見,賢遍反。   [疏]「既葬」至「宮之」。○正義曰:「既葬,柱楣」者,既葬,謂在墓,柱楣梢舉,以納日光,又以泥塗辟風寒。○「不於顯」者,言塗廬不塗廬外顯處。○「君、大夫、士皆宮之」者,以大夫、士既葬,故得皆宮之。   凡非適子者,自未葬,以於隱者為廬。不欲人屬目,故廬於東南角,既葬猶然。○適,丁歷反。屬音燭。   [疏]「凡非」至「為廬」。○正義曰:凡非適子,謂庶子也。○「自未葬,以於隱者為廬」者,既非喪主,不欲人所屬目,故於東南角隱映處為廬。經雖雲未葬,其實葬竟亦然也。   既葬,與人立,君言王事,不言國事。大夫、士言公事,不言家事。此常禮也。   [疏]「既葬」至「家事」。○正義曰:此一經明居喪常禮。○「既葬,與人立」者,未葬,不與人並立。既葬後可與人並立也,猶不群耳。○「君言王事,不言國事」者,君,諸侯;王,天子也。既可並立,則諸侯可得言於天子之事,而猶不自私言己國事也。○「大夫、士言公事,不言家事」者,尊君也。大夫、士葬後,亦得言君事,而未可言私事也。○注「此常禮也」。○正義曰:庾氏云「案《曾子問》三年之喪,練不群立,不旅行。」此言既葬而與人立,得為常禮者,鄭以下經「君既葬,王政入於國。既卒哭而服王事」是權禮,故以此經不言國事及不言家事,大判為常禮也。且《曾子問》據無事之時,故不群立,不旅行。凡有事須言,故與人立也。   君既葬,王政入於國。既卒哭而服王事。大夫、士既葬,公政入於家。既卒哭,弁絰帶,金革之事無辟也。此權禮也。弁絰帶者,變喪服而吊服,輕,可以即事也。○辟音避,下注「猶辟」同。   [疏]「君既」至「辟也」。○正義曰:此一經是權禮也。若值國家有事,孝子不得遵恆禮,故從權事。故云「既葬」,謂葬竟未卒哭也。○「王政入於國」者,謂王政令之事入於己國也。○「既卒哭而服王事」者,謂身出為王服金革之事也。庾云:「謂此言君既葬,王政便入國。候卒哭乃身服王事。前云『君言王事』,謂言答所訪逮而已,王政未入於國也。」○「大夫、士既葬,公政入於家」者,亦權事也,謂國之政令入大夫家也。○「既卒哭,弁絰帶,金革之事無辟也」者,此謂服國事也。「弁絰帶」者,吊服也,言卒哭則有吊服。今有事,不得服已變服而服吊服,以從金革之事,無所辟也。變服重,吊服輕,故從戎便也。此與君互也,此言服弁絰,則國君亦弁絰。國君言服王事,則此亦服國事也。但君尊,不言奪服耳。然此言弁絰帶,弁絰,謂吊服,帶,謂喪服要絰。明雖吊服,而有要絰,異凡吊也。○注「此權禮也」。○正義曰:案《曾子問》云「金革之事無辟也」者,魯公伯禽有為為之,是權禮也。   既練,居堊室,不與人居。君謀國政,大夫、士謀家事。既祥,黝堊。祥而外無哭者,禫而內無哭者,樂作矣故也。黝堊,堊室之節也。地謂之黝,牆謂之堊。外無哭者,於門外不哭也。內無哭者,入門不哭也。祥逾月而可作樂,作無哭者。黝堊,或為要期。禫或皆作道。○黝,於糾反。堊,烏路反,又烏谷反,注同。禫,大感反。道音導。   [疏]「既練」至「故也」。○正義曰:此一經論練及祥、禫之節。○「不與人居」者,謂在堊室之中,猶不與人居也。○「君謀國政,大夫、士謀家事」者,此常禮也。練後漸輕,故得自謀己國家事也。○「既祥,黝堊」者,祥,大祥也。黝,黑也,平治其地令黑也。堊,白也,新塗堊於牆壁,令白,稍飾故也。○「祥而外無哭」者,祥亦大祥也。外,中門外,即堊室中也。祥之日鼓素琴,故中門外不哭也。○「祥而內無哭」者,內,中門內也。禫巳縣八音於庭,故門內不復哭也。○「樂作矣故也」者,二處兩時不哭,是並有樂作故也。《隱義》云:「練後三日一哭於次,次在中門外,謂堊室也。至大祥則不復於外。若有吊者,則入即位哭,是外無哭者。」○注「黝堊」至「哭者」。○正義曰:黝,謂治堊室之地。堊,謂塗堊室之牆。云「地謂之黝,牆謂之堊」者,《釋宮》文。云「祥逾月而可作樂」者,《檀弓》云「魯人有朝祥而暮歌」者,孔子曰「逾月則其善也」,是祥逾月而可作樂也。云「樂作無哭」者,以其樂作,故無哭。如鄭此注之意,以祥逾月作樂,故禫時無哭矣,則經云「樂作」之文,但釋禫時無哭之意,不釋祥之無哭。皇氏以為祥之日鼓素琴,「樂作」之文,釋「二處兩時」無哭,與鄭注違,皇說非也。定本「禫逾月作樂」,祥字作禫字,禫之逾月,自然從吉,樂作可知,恐禫字非也。   禫而從御,吉祭而復寢。從御,御婦人也。復寢,不復宿殯宮也。○不復,扶又反。期,居廬,終喪不御於內者。父在為母、為妻齊衰期者,大功布衰九月者,皆三月不御於內。婦人不居廬,不寢苫。喪父母,既練而歸。期、九月者,既葬而歸。歸,謂歸夫家也。○期音基,下同。為母、為並於偽反,下「為之賜」、注「為之」、「則為」並同。   [疏]「禫而」至「而歸」。○正義曰:此一經明釋禫節,言禫時從御婦人於內也。○「吉祭而復寢」者,謂禫祭之後,同月之內值吉祭之節,祭吉祭訖,而後復寢。若不當四時吉祭,則逾月吉祭,乃復寢,故《士虞記》云「中月禫,是月也,吉祭,猶未配」,注云「是月,是禫月也」。當四時之祭月,則祭也,亦不待逾月,故熊氏云「不當四時祭月,則待逾月也」。案《間傳》:「既祥,復寢。」與此吉祭復寢不同者,彼謂不復宿中門外,復於殯宮之寢。此吉祭後不復宿殯宮,復於平常之寢。文雖同,義別,故此注「不復宿殯宮也」。明大祥後宿殯宮也。杜預以為「禫而從御」謂從政御職事,鄭以為御婦人者,下文云「期,居廬,終喪不御於內」。既言「不御於內」,故知此御是御婦人也。「喪父母,既練而歸。期九月者,既葬而歸」,注云「歸,謂歸夫家也」。○正義曰:女子出嫁,為祖父母及兄弟為父後者皆期,九月謂不是期而降在大功者。案《喪服》:女子為父母「卒哭,折笄首」,玄謂「卒哭,喪之大事畢,可以歸於夫家」。此是既練歸,不同者,熊氏云:「《喪服》注雲卒哭可以歸,是可以歸之節,其實歸時在練後也。」   公之喪,大夫俟練,士卒哭而歸。此公,公士、大夫有地者也。其大夫、士歸者,謂素在君所食都邑之臣。   [疏]「公之」至「而歸」。○正義曰:此一經明公士、大夫有地之君喪,其臣歸之節。○「公之喪」者,臣下呼此有地大夫之君為公,故云「公之喪」。○「大夫俟練」者,此君下之臣大夫待練而歸。○注「此公」至「之臣」。○正義曰:知此公是「公士大夫有地」者,以其臣大夫待練,士待卒哭,故知非正君。若正君,案《雜記》「大夫次於公館以終喪,士練而歸」。彼謂正君,與此殊,故知此非正君。云「其大夫、士歸者,謂素在君所食都邑之臣」者,皇氏云「素,先也。君所食都邑,謂公士、大夫之君采地,言公士、大夫在朝廷而死,此臣先在其君所食之采邑,故云『素在君所食都邑之臣』,君喪而來服,至小祥而各反,故雲歸也」。皇氏所解於文為便。然唯近國中而死,若在采邑,理則不包也。熊氏云:「素在君之所,謂此家臣為大夫者素先在君所;食都邑之臣,謂家臣不在君所、出外食都邑者。今君喪皆在,若大夫、士練及卒哭後,素在君所者歸於家,素食都邑者歸於都邑。」若如熊氏解,鄭當云「素在君所及食都邑之臣」。今不云「及」,其義疑也。   大夫、士父母之喪,既練而歸,朔月、忌日則歸哭於宗室。諸父、兄弟之喪,既卒哭而歸。歸,謂歸其宮也。忌日,死日也。宗室,宗子之家,謂殯宮也。禮:命士以上,父子異宮。○上,時掌反。   [疏]「大夫」至「而歸」。○正義曰:此一經明庶子遭喪歸家之節。大夫、士,謂庶子為大夫、士也。禮:命士以上,父子異宮。故大夫、士有父母之喪,至小祥各歸其宮也。《隱義》曰:「大夫、士父母之喪,既小祥而歸,庶子為大夫、士者也,適子終喪在殯宮也。」○「朔月、忌日則歸哭於宗室」者,朔月,朔、望也。忌日,死日也。宗室,適子家殯宮也。雖練各歸,至忌日及朔、望而歸殯宮也。○「諸父、兄弟之喪,既卒哭而歸」者,諸父諸兄弟並期為輕,故至卒哭而各歸。賀氏云:「此弟謂適弟,則庶兄為之次,雲至卒哭乃歸也。下雲兄不次於弟,謂庶弟也。」   父不次於子,兄不次於弟。謂不就其殯宮為次而居。   [疏]「父不」至「於弟」。○正義曰:喪既畢,故尊者不居其殯宮次也。   君於大夫、世婦,大斂焉。為之賜,則小斂焉。為之賜,謂有恩惠也。   [疏]「君於」至「斂焉」。○正義曰:此經以下至「君退必奠」,明君於大夫及士、並夫人於大夫、士恩賜、吊臨,主人迎送之節,各隨文解之。○此一經論君於大夫、世婦之禮。此世婦,謂內命婦,大斂為常,為之恩賜則小斂而往。然則君於大夫,大斂是常,小斂是恩賜。案隱元年「公子益師卒」,「公不與小斂,故不書日」者,熊氏云「彼謂卿也,卿則小斂焉,為之賜則未襲而往」。故昭十五年「有事於武宮,籥入,叔弓卒,去樂卒事」,《公羊》云「君聞大夫之喪,去樂卒事而往可也」,故鄭云「去樂卒事而往,未襲也」。是卿未襲而往。案柳莊非卿,衛君即吊,急吊賢也。   於外命婦,既加蓋而君至。於臣之妻略也。   [疏]「於外」至「君至」。○正義曰:外命婦恩輕,故既大斂入棺、加蓋之後而君至也。則知大夫及世婦未加蓋以前君至也。   於士,既殯而往。為之賜,大斂焉。夫人於世婦,大斂焉。為之賜,小斂焉。於諸妻,為之賜,大斂焉。於大夫、外命婦,既殯而往。大夫、士既殯而君往焉,使人戒之。主人具殷奠之禮,俟於門外,見馬首,先入門右。巫止於門外,祝代之先。君釋菜於門內。祝先升自阼階,負墉南面。君即位於阼,小臣二人執戈立於前,二人立於後。殷,猶大也。朝夕小奠,至月朔則大奠。君將來,則具大奠之禮以待之,榮君之來也。祝負墉南面,直君北,房戶東也。小臣執戈先、後君,君升而夾階立。大夫殯即成服,成服則君亦成服,錫衰而往吊之。○直如字,又音值,當也。先後,悉見反,下胡豆反;一音並如字。夾,古洽反。擯者進,當贊主人也。始立門,東北面。主人拜稽顙。君稱言,視祝而踴,主人踴。稱言,舉所以來之辭也。視祝而踴,祝相君之禮,當節之也。○相,息亮反,下相上並同。   [疏]「於上」至「人踴」。○正義曰:此一經明君賜及夫人於大夫、士及妻妾恩賜之差,又明君吊士、夫夫之禮。○「於諸妻,為之賜,大斂焉」,諸妻,侄娣及同姓女也,同士禮,故為之賜,大斂焉。若夫人侄娣尊同世婦,當大斂焉;為之賜,小斂焉。○「於大夫、外命婦,既殯而往」者,謂夫人於大夫及外命婦,既殯而往,但有一禮,無恩賜差降之事。○「大夫、士既殯而咀薺焉」者,君於大夫,雖視大斂,或有既殯之後而始往,與士同也。○「使人戒之」者,謂君將往,使人豫戒告主人,使知之。○「主人具殷奠之禮」者,殷,大也。主人得君之戒告,先備具月朔大奠之禮,重君之來故也。○「俟於門外」者,君來之時,主人待於門外。○「見馬首,先入門右」者,謂見君馬首,先君而入門右,謂門東北面。○「祝先升自阼階」者,君應升自阼階,故祝先道君升阼階。○「負墉南面」者,墉,壁也。祝先升阼階,在君之北,立於房戶之東,皆負辟而鄉南也。○「君即位於阼」者,主人不敢有其室,故君位於阼而西鄉也。○「小臣二人執戈立於前,二人立於後」者,前後小臣各二人執戈,辟邪氣也。君升而小臣夾階,北面俟君也。盧云:「上言『即位於序端』,謂君臨大夫將大斂時。禮未成,辟執事,故即位於序端。此是大夫、士既殯而君往,禮已成,故即位於阼階也。」○注「祝負」至「吊之」。○正義曰:「直君北」者,直,當也。君既在阼階,祝立當君北,在房戶東而南鄉也。云「小臣執戈先、後君,君升而夾階立」者,《顧命》云「夾階上刃」,是夾階立也。云「大夫殯即成服」者,大夫除死日,三日殯,與成服同日。主人既成服,故君錫衰而往吊。「擯者進」,擯謂贊於主人禮者。擯者始在門東,北面。今君既升阼,則此擯者進於孝子前,告孝子使行禮也。然喪贊曰相,而此雲擯者,以君之吊禮,無嫌擯道之義,故得以擯言之也。○「主人拜稽顙」者,以君臨視,故主人於庭中北面拜而稽顙。○「君稱言」者,稱,舉也。君舉其所來之言,謂吊辭也。舉言既畢,當哭踴。祝以相君,祝先踴,君乃視祝而踴。君踴畢,主人乃踴。   大夫則奠可也,士則出俟於門外。命之反奠,乃反奠。卒奠,主人先俟於門外。君退,主人送於門外,拜稽顙。迎不拜,拜送者,拜迎則為君之答己。君於大夫疾,三問之;在殯,三往焉。士疾,壹問之;在殯,壹往焉。所以致慇勤也。   [疏]「大夫」至「往焉」。○正義曰:此一節明君來吊士與大夫,其禮不同。○「大夫則奠可也」者,君既在阼,主人在庭,踴畢,則釋此殷奠於殯可也。言對人君可為此奠。○「士則出俟於門外」者,士卑,不敢留君待奠,故先出,俟君於門外,謂君將去也。○「命之反奠,乃反奠」者,君使人命反設奠,士乃反入設奠也。○「卒奠」者,設奠畢也。○「主人先俟於門外」者,奠畢,主人又先出門待君,大夫、士同然。○「君退,主人送於門外,拜稽顙」者,出去也,主人於門外送之而拜也。○注「迎不」至「答已」。○正義曰:案《曲禮》「凡非弔喪,非見國君,無不答拜」。然則喪法孝子拜賓,無答拜之理。今者君出,孝子雖拜,君無答理。而云「拜迎,則為君之答己」者,以尋常禮敵,孝子雖拜,賓無答理。今君來臨臣,臣既拜迎,奠卑禮隔,意恐君之答己,故不敢拜迎。案僖三十四年有傳「宋,先代之後,於周為客。有喪,拜焉」者,謂其餘諸侯來吊國喪,以其卑,王不拜之;若宋來吊,王用敵禮拜謝之,亦是主人拜賓之義也。   君吊,則復殯服。復,反也。反其未殯、未成服之服,新君事也。謂臣喪既殯後,君乃始來吊也。復,或為服。   [疏]「君吊」至「殯服」。○正義曰:謂臣喪大斂與殯之時,君有故不得來;至殯後,主人已成服,而君始來吊,主人則復殯服者。復,反也。殯服謂殯時未成服之服,主人於時反服此服,新君之事,其服則首絰、免、布深衣也,不散帶。故《小記》云「君吊,雖不當免時也,主人必免,不散麻」,注云「為人君變,貶於大斂之前、既啟之後也」。   夫人吊於大夫、士,主人出迎於門外,見馬首,先入門右。夫人入,升堂即位。主婦降自西階,拜稽顙於下。夫人視世子而踴,奠如君至之禮。夫人退,主婦送於門內,拜稽顙。主人送於大門之外,不拜。視世子而踴,世子從夫人,夫人以為節也。世子之從夫人,位如祝從君也。   [疏]「夫人」至「不拜」。○正義曰:此一經明夫人吊臣禮。○「先入門右」者,門,亦大門也,謂孝子迎君之妻禮,亦如迎君禮也。○「夫人入,升堂即位」者,亦升阼階,西鄉,如君也。○「主婦降自西階,拜稽顙於下」者,主婦,臣妻也。既夫人來吊,故婦人為主人。當夫人升堂即位時,而主婦從西階而下,拜稽顙於堂下,如男主也。○「夫人視世子而踴」者,世子,夫人之世子,隨夫人來也。夫人來吊,則世子在前道引,其禮如祝道君也。○「奠如君至之禮」者,亦先戒,乃具殷奠。夫人即位哭後,主婦拜竟而設奠事,如君吊禮者。若士則亦主人先出而聽命反奠也。○「夫人退,主婦送於門內,拜稽顙」者,門,寢門也。婦人迎送不出門,故夫人去,於路寢門內而拜送之。而不拜迎而拜送之義,與君同也。○「主人送於大門之外,不拜」者,亦如送君也。而不拜者,喪無二主,主婦已拜,故主人不拜。   大夫君,不迎於門外,入即位於堂下。主人北面,眾主人南面,婦人即位於房中。若有君命、命夫命婦之命、四鄰賓客,其君後主人而拜。入即位於下,不升堂而立阼階之下,西面,下正君也。眾主人南面於其北,婦人即位於房中。君雖不升堂,猶辟之也。後主人而拜者,將拜賓,使主人陪其後,而君前拜。不俱拜者,主人無二也。○下正,戶嫁反。   [疏]「大夫」至「而拜」。○正義曰:此一節明大夫君之禮,不迎於門外者,貶於正君。謂大夫下臣稱大夫為君,故曰「大夫君」也。○「入即位於堂下」者,阼階下也。大夫君入寢門,不得升堂,乃即阼階下位而西鄉也。○「主人北面」者,主人,適子也。其君既即阼階下位,故適子辟之,位所以在君之南,北面也。○「眾主人南面,婦人即位於房中」者,婦人之位在堂,其君既來,故婦人並為位於東房中也。然此言婦人即位房中,非止大夫之君,亦總正君來禮如此也。又不言大夫之君妻來者,當同夫人禮也。又前君臨大斂,云「主婦屍西」,不言辟者,大斂哀深,故不辟君。今既殯後哀殺,故辟也。亦與前互也。○「若有君命、命夫命婦之命、四鄰賓客,其君後主人而拜」者,若當此大夫君來吊時,或有其本國之君命,或有國中大夫、命婦之命,或有昔經使四鄰之國卿大夫遣使來吊。若或有此諸賓在庭,則此大夫之君代主人拜命及拜諸賓也。所以爾者,喪用尊者拜賓故也。君雖代為主拜賓,而猶不敢同於國君專代為主,故以主人倍置君之後也。主人在君後而拜,謂君先拜,主人後拜也。○注「婦人」至「二也」。○正義曰:「婦人即位於房中」者,東房中也。「君雖不升堂,猶辟之也」者,以婦人合在戶西東面,君來升堂,婦人辟之在房中。今大夫君來雖不升堂,婦人猶辟之於房中也。然案未大斂之前,君雖來,主婦猶在屍西,其既殯已後,君雖來,不顯婦人之位。今此大夫君云「婦人即位房中」,明正君既殯而來,婦人亦即位房中也,故云「猶辟之」。云「而君前拜。不俱拜者,主人無二也」者,以經云「其君後主人而拜」,是君在前,主人在後。又君拜在前,主人拜在後,是主人立與拜皆在君後,不與君同時拜。君既為主,當推君在前,故云「主人無二」也。   君吊,見屍柩而後踴。塗之後,雖往不踴也。踴,或為哭,或為浴。   [疏]「君吊」至「後踴」。○正義曰:君吊臣,唯見屍柩乃踴者。若不見屍柩,則不踴。案前文「既殯」,君往,「視祝而踴」。殯後有踴者,皇氏云「雖殯未塗,則得踴」,故鄭此注云「塗之後,雖往不踴也」。是既殯未塗,得有踴也。   大夫、士,若君不戒而往,不具殷奠。君退,必奠。榮君之來。   [疏]「大夫」至「必奠」。○正義曰:君不先戒,故臣不得具殷奠。○「君退,必奠」者,君來不先戒,當時雖不得殷奠,而君去後必設奠告殯,以榮君來故也。   君大棺八寸,屬六寸,椑四寸。上大夫大棺八寸,屬六寸。下大夫大棺六寸,屬四寸。士棺六寸。大棺,棺之在表者也。《檀弓》曰:「天子之棺四重,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杝棺一,梓棺二,四者皆周。」此以內說而出也。然則大棺及屬用梓,椑用杝,以是差之,上公革棺不被,三重也。諸無革棺,再重也。大夫無椑,一重也。士無屬,不重也。庶人之棺四寸。上大夫,謂列國之卿也。趙簡子云:「不設屬、椑。」時僣也。○屬音燭,後皆同。椑,步歷反。重,直龍反,下同。兕,訶履反。被,皮義反,下同。厚,屍豆反。杝,以支反。差,初隹反,徐初宜反。僣,子念反。   [疏]「君大」至「六寸」。○正義曰:此一節以下至篇末,總論君、大夫、士等棺槨及飾棺之異,並碑繂之殊,各依文解之。○此一經論君、大夫、士等棺槨厚薄之制。禮:天子之棺四重,故《檀弓》云「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杝棺一」,注云「所謂椑棺也」;「梓棺二」,注云「所謂屬與大棺」。然則天子四重之棺,都合厚三尺四寸也。若上公棺則去水皮,所餘三重,合厚二尺一寸也。若侯、伯、子、男則又去兕皮,但餘三棺,為二重,合厚一尺八寸也。若上大夫則又去椑,所餘屬六寸及大棺八寸,為一重,合厚一尺四寸。若下大夫亦有屬四寸及大棺六寸,但寸數減耳。大棺六寸,屬四寸,合厚一尺也。若士則不重,唯大棺六寸也。○「君大棺八寸,屬六寸,椑四寸」者,屬六寸,椑四寸,二者合一尺,就大棺八寸為一尺八寸。○「上大夫大棺八寸,屬六寸」,去椑四寸,所餘二種合為一尺四寸。○「下大夫大棺六寸,屬四寸」者,各減二寸,合餘一尺也。○「士棺六寸」者,無屬,唯大棺六寸也。○注「大棺」至「僣也」。○正義曰:以名大棺,故知在表,云「四者皆周」者,謂水、兕革棺、杝棺、梓棺等皆周於屍,惟槨不周。「此以內說而出也」者,謂《檀弓》此文從內而說,以次出外,而謂近屍有水革,次外有兕革,次外有椑,次外有屬,次外有大棺。云「然則大棺及屬用梓,椑用杝」者,以《檀弓》云「杝棺一,梓棺二」,從內出外而言。此先雲大棺及屬,乃始雲椑,是從外鄉內而說,故知大棺及屬當梓棺也,椑當杝棺也。云「上公革棺不被,三重也」者,以天子四,上公三,去其一重,故知革棺不被,但有兕也。云「諸侯無革棺,再重也」者,以此經但雲君大棺、屬、椑,不雲革,故知無革棺也。此「君」謂侯、伯、子、男也。此經上、下大夫但雲大棺與屬,無杝椑,是大夫無椑,一重也。經唯云「大棺六寸」,是士無屬,不重也。案《檀弓》「孔子為中都宰,制四寸之棺,五寸之槨」,是庶人之棺四寸。云「趙簡子雲,不設屬、椑,時僣也」者,案哀公二年,簡趙子與鄭師戰於鐵。簡子自誓云「桐棺三寸,不設屬、辟」,「下卿之罰也」。案此,大夫依禮無椑,趙簡子所云罰始無椑,故知當時大夫常禮用椑,是時僣也。   君裡棺用朱綠,用雜金鐕。大夫裡棺用玄綠,用牛骨鐕。士不綠。鐕,所以琢著裡。○鐕,子南反,釘也。椓,陟角反,本又作椓。著,直略反。   [疏]「君裡」至「不綠」。○正義曰:此一經明裡棺之制。裡棺,謂以繪貼棺裡也。朱繒貼四方,以綠繒貼四角。定本經中「綠」字皆作「琢」,琢謂鐕,琢朱繒貼著於棺也。○「用雜金鐕」者,鐕,釘也。舊說雲用金釘,又用象牙釘,雜之以琢朱綠著棺也。《釋義》云:「朱綠皆繒也。」○「雜金鐕」,《尚書》曰:「貢金三品,黃、白、青色。」○「大夫裡棺用玄綠」者,四面玄,四角綠。○「用牛骨鐕」者,不用牙金也。○「士不綠」者,悉用玄也。亦同大夫用牛骨僣,不言,從可知也。   君蓋用漆,三衽三束。大夫蓋用漆,二衽二束。士蓋不用漆,二衽二束。用漆者,塗合牝牡之中也。衽,小要也。○要,一遙反,下同。   [疏]「君蓋」至「二束」。○正義曰:此一經明衽束之數。○「君蓋用漆」者,蓋棺上蓋用漆,謂漆其衽合縫處也。○「三衽三束」者,衽,謂燕尾合棺縫際也。束,謂以皮束棺也。棺兩邊各三衽,每當衽上輒以牛皮束之,故云「三衽三束」也。○「大夫蓋用漆,二衽二束」者,亦漆衽合縫處也。大夫、士橫衽有束,每衽有束,故云「二衽二束」也。○「士蓋不用漆,二衽二束」者,士卑,故不漆也。言二衽二束者,與大夫同。《檀弓》云「棺束,縮二,衡三」者,據君言也。若大夫、士,橫唯二束,此文是也。故鄭注《司士》云:「結披必當棺束,於束系紐,天子、諸侯載柩三束,大夫、士二束。」《喪大記》曰:「君纁披六,大夫披四,前纁後玄。士二披,用纁。」人君禮文,欲其數多,圍數兩旁言六耳,其實旁三是也。皇氏不見鄭之此注,以為此經大夫、士二衽二束者,據披從束而言,其橫皆為三束,其義非也。   君、大夫鬊爪實於綠中,士埋之。綠當為角,聲之誤也。角中,謂棺內四隅也。鬊,亂髮也。將實爪、發棺中,必為小囊盛之,此綠或為簍。○「鬊音舜。爪,側巧反。囊,乃剛反,徐音托。盛音成。簍,魯口反。   [疏]「君大」至「埋之」。○正義曰:此一節明鬊、爪之異。○「實於綠中」者,綠即棺角也,其死者亂髮及手足之爪,盛於小囊,實於棺角之中。○「士埋之」者,士賤,亦有物盛發、爪而埋之。○注「綠當為角」。○正義曰:知綠當為角者,上文綠為色,以飾棺裡,非藏物之處。以綠與角聲相近,經雲綠中,故讀綠為角。   君殯用輴,欑至於上,畢塗屋。大夫殯以幬,欑置於西序,塗不暨於棺。士殯見衽,塗上帷之。欑,猶菆也。屋,殯上覆如屋者也。幬,覆也。暨,及也。此記參差,以《檀弓》參之,天子之殯,居棺以龍輴,欑木題湊象槨,上四注如屋以覆之,盡塗之。諸侯輴不畫龍,欑不題湊象槨,其他亦如之。大夫之殯,廢輴,置棺西牆下,就牆欑其三面塗之。不及棺者,言欑中狹小,裁取容棺。然則天子、諸侯差寬大矣。士不欑,掘地下棺,見小要耳。帷之,鬼神尚幽闇也。士達於天子皆然。幬,或作錞,或作焞。○輴,敕倫反。欑,才冠反,下同。幬音道,注同。暨,其器反,注同。見,賢遍反,注同。菆,才工反,本亦作叢。參,初金反。差,初宜反。題音啼。湊,七豆反,注徐之樹反,下同。差寬,初賣反,又初隹反。掘,其越反,又其勿反。錞,徒對反,又徒臥反,又徒偎反。焞依字支允反,又支悶反,徐都臥反,沈都雷反。   [疏]「君殯」至「帷之」。○正義曰:此一經明尊卑殯之制度。○「君殯用輴」者,君,諸侯也。殯時置棺於輴內。○「欑至於上」者,以休欑輴至於棺上。○「畢塗屋」者,畢,盡也。此所欑殯之大,有似屋形。欑之既訖,盡塗其屋也。○「大夫殯以幬」者,幬,覆也,謂棺衣覆之也。大夫言幬覆,則王侯並幬覆也。謂棺衣覆之,言大夫幬即加斧之類是也。○「欑置於西序」者,屋堂西頭壁也。大夫不輴,又不四面欑,以一面倚西壁,而三面欑之,又上不為屋也。○「塗不暨於棺」者,暨,及也。王侯塗之,而欑廣,去棺遠;大夫亦塗,而欑狹,去棺近,裁使塗不及棺,故云「不暨棺」也。○「士殯見衽,塗上帷之」者,士掘肂見衽,其衽之上所出之處亦以木覆上而塗之,故謂「塗上」也。《士喪禮》云:「乃塗。」注云:「以木覆棺上而塗之,為火備也。帷之者,帷障也。貴賤悉然,故朝夕哭乃徹帷也。○注「欑猶」至「皆然」。○正義曰:云「欑猶菆也」者,謂菆聚其木,周於外也。云「屋,殯上覆如屋者」也,解經「畢塗屋」,屋是殯上之覆,形似於屋,故云「如屋」。云「此記參差」者,謂記此《大記》之文,其事參差。若君據天子,應稱龍輴,不得直雲殯用輴。若君據諸侯,不得云「欑至於上,畢塗屋」。其文或似天子,或似諸侯,故雲參差。云「以《檀弓》參之」,《檀弓》云:「天子之殯,菆塗龍輴以槨」,故知天子殯居棺以龍輴。又云「以槨」,故知欑木題湊象槨」。云「上四注如屋以覆之」者,謂上以四注垂而鄉下,如似屋簷,以覆其上。云「盡塗之」者,謂四邊及上皆塗之。云「諸侯輴不畫龍,欑不題湊象槨」者,以《檀弓》唯云「天子龍輴」,此經直云「君殯用輴」,不雲龍,是諸侯不龍也,謂不畫輴轅為龍。《檀弓》唯云「天子菆塗龍輴以槨」,則知諸侯不題湊象槨。云「其他亦如之」者,除此龍輴、題湊象槨之外,其他亦如之。其他謂菆木、畢塗屋,亦如天子也。必知天子槨四阿者,成二年《左傳》云「朱文公卒,槨有四阿」,是僣天子禮。但凡殯之禮,天子先以龍輴置於客位殯處,然後從阼階舉棺於輴中,輴外以木菆輴之四邊,木高於棺,乃從上加綃黼於棺上,然後以木題湊。題,頭也。湊,鄉也,謂以木頭相湊鄉內也。像槨上之四注以覆之如屋形,以泥塗之於屋之上,又加席三重於殯上。其諸侯則居棺以輴,亦菆木輴外,木高於棺,後加布幕於棺上,又菆木於塗上,不題湊象槨也。雖不像槨,亦中央高似屋形,但不為四注,故經云「畢塗屋」,總包君也。塗上加席三重,雲大夫之殯廢輴者,案下《檀弓》云「三臣廢輴」,據殯時也,是大夫之殯廢輴。云「欑中狹小,裁取容棺」者,以經云「塗不暨於棺」,明其狹小。卑者既狹,則知天子諸侯差寬大矣。云「士達於天子皆然」者,謂皆帷之。   熬,君四種八筐,大夫三種六筐,士二種四筐,加魚臘焉。熬者,煎穀也,將塗,設於棺旁,所以感蚍蜉,使不至棺也。《士喪禮》曰:「熬,黍稷各二筐。」又曰:「設熬,旁各一筐。」大夫三種,加以粱。君四種,加以稻,四筐。則手足皆一,其餘設於左右。○熬,五羔反。種,章勇反,下及注同。筐音匡。臘音昔。蚍音毗。蜉音浮。   [疏]「熬君」至「臘焉」。○正義曰:此一經明熬穀之異。熬者謂火熬其穀使香,欲使蚍蜉聞其香氣食穀,不侵屍也。○「加魚臘焉」者,魚臘謂乾臘。案《特牲》士臘用兔,《少牢》大夫臘用麋,天子諸侯無文,當用六獸之屬,亦為感蚍蜉。○注「士喪」至「左右」。○正義曰:此云「士二種四筐」,《士喪禮》「熬,黍、稷各二筐」,又與此同,故引之。又引《士喪禮》云「設熬,旁一筐」者,證設熬之處。云「大夫三種,加以粱」者,以《曲禮》云「歲凶,大夫不食粱」。明豐年常食粱,故知大夫加以粱。《公食大夫禮》:「黍、稷、稻、粱。」云「君四種,加以稻,四筐,則手足皆一」者,當以士喪四筐,設熬旁各一筐,則兩旁有兩筐,首有一筐,足有一筐也。云「其餘設於左右」者,兩旁在首足以外,皆設於左右旁也。   飾棺:君龍帷、三池、振容、黼荒,火三列,黼三列,素錦褚,加偽荒;纁紐六,齊五采,五貝;黼翣二、黻翣二、畫翣二,皆戴圭;魚躍拂池。君纁戴六,纁披六。大夫畫帷,二池,不振容;畫荒,火三列,黻三列,素錦褚;纁紐二,玄紐二,齊三采,三貝;黻翣二,畫翣二,皆戴綏;魚躍拂池。大夫戴前纁後玄,披亦如之。士布帷,布荒,一池,揄絞;纁紐二,緇紐二,齊三采,一貝,畫翣二,皆戴綏。士戴前纁後緇,二披用纁。飾棺者,以華道路及壙中,不欲眾惡其親也。荒,蒙也,在旁曰帷,在上曰荒,皆所以衣柳也。「士布帷,布荒」者,白布也。君、大夫加文章焉。黼荒,緣邊為黼文,畫荒,緣邊為雲氣。火黻為列於其中耳。偽,當為帷,或作於,聲之誤也。大夫以上,有褚以靽侁迡獺A乃加帷荒於其上。紐,所以結連帷荒者也。池,以竹為之,如小車笭,衣以青布,柳象宮室,縣池於荒之爪端,若承霤然雲。君、大夫以銅為魚,縣於池下。揄,揄翟也,青質五色,畫之於絞繒而垂之,以為振容,像水草之動搖,行則又魚上拂池。《雜記》曰「大夫不揄絞繒屬於池下」,是不振容也。士則去魚。齊,像車蓋蕤,縫合雜采為之,形如瓜分然。綴貝落其上乃旁。戴之言值也,所以連繫棺束與柳材,使相值,因而結前後披也。漢禮:翣以木為筐,廣三尺,高二尺四寸,方,兩角高,衣以白布。畫者,畫雲氣,其餘各如其象;柄長五尺,車行使人持之而從,既窆,樹於壙中。《檀弓》曰「周人牆置翣」是也。綏,當為緌,讀如冠蕤之蕤,蓋五采羽,注於翣首也。○黻音弗。褚,張呂反,下同。偽,依注讀為。帷,位悲反,齊如字,齊才細反。翣,所甲反。戴,丁代反,下及注同。披,彼義反,彼甫發反,下同。綏,依注為緌,音蕤,耳隹反,下同。揄音遙,注同。紐,女九反。緇,側具反。壙,古晃反。惡,烏路反。衣,於既反,下「衣以」皆同。以上,時掌反,下「魚上」同。笭音零。縣音玄,下皆同。搖音遙,一音以照反。去,起呂反。「車蓋蕤」絕句,一讀以蕤向下。瓜,古華反。分,扶問反,又皮莧反,又夫雲反。壙,古曠反。高,古報反,又如字。長,直諒反,又如字,後放此。從,才用反。   [疏]「飾棺」至「用纁」。○正義曰:此一經明葬時尊卑棺飾。○「君龍帷」者,君,諸侯也。帷,柳車邊障也,以白布為之。王侯皆畫為龍,像人君之德,故云「龍帷」也。○「三池」者,諸侯禮也。池謂織竹為籠,衣以青布,桂著於柳上荒邊爪端,像平生宮室有承霤也。天子生有四注屋,四面承霤,柳亦四池,像之。諸侯屋亦四注,而柳降一池,闕於後一,故三池也。○「振容」者,振,動也。容,飾也,謂以絞繒為之,長丈餘,如幡。畫幡上為雉,縣於池下為容飾。車行則幡動,故曰「振容」。○「黼荒」者,荒,蒙也,謂柳車上覆,謂鱉甲也。緣荒邊為白黑斧文,故雲黼荒。○「火三列」者,列,行也。於鱉甲黼文之上,荒中央,又畫為火三行也。火,形如半環也。○「黼三列」者,又畫為兩「己」相背,為三行也。○「素錦褚」者,素錦,白錦也。褚,屋也。於荒下又用白錦以為屋也。葬在路象宮室也。故《雜記》云「素錦以為屋而行」,即褚是也。○「加偽荒」者,帷是邊牆,荒是上蓋,褚覆竟而加帷荒加褚外也。「纁紐六」者,上蓋與邊牆相離,故又以纁為紐連之相著,旁各三,凡用六紐,故云「纁紐也」。○「齊五采」者,謂鱉甲上當中央,形員如華蓋,高三尺,逕二尺餘。五采,謂人君以五采繒衣之列行相次,故云「五采」也。○「五貝」者,又連貝為五行,交絡齊上也。○「黼翣二,黻翣二」者,「畫翣二」者,翣形似扇,以木為之,在路則障車,入槨則障柩也。凡有六枚,二畫為黼,二畫為黻,二畫為雲氣。諸侯六,天子八。《禮器》云:「天子八翣,諸侯六,大夫四。」鄭注《縫人》云:「《漢禮器制度》『飾棺,天子龍、火、黼、黻,皆五列』。又有龍翣二,其載皆加璧也。」○「皆戴圭」者,謂諸侯六翣,兩角皆戴圭玉也。○「魚躍拂池」者,凡池必有魚,故此車池縣絞雉,又縣銅魚於池下。若車行則魚跳躍上拂池也。《隱義》曰「振容在下」,是魚在振容間。○「君纁戴六」者,事異飾棺,故更言君也。纁藏,謂用纁帛系棺紐者柳骨也。謂之戴者,戴,值也。使棺堅值,棺橫束有三,亦每一束兩邊輕各屈處為紐,三束有六紐。今穿纁戴於紐以系柳骨,故有六戴也。○「纁披六」者,纁,謂亦用絳帛為之,以一頭系所連柳纁戴之中,而出一頭於帷外,人牽之,每戴系之,故亦有六也。謂之披者,若牽車登高,則引前以防軒車;適下則引後以防翻車,欹左則引右,欹右則引左,使車不傾覆也。○「大夫畫帷」者,不得為龍,畫為雲氣。○「二池」者,不得三,故二也。庾云:「兩邊而已。」賀云:「前後各一。」○「不振容」者,謂不以揄絞屬於池下為振容,故云「不振容」也。為池上揄絞則有也。○「畫荒」者,不為斧而為雲氣也。○「火三列,黼三列,素錦褚」者,與咀墁也。○「纁紐二,玄紐二」者,不得六,故用四,以連四旁也。不並一色,故二為纁,二為玄也。○「齊三采」者,絳黃、黑也。○「三貝」者,又降二也。○「黼翣二,畫翣二」者,降兩龍也。○「皆戴綏」者,翣角不圭,但用五採用作綏,注翣兩角也。○「魚躍拂池」者,無絞雉而有縣銅魚也。○「大夫戴前纁後玄」者,事異,故更言大夫也。降人君,故不並用纁也,其數與披同,用四也。○「披亦如之」者,色及數悉與戴同也。○「士布帷,布荒」者,士帷及荒者,白布為之而不畫也。○「一池」者,唯一池在前也。○「揄絞」者,亦畫揄雉於絞,在於池上,而池下無振容。知者,大夫既不振容,明士亦不振容於池下。○「纁紐二,緇紐二」者,又降玄用緇也,猶用四,連四旁。○「齊三采」者,與大夫同也。○「一貝」者,又降二行,但一行絡之耳。○「畫翣二,皆戴綏」者,又降二黻也。池上翣悉綏,故云「皆」也。○「士戴前纁後緇」者,事異,故直言士也。戴當棺束,每束各在兩邊,前頭二戴用纁,後頭二戴用緇,通兩邊為四戴,舉一邊即兩戴也。○「二披用纁」者,據一邊前後各一披,故云「二披用纁」。若通兩旁,則亦四披也。○注「飾棺」至「首也」。○正義曰:「以華道路及壙中」者,以翣入壙中,則知餘物堪入壙中者皆入。云「荒,蒙也」者,以《爾雅》荒、蒙俱訓為「奄」,故荒得為蒙。云「皆所以衣柳也」者,謂木材有此帷荒在外衣覆之,故云「皆所以衣柳」。云「黼荒,緣邊為黼文,畫荒,緣邊為雲氣」者,既云「黼荒、畫荒」,又云「火三列,黻三列」,火、黻既為三列,其處寬多,宜在荒之中央,則知黼之與畫宜在荒之外畔。鄭云「偽當為帷,或作於」者,偽字與帷聲相近。又諸本偽字作於者,於、帷聲又相近,因聲相近而遂誤作偽字,或作於字,故云「聲之誤」也。云「紐,所以結連帷荒」者,荒在上,帷在旁,屬紐以結之,與束棺屬披之紐別也。故鄭注《司士》云「謂結披必當棺束,於束系紐」,是披紐與此異也。云「池以竹為之,如小車笭,衣以青布」者,鄭以漢之制度而知「如小車笭」者,以小車之箱必猶狹長,故云「如小車笭」。云「縣池於荒之爪端,若承霤然雲」者,荒之爪,謂荒之材出外,若人之指爪,而縣此池於荒之爪端,其池若官室之承霤然。雲,語辭也。云「以銅為魚,縣於池下」者,以參漢之制度而知也。云「揄,揄翣也,青質五色」者,《爾雅·釋鳥》文。經云「揄絞」,故知畫揄於絞繒也。經云「振容」,故知垂之以為振容,像水草之揄搖。云「行則魚躍上拂池」者,以經云「魚躍拂池」,躍是鄉上之名,非行不動,故知行則魚上拂池。引《雜記》曰「大夫不揄絞屬於池下」,是不振容也者。此經云「不振容」,《雜記》云:「大夫不揄絞屬於池下。」若屬於池,則振容;不屬於池下,是不振容也。云「士則去魚」者,言士同大夫不振容,更又去魚,故云「士則去魚」。此雲士揄絞,明大夫亦揄絞,但大夫不以揄絞屬於池下為振容,而皇氏不解鄭之此旨,謂大夫不揄絞而有銅魚,士無銅魚而有揄絞,以為魚陰而絞陽,大夫逼君,故奪其陽。不尋其義,一何疏妄之甚!云「齊,像車蓋蕤」者,此車蓋四面有垂下蕤,今此齊形象此車蓋及蕤,謂上象車蓋,旁象蓋蕤。云「縫合雜采為之,形如爪分然」者,言齊形既圓,上下縫合雜采,豎有限褶,如瓜內之子,以穰為分限然也。皇氏云:「如虎掌之爪,皮外其色有部分若然。」此注唯據班瓜,事恐不合耳。云「所以連繫棺束與柳材,使相值,因而結前後披」者,謂用此戴索連繫棺束之紐與外畔柳材,使相當值。謂連棺著柳,將披一頭以結此戴,更垂披頭鄉外,使人執之,備柩車傾動。云「以木為筐」者,謂以木為翣之筐,若門戶四面筐也。云「廣三尺,高高二尺四寸,方,兩角高」者,謂廣、方,正不圓曲也。云「綏當為緌」至「翣首也」者,以《周禮》夏采掌染鳥羽為夏翟之色,故名夏采。其職掌復建綏,故知綏五採用注翣首,謂翣之兩角,諸侯則戴以圭。   君葬用輴,四綍二碑,御棺用羽葆。大夫葬用輴,二綍二碑,御棺用茅。士葬用國車,二綍無碑,比出宮,御棺用功布。大夫廢輴,此言輴,非也。輴,皆當為「載以輇車」之輇,聲之誤也。輇,字或作團,是以文誤為國。輇車,柩車也,尊卑之差也。在棺曰綍,行道曰引,至壙將窆又曰綍,而設碑,是以連言之。碑,桓楹也。御棺,居前為節度也。士言比出宮,用功布,則出宮而止,至壙無矣。綍,或為率。○輴依注音輇,市專反,下同;王敕倫反。綍音弗。碑,彼皮反。御棺,一本作御柩。葆音保。用國,依注亦作輇,市專反,王如字,云「一國所用」。比,必例反,注同。柩,尹九反。引音胤。率音律。   [疏]「君葬」至「功布」。○正義曰:此一經明葬時在路,尊卑載柩之車及碑綍之等。○「君葬用輴」者,諸侯載柩在路而用輴,當用輇車,用輴非也。○「四綍二碑」者,綍有四條,條有二所,此諸侯也。天子則六綍四碑。○「御棺用羽葆」者,《雜記》云:諸侯用匠人執羽葆以鳥羽。註:於柄末如蓋,而御者執之居前,以指麾為節度也。○「大夫葬用輴」者,言輴非,亦當為用輇也。○「二綍二碑」者,碑各一孔,樹於壙之前後,綍各穿之也。○「士葬用國車」者,國亦當為輇也。○「二綍無碑」者,手縣下之。○「比出宮,御棺用功布」者,比出宮,謂柩在宮牆內也。功布,大功布也,士用大功布為御也。大夫用茅,自廟至墓。士卑,御自廟至大門牆內而止,出路便否,至墓不復御也。《隱義》云:「羽葆、功布等,其象皆如麾。」○注「大夫」至「無矣」。○正義曰:鄭引大夫廢輴,此經云「葬用輴」,與《檀弓》違,故云「此言輴,非也」。云「輴皆當為載以輇車之輇」者,謂經云「君葬用輴」,「大夫葬用輴」,此二「輴」皆當為「載以輇車」之輇,讀從《雜記》之文,謂君及大夫皆載以輇車,明不以輴也。必知非輴者,以此文云「士葬用國車」,國字與團字相似,因誤耳。團與輇聲相類,輇則蜃車也。在路載柩,尊卑同用蜃車,故知經雲輴者,非也。輴、國皆當為輇,雲尊卑之差也。「在棺曰綍」者,皇氏云:「天子諸侯以下載柩車同皆用輇也。其尊卑之差異,在於棺飾耳,則前經棺飾是尊卑異也。」熊氏云:「尊卑之差,謂此經君四綍二碑,御於用羽葆。大夫二綍二碑,御棺用茅,士葬用二綍無碑,御棺用功布」,失鄭注意,其說非也。云「行道曰引,至壙將窆又曰綍,而設碑,是以連言之」者,此一經所論在道之時,未論窆時下棺之節,既是在塗,經當應雲引。而云「綍與碑」者,其初時在塗,後遂窆葬,因在塗,連言窆時,故云「是以連言之」。至窆時下棺,天子則更載以龍輴,故《遂師》注云「蜃車,柩路也。行至壙,乃設奠復載以龍輴」。是天子殯用龍輴,至壙去蜃車,載以龍輴。以此約之,則諸侯殯以輴,葬則用輇明矣。若大君,唯朝廟用輴,殯則不用輴,葬時亦無輴也。士則殯,不用輴,朝廟得用輴軸。若天子元士,葬亦用輴軸,與大夫異。禮有損之而益之也。云「碑,桓楹也」者,下《檀弓》云「三家視桓楹」,是僣也,則天子用大木為碑,謂之豐碑。諸侯則樹兩大木為碑,謂之桓楹。此經言稱二綍二碑,故云「桓,楹也」。謂每一碑樹兩楹。云「士言此出宮,用功布,則出宮而止,至壙無矣」者,以士卑,故出宮在路,無御柩之物。   凡封,用綍去碑負引。君封以衡,大夫、士以鹹。君,命毋譁,以鼓封。大夫,命毋哭;士,哭者相止也。封,《周禮》作「窆」,窆,下棺也。此封,或皆作斂,《檀弓》曰「公輸若方小斂,般請以機封」,謂此斂也。然則棺之入坎為斂,與斂屍相似,記時同之耳。鹹讀為緘。比柩車及壙,說載除飾,而屬紼於柩之緘,又樹碑於壙之前後,以紼繞碑間之鹿盧,輓棺而下之。此時棺下窆,使輓者皆系紼而繞要、負引,舒縱之,備失脫也。用紼去碑者,謂縱下之時也。衡,平也。人君之喪,又以木橫貫緘耳,居旁持而平之,又擊鼓為縱捨之節。大夫、士旁牽緘而已。庶人縣窆,不引紼也。禮:唯天子葬有隧。今齊人謂棺束為緘繩,鹹,作為椷。○封,依注作窆,彼驗反,下及注「機封」同。鹹,依注讀為緘,古鹹反。毋音無,下同。譁音華。說,吐活反。輓音晚。繞,而沿反。要,一遙反。縱,子用反,下同。捨音捨。隧音遂。延,道也。椷,古鹹反,一本作緘。   [疏]「凡封」至「止也」。○正義曰:此一經論尊卑下棺之制。○「凡封,用綍去碑負引」者,封當為窆,窆謂下棺。下棺之時,將綍一頭以系棺緘,又將一頭繞碑間鹿盧,所引之人在碑外,背碑而立。負引者漸漸應鼓聲而下,故云「用綍去碑負引」也。○「君封以衡」者,諸侯禮大物多,棺重,恐棺不正,下棺之時別以大木為衡,貫穿棺束之緘,平持而下,備傾頓也。○「大夫、士以鹹」者,大夫、士無衡,使人以綍直系棺束之緘,而下於君也。○「君命無譁,以鼓封」者,謂君下棺時命令眾人無得喧嘩,以擊鼓為窆時縱捨之節,無一鼓漸縱綍也。○「大夫命母哭」者,大夫卑,不得擊鼓,直命人使無哭耳。○「士哭者相止也」者,士又卑,不得施教令,直以哭者自相止。○注「封周」至「緘繩」。○正義曰:「此封,或皆作斂」者,謂《禮記》餘本此經中「封」字皆作「斂」字者,鄭以窆有斂義,故引《檀弓》之文「,斂般請以機窆」,故雲謂此斂也。云「然則棺之入坎為斂,以斂屍相似,記時同之耳」者,以下棺與斂屍相似,故作記之時,他本同稱斂,故下棺亦以為斂也。云「屬紼於柩之緘者」,至壙說載除飾之後,謂解此蜃車之綍,繫於柩之緘束之繩。云「又樹碑於壙之前後,以紼繞碑間之鹿盧,輓棺而下之」者,諸侯四綍二碑,前後二紼,各繞前後二碑之鹿盧,其餘兩綍於壙之兩旁,人輓之而下。其天子,則下《檀弓》注云「天子六綍四碑,前後各重鹿盧」,如鄭此注,天子紼既有六,碑但有四,故以前碑後碑各鹿盧,每一碑用二綍,前後用四綍,其餘兩綍繫於兩旁之碑。案下《檀弓》注云「諸侯之繂」,不雲前後重鹿盧,則諸侯之碑前後不重鹿盧也。前碑後碑各用一紼,其餘二紼在旁,人持而下棺也。經云「用綍去碑」,謂前後綍耳。其在旁之綍無碑也,故前經「士二綍,無碑也」。是綍有人持之法,不要在碑也。案《檀弓》注云:「前後重鹿盧,唯據天子。」皇氏云:「諸侯亦有前後重鹿盧,四紼繫於前後二碑,旁邊無紼。」既違鄭注,下棺又危,其義恐非也。云「禮:唯天子葬有隧」者,案僖二十五年《左傳》云:晉侯請隧,王弗許,曰「王章也」。是隧為天子典章,諸侯請,故知天子有隧也。杜元凱注《左傳》:「闕地通路曰隧。」諸侯皆縣柩而下,路則輴也。故《遂師》注云「至壙說載除飾,更復載以龍輴」,是載以輴入隧道。皇氏云:「棺從而下,遂以納明器。」其說兼路也。云「今齊人謂棺束為緘繩」者,以今人之語證經緘是束棺之物。   君松槨,大夫柏槨,士雜木槨。槨,謂周棺者也。天子柏槨以端,長六尺。夫子制於中都,使庶人之槨五寸。五寸,謂端方也。此謂尊者用大材,卑者用小材耳。自天子、諸侯、卿、大夫、士、庶人,六等,其槨長自六尺而下,其方自五寸而上,未聞其差所定也。抗木之厚,蓋與槨方齊。天子五重,上公四重,諸侯三重,大夫再重,士一重。○而上,時掌反。抗,苦浪反,徐戶剛反。重,直龍反,下同。   [疏]「君松」至「木槨」。○正義曰:此一經明所用槨木不同。○「君松槨」者,君,諸侯也。諸侯用松為槨材也。盧云:「以松黃腸為槨。」盧云:「黃腸,松心也。」○「大夫柏槨」者,以柏為槨,不用黃腸,下天子也。○「士雜木槨」者,士卑,不得同君,故用雜木也。○注「槨謂」至「一重」。○正義曰:「天子柏槨以端,長六尺。夫子制於中都,使庶人之槨五寸,五寸謂端方也」者,鄭以槨木長短及厚薄無文,故引柏槨以端、長六尺,明槨材每段長六尺也。又庶人厚五寸者,欲明槨材每段厚薄廣狹五寸也,故云「謂端方也」。端,頭也,謂材頭之方,天子長六尺,謂尊者用大材,庶人方五寸,是卑者用小材。云「六等,其槨長自六尺而下,其方自五寸而上,未聞其差所定也」者,天子既六尺而下,未知諸侯、卿、大夫、士、庶人節級之數,庶人自五寸而上,未知士及大夫、卿與諸侯、天子差益之數,故云「未聞其差所定」。案《檀弓》「柏槨以端,長六尺」,注云「其方蓋一尺」。以此差之,諸侯方九寸,卿方八寸,大夫七寸,士六寸,庶人五寸。雖有此約,又無正文可定。云「抗木之厚,蓋與槨方齊」者,以槨繞四旁,抗木在上,俱在於外,故疑厚薄齊等。云「天子五重以下」者,據抗木之數言之,故《禮器》「天子五重八翣」是也。每一重縮二在下,衡三在上,故《既夕》注云「象天二合地二也」。   棺槨之間,君容柷,大夫容壺,士容甒。間可以藏物,因以為節。○祝,昌六反。甒音武。   [疏]「棺槨」至「容甒」。○正義曰:此一經明棺槨之間廣狹所容也。○「君容柷」者,柷如漆筩,是諸侯棺槨間所容也。若天子棺槨間則差寬大,故《司幾筵》云「柏席用萑」,玄謂「柏,槨字摩滅之餘。槨席,藏中神坐之席是也」。諸侯棺槨間亦容席,故《司幾筵》云「柏席」,「諸侯則紛純」,稍狹於天子,故此云「容柷」。○「大夫容壺」者,壺是漏水之器,大夫所掌。○「士容甒」者,甒,盛酒之器,士所用也。   君裡槨、虞筐。大夫不裡槨。士不虞筐。裡槨之物,虞筐之文,未聞也。   [疏]「君裡」至「虞筐」。○正義曰:盧氏雖有解釋,鄭雲未聞,今略盧氏不錄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四十六 祭法第二十三  卷四十六 祭法第二十三   陸曰:「鄭云:『以其記有虞氏至周天子以下所制祀群神之數也。』」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祭法》者,以其記有虞氏至周天子以下所制祀群神之數,此於《別錄》屬《祭祀》。」   祭法:有虞氏禘黃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夏後氏亦禘黃帝而郊鯀,祖顓頊而宗禹。殷人禘嚳而郊冥,祖契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禘、郊、祖、宗,謂祭祀以配食也。此禘,謂祭昊天於圜丘也。祭上帝於南郊,曰郊。祭五帝、五神於明堂,曰祖、宗,祖、宗通言爾。下有禘、郊、祖宗。《孝經》曰:「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明堂月令》:「春曰其帝大昊,其神句芒。夏曰其帝炎帝,其神祝融。中央曰其帝黃帝,其神后土。秋曰其帝少昊,其神蓐收。冬曰其帝顓頊,其神玄冥。」有虞氏以上尚德,禘、郊、祖、宗,配用有德者而已。自夏已下,稍用其姓代之,先後之次,有虞氏、夏後氏宜郊顓頊,殷人宜郊契。郊祭一帝,而明堂祭五帝,小德配寡,大德配眾,亦禮之殺也。○禘,大計反。嚳,口毒反。顓音專。頊,許玉反。鯀,本又作<骨系>,古本反,篇末皆同。冥,莫經反。契,息列反,下同。圜音圓。大昊音泰,下「大廟」、「大祖」、「大昊」同。昊,亦作皞,胡老反,下放此。句,古侯反。芒音亡。夏,戶嫁反,後「夏曰」皆同。少,詩召反,下放此。蓐音辱,本亦作辱。以上,時掌反,下「上去」、「以上」同。殺,色界反,徐所例反。   [疏]「祭法」至「武王」。○正義曰:此一經論有虞氏以下四代禘、郊、祖、宗所配之人。「有虞氏禘黃帝」者,謂虞氏冬至祭昊天上帝於圜丘,大禘之時,以黃帝配祭。○「而郊嚳」者,謂夏正建寅之月,祭感生之帝於南郊,以嚳配也。○「祖顓頊而宗堯」者,謂祭五天帝、五人帝及五人神於明堂,以顓頊及堯配之,故云「祖顓頊而宗堯」。祖,始也,言為道德之初始,故云「祖」也。宗,尊也,以有德可尊,故云「宗」。其夏後氏以下禘、郊、祖、宗,其義亦然,但所配之人當代各別。虞氏云「有」者,以虞字文單,故以有字配之,無義例也。夏雲後氏者,後,君也,受位於君,故稱後。殷周稱人,以人所歸往,故稱人。此並熊氏之說也。○注「禘郊」至「殺也」。○正義曰:「此禘,謂祭昊天於圜丘也」者,但經傳之文稱禘非一,其義各殊。《論語》云「禘自既灌」,及《春秋》「禘於大廟」,謂宗廟之祭也。《喪服小記》云「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也」,及《左傳》云「禮,不王不禘」,謂祭感生之帝於南郊也。以禘文既多,故云「此禘,謂祭昊天上帝於圜丘」。必知此是圜丘者,以禘文在於郊祭之前,郊前之祭,唯圜丘耳。但《爾雅·釋天》云「禘,大祭」,以比餘處為大祭,總得稱禘。案《聖證論》:「以此禘黃帝,是宗廟五年祭之名,故《小記》云『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謂虞氏之祖出自黃帝,以祖顓頊配黃帝而祭,故雲以其祖配之。」依《五帝本紀》黃帝為虞氏九世祖,黃帝生昌意,昌意生顓頊,虞氏七世祖。以顓頊配黃帝而祭,是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也。肅又以祖、宗為祖有功,宗有德,其廟不毀。肅又以郊與圜丘是一,郊即圜丘,故肅難鄭云:「案《易》『帝出乎震』,『震,東方』,生萬物之初,故王者制之。初以木德王天下,非謂木精之所生。五帝皆黃帝之子孫,各改號代變,而以五行為次焉。何大微之精所生乎?又郊祭,鄭玄云『祭感生之帝,唯祭一帝耳』。《郊特牲》何得云『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又天唯一而已,何得有六?又《家語》云『季康子問五帝。孔子曰:天有五行,木、火、金、水及土,四分時化育以成萬物。其神謂之五帝』。是五帝之佐也,猶三公輔王,三公可得稱王輔,不得稱天王。五帝可得稱天佐,不得稱上天。而鄭玄以五帝為靈威仰之屬,非也。玄以圜丘祭昊天最為首禮,周人立後稷廟,不立嚳廟,是周人尊嚳不若後稷。及文、武以嚳配至重之天,何輕重顛倒之失?所郊則圜丘,圜丘則郊,猶王城之內與京師,異名而同處。」又王肅、孔晁云:「虞、夏出黃帝,殷、周出帝嚳,《祭法》四代禘此二帝,上下相證之明文也。《詩》云『天命玄鳥』,『履帝武敏歆』,自是正義,非讖緯之妖說。」此皆王肅難,大略如此。而鄭必為此釋者,馬昭申鄭云:「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案文自了,不待師說。則始祖之所自出,非五帝而誰?《河圖》云『姜原履大人之跡生後稷,大姒夢大人死而生文王』,又《中候》云『姬昌,蒼帝子』,經、緯所說明文。又《孝經》云『郊祀後稷以配天』,則周公配蒼帝靈威仰。漢氏及魏據此義而各配其行。《易》云:『帝出乎震。』自論八卦養萬物於四時,不據感生所出也。」又張融評云:「若依《大戴禮》及《史記》,稷、契及堯俱帝嚳之子,堯有賢弟七十,不用須舜舉之,此不然明矣。漢氏,堯之子孫,謂劉媼感赤龍而生高祖,薄姬亦感而生文帝,漢為堯夙而用火德。大魏紹虞,同符土行。又孔子刪《書》,求史記,得黃帝玄孫帝魁之書。若五帝當身相傳,何得有玄孫帝魁?」融據經典三代之正,以為五帝非黃帝子孫相續次也。一則稽之以湯武革命不改稷、契之行,二則驗之以大魏與漢襲唐虞火土之法,三則符之堯舜湯武無同宗祖之言,四則驗以帝魁繼黃帝之世,是五帝非黃帝之子孫也。此是馬昭、張融等申義也。但張融以禘為五年大祭,又以圜丘即郊,引董仲舒、劉向、馬融之論,皆以為《周禮》圜丘,則《孝經》雲南郊,與王肅同,非鄭義也。又《春秋命歷序》:「炎帝號曰大庭氏,傳八世,合五百二十歲。黃帝一曰帝軒轅,傳十世,二千五百二十歲。次曰帝宣,曰少昊,一曰金天氏,則窮桑氏傳八世,五百歲。次曰顓頊,則高陽氏傳二十世,三百五十歲。次是帝嚳,即高辛氏,傳十世,四百歲。」此鄭之所據也。其《大戴禮》「少典產軒轅,是為黃帝;產玄囂,玄囂產喬極,喬極產高辛,是為帝嚳;帝嚳產放勳,是為帝堯。黃帝產昌意,昌意產高陽,是為帝顓頊;產窮蟬,窮蟬產敬康,敬康產句芒,句芒產蟜牛,蟜牛產瞽叟,瞽叟產重華,是為帝舜;及產象敖。又顓頊產鯀,鯀產文命,是為禹」。司馬遷為《史記》依而用焉,皆鄭所不取。云「祭五帝五神於明堂,曰祖、宗,祖、宗通言爾」者,以《明堂月令》云「春曰其帝大皞,其神句芒」。五時皆有帝及神,又《月令》「季秋大享帝」,故知明堂之祭,有五人神及五天帝也。又《孝經》云「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故知於明堂也。以《孝經》云「宗祀文王於明堂」,此云「宗武王」,又此經云「祖文王」,是文王稱祖,故知「祖、宗通言爾」。《雜問志》云:「春曰其帝大皞,其神句芒。祭蒼帝靈威仰,大皞食焉。句芒祭之於庭。祭五帝於明堂,五德之帝亦食焉,又以文武配之。」《祭法》「祖文王而宗武王」,此謂合祭於明堂。漢以正禮散亡,《戴禮》文殘缺,不審周以何月也。於《月令》以季秋,此文武之配,皆於明堂,上或解雲武王配五神於下,屈天子之尊而就五神在庭,非其理也。此祖、宗祭五帝,《郊特牲》祭一帝,而在祖、宗上者,以其感生之帝,特尊之,故鄭注《典瑞》云「所郊亦猶五帝」。殊言天者,尊異之,是異也。云「有虞氏以上尚德,禘、郊、祖、宗,配用有德者而已」者,以虞氏禘、郊、祖、宗之人皆非虞氏之親,是尚德也。云「自夏已下,稍用其姓代之」者,而夏之郊用鯀,是稍用其姓代之。但不盡用己姓,故雲稍也。云「先後之次,有虞氏、夏後氏宜郊顓頊,殷人宜郊契」者,今有虞氏先云「郊嚳」,後云「祖顓頊」;夏後氏先云「郊鯀」,後云「祖顓頊」;殷人先云「郊冥」,後云「祖契」:是在前者居後,在後者居前,故云「宜」也。云「郊祭一帝,而明堂祭五帝,小德配寡,大德配眾,亦禮之殺也」者,郊祭雖尊,但祭一帝,以嚳與鯀及冥、後稷之等配之,皆不如所祖、宗之人,是「小德配寡」。明堂雖卑於郊,總祭五帝,而以顓頊、契、湯、文、武配之,皆優之於所配郊之人,是「大德配眾,禮之殺也」。   燔柴於泰壇,祭天也。瘞埋於泰折,祭地也。用騂犢。壇、折,封土為祭處也。壇之言坦也。坦,明貌也。折,炤晢也。必為炤明之名,尊神也。地,陰祀,用黝牲,與天俱用犢,連言爾。○燔音煩,《爾雅》云「祭天曰燔柴」。壇,大丹反,下同。瘞,於滯反。埋,武皆反,《爾雅》云「祭地曰瘞埋」。折,之設反,注同;舊音逝,又音制。騂,私營反,《字林》云「火營反」。處,昌慮反。坦,吐但反。炤,本又作昭,同章遙反,又之召反。晢,之設反,一音制。黝,於糾反。   [疏]「燔柴」至「騂犢」。○正義曰:此經論祭感生之帝於南郊、神州地祗於北郊也。○「燔柴於泰壇」者,謂積薪於壇上,而取玉及牲置柴上燔之,使氣達於天也。○「用騂犢」,鄭云「陰祀用黝牲,與天俱用犢,連言爾」,然宜用黑犢,今因言以騂犢祭天所用,而立其文祭地,承祭天之下,故連言用騂犢也。騂犢之義,已具《郊特牲》疏。○「瘞埋於泰折,祭地也」者,謂瘞繒埋牲,祭神州地祗於北郊也。○注「壇折」至「言爾」。○正義曰:案《禮器》云「至敬不壇」,此云「燔柴於泰壇」者,謂燔柴在壇,設饌在地,義亦具《禮器》及《郊特牲》疏也。云「地,陰祀,用黝牲,與天俱用犢,連言爾」者,案《牧人》云「陰祀用黝牲毛之」,鄭康成注云:「陰祀,祭地北郊及社稷也。」又《郊特牲》云「郊之用犢,貴誠也」。彼文雖主南郊,其北郊與天相對,故知俱用犢也。   埋少牢於泰昭,祭時也。相近於坎、壇,祭寒暑也。王宮,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宗,祭星也。雩宗,祭水旱也。四坎、壇,祭四方也。山林、川谷、丘陵能出雲,為風雨,見怪物,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諸侯在其地則祭之,亡其地則不祭。昭,明也,亦謂壇也。時,四時也,亦謂陰陽之神也。埋之者,陰陽出入於地中也。凡此以下,皆祭用少牢。相近,當為「禳祈」,聲之誤也。禳,猶卻也。祈,求也。寒暑不時,則或禳之,或祈之。寒於坎,暑於壇。王宮,日壇。王,君也,日稱君。宮,壇,營域也。夜明,亦謂月壇也。宗,皆當為禜,字之誤也。幽禜,亦謂星壇也,星以昏始見,禜之言營也。雩禜,亦謂水旱壇也。雩之言吁嗟也。《春秋傳》曰:「日月星辰之神,則雪霜風雨之不時,於是乎禜之。山川之神,則水旱癘疫之不時,於是乎禜之。」四方,即謂山林、川谷、丘陵之神也。祭山林、丘陵於壇,川谷於坎,每方各為坎為壇。怪物,雲氣非常見者也。有天下,謂天子也。百者,假成數也。○相近,依注讀為禳,如羊反;下音巨依反,王肅作「祖迎」也。坎,若感反。幽宗、雩宗,並依注讀為禜,榮敬反。王如字。見,賢遍反,注同。亡,如字,無也,一音無。吁,許於反。疫音役。   [疏]「埋少」至「不祭」。○正義曰:此一節總明四時以下諸神所祭之處,及明天子諸侯之禮不同之事也。○「埋少牢於泰昭,祭時也」者,謂祭四時陰陽之神也。泰昭,壇名也。昭,亦取明也,春夏為陽,秋冬為陰,若祈陰則埋牲,祈陽則不應埋之。今總云「埋」者,以陰陽之氣俱出入於地中而生萬物,故並埋之,以享陰陽為義也。用少牢者,降於天地也。自此以下及日月至山林,並少牢也,先儒並雲不薦熟,唯殺牲埋之也。○「相近於坎、壇,祭寒暑也」者,相近,當為禳祈,禳,卻也。寒暑之氣應退而不退,則祭禳卻之,令退也。祈,求也。寒暑之氣應至而不至,則祭求之,令至也。寒則於坎,寒陰也,暑則於壇,暑陽也。○「王宮,祭日也」者,王,君也;宮,亦壇也,營域如宮也。日神尊,故其壇曰君宮也。○「夜明,祭月也」者,夜明者,祭月壇名也。月明於夜,故謂其壇為夜明也。○「幽宗,祭星也」者,祭星壇名也。幽,闇也。宗,當為禜,禜,壇域也。星至夜而出,故曰「幽」也。為營域而祭之,故曰「幽禜」也。○「雩宗,祭水旱也」者,亦壇名也。雩,吁嗟也,水旱為人所吁嗟。禜,亦營域也,為營域而祭之,故曰「雩禜」也。○「四坎、壇,祭四方也」者,謂山林、川谷、丘陵之神有益於人民者也。四方各為一坎一壇,壇以祭山林、丘陵,坎以祭川谷、泉澤,故言「坎、壇,祭四方也」。○「山林、川谷、丘陵能出雲,為風雨,見怪物,皆曰神」者,此明四坎、壇所祭之神也。怪物,慶雲之屬也。風雨雲露並益於人,故皆曰神,而得祭也。○「有天下者祭百神」者,有天下,謂天子也。祭百神者,即謂山林川谷,在天下而益民者也。天子祭天地四方,言「百神」,舉全數也。○「諸侯在其地則祭之」者,諸侯不得祭天地,若山林、川澤在其封內而益民者,則得祭之,如魯之泰山、晉之河、楚之江漢是也。○「亡其地則不祭」者,亡,無也。謂其境內地無此山川之等,則不得祭也。○注「昭明」至「數也」。○正義曰:「時,四時也,亦謂陰陽之神也」者,以天是陽神,地為陰神。春夏為陽,秋冬為陰,故云「亦謂陰陽之神」。言「亦」者,亦天地也。案《周禮·大宗伯》備列諸祀,而不見祭四時、寒暑、水旱者,《宗伯》所謂依《周禮》常祀,歲時恆祭。此經所載,謂四時乖序,寒暑愆逆,水旱失時,須有祈禱之禮,非關正禮之事,故不列於《宗伯》也。是以康成之意,謂此諸神為祈禱之禮,故康成六宗之義,不以此神尊之,明非常禮也。「祭時」者,謂春、夏、秋、冬四時之氣不和,為人害,故祭此氣之神也。「祭寒暑」者,或寒暑大甚,祭以禳之;或寒暑頓無,祭以祈之。「祭水旱」者,水甚祭水,旱甚祭旱,謂祭此水旱之神。若王肅及先儒之意,以此為六宗,歲之常禮,《宗伯》不見,文不具也。非鄭義,今不取。云「凡此以下,皆祭用少牢」者,以埋少牢之文在諸祭之首,故知「以下皆祭用少牢」。案《小司徒》「小祭祀,奉牛牲」,則王者之祭無不用牛。此用少牢者,謂祈禱之祭也。必知祈禱者,以有寒暑水旱,非歲時常祀,是祈禱所為,故鄭皆以為祈禱之祭也。故讀相近為禳祈,為禱祈之祈,讀宗為禜也。然案莊四十五年《左傳》云「凡天災,有幣無牲」,此禱祈得用少牢者,彼天災者,謂日月食之,示以戒懼。人君初有水旱之災,先須修德,不當用牲,故天災有幣無牲;若水旱歷時,禱而不止,則當用牲。故《詩·雲漢》云「靡愛斯牲」,又鄭注《大祝》云「類、造、禬、禜,皆有牲,攻、說用幣而已」,故說以是日月之災,又暫時之事,且不假用牲故也。案何休《膏肓》引《感精符》云「立推度以正陽,日食則鼓,用牲於社,朱絲營社,鳴鼓脅之」,《左氏》雲用牲非常,明《左氏》說非夫子《春秋》,於義《左氏》為短。鄭箴之曰:「用牲者,不宜用《春秋》之通例,此讖說正陽、朱絲、鳴鼓,豈說用牲之義也。讖用牲於社者,取經宛句耳。」如鄭此言,是用牲於社,非,當從《左氏》義也。云「宗皆當為禜」者,以經云「幽宗」、「雩宗」之字,義無所取。宗字與禜字相近,故並讀為禜也。「禜之言營」者,案莊二十五年《公羊傳》云「以朱絲營社,或曰脅之,或曰為闇,恐人犯之,故營之」。是禜有營義,故讀為禜。云「雩之言吁嗟也」者,案《考異郵》云「雩呼籲嗟哭位」,故雲雩為吁嗟也。引《春秋傳》曰以下者,昭元年《左傳》文。時晉侯有疾,卜實沈台駘為崇,子產以此對晉侯,言晉侯之疾非由日月星辰及山川之神也。鄭引此文者,證經中宗為禜,禜是除去凶災之祭也。云「百者,假成數也」者,計天下山川、丘陵之神,非但百數而已,假此成數而言之。案《聖證論》王肅「六宗」之說,用《家語》之文「以此四時也,寒暑也,日也,月也,星也,水旱也為六宗」。孔注《尚書》亦同之。伏生與馬融以天、地、四時為六宗。劉歆、孔晁以為乾坤之子六,為六宗。賈逵云:「天宗三,日、月、星也。地宗三,河、海、岱也。」《異義》:「今《尚書》歐陽夏侯說:六宗:上不及天,下不及地,旁不及四方、中央,恍惚助陰陽變化,有益於人者也。古《尚書》說:天宗日、月、北辰,地宗岱、河、海也。日、月為陰陽宗,北辰為星宗,河為水宗,海為澤宗,岱為山宗。」許君謹案:「與古《尚書》同。」鄭駮之云:「《書》云『類於上帝,禋於六宗,望於山川』,既六宗雲禋,山川言望,則六宗無山川明矣。《太宗伯》云:『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實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風師、雨師。凡此所祭,皆天神也。』《郊特牲》曰:『郊之祭也,大報天而主日也。』又《祭義》曰:『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則郊天並祭日、月可知。其餘星也、辰也、司中也、司命也、風師也、雨師也,此之謂『六宗』亦明矣。」如鄭此言,六宗稱禋,則天神也、日月也在郊祀之中,又類於上帝之內,故以其餘為六宗也。案《禮論》六宗,司馬彪等各為異說,既非鄭義,今略而不論。   大凡生於天地之間者皆曰命,其萬物死皆曰折,人死曰鬼,此五代之所不變也。生時形體異,可同名。至死,腐為野士,異其名,嫌同也。折,棄敗之言也。鬼之言歸也。五代,謂黃帝、堯、舜、禹、湯,周之禮樂所存法也。○大如字,徐音泰。腐音輔。七代之所更立者,禘、郊、宗、祖,其餘不變也。七代通數顓頊及嚳也。所不變者,則數其所法而已。變之則通數所不法,為記者之微意也。少昊氏修黃帝之法,後王無所取焉。○更,古行反。數,色主反,下同。   [疏]「大凡」至「變也」。○正義曰:此一節論人死與萬物不同,及五代七代變與不變之,義各依文解之。○「大凡生於天地之間者皆曰命」者,總包萬物,故曰「大凡」。皆受天之賦命而生,故云「皆曰命」也。○「其萬物死皆曰折,人死曰鬼」者,萬物無知,死者皆曰折。人為有識,故死曰鬼。○「此五代之所不變也」者,言此之名號從黃帝正名百物以來,至堯舜禹湯及周所不變更也。○「七代之所更立者,禘、郊、宗、祖」者,前論五代不變,此論七代更變者,故曰黃帝以下七代之所變易而立者,是禘之與郊及宗、祖也。○「其餘不變也」者,除此禘、郊、宗、祖之外,其餘社稷、山川、五祀之等不改變也。上先祖後宗,此先宗後祖,故鄭上注云「祖、宗通言爾」,又引此以證之。○注「生時」至「法也」。○正義曰:云「生時形體異,可同名」者,以生時形體既異,不嫌是同,故可名為命。云「至死腐為野土,異其名,嫌同也」者,人與萬物死,至同為野士,嫌恐人與萬物是同,故殊異其名,謂「萬物死者曰折,人死曰鬼」,嫌其同故也。云「五代謂黃帝、堯、舜、禹、湯,周之禮樂所存法也」者,周有六樂,去周言之,唯五代。周備其樂,是周之禮樂所存法也。○注「七代」至「取焉」。○正義曰:知「通數顓頊及嚳」者,以上雲禘、郊、祖、宗有顓頊及嚳,又《易緯》及《樂緯》有五莖六英,是顓頊及嚳之樂,故數顓頊及嚳也。云「所不變者,則數其所法而已」者,所不變則上經是也。數所法則上經五代是也。論不變者,必數所法者,以五代以來不變,至周亦不變法而像之,故不變者,數所法五代而已。云「變之則通數所不法」者,以前七代變易更立,至周亦變易法象,故數變者通數顓頊、帝嚳所不法象者,謂之為「七代」也。云「為記者之微意也」者,為,作也。作記者之有此微意也,所以微意者,謂作記之人,周法所不變,故數前代不變;周所變,亦數前代變,不指斥而言,故雲微意。云「少昊氏脩黃帝之法,後王無所取焉」者,以《易緯》有黃帝及顓頊以下之樂,無少昊之樂。又《易·系辭》云:「神農氏沒,黃帝、堯、舜氏作。」皆不雲少昊,故知無取焉。《月令》「秋其帝少昊」者,直以五行在金,唯托記之耳。皇氏云:「其餘不變者,唯謂生曰命,萬物死曰折,人死曰鬼。」若如皇說,前經既云「不變」,後經何須重云「不變」。後經既云「更立者,禘、郊、宗、祖」,即云「其餘」,明此禘、郊、宗、祖外,其餘諸事不更立者,皆不變也。不可獨據前三事以外總包之。其社稷神配祭,雖是更立,非當代之親,而禘、郊改易也。   天下有王,分地建國,置都立邑,設廟、祧、壇、墠而祭之,乃為親疏多少之數。是故王立七廟,一壇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皆月祭之。遠廟為祧,有二祧,享嘗乃止。去祧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焉,祭之;無禱,乃止。去墠曰鬼。諸侯立五廟,一壇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皆月祭之。顯考廟,祖考廟,享嘗乃止。去祖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焉,祭之;無禱,乃止。去墠為鬼。大夫立三廟二壇,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享嘗乃止。顯考、祖考無廟,有禱焉,為壇祭之。去壇為鬼。適士二廟一壇,曰考廟,曰王考廟,享嘗乃止。顯考無廟,有禱焉,為壇祭之。去壇為鬼。官師一廟,曰考廟,王考無廟而祭之,去王考為鬼。庶士、庶人無廟,死曰鬼。建國,封諸侯也。置都立邑,為卿大夫之采地及賜士有功者之地。廟之言貌也,宗廟者,先祖之尊貌也。祧之言超也,超上去意也。封土曰壇,除地曰墠。《書》曰:「三壇同墠。」王、皇,皆君也。顯,明也。祖,始也。名先人以君明始者,所以尊本之意也。天子遷廟之主,以昭穆合藏於二祧之中。諸侯無祧,藏於祖考之廟中。《聘禮》曰「不腆先君之祧」,是謂始祖廟也。享嘗,謂時之祭,天子、諸侯為壇、墠,所禱謂後遷在祧者也。既事則反其主於祧,鬼亦在祧,顧遠之於無事,祫乃祭之爾。《春秋》文二年秋「大事於大廟」,傳曰「毀廟之主,陳於大祖,未毀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大祖」是也。魯踄公者,伯禽之子也,至昭公、定公,久已為鬼,而季氏禱之,而立其宮,則鬼之主在祧明矣。唯天子、諸侯有主禘、祫,大夫有祖考者,亦鬼其百世,不禘、祫無王爾。其無祖考者,庶士以下鬼其考、王考,官師鬼其皇考,大夫、適士鬼其顯考而已。大夫祖考,謂別子也。凡鬼者,薦而不祭。《王制》曰:「大夫、士有田則祭,無田則薦。」適士,上士也。官師,中士、下士。庶士,府史之屬。此適士云「顯考無廟」,非也。當為「皇考」,字之誤。○廟,本亦作廟,古字。墠音善。禱,丁老反,一音丁報反。適,丁歷反,篇內同。顯考無廟,顯音皇,出注。采,七代反。昭,上遙反。腆,他典反。祫音洽。踄,餘讓反,徐音傷。   [疏]「天下」至「曰鬼」。○正義曰:此一經明天子以下尊卑既異,上祭祖廟多少不同之事。「天下有王」者,謂上天之下,有天子之王。○「分地建國」者,此既王天下,分九州之地,建立諸侯之國。○「置都立邑」者,天子王畿之內及諸侯國中,置此公卿之都,立大夫、士之邑也。○「設廟、祧、壇、墠而祭之,乃為親疏多少之數」者,則以下所云是也。○「王立七廟」者,親四,始祖一,文、武不遷,合為七廟也。「一壇一墠」者,七廟之外,又立壇、墠各一也。起土為壇,除地曰墠。近者起土,遠親除地,示將去然也。○「曰考廟」者,父廟曰考,考,成也。謂父有成德之美也。○「曰王考廟」者,祖廟也。王,君也。君考者,言祖有君成之德也,祖尊於父,故加君名也。○「曰皇考廟」者,曾祖也。皇,大也,君也。曾祖轉尊,又加大君之稱也。○「曰顯考廟」者,高祖也。顯,明高祖居四廟最上,故以高祖目之。○「曰祖考廟」者,祖,始也。此廟為王家之始,故云「祖考」也。計則祖考之廟當在二祧、壇、墠之上,應合在後始陳,今在此言之者,因皇考、顯考同皆月祭之,故此先言之。○「皆月祭之」者,此之五廟則並同,日月祭之也。○「遠廟為祧」者,遠廟謂文、武廟也。文、武廟在應遷之例,故云「遠廟」也。特為功德而留,故謂為祧,祧之言超也,言其超然上去也。○「有二祧」者,有文、武二廟不遷,故云「有二祧」焉。○「享嘗乃止」者,享嘗,四時祭祀,文、武特留,故不得月祭,但四時祭而巳。○「去祧為壇」者,謂高祖之父也。若是昭行,寄藏武王祧。若是穆行,即寄藏文王祧,不得四時而祭之。若有四時之祈禱,則出就壇受祭也。○「去壇為墠」者,謂高祖之祖也,不得在壇。若有祈禱則出就墠受祭也。高祖之父,既初寄在祧,而不得於祧中受祭,故曰「去祧」也。高祖之祖,經在壇而今不得祭,故云「去壇」也。壇、墠有禱焉,祭之者在壇、墠者,不得享嘗,應有祈禱於壇、墠乃祭之也。○「無禱乃止」者,若無所祈禱,則不得祭也。○「去墠曰鬼」者,若又有從壇遷來墠者,則此前在墠者,遷入石函為鬼。雖有祈禱,亦不得及,唯禘、祫乃出也。○「諸侯立五廟,一壇一墠」者,降天子,故止有五廟。壇、墠與天子同。無功德之祖為二祧也。○「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皆月祭之」者,天子月祭五,諸侯卑,故唯得月祭三也。○「顯考廟,祖考廟,享嘗乃止」者,顯考,高祖也;祖考,大祖也。大祖乃不遷,而與高祖並不得月祭,止預四時,又降天子也。○「去祖為壇」者,去祖,謂去大祖也,即高祖之父,諸侯無功德二祧,若高祖之父亦遷,即寄大祖,而不得於大祖廟受時祭。唯有祈禱,則去大祖而往壇受祭也。○「大夫立三廟二壇」者,大夫異於君,故立二壇,而不墠也。○「顯考、祖考無廟」者,以其卑,故高祖、大祖無廟也。○「有禱焉,為壇祭之」者,大夫無主,故無所寄藏,而高、大二祖既又無廟,若應有祈禱,則為壇祭之。二壇之設,實為於此矣。然墠輕於壇,今二壇無墠者,為大祖雖無廟,猶重之故也。○「去壇為鬼」者,謂高祖若遷去於壇,則為鬼,不復得祭,但薦之於大祖壇而已。若大夫有大祖之廟者,其義已具在《王制》疏。○「適士二廟一壇」者,上士也。天子三等,諸侯上士,悉二廟一壇也。○「顯考無廟」者,顯,當為皇。皇考,曾祖也。曾祖無廟也。○「有禱焉,為壇祭之曾祖既無廟若有祈禱則為壇祭之一壇之設為於此也。亦無禱乃止。○「去壇為鬼者」,謂曾祖若遷去於壇,則為鬼,不復祭也。○「官師一廟」者,謂諸侯中士、下上也。謂為官師者,言為一官之長也。一廟,祖、禰共之,又無壇也。○「曰考廟」者,為父立之也。○「王考無廟而祭之」者,王考,祖也。雖無廟而猶獲祭也。謂在考廟者。○「去王考為鬼」者,謂曾祖則不得祭,又無壇。若有祈禱,則薦之於廟也。○「庶士、庶人無廟」者,庶士,府史之屬。庶人,平民也。賤,故無廟也。○「死曰鬼」者,既無廟,故死則曰鬼。鬼亦得薦之於寢也。《王制》云「庶人祭於寢」是也。○注「建國」至「之誤」。○正義曰:引「《書》曰三壇同墠」者,證壇、墠之義。案《金縢》「武王有疾,周公為之請命,為三壇同墠,以告大王、王季、文王」,故三壇也。云「王、皇皆君也。顯,明也。祖,始也」者,皆《爾雅·釋詁》文。云「天子遷廟之主,以昭穆合藏於二祧之中」者,昭之遷主,其數雖多,總合藏武王祧中。穆之遷主,總合藏文王祧中。故鄭注《周禮·守祧》「先公遷主,藏於後稷之廟。先王之遷主,藏於文、武之廟」。鄭必知然者,案文二年八月丁卯「大事於大廟」,《公羊傳》云「大事者何?大祫也。毀廟之主,陳於太祖」。是毀廟在大廟,祫乃陳之,故知不窋以下先公遷主藏於後稷廟也。文、武二廟既不毀,則文武以下遷主,不可越文、武上藏後稷之廟,故知藏於文、武廟也。此遷主所藏曰祧者,是對例言之耳。若散而通論,則凡廟曰祧。故昭元年《左傳》云「其敢愛豐氏之祧」,彼祧,遠祖廟也。襄九年《左傳》云:「君冠,必以先君之祧處之。」服虔注云:「曾祖之廟曰祧者,以魯襄公於時冠於衛成公之廟,成公是衛今君之曾祖,曰祧也。」云「享嘗,謂四時之祭」者,以四時之祭,秋嘗物之備具,故持舉享嘗以明四時之祭。此經祖、禰月祭,《楚語》云「日祭祖禰」,非鄭義,故《異義》駮鄭所不用。云「鬼亦在祧,顧遠之於無事,祫乃祭之爾」者,以壇、墠之主祈禱禮畢,乃藏之於祧。去墠為鬼主,亦如壇、墠之主藏在祧,故云「亦」也。既俱在祧,所以特名鬼者,反顧以其疏遠,主在無事,唯祫乃祭之,故特曰鬼也。引《春秋》文二年傳者,證毀廟之主,祫祭乃及。云「魯煬公者,自伯禽之子也,至昭公、定公,久已為鬼,而季氏禱之,而立其宮,則鬼之主在祧明矣」者,鄭引更證明鬼主恆在。《春秋》定公元年立煬宮,依《世本》,煬公,伯禽之子,定公元年始立煬公宮,於時昭公出、定公未入之前,季氏禱於煬公之鬼,明知於煬公鬼主而禱之也。云「唯天子、諸侯有主禘祫」者,案《王制》天子諸侯有禘祫,故知有主。云「大夫有祖考者,亦鬼其百世」者,案《王制》云「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大祖而三」,大祖即是大夫之祖考,既有祖考,明應遷之祖,以制幣招其神而藏焉,故云「亦鬼其百世」。大夫若無祖考,只得立曾祖與祖及父三廟而已,則不得鬼百世也。云「不禘、祫無主爾」者,雖有百世之鬼,不得禘祫無主爾。案《左傳》衛大夫孔悝有主者,鄭《駁異義》從《公羊》說「大夫無主」,許君謹案「卿大夫士無昭穆,不得有主」,鄭云「孔悝祏主者,祭其所出之君,為之主耳」。宗廟之主所用之木,案《異義》:「今《春秋公羊》說『祭有主者,孝子之主系心,夏後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又《周禮》說『虞主用桑,練主以栗』,無夏後氏以松為主之事。許君謹案:『從《周禮》說』,《論語》所云『謂社主也』。」鄭氏無駁,從許義也。其主之制,案《漢儀》:「高帝廟主九寸,前方後圓,圍一尺。後主七寸。」文二年作僖公主,何休云:「主狀正方,穿中央,達四方。天子長一尺二寸,諸侯長一尺。」此是木主之制也。云「其無祖考」者,上既明其有祖考之文,此明無祖考者,謂庶士以下及官師等,並適士等,總舉有祖考之人於前,歷說無祖考之人於下。云「庶士以下鬼其考、王考」者,此即無祖考之一色。庶士及庶人無廟,故鬼其祖父與於寢中薦之。云「官師鬼其皇考」者,此又是無祖考之一色,官師一廟,祖、禰共之,曾祖無廟,故曰鬼其皇考於祖廟,而薦皇考也。云「適士鬼其顯考」者,此又是無祖考之一色,適士得立祖、禰二廟,又立曾祖一壇,唯高祖為鬼,故云「鬼其顯考」而已。就曾祖之壇,而薦顯考,諸本或雲大夫、適士者,若大夫鬼其顯考,於義不合。庾氏云:「諸侯之大夫云『大夫祖考,謂別子也』者,以上雲大夫有祖考,故鄭明之,云『大夫祖考,謂別子也』。」謂於周之世,別子為卿,大夫後世子孫立其廟不毀,謂之祖考。雖於周之世,非別子為大夫,但立父、祖及曾祖三廟,無祖考廟者,則經中三廟是也。若夏、殷之世,雖非別子,但始爵者及異姓為卿大夫者,其後世子孫皆立之為祖考,此義已具於《王制》。云「凡鬼者薦而不祭」者,若其薦祭祖為,則鬼與見廟,其事何異?若都不薦祀,何須存鬼?薦輕於祭,鬼疏於廟,故知薦而不祭。云「此適士云『顯考無廟』,非也」者,適士二廟,祖廟、禰廟,曾祖無廟。故云「顯考無廟,非也」,是顯考當為皇考,字之誤也。   王為群姓立社,曰大社。王自為立社,曰王社。諸侯為百姓立社,曰國社。諸侯自為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群立社,曰置社。群,眾也。大夫以下,謂下至庶人也。大夫不得特立社,與民族居。百家以上則共立一社,今時裡社是也。《郊特牲》曰:「唯為社事單出裡。」○為,於偽反,下皆同。注「為社事」亦同。   [疏]「王為」至「置社」。○正義曰:此一經明天子以下立社之義。○「王為群姓立社,曰大社」者,群姓,謂百官以下及兆民,言群姓者,包百官也。大社在庫門之內之右,故《小宗伯》云「右社稷」。○「王自為立社,曰王社」者,其王社所在,《書傳》無文,或雲與大社同處,王社在大社之西。崔氏並云「王社在藉田,王自所祭,以供粢盛」。今從其說,故《詩·頌》云「春藉田而祈社稷」是也。其諸侯國社亦在公宮之右,侯社在藉田。○「大夫以下成群立社,曰置社」者,大夫以下,謂包士、庶。成群聚而居,其群眾滿百家以上,得立社,為眾特置,故曰「置社」。○注「群眾」至「出裡」。○正義曰:此云「大夫以下」,謂下至士庶人者,謂大夫至庶人等共在一處也。云「大夫不得特立社,與民族居。百家以上則共立一社,今時裡社是也」者,大夫,北面之臣,不得自專土地,故不得特立社,社以為民,故與民居。百家以上,則可以立社。知百家者,《詩·頌》云「百室盈止,殺時犉牡」。故曰百家,言以上,皆不限多少,故鄭《駁異義》引《州長職》曰「以歲時祭祀州社」,是二千五百家為社也。雖云「百家以上」,唯治民大夫乃得立社,故鄭《駁異義》云「有國及治民之大夫,乃有社稷」是也。此大夫所主立社稷,則田主是也。故鄭《駁異義》引《大司徒職》云「樹之田主,各以其野之所宜木,遂以名其社與其野」,注云「田主,田神,后土、田正之所依也」。后土則社神,田正則稷神。其義已具《郊特牲》疏。   王為群姓立七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泰厲,曰戶,曰灶。王自為立七祀。諸侯為國立五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公厲。諸侯自為立五祀。大夫立三祀,曰族厲,曰門,曰行。適士立二祀,曰門,曰行。庶士、庶人立一祀,或立戶,或立灶。此非大神所祈報大事者也,小神居人之間,司察小過,作譴告者爾。《樂記》曰:「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鬼神謂此與?司命,主督察三命。中霤,主堂室居處。門、戶,主出入。行,主道路行作。厲,主殺罰。灶,主飲食之事。《明堂月令》:「春曰其祀戶,祭先脾。夏曰其祀灶,祭先肺。中央曰其祀中霤,祭先心。秋曰其祀門,祭先肝。冬曰其祀行,祭先腎。」《聘禮》曰使者出,「釋幣於行」;歸,「釋幣於門」。《士喪禮》曰「疾病」,「禱於五祀」。司命與厲,其時不著。今時民家,或春秋祠司命、行神、山神,門、戶、灶在旁,是必春祠司命,秋祠厲也。或者合而祠之。山即厲也,民惡言厲,巫祝以厲,山為之,繆乎!《春秋傳》曰:「鬼有所歸,乃不為厲。」○霤,力又反。譴,棄戰反。此與音餘。脾,婢支反。肺,芳廢反。肝音干。腎,上忍反。使,色厲反。惡言,烏路反。繆音謬。   [疏]「王為」至「或立灶」。○正義曰:此一經明天子以下立七祀、五祀之義。○「曰司命」者,宮中小神。熊氏云:「非天之司命,故祭於宮中。」皇氏云「司命者,文昌宮星」,其義非也。○「曰中霤」者,主堂室神。○「曰國門」者,國門謂城門也。○「曰國行」者,謂行神在國門外之西。○「曰泰厲」者,謂古帝王無後者也。此鬼無所依歸,好為民作禍,故祀之也。○「王自為立七祀」者,前是為民所立,與眾共之,四時常祀,及為群姓禱祀。其自為立者,王自禱祭,不知其當同是一神,為是別更立七祀也。○「諸侯為國立五祀」者,減天子戶、灶二祀,故為立五祀也。○「曰公厲」者,謂古諸侯無後者,諸侯稱公,其鬼為厲,故曰「公厲」。○「諸侯自為立五祀」者,義與天子同。○「大夫立三祀」者,減諸侯司命、中霤,故為祀也。○「曰族厲」者,謂古大夫無後者鬼也。族,眾也。大夫眾多,其鬼無後者眾,故言「族厲」。○「曰門,曰行」者,其大夫無民、國,故不言「國門、國行」也。然鄭注《曲禮》「大夫五祀,為夏、殷法」,注《王制》「大夫五祀,是有采地者」,鄭何以知然?《曲禮》文連於「大夫五祀」,故知非周,而《王制》立七廟,故知是周禮。以彼推此,大夫三祀,則周諸侯之大夫無地者也。○注「此非」至「為厲」。○正義曰:「小神居人之間,司察小過,作譴告」者,以其非郊廟社稷大神,故云「小神」。以其門、戶、灶等,故知居人間也。以小神所祈,故知司察小過。作譴告,謂作譴責以告人。云「幽則有鬼神,鬼神謂此與」者,以禮:天神、人鬼、地祗,皆列其名。《樂記》直云「幽則有鬼神」,是幽闇之處有細小之鬼神,謂此小祀者與?與是疑辭也。云「司命,主督察三命」者,案《援神契》云「命有三科,有受命以保慶,有遭命以謫暴,有隨命以督行。受命謂年壽也。遭命謂行善而遇凶也。隨命謂隨其善惡而報之」。云「《聘禮》曰使者,出釋幣於行;歸,釋幣於門」者,證大夫有門、行。云「《士喪禮》曰疾病,禱於五祀」者,證祀亦有五祀。云「司命與厲,其時不著」者,以其餘五祀,《月令》所祀,皆著其時,唯司命與厲祀時不顯著。云「今時民家,或春秋祠司命、行神、山神、門、戶、灶在旁」者,鄭以無文,故引今漢時民家或有春秋二時祠司命、行神、山神也。民或然,故云「或」也。其祀此司命、行神、山神之時,門、戶、灶三神在諸神之旁,列位而祭也。云「是必春祠司命,秋祠厲也」者,漢時既春秋俱祠司命與山神,則是周時必應春祠司命,司命主長養,故祠在春。厲主殺害,故祠在秋。云「或者合而祠之」者,鄭又疑之,以見漢時司命與山神春秋合祭,故云「或者合而祠之」。云「山即厲也」者,以漢時祭司命、行神、山神、門、戶、灶等,此經亦有司命、門、行、戶、灶等,漢時有山而無厲,此有厲而無山,故云「山即厲也」。云「民惡言厲,巫祝以厲山為之」者,鄭解厲稱山之意。漢時人民嫌惡厲,漢時巫祝之人,意以厲神是厲山氏之鬼為之,故云「厲山」。云「謬乎」者,謂巫祝以厲為厲山之鬼,於理謬乎!所以為謬者,鬼之無後,於是為厲。厲山氏有子曰柱,世祀厲山之神,何得其鬼為厲,故云「謬」也。引《春秋傳》者,昭七年《左傳》文。於時鄭良霄被殺而死,其鬼為厲。子產立良霄之子良止為後,子大叔問其故,子產曰「鬼有所歸,乃不為厲」。引之者,證厲山氏既有所歸,不得為厲。   王下祭殤五:適子、適孫、適曾孫、適玄孫、適來孫。諸侯下祭三,大夫下祭二,適士及庶人祭子而止。祭適殤者,重適也。祭適殤於廟之奧,謂之陰厭。王子、公子祭其適殤於其黨之廟。大夫以下、庶子祭其適殤於宗子之家,皆當室之白,謂之陽厭。凡庶殤不祭。○殤音傷。奧,烏報反。厭,於艷反。下同。   [疏]「王下」至「而止」。○正義曰:此明天子以下祭殤之差也。○注「王子、公子祭其適殤於其黨之廟」。○正義曰:王子,謂王之庶子;公子,謂諸侯庶子,不得為先王先公立廟,無處可祭適殤,故祭於黨之廟。謂王子、公子但為卿大夫,得自立廟,與王子、公子同者,就其廟而祭之。適殤其義,已具《曾子問》。   夫聖王之制祭祀也,法施於民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御大菑則祀之,能捍大患則祀之。是故厲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農,能殖百穀。夏之衰也,周棄繼之,故祀以為稷。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為社。帝嚳能序星辰以著眾,堯能賞均刑法以義終,舜勤眾事而野死,鯀鄣鴻水而殛死,禹能脩鯀之功,黃帝正名百物以明民共財,顓頊能脩之,契為司徒而民成,冥勤其官而水死,湯以寬治民而除其虐,文王以文治,武王以武功去民之菑,此皆有功烈於民者也;及夫日、月、星辰,民所瞻仰也,山林、川谷、丘陵,民所取財用也。非此族也,不在祀典。此所謂大神也,《春秋傳》曰:「封為上公,祀為大神。」厲山氏,炎帝也,起於厲山,或曰「有烈山氏」。棄,後稷名也。共工氏無錄而王,謂之霸,在大昊、炎帝之間。著眾,謂使民興事,知休作之期也。賞,賞善,謂禪舜,封禹、稷等也。能刑,謂去四凶。義終,謂既禪二十八載乃死也。野死,謂征有苗,死於蒼梧也。殛死,謂不能成其功也。明民,謂使之衣服有章也。民成,謂知五教之禮也。冥,契六世之孫也,其官玄冥,水官也。虐、菑,謂桀、紂也。烈,業也。族,猶類也。祀典,謂祭祀也。○御,魚呂反。菑音哉,下同;下文或作災,注作災,並同。扞,胡旦反。厲,力世反,《左傳》作「列山」。共音恭,下及注同。鄣音章。殛,紀力反,注同。《尚書》云「殛鯀於羽山」,又云「鯀則殛死」。「顓頊能脩之」,本或作「顓頊修黃帝之功」。文治,直吏反。去,起呂反。夫音扶。{丱一},此古丘字,王於況反。梧音吾。   [疏]「夫聖」至「祀典」。○正義曰:前經明禘、郊、祖、宗及社稷之等、所配之人,又論天地、日、月、星辰、山谷、丘陵之等,此經總明其功,有益於民,得在祀典之事,從此至「能捍大患則祀之」,與下諸神為總也。○「法施於民則祀之」者,若神農及后土,帝嚳與堯,及黃帝、顓頊與契之屬是也。○「以死勤事則祀之」者,若舜及鯀、冥是也。○「以勞定國則祀之」者,若禹是也。○「能御大菑」及「能捍大患則祀之」者,若湯及文、武也。○「其子曰農,能殖百穀」者,農謂厲山氏後世子孫名柱,能殖百穀,故《國語》云「神農之名柱,作農官,因名農」是也。○「夏之衰也,周棄繼之」者,以夏末湯遭大旱七年,欲變置社稷,故廢農祀棄。○「故祀以為稷」者,謂農及棄,皆祀之以配稷之神。○「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為社」者,是共工後世之子孫為后土之官。後,君也,為君而掌土,能治九州五土之神,故祀以為配祀之神。○「帝嚳能序星辰以著」者,嚳能紀星辰,序時以明著,使民休作有期,不失時節,故祀之也。○「堯能賞均刑法以義終」者,堯以天下位授舜,封禹、稷,官得其人,是能賞均平也。五刑有宅,是能刑有法也。禪舜而老,二十八載乃殂,是義終也。○「舜能勤眾事而野死」者,舜征有苗,仍巡守陟方而死蒼梧之野,是勤眾事而野死。○「鯀鄣鴻水而殛死」者,鯀塞水而無功,而被堯殛死於羽山,亦是有微功於人,故得祀之。若無微功,焉能治水九載?又《世本》云「作城郭」是有功也。鄭答趙商云:「鯀非誅死,鯀放居東裔,至死不得反於朝。禹乃其子也,以有聖功,故堯興之。若以為殺人父、用其子,而舜、禹何以忍乎?」而《尚書》云「鯀則殛死,禹乃嗣興」者,箕子見武王誅紂,今與己言,懼其意有慚德,為說父不肖則罪,子賢則舉之,以滿武王意也。○「禹能修鯀之功」者,謂禹能脩父之功,故祀之。○「黃帝正名百物」者,上雖有百物,而未有名,黃帝為物作名,正名其體也。○「以明民」者,謂垂衣裳,使貴賤分明得其所也。○「共財」者,謂山澤不鄣,教民取百物以白贍也。其如上事,故得祀之。○「顓頊能修之」者,謂能脩黃帝之法。○「契為司徒而民成」者,契為堯之司徒,司徒掌五教,故民之五教得成。○「冥勤其官而水死」者,冥,契六世孫,其官玄冥,水官也。○「湯以寬治民而除其虐」,謂放桀於南巢也。○「文王以文治,武王以武功去民之菑」者,謂伐紂也,此皆有功烈於民者也。結上厲山以下也。所得祀之人,有功烈於人故也。○「及夫日、月、星辰,民所瞻仰也」者,釋上文「燔柴於泰壇,瘞埋於泰折,王宮祭日,夜明祭月,幽禜祭星」之等,及上有祭地、祭天、祭四時、祭寒暑、祭水旱。此不言之者,舉日、月則天地可知,四時、寒暑、水旱則日、月陰陽之氣,故舉日、月以包之也。○「非此族也,不在祀典」者,合結上事也。族,類也,若非上自厲山以下及日、月、丘陵之等,無益於民者悉不得預於祭祀之典也。案上陳宗廟及七祀,並通適殤以下,此經不覆明之者,此經所云,謂是外神,有功於民,故具載之。其宗廟與殤以下之親屬七祀之等,宮中小神,所以此經並皆不載。○注「春秋」至「祀也」。○正義曰:引《春秋左傳》昭二十九年蔡墨辭云:「厲山氏,炎帝也,起於厲山」者,案《帝王世紀》云「神農氏本起於烈山,或時稱之神農,即炎帝也」,故云「厲山氏,炎帝也」。云「或曰有烈山氏」者,案二十九年傳文也。云「棄,後稷名也」者,稱《舜典》云「棄汝後稷」,是棄為後稷名也。云「共工氏無錄而王,謂之霸,在大昊、炎帝之間」者,是《漢·律歷志》文。又案《月令》「春,其帝大皞。夏,其帝炎帝」,不載共工氏,是無錄,以水紀官,是無錄而王。案昭十七年《左傳》郯子稱「黃帝氏以雲紀,炎帝以火紀,共工氏以水紀,大皞氏以龍紀」。從下逆陳,是在炎帝之前、大昊之後也。云「著眾,謂使民興事,知休作之則也」者,由序歷星辰,敬授明時,使民興造其事,知休作之期,民得顯著。云「二十八載乃死也」者,《虞書》文也。云「殛死,謂不能成其功也」者,鯀被殛羽山,以至於死,所以殛者,由不能成其功也。云「明民,謂使之衣服有章」者,案《易·系》云「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乾坤是也。云「冥,契六世之孫也」者,案《世本》「契生昭明,昭明生相士,相士生昌若,昌若生曹圉,曹圉生根國,根國生冥」,是契六世孫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四十七 祭義第二十四  卷四十七 祭義第二十四   陸曰:「鄭云『名《祭義》者,以其記齋戒薦羞之義』。」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祭義》者,以其記祭祀齋戒薦羞之義也,此於《別錄》屬《祭祀》。」   祭不欲數,數則煩,煩則不敬。祭不欲疏,疏則怠,怠則忘。是故君子合諸天道,春禘秋嘗。忘與不敬,違禮莫大焉。合於天道,因四時之變化,孝子感時念親,則以此祭之也。春禘者,夏、殷禮也。周以禘為殷祭,更名春祭曰祠。○數,色角反,下同。怠,大改反。祠,嗣思反。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淒愴之心,非其寒之謂也。春,雨露既濡,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心,如將見之。非其寒之謂,謂淒愴及怵惕,皆為感時念親也。霜露既降,《禮說》在秋,此無秋字,蓋脫爾。○淒音妻。愴,初亮反。,本亦作濡,音儒。怵,敕律反。惕,他歷反。為,於偽反,下文「見所為」並注同。樂以迎來,哀以送往,故禘有樂而嘗無樂。迎來而樂,樂親之將來也。送去而哀,哀其享否不可知也。小言之,則為一祭之間,孝子不知鬼神之期;推而廣之,放其去來於陰陽。○放,方往反。   [疏]「祭不欲數,數則煩,煩則不敬。祭不欲疏,疏則怠」至「無樂」。○正義曰:此一節總論祭祀。其事既雜,義相附者結為一節,各隨文解之。此一節明孝子感時念親,所以四時設祭之意。○「合諸天道」者,諸,於也。禘者,陽之盛也;嘗者,陰之盛也。陰陽氣盛,孝子感而思念其親,故君子制禮,合於天道。○「春禘秋嘗」者,舉春、秋、冬、夏可知。○「非其寒之謂也」者,言孝子於秋霜露既降,有淒愴之心者,非是寒之,謂有此淒愴者,為感時念親也。○「如將見之」者,言孝子於春雨露之時,必有怵惕之心焉。意想念親,如似得見親也。春、秋二時,於文相互。上云「淒愴」,下云「非其寒之謂」,此「怵惕之心」,下宜云「非其暖之謂」。今「怵惕之心」下「如將見之」,則「淒愴之心」下亦宜云「如將見之」,是其互也。但作記以秋是物去,寒為甚,故不云「如將見之」,但言寒也。春是物來,暖輕於寒,故云「如將見之」,故不言暖之謂也。先秋後春,以涼淒愴之甚,故先言之。○注「春禘者,夏、殷禮也。周以禘為殷祭,更名春祭」至「曰祠」。○正義曰:案《王制》云:「春礿夏禘。」《周禮·大宗伯》:「春祠夏禴。」今云「春禘」,故云「夏、殷禮」案《王制》春曰礿,此云「春禘為夏、殷禮」者,《郊特牲》以注「禘當為礿」,則此春禘亦當為礿,於《郊特牲》已注而破之,故此不言也。○注「迎來」至「陰陽」。○正義曰:云「小言之,則為一祭之間,孝子不知鬼神之期」者,解經「樂以迎來,哀以送往」之二句,謂一祭之間也,一祭比於一年,其事為小,故云「小言之」,為一祭之間,既不知鬼神來去期節,故祭初似若來,故樂,祭末似去,故哀。據孝子之心,雖春有樂及鐘鼓送屍,孝子之心,祭末猶哀也。云「推而廣之,放其去來於陰陽」者,解經云「故禘有樂而嘗無樂」二句也。言推此一祭,而廣論一年,放神之去來似於陰陽二氣,但陽主生長,春、夏陽來,似神之來,故春、夏祭之有樂;秋、冬陰,像神之去,故秋、冬之祭無樂。然《周禮》四時之祭皆有樂,殷則烝、嘗之祭亦有樂,故那《詩》云「庸鼓有斁,萬舞有奕」,下云「顧予烝、嘗」,則殷秋、冬亦有樂者。熊氏云:「殷秋、冬但有管弦之樂。」又云:「烝、嘗全無樂。」其義已具《郊特牲》。   致齊於內,散齊於外。齊之日,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志意,思其所樂,思其所嗜。齊三日,乃見其所為齊者。致齊思此五者也,散齊七日不御、不樂、不吊耳。見所為齊者,思之熟也。所嗜,素所欲飲食也。《春秋傳》曰:「屈到嗜芰。」○齊,側皆反,後不出者同。散,悉但反,注同。所樂音岳,又五嶽反。嗜,市志反,注及下並同。屈,居勿反。屈到,楚莫敖。芰,其寄反。   [疏]「致齊」至「齊者」。○正義曰:此一節明祭前齊日之日。○「思其居處」者,謂祭致齊之日也,思其居處以下五事,謂孝子思念親存之五事也。先思其粗,漸思其精,故居處在前,樂、嗜居後。○「齊三日,乃見其所為齊」者,謂致齊思念其親,精意純熟,目想之若見其所為齊之親也。○注「《春秋傳》曰:屈到嗜芰」。○正義曰:《楚語》云:「屈到嗜芰。有疾,召其宗老而屬之曰:『祭我,必有芰。』」   祭之日,入室,僾然必有見乎其位。周還出戶,肅然必有聞乎其容聲。出戶而聽,愾然必有聞乎其歎息之聲。周還出戶,謂薦設時也。無屍者,闔戶若食間,則有出戶而聽之。○僾音愛,微見貌。還音旋,本亦作旋,注同。愾,開代反。闔,戶獵反。   [疏]「祭之」至「之聲」。○正義曰:此一經明祭之日,孝子想念其親。○「入室,僾然必有見乎其位」者,謂祭之日朝初入廟室時也。初入室陰厭時,孝子當想像僾僾{髟方}ぼ見也。《詩》云:「愛而不見。」見,如見親之在神位也。故《論語》云「祭如在」。○「周還出戶,肅然必有聞乎其容聲」者,謂薦饌時也。孝子薦俎酌獻,行步周旋,或出戶。當此之時,必有悚息肅肅然,如聞親舉動容止之聲。○「出戶而聽,愾然」者,謂祭此人為無屍之時,設薦已畢,孝子出戶而靜聽,愾愾然也,必有聞乎其歎息之聲也。○注「周還」至「聽之」。○正義曰:「,出戶謂薦設時也」者,若《特牲》、《少牢》主婦設豆及佑食設俎之屬是也。云「無屍者,闔戶若食間,則有出戶而聽之」者,案《士虞禮》云:「無屍,則禮及薦饌皆如初,主人哭,出復位,祝闔牖戶如食間。」注云:「如屍一食九飯之須。」彼謂虞祭無孫行為屍者,則吉祭亦當然也。此鄭雲闔戶若食間,見如正祭九飯之間也。而皇氏謂屍謖之後,陽厭之時,又雲無屍謂之陰厭,屍未入前,其義並非也。   是故先王之孝也,色不忘乎目,聲不絕乎耳,心志嗜欲不忘乎心。致愛則存,致愨則著,著、存不忘乎心,夫安得不敬乎?存、著則謂其思念也。○愨,苦角反。   [疏]「是故」至「敬乎」。○正義曰:此一經覆說孝子祭時念親之事。○「致愛則存」者,謂孝子致極愛親之心,則若親之存,以嗜欲不忘於親故也。○「致愨則著」者,謂孝子致其端愨敬親之心,則若親之顯著,以色不忘於目、聲不忘於耳故也。○「著、存不忘乎心」者,言如親之存在,恆想見之,不忘於心。既思念如此,何得不敬乎!   君子生則敬養,死則敬享,思終身弗辱也。享,猶祭也,饗也。○養,羊尚反。鄉也,許亮反,下文「鄉也」、「鄉之」、注「鄉」並同。君子有終身之喪,忌日之謂也。忌日不用,非不祥也。言夫日誌有所至,而不敢盡其私也。忌日,親亡之日。忌日者,不用舉他事,如有時日之禁也。祥,善也。志有所至,至於親以此日亡,其哀心如喪時。○言夫日,音扶,本或作言夫忌日。   [疏]「君子」至「私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孝子終身念親不忘之事。○「忌日不用,非不祥也」者,謂忌日不用舉作他事者,何?非謂此日不善,別有禁忌,不舉事也。○「言夫日誌有所至,而不敢盡其私也」者,所以不舉者,言夫忌日,謂孝子志意有所至,極思念親,不敢盡其私情而營他事,故不舉也。   唯聖人為能饗帝,孝子為能饗親。謂祭之能使之饗也。帝,天也。饗者,鄉也,鄉之然後能饗焉。言中心鄉之,乃能使其祭見饗也。上饗,或為相。○相,息亮反,下文同。是故孝子臨屍而不怍,君牽牲,夫人奠盎。君獻屍,夫人薦豆。卿、大夫相君,命婦相夫人。齊齊乎其敬也,愉愉乎其忠也,勿勿諸其欲其饗之也!色不和曰怍。奠盎,設盎齊之奠也。此時君牽牲,將薦毛血。君獻屍而夫人薦豆,謂繹日也。儐屍,主人獻屍,主婦自東房薦韭、菹、醢。勿勿,猶勉勉也,愨愛之貌。○怍,才各反。盎,烏浪反。齊齊,如字,舊子禮反。愉,羊朱反。盎齊,才細反。繹音亦。儐音賓。   [疏]「唯聖」至「之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孝子祭祀欲親歆饗之意。○「唯聖人為能饗帝」者,以饗帝為難,故聖人能之。饗親不易,故孝子能之。欲饗親與饗帝同,故以饗帝比饗親,言饗親難也。此本為饗親而發,故下文專論饗親之事。○「饗者,鄉也」者,言神之所以饗者,由孝子之所歸鄉也,鄉之故然後能使神靈歆饗焉。○「是故孝子臨屍而不怍」者,怍,謂顏色不和悅。以祭祀須饗屍,故孝子臨對屍前,不得顏色不和。○「君牽牲,夫人奠盎」者,熊氏云:「此謂繹祭。君當牽牲之時,夫人奠設盎齊之奠。」○「君獻屍,夫人薦豆」者,繹祭,故先獻後薦。○「齊齊乎其敬也」者,卿大夫相君,命婦相夫人,皆齊齊乎其恭敬。齊齊,謂整齊之貌,故《玉藻》云「廟中齊齊」。○「愉愉乎其忠也」者,愉愉,和悅之貌,忠,謂忠心,言孝子顏色愉愉然和悅盡忠心。○「勿勿諸其欲其饗之也」者,勿勿,猶勉勉也。言孝子之心與貌勉勉然,欲得親之歆饗也,其,皆語助。○注「色不」至「之貌」。○正義曰:案《曲禮》云「容戎怍怍」,謂顏色變,即不和之意。云「奠盎,設盎齊之奠也」者,此謂繹祭,故牽牲之時,夫人預設盎齊之尊。假令正祭牽牲時,夫人設奠盎之尊,至君親制祭,夫人酌盎齊以獻屍,義無妨也。皇氏怪此奠盎在牽牲之時,於事大早,以奠盎為洗牲。勘諸經傳,無洗牲以酒之文。皇氏文無所據,其義非也。云「謂繹日也」者,以其先云「君獻屍」,後云「夫人薦豆」,故知繹日也。云「儐屍,主人獻屍,主婦自東房薦韭、菹、醢」者,此是《有司徹》文。引之者,證儐屍之時,先獻後薦,上大夫儐屍,即天子、諸侯之繹也。   文王之祭也,事死者如事生,思死者如不欲生。忌日必哀,稱諱如見親,祀之忠也。如見親之所愛,如欲色然,其文王與?思死者如不欲生,言思親之深也。如欲色者,以時人於色厚假以喻之。○忠,如字,謂盡中心。與音餘。《詩》云:「明發不寐,有懷二人。」文王之《詩》也。祭之明日,明發不寐,饗而致之,又從而思之。祭之日,樂與哀半,饗之必樂,已至必哀。」明發不寐,謂夜至旦也。祭之明日,謂繹日也。言繹之夜不寐也,二人,謂父、母,容屍侑也。○樂與音洛,下同,侑音又。   [疏]「文王」至「必哀節」。○正義曰:此一節明文王祭思親忠敬之甚。○「思死者如不欲生」者,言文王思念死者,意欲臨之而死,如似不復欲生。○「稱諱如見親」者,言文在廟中,上不諱下,於祖廟稱親之諱,如似見親也。○「祀之忠」者,言文王祭祀之盡忠誠也。○「如見親之所愛,如欲色然」者,解祀之忠敬之事,言齊時思念親之平生嗜欲,如似真見親所愛在於目前,又思念親之所愛之甚,如似凡人貪慾女色然也。○「其文王與」者,唯文王能如此與?與,是不執定之辭。王肅然解「欲色,如欲見父母之顏色,鄭何得比父母於女色」!馬昭申云:「孔子曰『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如此,亦比色於德。」張融:「亦如好色,取其甚也。於文無妨。」○「文王之詩也」者,此幽王《小雅·小宛》之篇,而雲文王詩也」者,記者引《詩》,斷章取義;且詩人陳文王之德,以剌幽王,亦得為文王之詩也。○「祭之明日,明發不寐」者,謂正祭明日繹祭之時,祭既訖,得其夜發,夕至明而不寐。○「饗而致之,又從而思之」者,申明發之意。既設繹祭之饗而致於神,其夜又從而思之也。○「饗之必樂,已至必哀」者,孝子想神之歆饗,故必樂;又想及饗已至之後必分離,故必哀也。○注「祭之」至「侑也」。○正義曰:「知祭之明日,謂繹日也」者,案宣八年「六月辛巳,有事於大廟,仲遂卒於垂,壬午猶繹」是祭之明日為繹也。云「二人,謂父母,容屍侑也」者,祭有念親,故二人謂父母。案《有司徹》「上大夫儐屍,別立一人為侑,以助屍」,似鄉飲酒禮,介介之副賓也。繹祭與儐屍同,故知二人,容屍與侑侑也。   仲尼嘗,奉薦而進,其親也愨,其行趨趨以數。嘗,秋祭也。親,謂身親執事時也。愨與趨趨,言少威儀也,趨讀如促。數之言速也。○仲尼嘗,絕句。嘗,秋祭。奉薦而進,絕句。其親也愨,絕句。趨音促,注及下注皆同。數,色角反,徐音速,注同。已祭,子贛問曰:「子之言祭,濟濟漆漆然,今子之祭,無濟濟漆漆,何也?」子曰:「濟濟者,容也,遠也。漆漆者,容也,自反也。容以遠,若容以自反也,夫何神明之及交?夫何濟濟漆漆之有乎?漆漆,讀如朋友切切。自反,猶言自脩整也。容以遠,言非所以接親親也。容以自反,言非孝子所以事親也。及,與也。此皆非與神明交之道。○贛音貢。濟,子禮反,下同。漆,依注音切,下同。客也,口白反,賓客也,下「客以遠」同。容也,羊凶反,儀容也。下「若容以自反」同。「反饋樂成,薦其薦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君子致其濟濟漆漆,夫何慌惚之有乎?天子諸侯之祭,或從血、腥始,至反饋,是進熟也。薦俎,豆與俎也。慌惚,思念益深之時也。言祭事既備,使百官助己祭,然而見其容而自反,是無慌惚之思念。○樂成,音岳,又五教反。慌,況往反,注及下同;一音荒。惚音忽,注及下同;本又作忽。夫言豈一端而已,夫各有所當也。」豈一端,言不可以一概也,禮各有所當。行祭宗廟者,賓客濟濟漆漆,主人愨而趨趨。當,丁浪反。概,古代反。   [疏]「仲尼」至「當也」。○正義曰:此一節記仲尼嘗祭之儀。○「奉薦而進,其親也愨」者,愨,謂質愨,謂仲尼奉薦進尺之時,其身執事,其形貌愨質,少威儀。○「其行也趨趨以數」者,其行步促促,速疾少威儀,舉足而數也。○「今子之祭,無濟濟漆漆何也」者,子贛先聞夫子說祭事威儀,須濟濟漆漆然也。今子之為祭無濟濟漆漆者,何也?子曰濟濟者,何也?○「遠也」,夫子為子贛說濟濟之義,言濟濟者,是容貌自疏遠。○「漆漆者,容也,自反也」,謂容貌自反覆而脩正也。○「容以遠,若容以自反也」者,覆結上文,言孝子若容貌以疏遠,若容貌以自脩正,此乃賓客之事。○「夫何神明之及交」者,及,與也。言孝子若作賓客之容,何得神明之與交?言不得與神明交也。○「夫何濟濟漆漆之有乎」者,更覆結上之。雲夫孝子何得濟濟漆漆之有乎,言不得有也。其「容也,遠也」,王肅以容為客,皇氏用王肅以客有其容之義,其義亦通,但於文勢不便,至注更具詳。○「反饋樂成」者,此天子、諸侯之祭,血腥而始,及至進是設饌進孰,合樂成畢。定本「反饋」作「及」字,至注更釋。○「薦俎」者,謂薦孰之時,薦其饋食之豆並牲體之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者,進饋之前與神明而交,貴其誠敬。進饋之後,人事之盛,故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君子致其濟濟漆漆」者,言於此之時,君子、助祭之人致其濟濟漆漆賓客之事。○「夫何慌惚之有乎」者,此一句覆結前文子貢問之。若孝子自濟濟漆漆,何得慌惚思念之有乎!言無念親之意也。○「夫言豈一端而已」者,夫子答子貢,雲一端,猶一概也。凡言語豈一概而已?言不可以一概,所屬各異。○「夫各有所當也」者,謂其言語各有所當,若愨而趨,當孝子也。濟濟漆漆,當賓客也。○注「漆漆」至「之道」。○正義曰:云「漆漆,讀如朋友切切」者,以漆漆非形貌之狀,漆音近切。「朋友切切偲偲」語,《子路》文也。云「自反,猶言自修整也」者,凡脩整之人,必自反覆顧省,故云「自反,猶言自修整」。云「容以遠,言非所以接親親也」者,凡接親親,不事容貌,又相附近。今既事容貌,又相疏遠,故云「非所以接親親」。言親親,對孝子之辭。或容為客字,則是義遠。何須云「容以遠」,又「容以自反」與「容以遠」相對,一字為容,一字為客,未之有也。又王肅為客字破鄭義,明鄭義「容」字也。○注「天子」至「思念」。○正義曰:「天子、諸侯之祭,或從血、腥始」者,謂以卿大夫從饋孰始,故云「天子諸侯或從血、腥始」,言或者不盡然,故三獻爓,一獻孰,是不從血、腥始。云「至反饋,是進孰也」者,既以血、腥為始,至於反饋之時,是進孰也。但「至」與「反」字,於文為煩,定本又為「及」字,故皇氏云「初祭,屍入於室,後出在堂門,屍更反入而設饋」。故云「及饋」,義當然也。   孝子將祭,慮事不可以不豫;比時具物,不可以不備;虛中以治之。比時,猶先時也。虛中,言不兼念餘事。○比,必利反,徐甫至反,注同。先,悉薦反,又如字。   [疏]「孝子」至「治之」。○正義曰:自此以下至「成人之道」,廣明孝子祭祀之義,今各隨文解之。○「將祭慮事,不可以不豫」者,言孝子慮事,不可於祭前不豫思慮之。○「比時具物,不可以不備」者,比時謂先時。言在祭之先,以備具於物。至於祭時,不可以不備具也。○「虛中以治之」者,言不可兼念餘事,心中實虛,唯思此祭而已,故云「虛中以治之」也。   宮室既脩,牆屋既設,百物既備,夫婦齊戒,沐浴,盛服奉承而進之。洞洞乎,屬屬乎,如弗勝,如將失之,其孝敬之心至也與!脩、設,謂除及黝堊。○洞音動,下同。屬音燭,下同。弗,本亦作不,何休云「弗者,不之深也」。勝音升。與音餘。黝,於糾反。堊,烏路反。薦其薦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奉承而進之。百官助主人進之。   [疏]「宮室」至「進之」。○正義曰:「洞洞」、「屬屬」,是嚴敬之貌。言孝子之心,奉承而進祭之時,其心洞洞乎,屬屬乎!恭敬心盛,如舉物之弗勝。心所奉持,如似將失於物,此是孝子心敬之至極也。案《廣雅》:「洞洞、屬屬,敬也。」   於是諭其志意,以其慌惚以與神明交,庶或饗之。庶或饗之,孝子之志也。諭其志意,謂使祝祝饗及侑屍也。或,猶有也,言想見其彷彿來。○祝祝,上之六反,下之又反;又並之六反。仿,孚往反。佛,孚味反。   [疏]「於是」至「志也」。○正義曰:孝子既薦其俎,於是使其祝官啟告鬼神,曉諭鬼神以志意。○「以其慌惚以與神明交,庶或饗之」者,言孝子以其思念情深,慌惚似神明交接,庶望神明或來歆饗,故雲庶幾神明饗之者,是孝子之志意也。言想見其親彷彿而來也。   孝子之祭也,盡其愨而愨焉,盡其信而信焉,盡其敬而敬焉,盡其禮而不過失焉。進退必敬,如親聽命,則或使之也。言當盡已而已,如居父母前,將受命而使之。   [疏]「孝子」至「之也」。○正義曰:「盡其愨而愨焉」者,盡愨,謂心盡其愨也。而愨焉,謂外亦愨焉。其信與敬,皆處內。內有其心,外著於貌。○「盡其禮而不過失焉」者,以其禮包眾事,非可極,故不得雲而「盡其禮焉」,云「不過失焉」,則是禮也。○「進退必敬,如親聽命,則或使之也」者,言孝子祭時,進之與退,必恆恭敬,如似親聽父母之命,而父母或使之也。   孝子之祭可知也,其立之也,敬以詘,其進之也,敬以愉,其薦之也,敬以欲。退而立,如將受命。已徹而退,敬齊之色不絕於面。詘,充詘,形容喜貌也。進之,謂進血腥也。愉,顏色和貌也。薦之,謂進熟也。欲,婉順貌。齊,謂齊莊。○詘,求勿反,注及下並篇末同,徐丘勿反。敬齊如字,注及下同;王、徐側皆反。婉,憂阮反。   孝子之祭也,立而不詘,固也。進而不愉,疏也。薦而不欲,不愛也。退立而不如受命,敖也。已徹而退,無敬齊之色,而忘本也。如是而祭,失之矣。固,猶質陋也。而忘本,而,衍字。○敖也,五報反。   [疏]「孝子」至「之矣」。○正義曰:此一節明孝子之祭,觀其貌而知其心,故孝子之祭可知也者,以下諸事是也。○「其立之也,敬以詘」者,詘,謂充詘,形容歡喜之貌,言孝子屍前而立,形貌恭敬,而顏色歡喜。○「其進之也,敬以愉」者,進,謂進血腥。愉,謂顏色溫和。言孝子薦血腥之時,容貌恭敬,而顏色溫和。○「其薦之也,敬以欲」者,言孝子薦熟之時,容貌恭敬,顏色婉順,如欲得物然。○「退而立,如將受命」者,言孝子或有退之時,如似前進將受命。○「已徹而退,敬齊之色不絕於面」者,謂祭畢已徹饌食,孝子退者,恭敬齊莊之色不離絕於面。○「立而不詘,固也」者,言其固陋不知禮。○「進而不愉,疏也」者,言與親疏遠,不相親附。○「薦而不欲,不愛也」者,言不愛親。○「退立而不如受命,敖也」者,言敖其親,不恭敬。「已徹而退,無敬齊之色,而忘本也」者,而,衍字,忘本,謂不思其親。   孝子之有深愛者,必有和氣。有和氣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和氣,謂立而詘。孝子如執玉,如奉盈,洞洞屬屬然如弗勝,如將失之。嚴威儼恪,非所以事親也,成人之道也。成人,既冠者。然則孝子不失其孺子之心也。○奉,芳勇反。儼,魚檢反。恪,苦各反。冠,古亂反。孺,而樹反。   [疏]「孝子」至「道也」。○正義曰:「如執玉,如奉盈」,言孝子對神,容貌敬慎,如執持玉之大寶,如奉盈滿之物。○「嚴威儼恪,非所以事親也」者,嚴,謂嚴肅;威,謂威重;儼,謂儼正;恪,謂恭敬。言四者容貌非事親之體,事親當和順卑柔也。○「成人之道也」者,言嚴、威、儼、恪,只是既冠成人之道也。   先王之所以治天下者五,貴有德,貴貴,貴老,敬長,慈幼。此五者先王之所以定天下也。貴有德,何為也?為其近於道也。貴貴,為其近於君也。貴老,為其近於親也。敬長,為其近於兄也。慈幼,為其近於子也。言治國有家道。長,丁丈反,下及下注皆同。為其,於偽反,下「為其」同。近,附近之近。是故至孝近乎王,至弟近乎霸。至孝近乎王,雖天子必有父。至弟近乎霸,雖諸侯必有兄。先王之教,因而弗改,所以領天下國家也。天子有所父事,諸侯有所兄事,謂若三老五更也。天子衰,諸侯興,故曰「霸」。○乎王,於況反。弟音悌,下同。更,古衡反,下「及下更」相同。   [疏]「先王」至「家也」。○正義曰:此一節論貴德及孝弟之事。皇氏云:「此亦承上夫子答子贛之辭畢,廣明孝弟之義。」今以皇氏說未知然否,或是說雜錄之辭。○「貴有德,何為也?為其近於道也」者,德是在身善行之名,道者於物開通之稱。以己有德,能開通於物,故云「近於道也」。凡言近者,非是實到,附近而已。○「是故至孝近乎王,至弟近乎霸」者,孝能感物,故近乎王。弟能親愛,故近乎霸。○「雖天子必有父」者,以聖人之德,無加於孝乎,故雖天子之尊,必有事之如父者,謂養三老也。○「雖諸侯必有兄」者,以教民禮順莫善於弟,故雖諸侯之貴,必有事之如兄者,謂養五更也。○「先王之教,因而弗改」者,言先王設教之原,因人之心孝弟,即以孝弟教人,是因而不改,從人之所欲,故可以領天下國家也。○注「天子」至「曰霸」。○正義曰:云「天子有所父事,諸侯有所兄事」者,案天子、諸侯俱有養老之禮,皆事三老五更,故《文王世子》注「三老如賓,五更如介」。但天子尊,故以父事屬之。諸侯卑,故以兄事屬之。云「天子衰,諸侯興,故曰霸」者,案《中候》:「諸侯曰霸。」注云:「霸,把也,把天子之事也。」   子曰:「立愛自親始,教民睦也。立教自長始,教民順也。親、長,父、兄也。睦,和厚也。教以慈睦,而民貴有親。教以敬長,而民貴用命。尊長出教令者。孝以事親,順以聽命,錯諸天下,無所不行。」   [疏]「子曰」至「不行」。○正義曰:此一節明愛敬之道。皇氏云:「因上答子貢之問,別愛敬,語更端,故別言『子曰』。自此以下,皆展轉相因,廣明其事。」今謂記者雜錄以事類相接為次,非本相因之辭也。○「立愛自親始」者,言人君欲立愛於天下,從親為始言先愛親也。○「教民睦也」者,己先愛親,人亦愛親,是教民睦也。○「立敬自長始」者,言起敬於天下,從長為始,言先自敬長。○「教民順也」者,己能敬長,民亦敬長,是教民順也。○「教以慈睦,而民貴有親」者,覆上「教民睦」也。睦則恩慈,故云「慈睦」也。民既慈睦,各貴所有之親。○「教以敬長,而民貴用命」者,覆結上文「教民順」也。既教以敬長,民心和順,不有悖逆,故貴用在上之教命。○「孝以事親,順以聽命」者,孝以事親,覆說「而民貴有親」也。「順以聽命」,覆說「而民貴用命」也。以此二者錯置於天下,故無所不行,言皆行也。   郊之祭也,喪者不敢哭,凶服者不敢入國門,敬之至也。祭者告禮,不欲聞見凶人。○錯諸,七路反。   [疏]「郊之」至「至也」。○正義曰:此一節論祭祀之禮,以是吉禮大事,故喪與凶服皆辟之。   祭之日,君牽牲,穆荅君,卿、大夫序從。祭,謂祭宗廟也。穆,子姓也。荅,對也。序,以次第從也,序或為豫。○從,才用反,注同。既入廟門,麗於碑,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鸞刀以刲,取膟膋,乃退。爓祭祭腥,而退,敬之至也。麗,猶系也。毛牛尚耳,以耳毛為上也。膟膋,血與腸間脂也。爓祭祭腥,祭爓肉、腥肉也。湯內曰爓。爓祭祭腥,或為「合祭腥、洩、<月>熟」也。○碑,彼皮反。袒,徒旦反。鸞力端反。刲,苦圭反。膟音律。膋,力彫反。爓音尋。洩,息列反。<月>,直輒反。   [疏]「祭之」至「至也」。○正義曰:前經郊祭之致敬,此一節明祭廟牽牲致敬。○「穆答君」者,穆,謂子姓;答,對也。言祭廟,君牽牲之時,子姓對君共牽牲。○「卿、大夫序從」者,卿夫夫作幣,士奉芻,依次第而從君也。○「既入廟門,麗於碑」者,麗,系也。君牽牲入廟門,繫著中庭碑也。王肅云:「以紖貫碑中,君從此待之也。」○「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者,將殺牲,故袒取牛毛薦之,故云「毛牛」也。以耳毛為上,故云「尚耳」。耳主聽,欲使神聽之。○「鸞刀以刲,取膟膋」者,謂用鸞刀刲割牲體,以取血及腸間指血以供薦,而膋以供炙肝及爇蕭也。○「乃退」者,謂殺牲竟,而取卿、大夫所刲血毛膟膋薦之,竟而退也。祭有三節,此一節竟,故退。○「爓祭,祭腥」者,爓,謂爓肉而祭。腥,謂以腥肉而祭。言薦膟膋之後,以俎載爓肉、腥肉而祭也。○「而退」者,謂爓祭祭腥之後,祭事既卒而退,是恭敬之至極也。○注「穆,子姓也」。○正義曰:知穆是子姓者,熊氏云「父昭子穆。姓,生也。是昭穆所生謂子孫。直言穆者,文不備」。○注「膟膋」至「熟也」。○正義曰:案《說文》及《字林》云:膟血、祭膋,是牛腸間脂也。是膟為血,膋為腸間脂也。云「爓祭祭腥,祭爓肉、腥肉也」者,既疊出經文爓祭之事、祭腥之語,然後解雲謂祭爓肉也、腥肉也。「祭爓肉」即經之「爓祭」也,云「腥肉」即經之「祭腥」也。其祭腥肉、爓肉,並當朝踐之節。此腥肉則《禮運》云「腥其俎」也。爓肉即《禮運》云「熟其殽」也。此先云「爓」者,記者便文耳,非先後之次。云「湯肉曰爓」者,以鬼神異於生,雖曰熟殽,但湯肉而已。若其小祀,則煮肉令熟,故《郊特牲》云「一獻熟」,是爓與熟又別也。云「爓祭祭腥」,或云「合祭腥、洩、<月>、熟也」者,謂「爓祭祭腥」四字,《禮記》他本為「合祭腥、洩、<月>、熟」六字者,故云「或」。   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夏後氏祭其闇,殷人祭其陽。周人祭日,以朝及闇。主日者,以其光明,天之神可見者莫著焉。闇,昏時也。陽讀為「曰雨曰暘」之暘,謂日中時也。朝,日出時也。夏後氏大事以昏,殷人大事以日中,周人大事以日出,亦謂此郊祭也。以朝及闇,謂終日有事。○神見,賢遍反,一本作「神可見」,則如字。暘音陽。   [疏]「郊之」至「及闇」。○正義曰:自此以下至「致天下之和」,論郊祭及日月之義。此郊之祭一經,止明郊祭之禮。○「郊之祭」者,謂夏正郊天。○「大報天」者,謂於此郊時大報天之眾神,雖是春祈天,生養之功大,故稱大報天。○「天主日,配以月」者,謂天無形體,縣象著明不過日、月,故以日為百神之主,配之以月。自日以下皆祭,特言月者,但月為重,以對日耳。蓋天帝獨為壇,其日、月及天神等共為一壇,故日得為眾神之主也。○「夏後氏祭其闇」者,以夏後氏尚黑,故祭在於昏時。○「殷人祭其陽」者,以尚白,故祭在日中時。○「周人祭日,以朝及闇」者,以其尚文,祭百神禮多,故以朝及闇也。故季氏之祭,大夫之家禮儀應少,而亦以朝及暗,故夫子譏之。○注「陽讀」至「有事」。○正義曰:案《洪範》「庶徵雲曰雨、曰暘」,暘,謂亢暘乾燥,日中之時亦明。日中乾燥,異於昏明,故讀從「曰雨曰暘」之暘也。必讀之者,恐人以夜為陰,晝為陽,恐終日而祭,故謂從暘也。云「亦謂此郊祭」者,以《檀弓》大事非止是喪,亦兼謂祭,故雲大事亦謂此郊祭。   祭日於壇,祭月於坎,以別幽明,以制上下。幽明者,謂日照晝,月照夜。   [疏]「祭日」至「上下」。○正義曰:此經及下經皆據春分朝日,秋分夕月。○「祭日於擅」,謂春分也。「祭月於坎」,謂秋分也。月為幽,日為明。日在壇,月在坎,是殊別幽明,制定上下。   祭日於東,祭月於西,以別外內,以端其位。端,正。○別,彼列反,下同。   [疏]「祭日」至「其位」。○正義曰:端,正也。日為陽,在外。月為陰,在內。今祭日於東,用朝旦之時,是為外。祭月於西,鄉夕之時,是為內。是以別外內以正其位也。而崔氏云「祭日於壇,祭月於坎,還據上文郊祭之時」,今謂若是郊祭,日與月當應同處,何得祭日於壇,祭月於坎,日於東,月於西,祭不同處?則崔氏說非也。崔又云:「日月有合祭之時。謂郊祭天而主日,配以月,其禮大,用牛。合祭之時,謂春分朝日,秋分夕月,其禮小,故《祭法》用少牢。」今謂《小司徒》云「小祭祀,奉牛牲」,鄭注謂「玄冕所祭」,自玄冕皆用牛也,何得用少牢?今謂《祭法》日月用少牢,鄭云「禱祈之祭也」,崔氏說又非。崔氏又云:「迎春之時,兼日月者。」今案:諸文迎春迎秋無祭日月之文,《小宗伯》云「兆五帝於四郊,四望、四類亦如之」,謂四望、四類之祭,亦如五帝在四郊,故鄭云「兆日於東郊,兆月與風師於西郊」,不謂兆五帝之時即祭日月,崔說又非。   日出於東,月生於西。陰陽長短,終始相巡,以致天下之和。巡,讀如「沿漢」之沿,謂更相從道。○巡,依注依音沿,悅專反。   [疏]「日出」至「之和」。○正義曰:陰,謂夜也。陽,謂晝也。夏則陽長而陰短,冬則陽短而陰長,是陰陽長短。○「終始相巡」者,又月之與日同行黃道,其晦朔之時,月與日同處。自朔之後,月與日先後而行,至月終日還,與月同處,亦是終始相巡。○「以致天下之和」者,以日月交相依巡,是陰陽和會,故致天下之和也。○注「巡,讀如沿漢之沿」。○正義曰:案文十年《左傳》云「子西沿漢沂江,將入郢」,是沿為順流而下,故讀從之。   天下之禮,致反始也,致鬼神也,致和用也,致義也,致讓也。因祭之義,汎說禮也。致之言至也,使人勤行至於此也,至於反始,謂報天之屬也。至於鬼神,謂祭宗廟之屬也。至於和用,謂治民之事以足用也。○汜說,芳劍反。致反始,以厚其本也。致鬼神,以尊上也。致物用,以立民紀也。致義,則上下不悖逆矣。致讓,以去爭也。合此五者以治天下之禮也。雖有奇邪,而不治者則微矣。物,猶事也,變和言物,互之也。微,猶少也。○悖,布內反。去,起呂反。爭,爭鬥之爭。奇,紀宜反。邪,似嗟反。治,直吏反。   [疏]「天下」至「微矣」。○正義曰:此一節明禮之大用,凡有五事,若能行之得理,則天下治矣。○「天下之禮」者,言天下所用之禮,所致凡有五事也。○「致反始也」者,致之言至也。言禮之至極於天,反報初始,言人始於天,反而報之。○「致鬼神也」者,言禮之致極至於鬼神,謂祭宗廟之等。○「致和用也」者,和,謂百姓和諧;用,謂財用豐足,言禮之至極,治理於民,使百姓和諧,財用富足也。○「致義也」者,義,謂斷割得宜,治惡討暴,言禮之至極於義也。○「致讓也」者,讓謂遞相推讓,言禮之至極於讓也。○「致反始,以厚其本也」者,天為人本,今能反始以報於天,是厚重其本也。上能厚本,教下,下亦能厚本也。○「致鬼神,以尊上也」者,謂至於祭祀鬼神,是尊嚴其上也。以此教民,民亦尊上也。○「致物用,以立民紀也」者,民豐物用,則知榮辱禮節。故至於物用,可以立人紀也。○「致義,則上下不悖逆矣」者,義能除凶去暴,故上下不有悖逆也。○「致讓,以去爭也」者,以讓,故無爭。○「合此五者,以治天下之禮也」者,言能和合此五者以治理天下之禮。○「雖有奇邪,而不治者則微矣」者,奇,謂奇異;邪,謂邪惡,皆據異行之人。言用此五事為治,假令有異行、不從治者,亦當少也,故云「則微矣」。○注「物猶」至「少也」。○正義曰:上文云「致和用」,明和能立事,是和用互言之,有事用也。下文云「致物用」,物,謂事也,謂事須和也,是致事用互致和用也,是事必須和,和能立事,故云「互」也。   宰我曰:「吾聞鬼神之名,不知其所謂。」子曰:「氣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與神,教之至也。氣,謂噓吸出入者也。耳目之聰明為魄。合鬼、神而祭之,聖人之教致之也。○魄,普白反。噓音虛。吸,許及反。   [疏]「宰我」至「至也」。○正義曰:自此以下至「以祀先王先公,敬之至也」,此一節明宰我問鬼神之事,夫子答以鬼神、魂魄、祭祀之禮,又廣明天子、諸侯耕藉及公桑之事,今各隨文解之。○「不知其所謂」者,宰我善問孔子:吾唯聞鬼神之名,不知此鬼神所謂何物為鬼神。○「子曰:氣也者,神之盛也」者,此夫子答宰我以神名,言神是人生有之氣,氣者是人之盛極也。○「魄也」者,鬼之盛也」者,是夫子答鬼之事言人形魄者,鬼之盛極也。○「合鬼與神,教之至也」者,言人死,神上於天,鬼降於地,聖王合此鬼之與神以祭之,至教之致也,是聖王設教致合如此,故云「教之至也。○注「氣謂」至「之也」。○正義曰:「氣,謂噓吸出入也」者,謂氣在口噓吸出入,此氣之體無性識也。但性識依此氣而生,有氣則有識,無氣則無識,則識從氣生,性則神出入也。故人之精靈而謂之神。云「耳目之聰明為魄」者,魄,體也。若無耳目形體,不得為聰明,故云「耳目聰明為魄」。云「合鬼神而祭之,聖人之教致之也」者,人之死,其神與形體分散各別,聖人以生存之時神形和合,今雖身死,聚合鬼神,似若生人而祭之,是聖人設教興致之,令其如此也。   「眾生必死,死必歸土,此之謂鬼。骨肉斃於下,陰為野土。陰,讀為依蔭之蔭,言人之骨肉蔭於地中,為土壤。○斃,本亦作弊,婢世反。陰,依注音蔭,於鴆反。壤,如羊反。   [疏]「眾生」至「野土」。○正義曰:此一經明鬼神之事。○「眾生必死」者,言物之眾賓而生必皆有死。○「死必歸土」者,言萬物死者皆歸於土。此一經因而言物,實是本說人也。○「此之謂鬼」者,鬼,歸也,此歸土之形,故謂之鬼也。○「骨肉斃於下,陰為野土」者,此覆說歸土之義也。言死,骨肉斃敗於地下,依陰於地為野澤土壤。謂在田野,故稱為「野土」。俗本「陰」作「蔭」字也。   其氣發揚於上,為昭明,焄蒿淒愴,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焄,謂香臭也。蒿,謂氣烝出貌也。上言眾生,此言百物,明其與人同也,不如人貴爾。蒿,或為藨。○焄,許雲反,香臭之氣耳。蒿,許羔反。烝,之膺反。藨,表驕反,又皮表反。   [疏]「其氣」至「著也」。○正義曰:一經申明神也。此利擇人氣為神,言人生賦形體與氣合共為生,其死則形與氣分。○「其氣之精魂發揚升於上,為昭明」者,言此升上為神靈光明也。○「焄蒿淒愴,此百物之精也」者,焄,謂香臭也,言百物之氣,或香或臭。蒿,謂烝出貌,言此香臭烝而上,出其氣蒿然也。「淒愴」者,謂此等之氣,人聞之情有淒有愴。「百物之精也」者,人氣揚於上為昭明,百物之精氣為焄蒿淒愴,人與百物共同,但情識為多,故特謂之「神」。此經論人,亦因人神言百物也。○「神之著也」者,人氣發揚於上為昭明,是人神之顯著。   因物之精,制為之極,明命鬼神,以為黔首則,百眾以畏,萬明以服。明命,猶尊名也,尊極於鬼神,不可復加也。黔首,謂民也。則,法也。為民作法,使民亦事其祖禰鬼神,民所畏服。○黔首,其廉反,徐又其嚴反,黑也。黑首謂民也,秦謂民為黔首。復,扶又反。為民,於偽反。   [疏]「因物」至「以服」。○正義曰:此一經明聖人設教,合鬼與神而祭之,欲使人事其祖禰,畏敬鬼神。○「因物之精,制為之極」者,言聖人因人與物死之精靈,遂造制為之尊極之稱。○「明命鬼神,以為黔首則」者,明,猶尊也;命,猶名也;黔首,謂萬民也;則,法也。故尊名人及萬物之精,謂之鬼神,以為萬民之法則也。○「百眾以畏萬民以服」者,「百眾」謂百官眾庶,「萬民」謂天下眾民。既敬之以鬼神,下皆畏敬之,故云「百眾以畏,萬民以服」。○注「明命」至「畏服」。○正義曰:鬼神本是人與物之魂魄,若直名魂魄,其名不尊,故尊而名之為鬼神,別加畏敬之也。云「尊極於鬼神,不可復加也」者,解經「制為之極」。所以明鬼神為極者,言物中尊極莫過鬼神,言以外他名不可復加,故聖王造制為之極,名鬼神也。云「黔首謂民也」者,黔,謂黑也。凡人以黑巾覆頭,故謂之「黔首」。案《史記》云「秦命民曰黔首」,此紀作在週末秦初,故稱黔首。此孔子言,非當秦世以為黔首,錄記之人在後變改之耳。漢家僕隸謂蒼頭,以蒼巾為飾,異於民也。此經鬼神本為民神,故下文「築為宮室,設為宗祧」,其實此鬼神亦兼山川五祀百物之屬,故《禮運》云「列於鬼神」,注云「謂祖廟山川五祀之屬」。《樂記》云「幽則有鬼神」,注云「助天地成物」者,是百物之魄謂之鬼。對則精靈為魂,形體為魄,故昭七年《左傳》云:「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陽曰魂。」是形為魄,氣為魂。若散而言之,魄亦性識,識與魄無異。故昭二十五年《左傳》云:「心之精爽,是謂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又襄二十九年《左傳》云:「天奪伯有魄。」又對而言之,天曰神,地曰祗,人曰鬼;散而言之,通曰鬼神。   「聖人以是為未足也,築為宮室,設為宮祧,以別親疏遠邇。教民反古復始,不忘其所由生也。眾之服自此,故聽且速也。自,由也,言人由此服於聖人之教也。聽,謂順教令也。速,疾也。○邇音爾。   [疏]「聖人」至「速也」。○正義曰:此一經明聖人為鬼神立宗廟之事。○「聖人以是為未足也」者,謂以是尊名鬼神為未足,謂未稱其意也。○「築為宮室,設為宗祧,以別親疏遠邇,教民反古復始」者,古,謂先祖,追而祭之,是反古也;始謂初始,父母始生於己,今追祭祀,是復始也。○「不忘其所由生也」者,追遠報祭,是不忘其所由生也。○「眾之所服自此」者,自,由也。言眾人服從於上,由此反古、復始而教之也。○「故聽且速也」者,聽,謂順其教令,以此之故,在下順其教令,而且疾速也。   「二端既立,報以二禮:建設朝事,燔燎膻薌,見以蕭光,以報氣也。此教眾反始也。薦黍稷,羞肝、肺、首、心,見間以俠甒,加以郁鬯,以報魄也。教民相愛,上下用情,禮之至也。」二端既立,謂氣也、魄也,更有尊名雲鬼神也。二禮,謂朝事與薦黍稷也。朝事,謂薦血腥時也。薦黍稷,所謂饋食也。「見」及「見間」,皆當為□字之誤也。膻,當為馨,聲之誤也。燔燎馨香,□以蕭光,取牲祭脂也。光,猶氣也。有虞氏祭首,夏後氏祭心,殷祭肝,周祭肺。□以俠甒,謂雜之兩甒醴酒也。相愛用情,謂此以人道祭之也。報氣以氣,報魄以實,各首其類。○燔音煩。燎,力召反,又力吊反。膻,依注音馨,許經反,後「膻鄉」同。薌音香。見以,依注見作□,音間廁之間,徐古辯反。見間,依注合為□字,音間廁之間。俠,右洽反。甒音武。   [疏]「二端」至「至也」。○正義曰:此一節論氣、魄既殊,明設祭之時,二禮亦異。○「二端既立□者,謂氣也、魄也,既見乃更立,尊名雲鬼神也。○「報以二禮」者,謂報此氣、魄以二種祭禮,報氣,謂朝踐之節也;報魄,謂饋熟之節也。○「建設朝事,燔燎膻薌,見以蕭光,以報氣也」者,此明朝踐報氣之義也。朝事,謂旦朝祭事。燔燎,謂取膟膋燎於爐炭。膻,謂馨香。見以蕭光,謂見□,□謂雜也。光,謂氣也。謂燔膟膋兼爇蕭蒿,是雜以蕭氣。此等三祭,是以報氣也。○「此教眾反始也」者,言此上之祭氣,是古昔尚質之義。是故教眾之以反於初始,此上「反古復始」,總包之也。○「薦黍稷,羞肝、肺、首、心,見間以俠甒,加以郁鬯,以報魄也」者。○「薦黍稷」者,謂饋熟時薦此黍稷。○「羞肝、肺、首、心」者,羞,進也。謂薦黍稷之時,進肝之與肺及首之與心。殷祭以肝,周祭以肺,虞氏以首,夏後氏以心,皆謂祭黍稷之時,兼此物祭也。故《郊特牲》云「祭黍稷加肺」,謂周法也。○「見間以俠甒」者,見間讀為□,亦雜也。「俠甒」謂兩甒醴酒,言祭黍稷之時,雜以兩甒醴酒。○「加以郁鬯□者,謂薦此黍稷,加肝肺之薦,更加之以郁鬯,然後薦黍稷、饋熟。報魄之時始雲加郁鬯者,言非但薦熟是報魄,言祭初所以加郁鬯,亦是報魄也。以魄在地下,郁鬯灌地,雖是祭初,亦是報魄,不當薦熟之時,故云「加」也。○「以報魄也」者,言薦黍以下,皆是報祭形魄之氣。○「教民相愛,上下用情」者,言此饋熟之時,皆以飲食實味,遍於燕飲,是教民相愛。上以恩賜逮下,下愛上恩賜,故上下用情。○「禮之至也」者,至,謂至極也,謂報氣報魄,二禮備足,是祀奉上王,禮之至極也。○注「二端」至「其類」。○正義曰:云「更有尊名雲鬼神也」者,解經「二端既立」,氣也、魄也是二端,更有尊名名鬼神。是既立,謂尊名立也。云「二禮,謂朝事與薦黍稷也」者,以經雲朝事以報氣,薦黍稷以報魄也。云「見及見間,皆當為□字之誤也」者,經云「見以蕭光」,但有見字在,旁無間,間旁無見字,此等據意皆是□雜之理,故知誤加。以間邊加見,凡□者,所見錯雜之義故間旁見也。云「膻,當為馨」以與香連文,無取膻義。膻、馨聲相近,故云「聲之誤」也。云「取牲祭脂也」者,案《詩·生民》云「取蕭祭脂」,是取蕭與祭牲之時雜燒之。一祭之中,再度爇蕭,朝踐燔膟膋之時,亦有蕭也。故《郊特牲》云「取膟膋升首報陽也」,注云「膟膋,腸間脂也,與蕭合燒之」,是朝踐爇蕭也。《郊特牲》又云「既奠,祭後爇蕭合膻薌」,是饋熟爇蕭也。云「有虞氏祭首」至「周祭肺」,皆《明堂位》文。云「兩甒醴酒也」者,以《士喪禮》、《既夕》等皆以甒盛醴,故知醴酒也。此用甒者,蓋是天子追享朝踐用大尊,此甒即大尊,或可子男之禮。《禮器》云「君尊瓦甒」,謂子男也。皇氏以為異代法也。云「報氣以氣,報魄以實,各首其類」者,燔燎馨香、蕭光之屬,是氣也。黍稷、肝肺之屬,是實物也。首,本也。報氣,以氣是虛,還以馨香、虛氣報之。報魄以實,還以黍稷、實物報之,各本其事類,故云「各首其類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四十八 祭義第二十四  卷四十八 祭義第二十四   「君子反古復始,不忘其所由生也。是以致其敬,發其情,竭力從事,以報其親,不敢弗盡也。從事,謂修薦可以祭者也。   [疏]「君子」至「盡也」。○正義曰:此一節申明反古復始、竭力報親之事。○「是以致其敬,發其情」者,以君子反古復始,不忘其所由生,是以故致其恭敬,發其情性,竭力從事,以報其親。謂竭盡氣力,隨從其事,以上報其親,不敢不極盡也。   「是故昔者天子為藉千畝,冕而朱紘,躬秉耒;諸侯為藉百畝,冕而青紘,躬秉耒,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先古,以為醴酪齊盛於是乎取之,敬之至也。藉,藉田也。先古,先祖。○藉,在亦反。藉田,《說文》作耤。紘音宏。耒,方內反。酪音洛。齊音咨,本亦作齊。   [疏]「是故」至「至也」。○正義曰:以君子報親,不敢不盡心以事之,故古天子、諸侯有藉田以親耕。○「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先古」者,上雖總論天子、諸侯,此言天地者,特據天子,自外則通。先古,謂先祖也。「以為醴酪齊盛於是乎取之」者,為祭祀諸神須醴酪粢盛之屬,於是乎藉田而取之,敬之至也。   古者天子、諸侯必有養獸之官,及歲時,齊戒沐浴而躬朝之。犧、牷祭牲必於是取之,敬之至也。君召牛,納而視之,擇其毛而卜之,吉,然後養之。君皮弁素積,朔月、月半君巡牲,所以致力,孝之至也。歲時齊戒沐浴而躬朝之,謂將祭祀,卜牲。君朔月、月半巡視之,君召牛,納而視之,更本擇牲意。○朝,直遙反,注「躬朝」同。牷音全。   [疏]「古者」至「至也」。○正義曰:此一經明孝子報親,竭力養牲之事。「及歲時,齊戒沐浴而躬朝之」者,云「歲時」,謂每歲依時,謂朔月、月半也。躬,親也。既卜牲,吉,在牢養之而身朝之,言朝者,敬辭也。○「犧、牷祭牲,必於是取之」者,犧,純色,謂天子牲也;牷,完也,謂諸侯牲也。犧、牷,所祭之牲,必於是養獸之官受擇取之。養獸者,若《周禮》牧人也。○「君召牛,納而視之」者,此更本擇牲之時,君於牧處,更命取牛,採納之於內而視之。○「君皮弁素積,朔月、月半君巡牲」者,即前言歲時朝之也。巡,行也。皮弁,諸侯視朔之服。朔月、月半,君服此衣而巡牲。○「所以致力,孝之至也」者,是孝道之至極。耕藉云「敬之至」,養牲云「孝之至」,互文也。   「古者天子、諸侯必有公桑蠶室,近川而為之,築宮仞有三尺,棘牆而外閉之。及大昕之朝,君皮弁素積,卜三宮之夫人、世婦之吉者,使入蠶於蠶室,奉種浴於川,桑於公桑,風戾以食之。大昕,季春朔日之朝也。諸侯夫人三宮,半王后也。風戾之者,及早涼脆采之,風戾之使露氣燥,乃以食蠶,蠶性惡濕。○近,附近之近。仞音刃,七尺曰仞。昕,許斤反,日欲出。蠶,才南反。奉,芳勇反,下及注同。種,章勇反。戾,力計反,燥也。食音嗣。蚤音皂,本亦作早。脆,七歲反。燥,悉皂反。惡,烏路反。歲既單矣,世婦卒蠶,奉繭以示於君,遂獻繭於夫人。夫人曰:『此所以為君服與!』遂副、褘而受之,因少牢以禮之。歲單,謂三月月盡之後也。言歲者,蠶,歲之大功,事畢於此也。副、褘,王后之服。而雲夫人,記者容二王之後與?禮之,禮奉繭之世婦。○單音丹。繭,古典反。與音餘,注同。褘音暉。古之獻繭者,其率用此與?問者之辭。○率音類,又音律,又所律反。及良日,夫人繅,三盆手,遂佈於三宮夫人、世婦之吉者,使繅。遂朱綠之,玄黃之,以為黼黻文章。服既成,君服以祀先王先公,敬之至也。」三盆手者,三淹也。凡繅,每淹大總,而手振之,以出緒也。○縿,悉刀反,下同;《說文》作繅,雲抽繭出絲也,以此為旒縿字,音所鹹反。盆,蒲奔反,淹也。掩,本亦作淹,徐於驗反,又於斂反。   [疏]「古者」至「至也」。○正義曰:此一節廣明孝子報親,養蠶為祭服,祀先王先公之事。○「公桑蠶室」者,謂官家之桑,於處而築養蠶之室。○「近川而為之」者,取其浴蠶種便也。○「築宮仞有三尺,棘牆而外閉之」者,築宮,謂築養蠶宮。牆七尺曰仞,言牆之七尺又有三尺,高一丈也。傳曰「雉有三尺」,雉字者,誤也。棘牆者,謂牆上置棘。外閉,謂扇在戶外閉也。○「大昕之朝」,為季春朔日之朝。○「卜三宮之夫人」者,諸侯之夫人半王后,故三宮。○「世婦之吉」者,亦諸侯世婦,卜取之吉者。前雖則總舉天子、諸侯,此特舉諸侯,互言之。○「奉種浴於川」者,言蠶將生之時而又浴之,初於仲春已浴之,至此更浴之。○「風戾以食之」者,戾,乾也。凌早採桑必帶露而濕,蠶性惡濕,故乾而食之。○「歲既單矣」者,單,盡也。三月之末、四月之初。○「遂獻繭於夫人」者,蠶是婦人之事,故獻繭於夫人。○「夫人曰:此所以為君服與」者,所舉奉處重。○「遂副、褘而受之」者,既擬於君之祭服,故夫人首著副,身著褘衣,受此所獻之繭。○「因少牢以禮之」,接獻繭之世婦。○「古之獻繭者,其率用此與」者,率,法也。夫人曰:「獻繭之法,自古如此邪!」重事之義,故問之也。○「及良日,夫人繅」者,良日謂吉日,宜繅之日,明繅更擇吉利之日,日至而後,乃夫人自繅。○「三盆手」者,猶三淹也。手者,每淹以手振出其緒,故云「三盆手」。○「遂佈於三宮夫人、世婦之吉者,使繅」者,以夫人親繅,三盆,以手振出其緒訖,遂布與三宮夫人、世婦之吉者。既據諸侯言之,則夫人唯一人。世婦之吉者,此雜互天子而言之,以天子有三夫人,就其中取吉者,若諸侯唯世婦之吉者養蠶。繅非一人而已,唯云「世婦之吉」者,擇其吉者以為主領,非唯一人而已。○「以祀先王先公,敬之至也」者,前雲解耕藉,男子之事,故云「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兼雲先祖;養蠶,是婦人之事,婦人不與外祭,故云「以祀先王先公」。其實養蠶為衣,亦事天地、山川、社稷。○注「副褘」至「後與」。○正義曰:案《內司服》注云「唯二王后褘衣」,與此注同。案《明堂位》魯公夫人亦用褘衣,此不言者,魯為特賜,非常法。此據常者,故不言。   君子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斯須,猶須臾也。致樂以治心,則易直子諒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諒之心生則樂,樂則安,安則久,久則天,天則神。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致樂以治心者也。子,讀如不子之子。諒,信也。油然,物始生好美貌。○易,以豉反,下同。子,如字,徐將吏反,及下注同。諒音亮,下同。油音由。樂樂,並音洛,下「不樂」同。致禮以治躬則莊敬,莊敬則嚴威。躬,身也。心中斯須不和不樂,而鄙詐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須不莊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矣。故樂也者,動於內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樂極和,禮極順。內和而外順,則民瞻其顏色而不與爭也,望其容貌而眾不生慢易焉。極,至也。○爭,爭鬥之爭。故德煇動乎內,而民莫不承聽;理發乎外,而眾莫不承順。理,謂言行也。○煇音輝。行,下孟反,下「理行」、「而行」皆同。故曰:『致禮樂之道,而天下塞焉,舉而錯之無難矣。』塞,充滿也。○而措,本又作錯,七故反。樂也者,動於內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故禮主其減,樂主其盈。禮減而進,以進為文。樂盈而反,以反為文。減,猶倦也。盈,猶溢也。樂以統情,禮以理行。人之情有溢而行有倦,倦而進之,以能進者為文。溢而使反,以能反者為文。文,謂才美。○減,胡斬反,又古斬反,下同。禮減而不進則銷,樂盈而不反則放。故禮有報而樂有反。報,皆當為褒,聲之誤。○銷音消。報,依注音褒,保毛反,下音同。禮得其報則樂,樂得其反則安。禮之報,樂之反,其義一也。」   [疏]「君子」至「一也」。○正義曰:此一節已具於《樂記》,但記者別人,故於此又記之,其義已具在《樂記》故於此不繁文也。   曾子曰:「孝有三,大孝尊親,其次弗辱,其下能養。」公明儀問於曾子曰:「夫子可以為孝乎?」曾子曰:「是何言與!是何言與!君子之所為孝者,先意承志,諭父母於道。參直養者也。安能為孝乎?」公明儀,曾子弟子。○養,羊尚反,後皆同。與音餘。先,悉薦反。參,徐所材反。曾子曰:「身也者,父母之遺體也。行父母之遺體,敢不敬乎?居處不莊,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蒞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戰陳無勇,非孝也。五者不遂,災及於親,敢不敬乎?遂,猶成也。○蒞音利,又音類,本又作蒞。陳,直覲反。災音災。「於親」,本又作「災及於身」。亨、孰、膻、薌,嘗而薦之,非孝也,養也。君子之所謂孝也者,國人稱願然,曰:『幸哉,有子如此!』所謂孝也已。然,猶如也。○亨,普彭反。薦,將見反。眾之本教曰孝,其行曰養,養可能也,敬為難。敬可能也,安為難。安可能也,卒為難。父母既沒,慎行其身,不遺父母惡名,可謂能終矣。仁者仁此者也,禮者履此者也,義者宜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強者強此者也。樂自順此生,刑自反此作。」曾子曰:「夫孝,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橫乎四海,施諸後世而無朝夕。推而放諸東海而准,推而放諸西海而准,推而放諸南海而准,推而放諸北海而准。無朝夕,言常行無輟時也。放,猶至也。准,猶平也。○遺,如字,又於季反。樂音岳,皇五孝反。溥,本亦作敷,同芳於反。放,甫往反,下同,至也。准,諸尹反,平也。輟,張劣反。《詩》云:『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此之謂也。」曾子曰:「樹木以時伐焉,禽獸以時殺焉。夫子曰:『斷一樹,殺一獸,不以其時,非孝也。』夫子,孔子也,曾子述其言以雲。○斷,丁管反。孝有三,小孝用力,中孝用勞,大孝不匱。勞,猶功也。○匱,其媿反,下同。思慈愛忘勞,可謂用力矣。尊仁安義,可謂用勞矣。博施備物,可謂不匱矣。思慈愛忘勞,思父母之慈愛已而自忘已之勞苦。○施,始豉反。父母愛之,嘉而弗忘。父母惡之,懼而無怨。無怨,無怨於父母之心。○惡,烏路反。父母有過,諫而不逆。順而諫之。父母既沒,必求仁者之粟以祀之。此之謂禮終。」喻貧困猶不取惡人物以事亡親。   [疏]「曾子」至「禮終」。○正義曰:此一節以下至「可謂孝矣」,廣明為孝子之事,今各依文解之。○「孝有三」者,大孝尊親,一也,即是下文云「大孝不匱,聖人為天子者」也。尊親,嚴父配天也。○「其次弗辱」,二也,謂賢人為諸侯及卿大夫士也,各保社稷宗廟祭祀,不使傾危以辱親也。即與下文「中孝用勞」亦為一也。○「其下能養」,三也,謂庶人也,與下文云「小孝用力」為一。能養,謂用天分地,以養父母也。○「先意承志,諭父母於道」者,先意,謂父母將欲發意,孝子則預前逆知父母之意而為之,是先意也。「承志」,謂父母已有志,已當承奉而行之。「諭父母於道」者,或在父母意前,或在父母意後,皆曉諭父母,將歸於正道也。○「五者不遂,災及於親,敢不敬乎」者,遂,猶成也。若行在上五者事不成,其如是,災害必及親,所以為非孝。然則君子於上五者,豈敢不敬而承之者乎?○「亨、熟、膻、薌,嘗而薦之,非孝也,養也」者,言亨、熟、膻、薌之美,先自口嘗而後薦之父母。此非孝也,唯是供養。○「君子之所謂孝也者,國人稱原然,曰:幸哉,有子如此!所謂孝也己」者,言嘗薦美食,但是養也,非論孝子。言若人將為孝,曰此子百行皆美,一國之人稱揚羨願。然曰如此,是羨原之。云:此子父母有幸遇哉,而有孝子如此!所謂孝也已,謂然而令人羨原如此,乃所謂孝也。○「眾之本教曰孝」者,言孝為眾行之根本,以此根本而教於下,名之曰孝。則《孝經》云「孝者德之本」,又云「教民親愛,莫善於孝」,是眾行之根本以教於民,故謂之孝也。○「其行曰養」者,言不能備孝之德,其唯行奉上之禮,但謂之養者也。○「養可能也,敬為難」者,言供養父母可能為也,但尊敬父母是為難也。○「敬可能也,安為難」者,其敬雖難,猶可為也,但使父母安樂為難也。○「安可能也,卒為難」者,卒,終也,父母在日,使之安樂,猶可能也;但父母沒後,終身行孝,是為難也。○「父母既沒,慎行其身,不遺父母惡名,可謂能終矣」者,解卒為難之事。其卒者,謂父母既沒之後,謹慎奉行其身,恆在善道,不遺與父母惡名。孝子如此,可謂能卒矣。○「仁者仁此者也」,此,謂孝也。言欲行仁者,先仁恩於此孝也。言欲行仁於外,必須行仁恩於父母也。故云「仁者仁此者也」。○「禮者履此者也」,履,踐履也。言欲行禮於外者,必須履踐此孝者也。○「義者宜此者也」,言欲行義於外者,必須得宜於此孝也。行孝得宜,乃可施義於外。○「信者信此者也」,言欲行誠信於外,須誠信於孝道。言行孝道誠信,始可誠信於外。○「強者強此者也」,言欲強盛於外者,必須強盛於孝道。言行孝道強盛,則能強盛於外。○「樂自順此生」者,自,由也。言身之和樂,由順從孝道而生。若能順從孝道,則身和樂。「刑自反此作」者,言身受刑戮,由反此孝道而興作。若違反孝道,則刑戮及身。○「曾子曰:夫孝,置之而塞乎天地」者,自此以前,皆曾子之言,但此以下事異,故更言「曾子曰」。○「夫孝,置之而塞乎天地」者,置,謂措置也,言孝道措置於天地之間,塞滿天地。言上至天,下至地,謂感天地神明也。○「溥之而行乎四海」者,溥,布也。布此孝道而橫被於四海,言孝道廣遠也。「溥」字,而定本作「傅」。傅,溥古字,溥著之名,義俱通,其義如此一也。○「施諸世後世而無朝夕」者,諸,於也,謂施此孝道於後世,而無一朝一夕而不行也。終長行之,言長久。○「推而放諸東海而准」至「北海而准」者,推,謂推排也;放,至也。諸於也。言推排孝道至於四海,能以為法,准平而法象之,無所不從也。○「《詩》云: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者,《詩·大雅·文王有聲》之詩,美武王也。言武王之德能如此,今孝道亦然,四海之內,悉以准法而行之,與武王同,故引以證之。○「曾子曰:樹木以時伐焉」者至「此之謂禮終」,亦是曾子之言,以語更端,故更云「曾子」。○「思慈愛忘勞,可謂用力矣」者,以庶人思父母慈愛,忘躬耕之勞,可謂用力矣。○「尊仁安義,可謂用勞矣」者,諸侯、卿、大夫、士尊重於仁,安行於義,心無勞倦,是可謂用勞矣。○「博施備物,可謂不匱矣」者,匱,乏也,廣博於施,則德教加於百姓,刑於四海是也。備物,謂四海之內,各以其職來助祭,如此即是大孝不匱也。   樂正子春下堂而傷其足,數月不出,猶有憂色。門弟子曰:「夫子之足瘳矣,數月不出,猶有憂色,何也?」樂正子春曰:「善如爾之問也,善如爾之問也!吾聞諸曾子,曾子聞諸夫子曰:『天之所生,地之所養,無人為大。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可謂孝矣。不虧其體,不辱其身,可謂全矣。曾子聞諸夫子述,曾子所聞於孔子之言。○數,色主反,下同。瘳,丑留反,差也。故君子頃步而弗敢忘孝也。』今予忘孝之道,予是以有憂色也。頃當為跬,聲之誤也。予,我也。○頃,讀為跬,缺婢反,又丘弭反。一舉足為跬,再舉足為步。壹舉足而不敢忘父母,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壹舉足而不敢忘父母,是故道而不徑,舟而不游,不敢以先父母之遺體行殆。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是故惡言不出於口,忿言不反於身。不辱其身,不羞其親,可謂孝矣。」逕,步邪趨疾也。忿言不反於身,人不能無忿怒,忿怒之言,當由其直,直則人罰墬不敢以忿言來也。○徑,古定反。邪,似嗟反。趨,七俱反。   [疏]「樂正」至「孝矣」。○正義曰:此一節論樂正子春傷其足而憂,因明父母遺體不可損傷之事。○「無人為大」者,言天地生養萬物之中,無如人最為大。故《孝經》云「天地之性,人為貴」是也。○「不虧其體,不辱其身,可謂全矣」者,非直體全,又須善名得全。若能不虧損,形體得全,不損辱其身,是善名得全也。○「故君子頃步而弗敢忘孝也」者,頃,跬也,謂一舉足。君子於一舉足之間,不敢忘父母也。言忘之恐有傷損。○「是故道而不徑」者,謂於正道而行,不游邪徑。正道平易,於身無損傷。邪徑險阻,或於身有患。○「舟而不游」者,言渡水必依舟船,不浮游水上。乘舟則安,浮水則危。○「不敢以先父母之遺體行殆」者,以其不忘父母之遺體,故不敢以先父母遺餘之體而行歷危患處。○「惡言不出於口」者,悖逆惡戾之言不出於口,為人所賤也。○「忿言不反於身」者,謂己之言必能正直,人則服之,故他人瞋忿之言不反於身。定本反於身,作「及」字。○「不辱其身,不羞其親,可謂孝矣」者,總結舉足、出言二事,身及親並不羞辱,可謂孝矣也。   昔者有虞氏貴德而尚齒,夏後氏貴爵而尚齒,殷人貴富而尚齒,周人貴親而尚齒。貴,謂燕賜有加於諸臣也。尚,謂有事尊之於其黨也。臣能世祿曰富。舜時多仁聖有德,後德則在小官。   [疏]「昔者」至「尚齒」。○正義曰:此前經明孝,以下至「不敢犯」,又兼明孝弟,故下云「孝弟發諸朝廷」,事兼孝弟也。各隨文解之。今此一經,論四代悌順尚齒之義。○「有虞氏貴德而尚齒」者,虞氏帝德弘大,故貴德。德之中,年高者在前,是德中尚齒。○「夏後氏貴爵而尚齒」者,夏後之世漸澆薄,不能貴德而尚功,功高則爵高。既貴其官爵,德雖下而爵高者則貴之,由道劣故也。故貴爵之中,年高者在前,故雲尚齒。○「殷人貴富而尚齒」者,殷人又劣於夏,但身有功,則與之重爵。殷家累世有功,世爵而富,乃貴之,故雲貴富。亦年高者在前,故雲尚齒。○「周人貴親而尚齒」者,周人又劣於殷,敬愛彌狹。殷人疏而富者,猶貴之,周人於已有親乃貴之。就此之中,亦年高者在前,故雲尚齒。○注「貴謂」至「小官」。○正義曰:鄭恐經雲貴者,皆班序在上,故名之「貴,謂燕賜有加於諸臣」。凡四代朝位班序,皆以官爵為次,悉皆重爵,而夏後氏貴者,但於爵高者加恩賜。云「尚,謂有事尊之於其黨也」者,謂德、爵、富、親各於其黨類之中而被尊也。云「舜時多仁聖有德,後德則在小官」者,鄭解虞氏貴德之意,以舜時仁聖者多,人皆有德,其德小先來者已居大官,其德大後來者則在小官,是小官而德尊者,故有虞氏貴之,所以燕賜加於大官,俗本「後德」多作「小得」字。   虞、夏、殷、周,天下之盛王也,未有遺年者。年之貴乎天下久矣,次乎事親也。言其先老也。   [疏]「虞夏」至「事親也」。○正義曰:此一經覆述虞、夏以來尚年之事。虞、夏、殷、周,天下之盛王也。「未有遺年」者,言虞、夏、殷、周雖是明盛之王也,未有遺棄其年者,悉皆尚齒,更無他善以加之。○「年之貴乎天下久矣」者,從虞、夏以來,貴年是久矣。○「次乎事親也」者,言貴年之次弟,近於事親之孝,除孝則次弟也。   是故朝廷同爵則尚齒,七十杖於朝,君問則席;八十不俟朝,君問則就之,而弟達乎朝廷矣。同爵尚齒,老者在上也。君問則席,為之布席於堂上,而與之言。凡朝位立於庭,魯哀公問於孔子,命席。不俟朝,君揖之即退,不待朝事畢也。就之,就其家也。老而致仕,君或不許,異其禮而已。○於朝,直遙反,後皆同。弟音悌,下及下注同。為,於偽反。   [疏]「是故」至「廷矣」。○正義曰:此一經明朝廷之中行於弟也。○「是故朝廷同爵則尚齒」者,此因前文尚年,以是之故,朝廷之中同爵則尚齒,官爵同者則貴尚於齒,四代皆然。○「七十杖於朝,君問則席」者,以其尚齒,故七十者許之據杖於朝。若君有問,則布席令坐也。○「八十不俟朝,君問則就之」者,年已八十,不但杖於朝而已,見君揖則退,不待朝事畢也。若君有事問之,則就其室,是遜弟敬老之道通達於朝廷矣。○注「凡朝」至「而已」。○正義曰:知「朝位立於庭」者,案《燕禮》大射,君與卿大夫皆立,卿大夫立於庭,君立於阼階上。是也。云「魯哀公問於孔子,命席」者,《儒行》文。云「不俟朝,君揖之即退」者,案《燕禮》:大射,卿、大夫立於庭,北面。君降自阼階,南鄉,爾卿。卿西面,爾大夫。大夫皆少進,皆北面。爾,謂揖也。於時老臣,君揖則退,不待朝事畢也。則於路寢門外,曰視朝,亦揖竟即退,不待朝事畢也。云「老而致仕,君或不許,異其禮而已」者,案《曲禮》云「大夫七十而致仕,若不得謝」,是或不許也。此經中所云,是君不許者,故「七十杖於朝,君問則席」,又「八十不俟朝」,是異其禮。若其致事,君許,則《王制》云「七十不俟朝,八十杖於朝」,是君許者與此異。   行,肩而不並,不錯則隨,見老者則車、徒辟。斑白者不以其任行乎道路,而弟達乎道路矣。鍇,雁行也。父黨隨行,兄黨雁行。車、徒辟,乘車、步行,皆辟老人也。斑白者,發雜色也。任,所擔持也。不以任,少者代之。○並,步頃反,徐扶頂反。辟音避,注同。行,戶剛反,下同。擔,都甘反。少,詩照反,下同。居鄉以齒,而老窮不遺,強不犯弱,眾不暴寡,而弟達乎州巷矣。老窮不遺,以鄉人尊而長之。雖貧且無子孫,無棄忘也。一鄉者五州。巷,猶閭也。○遺如字,一本作匱,其媿反。長,丁丈反,下文皆同。   [疏]「行肩」至「巷矣」。○正義曰:此一節明弟通達於道路。○「行,肩而不並」者,謂老少並行,言肩臂不得並行,少者差退在後,則朋友肩隨是也。○「不錯則隨」者,若兄黨為雁行之差錯,是父黨則隨從而為行。○「見老者則車、徒辟」者,謂少者或乘車,或徒步,若逢見老者則辟之。○「班白者不以其任行乎道路」者,任,謂擔持,言班白不以所任之物行於道路。少者必代之,是弟通達於道路。○注「錯雁」至「雁行」。○正義曰:錯,參差,假雁行為行。「父黨隨行」,《王制》文。   古之道,五十不為甸徒,頒禽隆諸長者,而弟達乎獀狩矣。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甸六十四井也,以為軍田出役之法。五十始衰,不從力役之事也。頒之言分也。隆,猶多也。及田者分禽,多其老者,謂竭作未五十者。春獵為獀,冬獵為狩。○甸,田見反。頒音班。獀,本亦作廋,音蒐,所求反。狩音獸。軍旅什伍,同爵則尚齒,而弟達乎軍旅矣。什伍,士卒部曲也。《少儀》曰:「軍尚左,卒尚右。」○卒,子忽反,下同。   [疏]「古之」至「旅矣」。○正義曰:此一節明弟道達於獀狩。○「古之道」者,謂作記之人在於週末,於時力役煩重,卻道周初之事,故云「古之道」也。○「五十不為甸徒」者,謂方八里之甸。徒謂步卒。軍法:八里出長轂一乘,步卒七十二人。謂之甸者,以供軍賦及田役之事。五十者氣力始衰,不為此甸役徒卒。○「頒禽隆諸長」者,謂四十九以下,田畢頒禽之時,多長者。○注「四井」至「為狩」。○正義曰:「四井為邑」至「六十四井也」,《司馬法》文。云「以為軍田出役之法」者,謂一甸之中,出長轂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供君田役事,故云「以為軍田出役之法」。云「五十始衰,不從力政之事也」者,《王制》文。云「謂竭作未五十」者,案《小司徒》云「凡起徒役,毋過家一人,以其餘為羨。唯田與追胥竭」。作若田與追胥竭作之時,此未五十者猶任田役,故頒禽之時,多此長者。云「春獵為獀,冬獵為狩」,《爾雅·釋天》文。經云「獀、狩」,夏苗、秋獮可知也。○注「什伍」至「部也」。○正義曰:五人為伍,二伍為什。士謂甲,士卒謂步卒。在軍旅之中時,主帥部領團曲而聚,故雲部曲。   孝弟發諸朝廷,行乎道路,至乎州巷,放乎獀狩,脩乎軍旅,眾以義死之,而弗敢犯也。死之,死此孝弟之禮。○放,方往反。   [疏]「孝弟」至「犯也」。○正義曰:此一節總論結上文。○「孝弟發諸朝廷」者,即上文「而弟達乎朝廷」是也。在上諸文但云「弟」,此兼云「孝」者,以孝故能弟,弟則孝之次也。此經總結前諸文,故云「孝弟」也。○「眾以義死之,而弗敢犯也」者,言孝弟之道通於朝廷,行於道路、州巷、獀狩、軍旅,無處不行孝弟以教眾庶也。故眾以道理之義死於孝弟也。言行孝弟,雖死不捨,不敢犯此孝弟而不行也。   祀乎明堂,所以教諸侯之孝也。食三老五更於大學,所以教諸侯之弟也。祀先賢於西學,所以教諸侯之德也。耕藉,所以教諸侯之養也。朝覲,所以教諸侯之臣也。五者天下之大教也。祀乎明堂,宗祀文王。西學,周小學也。先賢,有道德,王所使教國子者。○食音嗣,下同。更,古衡反,下同。大學音泰,下「大學」、注「大下」皆同。   [疏]「祀乎」至「教也」。○正義曰:此一節廣明孝弟之道,養三老五更及齒學之事。○「祀乎明堂,所以教諸侯之孝也」者,於周言之,祀文王也。故《樂記》云「祀文王於明堂」是也。○「食三老五更於大學,所以教諸侯之弟也」者,案《孝經》云「雖天子必有父」也,注「謂養老也」。父,謂君老也。此食三老而屬弟者,以上文祀文王於明堂為孝,故以食三老五更為弟,文有所對也。○「祀先賢於西學,所以教諸侯之德也」者,以先賢有德,故祀之,令諸侯尊敬有德,故云「教諸侯之德」。此西學,鄭注云「周小學」,則周之小學在西郊,則《王制》云「養庶老於虞庠虞庠,在國之西郊」是也。○注「祀乎」至「子者」。○正義曰:云「祀乎明堂,宗祀文王」者,鄭以《樂記》武王伐紂,稱祀乎明堂,而民知孝。彼謂文王廟制如明堂,武王伐紂後而祀之。恐此「祀乎明堂」亦與彼同,故雲謂「宗祀文王」也,實於明堂之中。知者,以此經廣明周法,故五者天下之大教,明不獨論武王,是指周公制禮之後、宗祀文王也。云「西學,周之小學也」者,謂虞庠也。以祀先賢,明於虞庠小學,故《大司樂》云「凡有道者有德者,使教焉。死則以為樂祖,祭於瞽宗」。《文王世子》又云:「《書》在上庠。」以此知祭先賢所通之經,各於所習之學。若瞽宗則在國,虞庠為小學者,則在西郊。今祀先賢,則於西郊也。   食三老五更於大學,天子袒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冕而總干,所以教諸侯之弟也。是故鄉里有齒而老窮不遺,強不犯弱,眾不暴寡,此由大學來者也。割牲,制俎實也。冕而總干,親在舞位,以樂侑食也。教諸侯之弟,次事親。○酳音胤,又事覲反。天子設四學,當入學而大子齒。四學,謂週四郊之虞庠也。《文王世子》曰:「行一物而三善皆得,唯世子而已。其齒於學之謂也。」   [疏]「食三」至「子齒」。○正義曰:此一節明養三老五更之禮而竭其力,下象其德。○「天子袒而割牲」者,謂牲入之時,天子親割也。○「執醬而饋」者,謂食之時,親執醬而饋也。○「執爵而酳」者,謂食罷,親執爵而酳之也。○「冕而總干」者,干,盾也。親在舞位,持盾而舞也。○「是故鄉里有齒」者,以天子敬老,鄉里化之,故有齒也。○「老窮不遺」者,老而被養,故在下年老及困窮者,皆化上而養之,故不見遺棄。作記者以老弱被尊養,人皆化上,故「強不犯弱,眾不暴寡」。○「此由大學來者也」,所致此養三老五更於大學,故此化而來。○「天子設四學」者,謂設四代之學。周學也,殷學也,夏學也,虞學也。○「當入學而大子齒」,天子設四學,以有虞庠為小學,設置於四郊,是天子設四學,據周言之。「當入學而大子齒」者,當入學之時,而大子齒於國人,故云「而大子齒」。○注「四學」至「庠也」。○正義曰:皇氏云:「四郊虞庠,以為四郊皆有虞庠。」   天子巡守,諸侯待於竟。天子先見百年者。問其國君以百年者所在,而往見之。○守,手又反,本亦作狩。竟,居領反。八十九十者東行,西行者弗敢過;西行,東行者弗敢過。欲言政者,君就之可也。弗敢過者,謂道經之則見之。   [疏]「天子」至「可也」。○正義曰:此一節亦明尚齒貴老之義。○「天子巡守」者,謂巡行守土諸侯。○「諸侯待於竟,天子先見百年」者,謂天子問此諸侯之國內有百年之人,天子則先往就見百年者。○「八十九十者東行,西行者弗敢過」者,既未滿百歲,不可一一就見。若天子、諸侯因其行次,或東行、西行至八十九十者,或閭裡之旁,不敢過越而去,必往就見之。○「欲言政者,君就之可也」者,謂八十九十之人,雖不當道路左右,欲共言論政教,君即往就之可也。   壹命齒於鄉里,再命齒於族,三命不齒。族有七十者弗敢先。此謂鄉射飲酒時也。齒者,謂以年次立若坐也。三命,列國之卿也,不復齒,席之於賓東。不敢先族之七十者,謂既一人舉觶乃入也,雖非族亦然,承「齒乎族」,故言族爾。○復,扶又反,下文注「將復入」同。觶,之豉反。七十者不有大故不入朝。若有大故而入,君必與之揖讓,而後及爵者。謂致仕在家者,其入朝,君先與之為禮,而後揖卿、大夫、士。   [疏]「一命」至「爵者」。○正義曰:此一節明鄉里之中敬齒之法。○「一命齒於鄉里」者,此謂鄉射飲酒之時,身有一命官者,或立或坐,齒與鄉人同。○「再命齒於族」者,謂身有再命之官,其命既高,鄉人疏者,雖復年高,不與之齒。但族親之內,計長幼為班序。○「三命不齒」者,謂身在三命官,其命轉尊,不復齒於親族,謂特坐賓東。○「族有七十者,弗敢先」者,若此飲酒之時,族親之內有年七十者,令其先入,此三命者乃始後入,故云「不敢先」也。○注「此謂」至「族爾」。○正義曰:此經雲齒於鄉里,齒於族,未知何時如此,故明之云「謂鄉射飲酒時」,鄉射,謂鄉人詢眾庶而為射,於時先行飲酒之禮,是鄉射有飲酒者也。又雲飲酒者,謂鄉人飲酒及黨正飲酒。此注鄉射飲酒,兼此三義也。今案《儀禮·鄉飲酒》及《鄉射》無「一命齒於鄉里,再命齒於族」之文。此一命、再命之文,在《黨正》。故鄭注《鄉飲酒》云「此篇無正齒位之事」是也。雖無正齒位之事,其實《鄉射》、《鄉飲酒》亦有正齒位之禮,但文不備也。故此雲鄉射飲酒,以總正齒位之事也。云「齒」者,謂以年次立若坐也者。士立於堂,下大夫坐於堂上。知者,《鄉射》云「大夫受獻訖,及眾賓皆升就席」。於時雖立,至徹俎即坐。《鄉射記》又云「既旅,士不入」,不見士坐之文,明立於堂下。云「三命,列國之卿也」者,據諸侯言之,謂當飲酒之時,若天子國黨正飲酒,三命不齒,謂上士也。以天子上士三命故也。此經雖據諸侯,亦謂黨正飲酒,故云「三命不齒」。鄭註:「三命,列國之卿。」若其鄉飲酒,諸侯之國,但爵位為卿大夫,雖再命一命,皆得不齒,以鄉飲酒賓賢能,其賓必少,其得爵為卿大夫者,必年長於賓,故在賓東,西面,而不齒。若《黨正》飲酒「以正齒位」,其賓必長,故天子、諸侯之國,三命乃不齒。知鄉飲酒爵為卿大夫乃不齒者,案《鄉飲酒》云:「席於賓東,公三重,大夫再重。」注云:「席此二者於賓東,尊之,不與鄉人齒也。」天子之國,三命者乃不齒。於諸侯之國,爵為大夫則不齒。是大夫坐於上,士立於下者,謂諸侯之國。若天子黨正飲酒,一命下士立於下;再命中士齒於父族,坐於堂上;三命上士席於賓東。云「不敢先族之七十者,謂既一人舉觶乃入也」者,族七十者初飲酒之時,則與眾賓先入,此三命者,得為待獻賓獻介獻眾賓之後,至一人舉觶之時,乃始入也。故《鄉飲酒》、《鄉射記》皆大夫樂作之前、一人舉觶之後,乃始得入也。若然,大夫之入,依禮自當一人舉觶之時,縱令無族人七十者亦當如此。又族之七十者及鄉人少者於先已入,今特云「族有七十者不敢先」,記人之意,以身有三命,應合在族人七十者之先,欲明敬齒上老,故云「不敢先」爾,是以鄭注云「雖非族亦然」,但鄉人長老皆上之,既入,然後始入。此有「族有七十」者,熊氏云「謂黨正飲酒,故『正齒位』,故有七十。若《鄉飲酒》之禮,則無七十者。故《鄉飲酒》明日『乃息司正』,『告于先生君子』,是老者明日乃入也」。   天子有善,讓德於天。諸侯有善,歸諸天子。卿、大夫有善,薦於諸侯。士、庶人有善,本諸父母,存諸長老。祿爵慶賞,成諸宗廟,所以示順也。薦,進也。成諸宗廟,於宗廟命之。《祭統》有十倫,六曰見爵賞之施焉。○見,賢遍反。施,始豉反。   [疏]「天子」至「順也」。○正義曰:此一節明有善讓於尊上,示以敬順之道,不敢專也。   昔者聖人建陰陽天地之情,立以為《易》,易抱龜南面,天子卷冕北面,雖有明知之心,必進斷其志焉,示不敢專,以尊天也。善則稱人,過則稱己,教不伐以尊賢也。立以為《易》,謂作《易》。易抱龜,易,官名,《周禮》曰「大卜」,大卜主三兆、三《易》、三夢之占。○卷,古本反。知音智。斷,丁亂反。   [疏]「昔者」至「賢也」。○正義曰:此一節亦明其不敢專輒尊賢之事也。○「立以為《易》」者,聖人謂伏羲、文王之屬,興建陰陽天地之情,仰觀天文,俯察地理,立此陰陽,以作《易》,即今時易也。「易抱龜南面,天子卷冕北面」者,立為占《易》之官,抱龜南面。尊其神明,故南面。天子親執卑道,服袞冕北面。○「必進斷其志焉」者,言天子雖有顯明哲知之心,必進於龜之前,令龜斷決其已之所有為之志,示不敢自專,以尊敬上天也。○「教不伐以尊賢也」者,有善稱人,有過稱己,教在下不自伐其善,以尊敬賢人也。○注「周禮」至「之占」。○正義曰:此稱官者,於《周禮》稱大卜。三兆者,玉、瓦、原也。鄭注云:「言兆形似玉、瓦、原之亹罅原田也。」杜子春云:「玉兆,帝顓頊之兆;瓦兆,帝堯之兆;原兆,有周之兆。」三《易》者,《連山》、《歸藏》、《周易》,杜子春云:「《連山》,宓戲。《歸藏》,黃帝。」鄭作《易贊》云:「夏曰《連山》,殷曰《歸藏》,周曰《周易》。」三夢:一曰致夢,二曰觭夢,三曰鹹陟。   孝子將祭祀,必有齊莊之心以慮事,以具報物,以脩宮室,以治百事。謂齊之前後也。及祭之日,顏色必溫,行必恐,如懼不及愛然。如懼不及見其所愛者。○恐,曲勇反。其奠之也,容貌必溫,身必詘,如語焉而未之然。奠之,謂酌尊酒奠之,及酳之屬。如語焉而未之然,如有所以語親而未見答。○以語,魚預反。宿者皆出,其立卑靜以正,如將弗見然。宿者皆出,謂賓助祭者事畢出去也。如將弗見然,祭事畢,而不知親所在,思念之深,如不見出也。及祭之後,陶陶遂遂,如將復入然。思念既深,如睹親將復入也。陶陶遂遂,相隨行之貌。○陶音遙。遂,本又作燧,音遂。是故愨善不違身,耳目不違心,思慮不違親。結諸心,形諸色,而術省之,孝子之志也。術當為述,聲之誤也。○思,息嗣反。術,義作述。   [疏]「孝子」至「志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孝子將祭祀之時,顏色容貌務在齊莊卑詘,思念其親存也。○「以慮事」者,言孝子先齊莊其心,以謀慮祭事。○「以具服物」者,以備具衣服及祭物。○「以治百事」者,謂齊前後,凡治百眾之事。○「行必恐,如懼不及愛然」者,言孝子色必溫和,行必戰恐,其形貌如似畏懼不及見親之所愛然。止由如是,言心貌必溫。○「身必詘」者,言孝子設奠及酳之時,容貌溫和,身形必卑詘。○「如語焉而未之然」者,如以語諮白於親,而未之見報答者。○「宿者皆出」者,謂助祭所宿之賓,今祭事已畢,並皆出去。孝子其立,卑柔靜默,然後以正定心意,以思念其親,如似將不復見顏色出然。○「及祭之後,陶陶遂遂,如將復入然」者,孝子思念親深,及至祭後想像親來形貌,陶陶遂遂,如似親將復反。更入然。○「是故愨善不違身」者,以孝子思念親深,為是之故精愨純善之,故行不違離於身,言恆愨善也。○「耳目不違心者,言忠心思慮不違於親,無時歇也。○「結諸心」者,言思念深結積於心。○「形諸色」,思念其親,形見於色。○「而術省之」者,術,述;省,視也。言思念其親,但遍循述而省視之,反覆不忘也。此乃孝子思念親之志也。   建國之神位,右社稷而左宗廟。周尚左也。   [疏]「建國」至「宗廟」。○正義曰:此一節明神位所在,周人尚左,故宗廟在左,社稷在右。案桓二年:「取郜大鼎,納於大廟。」何休云:「質家右宗廟,尚親親,文家右社稷,上尊尊。」此說與鄭合,故鄭云「周尚左」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四十九 祭統第二十五  卷四十九 祭統第二十五   陸曰:「鄭云:『統,猶本也,以其記祭祀之本,故名祭統。』」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祭統》者,以其記祭祀之本也。統,猶本也。此於《別錄》屬《祭祀》。」   凡治人之道,莫急於禮。禮有五經,莫重於祭。禮有五經,謂吉禮、凶禮、賓禮、軍禮、嘉禮也。莫重於祭,謂以吉禮為首也。《大宗伯職》曰:「以吉禮事邦國之鬼、神、祇。」○五經,吉、凶、軍、賓、嘉之五禮。祇,祈之反。夫祭者,非物自外至者也,自中出生於心也。心怵而奉之以禮,是故唯賢者能盡祭之義。怵,感念親之貌也,怵或為述。○怵,敕律反。   [疏]「凡治」至「之義」。○正義曰:此一節總明祭事。但祭禮既廣,其事又多,記者所說,各有部分,今各隨文解之。此一節明祭祀於禮中最重,唯賢者能盡祭義。凡祭為禮之本,禮為人之本,將明禮本,故先說治人,言治人之道,於禮最急。○「禮有五經」者,經者,常也。言吉、凶、賓、軍、嘉,禮所常行,故云「禮有五經」。五經之中,於祭更急。上說人之以禮為急,此說禮為急者,案《大宗伯》:吉禮之別十有二,凶禮之別五,賓禮之別八,軍禮之別五,嘉禮之別六。五禮之別,總三十有六。○「夫祭者,非物自外至者也,自中出生於心也」者,自,猶從也,言孝子祭親,非假他物從外至於身,使己為之,但從孝子身中出,生於孝子之心也。○「心怵而奉之以禮」者,言孝子感時心中怵惕而奉親以祭祀之禮。○「是故唯賢者能盡祭之義」者,言非賢者不能怵惕,怵惕之義,唯必賢人,故能盡恭敬祭。   賢者之祭也,必受其福,非世所謂福也。福者,備也,備者,百順之名也,無所不順者謂之備。言內盡於己,而外順於道也。忠臣以事其君,孝子以事其親,其本一也。世所謂福者,謂受鬼神之祐助也。賢者之所謂福者,謂受大順之顯名也。其本一者,言忠、孝俱由順出也。○祐音又。上則順於鬼神,外則順於君長,內則以孝於親,如此之謂備。唯賢者能備,能備然後能祭。是故賢者之祭也致其誠信,與其忠敬,奉之以物,道之以禮,安之以樂,參之以時,明薦之而已矣,不求其為。此孝子之心也。明,猶絜也。為,謂福祐為己之報。○長,丁丈反,下「所長」同。道音導。其為,於偽反,注「為謂」同;一音如字。祭者,所以追養繼孝也。孝者,畜也,順於道,不逆於倫,是之謂畜。畜,謂順於德教。○養,羊尚反,下同。畜,許六反,下同。   [疏]「賢者」至「謂畜」。○正義曰:此一節明祭祀受福是百順之理。○「非世所謂福也」者,言世人謂福為壽考吉祥,祐助於身。若賢者受福,身外萬事皆順於道理,故云「非世所謂福也」。「福者,備也,備者,百順之名也,無所不順者之謂備」,此是賢者之福。謂內盡其心,外極其禮,內外俱順,於祭具也。○「言內盡於己,而外順於道也」者,釋「百順」之義也。謂心既內盡,貌又外順,此之行善,無違於道理也。○「其本一也」者,言忠臣事君,孝子事親,其本皆從順而來,故云「其本一也」。○「上則順於鬼神」者,廣大順也,體尊,故云「上」也。○「外則順於君長」者,謂朝廷也,出事公卿,故云「外」也。○「不求其為」者,言孝子但內盡孝敬,以奉祭祀,不求其鬼神福祥為己之報。案《少牢》嘏辭云:「皇屍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於女孝孫,使女受祿於天,宜稼於田」,則是祭祀有求。所云不求者,謂孝子之心無所求也,但神自致福,故有受祿於天之言。若水旱災荒,禱祭百神,則有求也。故《大祝》有六祈之義,《大司徒》有荒政索鬼神之禮。○「追養繼孝也」者,養者,是生時養親。孝者,生時事親。親今既沒,設禮祭之,追生時之養,繼生時之孝。○「孝者,畜也」者,畜,謂畜養,謂孝子順於德教,不逆於倫理,可以畜養其親,故釋孝謂畜。此據《援神契》:「庶人之孝曰畜,五孝不同,庶人但取畜養而已,不能百事皆順。」《援神契》又云:「天子之孝,曰就諸侯,曰度大夫,曰譽士,曰究庶人,曰畜分之。」則五總之曰畜,皆是畜養。但功有小大耳。   是故孝子之事親也,有三道焉:生則養,沒則喪,喪畢則祭。養則觀其順也,喪則觀其哀也,祭則觀其敬而時也。盡此三道者,孝子之行也。沒,終也。○盡,徐子忍反,下同。行,下孟反。   [疏]「是故」至「行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孝子事親有三種之道。   既內自盡,又外求助,昏禮是也。故國君取夫人之辭曰:「請君之玉女,與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廟社稷。」此求助之本也。言玉女者,美言之也。君子於玉比德焉。○取,七住切。夫祭也者,必夫婦親之,所以備外內之官也,官備則具備。具,謂所供眾物。○共音恭,下文「以共」皆同。水草之菹,陸產之醢,小物備矣。三牲之俎,八簋之實,美物備矣。昆蟲之異,草木之實,陰陽之物備矣。水草之菹,芹、茆之屬。陸產之醢,蚳、蝝之屬。天子之祭八簋。昆蟲,謂溫生寒死之蟲也。《內則》可食之物,有蜩、范。草木之實,菱、芡、榛、栗之屬。○芹,其斤反。茆音卯。蚳,丈之反。蝝,悅專反。蜩音條。菱本亦作菱,又音陵。芡音儉。榛,側巾反。   [疏]「既內」至「備矣」。○正義曰:此一節以上文孝子事親,先能自盡,又外求伉儷,供粢盛之事。○注「水草」至「之屬」。○正義曰:云「水草之菹,芹、茆之屬」者,案《醢人》云「加豆之實,芹菹、兔醢」;「朝事之豆,茆菹、麋臡」,是芹、茆也。又「朝事之豆」,有昌本、麋臡,「加豆之實,有深蒲、醓醢、苔菹、雁醢、筍菹、魚醢」。其昌本、深蒲、箈、筍是水草,故云「之屬」。云「陸產之醢,蚳、蝝之屬」者,案《醢人》「饋食之豆,蜃、蚳」。蝝即蚳之類。《醢人》加豆之實有兔醢,又有醓醢,皆是陸產,故云「之屬」。云「天子之祭八簋」者,《明堂位》云「周之八簋」,又《特牲》士「兩敦」,《少牢》「四敦」,則諸侯六,故天子八。云「《內則》可食之物有蜩、范」者,蜩,蟬也;范,蜂也,昆蟲之屬。云「草木之實,菱、芡、榛、栗之屬」者,按《籩人》「加籩之實」有菱、芡,「饋食之籩」有棗、栗、榛實,是草木,故云「之屬」。   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長,苟可薦者,莫不鹹在,示盡物也。外則盡物,內則盡志,此祭之心也。鹹,皆也。是故天子親耕於南郊,以共齊盛。王后蠶於北郊,以共純服。諸侯耕於東郊,亦以共齊盛。夫人蠶於北郊,以共冕服。天子、諸侯非莫耕也,王后、夫人非莫蠶也。身致其誠信,誠信之謂盡,盡之謂敬,敬盡然後可以事神明,此祭之道也。純服,亦冕服也,互言之爾。純以見繒色,冕以著祭服。東郊,少陽,諸侯象也。夫人不蠶於西郊,婦人禮少變也。齊,或為粢。○齊盛,本亦作齍,與粢同,音咨,下及注同。純,側真反,注及下「純冕」同。見,賢遍反。少,詩召反。   [疏]「凡天」至「道也」。○正義曰:此一經總結上文既內自盡、外又求助祭之事。○「苟可薦者」,悉在祭用,故云「示盡物也」,則上陰陽之物備矣。○「外則盡物,內則盡志,此祭之心也」者,此是孝子祭親之心。○「是故天子親耕於南郊,以共齊盛。王后蠶於北郊,以共純服」者,此覆結上文也。必夫婦親之及盡物、盡志之事,祭須盡物、志,故人君、夫人各竭力從事於耕、蠶也。鄭云:「王藉田在遠郊,故甸師氏掌之。」《內宰》云:「中春,詔後帥內外命婦始蠶於北郊。」注云「婦人以純陰為尊」故也。純服者,亦冕服也。純以見繒色,冕以著祭服。○「諸侯耕於東郊,亦以共齊盛」者,天子太陽,故南也;諸侯少陽,故東也。然藉田並在東南,故王言南,諸侯言東。○「夫人蠶於北郊,以共冕服」者,後太陰,故北;夫人少陰,故合西郊。然亦北者,婦人質少變,故與後同也。○「天子、諸侯非莫耕也,王后、夫人非莫蠶也」者,莫,無也。王侯豈貧無穀帛,而夫婦自耕蠶乎!其有以也。○「身致其誠信,誠信之謂盡」,是所有以其欲致誠信,故身自親之。○「盡之謂敬,敬盡然後可以事神明」者,祭盡敬,則乃是盡也。此祭之道,結上文也。○注「純服」至「繒色」。○正義曰:「純服,亦冕服也」者,天子雲純,諸侯言冕。冕,祭服,故知純亦是祭服。天子言衣色,諸侯亦有衣色,是其互也。鄭氏之意,凡言純者,其義有二:一,絲旁才,是古之緇字;二是絲旁屯,是純字,但書文相亂,雖是緇字,並皆作純。鄭氏所注,於絲理可知、於色不明者,即讀為緇,即《論語》云「今也純儉」,及此「純服」,皆讀為黑色。若衣色見、絲文不明者,讀純以為絲也。   及時將祭,君子乃齊。齊之為言齊也,齊不齊以致齊者也。是以君子非有大事也,非有恭敬也,則不齊。不齊則於物無防也,嗜欲無止也。及其將齊也,防其邪物,訖其嗜欲,耳不聽樂,故《記》曰「齊者不樂」,言不敢散其志也。心不苟慮,必依於道。手足不苟動,必依於禮。訖,猶止也。○乃齊,側皆反,本又作齊,下不出者同言齊也。齊不齊,並如字,下「以齊之」同。耆,市志反。邪,似嗟反。訖,居乙反。是故君子之齊也,專致其精明之德也,故散齊七日以定之,致齊三日以齊之。定之之謂齊,齊者,精明之至也,然後可以交於神明也。定者,定其志意。是故先期旬有一日,宮宰宿夫人,夫人亦散齊七日,致齊三日。宮宰,守宮官也。宿,讀為肅。肅猶戒也,戒輕肅重也。○先,悉薦反,又如字。君致齊於外,夫人致齊於內,然後會於大廟。君純冕立於阼,夫人副褘立於東房。君執圭瓚祼屍,大宗執璋瓚亞祼。及迎牲,君執紖,卿、大夫從,士執芻。宗婦執盎,從夫人,薦兌水;君執鸞刀,羞嚌;夫人薦豆。此之謂夫婦親之。大廟,始祖廟也。圭瓚、璋瓚,祼器也,以圭、璋為柄,酌郁鬯曰祼。大宗亞祼,容夫人有故,攝焉。紖,所以牽牲也,《周禮》作絼。芻,謂稿也,殺牲時用薦之。《周禮·封人》「祭祀,飾牲,共其水稿」。兌,盎齊也。盎齊,兌酌也。凡尊有明水,因兼雲水爾。嚌,嚌肺、祭肺之屬也。君以鸞刀割制之。天子諸侯之祭禮,先有祼屍之事,乃後迎牲。芻,或為<禾芻>。○大廟音泰,下「大廟」皆同。褘音輝。瓚,才旦反。祼,古亂反。紖,直忍反,注同,徐以忍反。從,才用反,下皆同。芻,初俱反。盎,烏浪反,注同。「從夫人」,絕句,一讀以「從」字絕句。兌,舒銳反,徐音歲。羞齊,本亦作嚌,才細反,注同。柄,兵命反。絼,直忍反。稿,苦老反,下同。共音恭。盎齊,才細反,下「盎齊」同。   [疏]「及時」至「親之」。○正義曰:此一節明將祭齊戒之義,並明君與夫人皆致齊,會於大廟,夫婦交親行祭之義。○「及時將祭,君子乃齊」者,謂四時應祭之前,未旬時也,方將接神,先宜齊整身心,故齊也。○「齊不齊以致齊者」也,言齊者,齊也,所以正此不齊之事。○謂未齊之時,心慮散蕩,心所嗜欲有不齊正;及其齊也,正此不齊之事,以致極齊戒之道。○「君致齊於外,夫人致齊於內」者,外,謂君之路寢,內,謂夫人正寢,是致齊並皆於正寢,其實散齊亦然。但此文對「會於大廟」,故云「君致齊於外,夫人致齊於內」耳。○「然後會於大廟」者,祭日,君與夫人俱至大廟之中。廟,即始祖廟也。○「君純冕立於阼」者,純,亦緇也。上文已解,故鄭於此略而不論。冕皆上玄下纁,其服並然,故通雲緇冕。若非二王之後及周公廟,即悉用玄冕而祭。○「夫人副褘立於東房」者,副及褘,後之上服,魯及二王之後夫人得服之。侯、伯夫人揄狄,子、男夫人狄,而並立東房,以俟行事。屍既入之後,轉就西房,故《禮器》云「夫人在房」。雖不雲東西、房,下云「夫人東酌罍尊」,則知夫人在房,謂西房也。○「大宗執璋贊亞祼」者,大宗,主宗廟禮者。以亞祼之禮,夫人親為之。此不雲夫人而云「大宗」者,記者廣言容夫人有故,故大宗伯代夫人行禮,執璋瓚亞祼之禮。圭瓚、璋瓚,並是祼器也。以圭、璋為柄,酌郁鬯曰祼也。○「君執紖」者,紖,牛鼻繩,君自執之入繫於碑。○「卿、大夫從」者,謂卿、大夫從驅之,及殺與幣告也,皆從於君。○「士執芻」者,芻,謂稿也。以其殺牲用芻稿藉之。○「宗婦執盎從」者,謂同宗之婦執盎以從夫人。○「夫人薦兌水」者,兌即盎齊,由其濁,用清酒以兌泲之。兌水是明水。宗婦執盎齊從夫人而來,奠盎齊於位,夫人乃就盎齊之尊,酌此兌齊而薦之者,因盎齊有明水,連言水耳。上云「夫人副褘」,此則上公之祭,宜有醴齊、盎齊,但言盎者,略言之,亦容侯、伯、子、男之祭,但有盎齊、無醴齊也,故執盎從。○「君執鸞刀,羞嚌」者,嚌,肝、肺也。齊有二時,一是朝踐之時,取肝以膋貫之,入室燎於爐炭,出薦之主前;二者謂饋熟之時,君以鸞刀割制所羞嚌肺,橫切之使不絕,亦奠於俎上。屍並嚌之,故云「羞嚌」。一云:羞,進也,謂君用鸞刀制此嚌肉以進之,故云「鸞刀羞嚌」。○「夫人薦豆」者,於君羞嚌之時,夫人薦此饋食之豆。「此之謂夫婦親之」者,君親執紖及鸞刀、羞嚌,是夫親之也;夫人薦兌水及羞豆,是婦親之也,故云「夫婦親之」。○注「大宗」至「迎牲」。○正義曰:「大宗亞祼,容夫人有故,攝焉」者,解大宗所以亞祼之義。案此下雲夫人薦兌水及薦豆,則是夫人親行,而云「夫人有故」者,記者亂陳言大宗亞祼,容夫人有故之時;下雲夫人薦盎、薦豆,顯夫人親行其事:各有所明,不可一揆。云「盎齊,兌酌也」者,《周禮·司尊彝》文。案彼注云:「盎齊羞清,和以清酒泲之,謂之兌酌。」鄭引此者解經「夫人薦兌」是盎齊也。云「凡尊有明水,因兼雲水爾」者,以經「夫人薦兌」,只是薦盎,不薦明水。今經「薦兌」之下別更言水,此謂明水也。以盎齊加明水,故記者因盎而連言明水爾。知盎齊加明水者,《郊特牲》云「祭齊加明水」是也。云「嚌,嚌肺祭肺之屬也」者,案《少牢》、《特牲》薦熟之時,俎有祭肺,及舉肺切之,舉肺離而不提心。二肺皆嚌之,故云「嚌肺、祭肺之屬」。云「天子、諸侯之祭禮,先有祼屍之事,乃後迎牲」者,以《特牲》、《少牢》無此禮。今此經祼後有迎牲之文,是天子、諸侯之事,故鄭明之也。   及入舞,君執干戚就舞位。君為東上,冕而總干,率其群臣,以樂皇屍。是故天子之祭也,與天下樂之。諸侯之祭也,與竟內樂之。冕而總干,率其群臣,以樂皇屍,此與竟內樂之之義也。君為東上,近主位也。皇,君也。言君屍者,尊之。○以樂,音洛,下同。竟音境,篇內皆同。近,附近之近。   [疏]「及入」至「義也」。○正義曰:此一經明祭時,天子、諸侯親在舞位,以樂皇屍也。   夫祭有三重焉:獻之屬莫重於祼,聲莫重於升歌,舞莫重於《武宿夜》,此周道也。《武宿夜》,武曲名也。周道,猶周之禮。○獻之屬莫重於祼,一本無「之屬」二字。凡三道者,所以假於外而以增君子之志也。故與志進退,志輕則亦輕,志重則亦重。輕其志而求外之重也,雖聖人弗能得也。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自盡也,所以明重也。道之以禮,以奉三重而薦諸皇屍,此聖人之道也。   [疏]「夫祭」至「之道也」。○正義曰:此一節並明祭祀之禮,有三種可重之事。○「舞莫重於《武宿夜》」者,《武宿夜》是武曲之名,是眾舞之中,無能重於《武宿夜》之舞。皇氏云:「師說《書傳》云:『武王伐紂,至於商郊,停止宿夜,士卒皆歡樂歌舞以待旦,因名焉。』《武宿夜》,其樂亡也。」熊氏云:「此即《大武》之樂也。」○「凡三道者,所以假於外而以增君子之志也」者,言三種所重之道,皆假借外物,而以增益君子內志。祼則假於郁鬯,歌則假於聲音,舞則假於干戚,皆是假於外物。○「故與志進退」者,此外物增成君子內志,故與志同進同退。若內心志輕略,則此等亦輕略。內志殷重,此等亦殷重。   夫祭有餕,餕者祭之末也,不可不知也。是故古之人有言曰「善終者如始,餕其是已」。是故古之君子曰「屍亦餕鬼神之餘」也。惠術也,可以觀政矣。術,猶法也。為政尚施惠,盡美能知能惠。《詩》云:「維此惠君,民人所瞻。」○道之,音導。餕音俊。施惠,始豉反,下文注並同。能知,音智。是故屍謖,君與卿四人餕。君起,大夫六人餕,臣餕君之餘也。大夫起,士八人餕,賤餕貴之餘也。士起,各執其具以出,陳於堂下,百官進,徹之,下餕上之餘也。進,當為餕,聲之誤也。百官,謂有事於君祭者也,既餕,乃徹之而去,所謂自卑至賤。進、徹,或俱為餕。○謖,所六反,起也。百官進,依注作「餕」。卑如字,《隱義》音必利反。凡餕之道,每變以眾,所以別貴賤之等,而興施惠之象也。是故以四簋黍見其脩於廟中也。廟中者,竟內之象也。鬼神之惠遍廟中,如國君之惠遍竟內也。○別,彼列反,下同。見,賢遍反,下同。脩於,一本脩作遍,遍音遍,下同。祭者,澤之大者也,是故上有大澤,則惠必及下,顧上先下後耳,非上積重而下有凍餒之民也。是故上有大澤,則民夫人待於下流,知惠之必將至也,由餕見之矣。故曰:「可以觀政矣。」鬼神有祭,不獨饗之,使人餕之,恩澤之大者也。國君有蓄積,不獨食之,亦以施惠於竟內也。○重,直龍反,下同。餒,乃罪反。夫音扶。見如字,舊賢遍反。畜,敕六反。   [疏]「夫祭」至「政矣」。○正義曰:此一節明祭末餕餘之禮,自求多物,恩澤廣被之事。○「是故古之人有言曰:善終者如始,餕其是已」者,引古人之言證餕為美也。夫「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而祭之有餕,即是克有終而禮猶盛,故云「善終者如始,餕其是已」。已,語辭也。○「是故古之君子曰:屍亦餕鬼神之餘也」者,又引古言證餕義也。言亦者,亦人餕屍之餘,乃是人食屍餘。而云「屍亦餕鬼神餘」者,若王侯初薦毛血燔燎,是薦於鬼神。至薦熟時,屍乃食之,是屍餕鬼神之餘。若大夫、士陰厭,亦是先薦鬼神而後屍乃食,亦屍餕鬼神餘,故並云「屍亦餕鬼神之餘」也。○「惠術也,可以觀政矣」者,術,猶法也。屍餕鬼神之餘,是施恩惠之術法,言為政之道,貴在於惠,可以觀省人君之政教。能施恩惠者,即其政善,不能施恩惠者,則其政惡,故云「可以觀政矣」。○「臣餕君之餘也」者,以君於廟中,事屍如君,則君為臣禮。君食屍餘,是臣食君餘,與大夫食君餘相似,故云「臣餕君之餘也」。諸侯之國有五大夫,此雲六者,兼有采地助祭也。以下漸遍及下,示溥恩惠也。○「士起,各執其具以出,陳於堂下」者,士廟中餕訖而起,所司各執其饌具以出廟戶,陳於堂下。「百官進,徹之」者,進,當為餕,謂有祭事之百官餕訖,各徹其器而乃去之。○「凡餕之道,每變以眾,所以別貴賤之等」者,初君四人,次大夫六人,次士八人,是變以眾,加之以兩,是別貴賤之等。○「而興施惠之象也」者,興,起也。其餕之禮,初餕貴而少,後餕賤而多,皆先上而後下。施惠之道亦當然,皆先貴後賤,故云「施惠之象」。○「是故以四簋黍見其脩於廟中也」者,謂餕之時君,與三卿以四簋之黍脩整普遍也。所以用四簋多黍而餕者,欲見其恩惠脩整遍於廟中。諸侯之祭有六簋,今雲以四簋者,以二簋留為陽厭之祭,故以四簋而餕。簋有黍、稷,特云「黍」者,見其美,舉黍,稷可知也。○「廟中者,竟內之象也」者,以四簋而遍廟中,如君之恩惠遍於竟內也。○「顧上先下後耳」者,言上有大澤,惠必及下,無不周遍。但瞻顧之時,尊上者在先,卑下者處後耳。一雲顧,故也。謂君上先餕,臣下後餕,示恩則從上起也。「非上有積重而下有凍餒之民也」者,言非是在上有財物積重而不以施惠,而使在下有凍餒之民。言有積重,必施散在下,不使凍餒。○「由餕見之矣」者,言民所以知上有財物恩惠及於下者,祗祭祀之餕,見其恩逮於下之理,故曰「可以觀政矣」者,餕若以禮,則能施惠,其善政也。餕若不以禮,則不能施惠,其政惡也。故云「可以觀政矣」。   夫祭之為物大矣,其興物備矣。順以備者也,其教之本與!為物,猶為禮也。興物,謂薦百品。○與音餘,下「是與」同。是故君子之教也,外則教之以尊其君長,內則教之以孝於其親。是故明君在上,則諸臣服從。崇事宗廟社稷,則子孫順孝。盡其道,端其義,而教生焉。崇,猶尊也。○長,丁丈反,下長幼皆同。是故君子之事君也,必身行之,所不安於上,則不以使下;所惡於下,則不以事上。非諸人,行諸己,非教之道也。必身行之,言恕己乃行之。○惡,烏路反。是故君子之教也,必由其本,順之至也,祭其是與!故曰「祭者,教之本也已」。教由孝順生也。   [疏]「夫祭」至「也已」。○正義曰:此一節明祭祀禮備具,內外俱兼脩之於己,然後及物,是為政之本。「夫祭之為物大矣」者,物,謂事物,物大,言祭之為物盛大矣,以所行皆依禮,故為大。○「其興物備矣」者,謂庶羞之屬,言興造庶羞百品皆是,故「興物備矣」。○「順以備者也,其教之本與」者,祭必依禮,是順也。百品皆足,是備也。若能上下和順,物皆備具,是為教之本。言聖人設教,惟以順以備,故云「其教之本與」。○「是故君子」至「其親」者,祭既順、備,可為教,故人君因為教焉。外教謂郊天,內教謂孝於親、祭宗廟。○「是故明君」至「順孝」者,由咀茆教尊君長,故諸臣服從。內教孝則親,故子孫順孝。○「盡其道,端其義,而教生焉」者,謂人君身自行之,盡其事上之道,又端正君臣上下之義,則政教由此生焉。○「所不安於上,則不以使下」者,謂在上所為之事施之於己,己所不安,則不得施於下。○「所惡於下,則下以事上」者,在下有不善之事施於己,己所憎惡,則不得以此事於上,上亦憎惡也。○「非諸人,行諸己,非教之道也」者,結上二事。諸,於也,謂他人行此惡事加於己,己以為非,是非於人。己乃行此惡事而施人,是行於己也。若如此,非政教之道。言為政教必由於己,乃能及物,故下云「必由其本,順之至也」。   夫祭有十倫焉:見事鬼神之道焉,見君臣之義焉,見父子之倫焉,見貴賤之等焉,見親疏之殺焉,見爵賞之施焉,見夫婦之別焉,見政事之均焉,見長幼之序焉,見上下之際焉。此之謂十倫。倫,猶義也。○見事,賢遍反,下皆同。殺,色界反,徐所例反,下同。   [疏]「夫祭」至「十倫」。○正義曰:此一節廣明祭有十種倫禮,今各隨文解之。從此至「此之謂十倫」一經,總明十倫之目。從上雖雲祭,其事隱;此廣陳祭含十義,以顯教之本十倫義也。   鋪筵設同幾,為依神也。詔祝於室而出於祊,此交神明之道也。同之言詷也。祭者以其妃配,亦不特幾也。詔祝,告事於屍也。出於祊,謂索祭也。○鋪,普胡反,又芳夫反。筵,羊然反。為,於偽反,下注「為其」皆同。祊,伯更反。詷,徒貢反。索,所伯反。   [疏]「鋪筵」至「道也」。○正義曰:此一節明第一倫交鬼神之道。○「鋪筵設同幾」者,設之曰筵,坐之曰席,同之言詷,詷,共也。言人生時形體異,故夫婦別幾,死則魂氣同歸於此,故夫婦共幾。鋪席設幾,使神依之。設此夫婦所共之幾,席亦共之。必云「同幾」者,筵席既長,幾則短小,恐其各設,故特云「同幾」。○「詔祝於室」者,詔,告也。祝,祝也。謂祝官以言詔告,祝請其屍於室求之。○「而出於祊」者,謂明日繹祭而出廟門旁,廣求神於門外之祊。○正義曰:「此交神明之道也」者,神明難測,不可一處求之,或門旁不敢定,是與神明交接之道,鬼、神通,故雲道。○注「同之」至「祭也」。○正義曰:「同之言詷也」者,若單作「同」字,是「齊同」之「同」,非「詷共」之「詷」,所以物有異類而同時也,則同死同生同出同入之類。不齊,其物異也。若詷共之詷,則言旁作同,故古文、《字林》皆訓「詷」為「共」,是漢魏之時字義如此,是以讀「同」為「詷」。今則總為一字。云「祭者以為妃配」者,《儀禮·少牢》文,謂祭,夫祝辭雲以某妃配。云「亦不特幾也」者,謂不但不特設辭,亦不特設其幾。謂祝辭與幾皆同於夫,不特設也。故鄭注《司幾筵》云「祭於廟,同幾,精氣合也」。云「詔祝告事於屍也」者,謂灌鬯、饋熟、酳屍之等,祝官以祝辭告事於屍,其事廣也。以總論事,神故廣言之。知非朝踐之時血毛詔於室者,以朝踐屍、主皆在戶外,蹔時之事,非終始事神之道,故知非也。云「出於祊,謂索祭也」者,案《郊特牲》「索祭祀於祊」,故云「謂索祭也」。   君迎牲而不迎屍,別嫌也。屍在廟門外則疑於臣,在廟中則全於君。君在廟門外則疑於君,入廟門則全於臣、全於子。是故不出者,明君臣之義也。不迎屍者,欲全其尊也。屍,神像也。鬼神之尊在廟中,人君之尊出廟門則伸。○伸音申。   [疏]「君迎」至「義也」。○正義曰:此經明第二倫君臣之義也。○「君迎牲不迎屍,別嫌也」者,屍體既尊,君宜自卑。若出迎屍,屍道未伸,則嫌君猶欲自尊之義也。○「屍在廟門外,則疑於臣」者,則解別嫌事也。屍本是臣,而為屍時,則尊在廟中耳。君若未入廟,其尊未伸。君若出迎,則疑屍有還為臣之道,故云「疑於臣」也。○「在廟中則全於君」者,屍若入廟,則君、父道全也。唯雲全君,不雲全父者,此本是明君臣,故略於全父也。下既雲臣、子,故知此為君、父也。且廟中行禮,屍皆答拜。然父無答子之禮,君有答臣之法,故據君言之耳。○「君在廟門外則疑於君」者,釋君疑也。君道之全,全在廟門外。若出門外,則君道還尊,與平常不異,故不出門也。○「入廟門則全於臣、全於子」者,君若入廟,則臣、子道全,無所疑也。是故不出者,明君臣之義也者,結第二倫也。君至尊而受屈廟中,以臣子自處,不敢出廟門,恐屍尊不極,欲示天下咸知君臣之義也。君臣由義而合,故云「義」也。   夫祭之道,孫為王父屍。所使為屍者,於祭者子行也。父北面而事之,所以明子事父之道也。此父子之倫也。子行,猶子列也。祭祖則用孫列,皆取於同姓之適孫也。天子、諸侯之祭,朝事延屍於戶外,是以有北面事屍之禮。○行,戶剛反,注同,徐胡孟反。適,丁歷反。   [疏]「夫祭」至「倫也」。○正義曰:此第三倫,明父子之理。○「孫為王父屍」者,謂王父之孫行與王父作屍。○「所使為屍者,於祭者,子行也」者,謂孝子所使令為屍者,於祭者孝子身為子之行秩也。○「父北面而事之」者,父則祭者之身,北面而事子行之屍也。○「所以明子事父之道也,此父子之倫也」者,主人為欲孝敬己父,不許己尊而北面事子行,則凡為子者,豈得不自尊事其父乎!是見子事父之道也。○注「皆取」至「尊之禮」。○正義曰:「天子、諸侯之祭,朝事延屍於戶外」者,以《少牢》、《特牲》屍皆在室之奧,主人西面事之,無北面事屍之禮,故知是天子、諸侯也。知當「朝事」者,以《郊特牲》「詔祝於室,坐屍於堂」。詔祝於室,當朝事之節,故知坐屍於堂,當朝事也。   屍飲五,君洗玉爵獻卿。屍飲七,以瑤爵獻大夫。屍飲九,以散爵獻士及群有司,皆以齒。明尊卑之等也。屍飲五,謂酳屍五獻也,大夫、士祭,三獻而獻賓。○瑤音遙。散,悉但反。差,本又作之等。酳音胤,又仕覲反。   [疏]「屍飲」至「等也」。○正義曰:此一節明第四倫,尊卑差等。○「屍飲五,君洗玉爵獻卿」至「皆以齒,明尊卑之等」者,謂獻卿、大夫、士及有司等,其爵雖同,皆長者在先,故云「皆以齒」。○注「屍飲」至「獻賓」。○正義曰:此據備九獻之禮者。至主人酳屍,故屍飲五也。凡祭二獻,祼用郁鬯,屍祭奠而不飲。朝踐二獻,饋食二獻,及食畢,主人酳屍。此等皆屍飲之,故云「屍飲五」。於此之時以獻卿,獻卿之後,乃主婦酳屍。酳屍畢,賓長獻屍,是屍飲七也。乃瑤爵獻大夫,是正九獻禮畢,但初二祼不飲,故雲屍飲七。自此以後,長賓、長兄弟更為加爵,屍又飲二,是並前屍飲九,主人乃散爵獻士及群有司也。此謂上公九獻,故以酳屍之一獻為屍飲五也。若侯伯七獻,朝踐、饋食時各一獻。食訖酳屍,但飲三也。子男五獻,食訖,酳屍,屍飲一。云「大夫、士祭,三獻而獻賓」者,欲明諸侯獻賓時節與大夫、士獻賓不同。知大夫、士祭三獻而獻賓者,《特牲禮》文。下大夫不賓屍,與士同,亦三獻而獻賓。知者,《有司徹》文。其上大夫別行賓屍之禮,與此異也。   夫祭有昭穆。昭穆者,所以別父子、遠近、長幼、親疏之序而無亂也。是故有事於大廟,則群昭群穆鹹在,而不失其倫,此之謂親疏之殺也。昭、穆鹹在,同宗父子皆來。○昭,上遙反,後放此。   [疏]「夫祭」至「殺也」。○正義曰:此一節明第五倫也,親疏之殺也。昭、穆,謂屍主行列於廟中,所以至無亂者,謂父南面,子北面,親者近,疏者遠,又各有次序。「是故有事於大廟,則群昭群穆鹹在」者,祭大廟之時,則眾廟屍主皆來,及助祭之人、同宗父子皆至,則群昭穆鹹在。若不於大廟,餘廟之祭,唯有當廟屍主及所出之廟子孫來至,不得群昭群穆鹹在也。○「而不失其倫」者,屍主既有昭穆,故主人及眾賓亦為昭穆列在廟,不失倫類。○正義曰:「此之謂親疏之殺也」者,殺,漸也。列昭穆存亡名有遠近,示天下親疏有漸也。   古者,明君爵有德而祿有功,必賜爵祿於大廟,示不敢專也。故祭之日,一獻,君降立於阼階之南,南鄉,所命北面,史由君右,執策命之,再拜稽首,受書以歸,而捨奠於其廟。此爵賞之施也。一獻,酳屍也。捨,當為釋聲之誤也。非時而祭曰奠。○鄉,許亮反。捨,依注音釋。   [疏]「古者」至「施也」。○正義曰:此一節明第六倫也,爵賞之施焉。○「爵有德而祿有功」者,爵表德,故云「有德」。祿賞功,故云「有功」也。○「而捨奠於其廟」者,謂受策命,卿、大夫等既受策書,歸還而釋奠於家廟,告以受君之命,似非時而祭,故稱奠。此爵賞之施也者,君尊上爵賞於廟,不自專,故民知施必由尊也。○注「一獻,一酳屍也」。○正義曰:經云「一獻」,知非初祼及朝踐、饋食之一獻,必為一酳屍者,以一酳屍之前,皆為祭事,承奉鬼神,未暇策命,而屍食已畢,祭事方了,始可以行其爵賞及賜勞臣下。此一獻則上屍飲五,君獻卿之時也。若天子命群臣,則不因常祭之日,特假於廟。故《大宗伯》云「王命諸侯則儐」,注云「王將出命,假祖廟,立,依前南鄉」是也。   君卷冕立於阼,夫人副褘立於東房。夫人薦豆執校,執醴授之,執鐙。屍酢夫人執柄,夫人授屍執足。夫婦相授受,不相襲處,酢必易爵,明夫婦之別也。校,豆中央直者也。執醴,授醴之人。授夫人以豆,則執鐙。鐙,豆下跗也。○卷,古本反。校,戶教反,又戶交反,柄也。鐙音登,又丁鄧反。   [疏]「君卷」至「別也」。○正義曰:此一節明第七倫也。○「夫人副褘立於東房」者,此謂上公之夫人,故副褘立於東房。若其餘夫人則不副褘也。○「夫人薦豆執校」者,校,謂豆之中央直者。夫人薦豆之時,手就此校。○「執醴授之,執鐙」者,鐙,謂豆下跗。夫人薦豆之時,此執醴之人以豆授夫人之時,則執豆之下跗。夫人授之,乃執校也。○「屍酢,夫人執柄」者,爵為雀形,以尾為柄。夫人獻屍,屍酢夫人,屍則執雀尾授夫人也。○「夫人授屍執足」者,夫人受酢於屍,則執爵足也。○「夫婦相授受,不相襲處」者,謂夫婦交相致爵之時。襲,因也。其執之物不相因故處。若夫婦交相致爵不能執故處,以明男女有別。○「酢必易爵」者,謂夫婦交相致爵之時,主人授主婦之酢,易換其爵,故《特牲》主人受主婦之酢爵,「更爵」酢。鄭注云「主人更爵自酢,男子不承婦人爵」,即引此文云「夫婦相授受不相襲處,酢必易爵」也。皇氏云:「夫婦猶男女不相襲處,則上執校、執鐙之屬違鄭注《儀禮》之文,其義非也。」○注「執醴授醴」至「執鐙」。○正義曰:謂夫人獻屍以醴齊之時,此人酌醴以授夫人。至夫人薦豆之時,此人又執豆以授夫人,是獻之與薦皆此人所事,故云「執醴,授醴之人」,執鐙,謂授夫人以豆而執鐙也。   凡為俎者,以骨為主。骨有貴賤,殷人貴髀,周人貴肩。凡前貴於後。俎者,所以明祭之必有惠也。是故貴者取貴骨,賤者取賤骨。貴者不重,賤者不虛,示均也。惠均則政行,政行則事成,事成則功立。功之所以立者,不可不知也。俎者,所以明惠之必均也,善為政者如此,故曰:「見政事之均焉。」殷人貴髀,為其厚也。周人貴肩,為其顯也。凡前貴於後,謂脊、脅、臂、臑之屬。○髀,必氏反,又必履反。重,直龍反。臑,乃報反,肱骨也。   [疏]「凡為」至「均焉」。○正義曰:此一經明第八倫也。○「幾為俎者,以骨為主」者,俎為助祭者各將物於俎也。○「殷人貴髀,周人貴肩」者,殷質,貴髀之厚,賤肩之薄。周文,貴肩之顯,賤髀之隱,各隨所貴。○「凡前貴於後」者,據周言之,以周人之貴肩故也。○「俎者,所以明祭之必有惠也」者,助祭者,故賜之俎也。○「貴者不重,賤者不虛,示均也」者,言貴者不特多而重,賤者不虛而無分俎,多少隨其貴賤,是示均平也。○「功之所以立者,不可不知也」者,言功立由於分俎,其事既重,人君不可不知分俎之事也。○「善為政者如此」者,言人君欲善為政教者,必須如此分俎均平。○注「凡前」至「之屬」。○正義曰:此脊、脅、臂、臑,舉其貴者,言之屬中包其賤者。不雲肩者,以經云「周人貴肩」,故此略之。前體臂、臑為貴,後體膊、胳為賤。就脊、脅之中,亦有貴賤。正脊在前為貴,脡脊、橫脊在後為賤。脅則正脅在前為貴,短脅為賤。故總云「之屬」以包之。   凡賜爵,昭為一,穆為一。昭與昭齒,穆與穆齒。凡群有司皆以齒,此之謂長幼有序。昭、穆,猶《特牲》、《少牢》饋食之禮眾兄弟也。群有司,猶眾賓下及執事者。君賜之爵,謂若酬之。   [疏]「凡賜」至「有序」。○正義曰:此一節明祭之第九倫,長幼之序。○「凡賜爵」者,爵,酒爵也。謂祭祀旅酬時,賜助祭者酒爵,故云「賜爵」。○「昭為一,穆為一」者,言君眾兄弟、子孫等在昭列者則為一色,在穆列者自為一色,各自相旅。尊者在前,卑者在後。若同班列,則長者在前,少者在後,是「昭與昭齒,穆與穆齒」。○注「君賜之爵,謂若酬之」。○正義曰:案《特牲饋食禮》初有主人獻眾賓、兄弟之禮,後乃旅酬眾賓、兄弟。此經直云「賜爵」,知非獻時,而特雲酬者,以獻時不以昭、穆為次者。此雲昭與昭齒,穆與穆齒,當旅酬之事,故知賜爵為酬。   夫祭有畀煇、胞、翟、閽者,惠下之道也。唯有德之君為能行,此明足以見之,仁足以與之。畀之為言與也,能以其餘畀其下者也。煇者,甲吏之賤者也。胞者,肉吏之賤者也。翟者,樂吏之賤者也。閽者,守門之賤者也。古者不使刑人守門,此四守者,吏之至賤者也。屍又至尊,以至尊既祭之末而不忘至賤,而以其餘畀之。是故明君在上,則竟內之民無凍餒者矣。此之謂上下之際。明足以見之,見此卑者也。仁足以與之,與此卑者也。煇,《周禮》作韗,謂韗磔皮革之官也。翟,謂教羽舞者也。古者不使刑人守門,謂夏、殷時。○畀,必利反,下及注同,與也。煇,依注作韗,同況萬反,又音運,下同,甲吏也。胞,步交反,下同,肉吏也。翟,狄也。樂,吏也。閽音昏,守門者也。以見,賢遍反,注皆同。此卑如字,舊必利反,下同。磔,知宅反。   [疏]「夫祭」至「之際」。○正義曰:此一節明祭之第十倫也。○「夫祭有畀煇、胞、翟、閽者,惠下之道也」者,畀,與也。煇也,胞也,翟也,昏也,此四者皆是賤官,於祭之末,與此四者以恩賜,是惠施之道也。○「明足以見之」者,謂有德之君,德能昭明,足以見其惠下之義。○「仁足以與之」者,以君有仁恩,足能賜與於下。○「古者不使刑人守門」者,此作記之人以見周刑人守門,以祭末又何恩賜與刑人,故明之,雲古者夏、殷之時,不使刑人守門。雖是賤人,所以得恩賜。○「此四守者,吏之至賤者也」者,既每言賤,明但是各守其職之人,能為四物,故云「四守」也。○「屍又至尊,以至尊既祭之末而不忘至賤,而以其餘畀之,是故明君在上,則竟內之民無凍餒者矣」者,更廣明貴有餘分與至賤,為恩之深也。人君身尊,而屍又更尊,故言又也。○「此之謂上下之際」者,結十倫也。際,接也,至尊與賤者,其道接也。○注「煇周」至「殷時」。○正義曰:案《周禮·考工記》「韗人為皋陶」,鄭云:「皋陶,鼓木也。言韗人之官,掌作鼓木,張皮兩頭鞔之以為鼓,是韗磔皮革之官。」云「翟,謂教羽舞者也」者,羽,翟羽,故《詩·邶風》云「左手執籥,右手秉翟」,翟即狄也,古字通用。云「古者不使刑人守門,謂夏殷時」者,以《周禮》墨者使守門,故知不使刑人守門,謂夏殷時也。   凡祭有四時,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嘗,冬祭曰烝。謂夏、殷時禮也。○礿,羊灼反,字又作禴。夏,戶嫁反,下「注夏」「孟夏」同。礿、禘,陽義也。嘗、烝,陰義也。禘者陽之盛也,嘗者陰之盛也。故曰:「莫重於禘、嘗。」夏者尊卑著,而秋萬物成。古者於禘也,發爵賜服,順陽義也。於嘗也,出田邑,發秋政,順陰義也。言爵命屬陽,國地屬陰。故記曰:「嘗之日,發公室,示賞也。」草艾則墨,未發秋政,則民弗敢草也。發公室,出賞物也。草艾,謂艾取草也。秋,草木成,可芟艾給爨亨,時則始行小刑也。○艾音刈。芟,所御反。發,七亂反。亨,普彭反,徐普益反。故曰:「禘、嘗之義大矣,治國之本也,不可不知也。明其義者,君也。能其事者,臣也。不明其義,君人不全。不能其事,為臣不全。」全,猶具也。夫義者,所以濟志也,諸德之發也。是故其德盛者其志厚,其志厚者其義章,其義章者其祭也敬。祭敬,則竟內之子孫莫敢不敬矣。濟,成也。發,謂機發也。竟內之子孫,萬人為子孫。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親蒞之。有故則使人可也。雖使人也,君不失其義者,君明其義故也。蒞,臨也。君不失其義者,言君雖不自親祭,祭禮無闕,於君德不損也。其德薄者其志輕,疑於其義而求祭,使之必敬也,弗可得已。祭而不敬,何以為民父母矣!   [疏]「凡祭」至「母矣」。○正義曰:此一節明祭祀之重禘、嘗之義,人君若能明於其義,可以為民父母,今各隨文解之。○「禘者,陽之盛也」者,以禘祭在夏,夏為炎暑,故為陽盛。○「嘗者,陰之盛也」者,以嘗祭在秋之時,陰功成就,故為陰盛。冬雖嚴寒,以物於秋成,故不得以冬烝對夏禘。○注「言爵」至「屬陰」。○正義曰:爵命是生養之事,故屬陽。國地是土地之事,故屬陰。○「故記」至「草也」。○以記錄之前,先有此記之文,故作記者載前記之文,所以言「記曰」也。此記雲嘗祭之日,發出公室貨財以示賞也。○「草艾則墨」者,謂初秋草堪艾給炊爨之時,則行小刑之墨。○「未發秋政,則民不敢艾草也」,言夏節雖盡,人君未發行秋政,則民不敢艾草也。○注「發公室,出賞物也」。○正義曰:案《左傳》云:「賞以春夏,刑以秋冬。」此嘗之日發公室示賞者,文各有所對,以賞對刑,則賞屬春、夏,刑屬秋、冬,其實四時之間皆有賞,故車服屬夏,田邑屬秋。出田邑之時,亦有物也。故《覲禮》秋時賜侯氏車服及篋服也。○「夫義者,所以濟志也」者,濟,成也。言禘、嘗之義,若人君明之,所以成就其志。○「諸德之發也」者,發,謂機發也。諸,眾也,言義者,是人君眾德之發,謂諸眾人之德發在於義。○「是故其德盛者其志厚」者,謂人君道德顯盛,則念親志意而深厚。若能念親深厚,則事親祭祀,其義章明顯著。若能事親章明顯著,則其祭也恭敬。以此化下,則竟內民之子孫,無敢不恭敬其親矣,以化於上故也。○「雖使人也,君不失其義者,君明其義故也」者,言祭祀之時,身既有故,使人攝之。雖使人攝,由君能恭敬,不喪失於為君之義。所以然者,由君自明曉於禘嘗之義故也。○「其德」至「志輕」。○言人君道淺義薄,則其念親志意不能厚重。○「疑於其義」至「民父母矣」者,謂志意既輕,疑惑於祭祀之義,皆不能盡心致敬。身既危疑,而欲求祭,使之必敬,不可得已。「已」是語辭。   夫鼎有銘,銘者自名也,自名以稱揚其先祖之美,而明著之後世者也。為先祖者,莫不有美焉,莫不有惡焉。銘之義,稱美而不稱惡,此孝子孝孫之心也,唯賢者能之。銘,謂書之刻之以識事者也。自名,謂稱揚其先祖之德,著已名於下。○自名,如字,徐武政反,下及注「自名」同。銘者,論譔其先祖之有德善,功烈、勳勞、慶賞、聲名,列於天下,而酌之祭器,自成其名焉,以祀其先祖者也。顯揚先祖,所以崇孝也。身比焉,順也;明示後世,教也。勳,業也,王功曰勳,事功曰勞。酌之祭器,言斟酌其美,傳著於鐘鼎也。身比焉,謂自著名於下也。順也,自著名以稱揚先祖之德,孝順之行也。教也,所以教後世。○譔音撰。比,毗志反,謂次比也,下及注皆同。斟,之林反。傅音附,徐音賦;一音直專反,謂傳述。著,直略反,徐張慮反。行,下孟反。夫銘者,壹稱,而上下皆得焉耳矣。是故君子之觀於銘也,既美其所稱,又美其所為。美其所為,美此人為此銘。為之者,明足以見之,仁足以與之,知足以利之,可謂賢矣。賢而勿伐,可謂恭矣。明足以見之,見其先祖之美也。仁足以與之,與其先祖之銘也。非有仁恩,君不使與之也。知足以利之,利己名得此於先祖。○見,賢遍反,注同。知音智,又同。故衛孔悝之鼎銘曰:「六月丁亥,公假於大廟。孔悝,衛大夫也。公,衛莊公蒯聵也,得孔悝之立己,依禮褒之以靜國人,自固也。假,至也。至於大廟,謂以夏之孟夏禘祭。○悝,口回反。假,加百反,注同。蒯,苦怪反。聵,五怪反。褒,保毛反。公曰:『叔舅!乃祖莊叔,左右成公。成公乃命莊叔隨難於漢陽,即宮於宗周,奔走無射。公曰叔舅者,公為策書,尊呼孔悝而命之也。乃,猶女也。莊叔,悝七世之祖,衛大夫孔達也。隨難者,謂成公為晉文公所伐,出奔楚,命莊叔從焉。漢、楚之川也。即宮於宗周,後反得國,坐殺弟叔武,晉人執而歸之於京師,寘之深室也。射,厭也,言莊叔常奔走,至勞苦而不厭倦也。周既去鎬京,猶名王城為宗周也。○左音佐。右音又,下「啟右」並注同,一讀此左右並如字。難,乃旦反。奔,本亦作奔。射音亦,注同。為筴,初革反。女音汝,後皆同。從,才用反。坐,才臥反。寘,之豉反。厭,於艷反,下同。鎬,胡老反。啟右獻公。獻公乃命成叔纂乃祖服。獻公,衛侯衎。成公,魯孫也,亦失國得反。言莊叔之功流於後世,啟右獻公,使得反國也。成叔,莊叔之孫成子蒸鉏也。右,助也。纂,繼也。服,事也。獻公反國,命成子繼女祖莊叔之事,欲其忠如孔達也。○纂,子管反。衎,苦旦反。烝,之承反,下文注同。鉏,仕居反。乃考文叔,興舊耆欲,作率慶士,躬恤衛國。其勤公家,夙夜不解,民鹹曰:休哉!』文叔者,成叔之曾孫文子圉,即悝父也。作,起也。率,循也。慶,善也。士之言事也。言文叔能興行先祖之舊德,起而循其善事。○耆欲,市志反。解,古賣反。休,許虯反。圉,魚呂反。公曰:『叔舅!予女銘,若纂乃考服。』若、乃,猶女也,公命悝:予女先祖以銘,以尊顯之;女繼女父之事。欲其忠如文子也。成公、獻公、莊公,皆失國得反,言孔氏世有功焉,寵之也。○女,羊許反,注同。悝拜稽首曰:『對揚以辟之。對,遂也。辟,明也。言遂揚君命,以明我先祖之德也。○辟,必亦反,又婢尺反,注同,明也。勤大命,施於烝彝鼎。』」施,猶著也,言我將行君之命,又刻著於烝祭之彝鼎。彝,尊也。《周禮》:「大約劑,書於宗彝。」○施如字。彝,以支反。著,張慮反,又直略反,下同。約如字,徐於妙反。劑,子隨反。此衛孔悝之鼎銘也。言銘之類眾多也,略取其一以言之。古之君子論譔其先祖之美,而明著之後世者也,以比其身,以重其國家如此。如莊公命孔悝之為也。莊公、孔悝,雖無令德以終其事,於禮是,行之非。子孫之守宗廟社稷者,其先祖無美而稱之,是誣也;有善而弗知,不明也;知而弗傳,不仁也。此三者,君子之所恥也。   [疏]「夫鼎」至「恥也」。○正義曰:以前經明事親致敬,此一節明稱揚先祖之美,今各依文解之。○「銘者自名也」者,言為先祖之銘者,自著己之功名於下。○「自名以稱揚其先祖之美,而名著之後世者」也,謂自著己名之時,先稱揚其先祖之美於上,而使昭明顯著於後世。「銘者,論譔其先祖之有德善」者,論,謂論說;譔,則譔錄。言子孫為銘論說、譔錄其先祖道德善事。○「功烈、勳勞、慶賞、聲名列於天下」者,此先祖美善之事也。烈,業也。謂有功業勳勞,有慶賞聲名著於天下者也。○「而酌之祭器」者,酌,斟酌也。祭器,鐘鼎也。若有聲名遍普天下者,則斟酌列書,著於君之鐘鼎也。○「自成其名焉」者,先書先祖之德於器上,又自成已名於先祖銘下也。○「以祀其先祖者也」者,祀祖,謂預君給祭也。禮:功臣既得銘鼎,則得預君大祫,令先祖被銘預祫,是尊其先祖也。○「顯揚先祖,所以崇孝也」者,釋所以必銘預也,為崇於孝道,故稱揚先祖也。○「身比焉,順也」者,比,次也。先稱祖德,而己身親自著名次於下,是崇孝順之行也。○「明示後世,教也」者,為人子孫能得稱揚先祖,明示後世,使後世學慕,即是教也。○注「烈業」至「後世」。○正義曰:「烈,業也」,《釋詁》文。「王功曰勳」,「事功曰勞」《周禮·司勳》文。云「傅著於鐘鼎也」者,傅,附也,言鐫勒先祖功名附著於鐘鼎。或解傅為傳述於鐘鼎,義亦通也。云「自著名以稱揚先祖之德」者,解經「身比焉」。云「孝順之行也」者,以解經「順」也。云「教也,所以教後世」者,言稱先祖,明示後世,所以教後世便如先祖之善也,故云「教」也。○「夫銘」至「所為」。○「銘者,壹稱」,謂造銘唯一稱先祖之善。○「而上下皆得焉耳矣」者,上謂光揚先祖,下謂成己順行,又垂教來世也。○「既美其所稱,又美其所為」者,釋「上下皆得」也,所稱,謂先祖也。所為,謂己身行業也。君子有德之士觀銘,必見此二事之美。○「為之」至「恭矣」。○「為之」者,謂為銘之人也。○「明足以見之」者,謂己有顯明之德,足以見先祖之美。○「仁足以與之」者,謂己有仁恩,故君上足以著先祖之銘與之。○「知足以利之」者,謂己有知謀,足以利益於己,得上比先祖也。○「可謂賢矣」者,言為銘之人備此三事,所以為賢。○「賢而勿伐,可謂恭矣」者,既備三事為賢,又不自伐,是為恭也,故云「可謂恭矣」。○注「孔悝」至「禘祭」。○正義曰:云「得孔悝之立己」者,按哀公二年,晉趙鞅納蒯聵於成。至哀十五年傳云:衛孔圉娶蒯聵之姊,生悝。孔氏之豎渾良夫通於伯姬,伯姬使良夫往蒯聵,蒯聵與良夫入衛,捨孔氏之外圃,遂入適伯姬氏。伯姬與大子五人迫孔悝於廁,強盟之。遂劫以登台,於是得國,是得孔悝之立己也。「假,至也」,《釋詁》文。云「至於大廟,謂以夏之孟夏禘祭」者,以經雲六月,是周之六月,是夏之孟月禘祭之時,以諸侯命臣在於祭日。案《左傳》哀十五年冬,蒯聵得國。十六年六月,衛侯飲孔悝酒而逐之。此謂六月命之者,蓋命後即逐之,故俱在六月。○「公曰」至「休哉」。○此一節是孔悝父祖鼎銘之辭。○「叔舅」者,孔悝是異姓大夫,年幼,故稱叔舅。○「乃祖莊叔」者,乃,女也。祖莊叔者,謂孔悝之七祖孔達也。○「左右成公」者,左右,助也。輔助衛成公。○「成公乃命莊叔隨難於漢陽」者,難,謂成公被晉所伐,出奔於楚。謂成公命孔達隨出逃難而往漢陽,即是楚地,在漢水之北。○「即宮於宗周」者,即,就也。宮,謂宮室。成公後得反國,又坐殺弟叔武,被晉執之,歸於京師,寘於深室之中,是即宮也。○「奔走無射」者,言孔達隨難漢陽及即宮於宗周,常奔走勞苦無厭倦。○「啟右獻公,獻公乃命成叔纂乃祖服」者,啟,開也;右,助也。言莊叔餘功流於後世,能右助獻公,獻公雖復出奔,乃得反國。其時孔達之孫成叔,輔佐獻公,故獻公乃命成叔纂繼女祖孔達舊所服行之事。○「乃考文叔」者,孔圉是孔悝之父,故雲乃考。○「興舊嗜欲」者,言父圉能興行先祖舊德嗜欲所為。○「作率慶士,躬恤衛國,其勤公家,夙夜不解,民鹹曰:休哉」者,作,起也;率,循也;慶,善也;士,事也。言孔悝能起發依循善事,躬憂恤衛國,勤勞公家,早夜不解倦,民皆曰:功德休美哉!此是孔悝先祖功業鼎銘之辭也。○注「莊叔」至「周也」。○正義曰:案《世本》:「莊叔達生得閭叔穀,穀生成叔烝鉏,鉏生頃叔羅,羅生昭叔起,起生文叔圉,圉生悝。」莊叔是悝七世祖也。云「成公為晉文公所伐,出奔楚」者,案僖二十八年《左傳》稱,衛與楚,晉文公敗楚於城濮。衛侯懼,出居於襄牛,遂奔楚。云「坐殺弟叔武,晉人執而歸之於京師,寘之深室也」者,亦僖二十八年《左傳》文。晉人歸衛侯,入其室,弟叔武將沐,聞君至喜,捉發走出,前驅歂犬,射而殺之,其大夫元咺出奔晉,訟衛侯。衛侯不勝,執衛侯歸之於京師,寘諸深室。是其事也。案《左傳》於時無孔達之事,而雲之者,傳文不具,或者蒯聵欲褒美孔悝,故假其先祖之功而言之也。○注「獻公」至「達也」。○正義曰:案《衛世家》衛成公生穆公,穆公生定公,定公生獻公,是衎為成公曾孫。云「亦失國得反」者,案襄十四年《左傳》稱,衛孫文子甯惠子逐衛侯,衛侯出奔齊,是「亦失國」也。稱亦者,亦成公也。其時亦非成叔之功,假言之也。云「纂,繼也」,「服,事也」,《釋詁》文。下注「率,循也」,亦《釋詁》文。○「公曰:叔舅!予女銘,若纂乃考服」,此一節明蒯聵與孔悝銘之言也,及敕戒之,使繼先祖,故云「纂乃考服」。○「悝拜」至「彝鼎」。○正義曰:此一節明孔悝拜受君恩,言己光揚先祖之德、行君之大命,著於彝鼎。○「對揚以辟之」者,對,遂也;揚,稱揚也;辟,明也。言己遂稱揚君命,以光明我先祖之美。○「勤大命,施於烝彝鼎」者,勤,行也;施,著也;烝謂烝祭。言己勤行君之大命,著於烝祭之彝尊及鼎也。「此衛孔悝之鼎銘也」,記者錄其銘,故以結之,但「休哉」以上,是稱其先祖;「公曰叔舅」以下至「彝鼎」,是自著其名。於下是以身比焉,比先祖也。   昔者周公旦有勳勞於天下,周公既沒,、成王康王追念周公之所以勳勞者,而欲尊魯,故賜之以重祭。外祭則郊、社是也,內祭則大嘗禘是也。言此者王室所銘,若周公之功。○誣音無。不傳,直專反,不,本亦作弗。夫大嘗禘,升歌《清廟》,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樂也。康周公,故以賜魯也。《清廟》,頌文王之詩也。管《象》,吹管而舞《武》、《象》之樂也。朱干,赤盾。戚,斧也,此《武》、《象》之舞所執也。佾,猶列也。《大夏》,禹樂,文舞也,執羽籥。文、武之舞皆八列,互言之耳。康,猶褒大也,《易·晉卦》曰「康侯用鍚馬」。○佾音逸。盾,食准反,又音允。籥,羊灼反。子孫纂之,至於今不廢,所以明周公之德,而又以重其國也。不廢,不廢其此禮樂也。重,猶尊也。   [疏]「昔者」至「國也」。○正義曰:此一節因上說鼎銘,明先祖之善,故此明周公之勳,子孫纂之,特重於餘國,亦光揚之事。○「外祭則郊、社」者,諸侯常祭,唯社稷以下。魯之祭,社與郊連文,則備用天子之禮也。○「內祭則大嘗禘」者,祫祭在秋也,大嘗禘祭在夏也,是大嘗禘得用天子之禮,則升歌《清廟》及舞《大武》、《大夏》之屬,皆用天子之禮,所以為大嘗禘也。餘諸侯則不得大常禘。○「升歌《清廟》」者,升堂歌《清廟》。《清廟》,頌文王之詩也。○「下而管《象》」者,堂下吹管而舞《武》、《象》之樂也。○「朱干玉戚,以舞《大武》」者,朱干,亦盾也。戚,斧也。以玉飾其柄,此《武》、《象》之武所執。○「八佾以舞《大夏》」者,《大夏》,禹樂,之舞也,執羽籥。此天子之樂也。○「康周公,故以賜魯也」者,升歌《清廟》以下,並是天子之樂,故以此結之也。○注「武象」至「錫馬」。○正義曰:言「文、武之舞皆八列,互言之耳」者,以經云「八佾以舞《大夏》」,舞《大武》不顯佾數,則舞《大武》亦八佾也。《大武》云「朱干玉戚」其《大夏》則不用朱干玉戚,當用羽籥。而云「互文」者,以《大夏》言舞數,則《大武》亦當有舞數。《大武》言所執舞器,則《大夏》亦有舞器,故云「互」也。○「《易·晉卦》康侯用錫馬」者,證康是褒崇之義,案《易·晉卦》坤下離上,日出於地為晉。晉,進也。言明晉也。○「子孫」至「國也者」,言魯是周公子孫,繼周公之後,至今不廢此禮樂。謂作記之時也。所以明周公之有德,而又以尊重其魯國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五十 經解第二十六  卷五十 經解第二十六   陸曰:「鄭雲《經解》者,以其記六藝政教得失。解,音隹買反,徐胡賣反,一音蟹。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經解》者,以其記六義政教之得失也,此於《別錄》屬《通論》。」   孔子曰:「入其國,其教可知也。觀其風俗,則知其所以教。其為人也溫柔敦厚,《詩》教也。疏通知遠,《書》教也。廣博易良,《樂》教也。絜靜精微,《易》教也。恭儉莊敬,《禮》教也。屬辭比事,《春秋》教也。屬,猶合也。《春秋》多記諸侯朝聘、會同,有相接之辭。罪辯之事。○易良,以豉反,下「易良」同。屬音燭,注及下同。比,毗志反,下同。朝聘,直遙反,篇內同。故《詩》之失愚,《書》之失誣,《樂》之失奢,《易》之失賊,《禮》之失煩,《春秋》之失亂。失,謂不能節其教者也。《詩》敦厚,近愚。《書》知遠,近誣。《易》精微,愛惡相攻,遠近相取,則不能容人,近於傷害。《春秋》習戰爭之事,近亂。○近愚,附近之近,下除「遠近」一字並同。惡,烏路反。爭,爭鬥之爭,下文同。其為人也溫柔敦厚而不愚,則深於《詩》者也。疏通知遠而不誣,則深於《書》者也。廣博易良而不奢,則深於《樂》者也。絜靜精微而不賊,則深於《易》者也。恭儉莊敬而不煩,則深於《禮》者也。屬辭比事而不亂,則深於《春秋》者也。」言深者,既能以教,又防其失。   [疏]「孔子」至「者也」。○正義曰:《經解》一篇總是孔子之言,記者錄之以為《經解》者,皇氏云:「解者分析之名,此篇分析六經體教不同,故名曰《經解》也。六經其教雖異,總以禮為本,故記者錄入於禮。」○「孔子曰:入其國,其教可知也」者,言人君以六經之道,各隨其民教之,民從上教,各從六經之性觀民風俗,則知其教,故云「其教可知也」。○「溫柔敦厚,《詩》教也」者,溫,謂顏色溫潤;柔,謂情性和柔。《詩》依違諷諫不指切事情,故云「溫柔敦厚」,是《詩》教也。○「疏通知遠,《書》教也」者,書錄帝王言誥,舉其大綱,事非繁密,是疏通上知帝皇之世,是知遠也。○「廣博易良,《樂》教也」者,《樂》以和通為體,無所不用,是廣博簡易良善,使人從化,是易良。○「絜靜精微,《易》教也」者,《易》之於人,正則獲吉,邪則獲凶,不為淫濫,是絜靜。窮理盡性,言入秋毫,是精微。○「恭儉莊敬,《禮》教也」者,《禮》以恭遜、節儉、齊莊敬慎為本,若人能恭敬節儉,是《禮》之教也。○「屬辭比事,《春秋》教也」者,屬,合也;比,近也。《春秋》聚合、會同之辭,是屬辭,比次褒貶之事,是比事也。凡人君行此等六經之教,以化於下。在下染習其教,還有六經之性,故雲《詩》教《書》教之等。○「故《詩》之失愚」者,《詩》主敦厚,若不節之,則失在於愚。○「《書》之失誣」者,《書》廣知久遠,若不節制,則失在於誣。○「《樂》之失奢」者,《樂》主廣博和易,若不節制,則失在於奢。○「《易》之失賊」者,《易》主絜靜嚴正,遠近相取,愛惡相攻,若不節制,則失在於賊害。○「《禮》之失煩」者,《禮》主文物,恭儉莊敬,若不能節制,則失在於煩苛。○「《春秋》之失亂」者,《春秋》習戰爭之事,若不能節制,失在於亂。此皆謂人君用之教下,不能可否相濟、節制合宜,所以致失也。○「其為人也溫柔敦厚而不愚,則深於《詩》者也」,此一經以《詩》化民,雖用敦厚,能以義節之。欲使民雖敦厚,不至於愚,則是在上深達於《詩》之義理,能以《詩》教民也。故云「深於《詩》者」也。以下諸經,義皆放此。○注云「易精」至「之事」。○正義曰:「《易》精微」者,《易》理微密,相責褊切,不能含容。云「愛惡相攻」者,謂《易》卦六爻,或陰爻乘陽,或陽爻據陰,近而不得,是愛惡相攻也。云「遠近相取」者,謂彼此有應,是遠近相取也。或遠而無應,近而不相得,是遠近不相取也。云「則不能容人,近於傷害」者,若意合則雖遠必相愛,若意離雖近必相惡,是不能容人不與己同,浪被傷害,是失於賊害也。云「《春秋》習戰爭之事」者,以《春秋》記諸侯相侵伐,又有鬥爭之辭。若僖二十八年,晉人執衛侯歸之於京師;昭十三年平丘之會,子產爭丞之類是也。故前注雲《春秋》記罪辯之事也。然《詩》為《樂》章,《詩》、《樂》是一,而教別者,若以聲音、干戚以教人,是《樂》教也;若以《詩》辭美刺、諷喻以教人,是《詩》教也。此為政以教民,故有六經。若教國子弟於庠序之內,則唯用四術。故《王制》云「《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是也。此六經者,惟論人君施化,能以此教民,民得從之,未能行之至極也。若盛明之君,為民之父母者,則能恩惠下極於民,則《詩》有好惡之情,禮有政治之體,樂有諧和性情,皆能與民至極,民同上情,故《孔子間居》云「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詩》之所至,禮亦至焉。禮之所至,樂亦至焉」是也。其《書》、《易》、《春秋》,非是恩情相感、與民至極者,故《孔子閒居》無《書》、《易》及《春秋》也。   天子者,與天地參,故德配天地,兼利萬物,與日月並明,明照四海而不遺微小。其在朝廷則道仁聖禮義之序,燕處則聽《雅》、《頌》之音,行步則有環珮之聲,升車則有鸞和之音。居處有禮,進退有度,百官得其宜,萬事得其序。《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其儀不忒,正是四國。」此之謂也。道,猶言也。環珮,佩環、佩玉也,所以為行節也。《玉藻》曰:「進則揖之,退則揚之。然後玉鏘鳴也。」環取其無窮止,玉則比德焉。孔子佩象環,五寸。人君之環,其制未聞也。鸞、和,皆鈴也,所以為車行節也。《韓詩內傳》曰:「鸞在衡,和在軾。前升車則馬動,馬動則鸞鳴,鸞鳴則和應。」居處,朝廷與燕也。進退,行步與升車也。○淑,常六反。忒,吐得反。鎗,七羊反,本又作鏘。鈴音零。軾音式。應,應對之應。發號出令而民說,謂之和。上下相親,謂之仁。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謂之信。除去天地之害,謂之義。義與信,和與仁,霸王之器也。有治民之意而無其器,則不成。器,謂所操以作事者也。義、信和仁,皆存乎禮。○說音悅。去,羌呂反,下同。王,徐於況反。操,七刀反。   [疏]「天子」至「不成」。○正義曰:此一節盛明天子霸王,唯有禮為霸王之器,言禮之重也。○「與天地參」者,天覆地載,生養萬物,天子亦能覆載生養之功,與天地相參齊等,故云「與天地參」。○「《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其儀不忒,正是四國」者,此《詩·曹風·鳲鳩》之篇,剌上下不均平之詩,言善人君子用心均平,其威儀不有差忒,以其不差,故能正此四方之國。○「此之謂也」者,言《詩》之所云,正當此聖人有禮之謂也。「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謂之信」者,謂明君在上,周贍於下,民不須營求所欲之物,自然得之,是在上信實,恩能覆養故也。猶若《尚書傳》稱「民擊壤而歌,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有何力」,是不求其所欲也。天不言而四時行,是信若四時,故云「謂之信」也。○「除去天地之害,謂之義」者,義,宜也。天地無害於物,有宜故為義。天地害者,謂水旱之等及疫癘之屬,及天地之內有惡事害人,皆名天地之害也。○「霸王之器」者,器,謂人所操持以作事物者。欲為其事,必先利其器,言欲作霸王,必須義、信和仁,是霸王之器也。○注云「韓詩」至「軾前」。○正義曰:此鸞和所在,謂朝祀所乘之車,若田獵之車則鸞在鑣也。故《詩·秦風》云「輶車鸞鑣」,箋云「置鸞於鑣,異於乘車」。是乘車鸞在衡也。然鄭於《商頌》箋云「在軾曰和,在鑣曰鸞」,彼亦乘車,鸞在鑣,與《秦詩》箋不同者,鄭於《秦詩》已解,故於《商頌》略而不言,或可以經無正文,鄭為兩說。   禮之於正國也,猶衡之於輕重也,繩墨之於曲直也,規矩之於方圜也,故衡誠縣,不可欺以輕重。繩墨誠陳,不可欺以曲直。規矩誠設,不可欺以方圜。君子審禮,不可誣以奸詐。衡,稱也。縣,謂錘也。陳、設,謂彈畫也。議,猶審也,或作成。○圜音圓。縣音玄,與注同。稱,尺證反。錘,直偽反。彈,徒丹反。畫,胡麥反。是故隆禮由禮,謂之有方之士。不隆禮,不由禮,謂之無方之民。敬讓之道也。故以奉宗廟則敬;以入朝廷則貴賤有位;以處室家則父子親,兄弟和;以處鄉里則長幼有序。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禮。」此之謂也。隆禮,謂盛行禮也。方,猶道也。《春秋傳》曰:「教之以義方。」   [疏]「禮之於正國也」至「治民莫善於禮,此之謂也」。○正義曰:此一節贊明禮事之重,治國之急。○「故衡誠縣,不可欺以輕重」者,衡,謂稱衡。縣,謂稱錘。誠,審也。若稱衡詳審縣錘,則輕重必正,故云「不可欺以輕重」。○「繩墨誠陳,不可欺以曲直」,陳,謂陳列,若繩墨審能陳列,則曲直必當,故云「不可欺以曲直」。○「規矩誠設,不可欺以方圜」者,規,所以正圜;矩,所以正方;設謂置設。若規矩詳審置設,則方圜必得,故云「不可欺以方圜」。○「君子審禮,不可誣以奸詐」,設譬既畢,故以此言結之。言君子之人,若能審詳於禮,則奸詐自露,不可誣罔也。○「是故隆禮由禮,謂之有方之士」者,隆,盛也;由,行也;方,道也。若君子能隆盛行禮,則可謂有道之士也。反此則為無知之民,民是無知之稱故也。○「敬讓之道也」者,此言禮之為用,是敬讓之道也。為下文而起。○「此之謂也」者,從篇首「孔子曰:入其國,其教可知也」至此「長幼有序」,事相連接,皆是孔子之辭,記者錄之而為記。其理既盡,記者乃引孔子所作《孝經》之辭以結之,故云「此之謂也」。言孔子所云者,正此經之所謂也。○注「春秋」至「義方」。○正義曰:《春秋左氏》隱三年傳文,衛莊公寵公子州吁,石碏諫云:「臣聞愛子,教之以義方,弗納於邪。」引之者,證方為道也。   故朝覲之禮,所以明君臣之義也。聘問之禮,所以使諸侯相尊敬也。喪祭之禮,所以明臣子之恩也。鄉飲酒之禮,所以明長幼之序也。昏姻之禮,所以明男女之別也。夫禮,禁亂之所由生,猶坊止水之所自來也。故以舊坊為無所用而壞之者,必有水敗。以舊禮為無所用而去之者,必有亂患。春見曰朝,小聘曰問,其篇今亡。昏姻,謂嫁取也。婿曰昏,妻曰姻。自,亦由也。○覲,其靳反。長,丁丈反,下同。姻音因。別,彼列反。坊音房,本又作防,下同。壞音怪。見,賢遍反。取,七注反,本亦作娶。   [疏]「故朝」至「亂患」。○正義曰:此一經明禮之所用,各有所主,又明舊禮不可不用之意。但自此以下,上丞孔子曰「此之謂也」,以後則是記者廣明安上治民之義,非復孔子之言也。○「夫禮,禁亂之所由生」者,由,從也。禮禁亂之所從生,亂生之處,則豫禁之。若深宮固門,閽寺守之;諸侯夫人父母沒,不得歸寧之類是也。○「猶坊止水之所自來也」,坊,謂堤坊,人築堤坊,止約水之所從來之處,言若有汙下水來之處,則豫防障之。○「故以舊坊為無所用而壞之者,必有水敗」者,譬言舊禮不可去也。坊以止水,忽有無知之人,謂舊坊為無所用而壞之,坊壞則水必來敗於產業也。○「以舊禮為無所用而去之者,必有亂患」者,禮本坊亂,忽有愚人,謂舊禮為無所用而壞去之者,則必有亂患之事也。○注「婿曰昏,妻曰姻」。○正義曰:案《爾雅·釋親》云:「婿之父為姻,婦之父為婚。」此云「婿曰昏,妻曰姻」者,《爾雅》據男女父、母,此據男女之身。婿則昏時而迎,婦則因而隨之,故云「婿曰昏,妻曰姻」。   故昏姻之禮廢,則夫婦之道苦,而淫辟之罪多矣。鄉飲酒之禮廢,則長幼之序失,而爭鬥之獄繁矣。喪祭之禮廢,則臣子之恩薄,而倍死忘生者眾矣。聘覲之禮廢,則君臣之位失,諸侯之行惡,而倍畔恰敝痢瓣之敗起矣。苦,謂不至、不答之屬。○辟,匹亦反。倍音佩,下同。行,下孟反。   [疏]「故昏姻」至「起矣」。○正義曰:此明禮諸事不可闕廢,若其闕廢,則禍亂興也。○「而爭鬥之獄繁矣」者,以鄉飲酒之禮,明上下長幼共相敬讓。今若廢而不行,則尊卑無序,故爭鬥之獄繁多矣。○「而倍死忘生者眾矣」者,喪祭之禮,所以敦勖臣子恩情,使死者不見背違,生者恆相從念。若廢不行,故臣子恩薄而死者見背,生者被遺忘。如此者多,故云「眾矣」。○「而倍畔侵陵之敗起」者,倍畔,謂據倍天子也。侵陵,謂侵陵鄰國也。○注「苦謂」至「之屬」。○正義曰:「不至」者,謂夫親迎而女不至。若《詩·陳風》云:「昏以為期,明星煌煌。」注云:「女留他色,不肯時行。」序云「親迎,女猶有不至者」是也。不答者,謂夫不答耦於婦,故《邶風》云「日月,衛莊姜傷已不見答於先君」是也。此經覆說前經,反明上事。但前經尊重者在前,卑輕者在後,故先朝覲,後昏姻也。又殊別君臣,故先朝覲,後聘問。下經所翻,則據人倫切急者在前,先昏姻,次以鄉飲酒,乃至於聘覲也。聘覲合之者,以其聘覲禮廢,則君臣位失,倍畔、侵陵,其惡相通,故合言之也。   故禮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於未形,使人日徙善遠罪而不自知也,是以先王隆之也。《易》曰:「君子慎始,差若豪氂,繆以千里。」此之謂也。隆,謂尊盛之也。始,謂其微時也。○邪,似嗟反。遠,於萬反。差,初隹反,徐初宜反。豪,戶刀反,依字作毫。氂,李其反,徐音來,本又作釐。繆音謬。   [疏]「故禮」至「謂也」。○正義曰:「故禮之教化也微」者,言禮之教人豫前,事微之時豫教化之,又教化之時,依微不甚指斥。○「其止邪也於未形」者,謂止人之邪,在於事未形著,是教化於事微者也,使人至之也。又使人日日徙善、遠於罪惡而不自覺知。是教化依微,不甚指斥。為此之故,是以先世之王隆尚之也。○「《易》曰:君子慎始,差若豪氂,繆以千里,此之謂也」者,此《易·系辭》文也。言君子謹慎事之初始,差錯若豪氂之小,至後廣大錯繆以至千里之大。引之者,證禮之防人在於未形著之前。若初時不防,則後致千里之繆,故云「此之謂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五十 哀公問第二十七  卷五十 哀公問第二十七   陸曰:「魯哀公也。鄭云:『善其問禮,著謚以顯之。』」   [疏]正義曰:案鄭《錄目》云:「名曰《哀公問》者,善其問禮,著謚顯之也,此於《別錄》屬《通論》。」但此篇哀公所問,凡有二事,一者問禮,二者問政。問禮在前,問政在後。   哀公問於孔子曰:「大禮何如?君子之言禮,何其尊也?」孔子曰:「丘也小人,不足以知禮。」謙不答也。君曰:「否,吾子言之也。」孔子曰:「丘聞之,民之所由生,禮為大,非禮無以節事天地之神也,非禮無以辨君臣、上下、長幼之位也,非禮無以別男女、父子、兄弟之親,昏姻疏數之交也。君子以此之為尊敬然。言君子以此故尊禮。○長,於丈反。別,彼列反。數,色角反。然後以其所能教百姓,不廢其會節。君子以其所能於禮,教百姓,使其不廢此上事之期節。有成事,然後治其雕鏤、文章、黼黻以嗣。上事行於民,有成功,乃後續以治文飾,以為尊卑之差。○彫,本亦作雕。鏤,力豆反。黼音甫。黻音弗。其順之,然後言其喪筭,備其鼎俎,設其豕臘,脩其宗廟,歲時以敬祭祀,以序宗族。即安其居,節丑其衣服,卑其宮室,車不雕幾,器不刻鏤,食不貳味,以與民同利。昔之君子之行禮者如此。言,語也。筭,數也。即,就也。丑,類也。幾,附纏之也。言君子既尊禮,民以為順,乃後語以喪祭之禮,就安其居處,正其衣服,教之節儉,與之同利者,上下俱足也。○筭,悉讓反。備其鼎俎,本亦無此句。臘音昔。卑如字,又音婢。幾音祈,注同。語以,魚據反。公曰:「今之君子胡莫行之也?」孔子曰:「今之君子好實無厭,淫德不倦,荒怠敖慢,固民是盡,午其眾以伐有道,求得當欲不以其所。昔之用民者由前,今之用民者由後,今之君子,莫為禮也。」實,猶富也。淫,放也。固,猶故也。午其眾,逆其族類也。當,猶稱也。所,猶道也。由前,用上所言;猶後,用下所言。○好,呼報反。厭,於艷反。敖,五報反。午,五故反,一音如字,注同;王肅作迕,迕,違也。當,丁浪反,注同。稱,尺證反。   [疏]「哀公」至「禮也」。○正義曰:此一節是哀公問禮之事。「大禮何如」者,以禮之所用,其事廣大,包含處廣,故云「大禮」。○「君子之言禮何其尊也」者,哀公問夫子云:賢人君子言說禮之事重,此禮何事可尊?問其所尊之事意。○「君曰:否,吾子言之也」者,孔子既辭以不堪足以識知於禮。君,謂哀公,哀公止其謙讓曰:「否。」否,不也,言不得謙退,吾子但言說之也。○「然後以其所能教百姓」者,人君既知所生由禮,故尊而學之,學之既能,回持此能以教百姓也。○「不廢其會節」者,會,由期也。期節,謂天地、君臣、男女之期節也。既教百姓,故使百姓不廢此三事之期節也。○「有成事」者,謂有上三事行於民,有成功之事,故云「有成事」,則上事天地、辨君臣、別男女等之事。○「然後治其雕鏤、文章、黼黻以嗣」者,言既有在上諸事,然後聖人能治理其雕畫刻鏤、文章、黼黻以嗣續其事,便每事有尊卑上下文彩之異。○「其順之」者,謂其民也。君既尊敬於禮,故民得教而百姓順從之。○「然後言其喪筭」者,言,猶示語也;筭數也。民既從順,然後示語其喪紀節數以教之也。○「設其豕臘」者,謂喪中之奠,有豕有臘也。前示服數,後設喪奠之禮也。○「脩其宗廟,歲時以敬祭祀」者,謂除服之後,又教為之宗廟,以鬼享之。○「以序宗族」者,又教祭祀末,留同姓燕飲,序會宗族也。○「即安其居」者,即,就也。就安其居,謂隨其風俗、山川、溪谷之異而安之,不使山者居川,渚者居中原是也。○「節丑其衣服」者,節,正也;丑,類也。又正其民衣服,使得其類也。衣服異宜,器械異制是也。○「卑其宮室」者,制使有度,不峻宇雕牆也。○「車不雕幾」者,幾,謂沂鄂也。謂不雕鏤,使有沂鄂也。○「器不刻鏤」者,謂常用之器不用采飾。○「食不貳味」者,謂不副貳餚膳也。○「以與民同利」者,非唯教民如此,而君亦不奢飾,但與百姓同其利潤也。○「昔之君子之行禮者如此」,以哀公問君予尊禮所由,故結之雲古昔之君子之行禮如此上事,剌公今不然。○「孔子曰:今之君子好實無厭」者,實,謂財貨充實,言今之君子性行貪婪,好此財貨,無知厭足。○「固民是盡」者,固,故也;盡,謂竭盡。言不恤於下,故使人之財力於是盡竭。○「午其眾以伐有道」者,午,忤也;忤,違逆也,言專意自縱,不順眾心,是違逆其眾族類也。守道者被害,是以伐有道也。「求得當欲不以其所」者,當,稱也,所道也。言不以道而侵民,求其所得,必須稱己所欲,不用其養民之道。○「今之君子,莫為禮也」者,言古之君子用前經所云以化民,今之君子用後經所說以害下。故今之君子無能為先世君子之禮也。   孔子侍坐於哀公。哀公曰:「敢問人道誰為大?」子愀然作色而對曰:「君之及此言也,百姓之德也,固臣敢無辭而對?人道政為大。」愀然,變動貌也。作,猶變也。德,猶福也。辭,讓也。○坐,才臥反。愀,七小反,舊慈糾反,又在由反,又音秋,又子了反,下同。公曰:「敢問何謂為政?」孔子對曰:「政者正也,君為正,則百姓從政矣。君之所為,百姓之所從也。君所不為,百姓何從?」言君當務於政。公曰:「敢問為政如之何?」孔子對曰:「夫婦別,父子親,君臣嚴。三者正,則庶物從之矣。」庶物,猶眾事也。○別,被列反。公曰:「寡人雖無似也,原聞所以行三言之道。可得聞乎?」無似,猶言不肖。○肖音笑。孔子對曰:「古之為政,愛人為大。所以治愛人,禮為大。所以治禮,敬為大。敬之至矣,大昏為大,大昏至矣!大昏既至,冕而親迎,親之也。親之也者,親之也。是故君子興敬為親,捨敬是遺親也。弗愛不親,弗敬不正,愛與敬,其政之本與!」大昏,國君取禮也。至矣,言至大也。興敬為親,言相敬則親。○迎,逆敬反,下及注同。捨音捨。「不親」、「不正」,一本「不」皆作「弗」。與音餘,下本「與敬與」並同。公曰:「寡人原有言然。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已,猶大也。怪親迎乃服祭服。○大音泰。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君何謂已重乎?」先聖,周公也。○好,呼報反。公曰:「寡人固。不固,焉得聞此言也?寡人欲問,不得其辭,請少進。」固,不固,言吾由鄙固故也。請少進,欲其為言以曉己。○焉,於虔反。為,於偽反。孔子曰:「天地不合,萬物不生。大昏,萬世之嗣也。君何謂已重焉!」孔子遂言曰:「內以治宗廟之禮,足以配天地之神明。出以治直言之禮,足以立上下之敬。物恥足以振之,國恥足以興之。為政先禮,禮其政之本與!」宗廟之禮,祭宗廟也。夫婦配天地,有日月之象焉。《禮器》曰:「君在阼,夫人在房,大明生於東,月生於西,此陰陽之分,夫婦之位也。」直,猶正也,正言謂出政教也。政教有夫婦之禮焉。《昏義》曰:「天子聽外治,後聽內職,教順成俗,外內和順,國家理治,此之謂盛德。」物,猶事也。事恥,臣恥也。振,猶救也。國恥,君恥也。君臣之行有可恥者,禮足以救之,足以興復之。○分,扶問反。治,直吏反,下同。行,下孟反,下「君之行」同。孔子遂言曰:「昔三代明王之政,必敬其妻、子也,有道。妻也者,親之主也,敢不敬與?子也者,親之後也,敢不敬與?君子無不敬也,敬身為大。身也者,親之枝也,敢不敬與?不能敬其身,是傷其親。傷其親,是傷其本。傷其本,枝從而亡。三者,百姓之象也。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君行此三者,則愾乎天下矣,大王之道也。如此,國家順矣。愾,猶至也。大王居幽,為狄所伐,乃曰:「土地,所以養人也。君子不以其所養害所養,乃去之岐。」是言百姓之身猶吾身也,百姓之妻、子猶吾妻、子也,不忍以土地之故而害之。去之岐,而王跡興焉。○妃,芳非反。愾,詐乞反,又許氣反。大音泰,注同。豳,彼貧反。   [疏]「孔子」至「順矣」。○正義曰:此一節明哀公問政之事,並問為政何以必須親迎。孔子對之三事,今各隨文解之。○「孔子侍坐於哀公」者,謂哀公命孔子坐而侍之,因問以為政之事。自此以下終篇末,皆侍坐時言也。此云「侍坐」,則以前問者,非侍坐時也,當立而與之言也。○「百姓之德也」者,德,謂恩德,謂福慶之事。言君今問此人道之大,欲憂恤於下,是百姓受其福慶。○「公曰:寡人雖無似也」者,無似猶言不肖也,肖,亦似也。哀公謙退,言己愚蔽,無能似類賢人也。○「原聞所以行三年之道」者,則上經夫婦別、父子親、君臣嚴是也。○「古之為政,愛人為大」者,人為國本,是以為政之道,愛養民人為大。○「所以治愛人,禮為大」者,人有禮則生,所以治理愛人,非禮不可,故禮為大。○「所以治禮,敬為大」者,禮以敬為主,故欲治禮者,則先須敬,故敬為其大也。○「敬之至矣,大昏為大」者,敬有大小,若敬至極之中,大昏為大。大昏,謂天子、諸侯之昏也。○「大昏」至「矣者」,美大昏是敬中至極也。○「大昏既至,冕而親迎,親之也」者,上親,猶自也;下親,親愛也。言大昏既是至敬,故國君雖尊,而服其冕服,以自迎也。所以自迎者,欲親此婦也,故云「親之」也。○「親之也者,親之也」,謂所以親此婦人,亦親己也,是故君子興敬為親者,言君子冕而親迎,興起敬心,為欲相親也。○「捨敬是遺親也」者,若不冕而親迎,則是捨夫敬心,是遺棄相親之道也。○「弗愛不親」者,若夫不愛重,不自親迎,則夫婦之情不相親愛矣。○「弗敬不正」者,若夫不冕服親迎,是不敬於婦,則室家之道不正矣。「愛與敬,其政之本與」者,愛謂親愛,則仁也;敬謂尊敬,則義也。是仁義為政教之本也。○「冕而親迎,不已重乎」者,冕則祭服也,天子則袞冕,諸侯以下各用助祭之服,故《士昏禮》主人爵弁服是也。已,猶大也。君身著祭服而親迎,不亦大重乎!○注「怪親迎乃服祭服」。○正義曰:昏禮迎婦,二《傳》不同。《春秋公羊》說自天子至庶人皆親迎;《左氏》說天子至尊無敵,故無親迎之禮,諸侯有故,若疾病,則使上卿逆,上公臨之。許氏謹案:「高祖時,皇太子納妃,叔孫通制禮,以為天子無親迎,從《左氏》義。」玄駁之云:「大姒之家在渭之涘,文王親迎於渭,即天子親迎明文也。」引《禮記》:「『冕而親迎』,『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非天子則誰乎?」如鄭此言,從《公羊》義也。又《詩說》云:「文王親迎於渭,紂尚南面,文王猶為西伯耳。」以《左氏》義為長,鄭駮未定。○注云「先聖,周公也」。○正義曰:以哀公所問,當問己諸侯,唯魯出周公,故解先聖為周公。又魯得郊天,故云「天地、宗廟、社稷之主」。若《異義》駮所云,則以先聖及天地據天子,以事含兩義,故彼此各舉一邊。○「公曰」至「本與」。○「固,不固」者,上固是彼固,下固,故也。言寡人由鄙固,之故所以得聞此言,由其固陋,殷重問之,故得聞此言。皇氏用王肅之義,二固皆為固陋,上固言已之固陋,下固言若不鄙固則不問,不問,焉得聞此言哉!○「寡人欲問,不得其辭,請少進」者,寡人更欲問所疑之事,不能得其所問之辭。請孔子少進,言使簡約易了。○「內以治宗廟之禮,足以配天地之神明」者,謂君祼獻、後夫人亞獻之屬,是治宗廟之禮也。天地,謂日月也,夫配日,婦配月,注引《禮器》文是也。○「出以治直言之禮,足以立上下之敬」者,直,正也。若夫婦出在於外,治理政直、言教之禮,足以立君臣上下之恭敬也,則注引《昏義》文是也。「物恥足以振之」者,物,事也;振,救也。謂臣之職事有可恥愧者,其禮足以救之。○「國恥足以興之」者,謂君於治國有可恥愧,其禮足以興起之也。○「為政先禮,禮其政之本與」者,言欲為國家之政,先行於禮。禮,謂夫婦之道內則治宗廟、配天地,外則施政教、立上下,故為政教之本與!○「孔子」至「順矣」。○上經孔子答哀公以問政之事,遂更廣言三代明王為政之道,敬其妻、子及敬其身,乃可施政教於天下,言「敬其妻、子也,有道」者,謂三代敬其妻、子,必有道理,故言「有道」也。○「妻也者,親之主也」,言妻所以供粢盛祭祀,與親為主,故云「親之主」也。○「三者,百姓之象也」者,謂身也、子也、妃也。若愛百姓,先須敬身及子及妃,乃能及百姓,故云「百姓之象也」。○「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者,此言百姓之象,能愛己身,則以及百姓之身。能愛己子,則以及百姓之子。能愛己妃,則以及百姓之妃。是身與妻、子,還是百姓身與妻、子,故云「百姓之象」也。前泛言,故雲妻,此論人君治國政,故雲妃。○「君行此三者,則愾乎天下矣,大王之道也」者,言人君行此三事,從近而能廣至於天下矣,唯大王能然,故云「大王之道也」。○「如此國家順矣」者,既能愛百姓之身及妻、子如似已身及己之妻、子也,則天下懷德,無不順從,故云「國家順矣」。○注「愾猶」至「興焉」。○正義曰:愾,音近憩,憩為息,息是至之義,故云「愾,猶至也」。雲大王居豳,為狄所伐者,《毛詩傳》文。案《詩》稱:「大王居豳,狄人侵之,事之以皮幣,不得免焉。事之以犬馬,不得免焉。事之以珠玉,不得免焉。乃屬其耆老而告之曰:『狄人之所欲,吾土地。吾聞之,土地所以養人,君子不以其所養人而害人。』遂去之,邑於岐山之下。」《毛傳》所引者,皆《孟子》文。又《莊子》及《呂氏春秋》稱大王亶父曰:「與人之兄居而殺其弟,與人之父居而殺其子,吾不忍也。且吾聞之,不以其所養害所養。於是乃策杖而去。民相隨而從之,遂成國於岐山之下。」又《書傳略說》云:「事之以菽、粟、貨財,狄人攻而不止,遂策杖而去。國人束脩奔走而從者三千乘,止而民成三千戶之邑也。」此注「君子不以其所養害所養」,取《莊子》、《呂氏春秋》文也。   公曰:「敢問何謂敬身?」孔子對曰:「君子過言則民作辭,過動則民作則。君子言不過辭,動不過則,百姓不命而敬恭。如是則能敬其身。能敬其身,則能成其親矣。」則,法也。民者,化君者也,君之言雖過,民猶稱其辭。君之行雖過,民猶以為法。   [疏]「公曰」至「親矣」。○正義曰:以前經對哀公為政,在於敬身。故此經公問敬身之事,孔子對以敬身之理。○「君子過言,則民作辭」者,以君為民表,下之所從。假令過誤出言,民猶法之稱,作其辭。○「過動則民作則」者,君子假令過誤舉動,而民作其法則,所以君子出言不得過誤其辭,舉動不得過誤法則。   公曰:「敢問何謂成親?」孔子對曰:「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百姓歸之名,謂之君子之子,是使其親為君子也。是為成其親之名也己。」孔子遂言曰:「古之為政,愛人為大。不能愛人,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不能安土,不能樂天。不能樂天,不能成其身。」有,猶保也,不能保身者,言人將害之也。不能安土,動移失業也。不能樂天,不知己過而怨天也。○樂天,音洛,下及注同。怨,於元反,又於原反。   [疏]「公曰」至「其身」。○正義曰:前經對哀公敬身則能成親,故此經明公更問敬身之事何以成親?夫子答以成親之義,遂廣明成身之理。「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者,言凡謂之君子者,人之成就美名。王肅云:「君上位,子下民。」○「百姓歸之名,謂之君子之子」者,言己若能敬身,則百姓歸己善名,謂己為君子所生之子,是己之脩身,使其親有君子之名,是脩身成其親也。○「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者,既不能泛愛於人,人則害之,故不能保有其身避其禍害,流移失業,是不能安土。○「不能樂天」者,身既失業,不知己過所招,乃更怨天,是不能愛樂於天也。○「不能成其身」者,既不能樂天,不自知其罪,將謂天之濫罰罪惡之事,無所不為,是不能成其身。   公曰:「敢問何謂成身?」孔子對曰:「不過乎物。」物,猶事也。   [疏]「公曰」至「乎物」。○正義曰:以前經對哀公以成身,故此經明公問成身,夫子答以成身之事。○「不過乎物」者,過,謂過誤;物,事也。言成身之道,不過誤其事,但萬事得中,不有過誤,則諸行並善,是所以成身也。   公曰:「敢問君子何貴乎天道也?」孔子對曰:「貴其不已,如日月東西相從而不已也,是天道也。不閉其久,是天道也。無為而物成,是天道也。已成而明,是天道也。」已,猶止也。是天道也者,言人君法之,當如是也。日月相從,君臣相朝會也。不閉其久,通其政教,不可以倦。無為而成,使民不可以煩也。已成而明,照察有功。○朝,宣遙反。炤音照,本亦作照。   [疏]「公曰」至「道也」。○正義曰:以前經孔子對以成身之事,公更無疑,更改問君子何貴乎天道。孔子又答以貴天道之事。○「如日月東西相從而不已也,是天道也」者,言天體無形,運行不息,如似日月東西相從而不休已,是天道也。人君設法,當則上天之道,君臣朝會往來不已也。○「不閉其久,是天道也」者,言天開生萬物,不使閉塞,其能久長,是天道也。謂人君施政,當則天道,施為政教,開通萬物,而能長久不懈倦也,故云「是天道也」。○「無為而物成,是天道也」者,言春生夏長,無見天之所為,而萬物得成,是天道。謂人君當則天道,以德潛化,無所營為而天下治理,故云「是天道也」。○「已成而明,是天道也」者,言天之生物已能成就而功之明著,是天道。人君當則天道,化民治理,而功成大平。故云「是天道也」。   公曰:「寡人憃愚,冥煩,子志之心也。」志,讀為識,識,知也。冥煩者,言不能明理此事。子之心所知也,欲其要言,使易行。○憃,如容反,徐昌容反,又湯邦反,一音丁絳反。《字林》:「丑凶反,又醜絳反,愚也。」冥,莫亭反,徐亡定反。志,依注音識,徐音試。易,以豉反。孔子蹴然辟席而對曰:「仁人不過乎物,孝子不過乎物。是故仁人之事親也如事天,事天如事親,是故孝子成身。」蹴然,敬貌。物,猶事也。事親、事天,孝、敬同也。《孝經》曰:「事父孝,故事天明。」舉無過事,以孝事親,是所以成身。○蹴,子六反,又在育反。辟音避。   [疏]「公曰」至「成身」。○正義曰:前經明天道之事,人君當則之無已。公欲孔子要陳所行何事能得如天不已,孔子答以所行不已之事。「寡人憃愚」者,是哀公謙退,言己憃然愚蔽,無所瞭解。○「冥煩,子志之心也」,皇氏云:「子志,夫子之志。志是知也。言我之心冥煩不能明理此事,子心所知也。今謂志是識知也,言孔子識知廣博,故己欲使夫子出要言以示己。」○「孔子蹴然辟席而對曰」者,以公謙退,故蹴然恭敬,辟席而起對。○「仁人不過乎物」者,物,事也。言仁德之人不過失於其事,言在事無過失也。○「孝子不過乎物」者,言孝子事親,亦於事無過也。○「是故仁人之事親也如事天」者,言仁人事親以敬,如以事天相似,言敬親與敬天同。○「事天如事親」者,言仁人事天以孝愛,如人事親孝愛相似,言愛親與愛天同。○「是故孝子成身」者,上稱仁人,則孝子也,據其泛愛,則稱仁人;據其事親,則稱孝子。內則孝敬於父母,外則孝敬於天地。其間無所不行孝敬,故云「孝子成身」也。   公曰:「寡人既聞此言也,無如後罪何!」既聞此言也者,欲勤行之也,無奈後日過於事之罪何?為謙辭。孔子對曰:「君之及此言也,是臣之福也。」善哀公及此。言此,言善言也。   [疏]「公曰」至「福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哀公問事畢,有謙退之辭。孔子答以君懼後罪,是臣之福也。○「無如後罪何」者,如,柰也。言寡人以聞子之言,勤力而行,但己之才弱,無柰後日過於其事而有罪戾何?是謙退之辭。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五十 仲尼燕居第二十八  卷五十 仲尼燕居第二十八   陸曰:「鄭云:『善其不倦,燕居猶使三子侍,言及於禮。著其字,言可法也。退朝而處曰燕居。』」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仲尼燕居》者,善其不倦,燕居猶使三子侍之,言及於禮。著其字,言事可法。退朝而處曰燕居。此於《別錄》屬《通論》。」此之一篇是仲尼燕居,子張、子貢,言游三子侍側,孔子為說禮事,各依文解之。   仲尼燕居,子張、子貢、言游侍,縱言至於禮。言游,言偃,子游也。縱言,汎說事。○燕,於見反。汎,芳劍反。子曰:「居!女三人者,吾語女禮,使女以禮周流,無不遍也。」「居,女三人者」,女三人且坐也,使之坐。凡與尊者言,更端則起。○女音汝,後同,本亦作汝。語,魚據反,下及注「語女」皆同。遍音遍。   [疏]「仲尼」至「遍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問更端,三子陪侍夫子,欲語以禮之大綱。○「縱言至於禮者」,縱,謂放縱。仲尼與三子等放縱廣言,汎說諸事,遂至於禮。○「使女以禮周流,無不遍也」,周流,謂周旋流轉,言我使女等恆以禮周旋流轉,無不遍於天下。   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何如?」對,應也。子曰:「敬而不中禮謂之野,恭而不中禮謂之給,勇而不中禮謂之逆。」子曰:「給奪慈仁。」奪,猶亂也,巧言足恭之人似慈仁,實鮮仁。特言是者,感子貢也。子貢辨,近於給。○中,丁仲反,下同。給音急,徐渠急反,又其劫反,下同。足,將注反,又如字。鮮,仙淺反。近,附近之近。   [疏]「子貢」至「慈仁」。○正義曰:此一節明子貢問禮,辨而不讓,夫子因感而喻之。言若不中禮,則於事為失。「敬而不中禮謂之野」者,野,謂鄙野。雖有恭敬,而不合禮,是謂鄙野之人,無所知也。「恭而不中禮謂之給」者,給,謂捷給、便僻。足恭而不合禮,是謂捷給足恭之貌。「勇而不中禮謂之逆」,逆,謂逆亂,雖有壯勇而不合禮,則為逆亂。○「子曰:給奪慈仁」者,言捷給之人貌為恭敬,似慈愛寬仁,而實不慈仁,但其貌奪亂真慈仁也。故注云「特言是者,感子貢也。子貢辨,近於給」。   子曰:「師,爾過,而商也不及。子產猶眾人之母也,能食之,不能教也。」過與不及,言敏、鈍不同,俱違禮也。眾人之母,言子產慈仁,多不矜莊,又與子張相反。子產嘗以其乘車濟冬涉者,而車梁不成,是慈仁亦違禮。○食音嗣。敏頓,徒遜反。乘,繩證反,又如字。   [疏]「子曰」至「教也」。○正義曰:以上經子貢辨而捷給,不中於禮,故此經因明不中禮之人,亦言子張之過,子夏不及,子產之恩惠、不能教也。○「子產猶眾人之母也」者,言父義母慈,父能教而不能愛,母則能愛而不能教,言子產若眾人之母,但能恩慈食之,不能嚴厲教之。○注「過與」至「違禮」。○正義曰:敏、鈍不同者,師也過,是於事敏疾;商也不及,是於事遲鈍,故言「敏、鈍不同」。云「子產嘗以其乘車濟冬涉者,而車梁不成」者,《孟子》云「子產聽鄭國之政,以其乘車濟人於溱洧。孟子曰:『惠而不知為政。歲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民未病涉也』。」是鄭約《孟子》為注。既言十一月、十二月,明是濟冬涉者。   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將何以為此中者也。」子曰:「禮乎禮!夫禮所以制中也。」禮乎禮,唯有禮也。子貢退,言游進曰:「敢問禮也者,領惡而全好者與?」子曰:「然。」領,猶治也。好,善也。○與音餘,下「無相與」同。「然則何如?」子曰:「郊社之義,所以仁鬼神也。嘗禘之禮,所以仁昭穆也。饋奠之禮,所以仁死喪也。射鄉之禮,所以仁鄉黨也。食饗之禮,所以仁賓客也。仁,猶存也,凡存此者,所以全善之道也。郊社、嘗禘、饋奠,存死之善者也。射鄉、食饗,存生之善者也。郊有後稷,社有句龍。○昭穆,上遙反,穆亦作繆,音同。食饗,音嗣,注同。句,古侯反。子曰:「明乎郊社之義、嘗禘之禮,治國其如指諸掌而已乎!是故以之居處有禮,故長幼辨也。以之閨門之內有禮,故三族和也。以之朝廷有禮,故官爵序也。以之田獵有禮,故戎事閒也。以之軍旅有禮,故武功成也。是故宮室得其度,量鼎得其象,味得其時,樂得其節,車得其式,鬼神得其饗,喪紀得其哀,辨說得其黨,官得其體,政事得其施,加於身而錯於前,凡眾之動得其宜。」治國指諸掌,言易知也。郊社、嘗禘,尊卑之事,有治國之象焉。辨,別也。三族,父、子、孫也。凡言得者,得法於禮也。量,豆、區、斗、斛也。味,酸苦之屬也。四時有所多,及獻所宜也。式,謂載也,所載有尊卑。辨禮之說,謂禮樂之官教學者。黨,類也。體,尊卑異而合同。○長,丁丈反,後皆同。量音諒,注及下同。錯,七故反,本又作措,後同。易,以豉反。別,彼列反,下「其別」同。區,烏侯反。子曰:「禮者何也?即事之治也。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治國而無禮,譬猶瞽之無相與!倀倀乎其何之?譬如終夜有求於幽室之中,非燭何見?若無禮,則手足無所錯,耳目無所加,進退揖讓無所制。是故以之居處,長幼失其別,閨門三族失其和,朝廷官爵失其序,田獵戎事失其策,軍旅武功失其制,宮室失其度,量鼎失其象,味失其時,樂失其節,車失其式,鬼神失其饗,喪紀失其哀,辨說失其黨,官失其體,政事失其施,加於身而錯於前,凡眾之動失其宜。如此,則無以祖洽於眾也。」凡言失者,無禮故也。策,謀也。祖,始也。洽,合也。言失禮無以為眾倡始,無以合和眾。○治,直吏反,下「其治」、「治國」並同。瞽音古。相,息亮反。倀,敕良反,無見貌。策,初革反。為眾,於偽反,又如字。倡,屍亮反。   [疏]「子貢」至「眾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子游問禮,夫子為說禮之事。凡有三節,各隨文解之。○「領惡而全好者與」,領,治也;好,善也;「與」是語辭。子游問禮之為體,治去惡事而留全善事者與?子曰然。然,猶如是,夫子答以禮之為意,如是領惡全善也。○「然則何如」者,子游既聞夫子稱治惡全好之事,更問夫子治惡全好之事如何。○「子曰:郊社之義,所以仁鬼神也」者,仁,謂仁恩,相存念也。郊社之祭,所以存念鬼神也。○「饋奠之禮,所以仁死喪也」者,謂人之初死,設此饋食之奠,所以存念死喪。此以上皆是存留死事之善者,善事既全,則惡事除去也。○「射鄉之禮,所以仁鄉黨也」,射,謂鄉射;鄉,謂鄉飲酒也。禮:鄉黨中有鄉射,有鄉飲酒者,存鄉黨故也。然射在鄉上者,欲明鄉射與鄉飲酒別也。此「仁鄉黨」及下「仁賓客」皆是存生之善者也。○注「郊有後稷,社有句龍」。○正義曰:注稱此者,解經郊社仁鬼神之義。鬼神,謂人之鬼神,故以後稷、句龍言之。此鬼神與昭穆死喪相類,故知非陰陽七八九六之鬼神也。○「子曰」至「其宜」。○正義曰:前經明郊社等之禮各有所由,故此經更廣明郊、社、嘗、禘明而用之,則有功也;又廣明諸禮所用有功之事。○「治國其如指諸掌而已乎」者,郊、社,所以祭天地;嘗、禘,所以祭宗廟,皆是事之難者。若能明之得理,則治之諸事,其如指掌中之物,言其易了。○「是故宮室得其度」者,前經以說明乎郊、社、嘗、禘,治國如指物於掌中,此以下明治國諸事各得其所。「宮室得其度」者,度,謂制度,高下大小得其依禮之度數。凡言得者,皆得法於禮也。○「量鼎得其象」者,像,謂法象,言觔斗之量,三牲之鼎,各得其制,依禮之法象,故《易·系辭》云「以製器者尚其象」。○「味得其時」者,謂春酸夏苦之屬,得其依禮之時。○「樂得其節」者,謂樂曲之節。○「車得其式」者,式,載也,言所乘之車,各得其所載之尊卑。○「鬼神得其饗」者,謂天神人鬼,各得其饗食也。○「喪紀得其哀」者,謂五服親疏,各得其哀情也。○「辨說得其黨」者,謂分辨論說《詩》、《書》、《禮》、《樂》之等,各得其黨類,不乖事之義理。○「官得其體」者,體,謂容體,謂設官分職,各得其尊卑之體。○「政事得其施」者,言布政治事,各得其所施之處也。○「加於身而錯於前,凡眾之動得其宜」者,合結用禮之功也。錯,置也。眾,謂萬事也。以禮加身,而錯置行之於前,則凡萬事動用,皆得其所宜也。○注「三族」至「合同」。○正義曰:云「三族,父、子、孫也」者,族,屬也。從己而言父、子、孫,於己最近唯父、子、孫耳。案《昏禮》「三族之不虞」,鄭注云「三族,謂父昆弟、己昆弟、子昆弟」,與此不同者,彼為請期,恐有期喪廢昏,故雲三族宜據期喪者,故與此不同。云「量,豆、區、斗、斛也」者,案《春秋左氏》昭三年傳云「齊舊四量,四升為豆,各自其四,以登於釜」,注云「四豆為區,四區為釜」。又《律歷志》云「十升為鬥,十斗為斛」。是豆、區、斗、斛。云「四時有所多,及獻所宜也」者,案《周禮·食醫》「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鹹」,又《獸人》云「冬獻狼,夏獻麋」是也。云「式,謂載也」者,謂車有式以載人,故云「式,猶載也」。云「辨禮之說,謂禮樂之官教學者」以下,別雲官得其體,政事得其施,則此辨說非政事,故以為禮樂之官教學者。舉禮、樂則《詩》、《書》可知。云「黨類也」者,言教學各以其書之義類,故云「得其黨」。云「體,尊卑異而合同」者,猶人身之有手足,手足異於身而共體,猶若長官與屬官,亦尊卑異而共掌一事。○「子曰」至「眾也」。○正義曰:前經明諸事得禮,則有其功。此經明諸事失禮,則其事有害。○「即事之治也」者,夫子更廣明禮事,更自設問雲禮者何也,即事之治理。言萬物之治,皆由禮。○「譬猶瞽之無相與!倀倀乎其何之」者,瞽,謂無目,相,謂扶相,言治國無禮,譬猶瞽者無人扶相,倀倀乎何所之適。○「是故以之居處,長幼失其別」者,此以下皆謂無禮有失也,翻前經得禮之事也。長幼失其別者,別即辨也。○「戎事失其策」者,前雲戎事閒也,今雲失其策者,策,謀也。若失其謀,則不能閒暇也。○「軍旅武功失其制」者,前雲武功成也,此雲失其制,由不成,故失制也。○「政事失其施」者,失施,若春行夏令之屬也。○「加於身而錯於前,凡眾之動失其宜」者,以無禮自加,而錯於行事,故萬事皆失所宜也。○「如此,則無以祖洽於眾也」者,結失禮之惡也。祖,始也;洽,合也。每事如此,則為君上失德,不可為眾人之倡始,而使和合者也。   子曰:「慎聽之,女三人者!吾語女。禮猶有九焉,大饗有四焉。苟知此矣,雖在畎畝之中,事之,聖人已。兩君相見,揖讓而入門,入門而縣興,揖讓而升堂,升堂而樂闋,下管《象》、《武》,《夏》籥序興,陳其薦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如此而後,君子知仁焉。行中規,還中矩,和鸞中《採齊》,客出以《雍》,徹以《振羽》,是故君子無物而不在禮矣。入門而金作,示情也。升歌《清廟》,示德也。下而管《象》,示事也。是故古之君子,不必親相與言也,以禮樂相示而已。」猶有九焉,吾所欲語女餘有九也。但大饗有四,大饗,謂饗諸侯來朝者也。四者,謂金再作,升歌《清廟》,下管《象》也。事之,謂立置於位也。聖人已者,是聖人也。縣興,金作也。金再作者,獻主君又作也。下,謂堂下也。《象》、《武》,武舞也。《夏》籥,文舞也。序,更也。堂下吹管,舞文、武之樂,更起也。知仁焉,知禮樂所存也。《採齊》、《雍》、《振羽》,皆樂章也。《振羽》、《振鷺》及《雍》,金作,示情也,賓、主人各以情相示也。金性內明,像人情也。示德也,相示以德也,《清廟》頌文王之德。示事也,相示以事也,《武》、《象》武王之大事也。○畎,古犬反。縣音玄,注同。闋,苦冗反。籥音藥。中,丁仲反,下同。還音旋。齊,本又作薺,在細、在私二反,注同。更音庚,下同。鷺音路。子曰:「禮也者,理也,樂也者,節也。君子無理不動,無節不作。不能《詩》,於禮繆。不能樂,於禮素。薄於德,於禮虛。」繆,誤也。素,猶質也。歌《詩》,所以通禮意也。作樂,所以同成禮文也。崇德,所以宴禮行也。《王制》:「曰樂正崇四術,立四教,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王大子、王子、群後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國之俊選,皆造焉。則古之人皆知諸侯之禮樂。○繆音謬,注同。行,下孟反,又如字。夏,戶嫁反。大子,音泰,下「大子」、下文「大平」同。適,丁歷反。選,宣面反。造,才早反,徐七到反。子曰:「制度在禮,文為在禮。行之其在人乎!」文為,文章所為。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夔其窮與?」見其不達於禮。○夔,求龜反。與音餘。子曰:「古之人與?古之人也!達於禮而不達於樂,謂之素。達於樂而不達於禮,謂之偏。夫夔達於樂,而不達於禮,是以傳於此名也,古之人也。」素與偏,俱不備耳。夔達於樂,傳世名,此賢人也。非不能,非所謂窮。○傳,丈專反,注同。   [疏]「子曰」至「人也」。○正義曰:以前經子游問禮,孔子特為說之。自此以下,孔子總為三人說禮之大意。但於禮之內,大饗為重,故此經特明之。今各隨文解之。○「猶有九焉」者,言上經所說禮外,猶有九事焉。今為汝說之。○「大饗有四焉」者,言九事之中,兩君相見,大饗有四。四者,謂賓初入門而縣興,揖讓而升堂,主人獻賓,賓飲訖而樂闋,是一也;賓酢主人,金奏作,主人飲畢而樂闋;是二也;至工入,升歌《清廟》,是三也;歌畢,堂下管《象》、《武》,是四也,是大饗有四焉。○「苟知此矣,雖在畎畝之中,事之,聖人已」者,苟,誠也,謂誠能知此四事,其身雖在畎畝之中,眾人奉而事之,立置於位,戴以為君。「聖人已」者,已,謂語辭,言如此者,是聖人也。○「兩君相見,揖讓而入門」者,諸侯來朝,兩君相見,揖讓而入門。○「入門而縣興」者,謂鐘磬興而動作,謂金奏作也。○「揖讓而升堂,升堂而樂闋者」,賓主及階,揖讓升堂。主人獻賓,賓卒爵而樂闋,是大饗之一也。又於此之後,賓酢主君而縣興,主君飲畢而樂闋,是大饗之二也,鄭注所謂「金再作」是也。○「下管《象》、《武》」者,謂升歌《清廟》,是大饗之三也。堂下管中吹《象》、《武》之曲,是大饗之四也。但此「下管《象》、《武》」之上少「升歌《清廟》」之一句,下文既詳,故於此略之。○「《夏》籥序興」者,《夏》籥,謂大夏文舞之樂,以《象》、《武》次序更遞而興,於是陳列薦俎,次序禮樂,備具百官。從「《夏》籥序興」至此,重讚揚在上之事。○「如此而後君子知仁焉」者,仁,猶存也。君子見上大饗四焉,知禮樂所存在也。○「行中規」至「徹以《振羽》」者,是大饗四禮之外,加有此五事,總為九也。但以前四事,義廣意深,故特明於上。此之五事折旋揖讓,其理淺露,故別於下。○「行中規」者,謂曲行,配前為第五。○「還中矩」者,謂方行也,通為六也。○「和鸞中《採齊》」者,《採齊》,樂章名,言和鸞之聲中《採齊》之曲,謂出門迎賓之時。通前為七也。○「客出以《雍》」者,《雍》,《詩》樂章名也。言客出之時,歌《雍》以送之。通前為八也。○「徹以《振羽》」者,《振羽》即《振鷺》詩,亦樂章名也。言禮畢通徹器之時,歌《振鷺》也。通為九也。○「是故君子無物而不在禮矣」者,言無事不在禮,萬事皆在於禮也。○「入門而金作,示情也」者,謂賓入門之後,至主人飲畢,而金鐘之聲再度興作。金性內明,主人獻賓而金作,是主人示賓以恩情,賓酢主人而金作,是賓示主人以敬情,覆上縣興之文也。○「升歌《清廟》,示德也」者,《清廟》頌文王之德,故云「示德」也。此覆說上文,但前文略而不載也。○「下而管《象》,示事也」者,《象》,謂武王伐紂之樂;事,謂王業之大事,故下管《象》、《武》,示王業之事也。此覆釋前文下管《象》、《武》也。○「古之君子,不必親相與言也,以禮樂相示而已」者,言古之君子相朝會,不必親自以事相與丁寧而言,但以禮樂微相示語依違而已。○注「猶存」至「事也」。○正義曰:「大饗」謂饗諸侯來朝者也,經云「兩君相見」,故知是饗。諸侯來朝,謂鄰國相會也。云「四者,謂金再作,升歌《清廟》,下管《象》也」者,是數大饗有四之事,金再作是二也,升歌《清廟》是三也,下管《象》是四也。云「事之,謂立置於位也」者,以經先雲大饗有四焉,乃云「事之」,故鄭注亦先數四事,乃解「事之」也。而皇氏「以《夏》籥序興」與「下管《象》、《武》」合為一,為大饗之事四。今鄭數四事,直云「下管《象》、《武》」,不數「《夏》籥序興」。又經雲金作示情,《清廟》示德,下《管》示事,不論《夏》籥。皇氏通數《夏》籥,其義非也。云「縣興金作也」者,解經「入門而縣興」,謂金奏第一作也。案《大射禮》賓乃庭,奏《肆夏》,至主人獻賓,賓再拜受爵樂闋,是金一作也。但大射以臣為賓,故及庭始金奏。若鄰國君來,入門即金奏也。云「金再作者,獻主君又作也」者,案《大射禮》主人獻賓之後,主人洗象觚獻於公,公拜受爵,乃奏《肆夏》,公卒爵而樂闋。《大射禮》謂臣為主而獻君,若兩君相見則賓獻主君,故獻主君又作也。云「堂下吹管,舞文、武之樂,更起也」者,以經雲下管《象》、《武》,即雲《夏》籥序興,是初時管中吹《象》、《武》之曲,已後與《夏》籥文舞更遞而作,故云「舞文、武之樂,更起也」。雲《採齊》、《雍》、《振羽》,皆樂章也。以《雍》是詩篇,名《振羽》,即《振鷺》,故知與《採齊》之等皆是樂章之名也。云「《武》、《象》,武王之大事也」,以此《象》、《武》與《清廟》相對。《清廟》是文王之詩,故知《象》、《武》是武王之樂。案《周頌》「維清奏《象》、《武》」也,注云「武王制焉」。盧解:「大饗有九者:揖讓而入門,一也。入門而縣興,二也。揖讓而升堂,三也。升堂而樂闋,四也。下管《象》、《武》,五也。《夏》籥序興,六也。陳其薦俎,七也。序其禮樂,八也。備其百官,九也。」王肅以為大饗九者,其下五事與鄭同,又以揖讓而入門、入門而縣興、揖讓而升堂為一也;升堂而樂闋,二也;下管《象》、《武》,《夏》籥序興,三也;陳其薦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為四也。添下五事為九也。○「子曰」至「禮虛」。○正義曰:以前經大饗有禮樂之事,故此經申明禮樂之義。理,謂道理。言禮者,使萬事合於道理也。○「樂也者,節也」者,節,制也。言樂者使萬物得其節制。○「君子無理不動,無節不作」者,言古之君子,若無禮之道理,不妄興動。無樂之節制,不敢興作。○「不能《詩》,於禮繆」者,以《詩》能通達情意,得則行禮審正。若不能習《詩》,則情意隔絕,於禮錯繆,言行禮必須《詩》。○「不能樂,於禮素」者,素,謂質素。言樂能有音聲綴兆於戚,文飾於禮。若不能習樂,則於禮樸素。○「薄於德,於禮虛」者,言內心厚於其德,則外充實;若內心淺薄於德,則於外禮空虛,言行禮必須德。言此經雖禮、樂並陳,德是百行之本,樂是禮中之別,故明禮須《詩》、樂及德乃為善也。○注「王制」至「禮樂」。○正義曰:引《王制》者,明上從天子下至國之俊選,皆須禮樂而成,證經之「君子無理不動,無節不作」也。云「皆知諸侯之禮樂」者,以前經大饗是兩君相見、諸侯禮樂之事,此經申說前經云「君子無理不動」,故知尊卑皆是諸侯之禮樂。○「子曰」至「人也」。○正義曰:前經明禮為諸事之本,此經明行禮在人。○「制度在禮」者,言國家尊卑、上下制度存在於禮。○「文為在禮」者,人之文章所為,亦在於禮,言禮為制度、文章之本。○「行之其在人乎」者,言能行其禮,全在人乎!謂人能行禮也。○「子貢」至「人也」。○正義曰:前經孔子稱唯人能行禮,子貢唯聞夔之善樂,不聞夔之達禮,意謂夔身全不解禮,故越席而對夫子雲敢問此夔於禮,其窮困與。○「子曰:古之人與」者,言今人解樂則全不知禮。夔是古之人與,但不曉達於禮耳,非全不知也。○「古之人也,達於禮而不達於樂,謂之素」者,古與今異,古之人也,明達於禮而不甚明達於樂者,但謂之樸素,不備具耳,不得稱於樂為窮。○「達於樂而不達於禮謂之偏」者,言古之人但明達於樂,而不甚明達於禮者,謂之偏,半而不備耳,非是於禮為窮。○「夫夔達於樂而不達於禮,是以傳於此名也」,言夔禮、樂兼有,但樂優於禮,故特通達於樂,不甚通達於禮,是以傳於此賢名流於後世。若全不解禮,何以傳於此名也?「古之人也」,更重美夔,雲是古之人與今之人別也。若今人達於樂而不達於禮者,則全不知禮也。○「素與」至「謂窮」。○正義曰:「素與偏,俱不備耳」者,言素之與偏俱是不具,非是全不知也,故稱「耳」以結之。云「非不能,非所謂窮「者,言夔非是不能行禮,但不特通達,非謂全不知於禮為窮困也。故《虞書》舜命伯夷「典朕三禮」,伯夷讓夔。是夔知禮也。而皇氏以達為掌,言夔掌樂不掌禮。達訓為掌,於義無文,又與鄭注意乖,其義非也。   子張問政。子曰:「師乎!前,吾語女乎!君子明於禮樂,舉而錯之而已。」言禮樂足以為政也。錯,猶施行也。○子曰師乎,絕句。子張復問。子曰:「師,爾以為必鋪幾筵,升降,酌、獻、酬、酢,然後謂之禮乎?爾以為必行綴兆,興羽籥,作鐘鼓,然後謂之樂乎?言而履之,禮也。行而樂之,樂也。君子力此二者,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大平也。諸侯朝,萬物服體,而百官莫敢不承事矣。禮之所興,眾之所治也。禮之所廢,眾之所亂也。目巧之室,則有奧阼,席則有上下,車則有左右,行則有隨,立則有序,古之義也。室而無奧阼,則亂於堂室也。席而無上下,則亂於席上也。車而無左右,則亂於車也。行而無隨,則亂於塗也。立而無序,則亂於位也。昔聖帝、明王、諸侯,辨貴賤、長幼、遠近、男女、外內,莫敢相逾越,皆由此塗出也。」服體,體服也,謂萬物之符長,皆來為瑞應也。眾之所治,眾之所以治也。眾之所亂,眾之所以亂也。目巧,謂但用巧目善意作室,不由法度,猶有奧阼,賓主之處也。自「目巧」以下,古今常事,不可廢改也。○復,扶又反。鋪,普胡反,徐音孚。樂之音洛,又音岳。治,直吏反,注同。奧,字又作隩,烏報反。阼,才故反。符長,丁丈反。《隱義》云:「符,謂甘露醴泉之屬,長,謂麟鳳五靈之屬。」應,應對之應,徐於甑反。處,昌慮反。三子者既得聞此言也於夫子,昭然若發矇矣。乃曉禮樂不可廢改之意也。○昭,章遙反,徐之紹反,明也。矇音蒙。矣,本亦無矣字。   [疏]「子張」至「矇矣」。○正義曰:「舉而錯之而已」者,錯,行也。言為政之道,明於禮樂,興舉而錯行之,言為政在此而已。○「言而履之,禮也」者,言為禮之體,不在於幾筵、升降、酬酢乃謂之禮,但在乎出言履踐行之謂之禮也。○「行而樂之,樂也」者,言樂不在於羽籥、鐘鼓乃謂之樂,但在乎身之行,天下愛樂謂之樂也。○「君子力此二」者,力,謂勉力也,言君子勉力勤行此二者禮樂之事,則天下太平。○「萬物服體」者,服謂屈服,體謂形體,言飛、走、動、植之物而皆來為瑞應也。○「目巧之室,則有奧阼」者,言但用目准視,巧思存意,雖不由法度,猶有奧阼賓主之處,不可不有也。○「席則有上下」者,言布席之時,不可無上下。○「車則有左右」者,言乘車之時,不可無左右。○「行則有隨」者,謂少者在後相隨。○「立則有序」者,謂並立則有次序。○「古之義也」者,自古以來,禮樂之意。○「室而無奧阼,則亂於堂室也」,上言得禮則治,自此以下言失禮則亂,故准上文。○「皆由此塗出也」者,由,從也;塗,道也。道謂禮樂。言古之聖帝、明王所以能使貴賤、長幼、遠近、男女殊別,外內莫敢相逾越者,皆由此禮樂塗道出其此事也。○注「服體」至「改也」。○正義曰:「謂萬物之符長」者,符,謂甘露體泉之屬,長,謂五方瑞應之長也。云「奧阼賓主之處也」者,《爾雅》云「西南隅謂之奧」,奧之外則有賓位所在,東階謂之阼,故曰「賓主之處」。云「自目巧以下,古今常事,不可廢改也」,言經中目巧以上論說禮樂之事,或質文沿革,隨時變改。自目巧以下尊卑上下萬代恆行,故云「古今常事,不可廢改」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五十一 孔子閒居第二十九  卷五十一 孔子閒居第二十九   陸曰:「閒音閒。鄭云:『名《孔子閒居》者,善其倦而不褻,猶使一子侍,為之說《詩》。著其氏,言可法也。退燕避人曰閒居。』」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孔子閒居》者,善其無倦而不褻,猶使一弟子侍,為之說《詩》。著其氏,言可法也。退燕避人曰閒居。此於《別錄》屬《通論》。」   孔子閒居,子夏侍。子夏曰:「敢問《詩》云:『凱弟君子,民之父母。』何如斯可謂民之父母矣?」凱弟,樂易也。○凱,本又作「愷」,又作「豈」,丘在反,注同。弟,本又作「悌」,徒禮反,注同。樂音洛。易,以豉反。孔子曰:「夫民之父母乎,必達於禮樂之原,以致五至而行三無,以橫於天下。『四方』有敗,必先知之,此之謂『民之父母矣』。」原,猶舉也。橫,充也。敗,謂禍災也。○災音災。   [疏]正義曰:但此篇子夏之問,大略有二,從此至「施於孫子」,問「民之父母」之事;自「三王之德,參於天地」以下,問三王之德何以參於天地以終篇末。但上節問民之父母,「以致五至而行三無」,子夏覆五至三無之事。今各隨文解之。○「《詩》雲凱弟君子,民之父母」者,此《詩·大雅·泂酌》之篇,美成王之德。凱,樂也。弟,易也。謂成王行此樂易之德,為民之父母。「何如斯可謂民之父母矣」者,子夏舉此《詩》義而問夫子,欲為何事,得為民之父母。○「四方有敗,必先知之」者,以聖人行五至三無,通幽達微,無所不悉,觀其萌兆,觀微知著。若見其積惡,必知久有禍災,故云「四方有敗,必先知之」。若「為民父母」者,當須豫知禍害,使民免離於禍,故為「民之父母」。然四方有福,亦先知之,必云「四方有敗」者,此主為民除害為本,故舉「敗」言之。   子夏曰:「『民之父母』,既得而聞之矣,敢問何謂『五至』?」孔子曰:「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詩之所至,禮亦至焉。禮之所至,樂亦至焉。樂之所至,哀亦至焉。哀樂相生。是故正明目而視之,不可得而見也。傾耳而聽之,不可得而聞也。志氣塞乎天地,此之謂『五至』。」凡言「至」者,至於民也。志,謂恩意也。言君恩意至於民,則其詩亦至也。詩,謂好惡之情也。自此以下,皆謂民之父母者,善推其所有,以與民共之。人耳不能聞,目不能見,行之在胸心也。塞,滿也。○哀樂音洛,舊音岳。頃耳,音傾。好惡並如字,一音上呼報反,下烏路反。   [疏]「敢問」至「五至」。○正義曰:此經子夏問「五至」之事,孔子為說「五至」之理。「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者,「志」,謂君之恩意之至,「所至」,謂恩意至極於民。詩者,歌詠歡樂也。君之恩意既至於民,故詩之歡樂亦至極於民。○「詩之所至,禮亦至焉」者,君既能歡樂至極於民,則以禮接下,故禮亦至極於民焉。○「禮之所至,樂亦至焉」者,既禮能至極於民,必為民之所樂,故樂亦至極於民焉。○「樂之所至,哀亦至焉」者,君既與民同其歡樂,若民有禍害,則能悲哀憂恤,至極於下,故云「哀亦至焉」。「哀樂相生」者,言哀生於樂,故上云「樂之所至,哀亦至焉」。凡物先生而後死,故先樂而後哀,哀極則生於樂,是亦樂生於哀,故云「哀樂相生」。此言哀之與樂,及志與詩、禮,凡此五者,皆與民共之。○「是故正明目而視之,不可得而見也。傾耳而聽之,不可得而聞也」者,以此五者,君與民上下同有,感之在於胸心,外無形聲,故目不得見,耳不得聞。○「志氣塞乎天地」者,塞,滿也。人君既與民五事齊同,上下俱有,是人君志氣塞滿天地。「此之謂五至」者,所以能致如此者,由行「五至」之道,故云「此之謂五至」。○注「凡言」至「心也」。○正義曰:云「凡言至」者,謂經中五事至者也。云「至於民也」者,君行五事,至極於民。云「志謂恩意也」者,但志兼善惡,此至下極於民,故知是恩意也。云「詩謂好惡之情也」者,詩者詠歌,所好者則美之,所惡者則剌之,是《詩》有「好惡之情」也。君之為民,上下共同,故經云「詩亦至焉」。云「自此以下,皆謂民之父母」者,謂自此志之所至以下五事,皆是民之父母所行也。云「善推其所有,以與民共之」者,謂推其已之所有,亦欲民之俱有。若己欲恩愛,民亦欲恩愛。已有好惡,民亦有好惡。己欲禮樂,民亦欲禮樂。己欲哀恤,民亦欲哀恤。是推己所有,與民共之也。   子夏曰:「『五至』既得而聞之矣,敢問何謂『三無』?」孔子曰:「無聲之樂,無體之禮,無服之喪,此之謂『三無』。」子夏曰:「三無既得略而聞之矣,敢問何詩近之?」於意未察,求其類於詩。詩長人情。○近,附近之近。長,丁丈反。孔子曰:「『夙夜其命宥密』,無聲之樂也。『威儀逮逮,不可選也』,無體之禮也。『凡民有喪,匍匐救之』,無服之喪也。」《詩》讀「其」為「基」,聲之誤也。基,謀也。密,靜也。言君夙夜謀為政教以安民,則民樂之,此非有鐘鼓之聲也。逮逮,安和之貌也。言君之威儀,安和逮逮然,則民效之,此非有升降揖讓之禮也。「救之」,周恤之,言君於民有喪,有以周恤之,則民效之,此非有衰絰之服。○其命,依注音基。宥音又。逮,大計反,注同。選,宣面反。匍音扶,又音蒲。匐音服,又蒲北反。效,胡孝反。賙音周。哀,七雷反。絰,大結反。   [疏]「敢問」至「喪也」。○正義曰:此一節子夏問「三無」之事,夫子答以「三無」。子夏意猶未曉,更問「何詩近之」,夫子答以所近之詩,以開子夏之意。○「無聲之樂,無體之禮,無服之喪」,此三者皆謂行之在心,外無形狀,故稱「無」也。○「孔子曰:夙夜其命宥密,無聲之樂也」者,此《詩·周頌·昊天有成命》之篇。其詩云:在上昊天,有成實之命。「二後受之」,謂文武二君承受之。「成王不敢康」,言文、武成此王功,不敢康寧。「夙夜基命宥密」者,夙,早也;夜,暮也;基,始也;命,信也;宥,寡也;密,靜也,言文、武早暮始信順天命,行寬弘仁靜之化。今此言以「基」為「謀」,言早夜謀為政教於國,民得寬和寧靜,民喜樂之。於是無鐘鼓之聲而民樂,故為「無聲之樂」也。○「威儀逮逮,不可選也」者,此《詩·邶風·柏舟》之篇,剌衛頃公之詩。言仁人不遇,其「威儀逮逮」然安和,不可選數。有威可畏,有儀可像,民則效之,非有升降揖讓之禮,故為「無體之禮」也。○「凡民有喪,匍匐救之」者,此《詩·邶風·谷風》之篇,婦人怨夫棄薄之辭也。言凡人之家有死喪,鄰里匍匐往救助之。此《記》謂人君見民有死喪,則匍匐往周敬之。民皆倣傚之,此非有衰絰之服,故云「無服之喪」也。   子夏曰:「言則大矣,美矣,盛矣!言盡於此而已乎?」孔子曰:「何為其然也?君子之服之也,猶有五起焉。」言盡於此乎,意以為說未盡也。服,猶習也。君子習讀此詩,起此詩之義,其說有五也。子夏曰:「何如?」孔子曰:「無聲之樂,氣志不違;無體之禮,威儀遲遲;無服之喪,內恕孔悲。無聲之樂,氣志既得;無體之禮,威儀翼翼;無服之喪,施及四國。無聲之樂,氣志既從;無體之禮,上下和同;無服之喪,以畜萬邦。無聲之樂,日聞四方;無體之禮,日就月將;無服之喪,純德孔明。無聲之樂,氣志既起;無體之禮,施及四海;無服之喪,施於孫子。」不違者,民不違君之氣志也。孔,甚也。施,易也。從,順也。畜,孝也,使萬邦之民競為孝也。就,成也。將,大也。使民之效禮,日有所成,至月則大矣。起猶從也。○施及,以豉反,下同。畜,許六反。聞音問,下「令聞」並注同。施,易也,並以豉反。   [疏]「子夏」至「孫子」。○正義曰:此一節言子夏既聞「三無」,意以說義未盡,故孔子更為說三種之無,猶有五種起發之事。「孔子曰:何為其然也」者,子夏既聞孔子之言,猶疑其未盡,故更問夫子,而夫子答云「何為其然」。「然」猶「如是」,言何為如是盡也。言其義猶未盡。○「君子之服之也,猶有五起焉」者,服,習也。言君子習此「三無」,猶有五種起發其義。言猶有五種翻覆說其義,興起也。○「無聲之樂,氣志不違」者,此以下五節,從輕以漸至於重。初言不違,民但不違君之志氣。二云「志氣既得」,言君之志氣得於下。三云「既從」,民所從也。四云「日聞四方」,及於遠也。五云「既起」,是既發起也。是從微至著。「威儀遲遲」者,初時但舒遲而已,二則「威儀翼翼」而恭敬,三則上下和同無不從也,四則日就月將漸興進也,五則施及四海所及遠也。「內恕孔悲」者,初則親族之內悲哀,其處近也。二則「施及四國」,所被遠也。三則「以畜萬邦」,皆為孝也。四則「純德孔明」,益甚也。五則「施於孫子」,垂後世也。○注云「孔,甚也。畜,孝也」。○正義曰:「孔,甚」,《釋言》文。「畜,孝」,《祭統》云「孝者,畜也」,故畜為孝也。   子夏曰:「三王之德,參於天地,敢問何如斯可謂『參於天地』矣?」孔子曰:「奉三無私,以勞天下。」三王,謂禹、湯、文王也。參天地者,其德與天地為三也。勞,勞來。○勞,力報反,注及下同。來,力代反。子夏曰:「敢問何謂『三無私』?」孔子曰:「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奉斯三者,以勞天下,此之謂『三無私』。其在《詩》曰:『帝命不違,至於湯齊。湯降不遲,聖敬日齊。昭假遲遲,上帝是祗,帝命式於九圍。』是湯之德也。帝,天帝也。《詩》讀「湯齊」為「湯躋」。躋,升也。降,下也。齊,莊也。昭,明也。假,至也。祗,敬也。式,用也。九圍,九州之界也。此《詩》云:殷之先君,其為政不違天之命,至於湯升為君。又下天之政教甚疾,其聖敬日莊嚴,其明道至於民遲遲然安和,天是用敬之,命之用事於九州,謂使王也。「是湯之德」者,是湯奉天無私之德也。○昭音照,本亦作照。湯齊,依注音躋,亦作躋,子兮反,《詩》如字。日,人實反。齊,側皆反,注「齊莊」同,《詩》作躋,子兮反。假音格,注同。遲,直私反。祗,諸夷反。使王,於況反,下「王天下」、「王功」皆同。   [疏]「子夏」至「德也」。○正義曰:自此以德下至「大王之德」一節,子夏問「三王之德,參於天地」。夫子答以行「三無私」之事,並明湯及文、武三代大王之德,今各隨文解之。○「其在《詩》曰:帝命不違,至於湯齊」者,此《詩·商頌·長髮》之篇,美成湯之辭。言天帝命此殷家,世世行之不違,至於成湯乃與天心齊也。○「湯降不遲」者,降,下也。言湯降下賢士不遲緩,甚能速疾。○「聖敬日齊」者,言其聖敬之德日日昇進。○「昭假遲遲」者,昭,明也;假,暇也。言湯以昭明寬暇天下之士,心遲遲然甚舒緩。○「上帝是祗」者,上帝,天也;祗,敬也。言天於是敬愛之。○「帝命式於九圍」者,式,用也;九圍,九州之界也。言天命湯之用事於九州為天子也。《詩》之本注如此。今此《記》注意,言殷之先君施其政教,奉行天命不敢違也。「至於湯齊」者,齊,躋也;躋,升也。言至於成湯,升為國君,湯降下政教不遲緩,其聖敬之德日日齊莊。昭,明也;假,至也。言湯之明德,下至於民,遲遲然安和不急疾。此與《詩》注稍殊,大略同。○注「帝天」至「德也」。○正義曰:「帝,天帝」者,恐有人帝之嫌,故曰「天帝」。「降,下也」,「式,用也」,《釋言》文。「假,至也」,「祗,敬也」,《釋詁》文。云「是湯奉天無私之德也」者,以上云「奉三無私」,下即引《詩》論湯之德,言湯之明德,下降於民,遲遲安和,是無私之事。   「天有四時,春秋冬夏,風雨霜露,無非教也。地載神氣,神氣風霆,風霆流形,庶物露生,無非教也。言天之施化牧殺,地之載生萬物,此非有所私也。「無非教」者,皆人君所當奉行以為政教。○神氣風霆,音廷,絕句。「風霆流形」絕句。   [疏]「天有」至「教也」。○正義曰:前經云「奉三無私」,次論湯德。此經論天地無私,聖人則之以為教。「天有四時,春秋冬夏,風雨霜露,無非教也」者,言天春生夏長,秋殺冬藏,以風以雨,以霜以露,化養於物。聖人則之,事事仿法以為教,故云「無非教也」。○「地載神氣,神氣風霆,風霆流形,庶物露生,無非教也」者,「神氣」謂神妙之氣。風霆,霆,雷也。神氣風霆流形,謂地以神氣、風雷之等,流布其形。「庶物露生」,庶,眾也。言眾物感此「神氣風霆」之形,露見而生,人君法則此地之生物,事事奉之以為教也,故云「無非教也」。神氣風霆,亦天之所有,故《春秋》云「天有六氣」,此經雲天有風雨,不偏屬於地。今屬於地者,其實「神氣風霆」,天地共有。「春秋冬夏」,是天之神氣。既稱「春秋冬夏」,故於地變言「神氣」。但氣從地出,又風著於土,雷出於地,故神氣風雷,偏繫於地。   「清明在躬,氣志如神。嗜欲將至,有開必先。天降時雨,山川出雲。其在《詩》曰:『嵩高惟岳,峻極於天。惟岳降神,生甫及申。惟申及甫,惟周之翰。四國干蕃,四方於宣。』此文、武之德也。「清明在躬,氣志如神」,謂聖人也。「耆欲將至」,謂其王天下之期將至也,神有以開之,必先為之生賢知之輔佐,若天將降時雨,山川為之先出雲矣。峻,高大也。翰,幹也。言周道將興,五嶽為之生賢輔佐仲山甫及申伯,為周之幹臣,天下之蕃衛,宣德於四方,以成其王功。「此文、武之德也」,是文王、武王奉天地無私之德也。此宣王詩也。文、武之時,其德如此,而《詩》無以言之,取類以明之。○嗜欲,市志反,注同。嵩,息忠反。岳音岳。峻,私俊反。翰,胡旦反,徐音寒。蕃,方袁反。為之,於偽反,下「川為」、「岳為」皆同。賢知音智。   [疏]「清明」至「德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周之文武之德。○「清明在躬」者,清謂清靜,明謂顯著,言聖人清靜光明之德在於躬身。○「氣志如神」者,氣志變化,微妙如神,謂文、武也。○「嗜欲將至」者,「嗜欲」,謂王位也。王位是聖人所貪,故云「嗜欲」。方欲王天下,故云「將至」。「有開必先」者,言聖人欲王天下,有神開道,必先豫為生賢知之輔佐。○「天降時雨,山川出雲」者,此譬其事由如天將降時雨,山川先為之出雲。言文、武將王之時,豫生賢佐。但文、武之時,無此生賢佐之詩,故孔子引周宣王之時生賢佐之詩以證之。○「其在詩曰:嵩高惟岳,峻極於天」者,此《詩·大雅·嵩高》之篇,美宣王之詩。嵩然而高者,惟是五嶽,其形高峻至於天。○「惟岳降神,生甫及申」者,惟此五嶽,降此神靈和氣而生甫侯及申伯也。以甫侯、申伯先祖伯夷掌岳神有功,故岳神輔助宣王為生申、甫也。○「惟周之翰」者,翰,幹也,言申伯、甫侯為周之楨幹之臣。○「四國於蕃,四方於宣」者,言此申、甫為四方之國作蕃屏,又於四方宣揚王之德化。「此文、武之德也」者,《詩》之所論,當此文、武之德,以文、武無私,所得賢臣,唯遣為四方蕃屏,及四方宣揚威德,不私為己,是文、武奉天無私之德也。○注「仲山甫及申伯」。○正義曰:案《詩·嵩高》之篇,「甫侯及申伯」,「甫侯」,謂呂侯也。穆王之時,「訓夏贖刑」,謂呂刑與申伯俱出伯夷之後,掌四岳之祀。又《詩·烝民》稱仲山甫之賢,與《崧高》「生甫及申」全別。此云「仲山甫」者,案《鄭志》注《禮》在先,未得《毛詩傳》。然則此注在前,故以「甫」為仲山甫。在後箋《詩》,乃得《毛傳》,知甫侯、申伯同出伯夷之後,故與《禮》別也。   「三代之王也,必先令聞。《詩》云:『明明天子,令聞不已。』三代之德也。令,善也。言以名德善聞,天乃命之王也。不已,不倦止也。   [疏]「三代」至「德也」。○正義曰:此一節總結三代,以其無私,故「令聞不已」。○「三代之王也,必先其令聞」者,所以王天下者,必父、祖未王之前,先有令聞也。○「《詩》云:明明天子,令聞不已」者,此《詩·大雅·江漢》之篇,美宣王之詩。「明明天子」,謂宣王也,令善聲聞不休已。此《記》之意,「明明天子」謂三代之王也。言父子及身令聞不休已,故云「三代之德」也。案:上子夏問「三王之德參於天地」,孔子答以三王之德「奉三無私」,此文云「三代之王也,必先其令聞」,所以前文唯雲湯與文、武,不稱「夏」者,以夏承禹後,為天下治水,過門不入,無私事,明但殷、周以戰爭而取天下,恐其有私,故特舉湯與文、武也。   『弛其文德,協此四國』,大王之德也。」弛,施也。協,和也。大王,文王之祖,周道將興,始有令聞。○弛,徐式氏反,一音式支反,注同。皇作<弓>。大音泰,注同。弛、施如字,皇本作施,布也。子夏蹶然而起,負牆而立,曰:「弟子敢不承乎?」承,奉承,不失隊也。起負牆者,所問竟,辟後來者。○蹶,居衛反,徐音厥。隊,直媿反。辟音避。   [疏]「弛其」至「德也」。○正義曰:此亦《江漢》之詩,接「令聞不已」之下。《詩》本文云:「矢其文德。」矢,陳也。言宣王陳其文德,和協此四方之國。此云「弛其文德」,弛,施也。言大王施其文德,和此四方之國,則大王居邠,狄人侵之,不忍斗其民,乃徙居岐山之陽,王業之起,故云「大王之德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五十一 坊記第三十  卷五十一 坊記第三十   陸曰:「坊音防,徐扶訪反。經文皆同。鄭云:『名《坊記》者,以其記六藝之義,所以坊人之失也。』」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坊記》者,以其記六藝之義,所以坊人之失者也。此於《別錄》屬《通論》。   子言之:「君子之道,辟則坊與?坊民之所不足者也。民所不足,謂仁義之道也。失道則放辟邪侈也。○辟,匹亦反,注同,舊芳益反,徐又音譬。與音餘。邪,似嗟反。侈,昌氏反,又尺氏反。大為之坊,民猶逾之。言嚴其禁尚不能止,況不禁乎!故君子禮以坊德,刑以坊淫,命以坊欲。」命,謂教令。   [疏]「子言」至「坊欲」。○正義曰:此一節發端起首總明所坊之事。但此篇凡三十九章,此下三十八章悉言「子雲」,唯此一章稱「子言之」者,以是諸章之首、一篇總要,故重之,特稱「子言之」也。餘章其意稍輕,故皆言「子雲」也。諸書皆稱「子曰」,唯此一篇皆言「子雲」,是錄記者意異,無義例也。但此篇所「坊」,體例不一。或數經共論一事,每稱「子雲」、「以此坊民」;或有一經之內發初言「子雲」,唯說一事,下即云「以此勞民」結之;或有一經之內雖說一事,即稱「民猶犯齒」,「民猶犯貴」,「民猶犯君」;或有每事之下引《詩》、《書》結之者;或有一事之下不引《詩》、《書》者:如此之屬,事義相似,體例不同,是記者當時之意,無義例也。今各隨文解之。○「辟則坊與」者,君子之道,坊民之過,譬如坊之礙水,故云「辟則坊與」。但言「坊」字,或上旁為之,或阜旁為之,古之通用也。○「坊民之所不足者也」,釋立坊之義也。言設坊坊民者,為民行仁義不足故也。○「大為之坊,民猶逾之」者,解不可無坊也。聖人在上,大設其坊坊之,而人猶尚逾越犯躐,況不坊乎?「故君子禮以坊德」者,由民逾德,故人君設禮以坊民德之失也。○「刑以坊淫」者,制刑以坊民淫邪也。○「命以防欲」者,命,法令也;欲,貪慾也。又設法令以坊民之貪慾也。   子云:「小人貧斯約,富斯驕。約斯盜,驕斯亂。約,猶窮也。○喬音驕,本亦作驕,下同。禮者,因人之情而為之節文,以為民坊者也。故聖人之制富貴也,使民富不足以驕,貧不至於約,貴不慊於上,故亂益亡。」此「節文」者,謂農有田里之差,士有爵命之級。慊,恨不滿之貌也。慊,或為「嫌」。○慊,口簟反。級音給。   [疏]「子雲」至「益亡」。○正義曰:此一節明小人貧富皆失於道,故聖人制禮而為之節文,使富不至驕,貧不至約。○「故聖人之制富貴也」者,既其置坊,故聖人制為富貴貧賤之法也。不雲貧賤,略其文也。○「使民富不足以驕」者,此為富者製法也。「制富」者,居室、丈尺、俎豆、衣服之事須有法度,不足至驕也。○「貧不至於約」者,此為貧者製法也。制農田百畝,桑麻自贍,比閭相賙,不令至於約也。○「貴不慊於上」者,此為貴者製法也。「貴」,謂卿士之屬也;「慊」,恨不滿之貌也。聖君制其祿秩,隨功爵而施,則貴臣無復恨君祿爵以薄於已者也。○「故亂益亡」者,結上文也。益,漸也。亡,無也。使富而不驕,貧而不盜,貴又不恨,故為亂之道漸無也。不雲賤者,亦從可知也。   子云:「貧而好樂,富而好禮,眾而以寧者,天下其幾矣!言如此者寡也。寧,安也。大族眾家,恆多作亂。○好,呼報反,下同。樂音洛,又音岳。幾,居豈反,又音譏。《詩》云:『民之貪亂,寧為荼毒。』言民之貪為亂者,安其荼毒之行。惡之也。○荼音徒。行,下孟反。惡,烏路反,下「猶惡」皆同。故制國不過千乘,都成不過百雉,家富不過百乘,以此坊民,諸侯猶有畔者。」古者方十里,其中六十四井出兵車一乘,此兵賦之法也。成國之賦千乘。雉,度名也,高一丈長二丈為雉。百雉為長三百丈,方五百步。子男之城方五里。百雉者,此謂大都,三國之一。○乘,繩證反,下注同。高,古報反。長,直亮反,下同。   [疏]「子雲」至「畔者」。○正義曰:此一節明上下制度有限,防其奢僣畔逆之事。○「眾而以寧者,天下其幾矣」者,言家族眾多,必致禍亂。家族眾而得寧者,普天之下,其幾多人矣?言「貧而好樂,富而好禮,眾而得寧」如此三者,言天下極少,故云「其幾」矣。○「《詩》云:民之貪亂,寧為荼毒」者,此《詩·大雅·桑柔》之篇,刺厲王之詩。言民之惡者,貪為禍亂,安為荼毒之行以害於人。民多如此,故雲上三事天下甚少。○「故制國不過千乘,都城不過百雉家,富不過百乘」者,以天下為惡者多,故為限節制,諸侯之國,不得過千乘之賦;卿大夫都城,不得過越百雉;卿大夫之富,采地不得過越百乘。「以此坊民,諸侯猶有畔者」,於時卿大夫亦有畔,而獨言「諸侯」者,舉其重,餘可知也。○注「古者」至「之一」。○正義曰:「古者方十里,其中六十四井出兵車一乘,此兵賦之法也」,案《司馬法》云:「成方十里,出革車一乘。」《司馬法》又云:「甸方八里,出長轂一乘。」鄭注《小司徒》云:「若通溝洫之地,則為十里。若除溝洫之地,則為八里。」故云「六十四井出車一乘」。云「成國之賦千乘」者,襄十四年《左傳》「成國不過半天子之軍」,謂滿千乘則為成國,是公侯之封也。案千乘之賦,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畸。案《周禮》「公五百里,侯四百里」,則是過千乘。云「不過千乘」者,其地雖過,其兵賦為千乘,故《論語》注云:「雖大國之賦,亦不是過焉。」其兵賦之法,王畿之內六鄉之法,家出一人,萬二千五百家為鄉。《小司徒》云「五師為軍」,則萬二千五百家為一軍,是一鄉出一軍。又雲天子六軍,是出於六鄉。凡軍制,《小司馬》云:「五人為伍,五伍為兩,四兩為卒,五卒為旅,五旅為師,五師為軍。」此師之制也。凡出軍之法,鄉為正,遂為副,則遂之出軍與鄉同。故鄭注《小司徒》云「鄉之田制與遂同」,則知遂之軍法與鄉同。其公邑出軍,亦與鄉同,故鄭注《匠人》云:「采地制井田,異於鄉、遂及公邑。」則知公邑地制與鄉遂同,明公邑出軍,亦與鄉同。其公卿大夫采地,既為井田,殊於鄉遂,則出軍亦異於鄉、遂也。故鄭注《小司徒》:「井十為通,士一人,徒二人。通十為成,革車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十成為終,革車十乘,士一百人,徒二百人。十終為同,革車百乘,士千人,徒二千人。」此謂公卿大夫采地出軍之制也。其王畿之外,謂諸侯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皆出鄉遂,故《費誓》云「三郊三遂」,是諸侯有遂也。其諸侯計地出軍,則《司馬法》云:「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馬一匹,牛三頭。四丘為甸,出長轂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馬四匹,牛十二頭。」故成元年作丘甲,杜、服俱引此文以釋之。又《論語》云:「道千乘之國。」鄭注引《司馬法》「成出革車一乘」,但十里、八里不同,於上已釋,此皆謂天子諸侯兵賦也。又《異義》云:「天子萬乘,諸侯千乘,大夫百乘。」此大判言之,尊卑相十之義,其間委曲,鄉遂、公邑分別不同也。故《魯頌》云「公車千乘」謂大總計地出軍也。「公徒三萬」,謂鄉遂兵數也。是國界計地與鄉遂數不同。諸侯城方十里,出賦之時雖革車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其臨敵對戰之時,則同鄉法「五人為伍、五伍為兩」之屬也。故《左傳》云:邲之戰,楚廣有一卒,卒偏之兩。又云:兩之一卒適吳。是兩軍對陣同鄉法也。《牧誓》云:「武王戎車三百兩。」孔注云:「一車,步卒七十二人。」則出軍法也。經云「千夫長,百夫長」,謂對敵時也。據《司馬法》之文,諸侯車甲牛馬,皆計地令民自出。若鄉遂之眾七十五人,則遣出革車一乘,甲士三人,馬四匹,牛十二頭。恐非力之所能,皆是國家所給,故《周禮·巾車職》:「毀折,入繼於職幣。」又《周禮·馬質》云:「凡受馬於有司者,書其齒毛,與其賈。馬死則旬之內更。」又《司兵職》云:「及授兵,從司馬之法以頒之。及其受兵輸,亦如之。」是國家所給也。云「高一丈長三丈為雉」者,《異義》古《春秋左氏》說云「百雉為長三百丈,方五百步」者,六尺為步,五六三十,故三百丈為五百步。云「子男之城方五百里」者,《周禮·典命》云:「子男五命,其國家、宮室以五為節。」國家謂「城方」也。是子男城方五里也。云「百雉者,此謂大都,三國之一」者,言子男五里,積千五百步。《左傳》云:「大都參分國之一。」子、男大都三分國城而居其一,是大都五百步為百雉也。但國城之制,凡有二義,鄭之此注,子、男五里,則侯、伯七里,公九里,天子十二里。案鄭注《駁異義》又云:「天子城九里,公城七里,侯、伯之城五里,子、男之城三里。此云『百雉』者,謂侯、伯之大都。」杜預同焉。與鄭此注異也。經云「家富不過百乘」者,諸侯之卿采地也。故《左傳》云「唯卿備百邑」,地方百里也。直雲唯卿百邑,未知天子、諸侯、公、卿、大夫采地大小。案鄭注《小司徒》云:「百里之國,凡四都。五十里之國,凡四縣。二十五里之國,凡四甸。」又云:「采地食者皆四之一。」說者據此以為公食百里,卿食五十里,大夫食二十五里。其諸侯之卿、大夫,傳云「卿備百邑」,《論語》云「百乘之家」。此據諸侯臣之采地,則公之孤、侯伯之卿與天子三公同,俱方百里;公之卿與侯伯之大夫,俱方五十里;公之大夫與侯伯之下大夫,俱方二十五里。其子、男之地,唯方二百里以下,其卿之采地不得復方百里。案《易·訟卦》注云:「小國之下大夫,采地方一成。」其定稅三百家,唯有此文。其子、男中都、大都,無以言之。案鄭注《論語》云:「伯氏駢邑三百家。」雲齊下大夫之制,似公侯伯下大夫唯三百家者。但春秋之時,齊之強臣尢多,故伯氏唯食三百家之邑,不與《禮》同也。此皆皇氏之說。熊氏以為卿備百邑者,《鄭志》以為邑方二里,與百乘別。又以諸侯臣賜地無常,得地者卿百乘,下大夫同十里之成。   子云:「夫禮者,所以章疑別微,以為民坊者也。故貴賤有等,衣服有別,朝廷有位,則民有所讓。」位,朝位也。○別,彼列反,下同。朝,直遙反,下皆同。子云:「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家無二主,尊無二上,示民有君臣之別也。《春秋》不稱楚、越之王喪。禮:君不稱天,大夫不稱君,恐民之惑也。楚、越之君,僣號稱王,不稱其喪,謂不書「葬」也。《春秋傳》曰:「吳、楚之君不書『葬』,辟其僣號也。」臣者天君,稱天子為天王,稱諸侯不言天公,辟王也。大夫有臣者稱之曰主,不言君,辟諸侯也。此者皆為使民疑惑,不知孰者尊也。《周禮》曰:「主友之讎,視從父昆弟。」○僣,子念反,下同。辟音避,下同。皆為,於偽反。《詩》云:『相彼盍旦,尚猶患之。』」「盍旦」,夜鳴求旦之鳥也,求不可得也,人猶惡其欲反晝夜而亂晦明,況於臣之僣君,求不可得之類,亂上下惑眾也。○相,息亮反。盍音褐。徐苦盍反,注同。子云:「君不與同姓同車,與異姓同車不同服,示民不嫌也。以此坊民,民猶得同姓以弒其君。」同姓者,謂先王、先公,子孫有繼及之道者也,其非此則無嫌也。僕、右恆朝服,君則各以時事,唯在軍同服於。○殺音試,本又作弒。   [疏]「子雲」至「患之」。○正義曰:此一節明章疑別嫌,恐尊卑相僣,使人疑惑之事。○「章疑」者,疑謂是非不決,當用禮以章明之。○「別微」者,微,謂幽隱不著,當用禮以分別之。○「《春秋》不稱楚、越之王喪」者,言《春秋》之義,但書其「卒」,不稱其楚、越王喪葬之事,謂書「卒」不書「葬」也。若書葬則當稱葬楚、越某王,辟王之名,故不書「葬」。案:《春秋》越子卒,經、傳全無其事,但記者據越稱王之後追而言之,非當時之事也。○「禮:君不稱天」者,謂諸侯之君,臣子不得稱之曰「天公」,辟天子。「大夫不稱君」,謂諸侯之大夫,家臣不得稱之為君,辟諸侯也。○「恐民之惑也」者,所以不稱者,恐民之疑惑也。○「《詩》云:相彼盍旦,尚猶患之」者,鶡旦,是求旦之鳥,夜中而鳴以求早旦,不可得也。言人視彼求旦之鳥,欲反夜作晝,是鳥無識也,求不可得之物。人猶尚惡之,況人上僣於君,求不可得之物,以下亂上,人惡之可知也。○注「春秋」至「昆弟」。○正義曰:所引《春秋傳》者,案宣公十八年楚子旅卒,《公羊傳》曰:「吳、楚之君不書『葬』,辟其號也。」若書「葬」,當書葬楚莊王,辟其王之號,故不書「葬」。云「臣者天君」者,言臣尊君如天,故云「臣者天君」。云「稱天子為天王」者,則《春秋》稱「天王使南季來聘之屬」是也。云「稱之曰主,不言君,辟諸侯也」,則下引《周禮》「主友之讎」,是稱主,亦據臣下自稱己大夫之君但得言主,不得稱君。若官人泛例言之,大夫有采地者,亦得稱君,故《喪服》云「為其君布帶繩屨」,傳言「君,謂有采地者」也;若通而言之,諸侯亦稱主,《曲禮》云:「執主器,謂君也。」大夫自相命亦稱主也,故《左傳》晉士丐,謂荀偃為主云「事吳不敢如事主」是也。稱大夫之妻亦得曰「主」者,案《魯語》云「季孫問於公文伯之母曰:主亦有以語肥也」是也。○注「盍旦」至「眾也」。○正義曰:此逸《詩》也,言夜是闇時,此鳥必欲求明,是求而不可得者也。意欲反夜而為旦,猶若臣之奢僣,欲反下而為上也。○注「同姓」至「服爾」。○正義曰:云「其非此則無嫌也」者,謂非此先王、先公,子孫不有相承繼之勢,則無所嫌疑,得同車也。云「僕、右恆朝服」者,謂僕及車右身衣朝服,故《曲禮》云「乘路馬必朝服」是也。其朝服之內,則有虎裘狼裘,故《玉藻》云「君之右虎裘,厥左狼裘」是也。云「唯在軍同服爾」者,案《春秋》僖五年《左傳》云:「均服振振,取虢之旂。」又《公羊》成二年鞍之戰,逢丑父為齊桓公車右也,衣服與頃公相似,是「在軍同服」。   子云:「君子辭貴不辭賤,辭富不辭貧,則亂益亡。亡,無也。○「子雲」,自此以下,本或作「子曰」。故君子與其使食浮於人也,寧使人浮於食。」食,謂祿也。在上曰浮。祿勝己則近貪,己勝祿則近廉。○近,附近之近。子云:「觴酒豆肉,讓而受惡,民猶犯齒。衽席之上,讓而坐下,民猶犯貴。朝廷之位,讓而就賤,民猶犯君。犯,猶僣也。齒,年也。禮:六十以上,籩豆有加。貴,秩異者。○觴音傷。衽,而審反,又而鴆反。上,時掌反。《詩》云:『民之無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讓,至於己斯亡。』」良,善也。言無善之人,善遙相怨,貪爵祿,好得無讓,以至亡己。○好,呼報反。子云:「君子貴人而賤己,先人而後己,則民作讓,故稱人之君曰君,自稱其君曰寡君。」寡君,猶言少德之君,言之謙。子云:「利祿先死者而後生者,則民不偝;先亡者而後存者,則民可以托。言不偷於死亡,則於生存信。○偝音佩,下及注同。愉音偷,本亦作偷。《詩》云:『先君之思,以畜寡人。』此衛夫人定姜之詩也。定姜無子,立庶子衎,是為獻公畜孝也。獻公無禮於定姜,定姜作詩,言獻公當思先君定公,以孝於寡人。○畜,許六反,注同,毛《詩》作「勖」。定姜之詩,此是是《魯詩》,《毛詩》為莊姜。衎,苦旦反。以此坊民,民猶偝死而號無告。」死者見偝,其家之老弱號呼稱冤。無所告,無理也。○號,戶羔反,注同。冤,於苑反。   [疏]「子雲」至「無告」。○正義曰:此一節明坊人偝死鄉生之事。○「利祿先死者而後生者」,謂財利榮祿之事,假令死之與生併合俱得,君上先與死者。而後生者。「則民不偝」者,謂在上以此化民,則民皆不偝於死者。○「先亡者而後存」者,亡,謂身為國事亡在外。存,謂存在於國內。若君有利祿,先與在外亡者而後與國內存者。○「則民可以托」者,謂在上以此化民,民皆仁厚,皆可以大事相付託也。○「《詩》云:先君之思,以畜寡人」者,此《邶風·燕燕》之篇,衛莊姜送歸妾之詩。言歸妾戴媯思念先君莊公,以婦道勖勉寡人。寡人,莊姜自謂。此《記》引《詩》以「勖」為「畜」,鄭又以為衛定公大夫定姜之詩。定姜無子,立庶子衎,是為獻公。獻公無禮於定姜,欲令獻公當思念先君,以畜孝於寡人。○「民猶偝死,而號無告」者,言民猶尚偝棄死者,其生者老弱號呼,無所控告。○注「言不偷於死亡,則於生存信」。○正義曰:偷,謂苟且。言人既不苟且棄偝於死亡,則於生存在者不棄薄信著矣。○注「此衛」至「寡人」。○正義曰:云「此衛夫人定姜之詩」,「獻公無禮於定姜」者,案襄十四年《左傳》云:「衛獻公出奔,使告宗廟以無罪。」夫人定姜曰:「余以巾櫛事先君,而暴妾使余,若何無罪?」是無禮之事,與《詩》注不同者,案《鄭志》答炅模云:「注《記》時就盧君,後得《毛傳》乃改之。」凡注與《詩》不同,皆仿此。   子云:「有國家者,貴人而賤祿,則民興讓;尚技而賤車,則民興藝。言人君貴尚賢者、能者,而不吝於班祿賜車服,則讓道興。賢者、能者,人所服也。技,猶藝也。○技,其綺反,注同。吝,力刃反,又力鎮反。故君子約言,小人先言。」言人尚德不尚言也。「約」與「先」互言爾。君子約則小人多矣,小人先則君子後矣。《易》曰:「君子以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行,下孟反。畜,敕六反。   [疏]「子雲」至「先言」。○正義曰:此一節明尚賢能、重言行之事。○「君子約言」者,省約其言,則小人多言也。○「小人先言」者,小人行在於後,必先用其言。君子則後言先行其行,二者相互也。   子云:「上酌民言,則下天上施。上不酌民言則犯也,下不天上施則亂也。酌,猶取也。取眾民之言以為政教,則得民心。得民心則恩澤所加,民受之如天矣。言其尊。○施,始豉反,下同。故君子信讓以蒞百姓,則民之報禮重。蒞,臨也。報禮重者,猶言能死其難。○蒞音利,又音類。難,乃旦反。《詩》云:『先民有言,詢於芻蕘。』」先民,謂上古之君也。詢,謀也。芻蕘,下民之事也。言古之人君將有政教,必謀之於庶民乃施之。○詢音荀。芻,初俱反。蕘,如遙反。   [疏]「子雲」至「芻蕘」。○正義曰:此一節論上取民心則民報禮重之事。○「上酌民言,則下天上施」者,酌,取也。言在上人君取下民之言以為政教,既得民心,民皆喜悅,則在下之民仰君之德如天,敬此在上所施之恩澤。言受上恩澤如受之於天,尊之也,故云「下天上施」。○「上不酌民言則犯也」者,若在上不取民言,違戾於下,則民人怨怒以犯於上。○「下不天上施則亂」者,言在下之民若不仰君如天,敬此在上,則施之恩澤,雖有君恩,而在下不領,則禍亂之事起也。○「民之報禮重」者,以君子在上用信讓以臨百姓,則民之報上之禮心意厚重,能死其難。○「《詩》云:先民有言,詢於芻蕘」者,此《詩·大雅·板》之篇,刺厲王之詩也。言厲王不用賢人之言,故詩人刺之。雲先民謂先世之君王將有政教之言,必先詢謀采於芻蕘之賤者。引之者,證「上酌民言」之事。   子云:「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民不爭。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怨益亡。《詩》云:『爾卜爾筮,履無咎言。』」爾,女也。履,禮也。言女鄉卜筮,然後與我為禮,則無咎惡之言矣。言惡在己,彼過淺。○爭,爭鬥之爭。履,如字,《毛詩》作「體」。女音汝,下及下文皆同。鄉,許亮反,本亦作鄉。子云:「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民讓善。《詩》云:『考卜惟王,度是鎬京。惟龜正之,武王成之。』度,謀也。鎬京,鎬宮也。言武王卜而謀居此鎬邑,龜則出吉兆正之,武王築成之。此臣歸美於君。○度,徒洛反,注同,《毛詩》作「宅」。鎬,胡老反。子云:「善則稱君,過則稱己,則民作忠。《君陳》曰:『爾有嘉謀喜猷,入告爾君於內,女乃順之於外。』曰:『此謀此猷,惟我君之德,於乎是惟良顯哉!』」《君陳》,蓋周公之子、伯禽弟也,名篇在《尚書》,今亡。嘉,善也。猷,道也。「於乎是惟良顯哉」,美君之德。○於音烏,下火吳反,注同。子云:「善則稱親,過則稱己,則民作孝。《大誓》曰:『予克紂,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紂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大誓》,《尚書》篇名也。克,勝也。「非予武」,非我武功也。「文考」,文王也。「無罪」,則言有德也。「無良」,無功善也。此武王誓眾以伐紂之辭也。今《大誓》無此章,則其篇散亡。○大音泰,本亦作泰,注同。   [疏]「子雲」至「無良」。○正義曰:此一節論「善則稱人,過則稱己」之事。凡有三節,上經論與凡人,次經論臣於君,下經論子於親,各引《詩》、《書》以結成之。其經首皆言「子雲」。○「《詩》雲考卜惟王」至「武王成之」者,此《大雅·文王有聲》之篇,美武王之詩。「考卜惟王」者,言稽考於龜而卜者,惟是武王。○「度是鎬京」者,度,謀也。言所以卜者,謂謀居是鎬京。「惟龜正之」者,謂龜能正其吉兆。○「武王成之」者,謂築成都邑。○「《君陳》曰:爾有嘉謀嘉猷,入告爾君於內」者,嘉,善也;猷,道也。言爾有善謀善道,則入告爾君於內。○「女乃順之於外」者,言先告君於內,乃順行之於外。「曰此謀此猷,惟我君之德」者,言此善謀善道,惟是我君之德也。○「於乎是惟良顯哉」者,既推德於君,又歎美君德。雲於乎是君德,惟良善顯明哉。○「《泰誓》曰」至「予小子無良」者,克,勝也。武王云:我之克紂,非我武,惟我文考無罪於天,為天所佐。若紂克於我,非我文考有罪,惟我小子無良善之德,故致敗也。○注「此臣歸美於君」。○正義曰:下經始據臣之於君。此經據凡人相於而云「歸美於君」者,以歸美於它人,《詩》無其證,故引此「惟龜正之」,歸美於君以證之。○注「君陳蓋周公之子伯禽弟也」。○正義曰:知「君陳蓋周公子」者,以《書序》云:「周公既沒,命君陳分正東郊成周。」似若《蔡仲之命》,《書序》云「蔡叔既卒,王命蔡仲踐諸侯位」相似,皆是父卒命子,故疑周公子以伯禽。周公元子既封於魯,命君陳令居東郊,故知伯禽弟也。○注「今《泰誓》無此章,則其篇散亡」。○正義曰:鄭不見《古文尚書》。漢時別有《尚書》逸篇,「四月太子發上祭於畢」以下三篇之事,鄭謂篇中有此經之語,但其事散亡。   子云:「君子弛其親之過,而敬其美。弛猶棄忘也,孝子不藏識父母之過。○弛,式氏反,注同。《論語》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不以己善駮親之過。○駮,邦角反。高宗云:『三年其惟不言,言乃讙。』」高宗,殷王武丁也,名篇在《尚書》。三年不言,有父小乙喪之時也。讙,當為「歡」,聲之誤也。其既言,天下皆歡喜,樂其政教也。○讙,依注音歡,火官反。樂音洛。子云:「從命不忿,微諫不倦,勞而不怨,可謂孝矣。「微諫不倦」者,子於父母尚和順,不用鄂鄂。《論語》曰:「事父母幾諫,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內則》曰:「父母有過,下氣怡色,柔聲以諫。諫若不入,起敬起孝。說則復諫。」此所謂「不倦」。○鄂,五各反,本又作「諤」。說音悅。復,扶又反。詩云:『孝子不匱。』」匱,乏也。孝子無乏止之時。○匱,其愧反。子云:「睦於父母之黨,可謂孝矣。睦,厚也。黨,猶親也。故君子因睦以合族。合族,謂與族人燕,與族人食。《詩》云:『此令兄弟,綽綽有裕,不令兄弟,交相為瘉。』」令,善也。綽綽,寬容貌也。交猶更。瘉,病也。○綽,昌灼反。裕,羊樹反。瘉,羊主反。更,古衡反。子云:「於父之執,可以乘其車,不可以衣,其衣君子以廣孝也。」「父之執」,與父執志同者也。「可以乘其車」,車於身差遠也,謂今與己位等。○衣,於既反。差,初賣反。子云:「小人皆能養其親,君子不敬,何以辨?」辨,別也。○養,羊尚反。子云:「父子不同位,以厚敬也。同位尊卑等,為其相褻。○為,於偽反,下「專為」同。褻,息列反。《書》云:『厥辟不辟,忝厥祖。』」厥,其也。辟,君也。忝,辱也。為君不君,與臣子相褻,則辱先祖矣。君父之道宜尊嚴。○厥辟不辟,並必亦反,注同。子云:「父母在不稱老,言孝不言慈,閨門之內,戲而不歎。孝上施,言慈則嫌下流也。戲,謂孺子言笑者也。孟子曰:「舜年五十而不失其孺子之心。」歎,謂有憂戚之聲也。○孺,而注反。君子以此坊民,民猶薄於孝而厚於慈。」子云:「長民者,朝廷敬老則民作孝。」長民,謂天子、諸侯也。○長,丁丈反,注及下「事長」同。子云:「祭祀之有屍也,宗廟之主也,示民有事也。脩宗廟,敬祀事,教民追孝也。有事,有所尊事。以此坊民,民猶忘其親。」   [疏]「子雲」至「其親」。○正義曰:上文承「善則稱親」,「則民作孝」,故此一節廣明為孝之道以坊於民,民猶有忘孝之事,各依文解之。○「君子弛其親之過」者,弛謂棄忘,若親有過失,孝子棄忘之,不藏記在心也。○「高宗雲」者,此《尚書·說命》之篇,論高宗之事,故言「高宗雲」,高宗非書篇之名。「三年其惟不言」者,在父喪三年之內,其惟不言政教。○「言乃讙」者,謂三年服畢之後,言論政教,天下皆歡樂也。注「高宗,殷王武丁也,名篇在《尚書》」。○正義曰:案「其惟不言」之文在《尚書·說命》之篇,「言乃讙」在《無逸》之篇,而鄭云「名篇在《尚書》」,則是高宗篇上有此二言,與《書》之文不同者,鄭不見《古文尚書序》有高宗之訓,此經有「高宗雲」,謂是高宗之訓篇有此語,故云「名篇在《尚書》」。○「子雲」至「不匱」。○正義曰:「《詩》雲孝子不匱」者,是《大雅·既醉》之篇,美成王之時告大平之詩。言孝子行其孝道,不有匱乏之時。○「子雲」至「為瘉」。○正義曰:「故君子因睦以合族」者,言親睦於父母之黨,乃得為孝,故君子因此親睦之道,以會聚宗族為燕食之禮。○「《詩》雲此令兄弟,綽綽有裕」者,此《詩·小雅·角弓》之篇,刺幽王之詩。幽王不親宗族,故父兄刺之。令,善也。言此有德之人,善於兄弟,故綽綽然而有寬裕。○「不令兄弟,交相為瘉」者,瘉,病也。言無德小人不善兄弟,交相為病害。○注「車於」至「位等」。○正義曰:以父之執友得乘其車,不得衣其衣。以衣在身,車比衣稍遠,故可以乘其車。知「今與己位等」者,若尊卑懸絕,假非執友,不可傳通車服,故知「與己位等」。但是父之執,故不可衣其衣也。○「《書》雲厥辟不辟,忝厥祖」。○正義曰:此《尚書·太甲》三篇,伊尹戒太甲之辭。厥,其也。辟,君也。忝,辱也。言為君不自尊高,而與臣子相褻,則辱其先祖也。若為人父,不自尊嚴,而與卑下相瀆,亦辱累其先祖,故鄭注云「君父之道,宜尊嚴」也。此則因君見父耳。○「子雲」至「其親」。○正義曰:「示民有事也」者,言所以祭祀有屍,宗廟有主者,下示於民,有所尊事故也。○「脩宗廟,敬祀事,教民追孝也」者,言人君脩立宗廟恭敬祀事者,下教於民,追孝於親也。   子云:「敬則用祭器,祭器,籩、豆、簋、鉶之屬也。有敬事於賓客則用之,謂饗食也。盤、盂之屬為燕器。○簋音軌。鉶音刑。食音嗣,下文「食禮」同。盤,步於反。盂音於。故君子不以菲廢禮,不以美沒禮。言不可以其薄不及禮而不行禮,亦不可以其美過禮而去禮。禮主敬,廢滅之是不敬。○菲,芳鬼反,薄也。去,起呂反。故食禮,主人親饋則客祭,主人不親饋則客不祭。故君子苟無禮,雖美不食焉。《易》曰:『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祭,寔受其福。』東鄰,謂紂國中也。西鄰,謂文王國中也。此辭在《既濟》。《既濟》,離下坎上,離為牛,坎為豕。西鄰禴祭則用豕。與言殺牛而凶,不如殺豕受福,喻奢而慢不如儉而敬也。《春秋傳》曰「黍稷非馨,明德惟馨」,信矣。○饋,其位反。禴音藥。寔,時力反,《易》作實。與音餘。《詩》云:『既醉以酒,既飽以德。』言君子饗燕,非專為酒餚,亦以觀威儀,講德美。○餚,戶交反。以此示民,民猶爭利而忘義。」   [疏]「子雲」至「忘義」。○正義曰:前經坊民以為孝之道,此經教民以為敬行義之事。○「故君子不以菲廢禮」者,菲,薄也。言君子不以貧窶菲薄,廢禮不行。○「不以美沒禮」,沒,過也。不可以財物豐多,華美其事,沒過於禮也。○「《易》曰: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祭。寔受其福」者,東鄰謂紂,西鄰謂文王也。紂之國中奢而慢禮,雖殺牛以祭,不如西鄰文王國中以為禴祭,但殺豕而已。以其祭儉而恭敬故也。○「寔受其福」,寔,實也,言寔為神所加福祐。○「《詩》云:既醉以酒,既飽以德」者,此《大雅·既醉》之篇,言成王祭祀,合於禮儀。既,盡也,言君臣上下盡醉以酒,至於祭之末,觀十倫之義,盡飽以德。○注「東鄰」至「信矣」。○正義曰:東鄰謂紂國中也,既雲東鄰西鄰,總據一國之辭,非唯紂、文王一身而已,故云「國中」,言一國皆然也。云「此辭在《既濟》」者,是《既濟》九五爻辭也。鄭注《易》九五曰:「互體為坎也,又互體為離。離為日,坎為月。日出東方,東鄰象也。月出西方,西鄰象也。」此注坎為豕,西鄰禴祭則用豕,與此文異。又注云「離為牛」是東鄰之祭殺牛也。則鄭之《易》注九五一爻,有坎有離。此注總論《既濟》之卦,下體為離,上體為坎,與《易》注不同者,但《易》含萬象,俱得明義也。此據一國風俗奢儉,故舉豕、牛以言之。不得以天子諸侯俱用大牢為妨。   子云:「七日戒,三日齊,承一人焉以為屍,過之者趨走,以教敬也。戒,謂散齊也。承猶事也。○齊,側皆反,注同。散,悉但反。醴酒在室,醍酒在堂,澄酒在下,示不淫也。淫猶貪也。澄酒,清酒也。三酒尚質不尚味。○醍音體。屍飲三,眾賓飲一,示民有上下也。「上下」猶尊卑也。主人主婦上賓獻屍,乃後主人降,洗爵獻賓。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教民睦也。言祭有酒肉,群昭群穆皆至而獻酬之,鹹有薦俎。○昭,常遙反。故堂上觀乎室,堂下觀乎上。謂祭時肅敬之威儀也。《詩》云:『禮儀卒度,笑語卒獲。』」卒,盡也。獲,得也。言在廟中者,不失其禮儀,皆歡喜得其節也。○度,如字,法度也,徐塗洛反。   [疏]「子雲」至「卒獲」。○正義曰:此一節明祭祀恭敬之義,使禮儀各得其所。○「七日戒」者,謂散齊也。○「三日齋者,謂致齊也。○「承一人焉以為屍」者,謂承奉一人焉,尊之為屍也。○「示民不淫也」者,淫猶貪也。然醴齊、醍齊、澄酒,味薄者在上,味厚者在下,貴薄賤厚,示民不貪淫於味也。○「屍飲二,眾賓飲一,示民有上下也」者,言尊上者得酒多,卑下者得酒少,是「示民有上下也」。○「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教民睦也」者,謂因其祭祀之酒肉,於祭祀之末聚其宗族昭穆相獻酬,教民相親睦也。○「故堂上觀乎室」者,沈重云:「祭祀之時在堂上者,觀望在室之人以取法。」○「堂下觀乎上」者,謂在堂下之人觀看於堂上之人以為則,言上下內外,更相仿法。○「《詩》云:禮儀卒度,笑語卒獲」者,此《小雅·楚茨》之篇,刺幽王之詩。言古之祭祀,禮儀盡合其法度,笑語盡得其節制。○注「澄酒」至「尚味」。○正義曰:澄酒,清酒也,謂澄齊也。以其清於醴齊、醍齊,故云「清酒」也。以此三齊皆雲酒,故知「澄酒」惟「澄齊」也。《禮運》云:「玄酒在室,醴醆在戶,粢醍在堂,澄酒在下。」彼陳酒事,故鄭分釋澄為沈齊,酒為三酒也。以此云「示民不淫」,故知非三酒,以三酒味厚美故也。《禮運》云「醴醆在戶」,此云「在室」,不同者,在戶之內,則是在室也。但《禮運》有「玄酒在室」之文,故云「醴醆在戶」爾。○注「主人」至「獻賓」。○正義曰:知主人主婦賓獻屍,乃後主人降,洗爵獻賓者,《儀禮·特牲》文也。   子云:「賓禮每進以讓,喪禮每加以遠。浴於中霤,飯於牖下,小斂於戶內,大斂於阼,殯於客位,祖於庭,葬於墓,所以示遠也。遠之所以崇敬也。阼,或為「堂」。○霤,力救反。飯,扶晚反。牖音酉。殷人吊於壙,周人吊於家,示民不偝也。既葬,哀而哭踴,於是吊之。○壙,苦晃反。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從周。周於送死尤備。以此坊民,諸侯猶有薨而不葬者。」   [疏]「子雲」至「葬者」。○正義曰:此一節明送喪漸遠,吊哭有節,示民不偝之事。「賓禮每進以讓」者,案《鄉飲酒禮》,主人迎賓,至門三辭,至階三讓,皆主人先入先登,是「賓禮每進以讓」。○「死,民之卒事也,吾從周」者,上既雲殷、周吊節不同,孔子明言所從之事,故更言「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從周」,言死是民之終卒之事,宜須送終備具。若殷人吊於壙,情猶未盡,即壙上而吊,於送死大簡。周人孝子反哭至家,乃後始吊,於送死慇勤,是情禮備具,故云「吾從周」也。   子云:「升自客階,受吊於賓位,教民追孝也。謂反哭時也。既葬矣,猶不由阼階,不忍即父位也。未沒喪,不稱君,示民不爭也。故《魯春秋》記晉喪曰:『殺其君之子奚齊,及其君卓。』沒,終也。《春秋傳》曰:「諸侯於其封內三年稱子」,至其臣子逾年則謂之君矣。奚齊與卓子皆獻公之子也,獻公卒,其年奚齊殺,明年而卓子殺矣。○爭,爭鬥之爭,下「民爭」同。殺音試,注及下同,一音如字。卓,敕角反,注同。以此坊民,子猶有弒其父者。」弒父,不子之甚。   [疏]「子雲」至「父者」。○正義曰:此節明民追孝於親,諸侯未終喪之前,不得稱君,示民不爭之事也。○「升自客階,受吊於賓位」者,謂既葬反哭之時,孝子升自客階,受吊於堂上西方賓位之處,不敢在東方以即父位,示民追孝之心也。○「未沒喪,不稱君」者,沒,終也,謂未終三年之喪,嗣子不合稱君,所以然者,示民不令父子相爭也。○「殺其君之子奚齊及其君卓」者,案僖九年秋九月,晉侯詭諸卒。冬,晉裡克弒其君之子奚齊。十年,裡克弒其君卓子。《公羊》云:其年奚齊殺,明年卓子弒。是逾年稱君。○注云「謂反哭時也」。○正義曰:知「反哭時」者,以承上文「葬於墓」,又云「薨而不葬」者,即云「升自客階」,承葬文之下,故知「反哭時」。又《既夕禮》云「乃反哭,入,主人升自西階」是也。○注「春秋」至「君矣」。○正義曰:「諸侯於其封內三年稱子」者,此文九年《公羊傳》文。「其臣子逾年則謂之君」者,此卓子逾年弒而經書「弒其君」,是史之策書臣子稱君也。   子云:「孝以事君,弟以事長,示民不貳也。故君子有君不謀仕,唯卜之日稱二君。」不貳,不自貳於尊者也。自貳謂若鄭叔段者也。「君子有君」,謂君之子父在者也。不謀仕,嫌鷃為政也。卜之日,謂君有故而為之卜也。二當為「貳」,唯卜之時,辭得曰君之貳某爾。晉惠公獲於秦,命其大夫歸擇立君,曰:「其卜貳圉也。」○弟音悌。鄭段,徒亂反,本亦云「鄭叔段」也。遲,直志反。而為,於偽反。圉,魚呂反,晉惠公太子懷公名。喪父三年,喪君三年,示民不疑也。不疑於君之尊也。君無骨肉之親,不重其服,至尊不明。父母在,不敢有其身,不敢私其財,示民有上下也。身及財皆當統於父母也。有猶專也。故天子四海之內無客禮,莫敢為主焉。故君適其臣,升自阼階,即位於堂,示民不敢專其室也。臣亦統於君。父母在,饋獻不及車馬,示民不敢專也。車馬,家物之重者。○饋,本又作「饋」,音同。以此坊民,民猶忘其親而貳其君。」   [疏]「子雲」至「其君」。○正義曰:此一節明事君父之道。○「孝以事君,弟以事長,示民不貳也」者,用孝以事君,用弟以事長,示民以恭敬之情,不敢自副貳於其君,謂與尊者相敵,若鄭叔段貳君於兄也。○「故君子有君不謀仕」者,「君子」,謂國君之子,有君在,不謀欲仕官。若謀仕官,似嫌為政之遲,故欲速為仕也。○「唯卜之日,稱二君」者,二當為貳,謂副貳也。謂君有事故,不得親臨卜筮,其嗣子為君而卜其辭,得稱「君之貳某」,告龜筮也。○「示民不疑」者,君無骨肉之親,若不為重服,民則疑君不尊。今喪君三年,與喪父同,示民不疑於君之尊也。○注「自貳」至「圉也」。○正義曰:案隱元年《左傳》稱:鄭莊公弟共叔段封於京邑,請西鄙、北鄙貳於己,段又收貳以為己邑。公子呂曰:「國不堪貳。」謂除君身之外,國中不堪更有副貳之君,是段之自貳於君也。云「卜之日,謂君有故而為之卜也」者,言當卜之日,君應須親臨,君有事故,而適子為君卜也。云「二當為貳」者,小二是一二之二,大貳是副貳之貳。此取副貳之貳,不取一二之二,故轉二為貳也。云「惟卜之時,辭得曰君之貳某爾」者,言嗣子於他餘事皆不得自稱「君之貳」,惟代君臨卜之時,得稱「君之貳某」。所以然者,敬重卜之神靈,不敢私顧父子之嫌,若不稱「君貳」,無緣代君而卜,辭窮,不得不稱君二故也。此謂世子對君自稱也。王肅不曉鄭旨,乃引傳雲太子之二,又雲子者身之二,又以旁人稱二而難鄭,其義非也。云「晉惠公獲於秦,命其大夫歸擇立君,曰:其卜二圉也」者,鄭以書傳無世子為君卜稱貳之文,故引僖公十五年《左傳》之文以證君貳之事,與此經文不正相當,取其一邊耳。「惠公獲於秦」者,案僖公十五年傳稱晉惠公被秦伯所納,既而背秦,秦伯伐之,戰於韓,被秦所獲,命其大夫歸立其子圉為君,稱卜副貳之子圉今為君。   子云:「禮之先幣帛也,欲民之先事而後祿也。此禮,謂所執之贄以見者也。既相見,乃奉幣帛以修好也。或云:禮之先辭而後幣帛。○贄音至。見,賢遍反。好,呼報反。先財而後禮則民利,財,幣帛也。利,猶貪也。無辭而行情則民爭,辭,辭讓也。情主利慾也。故君子於有饋者弗能見,則不視其饋。饋,遺也。不能見,謂有疾也。不視,猶不內也。○遺,於季反,下「遺民」同。內音納,又如字。《易》曰:『不耕獲,不菑畬,凶。』言必先種之乃得獲,若先菑乃得畬也。安有無事而取利者乎?田一歲曰「菑」,二歲曰「畬」,三歲曰「新田」。○獲,戶郭反。菑,側其反。畬音餘。以此坊民,民猶貴祿而賤行。」行猶事也,言務得其祿,不務其事。○行,下孟反,注同。   [疏]「子雲」至「賤行」。○正義曰:此一節明坊民使輕財重禮、貴行賤祿之事。○「禮之先幣帛也」,謂相見之禮先於幣帛,言先行相見之禮,乃後用幣帛。「欲民之先事而後祿也」者,先相見是「先事」,而後幣帛是「後祿」也。○「先財而後禮則民利」者,利,貪也。若先用財而後行禮,民則化之貪於財也。○「無辭而行情則民爭」者,辭謂辭讓,言與人相見,無辭讓之禮,直行己情,則有利慾,故民為爭。「故君子於有饋者弗能見,則不視其饋」者,饋,遺也;視,納也。言君子之人,於有他人饋遺己者,己若疾病不能見其所饋之人,則不納其所饋之物也。○「《易》曰:不耕獲,不菑畬,凶」,此《易·無妄》六二爻辭。《無妄》,震下乾上。六二既在震卦,居中得位,宜合仕者,謂合事九五,被六三所隔,不得往仕,是道之不行;雖食其祿,猶不耕刈,不菑畬田,無功得物,是其凶。引之者,證貪財之事。○注「田一」至「新田」。○正義曰:案《爾雅·釋地》云「田一歲曰菑」,孫炎云「始菑殺其草木」。「二歲曰新田」,孫炎云「新成柔田也」。「三歲曰畬」,孫炎云「畬,舒緩」。《周頌》傳亦云「三歲曰畬」。此云「三歲曰新田」者,誤也。   子云:「君子不盡利,以遺民。不與民爭利也。《詩》云:『彼有遺秉,此有不斂穧,伊寡婦之利。』言獲者之遺餘,捃拾所以為利。○穧,子賜反,又才計反。捃,君運反。拾音十。故君子仕則不稼,田則不漁,食時不力珍。大夫不坐羊,士不坐犬。食時,謂食四時之膳也。力,猶務也。天子、諸侯有秩膳,古者殺牲食其肉,坐其皮。不坐犬羊,是不無故殺之。《詩》云:『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德音莫違,及爾同死。』葑,蔓菁也,陳、朱之間謂之「葑」。菲,{J富}類也。下體,謂其根也。采葑菲之菜者,采其葉而可食,無以其根美則並取之,苦則棄之。並取之,是盡利也。此詩故親、今疏者,言人之交,當如采葑采菲,取一善而已。君子不求備於一人,能如此,則德美之音不離令名,我原與女同死矣。《論語》曰:「故舊無大故,則不棄也。」○葑,芳容反。菲,芳尾反。蔓音萬,徐音蠻。菁音精,又子丁反。{J富}音富,又音福。並,必政反,又如字,下同。離,力智反。女音汝。以此坊民,民猶忘義而爭利,以亡其身。」   [疏]「子雲」至「其身」。○正義曰:此一節明貴義輕利以坊民之事也。○「不盡利以遺民」者,言君子不盡竭其利,當以餘利遺與民也。○「《詩》云:彼有遺秉,此有不斂穧,伊寡婦之利」者,此《詩富·小雅·大田》之篇,剌幽王之詩。言幽王無道,矜寡不能自存,故陳明王之時,陰陽和調,年歲豐稔,田稼既多,獲刈促遽,彼處有遺秉把,此處有不斂之穧束,與寡婦捃拾以為利。引之者,證以利遺民者也。○「食時不力珍」者,力,務也。言人君食四時之膳,不更用力務求珍羞。○「大夫不坐羊,士不坐犬」者,言大夫無故不得殺羊坐其皮,士無故不得殺犬坐其皮,皆謂不貪其利以厚已也。○「《詩》云:采葑采菲,無以下體」者,此《詩·邶風·谷風》之篇,婦人怨夫棄己,故以此言恨之。言采其葑菲之菜,無以下體根莖之惡並棄其葉。言取妻之時,無以花落色衰並棄其夫婦之禮。○「德音莫違,及爾同死」者,如此則道德音聲無相乖違,則可與汝同至於死。《詩》之文義,其理如此。今此《記》者引《詩》斷章為義,凡有二意:一則雲采此葑菲之菜,但采其葉,無得並采其下體之根莖,言根莖雖美,不可並取,則是不盡取其利,當遺與於下。二則雲采其葑菲之菜,無以下體之惡並棄其葉,據下體有苦惡之時,言交友之道,無以一處之惡並棄其遺事之善。如此則德音莫違,與汝同至於死作《記》者據其根善,則無得並取其根,無盡利也;據其根惡,則無得並棄其葉,不求備也。○注云「葑蔓」至「棄也」。○正義曰:案《詩傳》云:「葑,須也。」《爾雅·釋草》云:「須,葑蓯。」陸機云:「又謂之蓯,吳人謂葑蓯『蔓菁』,幽州人或謂之芥。」云:「芥,{J富}類」者,《釋草》云:「菲,蒠菜。」郭景純云:「菲草生下濕地,似蕪菁,華紫赤色,可食。」云「采葑菲之菜者,采其葉而可食,無以其根美則並取之,苦則棄之。並取之,是盡利也」者,鄭之此註解此《記》所引,本明無盡利之事,則「德音莫違,及爾同死」當解雲上無盡利於民,則道德之音無有乖違,民之及君可同至於死。今鄭以下所注,更別主一義,與《記》意稍乖。云「此詩故親、今疏」者,此鄭別解《詩》義,以注《記》之時,未見《毛傳》,不知夫婦相怨,謂交友相於,所以云「故親、今疏」。云「采葑采菲,取一善而已」者,此謂根惡,但取葉處一善而已,不棄其根也。云「君子不求備於一人」者,謂一人身上既有善處亦有惡處,不可以惡處並棄其善也。《論語》云:「故舊無大故,則不棄也。」鄭引之者,證交友不以小惡而相棄。鄭此注前釋正合《記》文,鄭之後釋不知何意如此,今所未詳。   子云:「夫禮,坊民所淫,章民之別,使民無嫌,以為民紀者也。淫,猶貪也。章,明也。嫌,嫌疑也。故男女無媒不交,無幣不相見,恐男女之無別也。重男女之會,所以遠別之於禽獸也。有幣者必有媒,有媒者不必有幣。仲春之月,會男女之時,不必待幣。○媒音梅,注同。以此坊民,民猶有自獻其身。獻猶進也。《詩》云:『伐柯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藝麻如之何?橫從其畝。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伐柯,代木以為柯也。克,能也。藝,猶樹也。橫從,橫行治其田也。言取妻之法,必有媒,如伐柯之必須斧也;取妻之道必告父母,如樹麻當先易治其田。○柯,古何反,斧柄。取,七樹反,後皆同。從,子容反,注同。橫行治其田,本亦作「遊行治其田」。易,以豉反。   [疏]「子雲」至「父母」。○正義曰:自此以下終於篇未,總坊男女奔淫之事,夫婦重慎之義也。此節明男女非媒非幣不相交見。○「夫禮,坊民所淫」者,淫,貪也。言禮者,坊民所貪慾之事,知非直是坊民淫泆,而云「貪」者,以文云「所淫」,稱「所」,是「所貪」也。若其淫泆,則當云「坊民淫」,不須云「所」也。○「章民之別」者,章,明也。明民之男女,令相分別,使民無嫌。○「以為民紀者也」,謂使民無色慾之嫌疑以為民之綱紀也。○「民猶有自獻其身」,謂民之女人猶有自進其身以求男者也。○「《詩》云:代柯如之何,匪斧不克」者,此《詩·齊風·南山》之篇,剌齊襄公與妹文姜姦淫之事。○「藝麻如之何,橫從其畝」者,藝,種也;橫,行也。言將種麻如之何,必須橫行耕治其田,然後得麻。   子云:「取妻不取同姓,以厚別也。厚,猶遠也。○不取,如字,又七樹反。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妾言「買」者,以其賤,同之於眾物也。士庶之妾,恆多凡庸,有不知其姓者。以此坊民,《魯春秋》猶去夫人之姓,曰『吳』其死,曰『孟子卒』。」吳,大伯之後,魯同姓也。昭公取焉,去「姬」曰「吳」而已,至其死,亦略云「孟子卒」,不書夫人某氏薨。「孟子」蓋其且字。○去,起呂反,注同。大音泰。   [疏]「子雲」至「子卒」。○正義曰:此一節坊民取同姓為妻之事。○「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者,妾既卑賤,不可盡知其所生本姓,但避其凶害,唯卜其姓,吉乃取之。○「《魯春秋》猶去夫人之姓曰吳」者,依《春秋》之例,如夫人齊女,即云「姜氏至自齊」。以例言之,此吳女亦當云「夫人姬氏至自吳」,魯則諱其姬姓,而不稱夫人姬氏至自吳,是「去夫人之姓,曰吳」也。但《春秋》經文不載其事,其春秋簡牘雜記則有之,故《論語》云:「謂之吳孟子。」是當時之言,有稱「吳」也。○「其死,曰孟子卒」者,哀十二年稱「孟子卒」。若其不諱,當云「夫人姬氏薨」,以諱取同姓,而云「孟子卒」。孟子是夫人之且字。沒其氏,書其且字,又沒其薨而略言「卒」而已,皆為同姓諱之。鄭與何休皆以諱取同姓,而書「卒」;《左氏》則以不成喪,故稱「卒」,與鄭、何異也。○注「孟子」至「且字」。○正義曰:若既笄而字,當雲伯叔季,若伯姬、季姬。今雲孟子,故知「且字」也。   子云:「禮,非祭,男女不交爵。交爵,謂相獻酢。以此坊民,陽侯猶殺繆侯而竊其夫人,同姓也,以貪夫人之色,至殺君而立。其國未聞。○殺音試,注同,一音如字。繆音穆。故大饗廢夫人之禮。」大饗,饗諸侯來朝者也。夫人之禮,使人攝。○朝,直遙反。   [疏]「子雲」至「之禮」。○正義曰:此一節坊男女非因祭祀不得相集會也。○「非祭,男女不交爵」者,言唯祭之時乃得交爵。故《特牲饋食禮》云「主婦獻屍,屍酢主婦」,是交爵也。○「故大饗廢夫人之禮」者,以大饗之時,夫人與咀墁饗於賓。是繆侯及夫人共出饗賓,陽侯是繆侯同姓之國,見繆侯夫人之美,乃殺繆侯,而取其夫人,又篡其國而自立。故大饗廢夫人之禮,不使夫人得預其禮也。以此言之,則陽侯以前大饗,夫人出饗鄰國之君,得有男女交爵。此云「非祭,男女不交爵」者,謂侯、伯、子、男及卿、大夫、士祭及交爵。若王於上公及上公相饗時,後與夫人亦男女交爵與祼同也。故《大行人》云「上公之禮王,禮再祼而酢」是也。○注「同姓」至「未聞」。○正義曰:言「同姓」者,則上文云「君不與同姓同車」是也。云「其國未聞」者,唯有陽侯、繆侯是兩君之謚,未聞何國君,故云「未聞」。又案:王饗諸侯及諸侯自相饗,同姓則後夫人親獻,異姓則使人攝獻,則繆侯所饗,蓋同姓也。且王於同姓,雖為侯伯,車服與上公同,上公既再祼後,與王俱祼,則上公相於與王同也。其同姓上公,則後與夫人親祼獻拜送也。若異姓上公,使人攝祼,故《宗伯職》云「大賓客則攝而載祼」,謂異姓也。《內宰職》云:「凡賓客之祼獻瑤爵皆贊。」注云「謂王同姓及二王之後來朝覲王」,以郁鬯禮之後,以瑤爵亞獻,謂同姓也。自陽侯殺繆侯後,其後夫人獻禮遂廢,並使人攝也。   子云:「寡婦之子,不有見焉,則弗友也,君子以辟遠也。有見,謂睹其才藝也。同志為「友」。○見,賢遍反,注及下同。辟。音避。遠,於萬反,下「遠色」同。故朋友之交,主人不在,不有大故則不入其門。大故,喪病。以此坊民,民猶以色厚於德。」子云:「好德如好色,此句似不足,《論語》曰「未見好德如好色」,疾時人厚於色之甚,而薄於德也。○好,呼報反,下及注同。諸侯不下漁色,謂不內取於國中也。內取國中為「下漁色」。昏禮始納采,謂采擇其可者也。國君而內取,像捕魚然,中網取之,是無所擇。○捕,蒲布反。中網,丁仲反。故君子遠色,以為民紀。故男女授受不親,不親者,不以手相與也。《內則》曰:「非祭非喪,不相授器。其相授,則女受以篚。其無篚,則皆坐奠之,而後取之。」○篚音匪。御婦人則進左手,御者在右,前左手,則身微背之。姑、姊妹、女子已嫁而反,男子不與同席而坐。女子十年而不出也,嫁及成人,可以出矣,猶不與男子共席而坐,遠別。寡婦不夜哭,嫌思人道。婦人疾,問之,不問其疾。嫌媚,略之也,問增損而已。以此坊民,民猶淫泆而亂於族。」亂族,犯非妃匹也。○泆音逸,本又作「佚」,同。妃匹,音配,一音如字。   [疏]「子雲」至「於族」。○正義曰:此一節更申明男女相遠,又坊人同姓淫泆之事。○「諸侯不下漁色」,漁色,謂漁人取魚,中網者皆取之。譬如取美色,中意者皆取之,若漁人求魚,故云「漁色」。諸侯當外取,不得下向國中取卿、大夫、士之女。若下向內取國中,似漁人之求魚無所擇,故云「不下漁色」。○「御婦人則進左手」者,以御者之禮,婦人於車上左廂,御者在婦人之右,「進左手」謂左手在前,轉身向右,微偝婦人。○「婦人疾,問之,不問其疾」者,謂不問其疾所委曲,若問其委曲,嫌似媚,故不丁寧,但略問增損而已。   子云:「昏禮,婿親迎,見於舅姑,舅姑承子以授婿,恐事之違也。舅姑,妻之父母也。妻之父為外舅,妻之母為外姑。父戒女曰「夙夜無違命」,母戒女曰「毋違宮事」。○迎,魚敬反。以此坊民婦,猶有不至者。」不至,不親夫以孝舅姑也。《春秋》成公九年春二月,伯姬歸於宋,夏五月季孫行父如宋致女,是時宋共公不親迎,恐其有違而致之也。○父音甫。   [疏]「子雲」至「至者」。○正義曰:「見於舅姑,舅姑承子以授婿」者,謂親迎之時,婿見於舅姑。舅姑謂婦之父母也。婦之父母承奉女子以付授於婿,則昏禮父戒女曰「夙夜無違命」,母戒女曰「毋違宮事」是也。「恐事之違」者,謂恐此女人於昏事乖違,故親以女授婿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五十二 中庸第三十一  卷五十二 中庸第三十一   陸曰:「鄭云:『以其記中和之為用也。庸,用也。孔子之孫子思作之,以昭明聖祖之德也。』」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中庸》者,以其記中和之為用也。庸,用也。孔子之孫子思伋作之,以昭明聖祖之德。此於《別錄》屬《通論》。」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天命,謂天所命生人者也,是謂性命。木神則仁,金神則義,火神則禮,水神則信,土神則知。《孝經說》曰:「性者,生之質命,人所稟受度也。」率,循也。循性行之,是謂道。脩,治也。治而廣之,人放效之,是曰「教」。○率,所律反。知音智,下「知者」、「大知」皆同。放,方往反。效,胡教反。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道,猶道路也,出入動作由之,離之惡乎從也?○離,力智反,下及注同。惡音烏。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小人閒居為不善,無所不至也。君子則不然,雖視之無人,聽之無聲,猶戒慎恐懼自脩正,是其不須臾離道。○睹,丁古反。恐,匡勇反,注同。閒音閒,下同。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慎獨者,慎其間居之所為。小人於隱者,動作言語,自以為不見睹,不見聞,則必肆盡其情也。若有佔聽之者,是為顯見,甚於眾人之中為之。○見,賢遍反,注「顯見」同,一音如字。佔,敕廉反。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中為大本者,以其含喜怒哀樂,禮之所由生,政教自此出也。○樂音洛,注同。中,丁仲反,下注「為之中」同。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致,行之至也。位,猶正也。育,生也,長也。○長,丁丈反。   [疏]「天命」至「育焉」。○正義曰:此節明中庸之德,必脩道而行;謂子思欲明中庸,先本於道。○「天命之謂性傚者,天本無體,亦無言語之命,但人感自然而生,有賢愚吉凶,若天之付命遣使之然,故云「天命」。老子云:「道本無名,強名之曰道。」但人自然感生,有剛柔好惡,或仁、或義、或禮、或知、或信,是天性自然,故云「謂之性」。○「率性之謂道」,率,循也;道者,通物之名。言依循性之所感而行,不令違越,是之曰「道」。感仁行仁,感義行義之屬,不失其常,合於道理,使得通達,是「率性之謂道」。○「脩道之謂教」,謂人君在上脩行此道以教於下,是「脩道之謂教」也。○注「天命」至「曰教」。○正義曰:云「天命,謂天所命生人者也,是謂性命」,案《易·乾·彖》云「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是也。云「木神則仁」者,皇氏云「東方春,春主施生」,仁亦主施生。云「金神則義」者,秋為金,金主嚴殺,義亦果敢斷決也。云「火神則禮」者,夏為火,火主照物而有分別,禮亦主分別。云「水神則信」,冬主閉藏,充實不虛,水有內明,不欺於物,信亦不虛詐也。云「土神則知」者,金、木、水、火,土無所不載,土所含義者,多知亦所含者眾,故云「土神則知」。云「《孝經說》曰:性者,生之質命,人所稟受度也」,不雲命者,鄭以通解性命為一,故不復言命。但性情之義,說者不通,亦略言之。賀瑒云:「性之與情,猶波之與水,靜時是水,動則是波;靜時是性,動則是情。」案《左傳》雲天有六氣,降而生五行。至於含生之類,皆感五行生矣。唯人獨稟秀氣,故《禮運》云:人者五行之秀氣,被色而生。既有五常仁、義、禮、智、信,因五常而有六情,則性之與情,似金與鐶印,鐶印之用非金,亦因金而有鐶印。情之所用非性,亦因性而有情,則性者靜,情者動。故《樂記》云:「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故《詩序》云「情動於中」是也。但感五行,在人為五常,得其清氣備者則為聖人,得其濁氣簡者則為愚人。降聖以下,愚人以上,所稟或多或少,不可言一,故分為九等。孔子云:「唯上智與下愚不移。」二者之外,逐物移矣,故《論語》云:「性相近,習相遠也。」亦據中人七等也。「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者,此謂聖人脩行仁、義、禮、知、信以為教化。道,猶道路也。道者,開通性命,猶如道路開通於人,人行於道路,不可須臾離也。若離道則礙難不通,猶善道須臾離棄則身有患害而生也。「可離非道也」者,若荒梗塞澀之處是可離棄,以非道路之所由。猶如兇惡邪辟之行是可離棄,以亦非善道之行,故云「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者,言君子行道,先慮其微。若微能先慮,則必合於道,故君子恆常戒於其所不睹之處。人雖目不睹之處猶戒慎,況其惡事睹見而肯犯乎?故君子恆常戒慎之。○「恐懼乎其所不聞」者,言君子恆恐迫畏懼於所不聞之處。言雖耳所不聞,恆懷恐懼之,不睹不聞猶須恐懼,況睹聞之處恐懼可知也。○「莫見乎隱,莫顯乎微」者,莫,無也。言凡在眾人之中,猶知所畏,及至幽隱之處,謂人不見,便即恣情,人皆佔聽,察見罪狀,甚於眾人之中,所以恆須慎懼如此。以罪過愆失無見於幽隱之處,無顯露於細微之所也。○「故君子慎其獨也」者,以其隱微之處,恐其罪惡彰顯,故君子之人恆慎其獨居。言言雖曰獨居,能謹慎守道也。○「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者,言喜怒哀樂緣事而生,未發之時,澹然虛靜,心無所慮而當於理,故「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者,不能寂靜而有喜怒哀樂之情,雖復動發,皆中節限,猶如鹽梅相得,性行和諧,故云「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者,言情慾未發,是人性初本,故曰「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者,言情慾雖發而能和合,道理可通達流行,故曰「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致,至也。位,正也。育,生長也。言人君所能至極中和,使陰陽不錯,則天地得其正位焉。生成得理,故萬物其養育焉。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庸,常也。用中為常,道也。「反中庸」者,所行非中庸,然亦自以為中庸也。「君子而時中」者,其容貌君子,而又時節其中也。「小人而無忌憚」,其容貌小人,又以無畏難為常行,是其「反中庸」也。○「小人之中庸也」,王肅本作「小人之反中庸也」。忌憚,徒旦反。忌,畏也。憚,難也。難,乃旦反。行,下孟反。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鮮,罕也。言中庸為道至美,顧人罕能久行。○「中庸其至矣乎」,一本作「中庸之為德,其至矣乎」。鮮,息淺反,下及注同。罕,胡坦反,希也,少也。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罕知其味,謂「愚者所以不及也」。過與不及,使道不行,唯禮能為之中。○知音智,下文「大知也」、「予知」,注「有知」皆同。肖音笑,下同。子曰:「道其不行矣夫。」閔無明君教之。○夫音扶。   [疏]「仲尼」至「矣夫」。○正義曰:此一節是子思引仲尼之言,廣明中庸之行,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中庸之道,鮮能行之。○「君子中庸」者,庸,常也。君子之人用中以為常,故云「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者,小人則不用中為常,是「反中庸」也。○「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者,此覆說君子中庸之事,言君子之為中庸,容貌為君子,心行而時節其中,謂喜怒不過節也,故雲君子而時中。○「小人反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者,此覆說小人反中庸之事,言小人為中庸,形貌為小人,而心行無所忌憚,故云「小人而無忌憚也」。小人將此以為常,亦以為中庸,故云「小人之中庸也」。○「子曰中庸,其至矣乎」,前既言君子、小人不同,此又歎中庸之美,人寡能久行,其中庸之德至極美乎!○「民鮮能久矣」者,但寡能長久而行。鮮,罕也。言中庸為至美,故人罕能久行之。○「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者,此覆說人寡能行中庸之事。道之所以不行者,言我知其道之不行所由,故云「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以輕於道,故「過之」。以遠於道,故「不及」。○「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者,言道之所以不顯明,我亦知其所由也。○「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言道之不行為易,故「知者過之,愚者不及」;道之不明為難,故云「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是以變知稱賢,變愚稱不肖,是賢勝於智,不肖勝於愚也。○「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者,言飲食,易也;知味,難也。猶言人莫不行中庸,但鮮能久行之。言知之者易,行之者難,所謂愚者不能及中庸也。案《異義》云:張華辨鮓,師曠別薪,符朗為青州剌史,善能知味,食雞知棲半露,食鵝知其黑白。此皆《晉書》文也。「子曰:道其不行久矣夫」者,夫子既傷道之不行,又哀閔傷之,雲時無明君,其道不復行也。○注「反中」至「庸也」。○正義曰:「反中庸者,所行非中庸者」,言用非中以為常,是「反中庸」,故云「所行非中庸」。云「亦自以為中庸也」,解經「小人之中庸」,雖行惡事,亦自謂為中庸。云「其容貌君子,而又時節其中也」,解經「君子而時中」。云「其容貌小人,又以無畏難為常行」者,解經「小人而無忌憚」。既無忌憚,則不時節其中庸也。   子曰:「舜其大知也與?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揚善,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其斯以為舜乎!」邇,近也。近言而善,易以進人,察而行之也。「兩端」,過與不及也。「用其中於民」,賢與不肖皆能行之也。斯,此也。其德如此,乃號為「舜」,舜之言「充」也。○與音餘,下「強與」皆同。好,呼報反,下同。易,以豉反。   [疏]「子曰」至「舜乎」。○正義曰:此一經明舜能行中庸之行,先察近言而後至於中庸也。○「舜其大知也與」者,既能包於大道,又能察於近言,即是「大知」也。○「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者,端謂頭緒,謂「知者過之,愚者不及」,言舜能執持愚、知兩端,用其中道於民,使愚、知俱能行之。○「其斯以為舜乎」者,斯,此也,以其德化如此,故號之為「舜」。○注「舜之言充也」。○正義曰:案《謚法》云:「受禪成功曰舜。」又云:「仁義盛明曰舜。」皆是道德充滿之意,故言舜為「充」也。   子曰:「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予,我也。言凡人自謂有知,人使之入罟,不知辟也。自謂擇中庸而為之,亦不能久行,言其實愚又無恆。○罟音古,罔之總名。擭,胡化反,《尚書傳》云:「捕獸機檻。」陷,陷沒之陷。阱,才性反,本或作阱,同。阱,穿地陷獸也。《說文》云:「阱或為阱字也。」辟音避,注「知辟」、「辟害」皆同。期音基。   [疏]「子曰」至「守也」。○正義曰:此一經明無知之人行中庸之事。予,我也。世之愚人,皆自謂言我有知。○「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者,此謂無知之人設譬也。罟,網也。擭,謂柞<木咢>也。陷阱,謂坑也。穿地為坎,豎鋒刃於中以陷獸也。言禽獸被人所驅,納於罟網、擭陷阱之中,而不知違辟,似無知之人為嗜欲所驅,入罪禍之中而不知辟,即下文是也。○「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者,鄭云:「自謂擇中庸而為之,亦不能久行,言其實愚又無恆也。」小人自謂選擇中庸,而心行亦非中庸。假令偶有中庸,亦不能期匝一月而守之,如入陷阱也。   子曰:「回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拳拳,奉持之貌。○拳音權,又起阮反,徐羌權反。膺,徐音應,又於陵反。奉,芳勇反。子曰:「天下國家可均也,爵祿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言中庸難為之難。○蹈音悼,又徒報反。   [疏]「子曰」至「能也」。○正義曰:此一節是夫子明顏回能行中庸,言中庸之難也。○「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者,言顏回選擇中庸而行,得一善事,則形貌拳拳然奉持之。膺,謂胸膺,言奉持守於善道,弗敢棄失。○「子曰:天下國家可均也」,「天下」謂天子,「國」謂諸侯,「家」謂卿大夫也。○「白刃可蹈也」者,言白刃雖利,尚可履蹈而行之。○「中庸不可能」也,言在上諸事,雖難猶可為之,唯中庸之道不可能也。為知者過之,愚者不及,言中庸難為之難也。   子路問強。強,勇者所好也。○強,其良反,下同。好,呼報反。子曰:「南方之強與?北方之強與?抑而強與?言三者所以為強者異也。抑,辭也。「而」之言「女」也,謂中國也。○女音汝,下「抑女」同。寬柔以教,不報無道,南方之強也,君子居之。南方以舒緩為強。「不報無道」,謂犯而不校也。○校,交孝反,報也。衽金革,死而不厭,北方之強也,而強者居之。衽猶席也。北方以剛猛為強。○衽,而忍反,又而鴆反。厭,於艷反。故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國有道,不變塞焉,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此抑女之強也。流,猶移也。塞,猶實也。國有道,不變以趨時。國無道,不變以辟害。有道、無道一也。矯,強貌。塞,或為「色」。○矯,居表反,下同。倚,依彼反徐其蟻反。   [疏]「子路」至「哉矯」。○正義曰:此一節明中庸之道,亦兼中國之強。子路聞孔子美顏回能擇「中庸」,言己有強,故問之,問強中亦兼有中庸否?庾氏云:問強中之中庸者。然此問之,亦如《論語》云「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捨之則藏,唯我與爾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軍,則誰與』之類」是也。○「子曰:南方之強與,北方之強與,抑而強與」者,抑,語助也,「而」之言「女」也;女,子路也。夫子將答子路之問,且先反問子路,言強有多種,女今所問,問何者之強,為南方,為北方,為中國,女所能之強也。子路之強,行中國之強也。○「寬柔以教,不報無道,南方之強也,君子居之」者,反問既竟,夫子遂為歷解之。南方,謂荊陽之南,其地多陽。陽氣舒散,人情寬緩和柔,假令人有無道加己,己亦不報,和柔為君子之道,故云「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厭,北方之強也,而強者居之」者,衽,臥席也。金革,謂軍戎器械也。北方沙漠之地,其地多陰。陰氣堅急,故人生剛猛,恆好鬥爭,故以甲鎧為席,寢宿於中,至死不厭,非君子所處,而強梁者居之。然唯雲南北,不雲東西者,鄭沖云:「是必南北互舉,蓋與東西俗同,故不言也。」「故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此以下,皆述中國之強也。流,移也。矯亦強貌也。不為南北之強,故性行和合而不流移,心行強哉,形貌矯然。○「中立而不倚,強哉矯」者,中正獨立而不偏倚,志意強哉,形貌矯然。○「國有道,不變塞焉,強哉矯」者,若國有道,守直不變,德行充實,志意強哉,形貌矯然。○「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者,若國之無道,守善至死,性不改變,志意強哉,形貌矯然。○注「此抑」至「強貌」。○正義曰:「此抑女之強也」,何以知之?上文既說三種之強,又見南方之強,又見北方之強,唯「抑而之強」未見,故知此經所云者,是「抑女之強也」。云「流,移也」者,以其性和同,必流移隨物,合和而不移,亦中庸之德也。云「國有道,不變以趨時」者,國雖有道,不能隨逐物以求榮利。今不改變己志,以趨會於時也。云「矯,強貌」者,矯是壯大之形,故云「強貌」也。   子曰:「素隱行怪,後世有述焉,吾弗為之矣。「素」讀如攻城攻其所傃之「傃」,傃,猶鄉也。言方鄉辟害隱身,而行詭譎以作後世名也。「弗為之矣」,恥之也。○傃音素。鄉,本又作「鄉」,許亮反,下皆同。佹,久委反,下同譎音決。君子遵道而行,半塗而廢,吾弗能已矣。廢,猶罷止也。「弗能已矣」,汲汲行道,而為時人之隱行。○汲音急。隱行,下孟反。君子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唯聖者能之。言隱者當如此也。唯舜為能如此。○遯,本又作「遁」,同徒頓反。君子之道,費而隱。言可隱之節也。費,猶佹也。道不費則仕。○費,本又作「拂」,同扶弗反,徐音弗,注同。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與」讀為贊者皆與之「與」。言匹夫匹婦愚耳,亦可以其與有所知,可以其能有所行者。以其知行之極也,聖人有不能,如此舜好察邇言,由此故與。○以與音預,注「皆與之與」、「以其與」同。好,呼報反。故與音餘。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憾,恨也。天地至大,無不覆載,人尚有所恨焉,況於聖人能盡備之乎。○憾,本又作「感」,胡暗反,注同。故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語小,天下莫能破焉。語猶說也。所說大事,謂先王之道也。所說小事,謂若愚、不肖夫婦之知行也。聖人盡兼行。《詩》云:『鳶飛戾天,魚躍於淵。』言其上下察也。察,猶著也。言聖人之德至於天,則「鳶飛戾天」;至於地,則「魚躍於淵」,是其著明於天地也。○鳶,悅專反,字又作「<鳥>」。戾,力計、呂結二反。躍,羊灼反。著,張慮反,下同。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夫婦,謂匹夫匹婦之所知、所行。○造,在老反。   [疏]「子曰」至「天地」。○正義曰:此一節論夫子雖隱遯之世,亦行中庸。又明中庸之道,初則起於匹夫匹婦,終則遍於天地。○「素隱行怪,後世有述焉」者,素,鄉也。謂無道之世,身鄉幽隱之處,應須靜默。若行怪異之事,求立功名,使後世有所述焉。○「吾弗為之矣」者,恥之也。如此之事,我不能為之,以其身雖隱遯而名欲彰也。○注「素讀如攻城攻其所傃之傃」。○正義曰:《司馬法》文。言身隱而行佹譎,以作後世之名,若許由洗耳之屬是也。○「君子遵道而行,半塗而廢」者,言君子之人,初既遵循道德而行,當須行之終竟。今不能終竟,猶如人行於道路,半塗而自休廢。廢,猶罷止也。○「吾弗能已矣」,已,猶止也。吾弗能如時人半塗而休止,言汲汲行道無休已也。○注「不為時人之隱行」。○正義曰:謂作佹譎求名是也。君子以隱終始,行道不能止也。○「君子」至「能之」。○言君子依行中庸之德,若值時無道隱遯於世,雖有才德,不為時人所知,而無悔恨之心,如此者非凡人所能,唯聖者能然。若不能依行中庸者,雖隱遯於世,不為人所知,則有悔恨之心也。○注「唯舜為能如此」。○正義曰:知者,《史記》云:「舜耕於歷山,漁於雷澤,陶於河濱。」是不見知而不悔。○「君子之道,費而隱」,注云:「言可隱之節。費,猶佹也。」言君子之人,遭值亂世,道德違費則隱而不仕。若道之不費,則當仕也。○「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言天下之事,千端萬緒,或細小之事,雖夫婦之愚,偶然與知其善惡,若萏蕘之言有可聽用,故云「與知」。○「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者,言道之至極,如造化之理,雖聖人不知其所由,故云「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以行之至極故也。前文據其知,此文據其行,以其知、行有異,故別起其文。但知之易,行之難,故上文云「夫婦之愚」。行之難,故此經云「夫婦之不肖」。不肖勝於愚也。○「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者,知之與行之皆是至極,既是至極,故聖人有不能也。○注「與讀為贊者皆與之與」,○正義曰:《士冠禮》云「其饗冠者,贊者皆與」,謂於與也。云「舜好察邇言,由此故與」者,即愚夫愚婦有所識知故也。與,語助也。○「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者,憾,恨也。言天地至大,無物不養,無物不覆,載於冬寒夏暑,人猶有怨恨之,猶如聖人之德,無善不包,人猶怨之,是不可備也。中庸之道,於理為難,大小兼包,始可以備也。○「故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者,語,說也;大,謂先王之道。言君子語說先王之道,其事既大,天下之人無能勝載之者。○「語小,天下莫能破焉」者,若說細碎小事,謂愚不肖,事既纖細,天下之人無能分破之者。言事似秋亳,不可分破也。○注「聖人盡兼行」。○正義曰:謂兼行大、小之事。小事則愚夫愚婦所知行,大事則先王之道。前文雲雖聖人有所不知、不能,此雲大事聖人兼行之者,前雲有所「不知」、「不能」,謂於小事不勝匹夫匹婦耳,非謂大事不能也,故此雲盡兼行之。○「《詩》云:鳶飛戾天,魚躍於淵,言其上下察也」者,《詩·大雅·旱麓》之篇,美文王之詩。引之者,言聖人之德上至於天,則「鳶飛戾天」,是翱翔得所。聖人之德下至於地,則「魚躍於淵」,是游泳得所。言聖人之德,上下明察。《詩》本文云「鳶飛戾天」,喻惡人遠去;「魚躍於淵」,喻善人得所。此引斷章,故與《詩》義有異也。○「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者,言君子行道,初始造立端緒,起於匹夫匹婦之所知所行者。○「及其至也,察乎天地」者,言雖起於匹夫匹婦所知所行,及其至極之時,明察於上下天地也。   子曰:「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言道即不遠於人,人不能行也。《詩》云:『伐柯伐柯,其則不遠。』執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遠。則,法也。言持柯以伐木,將以為柯近,以柯為尺寸之法,此法不遠人,人尚遠之,明為道不可以遠。○柯,古何反。睨,徐音詣,睥睨也。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言人有罪過,君子以人道治之,其人改則止赦之,不責以人所不能。忠恕違道不遠,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違猶去也。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聖人而曰我未能,明人當勉之無巳。庸德之行,庸言之謹,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餘不敢盡,言顧行,行顧言。庸猶常也,言德常行也,言常謹也。聖人之行,實過於人,「有餘不敢盡」,常為人法,從禮也。○行行,皆下孟反,注「聖人之行」同,或一讀皆如字。君子胡不慥慥爾。君子,謂眾賢也。慥慥,守實言行相應之貌。○慥,七到反。行,下孟反。應,於陵反。舊音應對之應。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傃皆讀為素。「不願乎其外」,謂思不出其位也。「自得」,謂所鄉不失其道。○難,乃旦反,下同。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援,謂牽持之也。○援音園,注同。正己而不求於人,則無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無怨」,人無怨之者也。《論語》曰:「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己音紀。怨,於願反,又於元反,下及注並同。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徼幸。」易,猶平安也。俟命,聽天任命也。險,謂傾危之道。○易,以豉反,注同。徼,古堯反。   [疏]「子曰」至「徼幸」。○正義曰:此一節明中庸之道去人不遠,但行於己則外能及物。「道不遠人」者,言中庸之道不遠離於人身,但人能行之於己,則中庸也。「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言人為中庸之道,當附近於人,謂人所能行,則己所行可以為道。若違理離遠,則不可施於己,又不可行於人,則非道也,故云「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也」。○「《詩》云『伐柯伐柯,其則不遠』。執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遠」,此《豳風·伐柯》之篇,美周公之詩。柯,斧柄也。《周禮》云:「柯長三尺,博三寸。」則,法也。言伐柯,斫也。柯柄長短,其法不遠也,但執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遠。言欲行其道於人,其法亦不遠,但近取法於身,何異持柯以伐柯?人猶以為遠,明為道之法亦不可以遠。即所不原於上,無以交於下;所不原於下,無以事上。況是在身外,於他人之處,欲以為道,何可得乎?明行道在於身而求道也。○「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者,以道去人不遠,言人有過,君子當以人道治此有過之人。「改而止」,若人自改而休止,不須更責不能之事。若人所不能,則己亦不能,是行道在於己身也。○「忠恕違道不遠」者,忠者,內盡於心,恕者,外不欺物。恕,忖也。忖度其義於人。違,去也。言身行忠恕,則去道不遠也。○「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者,諸,於也。他人有一不善之事施之於己,己所不願,亦勿施於人,人亦不原故也。「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言此四者,欲明求之於他人,必先行之於己,欲求其子以孝道事己,己須以孝道事父母,故云「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恐人未能行之。夫子,聖人,聖人猶曰我未能行,凡人當勉之無己。「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譬如己是諸侯,欲求於臣以忠事己,己當先行忠於天子及廟中事屍,是全臣道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欲求朋友以恩惠施己,則己當先施恩惠於朋友也。「庸德之行,庸言之謹」,庸,常也。謂自修己身,常以德而行,常以言而謹也。○「有所不足,不敢不勉」,謂己之才行有所不足之處,不敢不勉而行之。○「有餘不敢盡」,謂己之才行有餘,於人常持謙退,不敢盡其才行以過於人。○「言顧行」者,使言不過行,恆顧視於行。○「行顧言」者,使行副於言,謂恆顧視於言也。○「君子胡不慥慥爾」,「慥慥,守實言行相應之貌」。胡,猶何也。既顧言行相副,君子何得不慥慥然守實言行相應之道也。○「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至「行乎患難」,素,鄉也。鄉其所居之位,而行其所行之事,不願行在位外之事。《論語》云:「君子思不出其位也。」鄉富貴之中,行道於富貴,謂不驕、不淫也。鄉貧賤之中,則行道於貧賤,謂不諂、不懾也。鄉夷狄之中,行道於夷狄,夷狄雖陋,雖隨其俗而守道不改。鄉難患之中,行道於患難,而臨危不傾,守死於善道也。○「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者,言君子所入之處,皆守善道。在上位不陵下,此「素富貴行富貴」也。若身處富貴,依我常正之性,不使富貴以陵人。若以富貴陵人,是不行富貴之道。○「在下位不援上」者,此「素貧賤行貧賤」也。援,牽持也。若身處貧賤則安之,宜令自樂,不得援牽富貴。若以援牽富貴,是不行貧賤之道。○「正己而不求於人,則無怨」,此「素夷狄行夷狄」也。若身入夷狄,夷狄無禮義,當自正己而行,不得求於彼人,則被人無怨己者。《論語》云:「言忠信,行篤敬,雖之夷狄,不可棄。」○「上不怨天,下不尢人」,此「素患難行患難」也。尢,過也,責也。苟皆應之患難,則亦甘為,不得上怨天下尤人,故《論語》云「不怨天,不尢人」是也。○「故君子居易以俟命」者,易,謂平安也。言君子以道自處,恆居平安之中,以聽待天命也。○「小人行險以徼幸」,小人以惡自居,恆行險難傾危之事以徼求榮幸之道,《論語》曰「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是也。   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諸正鵠,反求諸其身。反求於其身,不以怨人。畫曰正,棲皮曰鵠。○正音征,注同。鵠,古毒反,注同。正、鵠皆鳥名也,一曰正,正也;鵠,直也。大射則張皮侯而棲鵠,賓射張布侯而設正也。棲,細兮反。君子之道,辟如行遠必自邇,辟如登高必自卑。自,從也。邇,近也。行之以近者、卑者,始以漸致之高遠。○辟音譬,下同。邇音爾。卑音婢,又如字,注同。《詩》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帑。』」琴瑟,聲相應和也。翕,合也。耽,亦樂也。古者謂子孫曰「帑」,此《詩》言和室家之道,自近者始。○好,呼報反。翕,許急反。樂音洛,下及注同。耽,丁南反。帑音奴,子孫也,本又作孥,同《尚書傳》、《毛詩箋》並云「子」也,杜預注《左傳》云:「妻子也。」應,應對之應。和,胡臥反。子曰:「父母其順矣乎?」謂其教令行,使室家順。   [疏]「子曰」至「妻帑」。○正義曰:以上雖行道在於己身,故此一節覆明行道在身之事,以射譬之。○「射有似乎君子」者,言凡人之射,有似乎君子之道。○「失諸正鵠,反求諸其身」者,諸,於也;求,責也;正,謂賓射之侯;鵠,謂大射之侯。言射者失於正鵠,謂矢不中正鵠。不責他人,反鄉自責其身,言君子之人,失道於外,亦反自責於己。「君子之道,譬如行遠必自邇,譬如登高必自卑」者,自,從也;邇,近也;卑,下也。行之以遠者近之始,升之以高者卑之始,言以漸至高遠。不雲近者遠始,卑者高始,但勤行其道於身,然後能被於物,而可謂之高遠耳。○「《詩》雲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此《小雅·常棣》之篇,美文王之詩。記人引此者,言行道之法自近始,猶如詩人之所云,欲和遠人,先和其妻子兄弟,故雲妻子好合,情意相得,如似鼓彈瑟與琴,音聲相和也。兄弟盡皆翕合,情意和樂且復耽之。耽之者,是相好之甚也。「宜爾室家,樂爾妻帑」者,宜善爾之室家,愛樂爾之妻帑。帑,子也。古者謂子孫為帑,故《甘誓》云:「予則帑戮汝。」於人則妻子為帑,於鳥則鳥尾為帑。《左傳》云「以害鳥帑」是也。○「子曰父母其順矣乎者」。○正義曰:因上和於遠人,先和室家,故此一經次之。「父母其順矣乎」,謂父母能以教令行乎室家,其和順矣乎。言中庸之道,先使室家和順,乃能和順於外,即上雲道不遠、施諸己。   子曰:「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視之而弗見,聽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體,猶生也。可,猶所也。不有所遺,言萬物無不以鬼神之氣生也。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明,猶潔也。洋洋,人想思其傍僾之貌。○齊,側皆反,本亦作齋。洋音羊。傍,皇薄剛反,謂左右也,徐方岡反。僾,徐於愷反,又音愛。《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格,來也。矧,況也。射,厭也。嗯,皆聲之助。言神之來,其形象不可億度而知,事之盡敬而已,況可厭倦乎。○格,古百反。度,待洛反,注同。矧詩忍反,注同。射音亦。厭,於艷反,字又作「厭」,下同。盡,子忍反。夫微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言神無形而著,不言而誠。○揜音掩,於檢反。此夫音扶。著,張慮反。   [疏]「子曰」至「此夫」。○正義曰:此一節明鬼神之道無形,而能顯著誠信。中庸之道與鬼神之道相似,亦從微至著,不言而自誠也。○「體物而不可遺」者,體,猶生也;可,猶所也。言萬物生而有形體,故云「體物而不可遺」者,言鬼神之道,生養萬物,無不周遍而不有所遺,言萬物無不以鬼神之氣生也。○「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者,明,猶絜也。言鬼神能生養萬物,故天下之人齊戒明絜,盛飾餘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者,言鬼神之形狀,人想像之,如在人之上,如在人之左右,想見其形也。○「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者,格,來也;思,辭也;矧,況也;射,厭也。此《大雅·抑》之篇,剌厲王之詩。詩人剌時人祭祀懈倦,故雲神之來至,以其無形不可度知,恆須恭敬,況於祭祀之末可厭倦之乎?言不可厭倦也。記者引《詩》,明鬼神之所尊敬也。○「夫微之顯」者,言鬼神之狀微昧不見,而精靈與人為吉凶,是「從微之顯」也。○「誠之不可揜」者,言鬼神誠信,不可揜蔽。善者必降之以福,惡者必降之以禍。「如此夫」者,此詩人所云,何可厭倦?夫,語助也。此鬼神即與《易·系辭》云「是故知鬼神之情狀,與天地相似」,以能生萬物也。案彼註:「木火之神生物,金水之鬼終物。」彼以春夏對秋冬,故以春夏生物,秋冬終物。其實鬼神皆能生物、終物也,故此云「體物而不可遺」。此雖說陰陽鬼神,人之鬼神亦附陰陽之鬼神,故此云「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是兼人之鬼神也。   子曰:「舜其大孝也與?德為聖人,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宗廟饗之,子孫保之。保,安也。○與音餘。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祿,必得其名,必得其壽。名,令聞也。○聞音問,下令聞同。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材,謂其質性也。篤,厚也。言善者天厚其福,惡者天厚其毒,皆由其本而為之。故栽者培之,傾者覆之。栽讀如「文王初載」之「栽」。栽猶殖也。培,益也。今時人名草木之殖曰「栽」,築牆立板亦曰「栽」,栽或為「茲」。覆,敗也。○栽,依注音災,將才反,注同,植也。培,蒲回反。覆,芳伏反。載之載並音災,本或作哉,同。《詩》曰:『嘉樂君子,憲憲令德。宜民宜人,受祿於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故大德者必受命。」憲憲,興盛之貌。保,安也。佑,助也。○嘉,戶嫁反,《詩》本作「假」,音同。假,嘉也,皇音加,善也。憲音顯,注同,一音如字。佑音祐,下注同。   [疏]「子曰」至「受命」。○正義曰:此一節明中庸之德,故能富有天下,受天之命也。○「子孫保之」者,師說云:舜禪與禹,何言保者,此子孫承保祭祀,故云「保」。周時陳國是舜之後。○「故大德必得其位」者,以其德大能覆養天下,故「必得其位」。如孔子有大德而無其位,以不應王錄,雖有大德,而無其位也。案《援神契》云:「丘為製法,上黑綠,不代蒼黃。」言孔子黑龍之精,不合代周家木德之蒼也。《孔演圖》又云「聖人不空生,必有所制以顯天心,丘為木鐸制天下法」是也。「必得其壽」者,據舜言之,而夫子不長壽,以勤憂故也。○「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材謂質性也;篤,厚也。言天之所生,隨物質性而厚之。善者因厚其福,舜、禹是也;惡者因厚其毒,桀、紂是也。故四凶黜而舜受禪也。○「故栽者培之,傾者覆之」,栽,殖也;培,益也。言道德自能豐殖,則天因而培益之。○「傾者覆之」者,若無德自取傾危者,天亦因而覆敗之也。○注「栽讀」至「曰栽」。○正義曰:「栽讀如文王初載之載」者,案《詩·大明》云:「文王初載,天作之合。」彼注云:「載,識也。言文王生適有所識,天為之生配,謂生大姒。」此載為栽殖者,載容兩義,亦得為識,亦得為殖。此對傾者覆之,故以為殖。云「築牆立板亦曰栽」者,案莊二十九年《左傳》云「水昏正而栽」,謂立板築也。○「《詩》曰:嘉樂君子,憲憲令德」,此《大雅·嘉樂》之篇,美成王之詩。嘉,善也。憲憲,興盛之貌。詩人言善樂君子,此成王憲憲然,有令善之德。案《詩》本文「憲憲」為「顯顯」,與此不同者,齊魯、韓《詩》與《毛詩》不同故也。○「宜民宜人,受祿於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故大德者必受命」者,宜民,謂宜養萬民,宜人,謂宜官人。其德如此,故受福於天。佑,助也。保,安也。天乃保安佑助,命之為天子,又申重福之。作《記》者,引證大德必受命之義,則舜之為也。   子曰:「無憂者,其唯文王乎?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子述之。聖人以立法度為大事,子能述成之,則何憂乎?堯、舜之父子則有凶頑,禹、湯之父子則寡令聞。父子相成,唯有文王。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顯名,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宗廟饗之,子孫保之。纘,繼也。緒,業也。戎,兵也。衣讀如「殷」,聲之誤也。齊人言殷聲如「衣」,虞、夏、商、周氏者多矣。今姓有衣者,殷之胄與?「壹戎殷」者,壹用兵伐殷也。○纘,徐音纂,哉管反。大音泰,下及注「大王」皆同。「壹戎衣」,依注衣作殷,於巾反,謂一用兵伐殷也。《尚書》依字讀,謂一著戎衣而天下大定。胄與,直救反,下音餘。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德,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斯禮也,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期之喪,達乎大夫。三年之喪,達乎天子。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末,猶老也。「追王大王、王季」者,以王跡起焉,先公組紺以上至後稷也。「斯禮達於諸侯、大夫、士、庶人」者,謂葬之從死者之爵,祭之用生者之祿也。言大夫葬以大夫,士葬以士,則「追王」者,改葬之矣。「期之喪,達於大夫」者,謂旁親所降在大功者,其正統之期,天子諸侯猶不降也。大夫所降,天子諸侯絕之不為服,所不臣乃服之也。承葬、祭說期、三年之喪者,明子事父以孝,不用其尊卑變。○末,亡遏反。追王,於況反,注「追王」同。期音基,注同。組音祖。紺,古闇反。組紺,大王之父也,亦曰諸盩,盩音置留反。以上,時掌反。不為服,於偽反。   [疏]「子曰」至「一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夫子論文王、武王聖德相承王有天下,上能追尊大王、王季,因明天子以下及士、庶人葬、祭祀之禮,各隨文解之。○「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子述之」者,言文王以王季為父,則王季能製作禮樂,文王奉而行之。文王以武王為子,武王又能述成文王之道,故「無憂」也。○「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者,纘,繼也;緒,業也。言武王能纘繼父祖之業,以王天下也。○「壹戎衣而有天下」者,戎,兵也。言一用兵伐殷而勝之也。○注「衣讀為殷」。○正義曰:案《尚書·武成》云「一戎衣」,謂一著戎衣而滅殷。此云「一」者,以經武王繼大王、王季、文王三人之業,一用滅殷,對三人之業為「一」耳。由三人之業,故一身滅之。鄭必以衣為「殷」者,以十一年觀兵於孟津,十三年滅紂,是再著戎服,不得稱「一戎衣」,故「以衣為殷」,故注云「齊人言殷聲如衣」。○「武王末受命」,此美周公之德也。末,猶老也,謂武王年老,而受命平定天下也。「斯禮也,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者,斯,此也。言周公尊崇先公之禮,非直天子所行,乃下達於諸侯、大夫、士、庶人等,無問尊卑,皆得上尊祖父,以己之祿祭其先人,猶若周公以成王天子之禮祀其先公也。○「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者,謂父既為大夫,祭以士禮,貶其先人而雲尊之者,欲明以已之祿祀其先人也。○「期之喪,達乎大夫」者,欲見大夫之尊,猶有期喪,謂旁親所降在大功者,得為期喪,還著大功之服,故云「達乎大夫」。若天子、諸侯旁期之喪,則不為服也。○「三年之喪,達乎天子」者,謂正統在三年之喪,父母及適子並妻也。「達乎天子」者,言天子皆服之。不云「父母」,而云「三年」者,包適子也。天子為後服期,以三年包之者,以後卒必待三年然後娶,所以達子之志,故通在三年之中。是以昭十五年《左傳》云:「穆後崩」,「大子壽卒」。叔向云:「王一歲而有三年之喪二焉。」是包後為三年也。直云「達乎天子」,不云「諸侯」者,諸侯旁親尊同則不降,故《喪服·大功章》云:「諸侯為姑姊妹嫁於國君者」是也。○「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唯父母之喪,無問天子及士、庶人,其服並同,故云「無貴賤一也」。○注「末猶」至「卑變」。○正義曰:「末猶老也」者,謂文王受命,十一年武王觀兵於孟津,白魚入王舟,是老而受命,受命後七年而崩。故鄭注《洛誥》,文王受赤雀,武王俯取白魚,皆七年是也。云「追王大王、王季者,以王跡起焉」,案《詩·頌·閟宮》雲大王「居岐之陽,實始翦商」,是王跡起也。云「先公組紺以上至後稷也」者,組紺,太王之父,一名諸盭,《周本紀》云:「亞圉卒,子太公叔穎立。太公卒,子古公亶父立。」又《世本》云:「亞圉雲生太公組紺諸盭」,則叔穎、組紺、諸盭是一人也。此文云「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則先公之中包後稷也。故云「組紺以上至後稷」也。案《司服》云:「享先王則袞冕,先公則鷩冕。」以後稷為周之始祖,祫祭於廟,當同先王用袞,則先公無後稷也。故鄭注《司服》雲,先公不窋至諸盭。若四時常祀,唯後稷及大王、王季之等,不得廣及先公。故《天保》云:「禴祀蒸嘗於公。」先王是四時常祀,但有後稷諸盭以下,故鄭注《天保》云:「先公謂後稷至諸盭。」此皆盡望經上下釋義,故不同,或有至字誤也。云「則追王者,改葬之矣」者,以大王、王季身為諸侯,葬從死者之爵,則大王、王季祗得為諸侯葬禮,不得言「追王」,從天子法。故知追王之時,而更改葬,用天子禮。案《大傳》云:「武王追王大王亶父、王季歷。」此雲周公追王,不同者,武王既伐紂,「追王」佈告天下,周公追而改葬,故不同也。云「期之喪,達於大夫者,謂旁親所降在大功」者,熊氏云:「此對天子、諸侯,故云『期之喪達乎大夫』,其實大夫為大功之喪得降小功,小功之喪得降緦麻。」是大功小功,皆達乎大夫。熊氏又云:「天子為正統之喪,適婦大功,適孫之婦小功。」義或然,但無正文耳。云「所不臣乃服之也」者,《喪服傳》云:「始封之君不臣諸父昆弟,封君之子不臣諸父而臣昆弟。」但不臣者,皆以本服服也。   子曰:「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春秋脩其祖廟,陳其宗器,設其裳衣,薦其時食。脩,謂掃糞也。宗器,祭器也。裳衣,先祖之遺衣服也,設之當以授屍也。時食,四時祭也。○掃,悉報反。糞,弗運反,本亦作盭,亦作拚,同。宗廟之禮,所以序昭穆也。序爵,所以辨貴賤也;序事,所以辨賢也。旅酬下為上,所以逮賤也。燕毛,所以序齒也。序,猶次也。爵,謂公、卿、大夫、士也。事,謂薦羞也。「以辨賢」者,以其事別所能也。若司徒「羞牛」,宗伯「共雞牲」矣。《文王世子》曰:「宗廟之中,以爵為位,崇德也。」宗人授事以官,尊賢也。「旅酬下為上」者,謂若《特牲饋食》之禮賓,弟子、兄弟之子各舉觶於其長也。「逮賤」者,宗廟之中,以有事為榮也。「燕」,謂既祭而燕也。燕以髮色為坐,祭時尊尊也,至燕親親也。齒,亦年也。○昭穆,常遙反。穆,又作繆,音同。遝,本又作逮,同音代。燕,於見反,注並同。別,彼列反。共音恭。饋,其位反。觶音至。長,丁丈反,下「謂長」同。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敬其所尊,愛其所親,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踐,猶升也。「其」者,其先祖也。踐或為「纘」。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社,祭地神,不言后土者,省文。○省,色領反。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示讀如「寘諸河干」之「寘」。寘,置也。物而在掌中,易為知力者也。序爵、辨賢,尊尊、親親,治國之要。○示,依注音寘,之豉反。易,以豉反。知力音智,本亦無力字。治之要也,治,直吏反,一本作「治國之要」,治則如字。   [疏]「子曰」至「掌乎」。○正義曰:以前經論文王、武王聖德相承,此論武王、周公上成先祖,脩其宗廟,行郊社之禮,所以能治國如置物掌中也,各隨文解之。○「夫孝者,善繼人之志」者,人,謂先人。若文王有志伐紂,武王能繼而承之。《尚書·武成》曰:「予小子,其承厥志。」是「善繼人之志」也。○「善述人之事者也」,言文王有文德為王基,而周公制禮以贊述之。故《洛誥》云「考朕昭子刑,乃單文祖德」,是善述人之事也。此是武王、周公繼孝之事。○「宗廟之禮,所以序昭穆也」者,若昭與昭齒,穆與穆齒是也。○「序爵,所以辨貴賤也」者,序,謂次序;爵,謂公、卿、大夫、士也。謂祭祀之時,公、卿、大夫各以其爵位齒列而助祭祀,是「辨貴賤」也。故《文王世子》云「宗廟之中,以爵為位,崇德也。宗人授事以官,尊賢也」是也。○「序事,所以辨賢也」者,序謂薦羞也,序謂次序,所共祭祀之事,若司徒奉牛,司馬奉羊,宗伯供雞,是分別賢能,堪任其官也。○「旅酬下為上,所以逮賤也」者,旅,眾也;逮,及也。謂祭末飲酒之時,使一人舉觶之後,至旅酬之時,使卑者二人各舉觶於其長者。卑下者先飲,是下者為上,賤人在先,是恩意先及於賤者,故云「所以逮賤也」。案《特牲饋食》之禮,主人洗爵,獻長兄弟,獻眾兄弟之後,眾賓弟子於西階,兄弟弟子於東階,各舉觶於其長也。弟子等皆是下賤而得舉觶,是有事於宗廟之中,是其榮也。又制受爵,是「逮賤」也。○「燕毛,所以序齒也」者,言祭末燕時,以毛髮為次序,是所以序年齒也。故注云:「燕謂既祭而燕也。燕以髮色為坐,祭時尊尊也,至燕親親也。」○「踐其位,行其禮」者,踐,升也,謂孝子升其先祖之位,行祭祀之禮也。○「治國其如示諸掌乎」,注云「『示』,讀如『寘諸河干』之『寘』,寘,置也」者,若能明此序爵辨賢尊親,則治理其國,其事為易,猶如置物於掌中也。   哀公問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方,板也。策,簡也。息,猶滅也。○方策,初革反。版音板,本亦作「板」。人道敏政,地道敏樹。敏,猶勉也。樹,謂殖草木也。人之無政,若地無草木矣。敏或為「謀」。夫政也者,蒲盧也。蒲盧,蜾蠃謂土蜂也。《詩》曰:「螟蛉有子,蜾蠃負之。」螟蛉,桑蟲也。蒲盧取桑蟲之子,去而變化之,以成為己子。政之於百姓,若蒲盧之於桑蟲然。○蒲盧,並如字,《爾雅》云「蜾蠃,蒲盧」,即今之細腰蜂也,一名蠮螉。蜾音果。螺,力果反,本亦作蠃,音同。蜂,芳封反,字亦作,同。螟,莫瓶反。蛉音零。己音紀。故為政在人,在於得賢人也。取人以身,脩身以道,脩道以仁。取人以身,言明君乃能得人。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人也,讀如相人偶之「人」。以人意相存問之言。○殺,色界反,徐所例反。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此句其屬在下,著脫誤重在此。○治,直吏反,一音如字。脫音奪。重,直用反。故君子不可以不脩身。思脩身,不可以不事親。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言修身乃知孝,知孝乃知人,知人乃知賢、不肖,知賢、不肖乃知天命所保佑。天下之達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達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達者常行,百王所不變也。○知音智,下「近乎知」,注「言有知」皆同。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困而知之」,謂長而見禮義之事,己臨之而有不足,乃始學而知之,此「達道」也。○長,丁丈反。己音紀。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強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利,謂貪榮名也。「勉強」,恥不若人。○強,其兩反,注同。   [疏]「哀公」至「一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哀公問政於孔子,孔子答以為政之道在於「取人」、「脩身」,並明「達道」有五,行之者三。今各隨文解之。○「文武之政,布在方策」者,言文王武王為政之道,皆布列在於方牘簡策。○「其人存則其政舉」者,雖在方策,其事久遠,此廣陳為政之道。「其人」,謂賢人。舉,猶行也。存,謂道德存在也。若得其人,道德存在,則能興行政教,故云「舉」也。○「其人亡則其政息」者,息,滅也。其人若亡,謂道德滅亡,不能興舉於政教。若位無賢臣,政所以滅絕也。○「人道敏政」者,敏,勉也。言為人君當勉力行政。○「地道敏樹」者,樹,殖草木也。言為地之道,亦勉力生殖也。人之無政,若地無草木。地既無心,雲勉力者,以地之生物無倦,似若人勉力行政然也。○「夫政也者,蒲盧也」,蒲盧,取桑蟲之子以為己子。善為政者,化養他民以為己民,若蒲盧然也。○「故為政在人」,言君行善政,則民從之,故欲為善政者,在於得賢人也。○「取人以身」,明君欲取賢人,先以脩正己身,則賢人至也。○「脩身以道」,言欲脩正其身,先須行於道德也。○「脩道以仁」者,言欲脩道德,必須先脩仁義。○「仁者人也,親親為大」者,仁謂仁愛相親偶也。言行仁之法,在於親偶。欲親偶疏人,先親己親,然後比親及疏,故云「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宜,謂於事得宜,即是其義,故云「義者宜也」。若欲於事得宜,莫過尊賢,故云「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者,五服之節,降殺不同,是親親之衰殺。公卿大夫,其爵各異,是「尊賢之等」。禮者所以辨明此上諸事,故云「禮所生也」。○「在下位不獲乎上」者,鄭謂此句應在下章,著脫誤重在此耳。○「故君子不可以不脩身。思脩身,不可以不事親」,言思念脩身之道,必先以孝為本,故云「不可以不事親」。○「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既思事親,不可不先擇友取人也。○「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欲思擇人,必先知天時所佑助也。謂人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當捨惡脩善也。「五者,天下之達道也」,五者,謂君臣、父子、夫婦、昆弟、朋夫之交,皆是人間常行道理,事得開通,故云「達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德也」,言知、仁、勇,人所常行,在身為德,故云「天下之達德也」。○言百王用此三德以行五道。五事為本,故云「道」;三者為末,故云「德」。若行五道,必須三德。無知不能識其理,無仁不能安其事,無勇不能果其行,故必須三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言百王以來,行此五道三德,其義一也,古今不變也。○「或生而知之」,謂天生自知也。○「或學而知之」,謂因學而知之。「或困而知之」,謂臨事有困,由學乃知。○「及其知之,一也」,言初知之時,其事雖別,既知之後,並皆是「知」,故云「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謂無所求為,安靜而行之。○「或利而行之」,謂貪其利益而行之。行此五事,得其榮名,於己無害,則「利而行之」也。故《論語》云「知者利仁」是也。○「或勉強而行之」,或畏懼罪惡,勉力自強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雖行之有異,及其所行成功,是一也,言皆得成功矣。皇氏云:「所知、所行,謂上五道三德。」今謂百行皆然,非唯三五而已也。   子曰:「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知斯三者,則知所以脩身。知所以脩身,則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言有知、有仁、有勇,乃知脩身,則脩身以此三者為基。○好,呼報反。近,附近之近,下同。行,皇如字,徐下孟反。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脩身也,尊賢也,親親也,敬大臣也,體群臣也,子庶民也,來百工也,柔遠人也,懷諸侯也。體,猶接納也。子,猶愛也。「遠人」,蕃國之諸侯也。○子,如字,徐將吏反,下句放此。蕃,方元反。脩身則道立,尊賢則不惑,親親則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則不眩,體群臣則士之報禮重,子庶民則百姓勸,來百工則財用足,柔遠人則四方歸之,懷諸侯則天下畏之。「不惑」,謀者良也。不眩,所任明也。○眩,玄遍反。   [疏]「子曰」至「家矣」。○正義曰:前文夫子答哀公為政,須修身、知人、行五道三德之事,此以下夫子更為哀公廣說修身治天下之道,有九種常行之事。又明修身在於至誠,若能至誠,所以贊天地、動蓍龜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各隨文解之。此一節覆明上生而知之,學而知之,困而知之。○「好學近乎知」者,覆前文「或學而知之」,覆能好學,無事不知,故云「近乎知」也。○「力行近乎仁」者,此則前文「或利而行之」,以其勉力行善,故「近乎仁」也。○「知恥近乎勇」者,覆前文「困而知之」,及「勉強而行之」,以其知自羞恥,勤行善事,不避危難,故「近乎勇」也。前經「生而知之」不覆說者,以其生知自然合聖,故不須覆說也。○「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者,此夫子為哀公說治天下國家之道有九種常行之事,論九經之次目也。○「體群臣也」者,體,謂接納,言接納群臣與之同體也。○「子庶民也」者,謂子愛庶民也。○「來百工也」者,謂招來百工也。○「脩身則道立」者,此一經覆說行「九經」,則致其功用也。「脩身則道立」者,謂脩正其身,不為邪惡,則道德興立也。○「尊賢則不惑」者,以賢人輔弼,故臨事不惑,所謀者善也。○「敬大臣則不眩」者,眩,亦惑也,以恭敬大臣,任使分明,故於事不惑。前文不惑,謀國家大事,此云「不眩」,謂謀國家眾事,但所謀之事,大小有殊,所以異其文。○「體群臣則士之報禮重」者,群臣雖賤,而君厚接納之,則臣感君恩,故為君死於患難,是「報禮重」也。○「子庶民則百姓勸」,子,愛也,言愛民如子,則百姓勸勉以事上也。○「來百工則財用足」,百工興財用也,君若賞賚招來之,則百工皆自至,故國家財用豐足。○「柔遠人則四方歸之」,「遠」,謂蕃國之諸侯,「四方」,則蕃國也。懷諸侯則天下畏之。懷,安撫也。君若安撫懷之,則諸侯服從,兵強土廣,故「天下畏之」。   齊明盛服,非禮不動,所以脩身也。去讒遠色,賤貨而貴德,所以勸賢也。尊其位,重其祿,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也。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忠信重祿,所以勸士也。時使薄斂,所以勸百姓也。日省月試,既廩稱事所以勸百工也。送往迎來,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遠人也。繼絕世,舉廢國,治亂持危,朝聘以時,厚往而薄來,所以懷諸侯也。「同其好惡」,不特有所好惡於同姓,雖恩不同,義必同也。尊重其祿位,所以貴之,不必授以官守,天官不可私也。「官盛任使」,大臣皆有屬官所任使,不親小事也。「忠信重祿」,有忠信者,重其祿也。「時使」,使之以時,日省月試,考校其成功也。「既」讀為「餼」,「餼廩」,稍食也。《槁人職》曰:「乘其事,考其弓弩,以下上其食。」○齊,側皆反。去,起呂反。遠,於萬反。好惡,呼報反,下烏路反,又並如字,注同。斂,力驗反。既,依注音餼,許氣反。廩,彼錦反,一本又力錦反。稱,尺證反。朝,直遙反。槁,苦報反,一音古老反。上,時掌反。   [疏]「齊明」至「侯也」。○正義曰:此一節說行「九經」之法。○「齊明盛服」者,齊,謂整齊;明,謂嚴明;盛服,謂正其衣冠:是脩身之體也。此等「非禮不動」,是所以勸脩身。○「尊其位,重其祿,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也」者,「尊其位」,謂授以大位;「重其祿」,謂重多其祿位。崇重而已,不可任以職事。「同其好惡」,好,謂慶賞,惡,謂誅罰。言於同姓既有親疏,恩親雖不同,義必須等,故不特有所好惡。○「勸親親也」者,尊位重祿以勉之,同其好惡以勵之,是「勸親親也」。○「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官盛,謂官之盛大。「有屬臣」者,當令任使屬臣,不可以小事專勞大臣。大臣懷德,故云「所以勸大臣」也。「日省月試,既廩稱事,所以勸百工也」,既廩,謂飲食、糧廩也。言在上每日省視百工功程,每月試其所作之事,又飲食糧廩,稱當其事,功多則廩厚,功小則餼薄,是「所以勸百工也」。○「治亂持危」者,諸侯國內有亂,則治討之,危弱則扶持之。○「厚往而薄來,所以懷諸侯也」,「厚往」,謂諸侯還國,王者以其材賄厚重往報之。「薄來」,謂諸侯貢獻,使輕薄而來。如此則諸侯歸服,故所以懷諸侯也。○注「尊重」至「其食」。○正義曰:「尊重其祿位」者,言同姓之親,既非賢才,但尊重其祿位,榮貴之而已,不必授以官守也。云「大臣皆有屬官所任,使不親小事也」者,若《周禮》六卿其下,各有屬官,其細碎小事,皆屬官為之,是「不親小事也」。云「既讀為餼,餼廩稍食也」者,以既與廩連文,又與餼字聲同,故讀既為餼。「稍食」者,謂稍給之,故《周禮》「月終均其稍食」是也。引《槁人職》者,證其餼廩稱事。案《周禮·夏官·槁人》掌弓矢之材,其職云「乘其事」,乘,謂計筭其所為之事。「考其弓弩」謂考校弓弩之善惡多少。「以下上其食」,下,謂貶退;上,謂增益。善者則增上其食,惡者則減其食故也。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所以行之者一也。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言前定則不跲,事前定則不睏,行前定則不疚,道前定則不窮。一,謂當豫也。跲,躓也。疚,病也。人不能病之。○跲,其劫反,皇音給。行,下孟反。疚音救。躓,徐音致。   [疏]「凡為」至「不窮」。○正義曰:此一節明前「九經」之法,唯在豫前謀之,故云「所以行之者一也」。「一」,謂豫也。○「言前定則不跲者,案《字林》:「跲,躓也。」躓謂行倒蹶也。將欲發言,能豫前思定,然後出口,則言得流行,不有躓蹶也。○「事前定則不困」者,困,乏也。言欲為事之時,先須豫前思定,則臨事不睏。○「行言定則不疚」者,疚,病也。言欲為行之時,豫前思定,則行不疚病。○「道前定則不窮」者,言欲行道之時,豫前謀定,則道無窮也。○注「人不能病之」。○正義曰:解「經行前定則不疚」。人若行不豫前先定,人或不信病害之。既前定而後行,故人不能病害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五十三 中庸第三十一  卷五十三 中庸第三十一   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獲,得也。言臣不得於君,則不得居位治民。獲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獲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順乎親,不信乎朋友矣。順乎親有道,反諸身不誠,不順乎親矣。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言知善之為善,乃能行誠。   [疏]「在下」至「身矣」。○正義曰:此明為臣為人,皆須誠信於身,然後可得之事。○「在下位不獲乎上」者,獲,得也。言人臣處在下位,不得於君上之意,則不得居位以治民,故云「民不可得而治矣」。○「獲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獲乎上矣」者,言臣欲得君上之意,先須有道德信著朋友。若道德無信著乎朋友,則不得君上之意矣。言欲得上意,先須信乎朋友也。○「信乎朋友有道,不順乎親,則不信乎朋友矣」者,言欲行信著於朋友,先須有道順乎其親。若不順乎其親,則不信乎朋友矣。○「順乎親有道,反諸身不誠,不順乎親矣」者,言欲順乎親,必須有道,反於己身,使有至誠。若身不能至誠,則不能「順乎親矣」。○「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者,言欲行至誠於身,先須有道明乎善行。若不明乎善行,則不能至誠乎身矣。言明乎善行,始能至誠乎身。能職誠乎身,始能順乎親。順乎親,始能信乎朋友。信乎朋友,始能得君上之意。得乎君上之意,始得居位治民也。   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言「誠者」,天性也。「誠之者」,學而誠之者也。因誠身說有大至誠。○中,丁仲反,又如字,下「中道」同。從,七容反。   [疏]「誠者」至「者也」。○正義曰:前經欲明事君,先須身有至誠。此經明至誠之道,天之性也。則人當學其至誠之性,是上天之道不為而誠,不思而得。若天之性有殺,信著四時,是天之道。「誠之者人之道也」者,言人能勉力學此至誠,是人之道也。不學則不得,故雲人之道。○「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者,此覆說上文「誠者,天之道也」。唯聖人能然,謂不勉勵而自中當於善,不思慮而自得於善,從容間暇而自中乎道,以聖人性合於天道自然,故云「聖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此覆說上文「誠之者,人之道也」,謂由學而致此至誠,謂賢人也。言選擇善事,而堅固執之,行之不已,遂致至誠也。○注「因誠身說有大至誠」。○正義曰:以前經雲欲事親事君,先須修身,有大至誠,故此說有大至誠。大至誠,則經云「誠者,天之道也」,聖人是矣。   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此勸人學誠其身也。果,猶決也。○措,七路反,下及注皆同,置也。強,其良反。   [疏]「博學」至「必強」。○正義曰:此一經申明上經「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事。○「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者,謂身有事,不能常學習,當須勤力學之。措,置也。言學不至於能,不措置休廢,必待能之乃已也。以下諸事皆然,此一句覆上「博學之」也。○「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覆上「審問之」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覆上「慎思之」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覆上「明辨之」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覆上「篤行之」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謂他人性識聰敏,一學則能知之,己當百倍用功而學,使能知之,言己加心精勤之多,恆百倍於他人也。○「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果,謂果決也。若決能為此百倍用功之道,識慮雖復愚弱,而必至明強。此勸人學誠其身也。   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自,由也。由至誠而有明德,是聖人之性者也。由明德而有至誠,是賢人學以知之也。有至誠則必有明德,有明德則必有至誠。   [疏]「自誠」至「誠矣」。○正義曰:此一經顯天性至誠,或學而能。兩者雖異,功用則相通。○「自誠明謂之性」者,此說天性自誠者。自,由也,言由天性至誠,而身有明德,此乃自然天性如此,故「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者,此說學而至誠,由身聰明,勉力學習,而致至誠,非由天性教習使然,故云「謂之教」。然則「自誠明謂之性」,聖人之德也。「自明誠謂之教」,賢人之德也。○「誠則明矣」者,言聖人天性至誠,則能有明德,由至誠而致明也。○「明則誠矣」者,謂賢人由身聰明習學,乃致至誠,故云「明則誠矣」。是誠則能明,明則能誠,優劣雖異,二者皆通有至誠也。   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盡性者,謂順理之使不失其所也。贊,助也。育,生也。助天地之化生,謂聖人受命在王位致大平。○大音泰。   [疏]「唯天」至「參矣」。○正義曰:此明天性至誠,聖人之道也。「唯天下至誠」者,謂一天下之內,至極誠信為聖人也。○「為能盡其性」者,以其至極誠信,與天地合,故能「盡其性」。既盡其性,則能盡其人與萬物之性,是以下云「能盡人之性」。既能盡人性,則能盡萬物之性,故能贊助天地之化育,功與天地相參。上云「誠者,天之道」,此兼云「地」者,上說至誠之理由神妙而來,故特云「天之道」。此據化育生物,故並云「地」也。   其次致曲,曲能有誠,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唯天下至誠為能化。「其次」,謂「自明誠」者也。致,至也。曲,猶小小之事也。不能盡性而有至誠,於有義焉而已,形謂人見其功也。盡性之誠,人不能見也。著,形之大者也。明,著之顯者也。動,動人心也。變,改惡為善也,變之久則化而性善也。   [疏]「其次」至「能化」。○正義曰:此一經明賢人習學而致至誠,故云「其次致曲」。曲,謂細小之事。言其賢人致行細小之事不能盡性,於細小之事能有至誠也。○「誠則形,形則著」者,謂不能自然至誠,由學而來,故誠則人見其功,是「誠則形」也。初有小形,後乃大而明,著故云「形則著」也。若天性至誠之人不能見,則不形不著也。○「著則明,明則動」者,由著故顯明,由明能感動於眾。○「動則變,變則化」者,既感動人心,漸變惡為善,變而既久,遂至於化。言惡人全化為善,人無復為惡也。○「唯天下至誠為能化」,言唯天下學致至誠之人,為能化惡為善,改移舊俗。不如前經天生至誠,能盡其性,與天地參矣。○注「其次」至「善也」。○正義曰:以前經云「自明誠謂之教」,是由明而致誠,是賢人,次於聖人,故云「其次,謂自明誠也」。云「不能盡性而有至誠,於有義焉而已」者,言此次誠不能如至誠盡物之性,但能有至誠於細小物焉而已。云「形謂人見其功也」者,由次誠彰露,人皆見其功也。云「盡性之誠,人不能見也」者,言天性至誠,神妙無體,人不見也。云「著,形之大者也」,解經「形則著」,初有微形,後則大而形著。云「變之久則化而性善也」者,解經「變則化」,初漸謂之變,變時新舊兩體俱有,變盡舊體而有新體謂之為「化」。如《月令》鳩化為鷹,是為鷹之時非復鳩也,猶如善人無復有惡也。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見乎蓍龜,動乎四體,禍福將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誠如神。「可以前知」者,言天不欺至誠者也。前,亦先也。禎祥、妖孽,蓍龜之占,雖其時有小人、愚主,皆為至誠能知者出也。四體,謂龜之四足,春占後左,夏占前左,秋占前右,冬占後右。○禎音貞。妖,於驕反。《左傳》云:「地反物為妖。」《說文》作「祅」,云「衣服、歌謠、草木之怪謂之祅」。孽,魚列反,《說文》「蠥」,云「禽獸蟲蝗之怪謂之蠥」。一本乎作於。蓍音屍。為,於偽反。   [疏]「至誠」至「如神」。○正義曰:「至誠之道,可以前知」者,此由身有至誠,可以豫知前事。此至誠之內,是天生至誠,亦通學而至誠,故前經云「自明誠謂之教」,是賢人至誠同聖人也。言聖人、賢人俱有至誠之行,天所不欺,可知前事。「國家將興,必有禎祥」者,禎祥,吉之萌兆;祥,善也。言國家之將興,必先有嘉慶善祥也。《文說》:「禎祥者,言人有至誠,天地不能隱,如文王有至誠,招赤雀之瑞也。」國本有今異曰禎,本無今有曰祥。何為本有今異者?何胤云:「國本有雀,今有赤雀來,是禎也。國本無鳳,今有鳳來,是祥也。」《尚書》「祥桑、穀共生於朝」,是惡,此經雲善,何?得入國者,以吉凶先見者皆曰「祥」,別無義也。「國家將亡,必有妖孽」者,妖孽,謂兇惡之萌兆也。妖猶傷也,傷甚曰孽,謂惡物來為妖傷之征。若魯國賓鵒來巢,以為國之傷徵。案《左傳》云:「地反物為妖。」《說文》云:「衣服、歌謠、草木之怪為妖,禽獸、蟲蝗之怪為孽。」○「見乎蓍龜,動乎四體」者,所以先知禎祥妖孽見乎蓍龜,卦兆發動於龜之四體也。○「福福將至」者。禍謂妖孽,福謂禎祥。萌兆豫來,是「禍福將至」。○「善必先知之」者,善,謂福也。○「不善必先知之」者,不善謂禍也。○「故至誠如神」者,言至誠之道,先知前事,如神之微妙,故云「至誠如神」也。注云「雖其時有小人、愚主,皆為至誠能知者出也」。○正義曰:鄭以聖人君子將興之時,或聖人有至誠,或賢人有至誠,則國之將興,禎祥可知。而小人、愚主之世無至誠,又時無賢人,亦無至誠,所以得知國家之將亡而有妖孽者,雖小人、愚主,由至誠之人生在亂世,猶有至誠之德,此妖孽為有至誠能知者出也。案《周語》云:「幽王二年,三川皆震,伯陽父曰:『周將亡矣。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時三川皆震,為周之惡瑞,是伯陽父有至誠能知周亡也。又周惠王十五年,有神降於莘。莘,虢國地名。周惠王問內史過,史過對曰:「夏之興也,祝融降於崇山,其亡也,回祿信於聆隧。商之興也,檮杭次於丕山,其亡也,夷羊在牧。周之興也,鸑鷟鳴於岐山,其衰也,杜伯射宣王於鎬。今虢多涼德,虢必亡也。」又內史過有至誠之德,神為之出。是愚主之世,以妖孽為至誠能知者出也。   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言人能至誠,所以「自成」也。有道藝所以自道達。○自道音導,注「自道」同。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物,萬物也,亦事也。大人無誠,萬物不生,小人無誠,則事不成。是故君子誠之為貴。言貴至誠。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內之道也。以至誠成己,則仁道立。以至誠成物,則知彌博。此五性之所以為德也,外內所須而合也,外內猶上下。○知音智,注同。故時措之宜也。時措,言得其時而用也。故至誠無息,不息則久,久則徵,徵則悠遠,悠遠則博厚,博厚則高明。徵,猶效驗也。此言至誠之德既著於四方,其高厚日以廣大也。徵或為「徹」。博厚所以載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無疆。後言悠久者,言至誠之德,既至「博厚」、「高明」,配乎天地,又欲其長久行之。○疆,居良反。如此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天地之道,可壹言而盡也。言其德化與天地相似,可一言而盡,要在至誠。其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測。言至誠無貳,乃能生萬物多無數也。○不貳,本亦作ИL,音二。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此言其著見成功也。   [疏]「誠者」至「久也」。○此經明巳有至誠能成就物也。「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者,言人有至誠,非但自成就己身而已,又能成就外物。○「成己,仁也。成物,知也」者,若成能就己身,則仁道興立,故云「成己,仁也」。若能成就外物,則知力廣遠,故云「成物,知也」。○「性之德也」者,言誠者是人五性之德,則仁、義、禮、知、信皆猶至誠而為德,故云「性之德也」。○「合外內之道也」者,言至誠之行合於外內之道,無問外內,皆須至誠。於人事言之,有外有內,於萬物言之,外內猶上下。上謂天,下謂地。天體高明,故為外;地體博厚閉藏,故為內也。是至誠合天地之道也。○「故時措之宜也」,措,猶用也。言至誠者成萬物之性,合天地之道,故得時而用之,則無往而不宜,故注云「時措,言得其時而用也」。○「故至誠無息」,言至誠之德,所用皆宜,無有止息,故能久遠、博厚、高明以配天地也。○「不息則久」者,以其不息,故能長久也。○「久則徵」,徵,驗也。以其久行,故有徵驗。○「徵則悠遠」者,悠,長也。若事有徵驗,則可行長遠也。○「悠遠則博厚」,以其德既長遠,無所不周,故「博厚」也。養物博厚,則功業顯著,故「博厚則高明」也。○「博厚所以載物也」,以其德博厚,所以負載於物。○「高明所以覆物也」,以其功業高明,所以覆蓋於萬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以行之長久,能成就於物,此謂至誠之德也。○「博厚配地」,言聖人之德博厚配偶於地,與地同功,能載物也。○「高明配天」,言聖人功業高明配偶於天,與天同功,能覆物也。○「悠久無疆」疆,窮也。言聖人之德既能覆載,又能長久行之,所以無窮。「悠久」,則上經「悠遠」。「悠久」在「博厚高明」之上,此經「悠久」在「博厚高明」之下者,上經欲明積漸先悠久,後能博厚高明。此經既能博厚高明,又須行之悠久,故反覆言之。○「如此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者,言聖人之德如此博厚高明悠久,不見所為而功業章顯,不見動作而萬物改變,無所施為而道德成就。○「天地之道,可壹言而盡也」者,言聖人之德能同於天地之道,欲尋求所由,可一句之言而能盡其事理,正由於至誠,是「壹言而盡也」。○「其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測」者,言聖人行至誠,接待於物不有差貳,以此之故,能生殖眾物不可測量,故鄭云「言多無數也」。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無窮也,日月星辰系焉,萬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廣厚,載華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洩,萬物載焉。今夫山,一拳石之多,及其廣大,草木生之,禽獸居之,寶藏興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測,黿鼉蛟龍魚鱉生焉,貨財殖焉。此言天之高明,本生「昭昭」;地之博厚,本由「撮土」;山之廣大,本起「卷石」;水之不測,本從「一勺」:皆合少成多,自小致大,為至誠者,以如此乎!昭昭猶耿耿,小明也。振,猶收也。卷,猶區也。○夫音扶,下同。昭,章遙反,注同,本亦作「炤」,同。撮,七活反。華岳,戶化、戶瓜二反,本亦作「山嶽」。洩,息列反。卷,李音權,又羌權反,范羌阮反,注同。藏,才浪反。勺,徐市若反。黿音元。鼉,徒河反,一音直丹反。鮫音交,本又作蛟。鱉,必列反。耿,公迥反,又公公頂反,舊音孔頂反。區,羌俱反。《詩》曰:「惟天之命,於穆不已。」蓋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於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蓋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天所以為天,文王所以為文,皆由行之無己,為之不止,如天地山川之雲也。《易》曰「君子以順德,積小以成高大」是與。○於穆,上音烏,下「於乎」亦同。乎,呼奴反。慎如字,一本又作「順」。與音餘。   [疏]「今夫」至「不已」。○正義曰:此一節明至誠不已,則能從微至著,從小至大。○「今夫天,斯昭昭之多」者,斯,此也;昭昭,狹小之貌。言天初時唯有此昭昭之多小貌爾,故云「昭昭之多」。○「今夫地,一撮土之多」,言土之初時唯一撮土之多,言多少唯一撮土。○「振河海而不洩」者,振,收也。言地之廣大,載五嶽而不重,振收河海而不漏洩。○「今夫山,一卷石之多」,言山之初時唯一卷石之多,多少唯一卷石耳。故鄭注云:「卷猶區也。」「今夫水,一勺之多」,言水初時多少唯一勺耳。此以下皆言為之不已,從小至大。然天之與地,造化之初,清濁二氣為天地,分而成二體,元初作盤薄穹隆,非是以小至大。今云「昭昭」與「撮土」、「卷石」與「勺水」者何?但山或壘石為高,水或眾流而成大,是從微至著。因說聖人至誠之功亦是從小至大,以今天地體大,假言由小而來,以譬至誠,非實論也。○「《詩》曰:惟天之命,於穆不已」,此一經以上文至誠不已,已能從小至大,故此經引《詩》明不已之事。所引《詩》者,《周頌·維天之命》文也。《詩》稱「維天之命」,謂四時運行所為教命。穆,美也。「於穆不已」者,美之不休已也,此《詩》之本文也。○「蓋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此是孔子之言,記者載之。此《詩》所論,蓋說天之所以為天在乎不已。○「於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此亦《周頌·文王》之詩。純,謂不已。顯,謂光明。詩人歎之雲,於乎不光明乎,言光明矣。「文王之德之純」,謂不已也,言文王德教不有休已,與天同功。○「蓋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此亦孔子之言,解《詩》之文也。○「純亦不已」者,言文王之德之純,亦如天之不休已,故云「純亦不已」。○注「《易》曰君子慎德,積小以高大」。○正義曰:此《易·升卦》之象辭。案《升卦》,巽下坤上,木生於地中,升進之義,故為「升」也。   大哉聖人之道,洋洋乎發幼萬物,峻極於天。育,生也。峻,高大也。○洋音羊。峻,思潤反。優優大哉,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然後行,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言為政在人,政由禮也。凝,猶成也。○優,於求反。倡,優也。凝,本又作疑,魚澄反。   [疏]「大哉」至「凝焉」。○正義曰:此一節明聖人之道高大,苟非至德,其道不成。洋洋,謂道德充滿之貌天下洋洋。育,生也。峻,高也。言聖人之道,高大與山相似,上極於天。○「優優大哉」,優優,寬裕之貌。聖人優優然寬裕其道。「禮儀三百」者,《周禮》有三百六十官,言「三百」者,舉其成數耳。○「威儀三千」者,即《儀禮》行事之威儀。《儀禮》雖十七篇,其中事有三千。○「待其人然後行」者,言三百、三千之禮,必待賢人然後施行其事。○「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凝,成也。古語先有其文,今夫子既言三百、三千待其賢人始行,故引古語證之。苟,誠也。不,非也。苟誠非至德之人,則聖人至極之道不可成也。俗本「不」作「非」也。   故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溫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德性,謂性至誠者。道,猶由也。問學,學誠者也。廣大,猶博厚也。溫,讀如「燅溫」之「溫」,謂故學之孰矣,後「時習之」謂之「溫」。○燅音尋。   [疏]「故君」至「崇禮」。○正義曰:此一經明君子欲行聖人之道,當須勤學。前經明聖人性之至誠,此經明賢人學而至誠也。○「君子尊德性」者,謂君子賢人尊敬此聖人道德之性自然至誠也。○「而道問學」者,言賢人行道由於問學,謂勤學乃致至誠也。○「致廣大而盡精微」者,廣大謂地也,言賢人由學能致廣大,如地之生養之德也。「而盡精微」,謂致其生養之德既能致於廣大,盡育物之精微,言無微不盡也。○「極高明而道中庸」者,高明,謂天也,言賢人由學極盡天之高明之德。道,通也,又能通達於中庸之理也。○「溫故而知新」者,言賢人由學既能溫尋故事,又能知新事也。○「敦厚以崇禮」者,言以敦厚重行於學,故以尊崇三百、三千之禮也。○注「溫讀如燅溫之溫」。○正義曰:案《左傳》哀十二年,公會吳於橐皋,大宰嚭請尋盟。子貢對曰:「盟,若可尋也,亦可寒也。」賈逵注云:「尋,溫也。」又《有司徹》云「乃燅屍俎」,是燅為溫也。云「謂故學之孰矣,後時習之,謂之溫」者,謂賢人舊學已精熟,在後更習之,猶若溫尋故食也。   是故居上不驕,為下不倍。國有道,其言足以興。國無道,其默足以容。興謂起在位也。○驕,本亦作「喬」,音嬌。倍音佩。默,亡北反。《詩》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謂與?保,安也。○哲,涉列反,徐本作知,音智。與音餘。   [疏]「是故」至「謂與」。○正義曰:此一節明賢人學至誠之道,中庸之行,若國有道之時,盡竭知謀,其言足以興成其國。興,謂發謀出慮。○「國無道,其默足以容」,若無道之時,則韜光潛默,足以自容其身,免於禍害。○「《詩》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此《大雅·烝民》之篇,美宣王之詩,言宣王任用仲山甫,能顯明其事任,且又哲知保安全其己身,言中庸之人亦能如此,故云「其此之謂與」。   子曰:「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災及其身者也。「反古之道」,謂曉一孔之人,不知今王之新政可從。○好,呼報反,下同。災音災。非天子不議禮,不制度,不考文。此天下所共行,天子乃能一之也。禮,謂人所服行也。度,國家宮室及車輿也。文,書名也。今天下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今,孔子謂其時。○行,下孟反。雖有其位,苟無其德,不敢作禮樂焉。雖有其德,苟無其位,亦不敢作禮樂焉。」言作禮樂者,必聖人在天子之位。   [疏]「子曰」至「樂焉」。○正義曰:上經論賢人學至誠,商量國之有道無道能或語或默,以保其身。若不能中庸者,皆不能量事制宜,必及禍患矣。因明己以此之故,不敢專輒製作禮樂也。○「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災及其身者也」,此謂尋常之人,不知大道。若賢人君子,雖生今時,能持古法,故《儒行》云「今人與居,古人與稽」是也。俗本「反」下有「行」字,又無「如此者」三字,非也。○「非天子不議禮」者,此論禮由天子所行,既非天子,不得論議禮之是非。○「不制度」,謂不敢製造法度,及國家宮室大小高下及車輿也。○「不考文」,亦不得考成文章書籍之名也。○「今天下車同軌」者,今謂孔子時車同軌,覆上「不制度」。「書同文」,覆上「不考文」。「行同倫」,倫,道也,言人所行之行,皆同道理,覆上「不議禮」。當孔子時,禮壞樂崩,家殊國異,而雲此者,欲明己雖有德,身無其位,不敢造作禮樂,故極行而虛己,先說以自謙也。○注「反古之道,謂曉一孔之人」。○正義曰:孔,謂孔穴,孔穴所出,事有多塗。今唯曉知一孔之人,不知餘孔通達,唯守此一處,故云「曉一孔之人」。   子曰:「吾說夏禮,杞不足徵也。吾學殷禮,有宋存焉。吾學周禮,今用之,吾從周。徵,猶明也,吾能說夏禮,顧杞之君不足與明之也。「吾從周」,行今之道。○杞音起。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過矣乎!「三重」,三王之禮。○王,於況反,又如字。上焉者,雖善無徵,無徵不信,不信,民弗從。下焉者,雖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從。上,謂君也。君雖善,善無明徵,則其善不信也。下,謂臣也。臣雖善,善而不尊君,則其善亦不信也。征或為「證」。故君子之道,本諸身,徵諸庶民,考諸三王而不繆,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質諸鬼神而無疑』,知天也。『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知人也。知天、知人,謂知其道也。鬼神,從天地者也。《易》曰:「故知鬼神之情狀,與天地相似。」聖人則之,百世同道。徵或為「證」。○繆音謬。悖,布內反,後同。是故君子動而世為天下道,行而世為天下法,言而世為天下則。遠之則有望,近之則不厭。用其法度,想思若其將來也。○遠如字,又於萬反。近如字,又附近之近。厭,於艷反,後皆同。《詩》曰:『在彼無惡,在此無射,庶幾夙夜,以永終譽。』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譽於天下者也。」射,厭也。永,長也。○射音亦,注同。蚤音早。   [疏]「子曰」至「者也」。○正義曰:以上文孔子身無其位,不敢製作二代之禮,夏、殷不足可從,所以獨從周禮之意,因明君子行道,須本於身,達諸天地,質諸鬼神,使動則為天下之道,行則為後世之法,故能早有名譽於天下。蓋孔子微自明已之意。○「子曰:吾說夏禮,杞不足徵也」,徵,成也,明也。孔子言:我欲明說夏代之禮,須行夏禮之國贊而成之。杞雖行夏禮,其君闇弱,不足贊而成之。○「吾學殷禮,有宋存焉」者,宋行殷禮,故云「有宋存焉」。但宋君闇弱,欲其贊明殷禮,亦不足可成。故《論語》云:「宋不足徵也。」此云「杞不足徵」,即宋亦不足徵。此云「有宋存焉」,則杞亦存焉。互文見義。○「吾學周禮,今用之,吾從周」者,既杞、宋二國不足明,己當不復行前代之禮,故云「吾從周」。案趙商問:孔子稱「吾學周禮,今用之,吾從周」,《檀弓》云「今丘也,殷人也」,兩楹奠殯哭師之處,皆所法於殷禮,未必由周,而云「吾從周」者,何也?鄭答曰:「今用之者,魯與諸侯皆用周之禮法,非專自施於己。在宋冠章甫之冠,在魯衣逢掖之衣,何必純用之。『吾從周』者,言周禮法最備,其為殷、周事豈一也。」如鄭此言,諸侯禮法則從周,身之所行雜用殷禮也。○「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過矣乎」,言為君王有天下者,有三種之重焉,謂夏、殷、週三王之禮,其事尊重,若能行之,寡少於過矣。○「上焉者,雖善無徵,無徵不信,不信,民弗從」,上,謂君也,言為君雖有善行,無分明徵驗,則不信著於下,既不信著,則民不從。「下焉者,雖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從」,下,謂臣也,言臣所行之事,雖有善行而不尊,不尊敬於君,則善不信著於下,既不信著,則民不從,故下云「徵諸庶民」,謂行善須有徵驗於庶民也。皇氏云「無徵,謂無符應之徵」,其義非也。○「故君子之道」者,言君臣為善,須有徵驗,民乃順從,故明之也。○「本諸身」者,言君子行道,先從身起,是「本諸身」也。○「徵諸庶民」者,徵,驗也;諸,於也。謂立身行善,使有徵驗於庶民。若晉文公出定襄王,示民尊上也;伐原,示民以信之類也。○「考諸茸荃而不繆」者,繆,亂也。謂已所行之事,考校與三王合同,不有錯繆也。○「建諸天地而不悖」者,悖,逆也。言己所行道,建達於天地,而不有悖逆,謂與天地合也。○「質諸鬼神而無疑,知天也」者,質,正也。謂己所行之行,正諸鬼神不有疑惑,是識知天道也。此鬼神,是陰陽七八、九六之鬼神生成萬物者。此是天地所為,既能質正陰陽,不有疑惑,是識知天道也。○「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知人也」者,以聖人身有聖人之德,垂法於後,雖在後百世亦堪俟待。後世世之聖人,其道不異,故云「知人也」。○注「知天」至「同道」。○正義曰:以經雲知天、知人,故鄭引經總結之。云「知其道」者,以天地陰陽,生成萬物,今能正諸陰陽鬼神而不有疑惑,是知天道也。以聖人之道,雖相去百世,其歸一揆,今能百世以待聖人而不有疑惑,是知聖人之道也。云「鬼神從天地者也」,解所以質諸鬼神之德、知天道之意,引《易》曰「故知鬼神之情狀,與天地相似」者,證鬼神從天地之意。案《易·系辭》云「精氣為物,遊魂為變。」鄭云:「木火之神生物,金水之鬼成物。」以七八之神生物,九六之鬼成物,是鬼神以生成為功,天地亦以生成為務,是鬼神之狀與天地相似。云「聖人則之,百世同道」者,解經知人之道,以前世聖人既能垂法以俟待後世聖人,是識知聖人之道百世不殊,故「聖人則之,百世同道」也。○「遠之則有望,近之則不厭」者,言聖人之道,為世法則,若遠離之則有企望,思慕之深也。若附近之則不厭倦,言人愛之無已。「《詩》云:在彼無惡,在此無射,庶幾夙夜,以永終譽」,此引《周頌·振鷺》之篇,言微子來朝,身有美德,在彼宋國之內,民無惡之,在此來朝,人無厭倦。故庶幾夙夜,以長永終竟美善聲譽。言君子之德亦能如此,故引《詩》以結成之。○「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譽於天下者也」,言欲蚤有名譽會須如此,未嘗有不行如此而蚤得有聲譽者也。   仲尼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上律天時,下襲水土。此以《春秋》之義說孔子之德。孔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二經固足以明之,孔子所述堯、舜之道而制《春秋》,而斷以文王、武王之法度。《春秋傳》曰:「君子曷為為《春秋》?撥亂世,反諸正,莫近諸《春秋》。其諸君子樂道堯舜之道與?末不亦樂乎?堯舜之知君子也。」又曰:「是子也,繼文王之體,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無求而求,故譏之也。」又曰:「王者孰謂,謂文王也。」此孔子兼包堯、舜、文、武之盛德而著之《春秋》,以俟後聖者也。律,述也。述天時,謂編年,四時具也。襲,因也。因水土,謂記諸夏之事,山川之異。○行,下孟反。斷,丁亂反。曷為,於偽反。以,如字。撥,生末反。近,附近之近,又如字。與音餘。編,必縣反,又甫連反。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萬物並育而不相害,道並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聖人製作,其德配天地,如此唯五始可以當焉。幬亦覆也。「小德川流」,浸潤萌芽,喻諸侯也。「大德敦化」,厚生萬物,喻天子也。幬或作「燾」。○辟音譬,下同。幬,徒報反。錯,七各反。當,丁浪反,又下郎反。浸,子鴆反。燾,徒報反。唯天下至聖為能。聰明睿知,足以有臨也。寬裕溫柔,足以有容也。發強剛毅,足以有執也。齊莊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別也。言德不如此,不可以君天下也。蓋傷孔子有其德而無其命。○睿音銳。知音智,下「聖知」同。齊,側皆反。別,彼列反。溥博淵泉,而時出之。言其臨下普遍,思慮深重,非得其時不出政教。○溥音普。遍音遍。嗯,息嗣反,又如字。「溥博」如天,「淵泉」如淵,見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說。是以聲名洋溢乎中國,施及蠻貊,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隊,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故曰「配天」。如天取其運照不已也,如淵取其清深不測也。「尊親」,尊而親之。○見,賢遍反。說音悅。施,以豉反。貉,本又作「貊」,武伯反。《說文》云:「北方人也。」隊,直類反。唯天下至誠,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至誠」,性至誠,謂孔子也。「大經」,謂六藝,而指《春秋》也。「大本」,《孝經》也。○論,本又作「綸」,同音倫。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安無所倚,言無所偏倚也。故人人自以被德尤厚,似偏頗者。肫肫讀如「誨爾忳忳」之「忳」。忳忳,懇誠貌也。肫肫,或為「純純」。○焉,於虔反。倚,依綺、於寄二反,注同。肫肫,依注音之淳反。浩,胡老反。被,皮義反。頗,破河反。懇,苦很反。純音淳,又之淳反。苟不固聰明聖知達天德者,其孰能知之。言唯聖人乃能知聖人也。《春秋傳》曰「末不亦樂乎,堯舜之知君子」,明凡人不知。《詩》曰「衣錦尚絅」,惡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言君子深遠難知,小人淺近易知。人所以不知孔子,以其深遠。襌為絅。錦衣之美而君子以絅表之,為其文章露見,似小人也。○絅,本又作「顈」,《詩》作「褧」,同口迥反,徐口定反,一音口穎反。惡,烏路反。著,張慮反。闇,於感反,又如字。日,而一反,下同。的,丁歷反。易,以豉反,下「易舉」同。襌為音丹。為其,於偽反。見,賢遍反。君子之道,淡而不厭,簡而文,溫而理,知遠之近,知風之自,知微之顯,可與入德矣。淡其味似薄也,簡而文,溫而理,猶簡而辨,直而溫也。「自」,謂所從來也。「三知」者,皆言其睹末察本,探端知緒也。入德,入聖人之德。○淡,徒暫反,又大敢反,下注同。厭,於艷反。睹音睹。探音貪。《詩》云:「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內省不疚,無惡於志。孔,甚也。昭,明也。言聖人雖隱遯,其德亦甚明矣。疚,病也。君子自省,身無愆病,雖不遇世,亦無損害於己志。○昭,本又作炤,同之召反,又章遙反。疚,九又反。遯,大困反,本又作「遁」,字亦同。愆,起虔反。君子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見乎?《詩》云:「相在爾室,尚不愧於屋漏。」言君子雖隱居,不失其君子之容德也。相,視也。室西北隅謂之「屋漏」。視女在室獨居者,猶不愧於屋漏。屋漏非有人也,況有人乎?○相,息亮反,注同。愧,本又作媿,同九位反。女音汝。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詩》曰:「奏假無言,時靡有爭。」假,大也。此《頌》也。言奏大樂於宗廟之中,人皆肅敬。金聲玉色,無有言者,以時太平,和合無所爭也。○奏如字,《詩》作鬷,子公反。假,古雅反。爭,爭鬥之爭,注同。大平音泰。是故君子不賞而民勸,不怒而民威於鈇鉞。《詩》曰:「不顯惟德,百辟其刑之。爭?不顯,言顯也。辟,君也。此《頌》也。言不顯乎文王之德,百君盡刑之,諸侯法之也。○鈇,方於反,又音斧。鉞音越。辟音璧,注同。是故君子篤恭而天下平。《詩》曰:「予懷明德,不大聲以色。」予,我也。懷,歸也。言我歸有明德者,以其不大聲為嚴厲之色以威我也。   [疏]「仲尼」至「以色」。○正義曰:此一節明子思申明夫子之德,與天地相似堪以配天地而育萬物,傷有聖德無其位也。今各隨文解之。○「仲尼祖述堯舜」者,祖,始也。言仲尼祖述始行堯、舜之道也。○「憲章文武」者,憲,法也;章,明也。言夫子發明文、武之德。○「上律天時」者,律,述也。言夫子上則述行天時,以與言陰陽時候也。○「下襲水土」者,襲,因也。下則因襲諸侯之事,水土所在。此言子思讚揚聖祖之德,以仲尼修《春秋》而有此等之事也。○注「吾志」至「之異」。○正義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者,《孝經緯》文,言褒貶諸侯善惡,志在於《春秋》,人倫尊卑之行在於《孝經》。云「二經固足以明之」者,此是鄭語,言《春秋》、《孝經》足以顯明先祖述憲章之事。云「孔子祖述堯舜之道而制《春秋》」者,則下文所引《公羊傳》云「君子樂道,堯、舜之道與」是也。云「斷以文王武王之法度」者,則下文引《公羊》云「王者孰謂?謂文王」是也。云「《春秋傳》曰」至「堯舜之知君子」也。哀十四年《公羊傳》文。引之者,謂祖述堯、舜之事。「君子曷為為春秋」,曷,何也;「君子」,謂孔子。傳曰「孔子何為作《春秋》」,云「撥亂世,反諸正,莫近諸《春秋》」者,此傳之文,答孔子為《春秋》之意。何休云:「撥猶治也。」言欲治於亂世,使反歸正道。莫近,莫過也。言餘書莫過於《春秋》,言治亂世者,《春秋》最近之也。云「其諸君子樂道堯舜之道與」者,上「道」,論道;下「道」,謂道德;「與」,語辭;言「君子」,孔子也。言孔子樂欲論道堯舜之道與也。云「末不亦樂乎,堯舜之知君子也」者,末謂終末,謂孔子末,聖漢之初,豈不亦愛樂堯、舜之知君子也。案何休云:「得麟之後,天下血書魯端門,曰『趨作法,孔聖沒,周姬亡,彗東出。秦政起,胡破術,書記散,孔不絕』。子夏明日往視之,血書飛為赤鳥,化為白書。」漢當秦大亂之後,故作撥亂之法,是其事也。云「又曰是子也,繼文王之體,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無求而求,故譏之也」者,此文九年《公羊傳》文。八年天王崩,謂周襄王也。九年春,毛伯來求金,傳云:「是子繼文王之體,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無求而求,故譏之。」「是子」謂嗣位之王,在喪未合稱王,故稱「是子」。嗣位之王,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度無所求也,謂三分有二以服事殷。謂在喪之內,無合求金之法度,今遣毛伯來求金,是「無求而求」也,故書以譏之。彼傳云「是子」,俗本云「子是」者,誤也。云「又曰王者孰謂,謂文王也」,此隱元年《公羊傳》文。案傳云:「元年,春,王,正月。王者孰謂?謂文王也。」武王道同,舉文王可知也。云「著之《春秋》,以俟後聖者也」,哀十四年《公羊傳》云「制《春秋》之義,以俟後聖」。何休云:「待聖漢之王,以為法也。」云「述天時,謂編年,四時具也」,案《合成圖》云:「皇帝立五始,制以天道。」《元命包》云:「諸侯不上奉王之正,則不得即位。正不由王出,不得為正。王不承於天以制號令,則無法。天不得正其元,則不能成其化也。」○「五始」者,元年,一也;春,二也;王,三也;正月,四也;公即位,五也。此《春秋》元年,即當《堯典》「欽若昊天」也。《春秋》四時,即當《堯典》「日中星鳥,日永星火,宵中星虛,日短星昴」之類是也。《春秋》獲麟,則當《益稷》「百獸率舞,鳳凰來儀」是也。此皆祖述堯、舜之事,言《春秋》四時皆具。桓四年及七年不書「秋七月」、「冬十月」,成十年不書「冬十月」,桓十七年直云「五月」不云「夏」,昭十年直云「十二月」不云「冬」,如此不具者,賈、服之義:若登台而不視朔,則書「時」不書「月」;若視朔而不登台,則書「月」不書「時」;若雖無事視朔、登台,則空書時月。若杜元凱之意,凡時月不具者,皆史闕文。其《公羊》、《穀梁》之義,各為曲說。今略而不取也。云「襲,因也。因水土,謂記諸夏之事,山川之異」者,「諸夏之事」,謂諸侯征伐、會盟所在之地。「山川之異」,若僖十四年「沙鹿崩」,成五年「梁山崩」之屬是也。○「譬如」至「大也。○正義曰:此明孔子之德與天地日月相似,與天子、諸侯德化無異。○「小德川流,大德敦化」者,言孔子所作《春秋》,若以諸侯「小德」言之,如川水之流,浸潤萌芽。若以天子「大德」言之,則仁愛敦厚,化生萬物也。「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言夫子之德比並天地,所以為大不可測也。○「唯天」至「別也」。○此又申明夫子之德聰明寬裕,足以容養天下,傷其有聖德而無位也。○「寬裕溫柔,足以有容也」,言夫子寬弘性善,溫克和柔,足以包容也。○「發強剛毅,足以有執也」,發,起也;執,猶斷也。言孔子發起志意,堅強剛毅,足以斷決事物也。○「溥博」至「配天。○此節更申明夫子蘊蓄聖德,俟時而出,日月所照之處,無不尊仰。○「溥博淵泉」者,溥,謂無不周遍;博,謂所及廣遠。以其浸潤之澤,如似淵泉溥大也。既思慮深重,非得其時不出政教,必以俟時而出。○「溥博如天」者,言似天「無不覆幬」。○「淵泉如淵」,言潤澤深厚,如川水之流。○「夫焉有所倚」至「浩浩其天」,以前經贊明夫子之德,此又雲夫子無所偏倚,而仁德自然盛大也。倚,謂偏有所倚近,言夫子之德,普被於人,何有獨倚近於一人,言不特有偏頗也。○「肫肫其仁」,肫肫,懇誠之貌。仁,謂施惠仁厚。言又能肫肫然懇誠行此仁厚爾。○「淵淵其淵」,淵水深之貌也,言夫子之德,淵淵然若水之深也。○「浩浩其天」,言夫子之德,浩浩盛大,其若如天也。○注「肫肫讀如誨爾忳忳之忳」。○正義曰:此《大雅·抑》之篇,剌厲王之詩。言詩人誨爾厲王忳忳然懇誠不已,厲王聽我藐藐然而不入也。○「苟不固聰明聖知達天德者,其孰能知之」者,上經論夫子之德大如天,此經論唯至聖乃知夫子之德。苟,誠也。固,堅固也。言帝誠不堅固聰明睿聖通知曉達天德者,其誰能識知夫子之德?故注引《公羊傳》云「堯舜之知君子」者,言有堯、舜之德乃知夫子,明凡人不知也。○「《詩》曰衣錦尚褧,惡其文之著也」,以前經論夫子之德難知,故此經因明君子、小人隱顯不同之事。此《詩·衛風·碩人》之篇,美莊姜之詩。言莊姜初嫁在塗,衣著錦衣,為其文之大著,尚著襌絅加於錦衣之上。絅,襌也,以單縠為衣,尚以覆錦衣也。案《詩》本文云「衣錦褧衣」,此云「尚絅」者,斷截《詩》文也。又俗本云「衣錦褧裳」,又與定本不同者。記人欲明君子謙退,惡其文之彰著,故引《詩》以結之。○「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者,章,明也。言君子以其道德深遠謙退,初視未見,故曰「闇然」。其後明著,故曰日章明也。○「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者,若小人好自矜大,故初視時「的然」。以其才藝淺近,後無所取,故曰日益亡。○「君子」至「德矣」。○此一經明君子之道,察微知著,故能「入德」。○「淡而不厭」者,言不媚悅於人,初似淡薄,久而愈敬,無惡可厭也。○「簡而文」者,性無嗜欲,故簡靜,才藝明辨,故有文也。○「溫而理」,氣性和潤,故溫也。正直不違,故修理也。○「知遠之近」,言欲知遠處,必先之適於近,乃後及遠。「知風之自」,自,謂所從來處,言見目前之風則知之適所從來處,故鄭注云「睹末察本」。遠是近之末,風是所原空缺五字從來之末也。「知微之顯」,此初時所微之事,久乃適於顯明,微是初端,顯是縱緒,故鄭注云「探端知緒」。○「可與入德矣」,言君子或探末以知本,或睹本而知末,察微知著,終始皆知,故可以入聖人之德矣。○「《詩》曰: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此明君子其身雖隱,其德昭著。所引者《小雅·正月》之篇,剌幽王之詩。《詩》之本文以幽王無道,喻賢人君子雖隱其身,德亦甚明著,不能免禍害,猶如魚伏於水,亦甚著見,被人采捕。記者斷章取義,言賢人君子身雖藏隱,猶如魚伏於水,其道德亦甚彰矣。○「故君子內省不疚,無惡於志」者,疚,病也。言君子雖不遇世,內自省身,不有愆病,則亦不損害於己志。言守志彌堅固也。○注「孔,甚也」。○正義曰:《爾雅·釋言》文。○「君子」至「屋漏」。○此明君子之閒居獨處,不敢為非,故云「君子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見乎」。○「《詩》云:相在爾室,尚不愧於屋漏」,此《大雅·抑》之篇,剌厲王之詩。詩人意稱王朝小人不敬鬼神,瞻視女在廟堂之中,猶尚不愧畏於屋漏之神。記者引之斷章取義,言君子之人在室之中「屋漏」,雖無人之處不敢為非,猶愧懼於屋漏之神,況有人之處君子愧懼可知也。言君子雖獨居,常能恭敬。○注「言君」至「人乎」。○正義曰:言「君子雖隱居,不失其君子之容德也」者,隱居,謂在室獨居猶不愧畏,無人之處又常能恭敬,是「不失其君子之容德也」。云「西北隅謂之屋漏」者,《爾雅·釋宮》文。以戶明漏照其處,故稱「屋漏」。「屋漏非有人」者,言人之所居,多近於戶,屋漏深邃之處,非人所居,故雲無有人也。云「況有人乎」者,言無人之處尚不愧之,況有人之處不愧之可知也。言君子無問有人無人,恆能畏懼也。○「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者,以君子敬懼如是,故不動而民敬之,不言而民信之。○「《詩》曰:奏假無言,時靡有爭」,此《商頌·烈祖》之篇,美成湯之詩。詩本文云「鬷假無言」,此云「奏假」者,與《詩》反異也。假,大也。言祭成湯之時,奏此大樂於宗廟之中,人皆肅敬,無有喧嘩之言。所以然者,時既太平,無有爭訟之事,故「無言」也。引證君子不言而民信。○注「假,大也」。○正義曰:《爾雅·釋詁》文。○「《詩》曰:不顯惟德,百辟其刑之」,此《周頌·烈文》之篇,美文王之德。不顯乎文王之德,言其顯矣。以道德顯著,故天下百辟諸侯皆刑法之。引之者,證君子之德猶若文王,其德顯明在外,明眾人皆刑法之。○注「辟,君也」。○正義曰:《爾雅·釋詁》文。○「《詩》云:予懷明德,不大聲以色《爾雅》釋詁,此《大雅·皇矣》之篇,美文王之詩。予,我也。懷,歸也。言天謂文王曰,我歸就爾之明德,所以歸之者,以文王不大作音聲以為嚴厲之色,故歸之。記者引之,證君子亦不作大音聲以為嚴厲之色,與文王同也。   子曰:「聲色之於以化民,末也。《詩》曰:『德輶如毛。』輶,輕也。言化民常以德,德之易舉而用,其輕如毛耳。○末,下葛反。輶音酉,一音由,注同。易,以豉反。毛猶有倫。『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倫,猶比也。載讀曰「栽」,謂生物也。言毛雖輕,尚有所比;有所比,則有重。上天之造生萬物,人無聞其聲音,亦無知其臭氣者。化民之德,清明如神,淵淵浩浩然後善。○載,依注讀曰栽,音災,生也。《詩》音再。比,必覆反,下同;或音毗志反,又必利反,皆非也。重,直勇反,又直容反。   [疏]「子曰」至「至矣」。○正義曰:此一節是夫子之言。子思既說君子之德不大聲以色,引夫子舊語聲色之事以接之,言化民之法當以德為本,不用聲色以化民也。若用聲色化民,是其末事,故云「化民末也」。○「詩曰:德輶如毛」者,此《大雅·烝民》之篇,美宣王之詩。輶,輕也。言用德化民,舉行甚易,其輕如毛也。○「毛猶有倫」,倫,比也。既引《詩》文「德輶如毛」,又言德之至極本自無體,何直如毛?毛雖細物,猶有形體可比並,故云「毛猶有倫」也。○「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載,生也,言天之生物無音聲無臭氣,寂然無象而物自生。言聖人用德化民,亦無音聲,亦無臭氣而人自化。是聖人之德至極,與天地同。此二句是《大雅·文王》之詩,美文王之德。不言「《詩》雲」者,孔子略而不言,直取《詩》之文爾。此亦斷章取義。○注「載讀」至「後善」。○正義曰:案文以「載」為事,此讀為「栽」者,言其生物,故讀「載」為「栽」也。云「毛雖輕,尚有所比,有所比,則有重」,言毛雖輕物,尚有形體,以他物來比,有可比之形,則是有重。毛在虛中猶得隊下,是有重也。云「化民之德,清明如神,淵淵浩浩」,則上文「淵淵其淵,浩浩其天」是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五十四 表記第三十二  卷五十四 表記第三十二   陸曰:「鄭云:『以其記君子之德,見於儀表者也。』」   [疏]正義曰:按鄭《目錄》云:「名曰《表記》者,以其記君子之德,見於儀表。此於《別錄》屬《通論》。   子言之:「歸乎,君子隱而顯,不矜而莊,不厲而威,不言而信。」此孔子行應聘諸侯,莫能用己,心厭倦之辭也。矜,謂自尊大也。厲,謂嚴顏色。○矜,居陵反。應,應對之應。己音紀。厭,於艷反。   [疏]「子言」至「而信」。○正義曰:此一篇總論君子及小人為行之本,並論虞、夏、殷、周質文之異,又論為臣事君之道,各依文解之。稱「子言之」,凡有八所。皇氏云:「皆是發端起義,事之頭首,記者詳之,故稱『子言之』。若於『子言之』下更廣開其事,或曲說其理,則直稱『子曰』。」今檢上下體例,或如皇氏之言。今依用之。此一節是孔子應聘諸國,莫能用己,心有厭倦而為此辭。託之「君子」,所以自明其德。○「歸乎」者,於時孔子身在他國,不被任用,故稱「歸乎」。○「君子隱而顯」者,君子身雖幽隱而道德潛通,聲名顯著,故云「隱而顯」也。○「不矜而莊」者,矜,謂自尊大;莊,敬也。言不自尊大而人尊敬也。○「不厲而威」者,常行仁義道德,不自嚴厲而人威服也。「不言而信」者,不須出言而人體信,以其積德鹹通,故所致如此。此皆夫子自道己德而然,但假諸君子。○注「此孔」至「辭也」。○正義曰:知此是「應聘諸侯,莫能用己,心厭倦之辭」者,以發首云「歸乎」,是從他國欲歸於魯,猶若《論語》云:「子在陳,稱『歸與、歸與,吾黨之小子』。」雲是其不用而辭歸也。   子曰:「君子不失足於人,不失色於人,不失口於人。是故君子貌足畏也,色足憚也,言足信也。失,謂失其容止之節也。《玉藻》曰:「足容重,色容莊,口容止。」○憚,大旦反。《甫刑》曰:『敬忌,而罔有擇言在躬。』」《甫刑》,《尚書》篇名。忌之言戒也。言己外敬而心戒慎,則無有可擇之言加於身也。   [疏]「子曰」至「在躬」。○正義曰:此一經廣明君子之德,亦夫子竊自言也。「不失足於人」者,「足容重」,不失此足之容儀,而作夸毗進退於眾人也。○「不失色於人」者,色容須矜莊,不失此色之容儀,而作籧篨戚施於眾人也。○「不失口於人」者,口容須安止,不失此口之容儀,而作諂私曲媚於眾人也。○「是故」至「足信也」,此皆覆結上文。○「《甫刑》曰:敬忌,而罔有擇言在躬」者,《甫刑》,《尚書》篇名《呂刑》也。甫侯為穆王說刑,故稱「《甫刑》」。忌,戒也。罔,無也。言己外貌恭敬,心能戒忌,而無有可擇去之言在於躬也。今君子之德亦能如此,故引《甫刑》以結之,證君子無可擇去之言,則上云「言足信」是也。然則敬之與忌,則是君子貌足畏、色足憚也。   子曰:「裼襲之不相因也,欲民之毋相瀆也。」「不相因」者,以其或以裼為敬,或以襲為敬,禮盛者,以襲為敬,執玉龜之屬也。禮不盛者,以裼為敬,受享是也。○裼襲,思歷反,下音習。毋音無,下同。瀆,大木反。子曰:「祭極敬,不繼之以樂。朝極辨,不繼之以倦。」極,猶盡也。辨,分別政事也。《祭義》曰:「祭之日,樂與哀半。饗之必樂,已至必哀。」○樂音洛,注同,又音岳。朝,直遙反,下注「朝聘」同。倦,本又作倦,其眷反。別,彼列反。已音以。   [疏]「子曰」至「以倦」。○正義曰:以前經雲君子「貌足畏,色足憚」,故此經云「毋相瀆」,即是可憚之事也。「裼襲之不相因也」者,行禮之時,禮不盛者則露見裼衣,禮盛之時則重襲上服。是行禮初盛則襲衣,禮不盛則裼衣,是裼襲不相因也。若始末恆裼襲,是相因也。其行禮之時,或初襲而後裼,或初裼而後襲,所以然者,欲使人民無相褻瀆,使禮相變革也。○注「禮盛」至「是也」。○正義曰:案《聘禮》賓初行聘時則襲,故《聘禮》云「賓襲執圭」是也。至聘訖受享之時,賓裼,奉束帛加璧行享。聘為禮盛,故襲;享為禮不盛,故裼。聘時有玉,故云「執玉」也。《玉藻》曰「執玉龜襲」,故云「之屬」也。案行享執璧,璧亦是玉,於時裼衣,而云「以襲執玉龜」者,但享時雖執璧,以璧致享,比聘時執玉為輕,故享雖有璧而裼也。又賓介自相授玉之時,介禮輕,裼而執圭以受賓;賓禮重,則襲而後受圭。是賓之與介,亦裼襲不相因,故《聘禮》云「上介不襲執圭,屈繅授賓,賓襲執圭」是也。○「子曰:祭極敬,不繼之以樂。朝極辨,不繼之以倦」。○正義曰:以前經「毋相瀆」,故此經明行敬之時,不可以樂、倦也。極,盡也。言祭祀極盡於敬,不可以終末繼之以樂而不敬,言朝禮極盡於分別政事,不可以終末繼之以解惓而不分別也。○注「祭義」至「必哀」。○正義曰:引之者,證明此經不可繼之以樂之事也。   子曰:「君子慎以辟禍,篤以不揜,恭以遠恥。」篤,厚也。揜,猶困迫也。○辟音避。揜,於檢反。遠,於萬反。   [疏]「子曰」至「遠恥」。○正義曰:「慎以辟禍」者,言君子恆須謹慎以辟禍患也。「篤以不揜」者,篤,厚也;揜,謂困迫也。言君子篤厚行於善道,不使揜而而被困迫也。言「恭以遠恥」者,又能恭敬而遠恥辱也。   子曰:「君子莊敬日強,安肆日偷。肆,猶放恣也。偷,苟且也。肆或為「褻」。○日強,上人實反,下同;下其良反。肆音四。偷,他侯反,注同。恣,咨嗣反。君子不以一日使其躬儳焉如不終日。」「儳焉」,可輕賤之貌也。「如不終日」,言人而無禮,死無時。○儳,徐在鑒反,又仕鑒反,輕賤貌。子曰:「齊戒以事鬼神,擇日月以見君,恐民之不敬也。」「擇日月以見君」,謂臣在邑竟者。○齊,側皆反。見,賢遍反,注同。竟音境。子曰:「狎侮,死焉而不畏也。」忕於無敬心也。○狎,下甲反,習也。侮,亡甫反。忕,時世反,又時設反。   [疏]「子曰」至「畏也」。○正義曰:此經又廣明恭敬之事,言君子之人,恆能莊敬,故德業日強。○「安肆日偷」者,肆,謂放恣;偷,謂苟且。言小人安樂放恣,則其情性日為苟且。經不云「小人」,文不具也。○「君子不以一日使其躬儳焉如不終日」者,儳,可輕賤之貌。言君子則常行善道,不以一日之間使其身儳焉可輕賤,如小人不能終竟一日也。言不得長久也。若小人恆為無禮,使其身可輕賤,死期促近,不能終竟一日也。○注「擇日月以見君,謂臣在邑竟者」。○正義曰:知者,以其經云「擇日月以見君」,若朝廷之臣則每日朝君,何得云「擇日月」?據此故知邑竟,或擇日出使在外,或食邑別都,見君之時,須「擇日月」也。○「子曰:狎侮,死焉而不畏也」。○正義曰:前經明君子恆能行恭敬,此明小人唯好狎侮。言小人遞相輕狎,侮慢相侵,雖有死焉禍害而不知畏懼也,以其「忕於無敬心」故也。言數為無恭敬之心,好相狎侮,故至於死焉而不知畏懼也。   子曰:「無辭不相接也,無禮不相見也,欲民之毋相褻也。辭,所以通情也。禮,謂摯也。《春秋傳》曰:古者諸侯有朝聘之事,「號辭必稱先君以相接」也。○褻,息列反。摯音至,本亦作贄。《易》曰:『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瀆之言褻也。○筮市制反。三息暫反。又如字。   [疏]「子曰」至「不告」。○正義曰:前明小人狎侮至於死亡。此明君子無相褻瀆。○「無辭不相接」者,言朝聘會聚之時,必有言辭以通情意。若無言辭,則不得相交接也。○「無禮不相見」者,禮,謂贄幣也,贄幣所以示己情。若無贄幣之禮,不得相見,所以然者,欲民之無相褻瀆也。○「《易》曰: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者,此《易·蒙》卦辭。《蒙》卦,坎下艮上,「艮」為山,「坎」為水,山下出泉,是物之蒙昧童蒙之象也。筮,問也。言童蒙初來問師,師則告之。若再三來問,是為褻瀆。問既褻瀆,師則不復告之。引者,證無相褻瀆之義也。   子言之:「仁者,天下之表也;義者,天下之制也;報者,天下之利也。」報,謂禮也。禮尚往來。子曰:「以德報德,則民有所勸;以怨報怨,則民有所懲。懲,謂創艾。○懲,直陵反。創,初亮反,又初良反。乂或又作艾,魚廢反,皇魚蓋反。《詩》曰:『無言不讎,無德不報。』讎,猶答也。○讎音酬。《大甲》曰:『民非後,無能胥以寧。後非民,無以辟四方。』」大甲,湯孫也。《書》以名篇。胥,相也。民非君,不能以相安。○大音泰,下注同。無能胥以寧,《尚書》作「罔克胥匡以生」。辟音璧,君也。子曰:「以德報怨,則寬身之仁也;以怨報德,則刑戮之民也。」寬,猶愛也,愛身以息怨非禮之正也。仁,亦當言「民」聲之誤。○戮音六,本又或作「僇」,音同。子曰:「無慾而好仁者,無畏而惡不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是故君子議道自己,而置法以民。」「一人而已」,喻少也。「自己」,自盡己所能行。○好,乎報反。惡,烏路反。子曰:「仁有三,與仁同功而異情。三,謂安仁也,利仁也,強仁也。利仁、強仁,功雖與安仁者同,本情則異。○強,其兩反。下文同。與仁同功,其仁未可知也。與仁同過,然後其仁可知也。仁者安仁,知者利仁,畏罪者強仁。功者,人所貪也。過者,人所辟也。在過之中,非其本情者,或有悔者焉。○知者音智。辟音避。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者人也,道者義也。「右也」,「左也」,言相須而成也,「人也」,謂施以人恩也。「義也」,謂斷以事宜也。《春秋傳》曰:「執未有言捨之者,此其言捨之何?仁之也。」○斷,丁亂反。於仁者薄於義,親而不尊。厚於義者薄於仁,尊而不親。言仁義並行者也。仁多則人親之,義多則人尊之。道有至義有考,至道以王,義道以霸,考道以為無失。」此讀當言道有至有義有考,字脫一有「耳」。「有至」,謂兼仁義者。「有義」,則無仁矣。「有考」,考,成也,能取仁義之一成之,以不失於人,非性也。○道有至義,依注讀為「道有至有義」。王,於況反。脫音奪。   [疏]「子言」至「無失」。○正義曰:此一節總明仁義之事,各隨文解之。以其與上別端,故更稱「子言之」。○「仁者天下之表也」,表謂儀表,言仁恩是行之盛極,故為天下之儀表也。○「義者天下之制也」,義,宜也;制謂裁斷。既使物各得其宜,是能裁斷於事也。○「報者天下之利也」者,報謂禮也。禮尚往來,相反報物得其利,故云「天下之利也」。○「詩曰:無言不讎,無德不報」者,此《詩·大雅·抑》之篇,剌厲王之詩。引之者,證經「相報」之義。○「大甲曰:民非後,無能胥以寧,後非民,無以辟四方」者,此《尚書·大甲》之篇。大甲,湯孫,大丁之子。湯崩,大甲立。伊尹作書訓之,故云「大甲後君也」。胥,相也。伊尹言民若無君,無能相匡正以自安居也。君若無民,無以君領四方。引之者,證君之與民,上下各以其事相報,是相報答之義也,故引以結之。○「子曰:以德報怨,則寬身之仁也」,言「子曰」者,廣明以禮相報之義。「寬身之仁」者,若以直報怨,是禮之當也。今「以德報怨」,但是寬愛己身之民,欲苟息禍患,非禮之正也。○「以怨報德,則刑戮之民也」者,禮當「以德報德」,今「以怨報德」,其人兇惡,是合刑戮之民也。○「子曰無慾而好仁」者,自此以下,廣明仁道。凡仁道有三,一是安仁,二是利仁,三是強仁。此明安仁之事。安仁者,無所畏惡,而自安仁道。凡人好仁,皆有所欲。今無有所求欲而自好仁道。○「無畏而惡不仁」者,凡人憎惡不仁,皆有所畏,始惡不仁。今無有所畏而能惡不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者,言無慾好仁,無畏惡不仁,雖天下之人,廣能行此者,但有一人而已喻其少也。○「是故君子議道自已」者,好仁之法,須恩惠及人,當恕己而行,故君子謀議道理,先自已而始。○「置法以民」者,己所能行,乃施於人,故云「置法以民」。言從己而始,乃可以施置法度於它人。○「子曰:仁有三,與仁同功而異情」,此明仁道有三,其功雖同,其情則異,以終能泛愛,其功同也。一則無所求為而安靜行仁,一則規求其利而行仁,一則畏懼於罪而行仁,是「異情」也。○「與仁同功,其仁未可知也」者,此一經申明同功異情之事。三者之仁,其功俱是,泛施博愛,其事一種,是未可知也。○「與仁同過,然後其仁可知也」者,過,謂利之與害。若遭遇利害之事,其行仁之情則可知也。○「仁者安仁」者,此明三者可知之事,若天性仁者,非關利害而安仁也。○「知者利仁」者,若有知謀者,貪利而行仁,有利則行,無利則止,非本情也。○「畏罪者強仁」者,若畏懼於罪者,自強行仁,望免離於罪。若無所畏,則不能行仁也。○「仁者右也,道者左也」,此經明仁義相須,若手之左右。仁恩者,若人之右手,右手是用之便也,仁恩亦行之急也。○「道者左也」,道是履蹈而行,比仁恩稍劣,故為左也。○「仁者人也」,言仁恩之道,以人情相愛偶也。○「道者義也」,義,宜也。凡可履蹈而行者,必斷割得宜,然後可履蹈,故云「道者義也」。○注「人也」至「人也」。○正義曰:「人也,謂施以人恩也」,解經中「仁者人也」。仁,謂施以人恩,言施人以恩,正謂意相愛偶人也。云「義也,謂斷以事宜也」,謂裁斷其理,使合事宜,故可履蹈而行,是「道者義也」。引《春秋傳》者,此成十六年《公羊傳》文。案彼稱晉人執季孫行父,捨之於招丘。傳云:「執未有言捨之者,此其言捨之何?仁也。」傳稱春秋諸侯執大夫,經不書「捨」。此執行父言「捨之招丘」何?欲人愛此行父,故特言「捨之」。引之者,證人是人偶相存愛之義也。○「道有至義有考」者,如注所云,當云「道有至有義有考」,「義」上脫一「有」字。言道之所用「有至」,一也。「至」,謂兼行仁義,行之至極,故云「有至」。「有義」,二也。謂仁義之中,唯有義無仁,故云「有義」。「有考」,三也。考,成也。謂於仁義之中,或取仁,或取義之一事,勉力成之,非本性也。○「至道以王」者,既能兼行仁義,至極可以王有天下,故云「至道以王」。○「義道以霸」者,直能斷決,若齊桓、晉文以甲兵斷割,可以霸於諸侯,故云「義道以霸」也。○「考道以為無失」者,既於仁義之中,隨取其一而成之以道,不違於理,故云「考道以為無失搖輩。○注「有至」至「性也」。○正義曰:知「有至,謂兼仁義」者,此經云「至道以王」,故《穀梁傳》云「仁義歸往曰王」,是王有仁義也。又案:前經「道者義也」,是唯義與道。此經云「道有至有義有考」,是一道之內兼有三種,與前經不同者。但道之為義,取開通履蹈而行,兼包大小精粗。若大而言之,則天道造化,自然之理,謂之為道。則《老子》云:「道可道,非常道。」則自然造化虛無之謂也。若小而言之,凡人才藝,亦謂之為道。是道無定分,隨大小異言,皆是開通於物,其身履蹈而行也。云「考,成也」,《爾雅·釋詁》文也。云「能取仁義之一成之,以不失於人」者,以「考道」劣於「至道」,又劣於義,但能於仁義之中隨其一能成就之,「不失於人」,謂於人不失也。云「非性也」者,言考道勉強而行以成就之,非是天性自然所稟者。然則至道、義道,天性有之也。   子言之:「仁有數,義有長短小大。中心憯怛,愛人之仁也。率法而強之,資仁者也。資,取也。數,與長短小大互言之耳。性仁義者,其數長大。取仁義者,其數短小。○數,所住反。憯,七惑反。怛,丹葛反。《詩》雲;『豐水有芑,武王豈不仕。詒厥孫謀,以燕翼子。武王烝哉!』數世之人也。芑,枸杞也。仕之言事也。詒,遺也。燕,安也。烝,君也。言武王豈不念天下之事乎,如豐水之有芑矣,乃遺其後世之子孫以善謀,以安翼其子也。君哉武王,美之也。○豐,芳弓反。芑音起。詒,以之反。烝,之承反。數,色主反。枸本亦作苟。杞音計。遺,於季反,下同。《國風》曰:『我今不閱,皇恤我後。』終身之仁也。」閱,猶容也。皇,暇也。恤,憂也。言我今尚恐不能自容,何暇憂我後之人乎。○「我今」,《毛詩》作「我躬」。閱音悅。   [疏]「子言」至「仁也」。○正義曰:自此以下至「不稱其服」,更廣明仁義之道,又顯中心外貌內外相稱,故更稱「子言之」。○「仁有數」者,行仁之道有度數多少也。○「義有長短小大」者,言義之為體,有長有短,有小有大。言仁有數,則義亦有數。義言長短小大,則仁亦有長短小大,互言之也。若天性仁義者,則其數長而大。若強取仁義而行者,則其數短而小。長謂國祚久遠,大謂覆養廣多,短謂世位淺促,小謂所施狹近也。○「中心憯怛,愛人之仁也」,此明性有仁者,以天性自仁,故中心淒憯傷怛,憐愛於人,故云「愛人之仁也」。○「率法而強之,資仁者也」,此明取仁者。率,循也。資,取也。率循善法,自強行之,非是天性,直取仁道行之者也。○「《詩》云:豐水有芑,武王豈不仕」者,證天性之仁其數長。所引《詩》者,《大雅·文王有聲》之篇,美武王之德,言豐水自然有芑,喻武王之身自然有天下之事,故云「武王豈不仕」。仕之言事也。言武王豈不念天下之事乎,猶如豐水豈無此芑乎。○「詒厥孫謀」者,詒,遺也;厥,其也;孫,謂子孫;謀,謂善謀。言武王能遺其子孫以美善之謀,謂伐紂定天下,以王業遺於子孫。○「以燕翼子」者,燕,安也;翼,助也。言武王能安助其子孫也。○「武王烝哉」者,烝,君也。言武王有為君之德哉。○「數世之仁」者,以武王行仁,遺及子孫,是仁之所及其數長也。○「《國風》曰:我今不閱,皇恤我後」,此引《國風》者,明取仁義者,其數短也。所引《詩》者,是《邶風·谷風》之篇。婦人被夫棄絕,初憂子孫困苦,還自悔之。云「我今不閱」,閱,容也。言我今尚不能自容,被夫放棄。○「皇恤我後」者,皇,暇也;恤,憂也。言我有何閒暇能憂我後世子孫之人乎。引之者,證取仁而行主,唯在我當身之主,何暇能憂及後世,是「終身之仁也」。唯望終竟一身,是其數短也。前文云「仁有數,義有長短小大」,仁義並言,此獨說「仁」者,以仁事為重,故舉仁言之,則其「義」可知也。○注「芑枸」至「之也」。○正義曰:「芑,枸杞」,《爾雅·釋木》文。孫炎云:「則今枸芑也。」云「乃遺其後世之子孫以善謀」者,孫,謂子孫也。云「以安翼其子也」者,翼,助也。謂以王業保安翼助其子孫。案《詩箋》以「詒」為「傳」,以「孫」為「順」,以「翼」為「敬」,言傳其所順天下之謀,以安其敬事之子孫,謂使其長行之也。與此乖者,引《詩》斷章。此經雲數世之仁,故以為子孫而翼成之也。   子曰:「仁之為器重,其為道遠,舉者莫能勝也,行者莫能致也。取數多者,仁也。夫勉於仁者,不亦難乎?「取數多」,言計天下之道,仁居其多。○勝音升。數,色住反。是故君子以義度人,則難為人。以人望人,則賢者可知已矣。」言以先王成法擬度人則難中也,當以時人相比方耳。○度,待洛反,注同。擬,魚起反。中,丁仲反。子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大雅》曰:『德輶如毛,民鮮克舉之。我儀圖之,惟仲山甫舉之,愛莫助之。』輶,輕也。鮮,罕也。儀,匹也。圖,謀也。愛,猶惜也。言德之輕如毛耳,人皆以為重,罕能舉行之者。作此《詩》者,周宣王之大臣也。言我之匹謀之,仲山甫則能舉行之,美之也。惜乎時人無能助之者,言賢者少。○輶音酉,一音由。鮮,息淺反,注及下並同。《小雅》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仰高勤行者,仁之次也。景,明也。有明行者,謂古賢聖也。○仰止,本或作「仰之」。景行,下孟反,注「明行」同。行止,《詩》作「行之」。子曰:「《詩》之好仁如此。鄉道而行,中道而廢,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斃而後已。」廢,喻力極罷頓不能復行則止也。俛焉,勤勞之貌。斃,僕也,○好,呼報反,下同。鄉,許亮反。數,色住反。強,其兩反,一本作俛,音勉,本或作儳,非也。孳音茲。斃音幣,僕也,本又作弊。已音以。罷音皮。頓如字,又徒困反。復,扶又反。僕,蒲北反,又音赴。子曰:「仁之難成久矣,人人失其所好。言仁道不成,人所由不得其志。故仁者之過,易辭也。」辭猶解說也。仁者恭儉,雖有過,不為甚矣。唯聖人無過。○易,以豉反,下同。解,古買反,徐又音蟹。子曰:「恭近禮,儉近仁,信近情,敬讓以行。此雖有過,其不甚矣。夫恭寡過,情可信,儉易容也。以此失之者,不亦鮮乎?言罕以此失之。○近,附近之近。下同。《詩》曰:『溫溫恭人,惟德之基。』」子曰:「仁之難成久矣,惟君子能之。言能成人道者少也。是故君子不以其所能者病人,不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病、愧,謂罪咎之。○咎,其九反。是故聖人之制行也,不制以己,使民有所勸勉愧恥,以行其言。以中人為制,則賢者「勸勉」,不及者「愧恥」,聖人之言乃行也。○甫行,下孟反。己音紀。禮以節之,信以結之,容貌以文之,衣服以移之,朋友以極之,欲民之有壹也。移,讀如「禾氾移」之「移」,移,猶廣大也。極,致也。壹,謂專心於善。○移,昌氏反,注「氾移之移」、「移猶大也」同,徐又怡耆反,一音以示反。氾,芳劍反。《小雅》曰:『不愧於人,不畏於天。』言人有所行,當慚怖於天人也。○怖,普故反。是故君子服其服,則文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則文以君子之辭;遂其辭,則實以君子之德。遂,猶成也。是故君子恥服其服而無其容,恥有其容而無其辭,恥有其辭而無其德,恥有其德而無其行。「無其行」,謂不行其德。是故君子衰絰則有哀色,端冕則有敬色甲冑則有不可辱之色。言色稱其服也。○衰,七雷反。絰,田節反。胄,直又反。《詩》云:『惟鵜在梁,不濡其翼。彼記之子,不稱其服。』」鵜,鵜胡,污澤也。污澤善居泥水之中。在魚原以不濡污其翼為才,如君子以稱其服為有德。○鵜音啼。鵜,鵜胡,音徒兮反,一名淘河。濡,而朱反。記,徐紀吏反。污澤一音烏,下又作洿,一音化故反。濡污,污辱之污。   [疏]「子曰」至「其服」。○此一節廣明仁,故言「子曰」。○「仁之為器重」者,仁是愛養,非賢聖不能行,故言「為器重」。○「其為道遠」者,以廣博覆物,是為道廣遠也。○「舉者莫能勝也,行者莫能致也」,據凡庸,於仁不能勝致也。○「取數多者仁也」,言於萬種善事之中,論利益於物,取數最多者是仁也。言仁恩於善事之中,利益最多也。○「夫勉於仁者,不亦難乎」,言仁為愛養,行之不易,故勉力行仁者不亦難乎,言其難也。○「是故君子以義度人,則難為人者」,義,宜也。言在上君子,以先王之義擬度於人,欲使人必行先王成法,則難可為人,言人難中於古法也。○「以人望人,則賢者可知已矣」者,望,比也。言以今世人道比望於古人,能合於今世事者,則是賢人也。若不能合於今世事者,則非賢人也,故云「則賢者可知已矣」。「已矣」,語助也。此明仁道不可以古義責人,當以時事擬人,是仁恩之心。○「子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言中心安靜行仁,是天性仁者,天下之間唯一人而已矣,言少也。○「《大雅》曰:德輶如毛,民鮮克舉之。我儀圖之」,引《詩·大雅·烝民》之篇,以明行仁者少也。「德輶如毛,民鮮克舉之」者,此詩美宣王之大臣仲山甫也。輶,輕也。鮮,罕也。克,能也。言德之輕,易舉如毛然,民尚以為重,罕能舉而行之也。「我儀圖之」者,儀,匹也;圖,謀也。詩人言我與倫匹共圖謀能舉行之也。○「雅仲山甫舉之,愛莫助之」者,愛,惜也。言唯有仲山甫能舉行其德,可惜乎無人能助行之者。記人引此者,證中心安仁者少,亦無人能行之,言賢者少也。○注「輶,輕也。圖,謀也」。○正義曰:「輶,輕也」,《爾雅·釋言》文。「圖,謀也」,《釋詁》文。○「《小雅》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者,此《小雅》剌幽王之《詩·車舝》之篇。言幽王若能脩德如高山,則天下之人瞻仰之。若幽王有景明之行,則天下之人仰行之。引之者,證古昔賢聖能行仁道,則後世之人瞻仰慕行也。○「子曰:詩之好仁如此」者,言高山景行,瞻仰慕行,是好愛仁德如此之甚也。○「鄉道而行,中道而廢」者,言好仁之甚,鄉仁道而行,在於中道,力之罷極而始休廢之也。○「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言行仁勤急,忘己身之衰老,不自覺知年數之不足,言己雖年老,謂為數淺少,不復盈足,猶行仁不止。○「俛焉日有孳孳,斃而後已」者,言形貌俛俛焉,勤勞行仁,每日恆有孳孳,唯力之斃僕而後已止,言行仁之道深也。熊氏云:「『俛焉』,謂前儳焉可輕賤。」以為字同而注異。熊氏之說非也。○「子曰:仁之難成久矣」,言仁道難成,非始今日,其來久矣。○「人人失其所好」者,人人,謂天下眾人。由仁道不成,天下眾人皆失其所愛好之事,若有仁道,人皆得其所愛好之事。所愛好者,是吉慶福祥也。○注「言仁」至「其志」。○正義曰:言「仁道不成」,解「仁之難成久」矣。云「人所由不得其志」,解經「人人失其所好」。由仁道不成,無所依恃,民人由此不得其志意之所好,多有禍害。若仁道成,人皆得所原也。「故仁者之過遙蹔辭也」者,以仁是善行,故仁者有過,其惡不甚,易可以言辭解說也。此謂取仁行者,故有過耳。其聖人天性仁者,全無過也。子曰:「恭近禮,禮主於敬。」故恭近於禮。○「儉近仁」者,以儉不費用,無害於物,故「近仁」也。○「信近情」者,信,謂言語信實,故「近情」也。○「夫恭寡過」者,恆能恭敬,故寡少於過也。○「情可信」者,以情示人,故「可信」也。○「儉易容也」者,以儉則寡求,故「易容」也。○「《詩》云:溫溫恭人,惟德之基」者,此《大雅·抑》之篇,剌厲王之詩。言顏色溫溫和柔恭敬之人,惟能為德之基也。引之者,結上文恭近,其過寡少,是為德之基也。○「是故君子不以其所能者病人」者,謂不以己之所能使他人必能,若他人不能則為困病,是不以所能之事病困於人也。○「不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者,謂他人力所不能,必欲使之能行,若他人之所不能則以為愧恥,故不以人之所不能恥愧困苦於人。若能如此,亦仁者之行也。○「是故聖人之制行也,不制以己」者,言聖人之製法立行,不造制以己之所能,謂不將己之所能以為製法,恐凡人不能行也。○「使民有所勸勉愧恥,以行其言」者,既不制以己之所能,但制以中人之行,使得可行,則民有所自勸勉,不能者自懷愧恥。如此則民得以行其聖人之言也。○「衣服以移之」者,言聖人用中禮而作法,故制以禮信容貌,又用衣服移大之,使之尊嚴也。○「朋友以極之」者,謂朋友相勸勵,以極致於道也。○「欲民之有壹也」者,壹謂專壹於善道,所以為此教化者,欲使民人專心壹意於善道也。○「《小雅》曰:不愧於人,不畏於天者」,此《詩·何人斯》之篇,是蘇公剌責暴公。暴公讒譖於己,是不愧慚於人,不畏懼於天。引之者,言人之行,當須愧於人,畏於天也。○「遂其辭,則實以君子之德」者,遂,猶成也;實,猶充也。言君子既成其文辭,則當充實之以君子之德也。○「恥有其德,而無其行」者,德在於內,行接於外。內既有德,當須以德行之於外,以接於人民。若有德無行,是君子所恥,故云「恥有其德而無其行」也。○「《詩》云:惟鵜在梁,不濡其翼」者,此《詩·曹風·候人》之篇,剌曹共公之詩。鵜是污澤也,言鵜在魚梁之上,能不濡濕其翼,以其為善,猶如君子在朝,能稱可其服,亦為善。「彼記之子,不稱其服」者,記是語辭。言彼曹朝小人之子,內無其德,不能稱可其在外之服。引之者,以前經言君子內外皆須相稱,故引此詩結之。○注「鵜鵜」至「有德」。○正義曰:「鵜,污澤」,《爾雅·釋鳥》文。郭景純云:「今之鵜鶘也,好群飛,沈於水,食魚,故名『污澤』,俗呼之為『淘河』也。」云「以不濡污其翼為才」者,言凡鳥居水中,必濡濕其翼。今鵜鶘在水中,獨能不濡其翼,故為才。案《詩》注云:「鵜鳥在梁,可謂不濡其翼乎?」言必濡其翼也,猶如小人在位,必辱其職。與此乖者,《注》禮在前,注《詩》在後,故所注不同也。   子言之:「君子之所謂義者,貴賤皆有事於天下,天子親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故諸侯勤以輔事於天子。」言無事而居位食祿,是「不義而富且貴」。○粢盛音咨。杜預云:「黍稷曰粢,在器曰盛。」秬音巨,黑黍。鬯,敕亮反,香酒也。子曰:「下之事上也,雖有庇民之大德,不敢有君民之心,仁之厚也。庇,覆也。無「君民之心」,是思不出其位。○庇,必利反,徐方至反,又音秘。是故君子恭儉以求役仁,信讓以求役禮,不自尚其事,不自尊其身,儉於位而寡於欲,讓於賢,卑己而尊人,小心而畏義,求以事君。役之言為也。「求以事君」者,欲成其忠臣之名也。得之自是,不得自是,以聽天命。言不易道徼祿利也。○易音亦。僥,古堯反。《詩》云:『莫莫葛藟,施於條枚。凱弟君子,求福不回。』凱,樂也。弟,易也。言樂易之君子,其求福修德以俟之,不為回邪之行要之,如葛藟之延蔓於條枚,是其性也。○藟音誄,力水反。施,以豉反。條枚,亡回反。《毛詩傳》云:「枝曰條,幹曰枚。」凱,本亦作愷,又作豈,同開待反,後放此。弟如字,本又作悌,音同,注及下皆同。樂音洛,下同。易,以豉反,下同。邪,似嗟反,曲也。行,下孟反,下至下文「行之浮於名也」及注皆同。要,一遙反。蔓音萬。其舜、禹、文王、周公之謂與?有君民之大德,有事君之小心。言此德當不回也。○與音餘。《詩》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懷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國。』」昭,明也。上帝,天也。聿,述也。懷,至也。言述行上帝德,以至於多福也。方,四方也。受四方之國,謂王天下。○聿,尹必反。謂,王於況反。子曰:「先王謚以尊名,節以壹惠,恥名之浮於行也。謚者行之跡也。名者謂聲譽也。言先王論行以為謚。「以尊名」者,使聲譽可得而尊信也。壹讀為一。惠猶善也。言聲譽雖有眾多者,即以其行一大善者為謚耳。在上曰「浮」。君子勤行成功,聲譽逾行是所恥。○謚音示。是故君子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以求處情。過行弗率,以求處厚。彰人之善,而美人之功,以求下賢。率,循也。行過不復循行,猶不二過。○下,戶嫁反。復,扶又反。是故君子雖自卑而民敬尊之。」言謙者所以成行立德。子曰:「後稷,天下之為烈也,豈一手一足哉。」烈,業也。言後稷造稼穡,天下世以為業。「豈一手一足」,喻用之者多無數也。唯欲行之,浮於名也,故自謂便人。」亦言其謙也。辟仁聖之名,雲自便習於此事之人耳。○行,下孟反。便,婢面反,又婢綿反,注同。辟音避。   [疏]「子言」至「便人」。○正義曰:此一節明天子以下,各有其事;又明舜、禹、文王、周公之德,皆能上事天帝,下庇四方。事異於上,故記者詳之,又稱「子言之」也。○「天子親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者,天子事上帝,諸侯事天子,是貴賤皆有事於天子。案《小宰》注云:「天地大神,至尊不祼。」此祭上帝有秬鬯者,凡鬯有二,若和之以郁,謂之郁鬯,「郁人」所掌是也。祭宗廟而灌也,若不和郁,謂之秬鬯,「鬯人」所掌是也。謂五齊之酒,以秬鬯為之,以芬芳調暢,故言「秬鬯」,故得以事上帝。《大宗伯》云「蒞玉鬯」者,謂享大鬼也。《棫樸》詩云「奉璋峨峨」者,謂據祭宗廟也,故與此不同也。○「是故君子恭儉以求役仁」,「君子」,有仁德至誠之君子。言君子既有庇民大德,又自謙退不敢有君民之心,是仁愛深厚。以此之故,君子恭敬節儉,以求施為仁道也。役,為也。言以此求施為仁道也。○「信讓以求役禮」者,謂信實退讓,以求施為於禮也。○「得之自是,不得自是」者,「得之」,謂得利祿也,言雖得利祿,自行其為是之道。若不得利祿,亦自行其為是之道。言不問得之與失,恆行其是,而不行非也。○「以聽天命」者,言不苟易其道也。○「《詩》云:莫莫葛藟,施於條枚」者,此《詩·大雅·旱麓》之篇,美文王之詩。言文王之興,依約先祖,莫莫然如葛藟之蔓草,延施於條枚之木,猶如子孫之興,亦由先祖而德盛也。○「凱弟君子,求福不回」者,凱,樂也;弟,易也。言大王、王季樂易之君子求福,不為回邪之行。引之者,證君子以聽天命,雖求福祿,不為邪僻之行。今以為葛藟「施於條枚」,是其性也。君子求福,不為回邪,亦是其性。引斷章取義,故與《詩》文不同也。「其舜、禹、文王、周公之謂與」者,此是凱弟君子求福不回邪之謂與?以其雖有庇民之大德,恆有事君之小心,常能畏懼,是不回也。○「詩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懷多福」者,此《詩·大雅·大明》之篇,美文王之詩,言文王,小心翼翼。以昭明道德,尊事上帝。聿,述也。懷,至也。言文王述行上帝之德,以受眾多之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國」者,其德不有回邪,故受四方眾國為天子也。引之者,證上「求福不回」也。○「子曰先王謚以尊名」,以前經論君子「求福不回」,此一節廣明君子名行相副、卑己尊人之義。「謚以尊名」者,謚謂謚號,名謂聲譽。言人身死之後,累列生時之行跡作謚號者,以尊敬生前之聲名,可得傳於後世。○「節以一惠」者,言為謚之時,善行雖多,但限節以一個善惠以為謚也。○「恥名之浮於行也」者,所以善行既多,但取一事為謚者,恥善名之多,浮過於行,忠行不副於名,所以減眾書之名,但取一事之善為謚也。○「是故君子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以求處情」者,大,謂誇大。既不欲行過於名,故不自誇大其所為之事,不自加尚其所為之功名。所以不「大」、「尚」者,以求處情實,不欲虛為矯節也。○「過行弗率,以求處厚」者,率,循也。若有過失之行,不復循而行之,即脩改以求處其仁厚之道。過失即改,以求處其厚也。○注「壹讀為一。惠猶善也。言聲譽雖有」至「逾行所恥」。○正義曰:上一是齊一,下一是數之一、二也。今經文為大一之字,鄭恐是均同之理,故讀為小一,取一個善名而為謚耳。○云「在上曰浮」者,言物在水上稱浮如浮雲。云「君子勤行成功,聲譽逾行是所恥」者,言君子之人,唯寢默勤行成功,不自彰伐。若使聲譽逾越於行,是君子所恥也。○「子曰:後稷,天下之為烈也,豈一手一足哉」,以上經君子取名浮於行,故此經名後稷,證名不可過行也。言後稷雖有大業,不自謂聖人,而稱「便人」。「後稷,天下之為烈」者,言後稷周之始祖,有播殖之功。烈,業也。言天下之人,並將為業。「豈一手一足哉」者,言後稷之功,豈止一人之手,一人之足而用之哉。言用之者多,天下皆是也。○「唯欲行之,浮於名也,故自謂便人」者,言後稷唯欲得實行過於虛名,故自謂便於稼穡之人,不自謂己之仁聖也。   子言之:「君子之所謂仁者,其難乎?《詩》云:『凱弟君子,民之父母。』凱以強教之,弟以說安之。樂而毋荒,有禮而親,威莊而安,孝慈而敬,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親。如此而後可以為民父母矣。非至德其孰能如此乎?「有父之尊,有母之親」,謂其尊親己如父母。○強,其良反,徐其兩反,說音悅。毋荒音無。   [疏]「子言」至「此乎」。○正義曰:此以下至「不勝其文」,更廣明仁道,又顯尊親之異,並論虞、夏、商、周質文不等。今各隨文解之。○「仁者其難乎」,言行仁之道,其甚難乎為之不易。○「詩云:凱弟君子,民之父母」者,言仁道為難,若有仁行可以為民之父母。此《詩·大雅·泂酌》之篇,戒成王之詩也。凱,樂也。弟,易也。言使民樂易之君子,則得為民之父母,言不易也。○「凱以強教之,弟以說安之」,孔子既引《詩》,又釋「凱」、「弟」之義。凱,樂也。言君子初以仁政化下,使人樂仰,自強不息,是「凱以強教之」。弟,謂遜弟。言以遜弟之道下化於民,民皆說豫而康安,是「弟以說安之」也。○「樂而毋荒,有禮而親」者,樂失於荒,禮失於疏,言明君教下為樂而毋荒,有禮而相親也。「威莊而安,孝慈而敬」者,凡矜莊者,失在危懼;孝慈者,失在慢易。今明君臨下,威嚴矜莊而民安也,孝順慈愛而民敬也。○「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親」者,以有威莊,故「有父之尊」,言尊之如父。以有孝慈,故「有母之親」,言親之如母也。○「非至德其孰能如此乎」者,言若非至德之君,其誰能使民如此,言仁道難也。   今父之親子也,親賢而下無能。母之親子也,賢則親之,無能則憐之。母親而不尊,父尊而不親。水之於民也,親而不尊。火尊而不親。土之於民也,親而不尊。天尊而不親命。之於民也,親而不尊。鬼尊而不親。」或見尊或見親,以其嚴與恩所尚異也。命,謂四時政令,所以教民勤事也。鬼,謂四時祭祀,所以訓民事君也。○憐,力田反。   [疏]「今父」至「不親」。○正義曰:此明尊親之異,父母不同。「今父之親子也,親賢而下無能」者,言父之於子,若見賢者則親愛之,若見無能者則下賤之,以父立於義,分別善惡也。○「母之親子也,賢則親之,無能則憐之」者,言母之於子,見賢則親愛之,見其子無能則憐愛之,母以恩愛,不能分別善惡故也。○「水之於民也,親而不尊」者,水沐浴人多用,故「親而不尊」。○「火尊而不親」者,火須離之,近則傷害人。不須輕近,故「尊而不親」。○「土之於民也,親而不尊」者,土能生物載養,於人是親也。於人為近,人所居處,遂「不尊」也。○「天尊而不親」者,天有雷霆日月,震耀殺戮,是尊也,而體高遠,是「不親」也。○「命之於民也,親而不尊」者,謂人君教命隨四時以教於人,欲人生厚,是親也。附近於民,使民勤事,是「不尊」。○「鬼尊而不親」者,鬼,謂鬼神。神道嚴敬,降人禍福,是尊也。人神道隔,無形可見,是「不親」也。   子曰:「夏道尊命,事鬼敬神而遠之,近人而忠焉。先祿而後威,先賞而後罰,親而不尊。遠鬼神、近人,謂外宗廟,內朝廷。○遠,於萬反,注及下同。近,附近之近,注及下同。朝,直遙反,下同。其民之敝,憃而愚,喬而野,樸而不文。以本不困於刑罰,少詐諼也。敝,謂政教衰失之時也。○憃,傷容反,徐昌容反,范陽江反,又丁絳反,《字林》音丑降反,丑凶反。喬音驕。樸,普角反。諼,況袁反,詐也,忘之也。   [疏]「子曰」至「不文」。○正義曰:此一節明夏道「親而不尊」之義。○「夏道尊命」言夏之為政之道,尊重四時政教之命,使人勸事樂功也。○「事鬼敬神而遠之,近人而忠焉」者,宗廟在外,是「遠鬼神」也。朝廷在內,是「近人」也。以忠恕養於民,是「忠焉」也。所為如此,是「親而不尊」也。○「其民之敝憃而愚」者,敝,謂其後世政教衰敗時。夏家後世政教敗時,民皆憃愚。所以然者,昔時恆先祿後,罰則民皆承寬裕,無澆詭也。情既不澆詭,至於衰末,猶不知避嚴刑峻法,如憃愚也。○「喬而野」者,亦因昔時寬裕忠恕,至末世民猶驕野如淳樸之時也。○「樸而不文」者,淳時民皆質樸,不競文華。至亂時猶承奉之亦然也。○注「以本不困於刑罰,少詐諼也」。○正義曰:以夏尚仁恩,其民不困苦於刑罰,及其衰末,猶有先世遺風,少有詐偽諼妄。《爾雅·釋訓》云:「萲、諼,忘也。」則忘字「亡」下著「心」。今與詐相對,則諼是詐之義,當「亡」下著「女」也。   「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後禮,先罰而後賞,尊而不親。先鬼後禮,謂內宗廟,外朝廷也。禮者,君臣朝會,凡以摯交接相施予。○以摯音至。相施,始至反,下文同。其民之敝,蕩而不靜,勝而無恥。以本忕於鬼神虛無之事,令其心放蕩無所定,困於刑罰,苟勝免而無恥也。《月令》曰:「無作淫巧,以蕩上心。」○勝而,始證反。忕音誓,與上「忕於」同。令其,力呈反。巧,苦教反,又如字。   [疏]「殷人」至「無恥」。○正義曰:此一節明殷代「尊而不親」之事。尚虛無之事,故「率民以事神」。○「先罰而後賞」者,案:襄二十六年《左傳》云:「賞以春夏,罰以秋冬。」又《月令》云:「春行夏賞,秋冬行刑。」與此違者,彼謂王者大體一歲之中法天道生殺,故春夏賞,秋冬刑。此《記》所云,謂賞罰同時所行,夏則先賞後罰,殷則先罰後賞,其民之敝蕩而不靜者,以其本尚虛無之事,尊敬鬼神,至其末世敝失,其民放蕩不能安靜也。○「勝而無恥」者,由本「困於刑罰」,但得「苟勝」,無以慚恥。○注云「先鬼而後禮,謂內宗廟,外朝廷也」。○正義曰:以夏、周人「敬鬼神而遠之,近人而忠焉」,「外宗廟,內朝廷」。以此反之,則殷人先鬼後禮,是「內宗廟,外朝廷」也。○注「以本忕於鬼神虛無之事,令其心放蕩無所定」。○正義曰:忕,串也,習也。貴尚習鬼神,鬼神無體,故云「虛無之事」。以為事不在實,故心放蕩無所定也。   「周人尊禮尚施,事鬼敬神而遠之,近人而忠焉。其賞罰用爵列,親而不尊。「賞罰用爵列」,以尊卑為差。其民之敝,利而巧,文而不慚,賊而蔽。」以本數交接以言辭,尊卑多獄訟。○蔽,畢世反,又音弊。數,色角反。   [疏]「周人」至「而敝」。○此明周代「親而不尊」之事。○「尊禮尚施」者,謂尊重禮之往來之法,貴尚施惠之事也。○「其賞罰用爵列」者,既不先賞後罰,亦不先罰後賞,唯用爵列尊卑,或賞或罰也。○「其民之敝,利而巧,文而不慚」者,以其尚禮本數交接往來,故便利機巧,多文辭而無慚愧之心也。○「賊而蔽」者,以本為治之時,上下有序,至其敝末,尊卑錯失,為饒獄訟,共相賊害而困蔽。以其禮失於煩,故致然也。「夏道尊命」,至「殷人尊神」,「周人尊禮」,三代所尊不同者,案《元命包》云:「三王有失,故立三教以相變。夏人之立教以忠,其失野,故救野莫若敬。殷人之立教以敬,其失鬼,救鬼莫若文。周人之立教以文,其失蕩,故救蕩莫若忠。」如此循環,周則復始,窮則相承,此亦三王之道,故三代不同也。   子曰:「夏道未瀆辭,不求備、不大望於民,民未厭其親。殷人未瀆禮,而求備於民。周人強民,未瀆神,而賞爵刑罰窮矣。」「未瀆辭」者,謂時王不尚辭,民不褻為也。「不求備、不大望」,言其政寬,貢稅輕也。「強民」,言承殷難變之敝也。「賞爵刑罰窮矣」,言其繁文備設。○厭,於艷反。強,其兩反,注同。稅,申銳反。   [疏]「子曰」至「窮矣」。○上明三代親尊有異,此經更明三代治民有異之事。○「未瀆辭」者,瀆謂褻瀆,辭謂言辭。夏時為政之道,未褻瀆於言辭。君既不尚辭,民亦不為,故言「未瀆辭」。夏言「未瀆辭」,則殷瀆辭也。○「不求備、不大望於民」者,求備,謂每事徵求,皆令備足。大望,謂賦稅既重,大所責望於民。夏代不然,故云「不求備、不大望於民」也。○「民未厭其親」者,以上「不求備、不大望於民」,民無困苦,故未厭其上下相親之心也。○「殷人未瀆禮,而求備於民」者,以殷承夏後,雖已褻瀆言辭,仍未褻瀆於禮,言君臣上下,於禮事簡略,不褻瀆也。殷言「未瀆禮」,則周瀆禮矣。○「而求備於民?瀆者,言殷不如夏寬,每事求備於民,亦大望於民也。○「周人強民」,以周承殷後,遭紂衰亂,風俗頑凶,故周人設教,強勸人以禮義,亦比夏、殷多此一句也。○「未瀆神」者,言周治太平之時,雖已瀆於禮,猶未褻瀆鬼神,祭天地宗廟諸神,尚有時限,未褻瀆也。則周衰之後,而瀆神也。○「而賞爵刑罰窮矣」者,以周人貴禮,禮尚往來交接,故賞爵、刑罰之事,窮極煩多。   子曰:「虞、夏之道,寡怨於民。殷、周之道,不勝其敝。」勝,猶任也。言殷、周極文,民無恥而巧利,後世之政難復。○勝音升,注同。敝音弊。任,如金反。復音伏。子曰:「虞、夏之質,殷、周之文至矣。言後有王者,其作質、文,不能易之。○易音亦。虞、夏之文,不勝其質。殷、周之質,不勝其文。」言王者相變,質、文各有所多。○勝,世證反,又音升。子言之曰:「後世雖有作者,虞帝弗可及也已矣。君天下,生無私,死不厚其子,子民如父母,有憯怛之愛,有忠利之教,親而尊,安而敬,威而愛,富而有禮,惠而能散。其君子尊仁畏義,恥費輕實,忠而不犯,義而順,文而靜,寬而有辨。「死不厚其子」,言既不傳位,又無以豐饒於諸臣也。「恥費」,不為辭費出空言也。實,謂財貨也。辨,別也,猶寬而栗也。靜,或為「情」。○憯,七感反。怛,旦達反。費,芳貴反,注同。傳,文專反。別,彼列反,下「不別」同。《甫刑》曰:『德威惟威,德明惟明。』非虞帝,其孰能如此乎?」德所威則人皆畏之,言服罪也。德所明則人皆尊寵之,言得人也。○曰音越。威如字,威畏也,讀者亦依《尚書》音畏也。   [疏]「子曰」至「此乎」。○正義曰:此一節總明虞、夏、商、週四代質、文之異。○「虞夏之道,寡怨於民」,以其政寬,故「寡怨於民」,言民怨尚少。「殷周之道,不勝其敝」者,以殷、周文煩,失在苛碎,故其民不堪勝敝敗也。不言無怨,而言「寡怨於民」者,天地之大,猶有所憾,如冬寒夏雨,民猶怨之,如聖人之德,無善不包,人猶怨之,是不備也。如舜,寡怨於民也。○「子曰:虞夏之質,殷周之文至矣」者,至,謂至極也。言虞、夏為質,殷、周為文,並已至極矣。縱令後王為質,不能過於虞、夏;後王為文,亦不能過於殷、周,是至極矣。○「虞夏之文,不勝其質」者,言虞、夏之時,雖有其文,但文少而質多,故文不勝於質。「殷周之質,不勝其文」者,言殷、周雖有其質,亦質少而文多,故「不勝其文」。然案《三正記》云:「文質再而後始。」則虞質夏文,殷質周文。而云「虞夏之質,殷周之文」者,夏家雖文,比殷家之文猶質。殷家雖質,比夏家之質猶文於夏。故夏雖有文,同虞之質,殷雖有質,同周之文。○「子言之曰:後世雖有作者,虞帝不可及也」。○正義曰:以上經論虞、夏、商、周,此特明虞帝之美已矣者,言後世之君,雖有作其善政者,而比於虞帝,不可齊及之也。○「君天下,生無私」者,明虞帝之德,後世雖作,不可及。言舜為天下序爵,必以德而不用私也。○「死不厚其子」者,厚,謂豐厚。既不傳位,又不以財物豐厚於其子,故云「不厚其子」。「子」,謂商均也。○「子民如父母」者,子,謂子愛於民,如父母愛子也。○「有憯怛之愛」者,言愛民之志,有淒憯惻怛,言舜天性自仁,故憐愛於人。「有忠利之教」者,言有忠恕利益之教也。○「親而尊」者,有母之親,有父之尊。○「安而敬」者,體安而能敬,敬,即前「威莊而安」也。○「威而愛」者,有威而又有愛也。○「富而有禮」者,富,有四海而不驕,是「有禮」也。○「惠而能散」者,施惠得所,為能散也。○「其君子尊仁畏義」者,「其君子」,謂虞朝之臣也。君聖臣賢,是由舜而得然也,若民有仁者則尊之,有義者則畏之。○「恥費輕實」者,費,辭費也。言而不行,謂之「辭費」也。言必履而行之,是恥於辭費也。「輕實」者,實,財貨也。貴人而賤祿,是輕財也。○「忠而不犯」者,盡心於君,是其忠也;無違政教,是不犯也。○「義而順」者,至極君臣之義而不悖德,是「義而順」也。○「文而靜」者,臣皆有文章,而又清淨。「寬而有辨」者,辨,別也。臣之效舜之寬容,治政不慢而有分別也。○「《甫刑》曰:德威惟威,德明惟明」,引之者,所以結舜德也。下「威」訓「畏」,下「明」訓「尊」。言舜之道德,欲威懼於人,則在下之民惟畏懼之,故云「德威惟威」。「德明惟明」者,謂舜以德標明善人,惟能得善人,惟天下之人皆所以尊重之。○「非虞帝,其孰能如此乎」者,如上之事不是虞帝,其誰人能得如此乎?案今《尚書》之篇,以明堯德,而云「虞帝」者,言虞帝亦能如是,且記者斷章而為義也。   子言之:「事君先資其言,拜自獻其身,以成其信。資,謀也。獻,猶進也。言臣事君,必先謀定其言,乃後親進為君言也。是故君有責於其臣,臣有死於其言,故其受祿不誣,其受罪益寡。」「死其言」者,竭力於其所言之事,死而不負。於事不信曰誣。○誣音無。   [疏]「子言」至「益寡」。○正義曰:此一節至「辭欲巧」,廣明君子事君之道,又明君子為行,須內外相副。今各隨文解之。○「事君先資其言」者,言臣欲見君,必須先謀度其言,言定然後見也。○「拜自獻其身」者,獻,進也。為謀既定,乃拜見自進其身也。「以成其信」者,謂先謀後見,成其言之信實。○「是故君有責於臣,臣有死於其言」者,以其先謀,乃可見君,故君有責於其臣,臣當竭力守節,死於其所言也。○「故其受祿不誣,其受罪益寡」者,以其言善乃受祿,是受祿不誣罔也。順死其言,以竭臣力,是受罪益寡少也。   子曰:「事君,大言入則望大利,小言入則望小利。大言,可以立大事也。小言,可以立小事也。入,為君受之。利,祿賞也。入,或為「人」。○為君,於偽反。故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祿,不以大言受小祿。言臣受祿,各用其德能也。《易》曰:『不家食吉。』」此《大畜·彖》辭也。《彖》曰:「不家食吉,養賢也。」言君有大畜積,不與家食之而已。必以祿賢者,賢有大小,祿有多少。○畜,敕六反,下同。彖,吐亂反。   [疏]「子曰」至「食吉」。○正義曰:此一節廣事君之道,依言大小而受祿。○「大言入則望大利」者,入,猶受也。利,祿也。大言,謂立大事之言,進入於君,君所受納,如此乃望大祿。○「小言入則望小利」者,小言,謂立小事之言。小言進入受於君,則唯望小利也。○「故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祿,不以大言受小祿」,言臣祿各以其德能相稱。若小言受大祿則臣濫,若大言受小祿則君重財而薄德也。○「《易》曰:不家食吉」,此《大畜》卦辭也。案:《易·大畜》:「利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不家食吉」者,言君有大畜積,不唯與家人食之而已,當與賢人食之,故得吉。此《大畜》,乾下艮上之卦,注云:「自九三至上九,有頤象居外,是不家食吉,而養賢。」引之者,證君有祿而養賢,賢有大小,故祿亦有多少。   子曰:「事君不下達,不尚辭,非其人弗自。「不下達」,不以私事自通於君也。「不尚辭」,不多出浮華之言也。「弗自」,不身與相親。《小雅》曰:『靖共爾位,正直是與。神之聽之,式穀以女。』」靖,治也。爾,女也。式,用也。穀,祿也。言敬治女位之職事,正直之人乃與為倫友,神聽女之所為,用祿與女。○共音恭,本亦作恭,同。女音汝,注同。   [疏]「子曰」至「以女」。○此一節廣明臣之事君,當以正直之道。「不下達」者,不以在下細碎小事通達於君。○「不尚辭」者,不貴尚浮華之言辭。「非其人弗自」者,非其好人,不身自與之相親。○「《小雅》曰:靖共爾位,正直是與」,此《詩·小雅·小明》之篇,刺幽王之詩。大夫悔仕亂世,戒其未仕者,云「靖共爾位」。靖,謀也。共,具也。言明君靖謀共具爾之爵位,有正直之德者,於是與也。○「神之聽之,式穀以女」者,式,用也;穀,善也;以,用也。言神明聽聆女德,君若用其善人,則當用女也。《詩》之本文如此,今記者斷章取義,證明非善人不德與之相親。靖,治也。爾,女也。言為女之道,治理恭敬女之職位;若見正直善人,於是與之為朋友,如此則神明聽聆女之所為。穀,祿也。用此福祿,以與女也。   子曰:「事君遠而諫,則諂也;近而不諫,則尸利也。」屍,謂不知人事無辭讓也。○諂,本亦作諂,敕撿反。子曰:「邇臣守和,宰正百官,大臣慮四方。」邇,近也。和,謂調和君事者也。齊景公曰:唯據與我和。宰,塚宰也。塚宰主治百官。子曰:「事君欲諫不欲陳。陳,謂言其過於外也。《詩》云:『心乎愛矣,瑕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瑕之言胡也。謂,猶告也。○藏如字,鄭解《詩》作「藏」,云「善也」。   [疏]「子曰」至「忘之」。○此一節明臣事君諫諍之道。「遠而諫則諂也」者,若與君疏遠,強欲諫諍,則是諂佞之人,望欲自達也。○「近而不諫,則尸利也」者,若親近於君而不諫,則似如屍之受利祿也。祭祀之屍,無言辭而受享祭時,猶似近臣不諫,不知人事,無辭讓之心,如屍之受利然也。○「子曰邇臣守和」者,邇,近也;和,謂調和。言親近之臣,獻可替否,毗輔贊助於君,守其調和之事也。○「宰正百官」者,宰,謂塚宰;正,治百官。○「大臣慮四方」者,謂二伯州牧之等,謀慮四方。此大臣亦兼塚宰,但塚宰居於中,故言「正百官」耳。○「《詩》云:心乎愛矣,瑕不謂矣」,此《小雅·隰桑》之篇,剌幽王之詩。君子在野,詩人念之,雲心乎愛此君子矣。瑕,遠也。謂,勤也。言念此君子遠離,此不勤乎,言近於勤矣,終當念之。○「中心藏之,何日忘之」者,藏,善也。言中心善此君子,何日忘此君子矣。《詩》之本文如此,今記人所引此,雲心乎愛此君子矣。瑕之言胡,胡,何也。謂,猶告也。言何不以事告諫於君矣。「中心藏之」,與《詩》文同。王肅以為「藏,善」,鄭亦然也。皇氏以為人臣中心包藏君惡,不欲鄉人陳之,非其義也。凡諫者,若常諫之時,天子諍臣七人,諸侯五人,大夫三人。唯大臣得諫,若歲初則貴賤皆得諫也,故襄十四年《左傳》師曠對晉侯云:「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補察其政。史為書,瞽為詩,工誦箴諫,大夫規誨,士傳言,庶人謗,商旅於市,百工獻藝。」《國語》又云:「天下聽政公卿,至於列士獻詩,瞽獻典,史獻書,師箴,瞍賦,矇誦,百工諫,庶人傳語,近臣盡規。」此皆孟春之月,上下皆諫,故傳引《夏書》曰每歲孟春,「遒人以木鐸徇於路」是也。   子曰:「事君難進而易退,則位有序。易進而難退,則亂也。亂,謂賢否不別。○易,以豉反,下及注「易絕」同。故君子三揖而進,一辭而退,以遠亂也。」進難者,為主人之擇己也。退速者,為君子之倦也。○遠,於萬反。為主人,於為反,下同。子曰:「事君三違而不出竟,則利祿也。人雖曰『不要』,吾弗信也。」違,猶去也。「利祿」,言為貪祿留也。臣以道去君,至於三而不遂去,是貪祿,必以其強與君要也。○竟音境。要,於遙反,注同。言為,於偽反。強,其良反,舊其兩反。子曰:「事君慎始而敬終。」輕交易絕,君子所恥。子曰:「事君可貴可賤,可富可貧,可生可殺,而不可使為亂。」亂,謂違廢事君之禮。   [疏]「子曰」至「為亂」。○此明臣事君,亦當使賢與不賢分別之事。○「難進」,謂君擇己,易退謂君厭己。○「則位有序」者,謂賢愚別也。○「則亂」者,謂賢愚不別也。○「子曰:事君慎始而敬終」者,慎,謂謹慎以盡忠,是「慎始」也。終,謂終竟擇善為朋友。○「子曰事君可貴可賤」者,言事君可使之貴,可使之賤,可使之富,可使之貧,可使之生,可使之死,但不可使為亂也。亂,謂廢事君之禮也。熊氏以為「可殺」者,謂臣可殺君,引《春秋》殺君稱君,君無道。此非辭也。   子曰:「事君,軍旅不辟難,朝廷不辭賤。言尚忠且謙也。○辟音避。難,乃旦反。朝,直遙反。處其位而不履其事,則亂也。履,猶行也。故君使其臣,得志則慎慮而從之。否則孰慮而從之。終事而退,臣之厚也。使,謂使之聘問、師役之屬也。「慎慮而從之」者,此己志也,欲其心有成也。否,謂非己志也,「孰慮而從之」,又計於已利害也。「終事而退」,非己志者,事成則去也。事,或為「身」。○慎字,本亦作古慎字。《易》曰:『不事王侯,高尚其事。』」言臣致仕而去,不復事君也,君猶高尚其所為之事,言尊大其成功也。○復,扶又反。   [疏]「子曰」至「其事」。○此廣明為臣事君之禮。○「軍旅不辟難」者,謂使之在軍旅之中,不辟危亡之難也。○「朝廷不辭賤」者,謂在朝廷之中,不得辭其卑賤之所也。○「處其位而不履其事,則亂也」,履,行也。謂臣處其位而不行其事,則近亂也。○「故君使其臣,得志則慎慮而從之」者,既必無辟,故有此以下事也。使之,謂聘問、師役之事。得志,謂君使臣當己才。雖當己才,猶宜謹慎思慮,從君之命而行之,必使成功也。○「否則孰慮而從之」者,否,謂君所使之事非己本才也。雖非已本才而君命無擇,則彌孰思慮而從行之。○「終事而退」者,終事,謂事畢也。既本非己才,而幸得終竟,竟即辭而退也。○「臣之厚也」者,得志及不得志,並從而無違,是臣行之篤厚也。○「《易》曰:不事王侯,高尚其事」者,此《易·蠱卦》上九爻辭,案:《易·蠱卦》,巽下艮上,上九艮爻,艮為山,辰在戌,得乾氣父老之象,是臣之致事也,故「不事王侯」。是不得事君,君猶高尚其所為之事。引之者,證臣之事君,終事而退,是臣之厚重也。○注「使謂」至「去也」。○正義曰:知「使謂聘問、師役」者,以經云「慎慮而從之」,又云「孰慮而從之」,謂隨從其事,故知出使在外也。云「慎慮而從之者,此己志也,欲其必有成也」者,所以謹慎思慮,而從就此事者,是己之思慮所及,欲其必有成功,故須「慎慮」也。云「否謂非己志也,孰慮而從之,又計於己利害也」者,謂此事非本己志,當孰須思慮計謀此事於我已身利之與害。若於己為利,當勤力為之。若於己害,亦須為之,不得辭也。云「終事而退,非己志者,事成則去也」者,若元是己志,其事雖成,猶須為之,不可即退。若此事元非己志,為君暫使,己事成之後,則當退也。   子曰:「唯天子受命於天,士受命於君。言皆有所受,不敢專也。「唯」,當為「雖」字之誤也。○唯天子,唯音雖,出注。故君命順,則臣有順命;君命逆,則臣有逆命。言臣受順則行順,受逆則行逆,如其所受於君,則為君不易矣。○易,以豉反。《詩》曰:『鵲之姜姜,鶉之賁賁。人之無良,我以為君。』」姜姜、賁賁,爭鬥惡貌也。良,善也。言我以惡人為君,亦使我惡如大鳥「姜姜」於上,小鳥「賁賁」於下。○鵲,《字林》作鵲,《說文》作鵲,音七略反。姜,居良反。鶉,士倫反。賁音奔,注同。   [疏]「子曰」至「為君」。○此節明臣事君不敢專輒,又明君之出命不可不慎。為與上更端,故言「子曰」。○「唯天子受命於天」者,「唯」,當為「雖」,雖天子之尊,不敢自專,猶須受命於天然後行也。○「《詩》曰:鵲之姜姜」者,此《詩·鄘風·鶉之奔奔》篇,剌宣姜之詩。其詩之意,以宣姜通於公子頑,母與子淫,鶉、鵲之不若,故剌之。雲鵲自匹偶「姜姜」然,鶉自匹偶「賁賁」然,各當有匹。今宣姜與公子頑私通,不如鶉、鵲也。○「人之無良,我以為君」者,人,謂宣姜,無良善之行,我君惠公反以此為小君。此經引《詩》斷章,言君有逆命,似大鳥「姜姜」爭鬥於上,小鳥「賁賁」亦爭鬥於下,謂君無良善,我等萬民以惡人為君也。   子曰:「君子不以辭盡人。不見人之言語,則以為善,言其餘行或時惡也。○行,下孟反,下文並注同。故天下有道,則行有枝葉;天下無道,則辭有枝葉。「行有枝葉」,所以益德也。言有枝葉,是眾虛華也。枝葉依幹而生,言行亦由禮出。是故君子於有喪者之側,不能賻焉,則不問其所費。於有病者之側,不能饋焉,則不問其所欲。有客不能館,則不問其所捨。皆辟有言而無其實。○賻音附。費,芳貴反。饋,其位反。辟音避。故君子之接如水,小人之接如醴。君子淡以成,小人甘以壞。水相得,合而已。酒醴相得,則敗。淡,無酸酢少味也。接,或為「交」。○醴,徐音禮。淡,大敢反,又大暫反,徐徒闞反,注同。酸,悉官反。酢,七故反。《小雅》曰:『盜言孔甘,亂是用餤。』」盜,賊也。孔,甚也。餤,進也。○餤音談,徐本作監,以占反。   [疏]「子曰」至「用餤」。○前明事君之道,此明君子之行,不可虛用其辭。以事殊於上,故言「子曰」。○「君子不以辭盡人」者,皆君子與人之交,必須驗行,不得以其言辭之善,則謂行之盡善。或發言善而行惡也。○「故天下有道,則行有枝葉」者,言有道之世,則依禮所行,外餘有美好,猶如樹幹之外,更有枝葉也。○「天下無道,則辭有枝葉」者,無道之世,人皆無禮,行不誠實,但言辭虛美,如樹幹之外,而更有枝葉也。○「是故君子於有喪者之側,不能賻焉,則不問其所費」者,此經皆有言無實,戒其不得虛言也。○「君子之接如水」者,言君子相接,不用虛言,如兩水相交尋合而已。○「小人之接如醴」者,小人以虛辭相飾,如似酒醴相合,必致敗壞。○「君子淡以成,小人甘以壞」者,水相合為江河,酒醴相合而久乃敗壞也。○「《小雅》曰:盜言孔甘,亂是用餤」者,此《巧言》之篇,剌幽王之詩。孔,甚也。餤,進也。言盜賊小人,其言甚美,幽王信之,禍亂用是進益。引之者,證小人「甘以壞」。   子曰:「君子不以口譽人,則民作忠。譽,繩也。○譽音餘,注同。繩,市升反。《左傳》以「繩」為「譽」。故君子問人之寒則衣之,問人之饑則食之,稱人之美則爵之。皆為有言不可以無實。○衣,於既反。食音嗣。為,於偽反。《國風》曰:『心之憂矣,於我歸說。』」欲歸其所說忠信之人也。○說音悅,又始銳反,注同。   [疏]「子曰」至「歸說」。所以前經君子不用虛言,故此經明言當以實,其事稍殊,故言「子曰」。○注「譽,繩也」。○正義曰:言繩可以度量於物,凡口譽於人,先須付度,亦量之於心,故以「譽」為「繩」也。案莊十四年《左傳》云:「蔡侯繩息媯以語楚子。」杜注云:「繩,譽也。」繩既訓為「譽」,譽亦訓「繩」鄭注以為此解。○「《國風》曰:心之憂矣,於我歸說」者,此《曹風·蜉蝣》之篇,剌曹君之詩。言曹君好絜其衣服,不修政事,國將滅亡,故賢臣之心憂矣。說,捨也。國既滅亡,於我之身,何所歸捨。此則引《詩》斷章,故義不與《詩》相當,言虛華之人,心憂矣,我今歸此所說忠信之人。引之者,證疾其虛言也。   子曰:「口惠而實不至,怨菑及其身。善言而無信,人所惡也。○菑音災。惡,烏路反。是故君子與其有諾責也,寧有已怨。已,謂不許也。言諾而不與,其怨大於不許。○已音以。《國風》曰:『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此皆相與為昏禮而不終也。言始合會,言笑和說,要誓甚信。今不思其本,恩之反覆,反覆之不思,亦已焉哉。無如此人,何怨之深也。○晏,於諫反。信誓,本亦作「矢誓」。旦如字,《字林》作「{旦心}。亦已音以。說音悅。覆,反覆,並芳服反。   [疏]「子曰」至「焉哉」。○正義曰:前經明其言當實,此明言若不實,則怨及身。「口惠而實不至」者,言口施恩惠於人,而實行不至,人則怨之,故言「怨菑及其身」也。○「是故君子與其有諾責也」者,諾,謂許人之物。責,謂詐而不與而被責。若其有物許人,不與被責也。○「寧有已怨」者,已,謂休已。寧可有發初休已不許而被怨。許而不與,其責大。發初不與,其責小。○「《國風》曰:言笑晏晏,信誓旦旦」者,《衛風·氓》之篇也。婦人被男子所誘,在後色衰見棄,追恨男子雲,初時與我言笑晏晏然和悅也,信其言誓旦旦然相思懇誠也。○「不思其反」者,謂今男子不思念其本恩之反覆,是男子不思之事如此,則無如之何。「亦已焉哉」,言恨之甚也。引者,證許而不與,被人所怨也。   子曰:「君子不以色親人。情疏而貌親,在小人則穿窬之盜也與?」子曰:「情慾信,辭欲巧。」巧,謂順而說也。○穿音川。窬,范羊朱反,徐音旦。與音餘。說音悅。   [疏]「子曰」至「欲巧」。○正義曰:此明更申以情行相副,故稱「子曰」。○「君子不以色親人」者,謂不以虛偽善色詐親於人也。○「在小人則穿窬之盜也與」,言情疏貌親,而心不愨實,恆畏於人,譬之於細小人,則「穿窬之盜」也。許慎《說文》雲穿窬者,外貌為好,而內懷奸盜,似此情疏貌親之人,外內乖異,故云「穿窬之盜也與」。○「子曰情慾信,辭欲巧」者,既稱「情疏而貌親」,故更明情貌信實,所以重言之也。○「辭欲巧」者,言君子情貌欲得信實,言辭欲得和順美巧,不違逆於理,與「巧言令色」者異也。   子言之:「昔三代明王,皆事天地之神明,無非卜筮之用,不敢以其私褻事上帝。言動任卜筮也。神明,謂群神也。是故不犯日月,不違卜筮。日月,謂冬、夏至,正月及四時也。所不違者,日與牲屍也。○夏,戶嫁反。卜、筮不相襲也。襲,因也。大事則卜,小事則筮。大事有時日。大事,有事於大神,有常時常日也。小事無時日,有筮。有事於小神,無常時常日。「有筮」,臨有事筮之。外事用剛日,內事用柔日。順陰陽也。陽為外,陰為內。事之外內,別乎四郊。○別,彼列反。不違龜筮。」子曰:「牲牷禮樂齊盛,是以無害乎鬼神,無怨乎百姓。」牷,猶純也。○牷音全,絕色也,本亦作全,注同。齊音粢,本亦作繼。   [疏]「子言」至「百姓」。○正義曰:此以下至於篇末,總明卜筮之用,各隨文解之。○「昔三代明王」者,謂夏、殷、周。○「皆事天地之神明」者,謂祭事天地及諸神明也。「無非卜筮之用」者,言皆須卜筮,唯九月大享帝於明堂,不用卜也。故《曲禮》下篇云:「大饗不問卜。」鄭云:「莫適卜也。以其總饗五帝,不知主何帝而卜之,故不卜矣。」所以必須卜者,不敢以其私褻奉事上帝,故皆卜之也。○「子曰牲牷禮樂齊盛,是以無害乎鬼神,無怨乎百姓」者,以其事上帝神明,不敢自專,皆依卜筮,動合於禮,故夫子總更結之。牲牷之等,禮樂之儔,粢盛之實,皆不違龜筮。是以此等所用,無虧害於鬼神,無見怨於百姓,以其無非卜筮之用,動順於禮故也。○注「日月」至「屍也」。○正義曰:冬至,謂祭圜丘;夏至,謂祭方澤;正月,謂祭感生之帝;及四時迎氣,用四時之吉日也。知冬、夏及四時皆卜者,案《大宰》云:「祀五帝,帥執事而卜日。」鄭注云「五帝,謂四郊及明堂」,是四郊有卜也。《大宰》又云:「祀大神,祭大示亦如之。」大神,則冬至祭圜丘,大示,則夏至祭方澤。案:《公羊》、《穀梁》「魯郊」傳云「卜三正」,則知天子郊用夏正亦卜之,故知「冬、夏至,正月及四時」皆卜日也。然明堂不問卜,而注「大宰祀五帝卜日」云「四郊及明堂」者,廣解五帝所在,其實祀明堂不卜也。案《周禮》,祀宗廟亦卜日。注不言宗廟者,以經云「事上帝」,故唯解祭天之時。云「不違者,日與牲屍」者,案僖三十一年《左傳》云:「禮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是有其牲日也。案《特牲》、《少牢》云:大夫、士筮屍。則天子諸侯有卜屍也。○注「大事則卜,小事則筮」。○正義曰:此解經「卜、筮不相襲」之事。既大事卜,小事筮,是二者不相因襲也。此大事,謂征伐出師及巡守也。其實是中事對小事為大耳。「小事則筮」者,若《周禮·簭人》有九簭,「筮更」、「筮鹹」之屬是也。此與《曲禮》文同而注異者,各隨文勢也。○注「大事,有事於大神,有常時常日也」。○正義曰:既有「常時常日」而用卜者,亦不敢專也。故《曲禮》篇云:「日而行事則必踐之。」又《祭統》云:「雖有明知之心,必進斷其志。」是雖有常日,猶用卜也。○注「有事於小神,無常時常日,有筮,臨有事筮之」。○正義曰:此經皆論祭祀之事,故解小事。云「有小事於小神」,其實《周禮》小事非唯小祀而已。既雲小事用筮,而《大卜》云「凡小事蒞卜」者,彼謂大事中之小事,非此之小事也。○注「事之外內,別乎四郊」。○正義曰:先師以為祭天而用辛,雖外用柔日,祭社用甲,雖內用剛日,殊別於四郊之祭,言用剛、柔之日,不可與四郊同。其餘他事,今謂「事之外內,別乎四郊」者,謂四郊之外為外事,若「甲午祠兵,吉日庚午,既差我馬」之屬是也。四郊之內為內事,若郊之用辛,及宗廟少牢用丁亥之屬是也,故言「別於四郊」。外內別用,限別以四郊為限。   子曰:「後稷之祀易富也。其辭恭,其欲儉,其祿及子孫。富之言備也。以傳世之祿,恭儉者之祭易備也。○易,以豉反,注同。傳,丈專反,下同。共音恭。《詩》曰:『後稷兆祀,庶無罪悔,以迄於今。』」兆,四郊之祭處也。迄,至也。言祀後稷於郊以配天。庶幾其無罪悔乎,福祿傳世,乃至於今。○迄,許訖反。處,昌慮反。下「建國之處」同。   [疏]「子曰」至「於今」。○以前經明不違卜筮,動合神明,故此經明後稷祭祀,福流後世,以證成其義。○「後稷之事,易富也」者,富,備也。後稷乃帝嚳之子,世有祿位,後稷又祭祀恭儉,以世祿之饒供儉薄之祭,故易豐備也。○「其祿及子孫」者,以後稷祭祀,其辭恭敬,其欲節儉,神之降福,故「祿及子孫」。○「詩曰:後稷兆祀」者,是《大雅·生民》之篇,美成王尊祖配天。所以尊後稷配天者,以後稷生存之時,於四郊之兆域,祭祀於天,而事皆合禮,庶幾無罪過悔恨,故迄至於今文、武之時,而王有天下。   子曰:「大人之器威敬。言其用之尊嚴。天子無筮,謂征伐出師若巡守也,天子至尊,大率皆用卜也。《春秋傳》曰:「先王卜征五年,歲襲其祥。」○守,手又反。諸侯有守筮。守筮,守國之筮,國有事則用之。天子道以筮。始將出,卜之。道有小事則用筮。諸侯非其國不以筮,卜宅寢室。入他國則不筮,不敢問吉凶於人之國也。諸侯受封乎天子,因國而國,唯宮室欲改易者,得卜之耳。天子不卜處大廟。」卜可建國之處吉,則宮廟吉可知。○大音泰。子曰:「君子敬則用祭器。謂朝聘待賓客崇敬,不敢用燕器也。○朝,直遙反。是以不廢日月,不違龜筮,以敬事其君長。用龜筮,問所貢獻也。○長,丁丈反。是以上不瀆於民,下不褻於上。」言上之於下以直,則下應之以正,不褻慢也。○應,應對之應。慢,字又作「僈」,武諫反。   [疏]「子曰」至「於上」。○「以上經明在國內事上帝神明及國內諸事,無非卜筮之用,此一節更明天子、諸侯用卜筮,有出行之義。○「大人之器威敬」者,大人,謂天子,所主之器,當威嚴敬重,不可私褻於小事雜用也。饗時則用,燕則不用也。○「天子無筮」,天子既尊重,於征伐出師若巡守之大事,皆用卜,無用筮也。○「諸侯有守筮」者,諸侯卑於天子,有守國之筮,謂在國居守,有事而用筮。○「天子道以筮」者,天子在國既皆用卜,若出行於道路之上,臨時有小事之時,則唯用筮也。○「諸侯非其國不以筮」者,諸侯降於天子,若出行於外,非其國境不用筮也。以其不敢問吉凶於人之國,筮尚不用,卜不用可知也。「卜宅寢室」者,謂諸侯既受天子所封,不敢卜其所建之國以否,但建國已後,宅及寢室須欲改易者得卜之,故曰「卜宅寢室」。○「天子不卜處大廟」者,以建國之時,總卜其吉,不特更卜處大廟所在,以其吉可知。○「子曰:君子敬則用祭器」者,猶事稍異於上,故更稱「子曰」。「敬則用祭器」者,言慎重其大事,心有恭敬,則用祭器。言慎重其事也。○「是以不廢日月」者,總明朝聘之時,依其日月。○「不違龜筮」者,謂貢獻之物,必先卜筮而來。○「以敬事其君長」者,所以朝聘之時,必須如此者,以恭敬事其君長,不敢褻瀆故也。君,謂天子。言「長」者,兼諸侯相朝,小國之於大國也。○「是以上不瀆於民」,其上為此相敬,不褻瀆於民,言以直道接民。○「下不褻於上」者,謂以正事上,不褻慢也。○注「謂征」至「其祥」。○正義曰:知「征伐出師及巡守」者,以前雲外事用剛日,內事用柔日,據在國諸事。今此云「無筮」,又云「天子道以筮」,又云「諸侯非其國不以筮」,皆據將欲出行,及在道之事。故知此節以下,不與上同,是將出行。下云「天子道以筮」,此云「無筮」,是未在道也,故知「征代出師若巡守」欲發時也。云「天子至尊,大事皆用卜也」者,謂不徒用筮而已,兼用卜也。此云「無筮」,無徒筮耳,不謂全無筮也。《簭人》云:「國之大事,先簭而後卜。」出師、巡守,皆大事者也。所引《春秋傳》者,襄十三年《左傳》文。案襄十一年,鄭先屬於楚。今楚弱,鄭又被晉收,屬於晉,鄭使良霄石告絕於楚,楚人執之,故謂楚人云:「先王卜征五年。」謂將欲巡守,預先五年,每歲卜之。云「歲襲其祥」者,襲,重也。謂歲歲恆吉,重其吉祥,而後始行。若不吉,則更增脩其德,欲令楚脩德。引者,證巡守須卜也。○注「守筮守國之筮」。○正義曰:此諸侯守國筮者,非寢室改易之屬,則唯用筮也。若寢室亦用卜,故下云「卜宅寢室」。然此節皆明將行及守國之義,而云「守筮」及「卜宅寢室」,及「不卜處大廟」,皆言國史之寧者,此舉國中以明在外,外內相明也。○注「諸侯受封乎天子,因國而國」。○正義曰:此諸侯初受封之時不卜者,以天子因先王舊國,而今封諸侯,不須卜也。若天子初建國則卜之,故下注云「卜可建國之處」,是不因先王舊國也。○注「謂朝聘若賓客崇敬,不敢用燕器也」。○正義曰:但此章據出行朝聘之事,故以朝聘解之,則上文「非其國不以筮」,是出外行也。其實昏、冠亦不用燕器也,用祭器也,故《左傳》稱魯襄公冠,季武子云「君冠必以祼享之禮,行之以金石之樂節之」是用祭器也。○注「用龜筮,問所貢獻也」。○正義曰:鄭以「天子無筮」以下,論出行在外之事,故解此「不違龜筮」,謂所問貢獻之物也。前章云「不違龜筮」,謂在國所卜諸事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五十五 緇衣第三十三  卷五十五 緇衣第三十三   陸曰:「鄭云:善其好賢者之厚,故述其所稱之《詩》以為其名也。《緇衣》,鄭詩,美武公也。劉獻云:『公孫尼子所作也。』」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緇衣》者,善其好賢者,厚也。《緇衣》,鄭詩也。其詩曰:『緇衣之宜兮,敝予又改為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粲,餐也。設餐以授之,愛之欲飲食之。言緇衣之賢者,居朝廷,宜其服也。我欲就為改制其衣,反欲與之新衣,厚之而無已。此於《別錄》屬《通論》。」   子言之曰:「為上易事也,為下易知也,則刑不煩矣。」言君不苛虐,臣無奸心,則刑可以措。○「子言之曰」,此篇二十四章,唯此一「子言之」,後皆作「子曰」。易,以豉反,下同。苛音何。錯,七故反,本亦作措,同。   [疏]「子言」至「煩矣」。○正義曰:此篇凡二十四章,唯此云「子言之曰」,餘二十三章皆云「子曰」。以篇首宜異故也。○「為上易事也」者,「為上」謂君。君上以正理御物,則臣事之易也。○「為下易知也」者,「為下」謂臣。臣下無奸詐,則君知其情易也。○「則刑不煩矣」者,君易事,臣易知,故刑辟息止,不煩動矣。然此篇題「緇衣」,而入文不先云「緇衣」者,欲見君明臣賢如此,後乃可服緇衣也。   子曰:「好賢如《緇衣》,惡惡如《巷伯》,則爵不瀆而民作願,刑不試而民鹹服。《緇衣》、《巷伯》,皆《詩》篇名也。《緇衣》首章曰「緇衣之宜兮,敝予又改為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言此衣緇衣者,賢者也,宜長,為國君。其衣敝,我願改制,授之以新衣,是其「好賢」,欲其貴之甚也。《巷伯》六章,曰「取彼讒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此其「惡惡」,欲其死亡之甚也。「爵不瀆」者,不輕爵人也。試,用也。鹹,皆也。○好,呼報反,注同。緇,側其反。惡惡,上烏路反,下如字,注同。巷,戶降反。《巷伯》,《小雅》篇名。願音原。還音旋。粲,七旦反。衣緇衣,上於既反,下如字。讒人,本又依《詩》作「譖人」。投畀,必利反,下同。豺,仕皆反。昊,胡老反,本或作皓,同。《大雅》曰:『儀刑文王,萬國作孚。』」刑,法也。孚,信也。儀法文王之德而行之,則天下無不為信者也。文王為政,克明德慎罰。   [疏]「子曰」至「作孚」。○正義曰:此一節明好賢、惡惡,賞罰得中,則為民下所信。○「好賢如緇衣」者,緇衣,朝服也。諸侯視朝之服,緇衣素裳。鄭武公、桓公父子並為周司徒,善於其職,鄭人善之,願君久留鄭國,服此緇衣,衣服敗破,則又作新衣以授之,故以歌此詩,是好賢之詩也。詩人以《緇衣》為《鄭風》之首,故云「好賢如緇衣」也。○「惡惡如巷伯」者,《巷伯》亦《詩》篇名也,巷伯是奄人,為王后宮巷官之長,故為「巷伯」也。幽王信讒,詩人傷讒而懼讒及己,故作詩以疾讒也。其詩云:「取彼讒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是惡讒人之甚,故云「惡惡如《巷伯》也。○「則爵不瀆而民作願」者,此解「好賢」也。瀆,濫也。願,愨也。君若好賢如《緇衣》,則爵不濫而民皆謹愨也。○「刑不試而民鹹服」者,此解「惡惡」也。試,用也。言君惡惡如《巷伯》,則刑措而不用,民皆服從。○「《大雅》云:儀刑文王,萬國作孚」者,此《大雅·文王》之篇,諫成王之辭。儀,像也;刑,法也;孚,信也。言成王但象法文王之德而行之,則天下萬國無不為信也。言皆信敬之,故云「萬國作孚」,猶文王明德慎罰,為民所敬。信引之者,證上「爵不瀆」、「刑不試」也。○注「緇衣」至「甚也」。○正義曰:《緇衣》者,《詩·鄭風》美鄭桓公、武公詩也;《巷伯》,剌幽王之詩也,故云「皆《詩》篇名」。云「緇衣之宜兮」者,言桓公、武公並皆有德,堪為國君。國人願之,言德宜著此緇衣;破敝,我又欲改更為新衣。云「適子之館兮」者,鄭人云,桓公、武公既為卿士,適子之館舍兮,謂鄉卿士治事館舍。云「還矛授子之粲兮」者,從館舍回還來過本國,我即授子以粲餐兮也。鄭人愛桓公、武公之甚矣,是「好賢」也。緇衣者,諸侯朝服,故《論語》云「緇衣羔裘」,注云:「諸侯之朝服,其服緇布衣而素裳,緇帶素□。」故《士冠禮》云:「主人玄冠朝服,緇帶素□。」注云:「朝服者,十五升布衣而素裳也。衣不言色者,衣與冠同也。」知朝服十五升者,《雜記》文。知用布者,《雜記》云「朝服十五升,去其半而緦」,故知布也。知素裳者,以《冠禮》云「素□,□從裳色」故知裳亦素也。若士之助祭者,則□用緇,不與裳同色。熊氏云「玄冠用黑繒為之」,其義未甚明也。   子曰:「夫民教之以德,齊之以禮,則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齊之以刑,則民有遯心。格,本也。遯,逃也。○格,古伯反。遯,徒遜反,亦作「遁」。故君民者,子以愛之,則民親之;信以結之,則民不倍;恭以蒞之,則民有孫心。蒞,臨也。孫,順也。○倍音佩,下注同。蒞音利,又音類。孫音遜,注同。《甫刑》曰:『苗民匪用命,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是以民有惡德,而遂絕其世也。」《甫刑》,《尚書》篇名。匪,非也。命,謂政令也。高辛氏之末,諸侯有三苗者作亂,其治民不用政令,專制御之以嚴刑,乃作五虐蚩尢之刑,以是為法。於是民皆為惡,起倍畔也。三苗由此見滅無後世,由不任德。○蚩,尺之反。畔,本或作叛,俗字,非也。任,而鴆反。   [疏]「子曰」至「世也」。○正義曰:此一節明教民以德不以刑也。○「則民有格心」者,格,來也。君若教民以德,整民以禮,則民有歸上之心,故《論語》云「有恥且格」。○「《甫刑》曰:苗民匪用命」者,此《尚書·呂刑》之篇也。甫侯為穆王說刑,故稱《甫刑》。匪,非也。言「苗民匪用命」者,命,謂政令,言苗民為君,非用政令以教於下。○「制以刑」者,言制御於下以嚴刑。○「唯作五虐之刑,曰法」者,言唯作蚩尢五種虐刑,自謂為法。○「是以民有惡德」者,以此之故,民皆有怨惡之德,起倍叛之心。○「遂絕其世也」者,言三苗不任德,遂被誅而絕其世也。○注「甫刑」至「任德」。○正義曰:此《甫刑》,《尚書·呂刑》也。而行《甫刑》者,案《孝經序》云:《春秋》有呂國而無甫侯。但《孝經序》末知是鄭作以不。案《春秋》實無甫侯,國語云:「申、呂雖衰,齊、許猶在。」又云:「齊、許、申、呂皆由大姜。」然則「呂」即「甫」也。案孔注《尚書》「呂侯」後為「甫侯」,故穆王時謂之呂侯,周宣王及平王之時為甫侯,故《詩·崧高》云「生甫及申」,謂宣王時也;「揚之水,不與我戍甫」,謂平王時也。則孔氏義為是,鄭或同之。云「高辛氏之末,諸侯有三苗者作亂」,案鄭注《呂刑》云:「苗民,謂九黎之君也。九黎之君於少昊氏衰而棄善道,上效蚩尢重刑,必變九黎。」言「苗民」者,有苗,九黎之後,顓頊代少昊誅九黎,分流其子孫;為居於西裔者;三苗至高辛之衰,又復九黎之君惡,堯興,又誅之;堯末又在朝,舜時又竄之。後王深惡此族三生兇惡,故著其氏而謂之「民」。「民」者,冥也,言未見仁道。以此言之,三苗是九黎之後,九黎於少昊之末而為亂,三苗於高辛氏之末又為亂,故此注云「高辛」,以《呂刑》於此「苗民」之下云「皇帝清問下民」,又云「乃命三後」,三後,謂伯夷之等,故以「皇帝」為帝堯,又以「苗民」為高辛氏之末也。鄭以九黎為苗民先祖,但上學蚩尢之惡,非蚩尢子孫。孔注《尚書》以為九黎即蚩尢也,三苗則非九黎之子孫,與鄭異。   子曰:「下之事上也,不從其所令,從其所行。言民化行,不拘於言。○行,下孟反,注同,又如字。拘音俱。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甚者,甚於君也。○好,呼報反,下皆同。故上之所好惡,不可不慎也,是民之表也。」言民之從君,如影逐表。○惡,鳥路反。景如字,一音英領反。子曰:「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遂焉,豈必盡仁?」言百姓效禹為仁,非本性能仁也。遂,猶達也。○效,胡孝反。詩云:『赫赫師尹,民具爾瞻。』《甫刑》曰:『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大雅》曰:『成王之孚,下土之式。』」皆言化君也。孚,信也。式,法也。○赫,許百反。王如字,徐於況反。   [疏]「子曰」至「之式」。○正義曰:此一節申明上文,以君者民之儀表,不可不慎,故此兼言上有其善,則下賴之。○「百姓以仁遂焉」者,遂,達也。言禹立三年,百姓悉行仁道,達於外內,故云「百姓以仁遂焉」。「豈必盡仁」者,言禹之百姓,豈必本性盡行仁道,只由禹之所化,故此禹立三年,則百姓盡行仁道。《論語》稱「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者,禹承堯、舜禪代之後,其民易化。《論語》所稱者,謂承離之後,故必世乃後仁,是以注《論語》云「周道至美,武王伐紂,至成王乃致太平」由承殷紂敝化之後故也。○「《詩》云:赫赫師尹,民具爾瞻」者,此《小雅·節南山》之篇,剌幽王之詩。言幽王之時,尹氏為大師,為政不平,故詩人剌之。雲赫赫然顯盛之師尹者,「民具爾瞻」,視上之所為。引者,證民之法則於上。○「《甫刑》曰:一人有慶,兆民賴之」者,慶,善也。一人,謂天子也。天子有善行,民皆蒙賴之。引者,證上有善行,賴及於下。「《大雅》曰:成王之孚,下土之式」者,是《大雅·下武》之篇,美武王之詩。孚,信也。言武王成就王道之信者,故為下土法。引之者,證君有善與為法式也。   子曰:「上好仁,則下之為仁爭先人。故長民者章志、貞教、尊仁,以子愛百姓,民致行己以說其上矣。章,明也。貞,正也。「民致行己」者,民之行,皆盡己心。○長,丁丈反。說音悅。《詩》云:『有梏德行,四國順之。』」梏,大也,直也。○梏音角,《詩》作「覺」。行,下孟反。   [疏]「子曰」至「順之」。○正義曰:此一節贊結上經在上行仁之事。○「則天下之為仁爭先人」者,言上若好仁,則下皆為仁,爭欲先他人。○「故長民者章志、貞教、尊仁,以子愛百姓」者,章,明也;貞,正也。言尊長於人為君者,當須章明己志,為貞正之教,尊敬仁道,以子愛百姓也。○「民致行已以說其上矣」者,言上能化下,如此則在下之人致盡行己之意,以說樂其上矣。○「《詩》云:有梏德行,四國順之」,此《詩·大雅·抑》之篇,剌厲王之詩也。梏,大也。言賢者有大德行,四國從之。引者,證上有其德,下所從也。   子曰:「王言如絲,其出如綸。王言如綸,其出如綍。言,言出彌大也。綸,今有秩嗇夫所佩也。綍,引棺素也。○綸音倫,又古頑反,綬也。如紼音弗,大素。嗇音色。索,悉洛反。故大人不倡游言。游,猶浮也,不可用之言也。○倡,昌尚反。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行也。則民言不危行,而行不危言矣。危,猶高也。言不高於行,行不高於言,言行相應也。○行、而行,皆下孟反,注及下皆同。應,應對之應。《詩》云:『淑慎爾止,不愆於儀。』淑,善也。愆,過也。言善慎女之容止,不可過於禮之威儀也。○愆,起虔反。女音汝。   [疏]「子曰」至「於儀」。○正義曰:此一節明王者出言,下所效之,其事漸大,不可不慎,意與前經同也。○「王言如絲,其出如綸」者,王言初出,微細如絲,及其出行於外,言更漸大,如似綸也。言綸粗於絲。○「王言如綸,其出如綍」者,亦言漸大出如綍也。綍,又大於綸。○「故大人不倡游言」者,游言,謂浮游虛漫之言,不可依用。出言,則民皆師法,故尊大之人不倡道此游言,恐人依象之。○「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謂口可言說,力不能行,則君子不言也。若「有客不能館,則不問其所捨」之類是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行也」,熊氏云:「可行,謂君子賢人可行此事,但不可言說為凡人作法。如此之事,則君子不當行。若曾子有母之喪,水漿不入於口七日,不可言說以為法,故子思非之。」是君子不行也。○「則民言不危行,而行不危言矣」者,危,高也。如此化民,則民言行相應,言不高於行,行不高於言。○「詩云:淑慎爾止,不愆於儀」者,此《大雅·抑》之篇,剌厲王之詩。淑,善也;愆,過也。言為君之法當善,謹慎女之容止,不愆過於禮之容儀,言當守道以自居。引者,證言行不可過也。○注「綸,今有秩嗇夫所佩也」。○正義曰:案《漢書·百官公卿大夫表》云:十里一亭,十亭一鄉,鄉有三老,有秩嗇夫,有游徼。三老掌教化,嗇夫掌獄訟,游徼掌禁盜賊。故《漢書》云:「張敞以鄉有秩,補大守卒史。」又云:「朱邑為桐鄉嗇夫。」又《續漢書·百官志》云:「鄉置有秩、三老、游徼。有秩,郡所置,秩百戶。其鄉小者,縣所置嗇夫。」案此,則有秩、嗇夫職同,但隨鄉大小,故名異耳。名雖異,其所佩則同。張華云:「綸如宛轉繩。」   子曰:「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禁,猶謹也。○道音導。故言必慮其所終,而行必稽其所敝,則民謹於言而慎於行。稽,猶考也,議也。○稽,古兮反。《詩》云:『慎爾出話,敬爾威儀。』話,善言也。○話,胡快反。《大雅》曰:『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緝、熙,皆明也。言於明明乎敬其容止。○於音烏,注同。緝,七入反。熙,許其反。《毛詩傳》云:「緝熙,光明也。」   [疏]「子曰」至「敬止」。○正義曰:此一節亦贊明前經言行之事。○「道人以言」者,在上君子誘道在下以善言,使有信也。○「而禁人以行」者,禁,猶謹也,言禁約謹慎人以行,使行顧言也。○「故言必慮其所終」者,謂初出言之時,必思慮其此言得終末,可恆行以否。○「而行必稽其所敝」者,稽,考也。言欲行之時,必須先考校此行至終敝之時,無損壞以否。○「《詩》云:慎爾出話,敬爾威儀」者,此《大雅·抑》之篇,剌厲王也。話,善言也。爾,汝也。謹慎爾之所出之善言,以為政教,故恭敬爾之威儀,言必為人所法則,引證言慮其所終。「《大雅》云: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者,此《大雅·文王》之篇,美文王之詩。言穆穆然美者,乃是文王。於,謂嗚呼。緝、熙,皆光明也。言文王之德,嗚呼光明乎,又敬其容止。引者,證在上當敬其言行也。   子曰:「長民者,衣服不貳,從容有常,以齊其民,則民德壹。貳,不壹也。○長,丁丈反,下「君長」同。貳,本或作ИL,同,音二,下同。從,七凶反。《詩》云:『彼都人士,狐裘黃黃。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歸於周,萬民所望。』」黃衣,則狐裘大蠟之服也。詩人見而說焉。章,文章也。忠信為周。此《詩》,毛氏有之,三家則亡。○黃,徐本作橫,音黃。蠟,仕嫁反。說音悅。   [疏]「子曰」至「所望」。○正義曰:「從容有常」者,從容,謂舉動有其常度。○「則民德一」者,一,謂齊一,則萬人之德,皆齊一不參差。「詩云:彼都人士」者,此《小雅·都人士》之篇,剌幽王之詩。幽王之時,君臣衣服無常,故詩人引彼明王之時,都邑之人有士行者,服此「狐裘黃黃」然。「行歸於周,萬民所望」者,周,謂忠信。言都人之士行歸忠信,萬民所以瞻望,以法則之。○注「黃衣,則狐裘大蠟之服也」。○正義曰:《郊特牲》云:「黃衣黃冠而祭,息田夫也。」此云「黃衣」,故云「大蠟之服」。《論語》云「黃衣狐裘」,故狐裘則黃衣也。案《詩》注云「狐裘取溫裕而已」,不云「大蠟」。此云「蠟」者,以正衣解之。《詩》謂庶人有士行,非關蠟祭之事,故為「溫裕」也。   子曰:「為上可望而知也,為下可述而志也,則君不疑於其臣,而臣不惑於其君矣。志,猶知也。尹吉曰:『惟尹躬及湯,鹹有壹德。』吉,當為「告」。告,古文「誥」字之誤也。尹告,伊尹之誥也。《書序》以為《鹹有壹德》,今亡。鹹,皆也。君臣皆有壹德不貳,則無疑惑也。○吉,依注為告,音誥,羔報反。《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不忒。』」   [疏]「子曰」至「不忒」。○正義曰:「為上可望而知也」者,謂貌不藏情,可望見其貌,則知其情。○「為下可述而志也」,志,知也。為臣下率誠奉上,其行可述敘而知。○「尹吉曰:惟尹躬及湯,鹹有一德」者,吉,當為「告」,是伊尹誥大甲,故稱「尹誥」,則《鹹有一德》篇是也。言惟尹躬身與成湯,皆有純一之德。引者,證上君臣不相疑惑。○「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不忒」者,此《詩·曹風·鳲鳩》之篇,剌曹君之詩,言善人君子,其儀不有差忒。引者,證「一德」之義。   子曰:「有國者章<ば亶>惡,以示民厚,則民情不貳。章,明也。<ば亶>,病也。○忒,他得反,本或作貳,音二。章義如字,《尚書》作「善」。皇云:「義,善也。」<ば亶>,丁但反。《詩》云:『靖共爾位,好是正直。』」   [疏]「子曰」至「正直」。○正義曰:「章善<ば亶>惡」者,章,明也;<ば亶>,病也。言為國者,有善以賞章明之,有惡則以刑<ば亶>病之也。○「詩云:靖共爾位,好是正直」者,此《詩·小雅·小明》之篇,剌幽王之詩也。言大夫悔仕亂世,告語未仕之人,言更待明君靖謀,共其爾之祿位,愛好正直之人,然後事之也。引之者,證上民情不二為正直之行。   子曰:「上人疑則百姓惑,下難知則君長勞。「難知」,有奸心也。○共音恭,本亦作恭。好,乎報反。故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慎惡以御民之淫,則民不惑矣。淫,貪侈也。《孝經》曰:「示之以好惡,而民知禁。」○好如字,又呼報反,注同。惡如字,又烏路反,注同。侈,昌氏反,又式氏反。臣儀行,不重辭,不援其所不及,不煩其所不知,則君不勞矣。儀,當為「義」,聲之誤也。言臣義事君則行也。重,猶尚也。援,猶引也,不引君所不及,謂必使其君所行如堯舜也。不煩以其所不知,謂必使其知慮如聖人也。凡告喻人,當隨其才以誘之。○行如字。援音袁,注同。知慮音智。《詩》云:『上帝板板,下民卒<ば亶>。』上帝,喻君也。板板,辟也。卒,盡也。<ば亶>,病也。此君使民惑之詩。○版,布綰反,注同。亶,丁但反,本亦作<ば亶>。辟,匹亦反,字亦作僻,同。《小雅》曰:『匪其止共,惟王之邛。』」匪,非也。邛,勞也。言臣不止於恭敬其職,惟使王之勞。此臣使君勞之詩也。○共音恭,皇本作「躬」,云「躬,恭也」。邛,其恭反。   [疏]「子曰」至「之邛」。○正義曰:此一節申明上經君臣各以情相示,則君之與臣各得其所。○「上人疑」者,謂在上之君多有疑二,則在下百姓有疑惑也。○「下難知則君長勞」者,若在下之人,心懷欺詐,難知其心,則在上君長治之勞苦。○「故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慎惡以御民之淫,則民不惑矣」,覆上「百姓惑」。淫,貪也。言如此則民不惑矣。○「臣儀行,不重辭,不援其所不及,不煩其所不知,則君不勞矣」者,覆上「君長勞」。如此則君不勞。「臣儀行」者,儀當為「義」,謂臣有義事則奉行之。「不重辭」者,重,尚也。為臣之法,不尚虛華之辭。「不援其所不及」者,謂君才行所不能及,臣下不須援引其君行所不能及之事,謂必使其君所行如堯舜也。「不煩其所不知」者,謂君有所不知,其臣不得煩亂君所不知之事,令必行之。臣能如此,則君不勞苦。○「《詩》云:上帝板板,下民卒<ば亶>」者,上帝,君也;板板,辟也;卒,盡也;<ば亶>,病也。言君上邪辟,下民盡皆困病。引之者,證君使民惑之事。此《詩·大雅·板》之篇,剌厲王之詩。○「《小雅》曰:匪其止共,惟王之邛」者,《小雅·巧言》之篇,剌幽王之詩也。言小人在朝,不止息於恭敬,惟為奸惡,使王之邛勞。引之者,證臣使君勞也。   子曰:「政之不行也,教之不成也,爵祿不足勸也,刑罰不足恥也。故上不可以褻刑而輕爵。言政教所以明賞罰。○褻,息列反。《康誥》曰:『敬明乃罰。』《甫刑》曰:『播刑之不迪。』」康,康叔也,作誥,《尚書》篇名也。播,猶施也。「不」,衍字耳。迪,道也,言施刑之道。○播,徐補餓反。迪音狄。衍,延善反。   [疏]「子曰」至「不迪」。○正義曰:此一節明慎賞罰之事。○「政之不行也,教之不成也」者,皇氏云:「言在上政令所以不行,教化所以不成者,只由君上爵祿加於小人,不足勸人為善也。由刑罰加於無罪之人,不足恥其為惡。」由賞罰失所,故致「政之不行,教之不成」也。○「故上不可以褻刑而輕爵」者,刑爵不中,則懲勸失所,故君上不可輕褻之。○「《康誥》曰:敬明乃罰」者,證刑罰不可褻也。周公作《康誥》,誥康叔云「女所施刑罰,必敬而明之也。」○「《甫刑》曰:播刑之不迪」,「不」為衍字。迪,道也。此穆王戒群臣云:今爾何監,非是伯夷布刑之道。言所為監鏡者,皆是伯夷布刑之道。引之者,證重刑之義也。   子曰:「大臣不親,百姓不寧,則忠敬不足,而富貴已過也。大臣不治,而邇臣比矣。「忠敬不足」,謂臣不忠於君,君不敬其臣。邇,近也。言近以見遠,言大以見小,互言之。比,私相親也。○治心值。比,毗志反,注同,親也。見,賢遍反,下同。故大臣不可不敬也,是民之表也。邇臣不可不慎也,是民之道也。「民之道」,言民循從也。君毋以小謀大,毋以遠言近,毋以內圖外,圖以謀也。言凡謀之,當各於其黨。於其黨,知其過審也。大臣柄權於外,小臣執命於內,或時交爭,轉相陷害。○毋音無,下同。柄音秉,兵永反。爭,爭鬥之爭。則大臣不怨,邇臣不疾,而遠臣不蔽矣。疾,猶非也。○蔽,必世反。葉公之《顧命》曰:『毋以小謀敗大作,毋以嬖御人疾莊後,毋以嬖御士疾莊士,大夫、卿、士。』」葉公,楚縣公葉公子高也,臨死遺書曰顧命。小謀,小臣之謀也。大作,大臣之所為也。嬖御人,愛妾也。疾,亦非也。莊後,適夫人齊莊得禮者。嬖御士,愛臣也。莊士,亦謂士之齊莊得禮者,今為大夫、卿、士。○葉,舒涉反,注同。葉公,楚大夫沈諸梁也,字子高,為葉縣尹,僣稱公也。敗,補邁反。嬖,必惠反,徐甫詣反,又補弟反,《字林》萬豉反。賤而得幸曰「嬖」,雲便嬖愛妾。莊後,側良反,齊莊也,下及注同。適,丁歷反。齊莊,側皆反,下同。子曰:「大人不親其所賢,而信其所賤。民是以親失,而教是以煩。親失,失其所當親也。教煩,由信賤也。賤者無一德也。《詩》云:『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言君始求我,如恐不得我。既得我,持我仇仇然不堅固,亦不力用我,是不親信我也。○仇音求,《爾雅》云:「讎也。」《君陳》曰:『未見聖,若己弗克見。既見聖,亦不克由聖。』」克,能也。由,用也。○陳,本亦作古陳字。若己弗克見,音紀,《尚書》無「己」字。   [疏]「子曰」至「由聖」。○正義曰:此一節明在下群臣,無問大小,皆須恭敬謹慎;又君無以小臣而謀大事也。○「大臣不親,百姓不寧,則忠敬不足,富貴己過也」者,沈氏云:謂大臣離二,不與上相親。政教煩苛,故百姓不寧。若其如此,臣不忠於君,君不敬於臣,是忠敬不足所以致然也,由君與臣富貴已過極也。○「大臣不治,而邇臣比矣」者,大臣不肯為君理治職事,由邇近之臣與上相親比故也。○「邇臣不可不慎也,是民之道也」者,邇,近也。言親近之臣不可不慎擇其人。道,謂道路。言邇臣是民之道路,邇臣好則人從之好,邇臣惡則人從之惡也。○「君毋以小謀大」者,言君無得與小臣而謀大臣之事也。○「毋以遠言近」者,無得以遠臣共言近臣之事也。○「毋以內圖外」者,無得以內臣共圖謀外臣之事。所以然者,小大之臣意殊,遠近之臣不同,恐各為朋黨,彼此交爭,轉相陷害,故不圖謀也。「則大臣不怨,邇臣不疾,而遠臣不蔽矣」者,若能如此,則外內情通,小大意合,大臣不怨恨於君也。疾,猶非也。近臣不為人所非毀,而遠臣不被障蔽故也。「葉公之《顧命》曰:毋以小謀敗大作」者,此葉公《顧命》之書,無用小臣之謀敗損大臣之作。○「毋以嬖御人疾莊後」者,莊後,謂齊莊之後,是適夫人也。無得以嬖御賤人之為非毀於適夫人。○「毋以嬖御士疾莊士者,言毋得以嬖御之士非毀齊莊之士。○「大夫、卿士」者,覆說言「莊士」,即大夫、卿之典事者。士,事也。○注「言近以見遠,言大以見小,互言之」。○正義曰:「言近以見遠」,謂言近臣親比,則遠臣不親比。云「言大以見小」,謂大臣不治,小臣治也,故云「互言之」也。○注「大臣」至「陷害」。○正義曰:由大臣執權於外,小臣執命於內,或大臣忌小臣,或小臣忌大臣,所以內外交爭。若共圖謀,轉相陷害,故所謀之事,「各於其黨」,與大臣謀大臣,與小臣謀小臣,是各於其黨中,知其過失審悉也。○注「葉公,楚縣公葉公子高也」。○正義曰:知「葉公子高」者,《左傳》雲《世本》文。云「臨死遺書曰顧命」者,約《尚書·顧命》之篇。○「子曰」至「由聖」。○正義曰:此節明君不信用臣也。○「不親其所賢,而信其所賤」者,謂在上親任其所賢有德之人,而信用其所賤無德者,「民是以親失」者,言以此化民,民效於上,失其所當親,惟親愛群小也。○「而教是以煩」者,言群小被親,既無一德,政教所以煩亂也。○「《詩》云:彼求我則,如不我得」,此《詩·小雅·正月》之篇,剌幽王之詩。言彼幽王初求我賢人,如不得於我,言禮命煩多也。○「執我仇仇,亦不我力」者,既得賢人,執留我仇仇然不堅固,亦不於我上以力而用我。引之者,證「不親其所賢」也。○「《君陳》曰:未見聖,若己弗克見,既見聖,亦不克由聖」者,此《尚書·君陳》篇,成王戒君陳之辭也。言凡人未見聖道之時,如似己不能見,既見聖道,亦不能用之也。   子曰:「小人溺於水,君子溺於口,大人溺於民,皆在其所褻也。言人不溺於所敬者。溺,謂覆沒不能自理出也。○溺,乃歷反。覆,芳服反。夫水近於人而溺人,德易狎而難親也,易以溺人。言水,人所沐浴自潔清者,至於深淵、洪波,所當畏慎也,由近人之故,或泳之遊之,褻慢而無戒心,以取溺焉。有德者亦如水矣,初時學其近者、小者以從人事,自以為可,則侮狎之,至於先王大道,性與天命,則遂扦格不入,迷惑無聞,如溺於大水矣。「難親」,親之當肅敬,如臨深淵。○近,附近之近,注「由近人」同。易,以豉反,下同。狎,徐戶甲反。清如字,又才性反。洪,本又作「鴻」。泳音詠,潛行為泳。游音由。侮,亡甫反。捍,胡旦反。格,戶白反。口費而煩,易出難悔,易以溺人。費,猶惠也。言口多空言,且煩數也。過言一出,駟馬不能及,不可得悔也。口舌所覆,亦如溺矣。費,或為「哱」,或為「悖」。○費,芳貴反,注同。數,色角反。覆,芳服反,又芳又反。哱,或為悖,並布內反。夫民閉於人而有鄙心,可敬不可慢,易以溺人。言民不通於人道,而心鄙詐,難卒告諭,人君敬慎以臨之則可。若陵虐而慢之,分崩怨畔,君無所尊,亦如溺矣。○慢,本又作「漫」,音武諫反。卒,寸忽反。故君子不可以不慎也。慎所可褻,乃不溺矣。《太甲》曰:『毋越厥命,以自覆也。』『若虞機張,往省括於厥度則釋。』越之言蹶也。厥,其也。覆,敗也。言無自顛蹶女之政教,以自毀敗。虞,主田獵之地者也。機,弩牙也。度,謂所擬射也。虞人之射禽,弩已張,從機間視括與所射參相得,乃後釋弦發矢。為政亦當以巳心參於群臣及萬民,可乃後施也。○大音泰。覆,芳服反,注同。括,古活反。於厥度,如字,又大各反,注同。《尚書》無「厥」字。蹶,其厥反,又紀衛反,一音厥。女音汝。儗,魚起反,本亦作擬。射,食亦反,下同。《兌命》曰:『惟口起羞,惟甲冑起兵,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兌,當為「說」,謂殷高宗之臣傅說也,作書以命高宗,《尚書》篇名也。羞,猶辱也。衣裳,朝祭之服也。惟口起辱,當慎言語也。「惟甲冑起兵」,當慎軍旅之事也。「惟衣裳在笥」,當服以為禮也。「惟干戈省厥躬」,當恕己不尚害人也。○兌,依注作說,本亦作「說」。兵,《尚書》作「戎」。笥,司吏反。為說音悅,下傅說同。朝,直遙反。《太甲》曰:『天作孽,可違也,自作孽,不可以逭。』違,猶辟也。逭,逃也。○孽,魚列反,下同。《尚書》作「天作孽,猶可違也」。不可以惟x,本又作逭,乎亂反,《尚書》作「弗可逭」,無「以」字。辟者避。尹吉曰:『惟尹躬天,見於西邑夏,自周有終,相亦惟終。尹吉,亦「尹誥」也。天,當為「先」字之誤。忠信為「周」。相,助也,謂臣也。伊尹言:尹之先祖,見夏之先君臣,皆忠信以自終。今天絕桀者,以其「自作孽」。伊尹始仕於夏,此時就湯矣。夏之邑在亳西。見或為敗。邑,或為「予」。○吉音誥,出注,羔報反。天,依注作先,西田反。相,息亮反。亳,步各反。   [疏]「子曰」至「惟終」。○正義曰:此一節戒慎言之事。○「小人溺於水」者,謂卑賤小人,居近川澤者,愛玩於水。溺,覆沒也。多為水所覆,故云「小人溺於水」。○「君子溺於口」者,言卿大夫之君子,以口傷人,而致怨恨,遂被覆沒,亦如溺於水,不能自治也。○「大人溺於民」者,大人,謂人君也。由君在上陵虐下民,則人眾離叛,君無所尊,故「溺於民」也。「皆在其所褻也」者,言小人、君子、大人等所以被沒溺者,皆在於褻慢,而不能敬慎,故致溺也。○「夫水近於人而溺人」者,釋上三事所以致溺也。此說水溺所由也。水若遠於民,則人不沒溺,但由水近人,則人得用之沐浴,而日日狎習,不復畏懼,或泳之,或游之,無有誡忌。至於洪波浪起,亦猶習以為常,故致覆溺也。○「德易狎而難親也,易以溺人」者,「德易狎」者,言有德之人,初時學其近者、淺者,謂言可得,是易可親狎。至大者、遠者,莫測其理,是難可親也。初時易狎,是易也。終則難親,是溺人也,故云「易以溺人」也。○「口費而煩,易出難悔,易以溺人」者,說德既竟,此還釋溺口所由。費,惠也。口虛出言,而無實從之,是口惠也。口惠不難,失在煩數,故云「而煩」也。無以實言,是「易出」也。一出言,駟馬追之不及,是「難悔」。必為物所憾,所以有禍。口費易出,難悔被害,是溺人也。○「夫民閉於人而有鄙心」者,此釋溺民所由也。言下民之情,常自閉塞,不通人道,故云「閉於人」也。而用心鄙詐,故云「有鄙心」。「可敬不可慢,易以溺人」者,既閉塞人道,而有鄙詐,卒難告喻,故人君當敬以臨之,庶其漸染。若又陵慢,則必怨畔,則國無民,君道便喪溺也。民處卑下,易可褻慢,終致怨畔,是「溺人」也。○「《大甲》曰:毋越厥命,以自覆也」者,伊尹戒大甲辭。言無得顛越其教命,以自覆敗也。○「若虞機張」者,虞,謂虞人。機,謂弩牙。言為政之道,如虞人射獸,先弩牙以張也。○「往省括於厥度則釋」者,謂己心往機間省視箭括,當於所射之度,乃釋弦而發矢,故云「則釋」。言為政之道,政教已陳,當以己心省此所施政教,合於群下,然後乃施之也。○「《兌命》曰:惟口起羞,惟甲冑起兵」者,此《尚書》篇名,傅說戒高宗之辭。口為榮辱之主。若出言不當,則被人所賤,故起羞辱也。甲冑,罰罪之器。若所罰不當,反被兵戎所害,故「甲冑起兵」也。○「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者,衣裳在篋笥,當服之以行禮,不可妄與於人。惟所施干戈之事,當自省己身,不可妄加無罪,浪以害人。○「《大甲》曰:天作孽,可違也」者,若水旱災荒,自然而有,非由人失所致,故云「天作孽」。亦可從移辟災,是「可違也」。○「自作孽,不可以逭」者,己自作禍,物皆怨恨,所在而致禍害,故不可逃也。○「尹吉曰:惟尹躬天,見於西邑夏」者,吉,當為「告」;天,當為「先」。言伊尹告大甲云:伊尹身之先祖,見西方夏邑之君,謂禹也。夏都在亳西,故云「西邑」也。「自周有終,相亦惟終」者,周,謂忠信。言夏之先君,有能忠信,得自有其終,其輔相之臣,亦如先君,亦得終久也。引者,證人君若脩德行善,則能終。○注「難親」至「深淵」。○正義曰:言德易狎而難親,若其終始易親,則全無溺人之事,由其初則易狎,後則難親。當恆肅敬,如臨深淵水。若不肅敬,則致陷害,故云「溺人」也。○注「兌當為說」。○正義曰:《尚書序》云:「高宗夢得說,使百工營求諸野,得諸傅巖,作《說命》三篇。」是高宗之臣傅說也,說作書以戒高宗也。○注「尹吉」至「亳西」。○正義曰:云「尹吉」者,上經已解「尹吉」為「尹告」,故此云「亦誥」也。云「天當為先」者,以「天」字與「先」相似,故為「先」也。云「忠信為周」者,《國語》文也。云「伊尹言,尹之先祖」者,鄭君不見《古文尚書》,故云「伊尹之先祖」。據《尚書》是《大甲》之篇,言尹之往先見夏之先君。是身之往先見,非謂「尹之先祖」也。云「伊尹始仕於夏,此時就湯矣」者,《書序》云:「伊尹去亳適夏,既丑有夏,復歸於亳。」是始仕於夏也。經云「先見西邑夏」,故知為誥之時就湯矣。以鄭不見古文,謂言尹誥是伊尹告成湯,故云「此時就湯矣」。與《尚書》同。云「夏之邑在亳西」者,案《世本》及《汲塚古文》並雲禹都咸陽城,正當亳西也。及後乃徙安邑。鄭以為湯都偃師為亳邑,則是安邑亦在亳西也。   子曰:「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心莊則體舒,心肅則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心以體全,亦以體傷;君以民存,亦以民亡。莊,齊莊也。○好,呼報反。齊,側皆反。《詩》云:『昔吾有先正,其言明且清,國家以寧,都邑以成,庶民以生。誰能秉國成?不自為正,卒勞百姓。』先正,先君長也。「誰能秉國成」,傷今無此人也。成,邦之「八成」也。誰能秉行之,不自以所為者正,盡勞來百姓憂念之者與?疾時大臣專功爭美。○「昔吾有先正」,從此至「庶民以生」,總五句,今《詩》皆無此語,餘在《小雅·節南山》篇,或皆逸《詩》也。清,舊才性反,一雲此《詩》協韻,宜如字,上先正,當音征。「誰能秉國成」,《毛詩》無「能」字。勞,力報反,注「勞來」同,《詩》依字讀。長,丁丈反。來,力再反。與音餘。《君雅》曰:『夏日暑雨,小民惟曰怨。資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雅」,《書序》作「牙」,假借字也。《君雅》,周穆王司徒作,《尚書》篇名也。資,當為「至」,齊魯之語,聲之誤也。祁之言「是」也,齊西偏之語也。夏日暑雨,小民怨天,至冬是寒,小民又怨天,言民恆多怨,為其君難。○雅音牙,注同,《尚書》作「牙」。夏日,戶嫁反,注同,《尚書》無「日」字。資,依注音至,《尚書》作「咨」,連上句云「怨咨」。祁,巨依反,徐巨屍反,《字林》上屍反。   [疏]「子曰」至「曰怨」。○正義曰:此論君人相須,言養人之道,不可不慎也。○「《詩》云:昔吾有先正,其言明且清」者,此逸《詩》也。正,長也。詩人稱昔吾之有先君正長,其教令之言,分明且清絜,國家所以安也,都邑所以成也,庶人所以生也。○「誰能秉國成,不自為正,卒勞百姓」者,卒,益也,言詩人傷今無復有先正之賢,故雲今日誰能執國之八成,又當謙退之。「不自為正」者,得其正道,能用仁恩,盡勞來百姓,言今無復有如此之人。疾時大臣,惟專功爭美,各自為是也。○「《君雅》曰:夏日暑雨,小民惟曰怨」者,此穆王命君牙之辭也。言民心難稱,所怨恆多,夏日暑熱及雨,天之常道,細小之人,惟曰怨資也。○「資冬祈寒,小民亦惟曰怨」者,至於冬日,是大寒之時,小人亦惟曰怨。猶言君政雖曰得當,人怨之不已,是治民難也。○注「成,邦之八成也」。○正義曰:案《周禮·小宰職》云:「掌以官府之八成,經邦治:一曰聽政役以比居,二曰聽師田以簡稽,三曰聽閭裡以版圖,四曰聽稱責以傅別,五曰聽祿位以禮命,六曰聽取予以書契,七曰聽賣買以質劑,八曰聽出入以要會。」皆成事品式,以聽治於人。○注「雅書」至「字也」。○正義曰:言古牙字假雅字以為牙,故《尚書》以為「君牙」,此為「君雅」。案《尚書》云:「小民惟曰怨咨。」今此本作「資」字,鄭又讀資當為「至」以鄭,不見《古文尚書》故也。   子曰:「下之事上也,身不正,言不信,則義不壹,行無類也。」類,謂比式。○行,下孟反,下「行有格」同。比式如字,比方法式。子曰:「言有物而行有格也,是以生則不可奪志,死則不可奪名。物,謂事驗也。格,舊法也。○是故,一本作「以」。故君子多聞,質而守之;多志,質而親之;精知,略而行之。質,猶少也。多志,謂博交汎愛人也。精知,孰慮於眾也。精,或為「清」。○知,如字,一音智,注同。氾音泛。《君陳》曰:『出入自爾,師虞庶言同。』自,由也。師、庶,皆眾也。虞,度也。言出內政教,當由女眾之所謀度,眾言同,乃行之,政教當由一也。○度,待洛反,下同。《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一也。』」   [疏]「子曰」至「一也」。○正義曰:此一節明下之事,上當守其一。○「則義不一,行無類也」者,若身之不正,言之不信,則於義事不能齊一,行無有比類。言行之無恆,不可比類也。○「言有物而行有格也」,物,謂事之徵驗;格,謂舊有法式。言必須有徵驗,行必須有舊法式。既言行不妄,守死善道,故「生則不可奪志,死則不可奪名」。言名、志俱善,欲奪不可也。「故君子多聞,質而守之」者,雖多聞前事,當簡質而守之。○「多志,質而親之」者,謂多以志意博交汎愛,亦質少而親之。○「精知,略而行之」者,謂精細而知,孰慮於眾,要略而行之。此皆謂聞見雖多,執守簡要也。「《君陳》曰:出入自爾,師虞庶言同」者,自,由也;師,眾也;虞,度也;庶,眾也。成王戒君陳云:言出入政教,當由女眾人共知謀度。若眾言皆同,乃行之,言政教當由一也。○「《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一也」者,此《曹風·鳲鳩》之篇,剌曹公不均平也。言善人君子,其威儀齊一也。引之者,證為政之道須齊一也。   子曰:「唯君子能好其正,小人毒其正。正,當為「匹」字之誤也,匹謂知識朋友。○好,呼報反,下皆同。正音匹,出注,下同。故君子之朋友有鄉,其惡有方。「鄉」、「方」,喻輩、類也。小人徼利,其交無常也。○鄉,許亮反,又音香,注同。輩,布內反。徼,古堯反,下同。是故邇者,不惑而遠者,不疑也。言其可望而知。邇,近也。《詩》云:『君子好仇。』」仇,匹也。   [疏]「子曰」至「好仇」。○正義曰:此一節明其朋匹之事。「君子能好其正」者,匹,匹偶。言君子能愛好其朋友匹偶,以下云「君子好仇」,故知此「正」為「匹」也。○「故君子之朋友有鄉,其惡有方」者,言「鄉」、「方」皆猶輩、類也。言君子所親朋友及所惡之人,皆有輩類。言君子善者則為朋友也。既好惡不同,故君子之交,可者與之,不以榮枯為異,是朋友。不善者,則可憎惡之,言有常也。若小人唯利是求,所善所惡,無恆定也。○「是故邇者不惑,而遠者不疑也」,由好惡有定,可望貌而知,故近者不惑,遠者不疑也。○「《詩》云:君子好仇」者,此《周南·關雎》之篇,《詩》意云:「窈窕淑女,君子好仇。」此則斷章云:君子之人,以好人為匹也。   子曰:「輕絕貧賤,而重絕富貴,則好賢不堅,而惡惡不著也。人雖曰『不利』,吾不信也。言此近徼利也。○惡惡,上烏路反,下如字。著,張慮反。近,附近之近。《詩》云:『朋友攸攝,攝以威儀。』」攸,所也。言朋友以禮義相攝正,不以貧富貴賤之利也。   [疏]「子曰」至「威儀」。○正義曰:此一節明交友之道,唯善是仇,以威儀相攝佐也。○「則好賢不堅,而惡惡不著也」者,以賢而貧賤則輕絕之,是「好賢不堅」。惡而富貴則重絕之,則惡惡不著」也。如此者,是貪利之人,故云「雖曰『不利』,吾不信也」。○「《詩》云:朋友攸攝,攝以威儀」者,此《大雅·既醉》之篇,美成王之時大平之詩。於時朋友群臣,所以禮義相攝佐之時以威儀也。言不以富貴貧賤而求利者。   子曰:「私惠不歸德,君子不自留焉。私惠,謂不以公禮相慶賀,時以小物相問遺也。言其物不可以為德,則君子不以身留此人也。相惠以褻瀆、邪辟之物,是為不歸於德。歸,或為「懷」。○遺,於季反。邪,似嗟反,徐以車反。辟,匹亦反。《詩》云:『人之好我,示我周行。』」行,道也。言示我以忠信之道。○行,戶剛反,又如字。   [疏]「子曰」至「周行」。○正義曰:此一節明君子唯以德是與。○「私惠不歸德」者,言人以私小恩惠相問遺,不歸依道德,如此者,君子之人不用留意於此等之人,言不受其惠也。○「《詩》云:人之好我,示我周行」者,此《小雅·鹿鳴》之篇。言文王燕飲群臣,愛好於我,示我以忠信之道也。周,忠信。行,道也。惟以忠信正道以示我,不以褻瀆、邪辟之物而相遺也。   子曰:「苟有車,必見其軾;苟有衣,必見其敝。人苟或言之,必聞其聲;苟或行之,必見其成。言凡人舉事,必有後驗也。「見其軾」,謂載也。敝,敗衣也。衣或在內,新時不見。○軾音式。敝,鄭婢世反,敗也,庾必世反,隱蔽也。人苟或言之,一本無「人」字。不見如字,又賢遍反。《葛覃》曰:『服之無射。』」射,厭也。言己原采葛以為君子之衣,令君子服之無厭,言不虛也。○覃,徒南反。射音亦,注同。厭,於艷反,後皆同。令,力呈反。   [疏]「子曰」至「無射」。○正義曰:此明人言行必慎其所終也;將欲明之,故先以二事為譬喻也。○「苟有其車,必見其軾」者,言人苟稱家有車,必見其車有載於物,不可虛也。言有車無不載也。○「苟有其衣,必見其敝」者,言人苟稱家有衣,必見其所著之衣,有終敝破也,不虛稱有衣而無敝也。○「人苟或言之,必聞其聲」者,既稱有言,必聞其聲,不可有言而無聲也。○「苟或行之,必見其成」者,人苟稱有行此事,必須見其成驗,不可虛稱有行而無成驗也。○「《葛覃》曰:服之無射」者,此《周南·葛覃》之篇,美后妃之德也。《詩》之本意,言后妃習絺綌之事,而無厭倦之心。此則斷章雲,采葛為君子之衣,君子得而服之無厭倦也。言君子實得其服而不虛也,引之者,證人之所行終須有效也。○注「衣或在內,新時不見」。○正義曰:以經云「苟有其車必見其載,苟有其衣當言「必見其著」,今乃云「必見其敝」,以求初新著時,或在內裡,人不見也。其敝破棄,時乃始見,故云「必見其敝」。   子曰:「言從而行之,則言不可飾也。行從而言之,則行不可飾也。從,猶隨也。○行從,下孟反,下「則行」,下注「以行」同。故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則民不得大其美而小其惡。以行為驗,虛言無益於善也。寡,當為「顧」,聲之誤也。○寡音顧,出注。《詩》云:『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玷,缺也。言圭之缺,尚可磨而平之,言之缺無如之何。○玷,丁簞反,又丁念反,下及注同。摩,莫何反。《小雅》曰:『允也君子,展也大成。』允,信也。展,誠也。《君奭》曰:『昔在上帝,周田觀文王之德,其集大命於厥躬。』」奭,召公名也,作《尚書》篇名也。古文「周田觀文王之德」為「割申勸寧王之德」,今博士讀為「厥亂勸寧王之德」。三者皆異,古文似近之。割之言「蓋」也,言文王有誠信之德,天蓋申勸之,集大命於其身,謂命之使王天下也。○奭音釋。周田觀文,依注讀為「割申勸寧」。召,尚照反,亦本作卲。近,附近之近。王,於況反。   [疏]「子曰」至「厥躬」。○正義曰:此一節明重言行之事。○「言從而行之,則言不可飾也」者,從,隨也。謂言在於先,而後隨以行之,言當須實,不可虛飾也。○「行從而言之,則行不可飾也」者,謂行在於前,言隨於後,論說於行,則行當須先實,不可虛飾也。○「故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者,以其言行相副之,故君子當顧言而行,以成其信也。○「則民不得大其美而小其惡」者,必須以行為驗,不用虛辭。為此之故,則人不得虛增大其美事,而減小其惡事。由美惡大小皆驗於行也。○「《詩》云: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此《大雅·抑》之篇,刺厲王之詩也。白圭之玉玷缺,尚可磨而平之。此言語玷缺,不可為而改之,是「無如之何」也。○「《小雅》曰:允也君子,展也大成」者,此《詩·小雅·車攻》之篇,美宣王之詩也。允,信也,言信實矣。君子,謂宣王。展,誠也;誠,實矣。而「大成」,大平也。引之者,證言信為本。○「《君奭》曰:昔在上帝」者,此周公告君奭之辭也。上帝,天也。言往昔之時,在上天也。○「周田觀文王之德」,周,當為「割」;田,當為「申」;觀,當為「勸」。言文王有誠信之德,故上天蓋申重獎勸文王之德。○「其集大命於厥躬」者,以文王誠信,故天命之。引之者,證言當誠信也。○注「奭召」至「下也」。○正義曰:案《周書序》云:「召公為保,周公為師。」「召公不說,周公作《君奭》。」《君奭》經云:公曰「君奭」。是「奭」為召公名也。謂周公既致政,仍留為大師。召公謂其貪於寵祿,故不說也。周公以善告之,名篇為《君奭》,故雲《尚書》篇名也。云「古文周田觀文王之德,為割申勸寧王之德」者,以伏生所傳,歐陽、夏侯所注者為《今文尚書》,以衛、賈、馬所注者,元從壁中所出之古文,即鄭注《尚書》是也。此「周」字,古文為「割」;此「田」字,古文作「申」;此「觀」字,古文為「勸」:皆字體相涉,今古錯亂。此文《尚書》為「寧王」,亦義相涉也。云「今博士讀為厥亂,勸寧王之德」者,謂《今文尚書》讀此「周田觀文王之德」為「厥亂勸寧王之德」也。云「三者皆異,古文似近之」者,三者,謂此《禮記》及《古文尚書》,並今博士讀者,三者其文各異,而古文「周田」為「割申」,其字近於義理,故云「古文似近之」。云「割之言蓋也」,割、蓋聲相近,故「割」讀為「蓋」,謂天蓋申勸之。孔《尚書》猶為「割」,謂割制其義,與此不同。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無恆,不可以為卜筮。』古之遺言與?龜筮猶不能知也,而況於人乎?恆,常也。「不可為卜筮」,言卦兆不能見其情,定其吉凶也。○與音餘。《詩》云:『我龜既厭,不我告猶。』猶,道也。言褻而用之,龜厭之,不告以吉凶之道也。《兌命》曰:『爵無及惡德。』民立而正事,純而祭祀,是為不敬。事煩則亂,事神則難。惡德,無恆之德。純,猶皆也。言君祭祀,賜諸臣爵,毋與惡德之人也。民將立以為正,言放效之疾。事皆如是,而以祭祀,是不敬鬼神也。惡德之人使事煩,「事煩則亂」,使事鬼神又難以得福也。「純」,或為「煩」。○兌音悅。毋音無。放,方往反。效,戶教反。《易》曰:『不恆其德,或承之羞。』『恆其德偵。婦人吉,夫子凶。』」差,猶辱也。偵,問也。問正為偵。婦人,從人者也,以問正為常德則吉。男子當專行幹事,而以問正為常德,是亦無恆之人也。○偵音貞,《周易》作「貞」。幹,古半反。   [疏]「子曰」至「子凶」。○正義曰:此一節明為人臣之法,當有恆也。○「人而無恆,不可以為卜筮」者,南人,殷掌卜之人,有遺餘之言稱云:人而性行無恆,不可為卜筮。「古之遺言與」?龜筮猶不能得知無恆之人,而況於凡人乎。○「詩云:我龜既厭,不我告猶」者,《小雅·小旻》之篇,刺幽王之詩。言幽王性行無恆,數誣卜筮,故雲我龜既厭倦於卜,不於我身告其吉凶之道也。引之者,證無恆之人不可以為卜筮也。○「《兌命》曰:爵無及惡德」者,此《尚書》傅說告高宗之辭,雲祭祀之末,爵人之時,無復及此惡德之人。惡德,無恆者也。○「民立而正,事純而祭祀」者,純,皆也。言若爵此惡德之人,則立之以為正事,在下必學之。若每事皆爵此惡德之人,而以祭祀,是不敬鬼神也。言無恆之人,不可祭祀也。○「事煩則亂」者,言若使無恆惡德之人主掌祭祀,其事則煩,事煩則致亂也。○「事神則難」者,若使惡德之人事其鬼神,則難得其福。○「《易》曰:不恆其德,或承之羞」者,《恆卦》九三爻辭。言人若不恆常其德,故承之羞辱。引之者,證「人而無恆」,其行惡也。○「恆其德偵,婦人吉,夫子凶」者,此《恆卦》六五爻辭。偵,正也。言恆常其德,問正於人,婦人吉也。以婦人不自專,常須問正於人,故得吉。夫子,男子也,當須自專權幹於事,若問正於人,失男子之道,故為凶。引之者,證男子之無恆德,其行惡也。○注「純猶」至「福也」。○正義曰:「言君祭祀,賜諸臣爵,無與惡德之人也」者,此經直云「爵無及惡德」,必知因祭祀賜諸臣爵者,以下云「事純而祭祀,是為不敬」,故知因祭祀也。云「事皆如是,而以祭祀,是不敬鬼神也」者,言於祭祀之末,不可爵此惡德人也。○注「羞猶」至「人也」。○正義曰:此「不恆其德,或承之羞」者,是《易·恆卦》巽下震上,九三爻辭,得正互體為乾,乾有剛健之德,體在巽。巽為進退,是「不恆其德」也。又互體為兌,兌為毀折,是將有羞辱也。云「問正為偵」者,此「恆其德偵」,《恆卦》六五爻辭,以陰爻而處尊位,是天子之女。又互體兌,兌為和說。至尊主家之女,以和悅幹其家事,問正於人,故為「吉」也。應在九二,又男子之象,體在巽,巽為進退,是無所定而婦言是從,故云「夫子凶」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五十六 奔喪第三十四  卷五十六 奔喪第三十四   陸曰:「鄭云:『《奔喪》者,居於他邦,聞喪奔歸之禮,實《曲禮》之正篇也。』」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奔喪》者,以其居他國,聞喪奔歸之禮。此於《別錄》屬《喪服之禮》矣,實逸《曲禮》之正篇也。漢興後得古文,而禮家又貪其說,因合於《禮記》耳。奔喪禮司凶禮也。」鄭云「逸禮」者,《漢書·藝文志》云:「漢興,始於魯淹中得古《禮》五十七篇。其十七篇與今《儀禮》正同,其餘四十篇藏在秘府,謂之逸《禮》。其《投壺禮》亦此類也。」又《六藝論》云:「漢興,高堂生得《禮》十七篇。後孔子壁中得古文《禮》五十七篇。其十七篇與前同,而字多異。」以此言之,則此《奔喪禮》十七篇外,既謂之逸,何以下文鄭注又引逸《奔喪禮》,似此《奔喪禮》外更有逸《禮》者,但此《奔喪禮》對十七篇為逸《禮》,內錄入於《記》,其不入於《記》者,又比此為逸也。故二逸不同,其實祇是一篇也。此《奔喪》一篇,兼天子、諸侯,然以士為主,故鄭下文注云:「未成服者,素委貌。」是士之所服,故知「以士為主」也。   奔喪之禮:始聞親喪,以哭答使者,盡哀;問故,又哭盡哀。親,父母也。以哭答使者,驚怛之哀無辭也。問故,問親喪所由也。雖非父母,聞喪而哭,其禮亦然也。○奔喪,此正字也,《說文》云:「從哭、亡,亡亦聲也。」哭,空木反。使,色吏反,注同。怛,都達反。   [疏]「奔喪」至「盡哀」。○正義曰:此一篇總明奔五服之喪也,從始聞至於喪所成服之節,今各隨文解之。此一節論初聞之節,五服皆然,故鄭注云「雖非父母,聞喪而哭,其禮亦然」。鄭必知五服皆然者,以下文云「日行百里,不以夜行,唯父母之喪,見星而行」,別云「唯父母」,則知以前兼五服也。   遂行,日行百里,不以夜行。雖有哀戚,猶辟害也,晝夜之分,別於昏明。哭則遂行者,不為位。○辟音避。分,扶問反,又方雲反。別,彼列反。唯父母之喪,見星而行,見星而捨。侵晨冒昏,彌益促也。言「唯」,著異也。○冒,亡北反,又亡報反。著,張慮反。若未得行,則成服而後行。謂以君命有為者也。成喪服,得行則行。○為,於偽反,一音如字。過國至竟,哭,盡哀而止。感此念親。○竟音境,下同。哭辟巿朝。為驚眾也。○辟音避。朝,直遙反。為,於偽反。望其國竟哭。斬衰者也,自是哭且遂行。○衰,七雷反,後皆同。   [疏]「遂行」至「竟哭」。○正義曰:此一節論奔喪在路,至其國竟奔赴之節。○「若未得行,則成服而後行」者,此奉君命而使,使事未了,不可以己私喪廢於公事,故成服以俟君命,則人代己也。○注「成喪服,得行則行」。○正義曰:鄭雲此者,恐成服之後,即便得行,故明之,雲若成服已後得行,則可行;若未得行,即不可行。○注「感此念親」。○正義曰:案《聘禮》云:行至他國竟上而誓眾,「使次介假道」。是國竟,行禮之處。去時親在,今返親亡,故哭盡哀戚,感此念親也。凡聞喪,若聞父母之喪,其哭之不離聞喪之處,不得為位即奔之也。若有君命,未得奔喪者,雖父母之喪,既聞喪而哭,又為位更哭也。○注「斬衰者也,自是哭且遂行」。○正義曰:以下雲齊衰望鄉而哭,大功望門而哭,則知斬衰望其國竟而「哭且遂行」。雖云「斬衰」,其實母之齊衰亦然也。   至於家,入門左,升自西階,殯東,西面坐,哭盡哀,括發袒,「括發袒」者,去飾也。未成服者,素委貌、深衣。已成服者,固自喪服矣。○括,古活反。袒,徒早反。去,羌呂反。降,堂東即位,西鄉哭,成踴,已殯者位在下。○鄉,許亮反,下西鄉同。襲絰於序東,絞帶,反位,拜賓,成踴,襲,服衣也。不於又哭乃絰者,發喪已逾日,節於是可也。其未小斂而至,與在家同耳。不散帶者,不見屍柩。凡拜賓者就其位,既拜,反位,哭踴。○絞,古卯反,下同,徐戶交反。成踴音勇。散,悉但反。送賓,反位。有賓後至者,則拜之、成踴,送賓皆如初。眾主人兄弟皆出門,出門哭止,闔門,相者告就次。次,倚廬也。○闔,戶臘反。相,息亮反,下相者皆同。倚,於綺反。於又哭,括發袒,成踴。於三哭,猶括發袒,成踴。又哭,至明日朝也。三哭,又其明日朝也。皆升堂括發袒,如始至。必又哭、三哭者,像小斂、大斂時也。《雜記》曰:「士三踴。」其夕哭從朝。夕哭不括發,不袒,不踴,不以為數。○不以數也,色主反,本亦作「不以為數」。數,色具反。三日成服,拜賓、送賓皆如初。三日,三哭之明日也,既哭,成其喪服,杖於序東。   [疏]「至於」至「如初」。○正義曰:此一節明父母之喪,奔至於家哭,及袒、踴成服之節,明父母之喪,奔入中門之左也。○「升自西階」者,《曲禮》云:「為人子者,升降不由阼階。」今父母新死,未忍異於生,故不忍當阼階也,故「升自西」也。「括發袒」者,喪已經日,不笄纚,故即「括發袒」也。若尋常在家,親始喪,則笄纚,至明日小斂畢乃括發。此所「奔」者,謂主人也。故下云「奔喪者非主人,則主人為之拜賓」。此既親「拜賓」,故知主人也。此謂奔父之喪。若母之喪,又哭則免。此下文云「又哭括發袒」,故知為父也。此謂未成服也,故下云「三日成服。」○「襲絰於序東」者,謂在堂下當序牆之東,非謂堂上之序東也。○「送絰皆如初」者,謂前送賓畢而反位,後送賓亦畢而反位,故云「皆如初」也。「於又哭,括發袒,成踴。於三哭,猶括發袒,成踴」者,括發袒,皆在堂上,殯東西面,成踴則在堂下之東西面位也。○「三日成服,拜賓、送賓,皆如初」者,謂於堂下之東拜賓成踴,送賓反位,故云「皆如初」也。○注「未成服者,素委貌、深衣」。○正義曰:「知素委貌、深衣」者,案《曾子問》篇云:婿親迎女,在塗遭喪,「女改服,布深衣,縞總」。女人之「縞總」,似男子之素冠,故知「布深衣」,「素冠」。又《小記》云「遠葬者比反哭者,皆冠,及郊而後免」,明知在路皆冠也。此「素委貌」,謂士、庶人,若大夫已上,則素弁也。○注云「已殯者位在下」。○正義曰:案《士喪禮》:小斂訖,降自西階即位。故知殯畢位在下。小斂之後,未殯之前,雖降在堂下,仍更升堂。至既殯之後,則長在阼階之下,故雲既殯位在下也。○注「襲服」至「哭踴」。○正義曰:云「不於又哭乃絰」者,案《士喪禮》:小斂訖,「奉屍侇於堂」,降,成踴,乃絰於序東。在家小斂,當奔之禮又哭,既小斂著絰,則合又哭乃絰,故云「不於又哭乃絰者,發喪已逾日,節於是可也」。云「其未小斂而至,與在家同耳」者,謂威儀節度與在家同,其帶絰等,自用其奔喪日數也。云「不散帶者,不見屍柩」者,以《士喪禮》云:既小斂,帶絰散麻,三日乃絞垂。今奔喪初至,則絞帶與在家異,故云「不散麻者,不見屍柩」也。知此「絞帶」非像革帶之「絞帶」,而必以為絰之散垂而絞之者,以《雜記》云:「親者終其麻帶絰之日數。」彼「帶絰」,謂絰之垂者,是主人成絰之後,明知此「絞帶」亦謂絰之散垂而絞之,故不以為象革帶之「絞帶」也。且要帶為重,像革帶之絞帶為輕,此絞當舉重者,不應舉輕之絞帶,故以為絞絰之垂者。注又哭」至「為數」。○正義曰:知又哭、三哭「皆升堂,括發袒」者,約《士喪禮》小斂、大斂主人皆升堂,故知此「皆升堂」也。引「《雜記》云:士三踴。其夕哭從朝。夕哭,不括發、不袒、不踴」者,彼云「三踴」,夕無踴,唯稱「三踴」。此雲三哭而不踴,故知夕雖哭而不踴。故數「夕哭」但云「三哭」。「不袒」者,以《小記》篇云:「三日五哭三袒。」既云「三袒」,故知夕不袒也。○注「既哭,成其喪服,杖於序東」。○正義曰:知在「序東」者,約《士喪禮》文。   奔喪者非主人,則主人為之拜賓送賓。奔喪者自齊衰以下,入門左,中庭北面,哭盡哀,免麻於序東,即位袒,與主人哭,成踴。不升堂哭者,非父母之喪,統於主人也。麻,亦絰帶也。於此言「麻」者,明所奔喪雖有輕者,不至喪所,無改服也。凡袒者於位,襲於序東,袒、襲不相因位。此麻乃袒,變於為父母也。○為,於偽反,注「變於為父」,下注「為母」皆同。齊音咨,下同。免音問,下及注皆同。於又哭、三哭皆免袒。有賓則主人拜賓送賓。又哭、三哭,亦入門左,中庭北面,如始至時也。丈夫、婦人之待之也,皆如朝夕哭位,無變也。待奔喪者無變,嫌賓客之也。於賓客,以哀變為敬,此骨肉,哀則自哀矣。於此乃言「待之」,明奔喪者至三哭猶不以序入也。   [疏]「奔喪」至「變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奔齊衰以下之喪。○注「不升」至「母也」。○正義曰:「不升堂哭者,非父母之喪,統於主人」者,解前文奔喪「升自西階」。此云「中庭北面」,故云「不升堂哭者,非父母之喪,統屬於主人」。以主人待奔之人,但在東階之下不升堂,故奔喪者在中庭北面,繼統於主人也。主人唯饋、奠有事之時乃升堂,若尋常無事,恆在堂下也。下文云「奔母之喪」,則前經「升自西階」者,是奔父之喪。此云「奔母之喪」者,其實奔父母喪,亦升自西階,故下經「奔母之喪」,直云「西面哭」,不云「升」,從上文也。云「於此言麻者,明所奔喪雖有輕者,不至喪所,無改服也」者,熊氏及沈氏以父母之喪,來至喪所,乃改服襲絰帶。若齊衰以下之喪,亦至喪所乃免麻而改服也。今此齊衰來至喪所,若不稱麻,恐是輕喪在路之上已改服著麻,故於此至家乃稱「麻」,欲明所奔之喪,雖有輕喪,不來至喪所,無道路之上改服著麻,故云「明所奔喪,雖有輕者,不至喪所,無改服也」。皇氏以為謂奔齊衰之喪,不至喪所,謂不升堂。全不解注意,其義非也。此麻則帶絰變文耳。云「凡袒者於位,襲於序東,袒、襲不相因位」者,此奔齊衰之喪,經云「免麻於序東,即位袒」,是袒在於位也。「免麻於序東」,麻,即襲也。序東在位北隱映於序,是「袒、襲不相因位」也。云「此麻乃袒,變於為父母也」者,以此經先云「免麻」,乃云「即位袒」。案:上文父母之喪,先云「括發袒」,乃云「襲絰於序東」,是與父母異也,故云「此麻乃袒,變於為父母也」。○注「又哭」至「時也」。○正義曰:鄭知「又哭、三哭」,「如始至時」者,以上奔父之喪,又哭、三哭皆「括發袒」、成踴如初至,則知齊衰以下之喪,「又哭、三哭」皆如初至時。○注「待奔」至「入也」。○正義曰:「待奔喪者無變,嫌賓客之」者,釋所云不變義也。禮以變為敬,若有客則拜賓,與之成踴,示敬賓,故變也。今此奔者是骨肉之恩,哀則哀矣,則不須為變,明不如賓客也。云「於此乃言待之,明奔喪者至三哭猶不以序入也」者,言主人男女待此奔者,應就初哭成踴下而言之,今方於三哭以後言之者,若平常五屬入哭,則與主人為次,重者前,輕者後。今奔喪者急哀,但獨入哭,不俟主人為次序,非唯初至如此,至主人又哭、三哭皆然,故於三哭之下,明其待之無變,明悉如初,至三哭猶不以常禮次序以入。此謂男子奔喪,故待之無變。若婦人奔喪,則待異於男子,與賓客同。故下文「婦人奔喪」,「東髽即位,與主人拾踴」。注云:「拾,更也。主人與之更踴,賓客之。」是待婦人為賓客禮,以婦人外成適他族故也。雖以賓客待之,亦為異於賓客之禮,故《雜記》云:「婦人奔喪,入自闈門,升自側階。」註:「入自闈門,升自側階,異於女賓。」若女賓則《喪大記》篇云:「寄公夫人,入自大門。」今此入闈門,是異於女賓,以婦人雖是外成,以奔夫屬,不得全同女賓故也。   奔母之喪,西面哭盡哀,括發袒,降,堂東即位,西鄉哭,成踴,襲、免、絰於序東。拜賓、送賓,皆如奔父之禮。於又哭,不括發。為母於又哭而免,輕於父也,其他則同。○而免,本或作「而不免」者非。   [疏]「奔母」至「括發」。○正義曰:此一經論奔母之喪節也。此謂適子,故經云「拜賓、送賓,皆如奔父之禮」。若庶子,則亦主人為之拜賓送賓。○注「為母於又哭而免,輕於為父也」。○正義曰:此文「又哭不括發」,與《喪服小記》篇云「又哭而免」,其理雖同,其日則異。於《喪服小記》,據在家小斂之後,又哭之時,不括發而免也。此則從外奔喪至內,乃不括發而免也。   婦人奔喪,升自東階,殯東,西面坐,哭盡哀,東髽,即位,與主人拾踴。婦人,謂姑、姊妹、女子子也。東階,東面階也。婦人入者由闈門。東髽,髽於東序,不髽於房,變於在室者也。去纚大紒曰「髽」。拾,更也。主人與之更踴,賓客之。○髽,側瓜反。拾,其劫反,注同。闈音違,舊音暉。去,起呂反。纚,色買、所綺二反。紒音計。更音庚,下同。   [疏]「婦人」至「拾踴」。○正義曰:此婦人奔喪之禮也。○注「婦人」至「客之」。○正義曰:「婦人入者由闈門」,知入自闈門者,《雜記》篇云:「以諸侯夫人奔喪,入自闈門。」明卿、大夫以下婦人皆從闈門入也。闈門,謂東邊之門。云「髽於東序」者,以男子之免在東序,故知婦人亦髽於東序,既掩映之處,在堂上也。男子則堂下也。經云「升自東階」者,謂東面之階,故《雜記》云:「升自側階。」云「不髽於房,變於在室」者,熊氏云「亦未殯之前,婦人髽於室」,故《士喪禮》云「婦人髽於室」。若既殯之後,室中是神之所處,婦人在堂,當髽於東房。今此婦人始來奔喪,故「髽於東序」耳。此文據天子、諸侯之禮。案《大記》云:「婦人髽帶麻於房中。」○注云:「天子諸侯之禮。房中,則西房也。」云「去纚大紒曰髽」者,鄭注《士喪禮》云:髽之異於髻發者,既去纚而以發為大紒,如今婦人露紒其象也。   奔喪者不及殯,先之墓,北面坐,哭盡哀。主人之待之也,即位於墓左,婦人墓右,成踴,盡哀,括發,東即主人位。絰絞帶,哭,成踴,拜賓,反位,成踴。相者告事畢。「主人之待之」,謂在家者也。哭於墓,為父母則袒。「告事畢」者,於此後無事也。○相,息亮反,下同。為,於偽反。遂冠,歸入門左,北面,哭盡哀,括發袒,成踴,東即位。拜賓,成踴。賓出,主人拜送。有賓後至者,則拜之,成踴,送賓如初。眾主人、兄弟皆出門,出門哭止。相者告就次。於又哭,括發,成踴。於三哭,猶括發、成踴。三日成服,於五哭,相者告事畢。又哭、三哭不袒者,哀戚已久,殺之也。逸《奔喪禮》說不及殯日,於又哭猶括發,即位不袒。「告事畢」者,五哭而不復哭也。成服之朝為四哭,此謂既期乃後歸至者也。其未期,猶朝夕哭,不止於五哭。○冠音官。袒音但。殺,色界反,下哀殺同。復,扶又反。期音基,下同。為母所以異於父者,壹括發,其餘免以終事。他如奔父之禮。壹括發,謂歸入門哭時也。於此乃言為母異於父者,明及殯、不及殯其異者同。○為,於偽反,注及下「為父」同。   [疏]「奔喪」至「之禮」。○正義曰:此一節論既葬之後,奔父母之喪禮。○「主人之待之也,即位於墓左,婦人墓右」者,主人,謂先在家者,非謂適子也。此奔喪者自是適子,故經云「拜賓,反位,成踴」。若非適子,則不得「拜賓」也。○「三日成服,於五哭,相者告事畢」者,「三日成服」,謂來奔喪日後三日,通奔日則為四日,於此日成服,則「五哭」矣。「相者告事畢」,謂成服之日為四哭,成服明日之朝為五哭。此謂既葬已後而來歸,故唯「五哭」,「相者告事畢」,不復哭也。○注「主人」至「事也」。○正義曰:鄭注嫌經雲主人是適子,故云「主人,謂在家者」。必知然者,以奔喪者親自拜賓,是奔喪者身為主人,不得待者為主人,故雲謂在家者也。云「哭於墓,為父母則袒」者,以下文云「除喪而後歸,則之墓,哭,成踴,東括發袒」。除喪畢尚「括發袒」,明葬後歸為父母袒可知也。云「告事畢者,於此後無事也」,釋所以墓所初哭成踴,則「告事畢」者,以墓所既括發絰絞帶拜賓之後,於此墓所更無事也。○注「又哭」至「五哭」。○正義曰:「又哭、三哭不袒者,哀戚已久,殺之也」,今經雲又哭、三哭,但云「括發」,不云「袒」者,既葬已後,哀情稍殺故也。云「成服之朝為四哭」者,以初至象始死為一哭,明日象小斂為二哭,又明日象大斂為三哭,又明日成服之日為四哭,又明日為五哭,皆數朝哭,不數夕哭,故為「五」也。云「此謂既期乃後歸至者也」,若其未期之前,在家者猶朝夕哭,則知奔喪者亦朝夕哭。今云「五哭,相者告事畢」,明是既期已後,故朔望朝哭而已。故鄭云「其未期,猶朝夕哭,不止於五哭也」。○注「壹括」至「者同」。○正義曰:「壹括發,謂婦入門哭時」者,鄭恐「壹括發」是墓所括發,入門則不括發,故明之云「壹括發,謂入門哭時」者,謂以筵幾在堂,不應入門,遂不括發,故云「謂入門時」也。云「於此乃言為母異於父者,明及殯、不及殯其異者同」,釋為母異於父,應從上文及殯奔母之喪而言之。今乃於不及殯後始言「為母異於父」之意,若及殯則言「異於父」,恐不包「不及殯」。若不及殯處而言之,則及殯之處灼然可知,是舉後總明前也。故云「明及殯、不及殯其異者同」,謂及殯「壹括發」,不及殯亦「壹括發」。是異於父者,其事同也。   齊衰以下,不及殯,先之墓。西面哭,盡哀,不北面者,亦統於主人。免麻於東方,即位,與主人哭,成踴,襲。有賓,則主人拜賓送賓。賓有後職者,拜之如初,相者告事畢。不言袒,言襲者,容齊衰親者或袒可。遂冠,歸入門左,北面,哭盡哀,免袒,成踴,東即位,拜賓,成踴。賓出,主人拜送。於又哭,免袒,成踴。於三哭,猶免袒、成踴。三日成服,於五哭,相者告事畢。為父,於又哭括發而不袒。此又哭、三哭皆言袒。「袒」,衍字也。   [疏]「齊衰」至「事畢」。○正義曰:此一節明既葬之後,奔齊衰以下喪禮。但齊衰以下有大功、小功、緦麻,日月多少不同。若奔在葬後而三月之外,大功以上,則有免麻東方,三日成服。若小功、緦麻之喪,則不得有三日成服。小功以下不稅,無追服之理。若葬後通葬前未滿五月,小功則亦三日成服。其緦麻之喪,止臨喪節而來,亦得三日成服也。「東即位,拜賓,成踴」者,「東即位」,謂奔喪者於東方就哭位。「拜賓」,謂主人代之拜賓。「成踴」,謂奔喪者於主人拜賓之時而成踴。凡言「成踴」,每一節有三踴,凡三節九踴,乃謂之「成」也。○注「不言袒,言襲者,容齊衰親者或袒可」。○正義曰:今案經文直言「免麻於東方,即位」,不稱「袒」,而下云「成踴,襲」。下既稱「襲」,則有「袒」理。經若言「袒」,恐齊衰以下皆袒,故不得總言「袒」也。經稱「襲」者,容有齊衰重為之得襲,故言「襲」。○注「為父」至「字也」。○正義曰:知「為父,於又哭括發而不袒」者,案上文為父「不及殯」,「歸入門左,北面,哭盡哀,括發袒」,下文云「相者告就次,於又哭括發成踴」,不言「袒」,是為父於又哭括發而不袒也。云「又哭、三哭皆言袒,『袒』,衍字也」者,今齊衰以下之喪,經文於又哭、三哭乃更言「袒」,輕喪而袒非其宜,故知經之「袒」,衍餘之字也。   聞喪不得奔喪,哭盡哀。問故,又哭盡哀。乃為位,括發袒,成踴,襲、絰、絞帶,即位。聞父母喪而不得奔,謂以君命有事,不然者,不得為位。位有酇列之處,如於家朝夕哭位矣。不於又哭乃絰者,喪至此逾日,節於是可也。○酇,子短反。處,昌慮反,下之處同。拜賓,反位,成踴。賓出,主人拜送於門外,反位。若有賓後至者,拜之、成踴、送賓如初。於又哭,括發袒,成踴。於三哭,猶括發袒,成踴。三日成服,於五哭,拜賓、送賓如初。不言「就次」者,當從其事,不可以喪服廢公職也。其在官,亦告就次。言「五哭」者,以迫公事,五日哀殺,亦可以止。   [疏]「聞喪」至「如初」。○正義曰:此一節明聞喪不得奔,於所聞之處發喪成服之禮。○「聞喪不得奔」者,謂以君命有事,其事未了,故不得奔喪也。「乃為位」者,謂以君命使,故得為位,如朝夕哭位矣。○「襲、絰、絞帶,即位」者,於此聞喪之日,覆哭踴畢,襲所袒之衣,著首絰絞帶之垂,即東方之位。○「三日成服,於五哭,拜賓、送賓如初」者,三日成服通數聞喪為四日。五哭,謂成服之明日哭也。於此哭時有賓來,即拜而迎之,去即送之,皆如初。於五哭訖,亦可以止者也。不云「相者告事畢」,《禮》文略也。○注「聞父」至「可也」。○正義曰:「知聞父母喪而不得奔,謂以君命有事」者,若非君命有事,則不得為位,當須速奔。今「乃為位」,故知「以君命有事」也。云「不於又哭乃絰者,喪至此逾日,節於是可也」者,「不於又哭」,謂不於明日之又哭。此經云「又哭」,謂當日之中,對初聞喪之哭乃為「又哭」。於此哭後,乃絰絞帶,與明日又哭別也。初聞喪,像始死。明日又哭,像小斂時也。《士喪禮》云「小斂乃絰」,則此亦當又哭乃絰。今於聞喪之日即絰帶者,以喪至此赴者至,逾其日節,故於是聞喪之日可加絰帶也。○注「其在」至「以止」。○正義曰:在官,謂在官府館舍,館舍是賓之所專有,由館舍之中而作廬,故知禮畢「亦告就次」。云「言五哭者,以迫公事,五日哀殺,亦可以止」者,此經唯云「五哭」,不云「哀止」。知「可以止」者,若成服之後,恆常有哭,何須特云「五哭」之文,明五哭之後,不復朝夕有哭,故以「五哭」斷之。   若除喪而後歸,則之墓,哭,成踴,東括發袒,絰,拜賓,成踴,送賓,反位,又哭盡哀,遂除,於家不哭。東,東即主人位,如不及殯者也。遂除,除於墓而歸。主人之待之也,無變於服,與之哭,不踴。「無變於服」,自若時服也。亦即位於墓左,婦人墓右。   [疏]「若除」至「不踴」。○正義曰:此一節明除服之後奔父母喪節。「則之墓,哭,成踴」者,亦謂主人適子,初在墓南北面,哭,成踴,乃來就主人之位,括發袒也。○「主人之待之也,無變於服」者,主人,亦謂在家者。「無變於服」,謂著平常之吉服。「不踴」者,以在家者其服已除,哀情已殺,故「不踴」也。○注「東東」至「而歸」。○正義曰:以東方是主人之位,經云「東」,故云「即主人之位」。云「如不及殯者也」,以上文奔父母之喪,「不及殯,先之墓,北面哭」,下文東即主人之位,除喪之後,奔其位,如不及殯之時。云「遂除,於墓而歸」者,以經云「遂除,於家不哭」,鄭恐來至家始除服,故明之。云「遂除」,謂墓所遂除服,至於家不復哭也。   自齊衰以下,所以異者免麻。   [疏]「自齊」至「免麻」。○正義曰:此一節明齊衰以下除服之後奔喪之節,唯著免麻,不括發,墓所哭罷即除。此「免麻」者,當謂至緦麻也。   凡為位,非親喪,齊衰以下皆即位。哭盡哀,而東免、絰,即位,袒,成踴。謂無君事,又無故,可得奔喪,而以己私未奔者也。唯父母之喪,則不為位,其哭之不離聞喪之處。齊衰以下,更為位而哭,皆可行乃行。○離,力智反。襲,拜賓,反位,哭,成踴,送賓,反位。相者告就次。三日五哭,卒,主人出送賓,眾主人、兄弟皆出門,哭止,相者告事畢。成服,拜賓。卒,猶止也。「三日五哭」者,始聞喪,訖夕為位,乃出就次,一哭也,與明日、又明日之朝、夕而五哭。不五朝哭,而數朝、夕,備五哭而止。亦為急奔喪,己私事當畢,亦明日乃成服。凡云「五哭」者,其後有賓,亦與之哭而拜之。○之朝,朝,旦也,下同。數,色主反。為,於偽反。若所為位家遠,則成服而往。謂所當奔者,外喪也。外喪緩而道遠,成服乃行,容待繼也。○繼,子西反,資糧也,一音咨。   [疏]「凡為」至「而往」。○正義曰:此一節明齊衰以下不得往奔,則於所聞之處為位,及免、絰、成服之禮。○「三日五哭」者,謂初聞喪為一哭,明日朝、夕二哭,又明日朝、夕二哭,總為「五哭」。所以三日為五哭者,為急欲奔喪,以己之私事須營早了,故三日而五哭止也。○注「謂無」至「乃行」。○正義曰:己聞齊衰以下之喪,既不銜君事,又無私事,故可得早奔,唯以己之私事未得奔者。必知「無君事」者,若銜君命,於事為重,唯父母之喪,乃敢顯然為酇列之位。今若銜君使命,聞齊衰以下輕喪,不敢以私害公,不敢顯然為位。此言「為位」,故知無君命,自以私事未得奔者。云「齊衰以下,更為位而哭,皆可行乃行」者,齊衰以下,於聞喪之處已哭,哭罷更為位而哭,「可行即行」,以齊衰以下皆然,故云「皆」也。○注「數朝」至「拜之」。○正義曰:前雲三日成服,於五哭皆數朝哭,五日而五哭,唯三日數夕哭為五哭者,前文三日五哭,成服之後,乃云「五哭」,故數「成服」後日之哭乃為「五」。此「三日五哭」,是三日之內為「五哭」故數夕哭為「五哭」。經文不同,故鄭注亦異。云「亦明日乃成服」者,鄭恐三日為五哭,恐數聞喪三日亦成服,故云「明日乃成服」,以成服必除初聞喪為三日也。云「凡雲五哭者,其後有賓,亦與之哭而拜之」者,從上以來四處有「五哭」之文,上兩處於五哭之下無拜賓、送賓之事。下兩處五哭之文雖有拜賓、送賓,恐與上有異,故鄭總明之,云「凡雲五哭者,其後有賓,亦與之哭而拜之」,總結於上也。○注「外喪緩而道遠,成服乃行,容待繼也」。正義曰:以外喪恩輕,故哀情緩也。道路又遠,容待繼持賵贈之物,故成服乃去也。   齊衰望鄉而哭,大功望門而哭,小功至門而哭,緦麻即位而哭。奔喪哭,親疏遠近之差也。○差,初佳反,又初宜反,下同。   [疏]「齊衰」至「而哭」。○正義曰:此一節明奔喪所至之處哭泣之禮。《案雜記》云「大功望鄉而哭」,此云「望門而哭」者,《雜記》所云者,謂本齊衰喪者降服大功。   哭父之黨於廟,母、妻之黨於寢,師於廟門外,朋友於寢門外,所識於野張帷。此因五服聞喪而哭,列人恩諸所當哭者也。黨,謂族類無服者也。逸《奔喪禮》曰:「哭父族與母黨於廟,妻之黨於寢,朋友於寢門外,壹哭而已,不踴。」言「壹哭而已」,則不為位矣。凡為位不奠。以其精神不在乎是。哭天子九,諸侯七,卿大夫五,士三。此臣聞君喪而未奔,為位而哭尊卑日數之差也。士亦有屬吏,賤,不得君臣之名。大夫哭諸侯,不敢拜賓。謂哭其舊君,不敢拜賓,闢為主。○辟音避。諸臣在他國,為位而哭,不敢拜賓。謂大夫、士使於列國。○使,色吏反。與諸侯為兄弟,亦為位而哭。族親昏姻在異國者。凡為位者壹袒。謂於禮正,可為位而哭也。始聞喪,哭而袒,其明日則否。父母之喪,自若三袒也。   [疏]「哭父」至「壹袒」。○正義曰:此一節明無服之親聞喪所哭之處。案《檀弓》云「師,吾哭諸寢」,與此異;「兄弟,吾哭諸廟」,與此同;「朋友,哭諸寢門外」,與此同。其不同者,熊氏云:「《檀弓》所云殷禮也。此所云周法也。」此「哭父黨於廟」,而《檀弓》雲有殯,聞遠兄弟之喪,哭於側室;若無殯,則在寢。與此不同者,異代禮也。此母黨在寢,逸《奔喪禮》「母黨在廟」者,皇氏云:「母存則哭於寢,母亡則哭於廟。」熊氏云:「哭於廟者,是親母黨;哭於寢者,蓋慈母繼母之黨。」未知孰是,故兩存之。沈氏云:「事由父者哭之廟,事由己者則哭之寢。」此「師於廟門外」者,是父之友與為師同,故「哭之廟」,義亦通也。○注「壹哭而已,則不為位矣」。○正義曰:此明諸哭者,本是無服,故但哭不為位。案《檀弓》云「申祥之哭言思」,與哭嫂同為位者,熊氏云:「異代禮也。」此文朋友喪,將欲奔,故先作一哭。若朋友已久,雖聞喪則不復哭,故《檀弓》云「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是也。○注「謂哭其舊君,不敢拜賓,闢為主」。○正義曰:知「哭舊君」者,以下文云「諸臣在他國,為位而哭」,是於他國為位而哭見事之君,則知此是哭諸舊君也。○注「族親婚姻在異國者」。○正義曰:此謂與諸侯異姓之昏姻,又在他國,不與諸侯為臣,身又無服,故暫為位而哭。若與諸侯同姓,是五服之內,皆服斬也。故《小記》云「與諸侯為兄弟者,服斬」是也。若君之姑姊妹之女,來嫁於國中者,則有服。故《雜記》云:「諸侯之外宗猶內宗。」是有服也。○注「謂於」至「袒也」。○正義曰:此謂斬衰以下之喪,初聞喪應為位者。初哭一袒而已,又哭、三哭則不袒。為父母之喪,則又哭、三哭皆袒,前文所云者是也。   所識者吊,先哭於家而後之墓,皆為之成踴,從主人北面而踴。從主人而踴,拾踴也。北面,自外來便也。主人墓左西面。○為,於偽反,下注「各為」同。拾,其劫反。便,婢面反。   [疏]「所識者」至「而踴」。○正義曰:此一節論哭所識者也。所識,謂與死者相識。今吊其家,後乃往墓,統於主人故也。「皆為之成踴」者,雖相識輕,亦為之成踴也,皆賓主治之。○「從主人北面而踴」者,主人在墓左西向,賓從外來,而北面踴便也。主人先踴,賓從之,故云「從主人北面而踴」也。   凡喪,父在,父為主;與賓客為禮,宜使尊者。父沒,兄弟同居,各主其喪;各為其妻子之喪為主也。祔則宗子主之。○祔音附。親同,長者主之;父母沒,如昆弟之喪,宗子主之。○長,丁丈反。如,若也。不同,親者主之。從父昆弟之後。   [疏]「凡喪」至「主之」。○正義曰:此一節論同居主喪之事。○「凡喪,父在,父為主」者,言子有妻、子喪,則其父為主。案《服問》云「君所主夫人妻、大子適婦」,不雲主庶婦。若此所言,則亦主庶婦,是與《服問》違者。《服問》所言,通其命士以上,父子異宮,則庶子各自主其私喪。今此言是同宮者也。○「父沒,兄弟同居,各主其喪」者,謂各為其妻、子為喪主也。此言父沒同居,各主之,當知父在同居,則父主之。○「親同,長者主之」者,親同,謂同三年期同父母者。若同父母喪者,則推長子為主。若昆弟喪,亦推長者為主也。○「不同,親者主之」者,不同,謂從父昆弟,親近自主之也。   聞遠兄弟之喪,既除喪而後聞喪,免袒,成踴。拜賓則尚左手。小功、緦麻不稅者也,雖不服,猶免袒。「尚左手」,吉拜也。逸《奔喪禮》曰:「凡拜,吉、喪皆尚左手。」○稅,吐外反。   [疏]「聞遠」至「左手」。○正義曰:此一經論小功以下之喪,既除喪之後而始聞喪之節。○「免袒,成踴」者,小功以下,應除之後,服雖不稅,而初聞喪,亦免袒而成其踴也,以本是五服之親,為之變也。○「拜賓則尚左手」者,於時有賓來吊,拜賓之時,尚其左拜,謂左手在尚,從吉拜也。   無服而為位者,唯嫂叔,及婦人降而無服者麻。雖無服,猶吊服加麻。袒免,為位哭也。正言「嫂叔」,尊嫂也。兄公,於弟之妻則不能也。婦人降而無服,族姑、姊妹嫁者也。逸《奔喪禮》曰:「無服袒免為位者,唯嫂與叔。凡為其男子服,其婦人降而無服者麻。○嫂,悉早反。凡為,於偽反,下注同。   [疏]「無服」至「者麻」。○正義曰:此經論哭無服而為位,及吊服加麻也。○「及婦人降而無服」者,麻哭嫂與叔為位,並及族姑、姊妹女子出嫁於人,元是緦麻,今降而無服,亦當為位哭之,加吊服之麻,不為之袒免,故云「無服者麻」也。○注「雖無」至「者麻」。○正義曰:以經云「無服者麻」,既無服,又云「麻」,故知「吊服加麻」也。麻,謂緦之絰也。云「兄公,於弟之妻則不能也」者,兄公,謂夫之兄也,於弟之妻則不能為位哭之。然則弟婦於夫兄亦不能也。兄公於弟妻不服者,卑遠之也,弟妻於兄公不服者,尊絕之也。《爾雅·釋親》云:「婦人謂夫之兄為兄公。」郭景純云:「今俗呼兄鐘,語之轉耳。」今此《記》俗本皆女旁置公,轉誤也。皇氏並云:「婦人稱夫之兄為『公』者,須公平,尊稱也。」云「凡為其男子服,其婦人降而無服者麻」者,此是逸《奔喪禮》文。言「凡為其男子服,其婦人降而無服者麻」,男子,謂族伯叔、族兄弟之等,為其族姑及姊妹既降無服,其族姑姊為族伯叔兄弟亦無服加麻,是男之於女,女之於男,皆無服而加麻,故云「凡為其男子服,婦人降而無服者麻」也。   凡奔喪,有大夫至,袒,拜之,成踴,而後襲。於士,襲而後拜之。主人袒,降哭,而大夫至,因拜之,不敢成己禮,乃禮尊者。或曰「大夫後至者,袒,拜之,為之成踴」。   [疏]「凡奔」至「拜之」。○正義曰:此經論奔喪,大夫、士來吊待之節。○「大夫至,袒,拜之,成踴,而後襲」者,謂大夫來至吊此奔喪之士,其奔喪者,先袒,拜之,成踴之後,然後襲衣。尊大夫,故先拜而後襲。「於士,襲而後拜之」者,謂士來吊此奔喪之人,其奔喪者,初亦袒,襲衣之後,乃始拜之。士卑,故先襲而後拜也。○注「主人」至「成踴」。○正義曰:此「主人」,謂奔喪者身是士,初來奔喪,主人括發於堂上,乃降堂而哭。於此時大夫至,囚拜之於東階下,不敢成已踴及襲絰帶之事,待拜後始成踴、襲絰帶也。若士來吊,則降堂先成己禮,踴、襲絰帶之後,乃拜之。士謂兩士相敵。然則與兩大夫相敵,則亦襲後乃拜之。云「或曰大夫後至者,袒,拜之,為之成踴」者,以此經「袒」云「袒,拜之,成踴」,其餘經本云「大夫後至,袒,拜之,為之成踴」,與此經文字多少不同,故云「或曰」。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五十六 問喪第三十五  卷五十六 問喪第三十五   陸曰:「鄭云:『《問喪》者,善其問以知居喪之禮所由也。』」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問喪》者,以其記善問居喪之禮所由也。此於《別錄》屬《喪服》也。   親始死,雞斯,徒跣,扱上衽,交手哭。惻怛之心,痛疾之意,傷腎、乾肝、焦肺,水漿不入口,三日不舉火,故鄰里為之糜粥以飲食之。親,父母也。「雞斯」,當為「笄纚」,聲之誤也。親始死去冠,二日乃去笄纚,括發也。今時始喪者邪巾貊頭,笄纚之存象也。徒,猶空也。上衽,深衣之裳前。五藏者,腎在下,肝在中,肺在上,舉三者之焦傷,而心脾在其中矣。五家為鄰,五鄰為裡。○「雞斯」,依注為「笄纚」,笄音古兮反;纚,色買反,徐所綺反。跣,悉典反。扱,初洽反。衽,而鴆反,又而甚反,注同。怛,都達反。腎,巿軫反。乾肝並音干。肺,芳廢反。漿,本亦作漿,子羊反。{麻食},武皮反,本亦作糜,同。粥,之六反,《字林》與六反,云:「淖糜也。」飲音蔭。食音嗣。去冠,起呂反。耶,似嗟反,亦作邪。袹,亡瞎反,本或作貊。藏,才浪反。脾,婢支反。夫悲哀在中,故形變於外也。痛疾在心,故口不甘味,身不安美也。言人情之中外相應。○夫音扶。應,應對之應。三日而斂,在床曰屍,在棺曰柩。動屍舉柩,哭踴無數。惻怛之心,痛疾之意,悲哀志懣氣盛,故袒而踴之,所以動體、安心、下氣也。婦人不宜袒,故發胸、擊心、爵踴,殷殷田田,如壞牆然,悲哀痛疾之至也。故曰:「辟踴哭泣,哀以送之,送形而往,迎精而反」也。「故袒而踴之」,言聖人製法,故使之然也。爵踴,足不絕地。辟,拊心也。「哀以送之」,謂葬時也。迎其精神而反,謂反哭及日中而虞也。○斂,力艷反,下同。柩,其又反。懣,亡本反,又音滿,范音悶,下同。殷殷並音隱。壞音怪,《字林》作襄て,音同。辟,婢尺反,徐扶亦反,注及下皆同。拊,芳甫反。其往送也,望望然,汲汲然,如有追而弗及也。其反哭也,皇皇然,若有求而弗得也。故其往送也如慕,其反也如疑。望望,瞻望之貌也。慕者,以其親之在前。疑者,不知神之來否。○汲音急。求而無所得之也,入門而弗見也,上堂又弗見也,入室又弗見也。亡矣喪矣,不可復見已矣!故哭泣辟踴,盡哀而止矣。說「反哭」之義也。○上,時掌反。復,扶又反,下「復反」、「復生」皆同。心悵焉愴焉,惚焉愾焉,心絕志悲而已矣。祭之宗廟,以鬼饗之,徼幸復反也。說「虞」之義。○悵,敕亮反。愴,初亮反。惚音忽。愾,徐音慨,苦代反。徼,古堯反。成壙而歸,不敢入處室,居於倚廬,哀親之在外也。寢苫枕塊,哀親之在土也。言親在外在土,孝子不忍反室自安也。入處室,或為「入宮」。○壙,古晃反。倚,於綺反。苫,始占反,草也。枕,之蔭反。塊,苦對反,又苦怪反,土也。故哭泣無時,服勤三年,思慕之心,孝子之志也,人情之實也。勤,謂憂勞。或問曰:「死三日而後斂者,何也?」怪其遲也。曰:「孝子親死,悲哀志懣,故匍匐而哭之,若將復生然,安可得奪而斂之也?故曰:三日而後斂者,以俟其生也。三日而不生,亦不生矣。孝子之心,亦益衰矣。家室之計,衣服之具,亦可以成矣。親戚之遠者,亦可以至矣。是故聖人為之斷決,以三日為之禮制也。」匍匐,猶顛蹶,或作「扶服」。○匍音蒲,又音扶。匐,蒲北反,又音服。衰,色追反。為,於偽反,下注「相為」、「為褻」同。斷決,丁段反,下古穴反。猶傎,丁年反。蹶,求月反,又音九月反。或問曰:「冠者不肉袒,何也?」怪衣冠本之相為也。○冠音官。曰:「冠至尊也,不居肉袒之體也,故為之免以代之也。言身無飾者不敢冠,冠為褻尊服,肉袒則著免。免狀如冠,而廣一寸。○免音問,注及下皆同。褻,息列反。著,張慮反,又張略反。廣,古曠反。然則禿者不免,ヶ洈怳ㄢR,跛者不踴,非不悲也,身有錮疾,不可以備禮也,故曰『喪禮唯哀為主』矣。女子哭泣悲哀,擊胸傷心,男子哭泣悲哀,稽顙觸地無容,哀之至也。」將踴先袒,將袒先免,此三疾俱不踴、不袒、不免,顧其所以否者,各為一耳。擊胸傷心,稽顙觸地,不踴者若此而可。或曰「男女哭踴」。○禿,吐祿反,無發也。ヶ洁A於縷反,一音紆矩反,背曲也。跛,補禍反,又彼我反,足廢也。錮音故。稽音啟,注同。顙,桑朗反,下注同。或問曰:「免者以何為也?」怪本所為施也。○何為,於偽反,盡篇末文注皆同。曰:「不冠者之所服也。《禮》曰:『童子不緦,唯當室緦。』緦者其免也,當室則免而杖矣。」「不冠者」,猶未冠也。當室,謂無父兄而主家者也。童子不杖,不杖者不免,當室則杖而免。免冠之細,別以次成人也。「緦者其免也」,言免乃有緦服也。○緦音思。冠之,古亂反。或問曰:「杖者何也?」怪其義各異。曰:「竹、桐一也。故為父苴杖,苴杖,竹也。為母削杖,削杖,桐也。」言所以杖者義一也,顧所用異耳。○苴,七餘反。削,悉若反。或問曰:「杖者以何為也?」怪所為施。曰:「孝子喪親,哭泣無數,服勤三年,身病體羸,以杖扶病也。言得杖乃能起也。數,或為「時」。○羸,力垂反,劣也,疲也。則父在不敢杖矣,尊者在故也。堂上不杖,辟尊者之處也。堂上不趨,示不遽也。此孝子之志也,人情之實也,禮義之經也。非從天降也,非從地出也,人情而已矣。」父在不杖,謂為母喪也。尊者在不杖,辟尊者之處不杖。有事不趨,皆為其感動,使之憂戚也。○辟音避。處,昌慮反,下同。遽,其慮反。   [疏]「親始」至「實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初死三日以來,居喪哭踴,悲哀疾痛之意也。○「雞斯」者,笄,謂骨笄。纚,謂縚發之繒。言親始死,孝子先去冠,唯留笄纚也。「徒跣」者,徒,空也,無屨而空跣也。○「扱上衽」者,上衽,謂深衣前衽,扱之於帶,以號踴履踐為妨,故扱之。○「交手哭」者,謂交手拊心而為哭也。○「傷腎、乾肝、焦肺」者,言肺在上,性近於燥,故云「焦」。肝近肺,故云「乾」。腎近下,故云「傷」。言近下,性多潤而為傷矣。舉此三者,五藏俱傷可知也。○「不舉火」者,哀痛之甚,情不在食,故「不舉火」也。言旁親以下,食不可廢,故「鄰里為之糜粥以飲食之」。糜厚而粥薄,薄者以飲之,厚者以食之。○注「親父」至「為裡」。○正義曰:凡云「親」者,包之五服也。以此經悲哀之甚,故知「父母也」。云「雞斯當為笄纚」者,以經「雞斯」二字不當始死者之義,聲與「笄纚」相涉,故云「笄纚」也。云「親始死去冠」者,《檀弓》云:「始死,羔裘玄冠者易之。」是「去冠」也。云「二日乃去笄纚」者,以《士喪禮》云「小斂髻發」,是死二日,故云「乃去笄纚」也。云「上衽,深衣之裳前」者,言既始死,朝服易之,故知著深衣。案《深衣》篇云「續衽鉤邊」,故知此衽,深衣之衽。案深衣衽當旁,此云「深衣之裳前」者,既「扱之」,恐履踐為妨,故解為「裳前」也。其實衽象小要屬裳處皆狹,旁與在前俱得衽名,但所扱之處當衽也。案《公羊傳》雲,昭公以衽受於齊之唁禮,亦謂裳當前者也。○注「爵踴,足不絕地。辟,拊心也」。○正義曰:爵踴,似爵之跳也,其足不離於地也。「殷殷田田,如壞牆然」者,言將欲崩倒也。云「辟,拊心」者,《爾雅·釋訓》文。○「望望然」者,瞻望之意也。○「汲汲然」者,促急之情也。○「皇皇然」者,意彷徨也。○「其往送也如慕」者,如孺子啼慕於母也。○「其反也如疑」者,不知神之來否,如人之有疑也。○「亡矣喪矣」者,喪亦亡也。重言之者,丁寧之也。若似人之逃,不復來也。○「故哭泣辟踴,盡哀而止矣」者,以其不可復見,故反哭之時,「哭泣辟踴」,盡哀而休止也。「心悵焉愴焉」者,此明反哭之後,虞祭之時也。○「祭之宗廟,以鬼享之」者,謂虞祭於殯宮神之所在,故稱「宗廟」。「以鬼享之」,尊而禮之,冀其魂神復反。也。「成壙而歸」者,此明葬之後,猶居廬枕塊,不敢入於室處也。○「故哭泣無時」者,此明終喪思慕之心也。「服勤」者,言服處憂勞勤苦也。○「人情之實也」者,言非詐偽假為之事,人情悲慕之實也。○「或問曰:死三日而後斂者,何也」,此記者假設問「三日而後斂」之意也。「三日斂」者,以士言之,則大斂也;明大夫以上言之,則小斂也。此經凡言「亦」者,「亦」以俟其生。制三日者,俟其生也。若三日不生,於後「亦不生」矣也。非但不生,「孝子之心,亦益衰矣」。「衣服之具,亦可以成矣。親戚之遠者,亦可以至矣」。○「或問曰:冠者不肉袒,何也」者,此解冠必不袒,袒必不冠之意也,又明孝子身有病,闕其居喪所以禮矣。此冠不居肉袒者,謂心既悲哀,肉袒形褻,故不可褻其尊服而冠也,若有吉事而內心肅敬,則雖袒而著冠也,故《郊特牲》云「君袒而割牲」是也。○「或問曰:免者以何為也」者,此怪成人肉袒之時須著免。今非成人,肉袒亦有著免,故問之云:免者以何所為?○「曰:不冠者之所服也」,此答問之辭也。不冠,謂未冠童子之所服,以未冠,故著免也。○「禮曰:童子不緦」者,此《喪服》正經之文,記者引之,故稱「禮曰」。「童子不緦」者,言不為族人著緦服也。○「唯當室緦」者,謂童子無父兄當室,主於家事,唯此當室之童,乃為族人著緦服。○「緦者其免也」者,作記者云:所以此童子為族人得著緦者,以其無父兄當室之時,即著免也。以其無父兄,而可依理故得為族人著緦服也。○「當室則免而杖矣」者,又明童子得免所由。以其孤兒當室,則得免而杖,為族人得著緦也。若童子不當室,則不得免及杖也。○注云「免冠之細別,以次成人也」。○正義曰:解當室所著之意也。言免是冠之流例也。童子當室,亞次成人,故得著免也。云「緦者其免也」者,疊出經文也,言免乃有緦服也。鄭出緦其免之意,言內為父母著免,乃有族人緦服。言緦服由於著免,是所以緦者,由有免故也。○「或問曰:杖者何也」者,此明問居喪有杖,為父母乃異,何意如此,故問之。○「竹、桐一也」,言為父竹,為母桐,孝子之意,其義一也。言孝子奉親用心是一,但取義有異,故竹、桐而殊也。○「故為父苴杖,苴杖,竹也」者,父是尊極,故為之苴杖。言苴惡之物以為杖,自然苴惡之色唯有竹也,故云「苴杖,竹也」。「為母削杖,削杖,桐也」,言為母屈於父,不同自然苴惡之色也,故用削杖。其杖雖削,情同於父,故云「削杖,桐也」。「桐」,為是同父之義,故不用餘木也。或解云:竹節在外,外,陽之象,故為父矣;桐節在內,內,陰之類也,故為母也。○「或問曰:杖者,以何為也」者,此問孝子居喪,何以須杖之意也。○「父在不敢杖矣,尊者在故也」者,為母親對父之時,不敢據杖,以尊者在,故不敢也。○「堂上不杖,辟尊者之處也」者,所以為母堂上不敢杖者,堂上是父之所在,辟尊者之處,所以為母堂上故不杖也。「堂上不趨,示不遽也」者,言孝子為母,所以堂上不為喪趨者,示父以間暇不促遽也。若堂上而趨,則感動父情,使父憂戚,故不杖、不趨,冀不悲哀於父也。此孝子之志意,人情之實事。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五十七 服問第三十六  卷五十七 服問第三十六   陸曰:「鄭云:『《服問》者,善其問以知有服而遭喪所變易之節也。』」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服問》者,以其善問,以知有服而遭喪所變易之節。此於《別錄》屬《喪服》也。」   《傳》曰「有從輕而重」,公子之妻為其皇姑;皇,君也。諸侯妾子之妻,為其君姑齊衰,與為小君同。舅不厭婦也。○《傳》,此引《大傳》文也。從如字,范才用反。為其,於偽反,注及下皆同。齊衰,上音咨,下七雷反,後放此。厭,於涉反,下同。「有從重而輕」,為妻之父母;妻齊衰而夫從緦麻,不降此等,當非服差。○差,初隹反,又初宜反,下同。「有從無服而有服」,公子之妻為公子之外兄弟;謂為公子之外祖父母、從母緦麻。「有從有服而無服」,公子為其妻之父母。凡公子厭於君,降其私親。女君之子不降也。《傳》曰:「母出則為繼母之黨服,母死則為其母之黨服。」為其母之黨服,則不為繼母之黨服。雖外親,亦無二統。三年之喪既練矣,有期之喪既葬矣,則帶其故葛帶,絰期之絰,服其功衰。「帶其故葛帶」者,三年既練,期既葬,差相似也。絰期之葛絰,三年既練,首絰除矣。為父,既練,衰七升;母既葬,衰八升。凡齊衰,既葬,衰或八升,或九升,服其功衰,服粗衰。期音基,下及注皆同。有大功之喪,亦如之。大功之麻,變三年之練葛,期既葬之葛帶,小於練之葛帶,又當有絰,亦反服其故葛帶,絰期之絰,差之宜也。此雖變麻服葛,大小同耳,亦服其功衰。凡三年之喪既練,始遭齊衰、大功之喪,絰帶皆麻。小功無變也。無所變於大功、齊衰之服,不用輕累重也。○累,劣彼反,又力偽反。麻之有本者,變三年之葛。有本,謂大功以上也。小功以下,澡麻斷本。○上,時掌反。澡音早。斷,下管反,下文同。既練,遇麻斷本者,於免絰之。既免去絰,每可以絰必絰,既絰則去之。雖無變,緣練無首絰,於有事則免絰如其倫。免無不絰,絰有不免,其無事則自若練服也。○免音問,下及注「不免」者皆同。去,起呂反,下同。小功不易喪之練冠,如免,則絰其緦、小功之絰,因其初葛帶。緦之麻不變小功之葛,小功之麻不變大功之葛,以有本為稅。稅亦變易也。小功以下之麻,雖與上葛同,猶不變也。此要其麻有本者乃變之耳。《雜記》曰「有三年之練冠,則以大功之麻易之,唯杖屨不易」也。○為稅,上如字,下吐外反,注及下皆同。要,一遙反。殤長、中,變三年之葛,終殤之月筭,而反三年之葛。是非重麻,為其無卒哭之稅。下殤則否。謂大功之親,為殤在緦、小功者也。所以變三年之葛,正親親也。「三年之葛」,大功變既練麻,衰變既虞、卒哭。凡喪卒哭,受麻以葛。殤以麻終喪之月數,非重之而不變,為殤未成人,文不縟耳。「下殤則否」,言賤也。男子為大功之殤中從上,服小功。婦人為之中從下,服緦麻。○長,丁丈反。筭,徐音蒜,悉亂反。重,直勇反,徐治龍反,注同。為,於偽反,注「除為殤在緦」皆同。縟音辱,繁飾也。君為天子三年,夫人如外宗之為君也。外宗,君外親之婦也。其夫與諸侯為兄弟服斬,妻從服期。諸侯為天子服斬,夫人亦從服期。《喪大記》曰:「外宗,房中南面。」○君為,於偽反,後音皆同,注「諸侯為天子」,下注「亦為此三人」、「士為國君」同。世子不為天子服。遠嫌也。不服,與畿外之民同也。○遠,於萬反。畿音祈。君所主:夫人妻、大子、適婦。言妻,見大夫以下亦為此三人為喪主也。○大子音泰,下及注同。適,丁歷反,下同。見,賢遍反。大夫之適子為君、夫人、大子,如士服。大夫不世子,不嫌也。士為國君斬,小君期。大子君服斬,臣從服期。君之母非夫人,則群臣無服,唯近臣及僕、驂乘從服,唯君所服服也。妾,先君所不服也。禮,庶子為後,為其母緦。言「唯君所服」,伸君也。《春秋》之義,有以小君服之者。時若小君在,則益不可。○驂,七南反。乘音剩。為,於偽反,下「為其母」同。伸音申。公為卿大夫錫衰以居,出亦如之,當事則弁絰。大夫相為亦然。為其妻,往則服之,出則否。弁絰,如爵弁而素,加絰也。不當事則皮弁。出,謂以他事,不至喪所。○鍚,思歷反。凡見人無免絰,雖朝於君無免絰,唯公門有稅齊衰。《傳》曰:「君子不奪人之喪,亦不可奪喪也。」見人,謂行求見人也。「無免絰」,絰重也。稅,猶免也。古者說或作稅。有免齊衰,謂不杖齊衰也。於公門有免齊衰,則大功有免絰也。○免絰音勉,去也,下「無免絰」並注皆同,徐並音問,恐非。朝,直遙反。稅,吐活反,注同。說,吐活反,又始銳反。《傳》曰:「罪多而刑五,喪多而服五。上附下附,列也。」列,等比也。○罪本或作罪,正字也,秦始皇以其似「皇」字,改為「罪」也。上,時掌反。列,徐音例,注同,本亦作例。比,必利反。   [疏]「傳曰」至「列也」。○正義曰:此四條明從服輕重之異也。○「傳曰」,皇氏云:「此言『傳曰』者,即前《大傳》之篇,則服術有六,不指其人。」今各以其人明之。或可「傳曰」者,是舊有成傳,記者引之,則非前《大傳》篇也。故下文「罪多而刑五,喪多而服五記」者,皆引此舊傳而記之。○「有從輕而重,公子之妻為其皇姑」者,公子,謂諸侯之妾子也;皇姑,即公子之母也。諸侯在,尊厭妾子,使為母練冠;諸侯沒,妾子得為母大功。而妾子妻不辨諸侯存沒,為夫之母期也。其夫練冠,是輕也;而妻為期,是重。故云「有從輕而重」也。而謂之「皇姑」者,皇,君也。此妾既賤,若惟云「姑」,則有嫡女君之嫌。今加「皇」字,自明非女君,而此婦所尊與女君同,故云「君姑」也。○「有從無服而有服,公子之妻為公子之外兄弟」者,謂公子之外祖父母也。公子被厭,不服己母之外家,是「無服」也。妻猶從公子而服公子外祖父母、從母緦麻,是「從無服而有服」也。○「有從有服而無服,公子為其妻之父母」者,雖為公子之妻,猶為父母期,是「有服」也。公子被厭,不從妻服父母,是「從有服而無服」也。○注「謂為公子之外祖父母、從母緦麻」。○正義曰:經唯云「公子外兄弟」,知非公子姑之子者,以《喪服小記》云:「夫之所為兄弟服,妻皆降一等。」夫為姑之子緦麻,妻則無服。今公子之妻為之有服,故知「公子之外祖父母、從母」也。此等皆小功之服。凡小功者,謂為兄弟,若同宗,直稱兄弟,以外族,故稱「外兄弟」也。○「傳曰:母出則為繼母之黨服」者,此明「繼母之黨」,亦是舊傳之辭,事異於上,故更稱「傳曰」也。○「三年之喪既練矣,有期之喪既葬矣」者,謂「三年之喪」練祭之後,又當「期喪既葬」之節也。○「則帶其故葛帶」者,「故葛帶」,謂三年練葛帶也。今期喪既葬,男子則應著葛帶,與三年之葛帶粗細正同。以父葛為重,故「帶其故葛帶」。「絰期之絰」者,謂三年練後,首絰既除,故絰期之葛絰。若婦人練後,麻帶除矣,則絰其故葛絰,帶期之麻帶,以其婦人不葛帶故也。○「服其功衰」者,功衰,謂服父之練之功衰也。○注「帶其」至「粗衰」。○正義曰:「三年既練,期既葬,差相似也」者,三年既練,要帶四寸百二十五分寸之七十六,期之既葬,其帶亦然,故云「差相似」。但父帶為重,故「帶其故葛帶」也。云「絰期之葛絰,三年既練,首絰除矣」者,以三年既練,男子除於首,是男子首絰除矣,其首空,故「絰期之葛絰」。此文主於男子也。若婦人則首絰練之故葛絰;練後麻帶已除,則要絰期之麻帶也。云「為父既練衰七升」者,以《間傳》稱「斬衰三升,既虞、卒哭,受以成布六升」,則知既練,衰七升也。云「母既葬衰八升」者,此言八升者誤,當云「七升」,故《間傳》云:「為母疏衰四升,受以成布七升。」是既葬受時為母衰七升也。云「凡齊衰既葬,衰或八升,或九升」者,以父之既練,母之既葬,衰皆七升,其齊衰仍有八升、九升,故更言之。八升者,是正服齊衰,或有九升者,是義服齊衰也。云「服其功衰,服粗衰」者,功,即粗也。言齊衰既有八升、九升服也,其粗者謂七升,父之衰也。經不云「服其父衰」,而云「功衰」者,經稱三年之衰,則父為長子、及父卒為母,皆是三年。今期喪既葬,反服其服,若言功衰,總道三人,故不得特言「服父衰」也。母喪既練,雖衰八升,與正服既葬齊衰同,以母服為重,亦服母之齊衰也。皇氏云:「謂三年既練之後,初遭期喪。」今謂此經亦三年未練之前,初有期喪未葬,為前三年之衰為練祭,至期既葬,乃帶其故葛帶,絰期之葛絰也。必知其期喪未葬已前,得為三年練祭者,《雜記》篇云:「三年之喪既顈,其練祥皆行。」彼謂後喪亦三年,既顈之後,得行前三年之喪練祭,則知後喪期年未顈之前,得為三年之喪而行練也。熊氏云「為母既葬,衰八升」,言父在為母也。今鄭注云「為父既練,衰七升,為母既葬,衰八升」矣;又經云「三年之喪既練」,皆為父卒為母。今熊氏云「父在為母」,其義非也。○「有大功之喪,亦如之」者,此明三年之喪練後,有大功之喪也。「大功之喪」者,為大功喪既葬以前,經云「期之喪既葬」,則此大功之喪亦「既葬」。不云「既葬」者,從上省文也。「亦如之」者,言亦帶其故葛帶,絰期之葛絰也,故云「亦如之」。○注「大功」至「皆麻」。○正義曰:言大功初死之麻,變三年練後之葛,首、要皆麻矣,故《間傳》謂之「重麻」也。云「期既葬之葛帶」者,謂大功既葬,葛帶以次差之,三寸有餘。三年練之葛帶,以次差之,則四寸有餘。大功既葬葛帶,小於練之葛帶,故反服練之故葛帶也。又大功既葬者,首絰四寸有餘,若要服練之葛帶,首服大功既葬之葛絰,既粗細相似,不得為五分去一為帶之差,故首絰與期之絰,五寸有餘,進與期之既葬同也,故云「絰期之絰」,是差次之宜也。此注亦主於男子矣。其婦人之服,於下《間傳》篇具釋也。云「此雖變麻服葛,大小同耳」者,大功初喪服麻之時,首絰五寸餘,要帶四寸餘,大功既葬之後,首絰應合四寸餘,要帶本合三寸餘。既服練之要帶四寸餘,則其首絰合五分加一成五寸餘也。是大功初死之麻,齊衰既葬之葛,與初死之麻大小同,故云「此雖變麻服葛,大小同耳」。云「亦服其功衰」者,亦上文也。「服其功衰」,謂服父之練衰也。以大功初喪者,衰七升、八升、九升,既葬之後,則有十升,然服父七升也。云「凡三年之喪,既練始遭齊衰、大功之喪,絰帶皆麻」者,《間傳》篇云「斬衰既練,遭大功之喪,既重麻」。則知斬衰既練,遭齊衰,灼然重麻,故云「絰帶皆麻」也。此熊氏、皇氏之說。檢勘鄭意,其義然也。崔氏云:「此經大功之喪,承前經之下,既有三年之練,又有期喪既葬,合大功既葬之後,故帶其練之故葛帶,絰期之葛絰。於此經文其義得通,然於《間傳》之文於義不合。」案《間傳》「斬衰既虞、卒哭,遭齊衰之喪」,又云「既練遭大功之喪」,文各別,則此經文「大功」,唯據三年練後,不合期喪既葬也。注云「男子絰期之葛絰,婦人帶期之葛帶」,其誤者為期絰、期帶,謂其大功之絰、大功之帶。然於鄭注,其義稍乖也。當以熊、皇為正也。○「小功無變也」,謂凡常小功,無變於大功以上之服。言先有大功以上喪服,今遭小功之喪,無變於前服,不以輕服減累於重也。○「麻之有本者,變三年之葛」者,謂大功以上為帶者,麻之根本並留之,合糾為帶。如此者,得變三年之練葛。若麻之無本,謂小功以下,其絰澡麻斷本,是麻之無本,不得變三年之葛也。言「變三年葛」,舉其重者,其實期之葛有本者,亦得變之矣。○「既練遇麻斷本」者,此明斬衰既練之後,遭小功之喪,雖不變服,得為之加絰也。既練之後,遭遇麻之斷本,小功之喪。○「於免絰之」者,以練無首絰,於小功喪有事於免之時,則為之加小功之絰也。○「既免去絰」者,謂小功以下之喪,斂殯事竟,既免之後,則脫去其絰也。○「每可以絰」者,謂於小功以下之喪,當斂殯之節,每可以絰之時,必為之加麻也。○「既絰則去之」者,謂不應絰之時,則去其絰,自若練服也。○注「雖無」至「服也」。○正義曰:「有事則免絰如其倫」者,倫,謂倫類。雖為之不變服,其應免絰之時,如平常有服之倫類也。云「免無不絰」者,解經「於免絰之」。於是免之時必著絰,則大斂、小斂之節,眾主人必加絰也。云「絰有不免」者,解經「每可以絰必絰」也。云「絰」,謂不免,但云「絰」者,謂既葬之後,虞及卒哭之節,但著絰,不有免,以服成故也,是「絰有不免」者也。○「小功不易喪之練冠」者,言小功以下之喪,不合變易三年喪之練冠,其期之練冠亦不得易也。○「如免,則絰其緦、小功之絰」者,謂如當緦、小功著免之節則首絰,其緦與小功之絰,所以為後喪緦、絰者,以前喪練冠首絰已除故也。上經云「小功不易」,明緦不易。下經云「緦、小功之絰」,兼言「緦」者,恐免絰不及緦故也。前經已云「於免絰之」,此經又云「如免則絰」者,前經但云「絰」,不云「練冠」,恐小功以下不得改前喪練冠,故重言之也。「因其初葛帶」者,言小功以下之喪,要中所著,仍因其初喪練葛帶。上文云「期喪既葬,則帶練之故葛帶」,此小功以下之喪,亦著練之「初葛帶」,不云「故」而云「初」者,以期初喪之時,變練之葛帶為麻。期既葬之後,還反服練之故葛帶,故言「故」也。謂其小功以下之喪,不變練之葛帶,故云「初葛帶」也。○「緦之麻不變小功之葛,小功之麻不變大功之葛」者,謂以輕喪之麻,本服既輕,雖初喪之麻,不變前重喪之葛也。○「以有本為稅」者,稅,謂變易也。所以「緦之麻不變小功」者,以其緦與小功麻絰既無本,不合稅變前喪,唯大功以上麻絰有本者,得稅變前喪也。○注「稅亦」至「易也」。○正義曰:云「稅亦變易」者,以一經之內有變、有稅兩文,故言「稅亦變易」也。云「此要其麻有本者乃變上耳」者,「麻有本」,謂大功以上麻絰有本,為重下服,乃變上服,大功得變期,期得變三年也。云「《雜記》曰:有三年之練冠,則以大功之麻易之」者,所以引此者,欲明大功之麻,非但得易期喪之葛,亦得易三年練冠之葛也。○「殤長、中,變三年之葛」者,此論成人小功、緦麻,不得易前喪之葛,又論殤在小功、緦麻,得易三年葛也。「殤長,中」者,謂本服大功之喪,今乃降在長、中殤,男子則為之小功,婦人為長殤小功,中殤則緦麻。如此者,得變三年之葛也。○「終殤之月筭」者,謂著此殤喪服之麻,終竟此殤之月筭數,如小功則五月,緦麻則三月。○「而反三年之葛」者,此著麻月滿,還反服三年之葛也。○「是非重麻,為其無卒哭之稅」者,言服殤長、中之麻不改,又變三年之葛,是非重此麻也。所以服不改,又變前喪葛者,以殤服質略,初死服麻已後,無卒哭之時稅麻服葛之法,以其質略,其文不縟故也。「下殤則否」者,以大功以下殤,謂男子、婦人俱為之緦麻,其情既輕,則不得變三年之葛也。案上文「麻之有本」得變三年之葛,則齊衰下殤雖是小功,亦是麻之有本,故《喪服小記》云:「下殤小功帶澡麻,不絕本。」然齊衰下殤,乃變三年之葛。今大功長殤麻既無本,得變三年之葛者,以其殤服質略,無虞、卒哭之稅,故特得變之。若成人小功、緦麻,麻既無本,故不得變也。○注「謂大」至「服緦」。○正義曰:知「大功之親,為殤在緦、小功」者,以前文雲緦、小功不得變上服,則此得變三年之葛,亦是緦麻、小功也。殤長、中在小功、緦者,本大功之親耳。云「正親親也」者,以大功之親,其殤所以得變三年之葛者,以大功是「正親親」,故重其殤也。云「三年之葛,大功變既練」者,則《雜記》篇云「三年之練冠,則以大功之麻易之」是也。云「齊衰變既虞、卒哭者,齊衰初喪,得變三年既虞、卒哭,則下《間傳》篇云「斬衰之喪,既虞、卒哭,遭齊衰之喪。輕者包,重者特」是也。云「為殤未成人,文不縟耳」者,縟,謂數也,謂禮文繁數。若成人以上,則禮繁數,故變麻服葛。今殤是未成人,唯在質略,無文飾之繁,數故不變麻服葛也。云「男子為大功之殤中從上,服小功。婦人為之中從下,服緦」者,《喪服傳》文。○「君為天子三年」者,謂列國諸侯之君,為天子三年也。○「夫人如外宗之為君也」者,言諸侯夫人為天子,如諸侯外宗之婦為君也。諸侯外宗之婦為君期,則夫人為天子亦期也,故云「如外宗之為君」。諸侯為天子服斬衰,《喪服》正文。此《記》載之者,謂以「夫人如外宗之為君」起文,以君與夫人,故知將欲明諸侯夫人為天子,故載「君」為文之首也。○注「外宗」至「南面」。○正義曰:「外宗,君外親之婦也」者,其夫既是君之外姓,其婦即是外宗也。云「其夫與諸侯為兄弟,服斬,妻從服期」者,謂夫與諸侯為兄弟之親,在於他國。諸侯既死,來為之服,當尊諸侯,不繼本服之親,故皆服斬,其妻從服期也。云「諸侯為天子服斬,故夫人亦從服期」,是為夫之君如外宗也。熊氏云:凡外宗有三,案《周禮》,外宗之女有爵,通卿大夫之妻,一也;《雜記》云「外宗為君夫人,猶內宗」,是君之姑姊妹之女、舅之女、從母之女皆為諸侯服斬,為夫人服期,是二也;此文「外宗」,是諸侯外宗之婦也,若姑之子婦、從母子婦,其夫是君之外親,為君服斬,其婦亦名「外宗」,為君服期,是三也。內宗有二者,案《周禮》雲內女之有爵,謂其同姓之女悉是,一也;《雜記》云「內宗者,是君之五屬之內女」,是二也。引《喪大記》曰「外宗,房中南面」者,證「外宗」之義也。○「世子不為天子服」者,此明諸侯世子有繼世之道,所以遠嫌,不為天子服也。○「君所主夫人妻、大子、適婦」者,此三人既正,雖國君之尊,猶主其喪也。非此則不主也。言「妻」,欲見大夫以下亦為妻及適子、適婦為主也。○「大夫之適子為君、夫人、大子,如士服」者,此明大夫適子為君、夫人、大子之服,是大夫無繼世之道,其子無嫌,得為君與夫人及君之大子著服如士服也。○「君之母非夫人,則群臣無服」者,若君母是嫡夫人,則群臣為服期。今君母非夫人,君為之服緦,則群臣為之無服也。○「唯近臣及僕、驂乘從服」者,近臣,謂閽寺之屬;僕,御車者也;驂,車右也。君之母非夫人,貴臣乃不服,而此諸臣賤者,隨君之服也,故云「從服」。○「唯君所服服也」者,君服緦,則此等之人亦服緦,故云「唯君所服服也」。○注「妾先」至「不可」。○正義曰:「妾,先君所不服也」者,天子、諸侯為妾無服,唯大夫為貴妾服緦,故知「妾,先君所不服」。云「禮,庶子為後,為其母緦」者,案《喪服》緦麻章云「庶子為父後者,為其母」是也。云「言唯君所服,伸君也」者,若其不為後,則為母無服,故《喪服記》云:「公子為其母練冠,麻衣縓緣。」今以為君得著緦麻服,是伸君之尊也。君既服緦,是近臣得從君服也,此謂禮之正法。云「《春秋》之義,有以小君服之者」,鄭既以正禮言之,又引《春秋》之時不依正禮者,有以為小君之服服其妾母者,是文公四年「夫人風氏薨」,是僖公之母成風也。又昭十一年夫人歸氏薨,是昭公之母齊歸也。皆亂世之法,非正禮也。案《異義》云:「妾子立為君,得尊其母,立以為夫人否?今《春秋公羊》既說:『妾子立為君,母得稱夫人,故上堂稱妾,屈於適也,下堂稱夫人,尊於國也。雲子不得爵命父妾,子為君得爵命其母者,以妾在奉授於尊者,有所因緣故也。』《穀梁傳》曰:魯僖公立妾母成風為夫人,是子爵於母,以妾為妻,非禮也。故《春秋左氏》說:『成風妾,得立為夫人,母以子貴,禮也。』許君謹案:舜為天子,瞽瞍為士,起於士庶者,子不得爵父母也。至於魯僖公得尊母成風為小君,經無譏文,從《公羊》、《左氏》之說。」鄭則從《穀梁》之說。故《異義駁》云:「父為長子三年,為眾子期,明無二適也。女君卒,繼攝其事耳,不得復立為夫人。」如鄭《駁》之言,則此雲《春秋》小君服之者,是灼然非禮也。云「時若小君,在則益不可」者,其小君無,而以夫人服之,已為不可,今小君既在,而以夫人服妾母,彌益不可,故云「益不可」也。○「公為卿大夫錫衰以居」者,此明君為卿大夫之喪,成服之後,著錫衰以居也。○「出亦如之」者,出,謂以他事而出,不至喪所,亦著錫衰,其首則服皮弁。○「當事則弁絰」者,君行,往吊卿大夫,當大斂及殯,並將葬啟殯,當如此之事,則首著弁絰,身衣錫衰。若於士,雖當事,首服皮弁,故《士喪禮》云「君視大斂」,注云「皮弁服襲裘」是也。○「大夫相為亦然」者,亦如君於卿大夫也。不當事則皮弁,當事則弁絰,故《雜記》云「大夫與殯,亦弁絰」是也。大夫於士,士雖當事,亦皮弁也。○「為其妻,往則服之,出則否」者,謂公於卿大夫之妻,及卿大夫相為其妻,往臨其喪則服錫衰,不恆著之以居,若餘事之出,則不服也。言居亦不服,其當殯斂之事亦弁絰也。○「凡見人無免絰」者,謂己有齊衰之喪,無免去絰,重故也。○「雖朝於君無免絰」者,以絰重,縱往朝君,亦無免稅於絰也。○「唯公門有稅齊衰」者,謂己有不杖齊衰之喪,至公門稅去其衰,絰猶不去也。若杖齊衰及斬衰,雖入公門,衰亦不稅也。其大功非但稅衰,又免去絰也。○「傳曰:君子不奪人之喪,亦不可奪喪也」,解「朝君無免絰之意」,引舊《記》以明之。言君所以許臣不免絰而入朝,以君子之人以己恕物,不可奪人喪禮,使之免絰,故許著絰也。「亦不可奪喪也」,非但不奪人喪,亦不可自奪喪,所以己有重喪,猶絰以見君,申己喪禮也。○注「有免」至「絰也」。○正義曰:謂「不杖齊衰」者,案上《曲禮》篇云:苞屨不入公門。藨屨,杖齊衰之屨,既不得入也。此云「稅齊衰」,明「不杖齊衰」也。云「於公門有免齊衰,則大功有免絰也」者,鄭以絰重於齊衰,不杖齊衰雖脫,亦不免絰。以差次約之,則大功非但脫衰,又免去其絰也。○「罪多」至「列也」者,列,等也。言罪之與喪,其數雖多,其限同五,其等列相似,故云「列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五十七 間傳第三十七  卷五十七 間傳第三十七   陸曰:「鄭云:『名《間傳》者,以其記喪服之間輕重所宜也。』」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間傳》者,以其記喪服之間輕重所宜。此於《別錄》屬《喪服》。   斬衰何以服苴?苴,惡貌也,所以首其內而見諸外也。斬衰貌若苴,齊衰貌若枲,大功貌若止,小功、緦麻容貌可也。此哀之發於容體者也。有大憂者,面必深黑。止,謂不動於喜樂之事。枲,或為「似」。○苴,七余反。見,賢遍反。齊音咨,下同。枲,思裡反。樂音洛。斬衰之哭,若往而不反;齊衰之哭,若往而反;大功之哭,三曲而偯;小功、緦麻,哀容可也。此哀之發於聲音者也。三曲,一舉聲而三折也。偯,聲餘從容也。○偯,於起反,《說文》作「{依心}」,云「痛聲」。折,之設反。從,七容反。斬衰唯而不對,齊衰對而不言,大功言而不議,小功、緦麻議而不及樂。此哀之發於言語者也。議,謂陳說非時事也。○唯,於癸反,徐以水反。斬衰三日不食,齊衰二日不食,大功三不食,小功、緦麻再不食,士與斂焉,則壹不食。故父母之喪,既殯食粥,朝一溢米,莫一溢米;齊衰之喪,疏食水飲,不食菜果;大功之喪,不食醯醬;小功、緦麻,不飲醴酒。此哀之發於飲食者也。父母之喪,既虞、卒哭,疏食水飲,不食菜果;期而小祥,食菜果;又期而大祥,有醯醬;中月而禫,禫而飲醴酒。始飲酒者,先飲醴酒;始食肉者,先食乾肉。先飲醴酒食乾肉者,不忍發御厚味。○與音預。斂,力驗反。粥,之六反。溢音逸,劉音實,二十兩也。莫音暮。疏食音嗣,下「疏食」同。醯本亦作,呼兮反,下同。醴音禮。期音基,下及注皆同。中,如字,徐丁仲反。禫,大感反。父母之喪,居倚廬,寢苫枕塊,不說絰帶。齊衰之喪,居堊室,芐翦不納。大功之喪,寢有席。小功、緦麻,床可也。此哀之發於居處者也。父母之喪,既虞、卒哭,柱楣翦屏,芐翦不納。期而小祥,居堊室,寢有席。又期而大祥,居復寢。中月而禫,禫而床。芐,今之蒲萍也。○倚,於綺反。寢,本亦作「寢」,七審反。苫,始占反。枕,之鴆反。塊,苦對反,又苦怪反。說,吐活反。芐,戶嫁反。翦,子賤反。床,徐仕良反。柱,知矩反,一音張炷反。楣音眉。復音伏。斬衰三升,齊衰四升、五升、六升,大功七升、八升、九升,小功十升、十一升、十二升。緦麻十五升,去其半,有事其縷,無事其布曰「緦」。此哀之發於衣服者也。此齊衰多二等,大功、小功多一等。服主於受,是極列衣服之差也。○去,起呂反,下「去麻」同。縷,力主反。差,初佳反,後放此。斬衰三升,既虞、卒哭,受以成布六升,冠七升。為母疏衰四升,受以成布七升,冠八升。去麻服葛,葛帶三重。期而小祥,練冠縓,緣要絰不除。男子除乎首,婦人除乎帶。男子何為除乎首也?婦人何為除乎帶也?男子重首,婦人重帶。除服者先重者,易服者易輕者。又期而大祥,素縞麻衣。中月而禫,禫而纖,無所不佩。葛帶三重,謂男子也,五分去一而四糾之。帶既變,變因為飾也。婦人葛絰,不葛帶。舊說云:「三糾之,練而帶去一股。」去一股則小於小功之絰,似非也。易服,謂為後喪所變也。婦人重帶,帶在下體之上,婦人重之,辟男子也。其為帶,猶五分絰去一耳。《喪服小記》曰「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此素縞者,《玉藻》所云:「縞冠素紕,既祥之冠。」麻衣十五升,布亦深衣也。謂之「麻」者,純用布,無采飾也。大祥,除衰杖。黑經白緯曰「纖」。舊說:「纖冠者,采纓也。」無所不佩,紛帨之屬,如平常也。纖,或作「綅」。○為母,於偽反,下注「為後」同。重,直龍反,注「三重」同。縓,七戀反。緣,徐音掾,悅絹反。要,一遙反。縞,古老反,又古報反,注同。纖,息廉反,注同。去,起呂反,下同。糾,居黝反,下同。股音古。辟音避。朝,直遙反。紕,婢反反,又音繟。緯音謂。紛,芳雲反。帨,始銳反。綅,徐息廉反,又音侵。易服者何為易輕者也?因上說而問之。斬衰之喪,既虞、卒哭,遭齊衰之喪。輕者包,重者特。說所以易輕者之義也。「既虞、卒哭」,謂齊衰可易斬服之節也。輕者可施於卑,服齊衰之麻,以包斬衰之葛,謂男子帶,婦人絰也。重者宜主於尊,謂男子之絰,婦人之帶,特其葛不變之也。此言「包」、「特」者,明於卑可以兩施,而尊者不可貳。既練,遭大功之喪,麻葛重。此言大功可易斬服之節也。斬衰已練,男子除絰而帶獨存,婦人除帶而絰獨存,謂之單。單,獨也。遭大功之喪,男子有麻絰,婦人有麻帶,又皆易其輕者以麻,謂之重麻。既虞、卒哭,男子帶其故葛帶,絰期之葛絰,婦人絰其故葛絰,帶期之葛帶,謂之重葛。○重,直龍反,注及下「不言重」、「言重者」同。   [疏]「斬衰」至「者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居喪外貌輕重之異。○「苴,惡貌也」者,苴是黎黑色,故為「惡貌也」。○「大功貌若止」者,止,平停不動也。大功轉輕,心無斬剌,故貌不為之變,又不為之傾,故貌若止於二者之間。衰因鍛布,帶屨亦輕。其絰色用枲同者,自別表義耳。○「斬衰之哭,若往而不反」者,若,如也。言斬衰之哭,一舉而乃氣絕,如似氣往而不卻反聲也。○「哀容可也」者,言小功、緦麻,其情既輕,哀聲從容,於理可也。○「斬衰唯而不對」者,但「唯」於人,不以言辭而對也。皇氏以為親始死,但「唯」而已,不以言對。案《雜記》雲三年之喪,對而不問。為在喪稍久,故對也。○「大功言而不議」者,大功稍輕,得言他事,而不議論時事之是非。《雜記》云:「齊衰之喪,言而不語。」彼謂言己事,故鄭彼注云:「言,言己事也。為人說為『語』。」與此「言」異也。○「斬衰三日不食」者,謂三日之內。《孝經》云「三日而食」者,謂三日之外乃食也。○「齊衰二日不食」者,皇氏云:謂正服齊衰也。《喪大記》云「三不食」者,當是義服齊衰。「小功、緦麻再不食」者,《喪大記》云:壹不食,再不食。則是壹不食,謂緦麻;再不食,謂小功也。與此不同者,熊氏云:「異人之說,故其義別也。」○「父母之喪,既虞、卒哭」者,此明父母終喪以來所食之節也。○「又期而大祥,有醯醬」者,謂至大祥之節,食醯醬。則小祥食菜果之時,但用鹽酪也。若不能食者,小祥食菜果之時,得用醯醬也。故《喪大記》云:「小祥食菜果,以醯醬。」○「中月而禫,禫而飲醴酒」,又云「食肉者,先食乾肉」,《喪大記》云「祥而食肉」者,異人之說,故不同也。○注「先飲」至「厚味」。○正義曰:以醴酒味薄,乾肉又澀,所以先食之者,以喪服除,孝子不忍發初御醇厚之味,故飲醴酒、食乾肉也。○「父母之喪,居倚廬」者,此明初遭五服之喪,居處之異也。○「芐翦不納」者,芐為蒲蘋為席,翦頭為之,不編納其頭而藏於內也。○「父母之喪,既虞、卒哭」者,此明遭父母之喪,至終服以來,所居改變之節:即斬衰「居倚廬」,齊衰「居堊室」,論其正耳。亦有斬衰不居倚廬者,則《雜記》云「大夫居廬,士居堊室」,是士服斬衰而居堊室也。亦有齊衰之喪不居堊室者,《喪服小記》云「父不為眾子次於外」,注云「自若居寢」是也。○「斬衰三升」者,此明五服精粗之異。○「有事其縷,無事其布曰緦」者,以三月之喪,治其麻縷,其細如緦,故云「緦麻」。以朝服十五升,抽去其半,縷細而疏也。「有事其縷」,事,謂鍛治其布纑縷也。「無事其布」,謂織布既成,不鍛治其布,以哀在外故也。○注「此齊」至「差也」。○正義曰:此齊衰多二等者,案《喪服記》云「齊衰四升」,此經云「齊衰四升、五升、六升」,多於《喪服》篇之二等,故云「多二等」也。云「大功小功多一等」者,案《喪服記》云「大功八升、若九升」,此云「大功七升、八升、九升」,是多於《喪服》一等也。《喪服記》又云「小功十升,若十一升」,此云「小功十升、十一升、十二升」,是多於《喪服》一等也,故云「大功、小功多一等」也。云「服主於受」者,以《喪服》之經,理主於受服者。而言以大功之殤無受服,不列大功七升,以《喪服》父母為主,欲其文相值,故略而不言,故云「服主於受」也。云「是極列衣服之差也」者,以《喪服》既略,故記者於是經極列衣服之差,所以齊衰多二等,大功、小功多一等也。○「斬衰三升」者,此明父母之喪,初死至練冠衰升數之變,並明練後匙苧之差也。「受以成布六升」者,以言三升、四升、五升之布,其縷既粗疏,未為成布也。六升以下其縷漸細,與吉布相參,故稱「成布」也。○「葛帶三重」者,謂男子也。既虞、卒哭受服之節,要中之帶,以葛代麻,帶又差小於前,以五分去一,唯有四分,見在三重,謂作四股糾之,積而相重,四股則三重。未受服之前,麻帶為兩股相合也。此直云「葛帶三重」,則首絰雖葛,不三重也,猶兩股糾之也。○「期而小祥,練冠縓緣」者,父沒為母,與父同也。至小祥,又以卒哭后冠受其衰,而用練易其冠也。又練為中衣,以縓為領緣也。○「又期而大祥,素縞麻衣」者,謂二十五月大祥祭,此日除脫,則首服素冠,以縞紕之。身著朝服而為大祥之祭,祭訖之後,而哀情未除,更反服微凶之服,首著縞冠,以素紕之;身著十五升麻深衣,未有采緣,故云「大祥素縞麻衣」也。○「中月而禫」者,中,間也。大祥之後,更間一月而為禫祭,二十五月大祥,二十七月而禫。○「禫而纖」者,禫祭之時,玄冠朝服。禫祭既訖,而首著纖冠,身著素端黃裳,以至吉祭。○「無所不佩」者,吉祭之時,身尋常吉服,平常所服之物無不佩也。○注「葛帶」至「常也」。○正義曰:「葛帶三重,謂男子也」,以經之直云「葛帶三重」,不辨男女之異,故明之云「謂男子也」。云「五分去一而四糾之」者,以《喪服傳》云:「五服絰帶,相差皆五分去一。」故知受服之時,以葛代麻,亦五分去一。既五分去一,唯有四分見在,分為四股而糾之,故云「四糾之」。云「帶輕,既變,因為飾也」者,男子重首而輕帶,既變麻用葛,四股糾之以為飾也。則知男子首絰,婦人要帶,不三重為飾也。云「婦人葛絰不葛帶」者,案《少儀》云:「婦人葛絰而麻帶。」又上《檀弓》云「婦人不葛帶」,謂齊、斬之婦人也。故《士虞禮》曰:「婦人既練,說首絰不說帶也。」注云:「不脫帶,齊、斬婦人帶不變也。」婦人少變而重帶,帶,下體之上也。其大功以下,婦人亦葛帶也,故《喪服》大功章男女並陳,及其變服三月,受以小功衰,即葛,九月。是男女共為,即知大功婦人亦受葛也。云「舊說云:三糾之,練而帶去一股」者,舊說雲所至練之時,又三分去一。此既葬,「葛帶三重」,去其一股,以為練之帶也。云「去一股則小於小功之絰,似非也」者,斬衰既葬,與齊衰之麻同。斬衰既練,與大功之麻同。大功之帶,即與小功首絰同。所云「同」者,皆五分去一。今乃三分,斬衰既葬三重之葛帶,去其一股以為練帶,則是三年練帶小於小功首絰,非五服之差次,故云「似非也」。云「易服,謂為後喪所變也」者,以身先有前喪重,今更遭後喪輕服,欲變易前喪,故云「為後喪所變也」。云「其為帶,猶五分絰去一耳」者,以婦人斬衰不變帶,以其重要故也。婦人既重其要,恐要帶與首絰粗細相似同,故雲其為帶,猶須五分首絰去一分耳。以首尊於要,但婦人避男子而重要帶耳。云「《喪服小記》曰: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者,證當祥祭之時,所著之服非是「素縞麻衣」也。云「此素縞者,《玉藻》所云縞冠素紕,既祥之冠」者,引之者,證此經「大祥素縞麻衣」是大祥之後所服之服也。云「麻衣十五升,布深衣也」者,案《雜記》篇云:朝服十五升。此大祥之祭既著朝服,則大祥之後,麻衣粗細當與朝服同者,故知「十五升布深衣也」。云「謂之麻者,純用布,無采飾也」者,若有采飾,則謂之「深衣」,《深衣》篇所云者是也。若緣以素,則曰「長衣」,《聘禮》「長衣」是也。若緣之以布,則曰「麻衣」,此云「麻衣」是也。云「大祥除衰杖」者,以下《三年問》篇云:「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既稱終畢,是「除衰杖」可知也。云「黑經白緯曰纖」者,戴德《變除禮》文矣。云「舊說纖冠者,采纓也」者,以無正文,故以舊說而言之。云「無所不佩,紛帨之屬,如平常也」者,此謂禫祭既畢,吉祭以後,始得無所不佩。若吉祭之前,禫祭雖竟,未得無所不佩,以其禫後尚纖冠玄端黃裳,故知吉祭以後始從吉也。若吉祭在禫祭既畢以後,始從吉也。若吉祭在禫月,猶未純吉,《士虞記》云:「是月也,吉祭,而猶未配。」注云「是月,是禫月也。當四時之祭月則祭,而猶未以某妃配」。則禫之後,月乃得復平常。○「易服者何為易輕者也」,以前文云「易服者先易輕者」,故記者於此經更自釋「易輕」之意,故云「何為易輕者也」。言有何所為得易輕者,故下文釋雲,既有前喪,今又遭後喪,得以後喪易換前喪輕者也。○「斬衰之喪,既虞、卒哭」者,謂士及庶人也,故「卒哭」與「虞」並言之矣。若大夫以上,則虞受服。故《喪服》注云:「天子、諸侯、卿大夫既虞,士卒哭,而受服。」「輕者包」,言斬衰受服之時而遭齊衰初喪,男子所輕要者,得著齊衰要帶,而兼包斬衰之帶也。若婦人輕者,得著齊衰首絰,而包斬衰之絰,故云「輕者包」也。○「重者特」者,男子重首,特留斬衰之絰;婦人重要,特留斬衰要帶,是「重者特」也。○注「說所」至「可貳」。○正義曰:此言「包」、「特」者,謂於此斬衰既虞、卒哭,遭齊衰之喪,或云「包」,或云「特」者,斬衰、齊衰既是重服,舉此言「包」、「特」,則知齊衰、大功亦「包」、「特」也。卑,謂男子卑要,婦人卑首,欲明卑者可以兩施。兩施,謂施於齊衰,又得兼斬衰,以其輕卑之故,得可以兩施。云「而尊者不可貳」者,尊,謂男子尊首,婦人尊要,故事尊正得尊於重服,不可差貳兼服輕也。○「既練,遭大功之喪,麻葛兼」者,斬衰既練,男子除首絰,婦人除要絰,男子唯有要帶,婦人唯有首絰,是其單也。今遭大功之喪,男子首空,著大功麻絰,婦人要空,著大功麻帶。男子又以大功麻帶易練之葛帶,婦人又以大功麻絰易練之葛絰,是「重麻」也。至大功既虞、卒哭,男子帶以練之故葛帶,首著期之葛絰,練婦人絰其練之故葛絰,著期之葛帶,是謂之「重葛」也。○注「此言」至「之重葛」。○正義曰:謂大功既虞、卒哭之後,大功葛帶輕於練之葛帶,故男子反帶其練之故葛帶也。云「絰期之葛絰」者,以男子練時首絰既除,今經大功又既葬,其首則有絰大功之葛絰。今云「期之葛絰」,以大功葛絰既與練之葛帶粗細相似,非上下之差,故大功葛絰,但粗細與期之絰同,故云「絰期之葛絰」。但粗細與期同,其實大功葛絰,前於《服問》篇已釋也。云「婦人絰其故葛絰,帶期之葛帶」者,大功既葬之後,大功首絰輕於練之葛絰,故反服其練之故葛絰。帶,謂婦人練後要帶已除,今大功已葬,其要則帶大功葛帶也。「謂之期葛帶」者,粗細與期同,其實是大功葛帶也。   齊衰之喪,既虞、卒哭,遭大功之喪,麻、葛兼服之。此言大功可易齊衰期服之節也。兼,猶兩也。不言「包」、「特」而兩言者,「包」、「特」著其義,「兼」者,明有絰有帶耳。不言「重」者,三年之喪,既練,或無絰,或無帶。言「重」者,以明今皆有,期以下固皆有矣。兩者,有麻、有葛耳。葛者亦特其重,麻者亦包其輕。○著,張慮反。   [疏]「齊衰」至「服之」。○正義曰:此明齊衰既虞、卒哭,遭大功之喪,以後服易前服之義也。○「麻、葛兼服之」者,即前文「輕者包,重者特」之義。今齊衰既虞、卒哭,遭大功之喪,易換輕者,男子則大功麻帶易齊衰之葛帶,其首猶服齊衰葛絰,是首有葛、要有麻,故云「麻、葛兼服之」。「兼服」之文,據男子也。婦人則首服大功之麻絰,要服齊衰之麻帶,上下俱麻,不得云「麻、葛兼服之」也。○注「此言」至「其輕」。○正義曰:「包、特著其義,兼者明有絰有帶耳」者,以卑者可包尊,須特著其尊卑之義,故於斬衰重服言之。兼者不取其義,直雲絰帶麻、葛兼有,故於齊衰輕服言之。於男子而論,其實同也。云「不言重者,三年之喪既練,或無絰,或無帶,言重者,以明今皆有」者,鄭以既遭大功之喪,麻、葛重。此文承「麻葛重」下,所以不稱「麻葛重」者,以三年之喪既練之後,男子除首絰,是「或無絰」也。婦人除要帶,是「或無帶」也。所以稱「重」,以於先既單,今首絰皆有,故須稱「重」。云「期以下固皆有矣」者,言男子首之與要,固當皆有絰帶矣,婦人亦然也。既不似既練之單,所以不得稱「重」也。   斬衰之葛,與齊衰之麻同;齊衰之葛,與大功之麻同;大功之葛,與小功之麻同;小功之葛,與緦之麻同。麻同則兼服之。此竟言有上服,既虞、卒哭,遭下服之差也。唯大功有變三年既練之服,小功以下,則於上皆無易焉。此言「大功之葛,與小功之麻同;小功之葛,與緦之麻同」,上為大功之殤長、中言之。○為,於偽反。長,丁丈反。兼服之服重者,則易輕者也。服重者,謂特之也。「則」者,則男子與婦人也。凡下服,虞、卒哭,男子反其故葛帶,婦人反其故葛絰,其上服除,則固自受以下服之受矣。   [疏]「斬衰」至「服之」。○正義曰:此明五服葛之與麻粗細相同。同者,與後兼前服也。○「麻同則兼服之」者,以後服之麻,與前服之葛粗細同,則得服後麻,兼前服葛也。案《服問》篇,小功、緦不得變大功以上,此小功之麻得變大功之葛,緦之麻得變小功之葛,謂成人大功之殤在長、中,《服問》已釋也。○「兼服之服重」者,則前文「重者特」是也。○「則易輕者也」,謂男子婦人則易換輕者,前文「輕者包」是也。○注「服重」至「受矣」。○正義曰:云「則者,則男子與婦人也」者,以前文「麻、葛兼服之」但施於男子,不包婦人。今此易輕者,男子則易於要,婦人則易於首,男子婦人俱得易輕,故云「則者,則男子與婦人也」。云「凡下服,虞、卒哭,男子反其故葛帶,婦人反其故葛絰」者,此明遭後服初喪,男子婦人雖易前服之輕,至後服既葬之後,還須反服其前喪,故云「男子反服其故葛帶,婦人反服其故葛絰」。但經文據其後喪初死,得易前喪之輕,注意明也。後既易以滿,還反服前喪輕服,故文、注稍異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五十八 三年問第三十八  卷五十八 三年問第三十八   陸曰:「鄭云:『名《三年問》者,善其以知喪服年月所由也。』」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三年問》者,善其問以知喪服年月所由。此於《別錄》屬《喪服》。   三年之喪,何也?曰:稱情而立文,因以飾群,別親疏、貴賤之節,而不可損益也,故曰:「無易之道也。」稱情而立文,稱人之情輕重,而制其禮也。群,謂親之黨也。無易,猶不易也。○稱,尺證反,注及下皆同。別,彼列反。易音亦,注同。創鉅者其日久,痛甚者其愈遲。三年者,稱情而立文,所以為至痛極也。斬衰苴杖,居倚廬,食粥,寢苫枕塊,所以為至痛飾也。飾,情之章表也。○創音瘡,初良反。鉅音巨,大也。愈,徐音庾,差也。遲,徐直移反。倚,於綺反。枕塊,之鴆反。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哀痛未盡,思慕未忘,然而服以是斷之者,豈不送死有已、復生有節也哉!復生,除喪反生者之事也。○思,如字,一音息吏反。斷,丁亂反。復音伏。   [疏]「三年」至「也哉」。○正義曰:此一節問喪三年所由,解釋所以三年之意。○「三年之喪,何也」者,記者欲釋三年之義,故假設其問,雲三年喪者,意有何義理?謂稱人之情而立禮之節文。○「因以飾群」者,飾,謂章表也;群,謂五服之親也。因此三年之喪差降,各表其親黨。○「別親疏、貴賤之節,而弗可損益也」者,親,謂大功以上;疏,謂小功以下;貴,謂天子諸侯絕期,卿大夫降期以下;賤謂士庶人服族。其節分明,使不可損益也。○「故曰無易之道也」者,引舊語成文也。無,不也。並有差品,其道不可改易。○「創鉅者其日久」者,以釋重喪所以三年也。其事既大,故為譬也。鉅,大也。夫創小則易差,創大則難愈,故雲創鉅其日久也。「痛甚者其愈遲」者,愈,差也。賢者喪親,傷腎、乾肝斬斫之痛,其痛既甚,故其差亦遲也。○「三年者,稱情而立文,所以為至痛極也」者,既痛甚差遲,故稱其痛情,而立三年之文,以表是至痛極者也。○「哀痛未盡,思慕未忘」者,言賢人君子於此二十五月之時,悲哀摧痛,猶未能盡,憂思哀慕,猶未能忘,故心之哀慕於時未盡,而外貌喪服以是斷割者。「豈不送死有已、復生有節也哉」者,若不斷以二十五月,則孝子送死之情何時得已?復吉常之禮何有限節?故聖人裁斷止限二十五月,豈不是送死須有已止,反覆生禮須有限節也哉?   凡生天地之間者,有血氣之屬必有知,有知之屬莫不知愛其類。今是大鳥獸則失喪其群匹,越月逾時焉,則必反巡過其故鄉,翔回焉,鳴號焉,蹢躅焉,踟躕焉,然後乃能去之。小者至於燕雀,猶有啁□之頃焉,然後乃能去之。故有血氣之屬者,莫知於人,故人於其親也,至死不窮。匹,偶也。言燕雀之恩不如大鳥獸,大鳥獸不如人。含血氣之類,人最有知而恩深也。於其五服之親,念之至死無止已。○屬音蜀。喪,息浪反,又如字。巡,徐詞均反。過,徐音戈,一音古臥反。號音豪,戶羔反。蹢,本又作躑,直亦反,徐治革反。躅,直錄反,徐治六反。蹢躅,不行也。踶,徐音馳,字或作踟。躕音廚。燕,於見反。雀,本又作爵。啁,張留反。□,子流反。啁□,聲。頃,苦穎反。知音智。   [疏]「凡生」至「不窮」。○正義曰:此一經明天地之間血氣之類,皆有所知,至於鳥獸大小各能思其種類,況在於人,何有窮已也?   將由夫患邪淫之人與?則彼朝死而夕忘之,然而從之,則是曾鳥獸之不若也。夫焉能相與群居而不亂乎?言惡人薄於恩,死則忘之。其相與聚處,必失禮也。○由夫音扶,下皆同。邪,似嗟反。人與,音餘,下「君子與」同。曾,則能反。焉,於虔反。   [疏]「將由」至「亂乎」。○正義曰:此一經明小人之人曾鳥獸之不若,若不以禮節之,安能群居而不亂?   將由夫脩飾之君子與?則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若駟之過隙,然而遂之,則是無窮也。「駟之過隙」,喻疾也。「遂之」,謂不時除也。○駟音四,馬也。過,古臥反,徐音戈。隙,本又作卻,去逆反,空隙之地也。   [疏]「將由」至「窮也」。○正義曰:此一經明賢人君子於三年之喪,若駟之過隙,若不以禮制節之,則哀痛何時窮已。「駟之過隙」者,駟,謂駟馬;隙,謂空隙。駟馬駿疾,空隙狹小,以駿疾而過狹小,言急速之甚。   故先王焉為之立中制節,壹使足以成文理,則釋之矣。「立中制節」,謂服之年月也。釋,猶除也,去也。○為,於偽反,下注「為母」同。中如字,又丁仲反,注同。去,起呂反。   [疏]「故先」至「之矣」。○正義曰:此一經明小人、君子其意不同,故先王為之立中人之制節。○「故先王焉」者,焉是語辭。「立中制節」者,言先王為之立中人之制,以為年月限節。○「壹使足以成文理」者,壹,謂齊同。言君子、小人皆齊同,使足以成文章義理。○「則釋之矣」者,釋,猶除去。既成義理,則除去其服。所以成三年文理者,以三年一閏,天道小成,又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故服以三年,成文章義理。   然則何以至期也?言三年之義如此,則何以有降至於期也?期者,謂為人後者,父在為母也。○期音基,注及下同。曰:至親以期斷。言服之正,雖至親皆期而除也。○斷,丁亂反,下注同。是何也?問服斷於期之義也。曰:天地則已易矣,四時則已變矣,其在天地之中者,莫不更始焉,以是象之也。法此變易,可以期也。   [疏]「然則」至「之也」。○正義曰:上節既稱為父母三年,何故有父母止有期者?此一節釋為期之義。「然則何以至期也」者,言為父母本應三年,何故為人後者,為本生父母、及父在為母而止於期。「曰至親以期斷」者,記者釋之,為至親本以期斷,故雖為他後、及父在為母,但以期也。○「是何也」者,記者又起問,雲有何義故以期矣。○「四時則已變矣」者,答「期斷」之義也。言「期」是一年之周匝,而天氣換矣。前時已畢,今時又來,是變改矣。「其在天地之中者,莫不更始焉」者,言天地之中,動植之物,無不於前事之終,更為今事之始也。○「以是象之也」者,聖人以是之故,以人事法象天地,故期年也。○注「言三」至「母也」。○正義曰:鄭意以三年之喪何以有降至於期者,故雲為人後者為本生之父母、及父在為母期,事故抑屈,應降至九月十月,何以必至於期?以其本至親,不可降期以下,故雖降屈,猶至於期。今檢尋經意,父母本意三年,何以至期者,但問其一期應除之義,故答曰「至親以期斷」。是明一期可除之節。故《禮》:期而練,男子除絰,婦人除帶。下文雲加降故至三年,是經意不據為人後及父在為母期。鄭之此釋,恐未盡經意,但既袒鄭學,今因而釋之。   然則何以三年也?言法此變易,可以期,何以乃三年為?曰:加隆焉爾也。焉使倍之,故再期也。言於父母加隆其恩,使倍期也。下焉猶然。○「加隆焉爾」,一本作「加隆為爾焉」,徐如字,一音於虔反,焉猶然也,一雲發聲也,注及下同。倍,步罪反,注同。   [疏]「然則」至「期也」。○正義曰:此一節釋因期及三年之義,故設問云:「然則何以三年也?」「曰加隆焉爾也」,本實應期,但子加恩隆重,故三年。「焉爾也」,語助之辭也。○「然使倍之,故再期也」者,焉猶然也。子既加隆於父母,故然使倍之。然,猶如是。倍之,言倍一期,故至再期也。   由九月以下,何也?曰:焉使弗及也。言使其恩不若父母。故三年以為隆,緦、小功以為殺,期、九月以為間。上取象於天,下取法於地,中取則於人,人之所以群居和壹之理盡矣。取象於天地,謂法其變易也。自三年以至緦,皆歲時之數也。言既像天地,又足以盡人聚居純厚之恩也。○殺,色界反,徐所例反。故三年之喪,人道之至文者也。夫是之謂至隆。言三年之喪,喪禮之最盛也。是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壹也。未有知其所由來者也。不知其所由來,喻此三年之喪,前世行之久矣。孔子曰:「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夫三年之喪,天下之達喪也。達,謂自天子至於庶人。   [疏]「由九」至「盡矣」。○正義曰:上節既稱「期斷」,何故有九月以下,故此經釋之。○「由九月以下,何也」者,由,從也。記者既稱「期斷」,假設問之,何故有從九月以下。○「曰:焉使弗及也」者,焉亦然也。然使恩隆不及於期也,則五月不及九月,三月不及五月,轉相不及也。○「故三年以為隆」者,謂恩愛隆重。○「緦、小功以為殺」者,謂情理殺薄。○「期、九月以為間」者,是隆殺之間也。○「上取象於天,下取法於地」者,天地之氣,三年一閏,是三年者取象於一閏。天地一期物終,是一期者取象於一周。九月者,以象陽之數,又像三時而物成也。五月,以象於五行。三月者,取象天地一時而氣變。言五服之節,皆取法於天也。○「中取則於人」者,則,法也。天地之中取則於人,若「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故服三年。人之一歲,情意變改,故服一期。九月、五月、三月之屬,亦逐人情而減殺,是中則於人。○「所以群居和壹之理盡矣」者,既取法天地與人,三才並備,故能調和群眾聚居,和諧專壹,義理盡備矣。○「故三」至「喪也」。○正義曰:此一節重明三年之義。「三年之喪,人道之至文者也」,言三年喪禮,於人道之中,至極文理之盛者,則期以下,非其至極也。「夫是之謂至隆」者,言三年之喪,人恩之至極隆厚也。○「未有知其所由來者也」,言三年之喪,行之自遠,未有能識知所從來也。言不知所從何代而來。引孔子者,《論語》之文,證此三年之喪也。○注「不知」至「久矣」。○正義曰:案《易·系辭》云:「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樹,喪期無數。」《尚書》云:「百姓如喪考妣三載。」此云「不知所由來」者,但上古云「喪期無數」,謂無葬、練、祥之數。其喪父母之哀,猶三年也。故堯崩云「如喪考妣三載」,則知堯以前喪考妣已三年,但不知定在何時。其喪服所起,則黃帝、堯、舜之時,雖有衣裳,仍未有喪服也。但唐、虞已前,喪服與吉服同,皆以白布為之,故《郊特牲》云:「大古冠布,齊則緇之。」若不齊則皆用白布也。鄭注《喪服》,其冠衰之異,從三代以下,由唐虞以上曰大古,吉凶皆用白布,則知三代吉凶異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五十九 深衣第三十九  卷五十九 深衣第三十九   陸曰:「鄭云:『以其記深衣之制也。名曰《深衣》者,謂連衣裳而純之以采也。有表則謂之中衣,以素純則曰長衣也。』」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深衣》者,以其記深衣之制也。深衣,連衣裳而純之以采者。素純曰長衣,有表則謂之中衣。大夫以上祭服之中衣用素。《詩》云:『素衣朱襮。』《玉藻》曰:『以帛裡布,非禮也。』士祭以朝服,中衣以布明矣。此於《別錄》屬《制度》。」鄭云「大夫以上祭服中衣用素」者,謂天子大夫以其四命,與公之孤同爵弁自祭,故「中衣用素」。云「士祭以朝服,中衣以布」者,亦謂天子之士與諸侯大夫同。案《少牢》:諸侯大夫祭以朝服。故天子之士亦祭以朝服。朝服用布,故「中衣以布」。其諸侯之士自祭以玄端,玄端則朝服之衣,但其裳異耳,中衣亦用布也。案《詩》云:「素衣朱襮。」晉人欲薦桓叔,桓叔、大夫、得用素衣者,國人以國君之禮待之,故欲薦素衣也。其長衣、中衣及深衣,其制度同。《玉藻》云「長、中繼揜尺」,若深衣,則緣而已,下云「緣廣寸半」。凡深衣皆用諸侯大夫士夕時所著之服,故《玉藻》云:「朝玄端,夕深衣。」庶人吉服亦深衣,皆著之在表也。其中衣在朝服、祭服、喪服之下。知喪服亦有中衣者,《檀弓》云:「練衣黃裡。」注云「練中衣,以黃為內」是也。但喪服中衣不得「繼揜尺」也。故《喪服傳》云:「帶緣各視其冠。」注云:「緣如深衣之緣。」是喪服中衣用深衣,則深衣緣之以采,故下云「具父母、大父母衣純以繢以青」之屬也。唯孤子深衣,純以素,但以緣而已,不與長衣同。其吉服中衣,亦以采緣。其諸侯得綃黼為領,丹朱為緣。《郊特牲》云:「綃黼丹朱中衣,大夫之僣禮。」則知大夫、士不用綃黼丹朱,但用采純而已矣,無文以明之。其長衣以素緣,知者,若以采緣,則與吉服中衣同,故知以素緣也。若以布緣,則曰「麻衣」。知用布緣者,以其稱麻衣故知也。其喪服之中衣,其純用布,視冠布之粗細,至葬可以用素緣也。練則用縓也。其《詩》之麻衣,則以此別。彼謂吉服之衣也。所以此稱深衣者,以餘服則上衣下裳不相連,此深衣衣裳相連,被體深邃,故謂之「深衣」。   古者深衣,蓋有制度,以應規矩繩權衡。言聖人制事,必有法度。○應,於證反。短毋見膚,衣取蔽形。○毋音無,下同。見,賢遍反。長毋被土,為污辱也。○被,彼義反。為,於偽反。污,污辱之污,一音烏臥反。續衽鉤邊,續,猶屬也。衽,在裳旁者也。屬,連之,不殊裳前後也。鉤,讀如「鳥喙必鉤」之「鉤」。鉤邊,若今曲裾也。續,或為「裕」。○衽,而審反,又如鴆反。鉤,古侯反。屬音燭,下皆同。喙,許穢反。裕,以樹反。要縫半下。三分要中,減一以益下,下宜寬也。要,或為「優」。○要,一遙反,注同。縫,扶用反,下注同。袼之高下,可以運肘;肘不能不出入。袼,衣袂當掖之縫也。○袼,本又作胳,音各,腋也。肘,竹九反,又張柳反。掖,本又作腋,音亦。袂之長短,反詘之及肘。袂屬幅於衣,詘而至肘,當臂中為節,臂骨上下各尺二寸,則袂肘以前尺二寸。肘,或為「腕」。○袂,彌世反,袪末曰袂。詘,丘勿反。腕,烏亂反。帶,下毋厭髀,上毋厭脅,當無骨者。當骨,緩急難為中也。○厭,於甲反,徐於涉反,下同。髀,畢婢反,徐亡婢反,一音步啟反。脅,許劫反。當,丁浪反,注同,又丁郎反。中,丁仲反,又如字。制十有二幅,以應十有二月。裳六幅,幅分之,以為上下之殺。○應,應對之應,下同。殺,色界反,徐所例反。袂圜以應贊規,謂胡下也。○圜音圓。胡下,下垂曰胡。曲袷如矩以應方,袷,交領也。古者方領,如今小兒衣領。○袷音劫,下注同。負繩及踝以應直,繩,謂裻與後幅相當之縫也。踝,跟也。○踝,胡瓦反。裻音督。跟音根。下齊如權衡,以應平。齊,緝。○齊音咨,亦作齋,下同。緝,古入反。故規者,行舉手以為容。行舉手,謂揖讓。負繩抱方者,以直其政,方其義也。故《易》曰:「《坤》六二之動,直以方也。」言深衣之「直」、「方」,應《易》之文也。政,或為「正」。下齊如權衡者,以安志而平心也。心平志安,行乃正。或低或仰,則心有異志者與?○行,下孟反,又如字。卬音仰,本又作仰,一音五郎反。與音餘。五法已施,故聖人服之。言非法不服也。故規矩取其無私,繩取其直,權衡取其平,故先王貴之。貴此衣也。故可以為文,可以為武,可以擯相,可以治軍旅。完且弗費,善衣之次也。「完且弗費」,言可苦衣而易有也。深衣者,用十五升布,鍛濯灰治,繩之以采。善衣,朝祭之服也。自士以上,深衣為之次,庶人吉服深衣而已。○相,息亮反。完音丸。費,芳貴反,又孚沸反,注同。苦衣,於既反。易,以豉反。鍛,丁亂反。濯音濁。純,之允反,又之閏反,後皆同。朝,直遙反。上,時掌反。具父母、大父母,衣純以繢。具父母,衣純以青。如孤子,衣純以素。尊者存,以多飾為孝。繢,畫文也。三十以下無父稱孤。○大父母音泰,大父母,祖父母也。繢,胡對反。純袂、緣、純邊,廣各寸半。純,謂緣之也。緣袂,謂其口也。緣,緆也。緣邊,衣裳之側,廣各寸半,則表裡共三寸矣。唯袷廣二寸。○緣,悅絹反,注同。廣,古曠反,注同。緆,徐音以豉反,皇音錫。案鄭注《既夕禮》云:「飾衣領袂口曰純,裳邊側曰綼,下曰緆也。」   [疏]「古者」至「篇末」。○正義曰:此一篇從此至未,皆論深衣之制。今各隨文解之。○「古宅深衣,蓋有制度」者,以作記之人為記之時,深衣無複製度,故稱「古者深衣,蓋有制度」。言「蓋」者,疑辭也。○「以應規矩繩權衡」者,此則制度之事,所應者備在下文。○「短毋見膚」者,深衣所取覆形體,縱令稍短,不得見其膚肉,若見膚肉,則衰也。○「長毋被土」者,其衣縱長,無覆被於土,為污辱也。○「續衽鉤邊」者,衽,謂深衣之裳,以下闊上狹,謂之為「衽」。接續此衽而鉤其旁邊,即今之朝服有曲裾而在旁者是也。○注「續猶」至「裾也」。○正義曰:「衽當旁」者,凡深衣之裳上二幅,皆寬頭在下,狹頭在上,皆似小要之衽,是前後左右皆有衽也。今云「衽當旁」者,謂所續之衽,當身之一旁,非為餘衽悉當旁也。云「屬,連之,不殊裳前後也」,若其喪服,其裳前三幅、後四幅各自為之,不相連也。今深衣裳,一旁則連之相著,一旁則有曲裾掩之,與相連無異,故云「屬,連之,不殊裳前後也」。云「鉤,讀如鳥喙必鉤之鉤」者,案《援神契》云:「象鼻必卷,長鳥喙必鉤。」鄭據此讀之也。云「若今曲裾也」,鄭以後漢之時,裳有曲裾,故以「續衽鉤邊」似漢時曲裾。今時朱衣朝服,從後漢明帝所為,則鄭雲今曲裾者,是今朝服之曲裾也。其深衣之衽,已於《玉藻》釋之,故今不得言也。○「要縫半下」,要縫,謂要中之縫,尺寸闊狹,半下畔之闊,下畔一丈四尺四寸,則要縫半之,七尺二寸。○注「三分」至「寬也」。○正義曰:此據裳之一幅,分為二幅。凡布廣二尺二寸,四寸為縫。一尺八寸在三分之一,分為六寸,減此六寸,以益於下,是下二幅有二尺四寸,上二幅有一尺二寸,故云「三分要中,減一以益下」。下容舉足而行,故宜寬也。○「袼之高下,可以運肘」,袼,謂當臂之處。袂中高下宜稍寬大,可以運動其肘。袂二尺二寸,肘尺二寸,是容運肘也。又「袂之長短,反詘之及肘」者,袂長二尺二寸,並緣寸半,為二尺三寸半。除去其縫之所殺各一寸,餘有二尺一寸半在,從肩至手二尺四寸。今二尺一寸半之袂,得「反詘及肘」者,以袂屬於衣,幅闊二尺二寸,身脊至肩但尺一寸也。從肩覆臂,又尺一寸,是衣幅之畔覆臂將盡。今又屬袂於衣又二尺二寸半,故反詘其袂得及於肘也。○「當無骨」者,帶若當骨,則緩急難中,故當無骨之處。此深衣帶,下於朝祭服之帶也。朝祭之帶則近上。故《玉藻》云:「三分帶下,紳居二焉。」是自帶以下,四尺五寸也。○「制十有二幅,以應十有二月」者,深衣其幅有六,每幅交解為二,是十二幅也。○注「古者方領」。○正義曰:鄭以漢時領皆鄉下交垂,故云「古者方領」,似今擁咽,故云「若今小兒衣領,但方折之也」。○「負繩及踝以應直」。○正義曰:衣之背縫及裳之背縫,上下相當,如繩之正,故云「負繩」,非謂實負繩也。○「故規者,行舉手以為容」者,所以袂圓中規者,欲使行者舉手揖讓以為容儀,如規也。○「負繩抱方」者,以直其政、方其義也。負繩,背之縫也。抱方,領之方也。「以直其政」,解「負繩」。「以方其義」,解「抱方」也。言欲使人直其政教,欲使政教直。方其義,欲使義事方正也。○「故《易》曰:《坤》六二之動,直以方也」,記者既明方直之義,故引《坤卦》之六二直方以證之。案鄭注《坤》之六二云:「自也,方也,地之性。」此爻得中氣而在地上,自然之性,廣生萬物,故生動直而且方。○「下齊如權衡」者,以安志而平心也者,言裳下之齊,如權之衡低仰平也,欲以安其志意,而平均其心也。○注「完且」至「而已」。○正義曰:「可苦衣而易有也」,以其完牢,乃可於苦事衣著,故庶人服之以完牢故也。「而易有」者,以白布為之,不須黼黻錦繡之屬,是「易有」也。云「深衣者,用十五升布,鍛濯灰治」者,案《雜記》云「朝服十五升」,此深衣與朝服相類,故用十五升布鍛濯,謂打洗鍛濯,用灰治理,使和熟也。然則喪服麻衣,雖似深衣之制,不必鍛濯灰治,以其雜凶故也。云「自士以上,深衣為之次」者,案《玉藻》「諸侯夕深衣,祭牢肉」,又「大夫、士朝玄端、夕深衣」,是深衣為朝祭之次服也。云「庶人吉服深衣」者,深衣是諸侯之下,自深衣以後更無餘服,故知是庶人之吉服。喪服者衰裳,包貴賤上下無差,亦明庶人吉服乃深衣也。○「具父母、大父母,衣純以繢」者,所尊俱在,故「衣純以繢」。言「具父母」,則父母俱在也,「大父母」則亦然也。若其不具,一在一亡,不必純以繢也。○「具父母,衣純以青」者,唯有父母,而無祖父母者,以為吉不具,故節少,而深衣領緣用青純,降於繢也。若父母無,唯祖父母在,亦當純以青。○「純袂、緣、純邊,廣各寸半」者,純袂者,純,緣也,謂純其袂。緣則袂口也。又云「緣,讀為緆」,謂深衣之下純也。純邊者,謂深衣之旁側也。「廣各寸半」者,言純袂口及裳下之緆並純旁邊,其廣各寸半。言表裡合為三寸。○注「純謂」至「二寸」。○正義曰:「純謂緣之」者,解經文二個「純」字,一是純袂,二是純邊,皆謂緣之也。云「緣袂,謂其口」也,經言「純袂」,恐口外更緣,故云「純袂」,則是緣其袂口也,非是口外更有緣也,故分明言之。云「緣,緆也」,解經「緣」字讀為「緆」,謂深衣下畔也。故《既夕禮》云:「明衣縓綼緆。」鄭注云:「在幅曰綼,在下曰緆。」今經雲此緆,則深衣之下緣也。云「緣邊,衣裳之側」,解經「純邊」也。深衣外衿之邊有緣也。裳雖前後相連,然外邊曲裾揜處,其側亦有緣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五十九 投壺第四十  卷五十九 投壺第四十   陸曰:「鄭云:『《投壺》者,主人與客燕飲,講論才藝之禮也。《別錄》屬《吉禮》,亦實《曲禮》之正篇也。』皇云:『與射為類,宜屬嘉禮。』或云『宜屬旁若無人禮也』。」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投壺》者,以其記主人與客燕飲,講論才藝之禮。此於《別錄》屬《吉禮》,亦實《曲禮》之正篇。」是《投壺》與射為類。此於五禮皆屬嘉禮也。或云:「宜屬賓禮。」   投壺之禮,主人奉矢,司射奉中,使人執壺。矢,所以投者也。中,士則鹿中也。射人案之者,投壺,射之類也。其奉之,西階上,北面。○投壺,壺,器名,以矢投其中,射之類。奉音捧,芳勇反,下及注皆同,徐音如字,下「奉中」同。主人請曰:「某有枉矢哨壺,請以樂賓。」賓曰:「子有旨酒嘉餚,某既賜矣,又重以樂,敢辭。」燕飲酒,既脫屨升堂,主人乃請投壺也。否則或射,所謂燕射也。枉、哨,不正貌,為謙辭。○枉,紆往反。哨,七笑反,徐又以救反。枉、哨,不正貌。王肅云:「枉不直,哨不正也。」樂賓音洛,下同,一讀下「以樂」音岳,言投壺以樂。餚,戶交反。重,直用反,下及注同。稅,本亦作脫,吐活反。請,七井反,下文同。主人曰:「枉矢哨壺不足辭也,敢以請。」賓曰:「某既賜矣,又重以樂,敢固辭。」固之言如故也。言如故辭者,重辭也。主人曰:「枉矢哨壺不足辭也。敢固以請。」賓曰:「某固辭不得命,敢不敬從。」不得命,不以命見許。   [疏]「投壺」至「敬從」。○正義曰:此一節論燕禮脫屨升堂之後,主人請投壺於賓,」賓辭及許之事。○「主人奉矢者,謂於阼階之上,西面奉持其矢。知西面者,以賓在西,故知西面對賓也。○「司射奉中」者,中,謂受筭之器。投壺亦射之類,故司射於西階上奉中北面也。○「使人執壺」者,謂主人使人執所投之壺於司射之西而北面也。所以皆在西階上者,欲就賓處也。唯云「使人」,不言「官」者,以賤略之也。○「某有枉矢哨壺」者,枉,謂曲而不直也。哨,謂哨峻不正。是主人謙遜之辭。○「某既賜矣,又重以樂,敢辭」者,賓稱主人設酒餚以待己,是某既受主人之賜矣,主人又請投壺樂己,是重以樂也。○注「士則」至「北面」。○正義曰:「士則鹿中」,案《鄉射記》云:「大夫兕中,士鹿中。」此篇《投壺》是大夫、士之禮,故云「士則鹿中」。不雲兕中者,略之也。知此投壺是大夫、士禮者,以經雲主人請賓,是平敵之辭,與《鄉飲酒》、《鄉射》同,故知是大夫、士也。若諸侯,則《燕禮》、《大射》每事云「請於公」,不得雲主人請賓也。此既非諸侯之禮,而經雲奏《貍首》者,別取燕飲之義,非謂尊卑之詩。其諸侯相燕,亦有投壺,故《左傳》云:「晉侯與齊侯燕,投壺。」然則天子亦有之,但古禮亡,無以知也。其中之形,刻木為之,狀如兕鹿而伏,背上立圓圈以盛筭。云「奉之西階上北面」者,案《鄉射禮》將射之時,司射升自西階,階上北面告於賓,故知此司射奉中在西階上北面。其執壺之人,賤於司射,故在司射之西。以凡行禮,統於主人,雖俱在西階,而當尊東,故《燕禮》、《大射》,宰夫代公為主人,與賓俱升西階,而主人在東也。○注「燕飲」至「射也」。○正義曰:知「既脫屨升堂,主人乃請投壺也」者,案《燕禮》取俎以出,卿大夫皆降,賓反入,及卿大夫皆脫屨升,就席,羞庶庶之後,乃云「若射,則大射正為司射」。則知此亦在脫屨升堂之後。若鄉射之禮,則在飲酒未旅之前為射,以其詢眾庶,禮重,故早射,異於燕射也。   賓再拜受,主人般還,曰:「辟。」賓再拜受,拜受矢也。主人既辟,進授矢兩楹之間也。○般,步干反,下同。還音旋,下同。辟音避,徐扶亦反,注及下同。主人阼階上拜送,賓盤還,曰:「辟。」拜送,送矢也。辟亦於其階上。   [疏]「賓再」至「曰辟」。○正義曰:此一經論賓與主人受矢送矢之節。○「賓再拜受」者,賓既許主人投壺,賓乃於西階上北面再拜,遙受矢也。「主人般還,曰辟」者,主人見賓之拜,乃般曲折還,謂賓曰:今辟而不敢受。言此者,欲止賓之拜也。於是賓及主人各來兩楹之間相就,俱南面,主人在東,授矢與賓。○「主人阼階上拜送」者,主人既授矢之後,歸還阼階上,北面拜送矢也。○「賓般還,曰辟」者,賓授矢之後,歸於西階上,見主人之拜,賓為般還而告主人曰:今辟而不敢受之。言此者,亦止主人拜。知皆北面者,案《鄉飲酒》、《鄉射》拜受爵、送爵皆北面,故知亦當北面。熊氏云:「以拜時還辟,或可東西面相拜。又以曰『辟』者,是贊者來辭告主人及賓,言曰『辟』。」義亦通也。   已拜,受矢,進即兩楹間,退反位,揖賓就筵。主人既拜送矢,又自受矢。「進即兩楹間」者,言將有事於此也。退乃揖賓即席,欲與階進,明為偶也。賓席、主人席皆南鄉,間相去如射物。○鄉,許亮反。   [疏]「已拜」至「就筵」。○正義曰:此一經明賓主受矢之後,就投壺之筵。○「已拜,受矢」者,謂主人拜送矢之後,主人讚者持矢授主人。主人於阼階上受矢也。○「退即兩楹間,退反位」者,主人受矢之後,乃獨來就兩楹間者,言將有事於此也。看投壺處所,乃卻退反阼階之位。○「揖賓就筵」者,主人於阼階之上西面揖賓,今就投壺之筵。於是賓主各來就筵。○注「退乃」至「射物」。○正義曰:云「退乃揖賓」者,解經「退反位,揖賓」也。所以揖之者,欲與賓俱即席相對為偶而共投壺。云「賓席、主人席皆南鄉,間相去如射物」者,以壺在於南,故知投壺南鄉也。投壺是射之類,故知席相去「如射物」也。物,謂射者,所立之處,物長三尺,闊一尺三寸,兩物東西相去容一弓,故《鄉射記》云:「物長如笴,其間容弓,距隨長武。」注云:「笴長三尺。距隨者,物橫畫也。」   司射進度壺,間以二矢半。反位,設中,東面,執八筭興。度壺,度其辨設之處也。壺去坐二矢半,則堂上去賓席、主人席邪行各七尺也。反位,西階上位也。設中東面,既設中,亦實八筭於中,橫委其餘於中西,執筭而立,以請賓俟投。○度,徒洛反,注同。「以二矢半」,一本無此四字,依注則有。筭,悉亂反,下皆同。處,昌慮反。坐,才臥反,又如字,下同。邪,似嗟反。   [疏]「司射」至「筭興」○正義曰:前經賓主既就筵,此經明進度壺,並筭之節。○「司射進度壺」者,同射於西階之上,於執壺之人處受壺,乃東鄉來賓主筵前,進所量度。其壺置於賓主筵南。○「間以二矢半」者,投壺有三處,室中、堂中及庭中也。日中則於室,日晚則於堂,太晚則於庭,是各隨光明處也。矢有長短,亦隨地廣狹。室中矢,長五扶狹;堂上稍廣,矢長七扶;庭中大廣,矢長九扶。四指曰「扶」,扶廣四寸。五扶者,則二尺也。七扶者,則二尺八寸也。九扶者,則三尺六寸也。雖矢有長短,而度壺皆使去賓主之席各二矢半也。室中去席五尺,堂上則去席七尺,庭中則去席九尺。○「反位」者,司射度壺既畢,反還西階上位。○「設中」者,司射西階上取中,稍進東面而設中也。○「東面,執八筭興」者,既設中之後,於中西東面手執八筭而興起。其中裡亦實八筭。○注「亦實八筭於中,橫委其餘於中西」。○正義曰:此約《鄉射》文,實八筭於中。今此投壺,射之類,故云「亦實八筭於中」。「亦」者,亦鄉射也。   請賓,曰:「順投為入,比投不釋,勝飲不勝者。正爵既行,請為勝者立馬,一馬從二馬。三馬既立,請慶多馬。」請主人亦如之。請,猶告也。順投,矢本入也。比投,不拾也。勝飲不勝,言以能養不能也。正爵,所以正禮之爵也,或以罰,或以慶。馬,勝筭也。請之馬者,若雲技藝如此,任為將帥乘馬也。射、投壺,皆所以習武,因為樂。○比,毗志反,頻也,徐扶質反,注同。勝飲,上尺證反,下於鴆反,注及下同。為,於偽反。勝者立馬,俗本或此句下有「一馬從二馬」五字,誤。拾,其劫反,下文及注皆同。技,其綺反。任音而林反。將,子匠反。帥,色類反。樂音洛。   [疏]「請賓」至「如之」。○正義曰:此一經明司射告賓主以投壺之法。○「順投為入者,司射執八筭起而告賓黨為投壺之法也。順,本也。言矢有本末,投矢於壺,以矢本入者,乃名為入,則為之釋筭也。若矢以末入,則不名為入,亦不為之釋筭也。○「比投不釋者,比,頻也。又賓主投壺法,要更遞而投,不得以前既入喜悅,不待後人投之而已頻投;頻投,雖入,亦不為之釋筭也。○「勝飲不勝」者,又告雲,若投勝者,則酌酒飲於不勝者也。「正爵既行」者,又說飲法也。正爵,謂「勝飲不勝」之爵也。以其正禮,故謂為「正爵」。既行,謂行爵竟也。○「請為勝者立馬」者,此謂行正爵畢,而為勝者立馬者,則反取筭以為馬,表於勝數也。必謂「筭」為「馬」者,馬是威武之用,為將帥所乘。今投壺及射,亦是習武,而勝者同表堪為將帥,故云「馬」也。○「一馬從二馬」者,每一勝輒立一馬,禮以三馬為成。若專三馬,則為一成。但勝偶未必專頻得三,若勝偶得二,劣偶得一,一既劣於二,故致取劣偶之一,以足勝偶之二為三,故云「一馬從二馬」。然定本無此一句。○「三馬既立,請慶多馬」者,若頻得三成,或取彼足為三馬,是其勝已成,又酌酒慶賀於多馬之偶也。○「請主人亦如之」者,司射請賓之黨為每事,並應曰諾,竟而司射又請主人事,事亦如賓,而主人皆亦曰諾,如賓也。案《鄉射》,司射請賓於西階上,請主人於阼階上。則此請賓、請主人,皆亦就賓主之前也。○注「正爵」至「為樂」。○正義曰:此經正爵謂罰爵,故下別云「三馬既備,請慶多馬」。今鄭注「或以罰,或以慶」,則慶馬勝筭亦為正爵者,鄭通而解之,罰、慶俱是正爵,故下文云:「正爵既行,請徹馬。」彼謂慶爵,亦稱正爵也。案《鄉射禮》,三耦先射,賓主乃射,以射禮重也。此投壺不立三耦,以投壺禮輕故也。   命弦者曰:「請奏《貍首》,間若一。」大師曰:「諾。」弦,鼓瑟者也。《貍首》,《詩》篇名也,今逸。《射義》所云「詩曰曾孫侯氏」是也。間若一者,投壺當以為志取節焉。○貍,吏持反。間,間廁之間,注同。大音泰。   [疏]「命弦」至「曰諾」。○正義曰:此一經明司射命工作樂節投壺之儀,○「命弦者曰:請奏貍首」者,謂司射命遣鼓瑟之弦者,請奏《貍首》之篇。○「間若一」者,謂前後樂節中間疏數如似一也。○「大師曰:諾」者,大師應此司射曰諾。諾,承領之辭也。○注「弦鼓」至「節焉」。○正義曰:知「鼓瑟」者,鄭約《鄉射禮》用瑟也。案下有魯鼓、薛鼓,節亦有鼓,以弦為重,故特云「命弦者」。云「《貍首》,《詩》篇名也」者,以與《射義》「《騶虞》、《采蘋》」相類,故知《詩》篇名也。既非諸侯投壺而奏《貍首》者,義取燕飲之儀,猶如鄉射奏《騶虞》,不計人之尊卑。云「投壺當以為志取節焉」者,解所以間若一,投壺者當聽之以為志,取投合於樂節,故須中間若一也。案《鄉射》三番,初一番耦射不釋筭,第二番釋筭未作樂,第三番乃用樂。此投壺發初則用樂者,以投壺禮輕,主於歡樂故也。   左右告矢具,請拾投。有入者,則司射坐而釋一筭焉。賓黨於右,主黨於左。拾,更也。告矢具請更投者,司射也。司射東面立,釋筭則坐。以南為右,北為左也。已投者退,各反其位。○更,古衡反,下同。   [疏]「左右」至「於左」。○正義曰:此一經論投壺之事,中者釋筭之儀。○「左右告矢具」者,左,謂主人;右,謂賓客。司射告主與賓以矢具也。○「請拾投」者,拾,更也。司射又請賓主更遞而投,於是乃投壺也。○「有入者,則司射坐而設一筭焉」者,若矢入壺者,則司射乃坐釋一筭於地也。○「賓黨於右」者,右,謂司射之前稍南也。○「主黨於左」者,左,謂司射之前稍北也。○注「已投者退,各反其位」。○正義曰:約《鄉射禮》射畢,則各反其位。則知投壺者畢,亦各反其位,辟後來也。反位,謂主黨於東,賓黨於西。   卒投,司射執筭曰:「左右卒投,請數。」二筭為純,一純以取,一筭為奇。遂以奇筭告,曰:「某賢於某若干純。」奇則曰「奇」,均則曰「左右鈞」。卒,已也。賓主之黨畢已投,司射又請數其所釋左右筭,如數射筭。一純以取,實於左手,十純則縮而委之,每委異之;有餘則橫諸純下;一筭為奇,奇則縮諸純下。兼斂左筭,實於左手,一純以委,十則異之,其他如右獲。畢則司射執奇筭,以告於賓與主人也。若告雲某賢於某者,未斥主黨勝與,賓黨勝與,以勝為賢,尚技藝也。鈞,猶等也。等,則左右手各執一筭以告。○數,色主反,注同。為純音全,下及注同,鄭注《儀禮》如字,云「純,全也」。奇,紀宜反,下同。遂以奇筭告,一本此句上更有勝者司射五字,誤。鈞,居旬反。縮,色六反,直也。其它音他。勝與音餘,下「勝與」同。技,其綺反。   [疏]「卒投」至「右鈞」。○正義曰:此一經明投壺筭數之儀。○「卒投」者,謂投壺卒也。○「司射執筭曰:左右卒投,請數」者,司射於壺西東面,執筭請曰:賓主之黨卒竟投,請數筭。「二筭為純,一純以取」者,純,全也。二筭合為一全。地上取筭之時,一純則別而取之。○「一筭為奇」者,一筭,謂不全純者。奇,只也,故云「一筭為奇」。○「遂以奇筭告」者,奇,餘也。謂左右數鈞等之餘筭,手執而告曰:某賢於某若干純者。或左或右不定,故稱「某賢」。賢,謂勝者也。勝者若有雙數,則雲若干純。假令十數,則雲五純也。○「奇則曰奇」者,若有奇數則曰奇。假令九筭,則曰九奇也。○「鈞則曰左右鈞」者,鈞猶等也,等則左右各執一筭以告。○注「卒已」至「以告」。○正義曰:云「如數射筭」者,以投壺,射之類,故知此首芏壺之筭,如數射筭。云「一純以取」至「其地如右獲」,此皆《鄉射》之禮文也。「一純以取,實於左手」,謂就地上之筭以右手,每一純別而取實於左手。云「十純則縮而委之,每委異之「者,滿十純,則從而委之於地,司射東面,則東西為縮,每十雙,則東西縮為一委。每有十雙,更別委之,故云「每委異之」。云「有餘則橫諸純下」者,有餘,謂不滿十雙,或八雙、九雙以下,則橫於純下。謂橫在十純之西,南北置之。云「一筭為奇,奇則縮諸純下」者,若唯有一筭,則縮之零純之下,在零純之西,東西置之。此謂數右筭之法。若數左筭,則異於右筭,謂總斂地之筭,實於左手之中。每一純取以委地,滿十則異之,謂滿十純總為一委。云「其他如右獲」者,謂所縱所橫如右獲也。   命酌,曰:「請行觴。」酌者曰:「諾。」司射又請於賓與主人,以行正爵。酌者,勝黨之弟子。○觴,失羊反,本或作,同。當飲者皆跪,奉觴曰:「賜灌。」勝者跪曰:「敬養。」酌者亦酌奠於豐上,不勝者坐取,乃退而跪飲之。灌,猶飲也。言「賜灌」者,服而為尊敬辭也。《周禮》曰:「以灌賓客。」賜灌、敬養,各與其偶於西階上,如飲射爵。○跪,其委反。奉,芳勇反,下注「奉觴」同。灌,古亂反。養,羊尚反,注同。飲,於鴆反,下「飲不勝」同。   [疏]「命酌」至「敬養」。○正義曰:此一節明飲不勝之儀。「命酌曰:請行觴」者,謂司射命此酌酒者曰:敬以請賓與主人行觴。謂罰爵之事,賓主已許,汝當酌之。○「酌者曰:諾」者,謂勝黨之弟子曰諾,受領許酌,乃於西階上南面設豐洗觶,升,酌,坐奠於豐上也。○「當飲者皆跪,奉觴曰:賜灌」者,謂勝者與不勝者俱升西階,勝者在東,不勝者跪取豐上之爵,手奉其觴曰:蒙賜灌。灌,猶飲也。○「勝者跪曰:敬養」者,勝者跪執之,曰:敬以此觴而養不能。○注「酌者,勝黨之弟子」。○正義曰:此《鄉射禮》文也。案彼文云:「弟子奉豐升,設於西楹之西。」勝者之弟子,洗觶升酌,南面坐奠於豐上是也。○注「《周禮》」至「射爵」。○正義曰:此《周禮·典瑞》文。引之者,證「灌」為「飲」也。云「賜灌、敬養,各與其偶於西階上,如飲射爵」者,以投壺,射類,故約《鄉射》而知也。   正爵既行,請立馬。馬各直其筭,一馬從二馬,以慶。慶禮曰:「三馬既備,請慶多馬。」賓主皆曰:「諾。」飲不勝者畢,司射又請為勝者立馬,當其所釋筭之前。三立馬者,投壺如射,亦三而止也。三者,一黨不必三勝。其一勝者並其馬於再勝者以慶之,明一勝不得慶也。飲慶爵者偶親酌,不使弟子,無豐。○直,如字,又持吏反。為,於偽反。正爵既行,請徹馬。投壺禮畢,可以去其勝筭也。既徹馬,無筭爵乃行。○去音起呂反。   [疏]「正爵」至「徹馬」。○正義曰:此一經論飲不勝者畢,司射請為勝者立馬,以表顯賢能之事。○「正爵既行」者,謂正禮罰酒之爵既行,飲畢之後,司射乃請賓主,請為勝者樹標立其馬也。○「馬各直其筭」者,直,當也。謂所立之馬,各當其初釋筭之前,所釋之筭,東中之西也。○「一馬從二馬」者,投壺與射禮同,亦三番而止,每番勝者則立一馬。假令賓黨三番俱勝,則立三馬。或賓黨兩勝,而立二馬;主黨一勝,但立一馬。即以主黨從就賓黨二馬,以少足益於多,以助勝者為榮。○「以慶」者,一馬從二馬之後,乃以慶賀多馬,故云「以慶」。但此經上云「請立馬」者,是司射請辭。「馬各直其筭,一馬從二馬,以慶」,是禮家陳事之言也。「慶禮曰:三馬既備,請慶多馬」者,以還是司射請辭,言為慶之禮,勝者三馬既已備具,請酌酒慶賀於多馬者。「賓主皆曰諾」者,無問勝與不勝,皆稱曰「諾」。○注「飲不」至「無豐」。○正義曰:云「投壺如射,亦三而止也」者,以投壺,射之類,故知亦三番而止。案《鄉射禮》:初番三耦射,但唱獲而已,未視筭,亦未飲不勝者;第二番耦射畢,賓主之黨皆射畢,乃數筭,飲不勝者;第三番三耦及賓主等皆射中鼓節,乃釋筭,飲罰爵。今投壺初則不立三耦,唯賓主三番而止。云「三者,一黨不必三勝」者,解一馬從二馬之意。言或賓或主之黨,黨中不必三番得勝,故以一勝之馬,並其馬於再勝者以慶之,明一勝者不得慶也。云「飲慶爵者偶親酌,不使弟子,無豐」者,以飲不勝之時,賤其無能,故偶不親酌,使弟子酌奠於豐上,則《鄉射禮》所云者是也。今既尊賢,當須親酌,手自授之,故知不使其弟子無豐也。皇氏以為,三番而止者,謂三耦投壺而止。案《鄉射禮》每番皆三耦而止,今云「三耦投壺而止」,非其義也。○「正爵既行,請徹馬」。○正義曰:此明飲慶爵之後,司射請徹去其馬,以投壺禮畢,行無筭爵之事。   筭多少視其坐。筭用當視坐投壺者之眾寡為數也。投壺者人四矢,亦人四筭。○坐如字,又才臥反,注同。籌,室中五扶,堂上七扶,庭中九扶。籌,矢也。鋪四指曰扶,一指案寸。《春秋傳》曰:「膚寸而合。」投壺者,或於室,或於堂,或於庭,其禮褻,隨晏早之宜,無常處。○籌,直由反。扶,方於反,下及注同。鋪,普烏反,又芳夫反。褻,息列反。處,昌慮反。筭,長尺二寸。其節三扶可也。或曰:筭,長尺有握。握,素也。○長,直亮反,注同。壺頸脩七寸,腹脩五寸,口徑二寸半,容斗五升。壺中實小豆焉,為其矢之躍而出也。壺去席二矢半。脩,長也。腹容斗五升,三分益一則為二鬥,得圜囷之象,積三百二十四寸也。以腹脩五寸約之,所得,求其圜周,圜週二尺七寸有奇,是為腹徑九寸有餘也。實以小豆,取其滑且堅。○頸,吉井反,又九領反,徐其聲反。為,於偽反。躍,羊略反。圜音圓。囷,去倫反。奇,紀宜反。滑,乎八反。矢,以柘若棘,毋去其皮。取其堅且重也。舊說云:「矢大七分。」或言去其皮節。○柘,止夜反,木名。毋音無,下皆同。去,起呂反,注同。   [疏]「筭多」至「其皮」。○正義曰:此一節明筭及矢長短之數,又明壺之大小及矢之所用。以《儀禮》准之,此亦正篇之後,記者之言也。今錄記者,既陳正禮於上,又以此諸事繼之於下。「筭多少視其坐」者,言筭之多少,視其所坐之人。每人四矢,人別四筭也。○「籌,室中五扶,堂上七扶,庭中九扶」者,籌,矢也。室中最狹,故五扶。堂士差寬,故七扶。庭中彌寬,故九扶。○注「投壺者人四矢」。○正義曰:案《鄉射》及《大射》,人皆「乘矢」,故知四矢也。○注「籌矢」至「常處」。○正義曰:云「《春秋傳》曰:膚寸而合」者,此僖三十一年《公羊傳》文。彼云:「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崇朝而遍雨乎,天下唯泰山爾。」引之者,證彼「膚」與此「扶」同也。○注「脩長」至「餘也」。○正義曰:「腹容斗五升,三分益一則為二斗」者,既稱「腹容斗五升」,又云「三分益一」者,以斗五升,其數難計,故加三分益一為二鬥,從整數計之。云「得圜囷之象,積三百二十四寸也」者,以筭法方一寸、高中六尺二分為一升,則一斗之積,方一寸、高一百六十二寸也。二斗之積,為三百二十四寸也。於此壺之圜囷之中,凡有三百二十四寸也。云「以腹脩五寸約之,所得」者,腹之上下高五寸,共有三百二十四寸。今且以壺底一寸約之,即於三百二十四寸之中五分之一,得六十四寸八分也。是腹脩五寸,約之所得之數也。云「求其圜周,圜週二尺七寸有奇」者,壺底一重,既有六十四寸八分,以圜求方,須三分加一,六十四寸八分,分為三分,則一分有二十一寸六分,並前六十六寸八分,得八十六寸八分也,即是壺底一重方積之數也。今將八十六寸開方積之,九九八十一,則為方九寸強也。一面有九寸強,四面凡有三十六寸強。今以方求圜,四分去一,有二十七寸強,是壺圜週二尺七寸有強,故云「圜週二尺七寸有奇」也。鄭之此計,據二斗之數。必知然者,壺徑九寸,以圜求方,以方九寸計之,凡九九八十一,壺底一重有八十一寸,五重則有五個八十一寸,總為四百五寸。今以方求圜,四分去一,去其一百一寸四分寸之一,餘三百三寸四分寸之三。於二斗之積三百二十四寸之內,但容三百二寸四分寸之三,餘有二十寸四分寸之一不盡,故云「圜週二十七寸有奇」,乃得盡也。若以斗五升計之,計一十五升之積,有二百四十三寸,則壺之所徑唯八寸餘也,得容此數。必知然者,凡方八寸,開方計之八八六十四,得六十四寸。壺高五重,則五個六十四寸,總為三百二十寸。以方求圜,四分去一,去八十寸,餘有二百四十寸。於一斗五升之積,餘有三寸不盡,是壺徑八寸有餘,乃得盡也。今檢鄭之文注之意,以二十整數計之,不取經文鬥五升之義,故云「圜週二尺七寸有奇」。今筭者以其二尺七寸之圍,必受斗五升之物,數不相會也。雲壺體腹之上下,各漸減殺,苟慾望合,恐非鄭意。   魯令弟子辭曰:「毋幠,毋敖,毋偝立,毋逾言。偝立、逾言有常爵。」薛令弟子辭曰:「毋幠,毋敖,毋偝立,毋逾言。若是者浮。」弟子,賓黨、主黨年稚者也。為其立堂下相褻慢,司射戒令之。記魯、薛者,禮衰乖異,不知孰是也。幠、敖,慢也。偝者,不正鄉前也。逾言,遠談語也。常爵,常所以罰人之爵也。浮,亦謂是也。《晏子春秋》曰:「酌者奉觴而進曰:『君令浮!』」晏子時以罰梁丘據。浮,或作「匏」,或作「符」。逾,或為「遙」。○幠,好吾反,下同,敖也。敖,五報反,又五羔反,下同,敖,慢也。偝音佩,徐符代反,舊又薛敗反。浮音縛謀反,罰也。稚音直吏反。為音於偽反。鄉,許亮反。據,本又作處,同,音據。匏,薄交反。   [疏]「魯令弟子辭曰」至「若是者浮」。○正義曰:此一篇是周公正經,而有魯、薛之事者,錄記之人以周衰之後,魯之與薛有當時投壺號令弟子之異,未知孰是,故因以記之也。○「毋幠,毋敖毋者,幠亦敖也。號令弟子,雲毋得幠而敖慢也。○「毋偝立,毋逾言。偝立、逾言有常爵」者,「毋偝立」,謂不正面前。毋得逾言,謂遠相談話。若偝立逾言,有常刑之罰爵也。「若是者浮」,浮亦罰也。薛令弟子辭曰:若如是偝立諭言者,則有浮罰之爵。薛令弟子異於魯者,其魯令弟子則稱偝立逾言有常爵,薛令弟子則總稱「若是者浮」,浮亦罰也。其言辭詳略雖異,其意則同。○注「晏子」至「丘據」。○正義曰:引《晏子春秋》者,證「浮」是罰爵之義,故《小爾雅》云:「浮,罰也。」   鼓:○□○○□□○□○○□。半,○□○□○○○□□○□○。魯鼓,○□○○○□□○□○○□□○□○○□□○半,○□○○○□□○。薛鼓,此魯、薛擊鼓之節也。圜者擊鼙,方者擊鼓。古者舉事,鼓各有節。聞其節,則知其事矣。○圜音圓。鼙,薄迷反,鄭呼為「鼙」也,其聲下,其音榻榻然。榻音吐臘反。□,方鼓,鄭呼為「鼓」也,其聲高,其音鏜鏜然。鏜音吐郎反。取半以下為投壺禮,盡用之為射禮。投壺之鼓半射節者,投壺,射之細也。射,謂燕射。司射、庭長及冠士立者皆屬賓黨,樂人及使者、童子皆屬主黨。庭長,司正也。使者,主人所使薦羞者。樂人,國子能為樂者。此皆與於投壺。○長,丁丈反,注同。冠,古亂反。與音預。魯鼓:○□○○□□○○。半,○□○○□○○○○□○□○。薛鼓:○□○○○○□○□○□○○○□○□○○□○。半,○□○□○○○○□○。此二者,記兩家之異,故兼列之。   [疏]「魯鼓薛鼓」。○注云「此魯、薛擊鼓之節也。圜者擊鼙,方者擊鼓」。○正義曰:以鼓節有圜點,有方點,故以為「圜者擊鼙,方者擊鼓」。若頻有圜點,則頻擊鼙聲;每一圜點,則一擊鼙聲。若頻有方點,則頻擊鼓聲也。但記者因魯、薛擊鼓之異,圖而記之,但年代久遠,無以知其得失。○注「射謂燕射」。○正義曰:以此「射」與「投壺」相對,用半鼓節為投壺,用全鼓節為射禮。又投壺在室在堂,是燕樂之事,故知此射亦謂燕射,非大射及鄉射也。○注「庭長」至「投壺」。○正義曰:經云「司射庭長」,案《鄉飲酒》,將旅之時,使相為司正,在庭中,立於觶南北面,察飲酒不如儀者,故知「庭長,司正」也。「冠士」者,謂外人來觀投壺,成人加冠之士,尊之,故令屬「賓黨」。若童子賤,則屬「主黨」也。云「樂人,國子能為樂」者,以國子習樂,故云「國子能為樂者」。欲明此樂人非瞽朦視了之徒,以其能與主人之黨而觀禮,故知非作樂瞽人也。案國子是王子公卿大夫元士之子,今來觀樂,士大夫投壺者,以國之俊選,皆在學習樂,共士子來觀投壺,非謂一皆是王子及公卿大夫之子也。云「此皆與於投壺」者,鄭恐但來觀其禮,不觀投壺。經既雲屬賓黨、主黨,則是入賓、主之朋,故云「與於投壺」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五十九 儒行第四十一  卷五十九 儒行第四十一   陸曰:「行音下孟反。鄭云:『以其記有道德之所行。儒之言優也,和也。言能安人、能服人也。』此注云:《儒行》之作,蓋孔子自衛初反魯之時也。」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儒行》者,以其記有道德者所行也。儒之言優也,柔也。能安人、能服人。又儒者,濡也,以先王之道能濡其身。此於《別錄》屬《通論》。」案下文雲儒有「過失,可微辨而不可面數」,搏猛引重,不程勇力,此皆剛猛得為儒者。但《儒行》不同,或以遜讓為儒,或以剛為儒,其與人交接常能優柔,故以「儒」表名。   魯哀公問於孔子曰:「夫子之服,其儒服與?」哀公館孔子,見其服與士大夫異,又與庶人不同,疑為儒服而問之。○服與音餘。孔子對曰:「丘少居魯,衣逢掖之衣;長居宋,冠章甫之冠。丘聞之也,君子之學也博,其服也鄉。丘不知儒服。」逢,猶大也。大掖之衣,大袂襌衣也,此君子有道藝者所衣也。孔子生魯,長而之宋而冠焉。宋,其祖所出也。衣少所居之服,冠長所居之冠,是之謂「鄉」。言「不知儒服」,非哀公意不在於儒,乃今問其服。庶人襌衣,袂二尺二寸,袪尺二寸。○少,詩照反,注同。衣,於既反,注「所衣也」、「衣少所居」同。逢掖,上如字,下音亦。長,丁文反,注同。冠章,古亂反,注「而冠」、「冠長所居」同。章甫,殷冠也。單衣,本亦作「襌」,音丹。袪,去居反。哀公曰:「敢問儒行?」孔子對曰:「遽數之不能終其物,悉數之乃留。更僕,未可終也。」遽,猶卒也。物,猶事也。留,久也。僕,大僕也,君燕、朝則正位,掌擯相。「更」之者,為久將倦,使之相代。○行,下孟反,下「力行」同。遽,其據反,急也。數,色主反,下同。更,十衡反,代也,注同,一音加孟反。卒,七忽反。大音泰。朝,直遙反。擯,必慎反。相,息亮反。為,於偽反,下「為孔子」同。哀公命席,為孔子布席於堂,與之坐也。君適其臣,升自阼階,所在如主。孔子侍,曰:「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夙夜強學以待問,懷忠信以待舉,力行以待取。其自立有如此者。席,猶鋪陳也,鋪陳往古堯、舜之善道,以待見問也。大問曰「聘」。舉,見舉用也。取,進取位也。○強,居兩反,又如字,下同。儒有衣冠中,動作慎。其大讓如慢,小讓如偽;大則如威,小則如愧。其難進而易退也。粥粥若無能也。其容貌有如此者。中,中間,謂不嚴厲也。「如慢」、「如偽」,言之不愊怛也。「如威」、「如愧」,如有所畏。○慢音僈。易,以豉反,下「險易」同。粥,徐本作鬻,章六反,卑謙貌,一音羊六反。愊,普力反,一音逼,謂愊怛也。怛,丹達反,驚怛也,本或作恨者,非。儒有居處齊難,其坐起恭敬;言必先信,行必中正。道塗不爭險易之利,冬夏不爭陰陽之和。愛其死以有待也,養其身以有為也。其備豫有如此者。齊難,齊莊可畏難也。行不爭道,止不選處,所以遠斗訟。○齊,側皆反,注同。難,乃旦反,注同。行,皇如字,舊下孟反。夏,戶嫁反。為,於偽反。處,昌慮反。遠,於萬反。儒有不寶金玉,而忠信以為寶;不祈土地,立義以為土地;不祈多積,多文以為富;難得而易祿也,易祿而難畜也。非時不見,不亦『難得』乎?非義不合,不亦『難畜』乎?先勞而後祿,不亦『易祿』乎?其近人有如此者。祈,猶求也。立義以為土地,以義自居也。難畜,難以非義久留也。勞,猶事也。積,或為「貨」。○積,子賜反,又如字。易,以豉反,又如字。畜,許六反。見,賢遍反。近,附近之近,下「可近」同。儒有委之以貨財,淹之以樂好,見利,不虧其義;劫之以眾,沮之以兵,見死,不更其守;鷙蟲攫搏,不程勇者;引重鼎不程其力;往者不悔,來者不豫;過言不再,流言不極;不斷其威,不習其謀。其特立有如此者。淹,謂浸漬之。劫,劫脅也。沮,謂恐怖之也。鷙蟲,猛鳥、猛獸也,字從鳥鷙省聲也。程,猶量也。重鼎,大鼎也。搏猛引重,不量勇力堪之與否,當之則往也,雖有負者,後不悔也。其所未見,亦不豫備,平行自若也。不再,猶不更也。不極,不問所從出也。「不斷其威」,常可畏也。「不習其謀」,口及則言,不豫其說而順也。斷,或為「繼」。○淹,於廉反。樂,五孝反,又音岳。好,呼報反。劫,居業反。沮,在呂反,注同。鷙與摯同,音至。攫,俱縛反,一音九碧反。博音博。程音呈。斷音短,直卵反,絕也,又下亂反,注同。浸,子鴆反。漬,才賜反。脅,許劫反。恐,曲勇反。怖,普路反。省,所景反。量音亮,又音良,下同。更,居孟反。   [疏]「魯哀公問於孔子」者,言夫子自衛反魯,哀公館於孔子,問以「儒行」之事。記者錄之,以為《儒行》之篇。孔子說儒凡十七條,其從上以來至下十五條,皆明賢人之儒。其第十六條,明聖人之儒,包上十五條賢人儒也。其十七條之儒,是夫子自謂也。今此一節,明哀公至孔子之家,見孔子衣服之異,疑其儒服,遂問「儒行」,為孔子命席,方說儒行之事也。○「君子之學也博」者,言遍知今古之事也。○「其服也鄉」者,其冠服須依所居之鄉也。○「丘不知儒服」者,不知,猶不識也。言我所服,但依其鄉之服,不知儒服。言此者,譏哀公意不在儒,欲侮笑其服,故以此言非之。○注「逢猶」至「二寸」。○正義曰:謂逢猶盛大之貌。《詩》云:「維柞之枝,其葉蓬蓬。」是蓬為盛大之貌也。云「大掖之衣,大袂襌衣也」者,掖,謂肘掖之所寬大,故云「大袂襌衣也」。禮:大夫以上,其服侈袂。鄭注《司服》云:「侈之者,半而益一」,「袂三尺三寸,袂尺八寸。」朝祭之服,必表裡不襌也。孔子若依尋常侈袂服,則哀公無由怪之,以其「大袂襌衣」異於士大夫常服,故問之。云「非哀公意不在於儒」者,今若在儒,孔子新來,則應問以儒行,今乃問其服,是意欲侮戲夫子,故下文云「不敢以儒為戲」。明此時意以為戲也。云「庶人襌衣,袂二尺二寸」者,庶人無朝祭之事,故知「襌衣,袂二尺二寸」。云「袂尺二寸」者,《玉藻》文,言深衣之制如此。今夫子著襌衣,與庶人同,其袂大,與庶人異,故謂衣為逢掖也,則此大袂深衣也。「長居宋,冠章甫之冠」,言夫子生於魯,長於宋。魯有「大袂襌衣」,宋有「章甫之冠」,故知大袂之衣是少所居之服也,章甫之冠是長所居之冠。案《曲禮》云:「去國三世」,「唯興之日,從新國之法。」孔子曾祖防叔,防叔生木金,木金生伯夏,伯夏生梁紇,梁紇生孔子。防叔奔魯,至孔子五世,應從魯冠,而猶著殷章甫冠者,以立為製法之主,故有異於人。所行之事多用殷禮,不與尋常同也。且《曲禮》「從新國之法」,祗謂禮儀法用,未必衣服盡從也。禮:臣朝於君,應著朝服。而著常服者,時孔子自衛新還,哀公館之,非是常朝,服衣冠異也。○遽數之不能終其物」者,遽,卒也;數,說也;終,盡也;物,事也。孔子答言,儒行深遠,非可造次。若急而說,則不能盡事也。○「悉數之乃留,更僕,未可終也」者,留,久也;若欲細悉說之,則乃大久也。「更僕」者,更,代也。僕,大僕也。君燕朝,則大僕正位掌擯相也。言若委細悉說之,則大久。僕侍疲倦,宜更代之,未可終也。若不更僕,則事未可盡也。○「哀公命席」者,哀公既聞孔子所答,稱儒行不敢造次而盡,故命掌筵者為夫子布席也。故注云:「為孔子布席於堂,與之坐也。君適其臣,升自阼階,所在如主。」○「孔子侍」者,此一經明孔子侍坐於哀公,說儒行修立、己身終始之事。○「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者,席,猶鋪陳也;珍,謂美善之道。言儒能鋪陳上古堯、舜美善之道,以待君上聘召也。盧雲儒是侍坐席之珍可重也。此經論儒者自學、修飾、立身之事,不應直云「席上之珍可重」,故鄭不從也。○「力行以待取」者,言己修身勵力行之,擬待進取榮位也。「其自立有如此」者,謂自修立己身,有如此行在上之諸事也。○「儒有衣冠中」者,此明儒者容貌之事。「儒有衣冠中」者,中,間,言儒者所服衣冠,在尋常人之中間,不嚴勵自異也。「動作慎」者,謂舉動興作恆謹慎也。○「其大讓如慢謂」,有人以大物與己,己之讓此大物之時,辭貌寬緩,如傲慢然。○「小讓如偽」者,言讓其小物,如似詐偽,亦謂寬緩不急切也。言儒不以利動也。○「大則如威」者,言有大事之時,形貌則如似有所畏俱也。○「小則如愧」者,言行小事之時,則如似有所慚愧。「如威如愧」,皆謂重慎自貶損。○「粥粥若無能也」者,粥粥,是柔弱專愚之貌。言形貌粥粥然,如無所能也。○注「中中」至「所畏」。○正義曰:「中,中間」者,言儒者衣冠在常人中間,則孔子「逢掖之衣」是也。云「如慢、如偽,言之不愊怛也」者,愊怛,謂急促之意。言語之時,不愊怛切急,如似慢怠,如似偽然。廋氏云:「讓大物不受,拒於人急,如似傲慢;讓小物之時,初讓後受,如似偽然。」與注意不合,非鄭旨也。○「儒有居處齊難」者,此明儒者先以善道豫防,備患難之事。○「居處齊難」者,凡所居處容貌,齊莊可畏難也。貌既如此,人則無由慢之也。○「道塗不爭險易之利」者,塗,路也。君子行道路,不與人爭平易之地,而避險阻以利巳也。○「冬夏不爭陰陽之和」者,冬溫夏涼,是陰陽之和,處冬日暖處則暄,夏日陰處則涼。此並為世人所競,唯儒者讓而不爭也。故注云:「行不爭道,止不選處,所以遠斗訟也。」○「愛其死以有待也」者,此解「不爭」也。言愛死以待明時,養其身以有為也者,言養身為行道德也。○「其豫備有如此」者,言儒者先行善道,豫防患害,有如此在諸事上也。○「儒有不寶金玉,而忠信以為寶」者,此解經明儒者懷忠信仁義之事也。○「儒有不寶金玉,而忠信以為寶」者,言儒懷忠信仁義以與人交,不貪金玉利祿以與人競,人則親而近之。○「不祈土地,立義以為土地」者,言儒者祈土之福,以義自居,故云「以為土地」。○「不祈多積,多文以為富」者,積積聚財物也。儒以多學文章技藝為富,不求財積以利其身也。○「難得而易祿也」,非道之世則不仕,是「難得」也。先事後食,是「易祿」也。○「易祿而難畜也」者,無義則去,是「難畜」也。○「非時不見,不亦難得乎」者,非時,謂非明時則不見,是「不亦難得乎」。○「非義不合,不亦難畜乎」者,君有義而與之合,無義則去,是難畜也。○「其近人有如此」者,言儒者親近於人,有如此在上之諸事也。○「儒有委之以貨財」者,此明儒者之行有異於眾,挺特而立,不與同群之事。○「儒有委之以貨財,淹之以樂好」者,言儒者之行,人或委聚之以貨財,謂多以貨財委之。「淹之以樂好」,謂他人淹漬之以愛樂華好之事,言以愛樂玩好浸漬之也。○「見利,不虧其義」者,謂儒者執持操行,雖見貨財樂好之利,不虧損己之義事,苟且而愛也。「劫之以眾,沮之以兵」者,謂他人劫脅以軍眾,沮恐之以兵刃也。○「見死,不更其守」者,言儒者雖見劫、見沮,以致於死,終不更改其所守之志,而苟從之免死也。「鷙蟲攫搏不程勇」者,言儒者若逢鷙猛之蟲,則身自攫搏,不程量武勇堪當以否,遇即行也。○「引重鼎不程其力」者,言引重鼎,不豫備商量己力堪引以否,言見則引之。此攫搏、引鼎,喻艱難之事,言儒者見艱難之事,遇則行之,不豫度量也。此實暴虎之事,而得為儒者,孔子此言雖託儒為事,其實自述也。若春秋夾谷之會,孔子欲斬齊之優儒是也。案:定十年,公與齊侯會於夾谷之地,於時孔子為都禮之事,齊人欲劫辱魯君,孔子使人拒之,而又齊人之樂、並優及侏儒者,於魯幕下弄魯君,孔子命誅之,斷其手足,異門而出。齊侯不敢輕魯,還汶陽之田,及所侵之地,並歸於魯。是夫子之功。儒者亦有勇,不避艱難。引之者,言儒者有勇。○「往者不悔」者,言儒者有往過之事,雖有敗負,不如其意,亦不追悔也。○「來者不豫」者,謂將來之事,其所未見,亦不豫前防備,言已往及未來平行自若也。○「過言不再」者,再,更也。言儒者有愆過之言,不再為之。○「流言不極」者,極,謂窮極。若聞流傳之言,不窮其根本所從出處也。言儒者識慮深遠,聞之則解,故不窮極其所出也。○「不斷其威」者,斷,絕也。言儒者不蹔絕其威嚴,容止常可畏也。○「不習其謀」者,逢事則謀,不豫習也。○「其特立有如此」者,言餘人不能,唯儒者獨行特立,有如此之行也。○注「淹謂」至「順也」。○正義曰:「淹,謂浸漬之」也。言樂好之事,民之所嗜,易以溺人。雲淹之樂好,故知淹為浸漬也。云「沮,謂恐怖之也」,以沮謂敗壞於人,是恐怖之也。俗本「沮」或為「阻」字,謂阻難之事。云「鷙蟲,猛鳥猛獸也」者,蟲是鳥、獸通名,故為猛鳥、猛獸。云「字從蟲鷙省聲也」者,言鷙蟲既是猛鳥猛獸,但獸摯從「執」,下著「手」;鳥鷙從「執」,下著「鳥」。今鷙包兩義,以獸鷙從鳥,故云「省」也。執下著「鳥」,執下著「手」,俱是「鷙」聲,故云「聲」也。但以腳取之謂之攫,以翼擊之謂之搏。云「雖有負者,亦不悔也」者,身行往過之事,雖有負敗,不追悔也。云「平行自若」者,若,如也。言雖有負敗及未見之事,不恥愧、憂慮,但平常而行,志意自如也。云「不習其謀,口及則言,不豫其說而順也」者,「口及則言」,謂口及其事,則言論謀度之。不豫前備其言說,而順從所謀之也。   「儒有可親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殺而不可辱也。其居處不淫,其飲食不溽,其過失可微辨而不可面數也。其剛毅有如此者。淫,謂傾邪也。恣滋味為溽,溽之言欲也。○溽音辱。數,所具反。毅,魚既反。邪,似嗟反。   [疏]「儒有」至「此者」。○正義曰:此明儒有剛毅之事。「居處不淫」者,淫,謂傾邪也。言儒者性既剛毅,故居處不傾邪也。○「飲食不溽」者,溽之言欲也,即濃厚也。言儒性既剛毅,故飲食常質不濃厚也。○「其剛毅有如此」者,言儒者其剛強嚴毅有如此諸事。   「儒有忠信以為甲冑,禮義以為干櫓;戴仁而行,抱義而處;雖有暴政,不更其所。其自立有如此者。甲,鎧。胄,兜鍪也。干櫓,小楯、大楯也。胄,直又反。櫓音魯。載音戴,本亦作戴。鎧,開代反。兜,丁侯反。鍪,莫侯反。小楯,時准反,又音允徐辭尹反。   [疏]「儒有忠信」至「此者」。○此明儒者自立之事也。○「忠信以為甲冑」注云「甲,鎧。胄,兜鍪也。干櫓,小盾也,大盾也」,甲、胄、干櫓,所以御其患難。儒者以忠、信、禮、義亦御其患難,謂有忠、信、禮、義,則人不敢侵侮也。○「戴仁而行」,仁之盛。○「抱義而處」,義不離身。○「雖有暴政,不更其所」者,更,改也。不改其志操,迥然自成立也。○雖與前「自立」文同,其意異於上也。「其自立有如此者」,初第一儒言「自立」者,謂強學力行而自修立也。此經「自立」者,謂獨懷仁義忠信也。   「儒有一畝之宮,環堵之室,篳門圭窬,蓬戶甕牖;易衣而出,并日而食;上答之不敢以疑,上不答不敢以諂。其仕有如此者。言貧窮屈道,仕為小官也。宮,為牆垣也。環堵,面一堵也。五版為堵,五堵為雉。篳門,荊竹織門也。圭窬,門旁窬也,穿牆為之如圭矣。「并日而食」,二日用一日食也。「上答之」,謂君應用其言。○堵音睹,方丈為堵。篳,徐音畢,杜預云:「柴門也。」圭窬,徐音豆,《說文》云:「穿木戶也。」郭璞《三蒼解詁》云:「門旁小窬也,音臾。」《左傳》作「竇」,杜預云:「圭竇,小戶也。上銳下方,狀如圭形也。」蓬,步紅反。蓬戶,以蓬為戶也。甕,烏貢反。牖音酉,以甕為牖。並,必政反,注同。日,而一反。諂,本又作朓諂,敕檢反。穿音川。應,應對之應。   [疏]「儒有一畝之宮」至「此者」。○此明儒者仕宦,能自執其操也。「儒有一畝之宮」者,一畝,謂徑一步,長百步為畝。若折而方之,則東西南北各十步為宅也。牆方六丈,故云「一畝之宮」。宮,謂牆垣也。「環堵之室」者,環,謂周回也。東西南北唯一堵。○「篳門圭窬」,篳門謂以荊竹織門也。杜氏云:「柴門也。」圭窬,門旁窬也,穿牆為之如圭矣,故云「圭窬」。《說文》云:「穿木為戶。」《左傳》作「竇」,謂門旁小戶也。上銳下方,狀如圭也。○「蓬戶甕牖」者,蓬戶,謂編蓬為戶,又以蓬塞門,謂之「蓬戶」。甕牖者,謂牖窗圓如甕口也。又云「以敗甕口為牖」。○「易衣而出」者,王云「更相衣而後可以出」。如王之意,是閤家共一衣,故言出更著之也。○「并日而食」者,謂不日日得食,或三日二日,並得一日之食,故注云「二日用一日食」也。○「上答之不敢以疑」者,上,君也。答之,謂已有言語,君應答而用之。不敢以疑,謂己決竭心力,不敢疑貳於君也。亦謂雖被信任用,不敢猜疑於君上也。言儒者仕官盡忠。○「上不答不敢以諂」者,己有言語而君不用,及不見使,則己宜靜默,不敢諂媚來進也。○注「貧窮」至「為雉」。○正義曰:「貧窮屈道,仕為小官也」者,以經云「其仕有如此者」,是仕官之人,今乃篳門圭窬,仕為小官。儒有大德而仕小官,故知「貧窮屈道」也。云「五版為堵,五堵為雉」者,定十二年《公羊傳》文。引之者,證堵之大小,高一丈、長三丈為雉。   「儒有今人與居,古人與稽;今世行之,後世以為楷;適弗逢世,上弗援,下弗推。讒諂之民,有比黨而危之者,身可危也,而志不可奪也。雖危,起居竟信其志,猶將不忘百姓之病也。其憂思有如此者。稽,猶合也,古人與合,則不合於今人也。援,猶引也,取也。推猶進也,舉也。危,欲毀害之也。起居,猶舉事動作。信,讀如「屈伸」之「伸」,假借字也。猶,圖也。信,或為「身」。○稽,古奚反,注同。楷,苦駭反,法式也。援音袁,注下同。推,昌誰反,注同。讒,仕鹹反。比,毗悲反,徐扶至反。信,依注為伸,音申。嗯,息嗣反。   [疏]「儒有今人」至「此者」。○此明儒者雖身不居明代,猶能憂思愛及於人之事也。○「今人與居,古人與稽」者,言儒與今世小人共居住,與古人之君子意合同也。「今世行之,後世以為楷」者,楷,法式也。言儒者行事以為後世楷模法式。○「適弗逢世」者,適,之也。謂己之生於澆薄之時,不逢明世也。○「上弗援」者,援,引也,取也。既不逢明時,又不為君上之所引取也。○「下弗推」者,下,謂民人也。推謂進,舉也。言身在下,不遇之時,又不為民下所薦舉也。○「讒諂之民,有比黨而危之」者,危,謂毀害也。既不為君所引,又不為民所薦,唯有「讒諂之民」,其群黨連比共危亡巳者也。「身可危也,而志不可奪也」者,言身乃可危,而心志不可變奪也。故《論語》云「守死善道」是也。○「雖危,起居竟信其志」者,起居,猶舉動也;竟,終也;信,讀為「伸」。雖比黨之民共危己,而行事舉動猶能終伸我己之志操,不變易也。○「猶將不忘百姓之病也」者,猶,圖也。身雖不遇其世,所圖謀不忘百姓之所憂病也,言常念之也。「其憂思有如此者」,謂儒者身雖不遇,猶能憂思於人,有如在上之事也。○注「信讀如屈伸之伸,假借字也」。○正義曰:此是「信」字,義當如「舒伸」之「伸」,但古之字皆假借此信字以為屈伸之伸也。   「儒有博學而不窮,篤行而不倦;幽居而不淫,上通而不困;禮之以和為貴,忠信之美,優遊之法;舉賢而容眾,毀方而瓦合。其寬裕有如此者。不窮,不止也。幽居,謂獨處時也。上通,謂仕道達於君也,既仕則不困於道德不足也。「忠信之美」,美忠信者也。「優遊之法」,法和柔者也。「毀方而瓦合」,去己之大圭角,下與眾人小合也。必「瓦合」者,亦君子為道不遠人。○行,下孟反。上,時掌反,又如字,注同。裕,羊樹反。去,起呂反。遠,於萬反,又如字。   [疏]「儒有博學」至「此者」。○正義曰:此明儒有寬裕之事。○「博學而不窮」者,謂廣博學問而不窮止。○「篤行而不倦」者,篤,猶純也。又有純壹之行,而行之不疲倦也。○「幽居而不淫」者,幽居,謂未仕獨處也;淫,謂傾邪也。君子雖復隱處,常自脩整,不傾邪也。○「上通而不困」者,上通,謂身得通達於君,有道德被用也。不睏,謂既在其位,必行其正,使德位相稱,不為困弊不足也。以儒,德之備也。○「禮之以和為貴」者,禮以體別為理,人用之嘗患於貴賤有隔,尊卑不親。儒者用之,則貴賤有禮而無間隔,故云「以和為貴」也。○「忠信之美」者,見人有忠信,則己美之。○「優遊之法」者,優柔者,和柔也。見人和軟,則己法之。○「慕賢而容眾」者,以見賢思齊是「慕賢」也,泛愛一切是「容眾」也。○「毀方而瓦合」者,方,謂物之方正有圭角鋒鋩也。瓦合,謂瓦器破而相合也。言儒者身雖方正,毀屈已之方正,下同凡眾,如破去圭角,與瓦器相合也。○注「不窮」至「遠人」。○正義曰:「不窮,不止也」者,恐為困窮,故云「不止」,謂不窮已。云「幽居,謂獨處時也」者,既未仕,對已仕者為獨處也。云「去已之大圭角,下與眾人小合也」者,圭角,謂圭之鋒鋩有楞角。言儒者身恆方正,若物有圭角,不欲異眾過甚,去其大圭角,言猶有小圭角也。「下與眾人小合」,儒者不與眾人合,合亦於細碎小事而相合也,則大義之事不皆合也。云「必瓦合者,亦君子為道不遠人」者,言儒者必須瓦合,為屈己同凡,亦是君子為道不遠離於人,與常人小合。若破圭角與瓦之相合,故云「不遠人」也。皇氏云「毀己之圭角,與瓦礫而相合」,義亦通也。   「儒有內稱不辟親,外舉不辟怨;程功積事,推賢而進達之,不望其報;君得其志,苟利國家,不求富貴。其舉賢援能有如此者。「君得其志」者,君所欲為,賢臣成之。○辟音避,下同。怨,於元反,又於原反。「推賢而進達之」,舊至此絕句,皇以「達之」連下為句。   [疏]「儒有內稱」至「此者」。○此明儒者舉賢能之事。○「儒有內稱不避親」者,稱,舉也。「不辟親」,舉人以理,若祁奚舉子祁午,是「不辟親」。○「外舉不辟怨」者,若祁奚舉讎人解狐也。按襄三年《左傳》云:「祁奚請老致仕,晉侯問嗣焉。稱解狐,其讎也,將立之而卒。又問焉,對曰:『午也可。』」稱其讎,不為諂。立其子,不為比。但審知其賢,故「不辟」也。○「程功積事,推賢而進達之」,舊至此絕句,皇氏以「達之」連下為句。言儒者欲舉人之時,必程效其功,積累其事,知其事堪可,乃推而進達之,不妄舉人也。○「不望其報」者,言雖進達賢人於君,不求望其報也。○「君得其志,苟利國家,不求富貴」者,「君得其志」者,謂君任此儒者輔助其君,使君得其志意,所欲皆成,此儒者推賢達士無所求為,唯苟在利益國家,不於身上自求富貴也。○「其舉賢援能有如此」者,言儒者進達引能,有如此在上諸事也。   「儒有聞善以相告也,見善以相示也,爵位相先也,患難相死也,久相待也,遠相致也。其任舉有如此者。相先,猶相讓也。「久相待」,謂其友久在下位不升,己則待之乃進也。「遠相致」者,謂己得明君而仕,友在小國不得志,則相致遠也。○難,乃旦反。舉如字,徐音據。   [疏]「儒有聞善」至「此者」。○此明儒者舉任同類之屬。前經「舉賢援能」,謂疏遠者;此經「任舉」,謂親近者也。○「爵位相先也」者,相先,謂相讓,言儒者見爵位之事,必先相推讓於朋友也。○「患難相死也」,儒者有患難,相為致死也。「久相待也」者,謂朋友久在下位不升,己則待之而乃進也。○「遠相致也」者,謂己得明君而仕,朋友在小國,不同得志,則遠相招致其任明君也。○「其仕舉有如此」者,謂朋友更相委任舉薦,有如此在上諸事。   「儒有澡身而浴德,陳言而伏,靜而正之,上弗知也,粗而翹之,又不急為也;不臨深而為高,不加少而為多;世治不輕,世亂不沮,同弗與,異弗非也。其特立獨行有如此者。粗猶疏也,微也。君不知巳有善言正行,則觀色緣事,而微翹發其意使知之。又必舒而脫脫焉,己為之疾,則君納之速。君納之速,怪妒所由生也。「不臨深而為高」,臨眾不以己位尊自振貴也。「不加少而為多」,謀事不以己小勝自矜大也。「世治不輕」,不以賢者並眾,不自重愛也。「世亂不沮」,不以道衰廢壞己志也。○澡音早。靜如字,徐本作諍,音爭。粗,本又作{分鹿},七奴反。翹,祁饒反。治,直吏反,注同。沮,徐在呂反,注同。行,下孟反,注及下注同,又如字。脫,並吐外反。妒,丁路反。壞,乎怪反,又音怪。   [疏]「儒有澡身」至「此者」。○此明儒者殊異於人、特立獨行之事。○「澡身而浴德」者,澡身,謂能澡絜其身,不染濁也。浴德,謂沐浴於德,以德自清也。○「陳言而伏」者,謂陳設其言,而伏聽君命也。○「靜而正之」者,謂靜退自居,而尋常守正,不傾躁也。「上弗知也」,謂己有善言正行,君上所不知。○「粗而翹」者,粗,疏也;翹,起發也。言儒者事君,己有善言正行,君上既不知,當伺候君上顏色,因緣有事,微疏而起發之,令君上得知也。○「又不急為也」者,謂起發之時,不急速而為之也。○「不臨深而為高」者,地既高矣,不臨此眾人深下之處更增高大,猶言不臨此眾人卑賤處而自尊顯也。又臨眾人,不以己位高尊而自振貴,言儒者卑以自牧。「不加少而為多」者,謂己有謀事少勝,不加增少勝,自以為多以矜大也。「世治不輕」者,世治之時,雖與群賢並處,不自輕也。言常自重愛也。「世亂不沮」者,沮,猶廢壞也。言世亂之時,道雖不行,亦不沮壞已之本志也。○「同弗與」者,言儒之仕,彼位雖與齊同者,行不是善,則不與之相親合也。○「異弗非也」,謂彼人與己之疏異,所為是善,則不非毀之也。○「其特立獨行有如此」者,言獨能特立,獨有此行如此所云之事也。前第五儒既明「特立」,此又云「特立獨行」者,前云「特立」,但明一身勇武,不論行之所為。此經所云,非但身所特立,又獨有此行為「獨行」,故更言「特立」也。○注「粗猶」至「志也」。○正義曰:粗猶疏也,微也。「君不知已有善言正行」者,釋經文「上不知」也。云「則觀色緣事,而微翹發其意使知之」者,釋經「粗而翹之」也。云「又必舒而脫脫焉,己為之疾,則君納之速。君納之速,怪妒所由生也」者,釋經「又不急為也」。若納已言速疾,則被眾人所怪,妒所由生也。云「世治不輕,不以賢者並眾,不自重愛也」者,言凡人之情,見眾人無知,己之獨賢,則盡心用力。若眾人皆賢,或自替廢,儒者不以如此,恆自重愛也。   「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諸侯;慎靜而尚寬,強毅以與人;博學以知服,近文章,砥厲廉隅;雖分國如錙銖,不臣不仕。其規為有如此者。「強毅以與人」,彼來辨言行而不正,不苟屈以順之也。「博學以知服」,不用己之知勝於先世賢知之所言也。「雖分國如錙銖」,言君分國以祿之,視之輕如錙銖矣。八兩曰錙,○近,附近之近。砥音脂,又音旨。厲,力世反。分如字。錙,側其反,《說文》云「六銖」。銖音殊,《說文》云「權分十黍之重」。賢知音智。   [疏]「儒有上不臣天子」至「此者」。○此明儒者志操規為之事。○「上不臣天子」,伯夷、叔齊是也。「下不事諸侯」,長沮、桀溺是也。○「其靜而寬」者,既慎而靜,所尚寬緩也。「強毅以與人」者,若有人與己辨言行,而彼人道不正,則己不苟屈從之,是用「剛毅以與人」也。○「博學以知服」者,謂廣博學問,猶知服畏先代賢人。言不以己之博學凌誇前賢也。○「近文章,砥厲廉隅」者,言儒者習近文章,以自磨厲,使成己廉隅也。○「雖分國如錙銖」者,言君雖分國以祿之,視之輕如錙銖,不貴重也。「不臣不仕」者,謂不與人為臣,不求仕官,但自規度所為之事而行,故云「其規為有如此者」也。○注「強毅」至「曰錙」。○正義曰:「強毅以與人,彼來辨言行而不正,不苟屈以順之也」者,解經「強毅以與人」之事。謂彼人來至與己辨爭言行,而彼人為道不正,己則不苟且屈撓以順從之。云「不用己之知勝於先世賢知之所言也」者,解經「博學以知服」。謂不用己之所知勝於先世賢知者之所言,服從之也。云「八兩曰錙」者,案筭法:十黍為參,十參為銖,二十四銖為兩,八兩為錙。   「儒有合志同方,營道同術,並立則樂,相下不厭,久不相見,聞流言不信。其行本方立義,同而進,不同而退。其交友有如此者。同方、同術,等志行也。「聞流言不信」,不信其友所行如譭謗也。○並如字,又步頂反,本亦作競。樂音洛,又音岳。下,立嫁反。厭,於艷反。行,皇音衡,又下孟反。「本方」,絕句。「立義」,絕句。志行,下孟反,下注「儒行」同。謗,補浪反。   [疏]「儒有合志」至「此者」。○此明儒者與人交友之事。○「合志同方」者,方,猶法也。言儒者與交友合齊志意,而同於法則也。○「營道同術」者,謂經營道藝,同齊於術,同術則同方也。但「合志同方」,據所懷志意也。「營道同術」,據所習道藝也。○「並立則樂」者,謂與知友並齊而立,俱同仕官,則歡樂也。○「相下不厭」者,謂遞相卑下,不厭賤也。「久不相見,聞流言不信」者,雖有朋友久不相見,聞流謗之言欲譖毀朋友,則己不信其言也。○「其行本方立義」者,廋氏言:其行所本必方正,所立必存義也。○「同而進,不同而退」者,謂朋友所為,與己同則進而從之,若不與己同則退而避之。「其交友有如此」者,言其結交為朋友,有如此在上諸事也。自此以上,凡有十五儒所陳之事,亦有前後乖異者。此上經云「不臣不仕」,第一儒云「席上之珍以待聘,夙夜強學以待問,懷忠信以待舉,力行以待取」,則有仕官之志也。第十儒云「寬裕」,第六儒云「剛毅」,與寬裕亦別也。第三儒云「愛其死」,「養其身」,「備豫」禍患,第五儒云「劫之以眾,沮之以兵,見死不更其守」,亦不同也。如此儒之乖違,上下不一,略舉一二言也。所以如此不同者,言儒包百行,事非一揆,量事制宜,隨機而發。當其剛毅之節,則守死不移;論其營養之道,則寬而容眾;逢有道之世,則進而事君;遇無道之時,則退而不仕。且賢有優劣,儒有大小。大儒則理包百行,小儒則或偏守一邊。所以《尚書·皋陶》「九德」不一,德多則為天子、諸侯,德少則為大夫、卿、士。苟達於此,儒行亦然。雖或不同,無所怪也。   「溫良者,仁之本也。敬慎者,仁之地也。寬裕者,仁之作也。孫接者,仁之能也。禮節者,仁之貌也。言談者,仁之文也。歌樂者,仁之和也。分散者,仁之施也。儒皆兼此而有之,猶且不敢言仁也。其尊讓有如此者。此兼上十有五儒,蓋聖人之儒行也。孔子嫌若斥己,假仁以為說。仁,聖之次也。○孫音遜。接,似輒反,又如字。分,方雲反,徐扶問反。施,始致反。斥音尺。   [疏]「溫良者,仁之本」至「此者」。○此明聖人之儒,兼上十五儒之行,亦是孔子嫌其斤己,假言仁者之儒以說之。○「溫良者,仁之本也」者,言溫良之性,是仁之儒行之本。言仁者之儒,先從溫良而起,故云「仁之本也」。○「敬慎者,仁之地也」者,亦言仁者之儒以敬慎為地。地所以居止萬物,仁者之儒亦居止敬慎,故云「仁之地」。○「寬裕者,仁之作也」者,言儒者之動作必以寬裕,故云「仁之作也」。○「孫接者,仁之能也」,言孫辭接物是仁儒之技能。○「禮節者,仁之貌也」,言禮儀撙節是仁儒之外貌。○「言談者,仁之文也」,言語談說是仁儒之文章也。「歌樂者,仁之和也」,言歌舞喜樂是仁儒之和悅也。○「分散者,仁之施也」,言分散蓄積而振貧窮是仁儒之恩施也。○「儒皆兼此而有之,猶且不敢言仁也」,言儒者既兼有此行,猶尚孫讓,不敢自謂己仁也。○「其尊讓有如此」者,尊,謂恭敬。讓,謂卑謙。謂尊敬於物,卑讓於人,有此之行也。此謂聖人之儒,但聖人理極,不可為名言,仁亞於聖,故假仁以論聖人之儒也。   「儒有不隕穫於貧賤,不充詘於富貴,不慁君王,不累長上,不閔有司,故曰『儒』。隕穫,困迫失志之貌也。充詘,喜失節之貌。慁,猶辱也。累,猶系也。閔,病也。言不為天子、諸侯、卿、大夫、群吏所困迫而違道,孔子自謂也。充,或為「統」。閔,或為「文」。○隕,於敏反。穫,本又作獲,同,戶郭反,注同。詘,永勿反,注同,徐音丘勿反。慁,胡困反,注同。累,力偽反,注同,一音力追反。長,丁丈反。閔,本亦作愍,武謹反。不為,於偽反。今眾人之命儒也妄常,以儒相詬病。」妄之言無也。言今世名儒,無有常人。遭人名為儒,而以儒靳故相戲,此哀公輕儒之所由也。詬病,猶恥辱也。○命儒,命,名也。妄,鄭音亡,亡,無也,王音忘尚反,虛妄也。詬,徐音遘,又呼候反。靳,居覲反,杜預云「戲而相媿為靳」也。孔子至捨,哀公館之,聞此言也,言加信,行加義,「終沒吾世,不敢以儒為戲」。《儒行》之作,蓋孔子自衛初反魯時也。孔子歸至其捨,哀公就而禮館之,問儒服而遂問儒行,乃始覺焉。言沒世不敢以儒為戲,當時服。○行加,下孟反,注同。   [疏]「儒有」至「曰儒」。○此明孔子自言己之儒所行如此,故繫於諸儒之末也。○「不隕穫於貧賤」者,隕穫是「困迫失志之貌」。言己雖遇貧賤,不隕穫失志也。○「不充詘於富貴」者,充詘,是歡喜失節之貌。言雖得富貴,不歡喜失節。○「不慁君王」者,慁,辱也。言不見慁辱於君王而違道也。○「不累長上」者,累,猶系也。長上,謂卿大夫。言不以累繫於長上而失志也。○「不閔有司」者,閔,病也。有司,謂群吏。言儒者不以困病於有司而失常,謂不以群吏所困迫。○注「閔病」至「自謂」。○正義曰:「閔,病也」,《釋詁》文。云「不為天子、諸侯、卿、大夫、群吏所困迫而違道」者,言天子、諸侯,解經「君王」也。云「卿大夫」,解經「長上」也。群吏,解經「有司」也。案《史記·孔子世家》云:在魯,哀公不用;在齊,犁鉏所毀;入楚,子西所譖;適晉,趙鞅欲害;伐樹於宋,削跡於衛,畏匡厄陳,則身被辱累多矣。鄭以其如此,故釋雲不以慁累閔病而違道。云「孔子自謂也」,鄭知者,以此一儒在眾儒之末、聖人儒後,特更說此一條,事與孔子相會,故知「孔子自謂」也。○「今眾人之命儒也妄常」者,此一節明孔子說儒既畢,遂言今世賤儒,以譏哀公也。命,名也。妄,無也。言今世眾人名之為儒者,無復常人,遭人則謂之為儒。「以儒相詬病」者,詬病,猶恥辱也。言今世以命之為儒,是相恥辱。時世如此,故哀公輕儒也。○注「以儒靳故相戲」。○正義曰:左魯莊公十一年,宋人戰於乘丘,長萬為魯所獲。「宋人請之」,魯人歸之,「宋公靳之」。長萬,宋大夫也。曰:「始吾敬子,今子魯囚也。吾不敬子矣。」長萬病之,後弒閔公。杜云:「戲而相愧曰靳。」○「孔子至捨,哀公館之,聞此言也」。○此經明孔子自衛反魯歸至其家,哀公就而館之,聞孔子之言,遂敬於儒也。○「言加信,行加義」者,是記所錄也。○「終沒吾出,不敢以儒為戲」者,是哀公之言,記者述而錄之。○注「儒行」至「時服」。○正義曰:《儒行》之作,蓋孔子自衛初反魯時也。案《左傳》哀十一年冬:衛「孔文之將攻大叔也,訪於仲尼,仲尼曰:『胡簋之事,則常學之矣。甲兵之事,未之聞也。』退命駕而行」。「文子遽止之」,「將止,魯人以幣召之」,孔子乃歸。以傳文無館事,故鄭稱「蓋」以疑之也。云「不敢以儒為戲,當時服」者,以哀公終竟不能用孔子,故孔子卒,哀公誄之,傳云:「生不能用,死而誄之,非禮也。」是終意輕儒。此云「不敢以儒為戲」,是當時蹔服,非久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六十 大學第四十二  卷六十 大學第四十二   陸曰:「鄭云:『《大學》者,以其記博學,可以為政也。』」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大學》者,以其記博學,可以為政也。此於《別錄》屬《通論》。」此《大學》之篇,論學成之事,能治其國,章明其德於天下,卻本明德所由,先從誠意為始。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明明德」,謂顯明其至德也。止,猶自處也。得,謂得事之宜也。○大,舊音泰,劉直帶反。近,附近之近。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脩其身。欲脩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知,謂知善惡吉凶之所終始也。○其知如字,徐音智,下「致知」同。致知在格物。格,來也。物,猶事也。其知於善深則來善物,其知於惡深則來惡物,言事緣人所好來也。此「致」或為「至」。○格,古百反。好,呼報反。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脩,身脩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脩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壹是,專行是也。○治,國治,並直吏反,下同。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小人閒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後厭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謙,讀為慊,慊之言厭也。厭,讀為黶,黶,閉藏貌也。○毋音無。惡惡,上烏路反,下如字。臭,昌救反。好好,上呼報反,下如字。謙,依注讀為慊,徐苦簟反。閒音閒。厭,讀為黶,烏斬反,又烏簟反。揜,於檢反。著,張慮反,注同。肺,芳廢反。肝音干。言厭,於琰反,一音於步反。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富潤屋,德潤身,心廣體胖,故君子必誠其意。嚴乎,言可畏敬也。胖,猶大也。三者,言有實於內,顯見於外。○胖,步丹反,注及下同。見,賢遍反。《詩》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學也。「如琢如磨」者,自脩也。「瑟兮僩兮」者,恂慄也。「赫兮喧兮」者,威儀也。「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此「心廣體胖」之詩也。澳,隈崖也。「菉竹猗猗」,喻美盛。斐,有文章貌也。諠,忘也。道猶言也。恂,字或作「峻」,讀如嚴峻之「峻」,言其容貌嚴栗也。民不能忘,以其意誠而德著也。○淇音其。澳,本亦作奧,於六反,本又作「隩」,一音烏報反。菉音綠。猗,於宜反。斐,芳尾反,一音匪,文章貌。磋,七何反。琢,丁角反。摩,本亦作磨,末何反。《爾雅》云:「骨曰切,像曰磋,玉曰琢,石曰磨。」僩,下板反,又胡板反。赫,許百反。喧,本亦作咺,況晚反。諠,許袁反,《詩》作諼,或作暄,音同。恂,依注音峻,思俊反,一音思旬反。栗,利悉反。澳,於六反。隈,烏回反。《詩》云:「於戲前王不忘。」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此以沒世不忘也。聖人既有親賢之德,其政又有樂利於民。君子小人,各有以思之。○於音烏,下「於緝熙」同。戲,好胡反,徐范音義。樂其樂,並音岳,又音洛,注同。《康誥》曰「克明德」,《大甲》曰「顧諟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皆自明明德也。克,能也。顧,念也。諟,猶正也。《帝典》,《堯典》,亦《尚書》篇名也。峻,大也。諟,或為「題」。○誥,古報反。大音泰。顧諟,上音故,本又作顧,同,下音是。峻,徐音俊,又弘俊反。題,徐徒兮反。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誥》曰:「作新民。」《詩》曰:「周雖舊邦,其命惟新。」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盤銘,刻戒於盤也。極,猶盡也。君子日新其德,常盡心力不有餘也。○盤,步干反。銘,徐音冥,亡丁反。《詩》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詩》云:「緡蠻黃鳥,止於丘隅。」子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於止,於鳥之所止也。就而觀之,知其所止,知鳥擇岑蔚安閒而止處之耳。言人亦當擇禮義樂土而自止處也。《論語》曰:「里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知?」○畿音祈,又作幾,音同。緡蠻,音綿,一音亡取反,《毛詩》作「綿,傳云:「綿蠻,小鳥貌。」《詩》云:「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緝熙,光明也。此美文王之德光明,敬其所以自止處。○緝,七入反。熙,許其反。   [疏]「大學」至「道矣」。○正義曰:此經大學之道,在於明明德,在於親民,在止於至善。積德而行,則近於道也。○「在明明德」者,言「大學之道」,在於章明己之光明之德。謂身有明德,而更章顯之,此其一也。○「在親民」者,言大學之道,在於親愛於民,是其二也。○「在止於至善」者,言大學之道,在止處於至善之行,此其三也。言大學之道,在於此三事矣。○「知止而後有定」者,更覆說「止於至善」之事。既知「止於至善」,而後心能有定,不有差貳也。○「定而後能靜」者,心定無慾改,能靜不躁求也。「靜而後能安」者,以靜故情性安和也。○「安而後能慮」者,情既安和,能思慮於事也。○「慮而後能得」者,既能思慮,然後於事得安也。○「物有本末,事有終始」者,若於事得宜,而天下萬物有本有末,經營百事有終有始也。○「知所先後」者,既能如此,天下百事萬物,皆識知其先後也。○「則近道矣」者,若能行此諸事,則附近於大道矣。○「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前章言大學之道在明德、親民、止善,覆說止善之事既畢,故此經明明德之理。○「先治其國」者,此以積學能為明德盛極之事,以漸到。今本其初,故言欲章明己之明德,使遍於天下者,先須能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也。「欲齊其家者,先脩其身」,言若欲齊家,先須脩身也。○「欲脩其身者,先正其心」,言若欲脩身,必先正其心也。○「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者,總包萬慮謂之為心,情所意念謂之意。若欲正其心使無傾邪,必須先至誠,在於憶念也。若能誠實其意,則心不傾邪也。○「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者,言欲精誠其己意,先須招致其所知之事,言初始必須學習,然後乃能有所知曉其成敗,故云「先致其知」也。○「致知在格物」,此經明初以致知,積漸而大至明德。前經從盛以本初,此經從初以至盛,上下相結也。「致知在格物」者,言若能學習招致所知。格,來也。己有所知,則能在於來物。若知善深則來善物,知惡深則來惡物。言善事隨人行善而來應之,惡事隨人行惡亦來應之。言善惡之來緣人所好也。○「物格而後知至」者,物既來,則知其善惡所至。善事來,則知其至於善;若惡事來,則知其至於惡。既能知至,則行善不行惡也。○「知至而後意誠」,既能知至,則意念精誠也。○「意誠而後心正」者,意能精誠,故能心正也。○「國治而後天下平」者,則上「明明德於天下」,是以自天子至庶人皆然也。○「壹是皆以脩身為本」者,言上從天子,下至庶人,貴賤雖異,所行此者專一,以脩身為本。上言誠意、正心、齊家、治國,今此獨云「脩身為本」者,細別雖異,其大略皆是脩身也。○「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本亂,謂身不脩也。末治,謂國家治也。言己身既不脩,而望家國治者否矣。否,不也。言不有此事也。○「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者,此覆說「本亂而末治否矣」之事也。譬若與人交接,應須敦厚以加於人。今所厚之處,乃以輕薄,謂以輕薄待彼人也。「其所薄者厚」,謂己既與彼輕薄,慾望所薄之處以厚重報己,未有此事也。言己以厚施人,人亦厚以報己也。若己輕薄施人,人亦輕薄報己,言事厚之與薄皆以身為本也。○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者,本,謂身也。既以身為本,若能自知其身,是「知本」也,是知之至極也。○「所謂誠其意」者,自此以下,至「此謂知本」,廣明誠意之事。此一節明誠意之本,先須慎其獨也。○「毋自欺也」,言欲精誠其意,無自欺誑於身,言於身必須誠實也。○「如惡惡臭」者,謂臭穢之氣,謂見此惡事人嫌惡之,如人嫌臭穢之氣,心實嫌之,口不可道矣。○「如好好色」者,謂見此善事而愛好之,如以人好色,心實好之,口不可道矣。言誠其意者,見彼好事、惡事,當須實好、惡之,不言而自見,不可外貌詐作好、惡,而內心實不好、惡也。皆須誠實矣。○「此之謂自謙」者,謙,讀如慊,慊然安靜之貌。心雖好、惡而口不言,應自然安靜也。「見君子而後厭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者,謂小人獨居,無所不為,見君子而後乃厭然閉藏其不善之事,宣著所行善事也。○「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者,言小人為惡,外人視之,昭然明察矣,如見肺肝然。「則何益矣」者,言小人為惡,外人視之,昭然明察矣,如見肺肝,雖鏨時揜藏,言何益矣。○「此謂誠於中形於外」者,言此小人既懷誠實惡事於中心,必形見於外,不可揜藏。○注「謙讀為慊」。○正義曰:以經義之理,言作謙退之字。既無謙退之事,故讀為慊,慊,不滿之貌,故又讀為厭,厭,自安靜也。云「厭讀為黶」,黶為黑色,如為閉藏貌也。○「曾子曰:十目所視」者,此經明君子脩身,外人所視,不可不誠其意。作《記》之人,引曾子之言以證之。「十目所視,十手所指」者,言所指、視者眾也。十目,謂十人之目,十手,謂十人之手也。○「其嚴乎」者,既視者及指者皆眾,其所畏敬,可嚴憚乎。○「富潤屋,德潤身」者,此言二句為喻也。言家若富,則能潤其屋,有金玉又華飾見於外也。○「德潤身」者,謂德能霑潤其身,使身有光榮見於外也。○「心廣體胖」者,言內心寬廣,則外體胖大,言為之於中,必形見於外也。「故君子必誠其意」者,以有內見於外,必須精誠其意,在內心不可虛也。○「《詩》云:瞻彼淇澳」者,此一經廣明誠意之事,故引《詩》言學問自新、顏色威儀之事,以證誠意之道也。○「瞻彼淇澳,菉竹猗猗」者,此《詩·衛風·淇澳》之篇,衛人美武公之德也。澳,隈也。菉,王芻也。竹,萹竹也。視彼淇水之隈曲之內,生此菉之與竹,猗猗然而茂盛,以淇水浸潤故也。言視彼衛朝之內,上有武公之身,道德茂盛,亦蒙康叔之餘烈故也。引之者,證誠意之道。○「有斐君子」者,有斐然文章之君子,學問之益矣。○「如切如磋」者,如骨之切,如象之磋,又能自脩也。○「如琢如磨」者,如玉之琢,如石之磨也。○「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終不可喧兮」者,又瑟兮顏色矜莊,僩然性行寬大,赫然顏色盛美,喧然威儀宣美,斐然文章之君子,民皆愛念之,終久不可忘也。諠,忘也。自此以上,《詩》之本文也。自此以下,記者引《爾雅》而釋之。「如切如磋者,道學也」者,論道其學矣。○「如琢如磨者,自脩也」者,謂自脩飾矣,言初習謂之學,重習謂之脩,亦謂《詩》本文互而相通也。○「瑟兮僩兮者,恂慄也」者,恂,讀為「峻」,言顏色嚴峻戰慄也。○「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謂善稱也。「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論道武王盛德至極美善,人之愛念不能忘也。○注「此心」至「著也」。○正義曰:「諠,忘也」,《釋訓》文也。云「道猶言也」,謂經中「道」盛德至善,恐為道德之「道」,故云「道猶言也」。云「恂,字或作峻,讀如嚴峻之峻」者,以經之「恂」字,他本或作「峻」字,故讀為嚴峻之「峻」。《詩》箋云:「還為恂也。」此《記》為「赫兮喧兮」,《詩經》云「赫兮喧兮」,本不同也。云「以其意誠而德著也」,以武公用意精誠德著於人,人不忘也。以經廣明誠意之事,故鄭云「意誠而德著也」。「《詩》云:於戲前王不忘」者,此一經廣明誠意之事。此《周頌·烈文》之篇也,美武王之詩。於戲,猶言嗚呼矣。以文王、武王意誠於天下,故詩人歎美之云:此前世之王,其德不可忘也。○「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者,言後世貴重之,言君子皆美此前王能賢其賢人而親其族親也。○「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者,言後世卑賤小人,美此前王能愛樂其所樂,謂民之所樂者,前王亦愛樂之。「利其利」者,能利益其人之所利,民為利者,前王亦利益之。言前王施為政教,下順人情,不奪人之所樂、利之事故云「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也。○「此以沒世不忘也」,由前王意能精誠,垂於後世,故君子小人皆所美念。以此之故,終沒於世,其德不忘也。○「《康誥》曰:克明德」者,此一經廣明意誠則能明己之德。周公封康叔而作《康誥》,戒康叔能明用有德。此《記》之意,言周公戒康叔以自明其德,與《尚書》異也。「《大甲》曰:顧諟天之明命」者,顧,念也。諟,正也。伊尹戒大甲云:爾為君,當顧念奉正天之顯明之命,不邪僻也。○「《帝典》曰:克明峻德」者,《帝典》,謂《堯典》之篇。峻,大也。《尚書》之意,言堯能明用賢峻之德,此《記》之意,言堯能自明大德也。「皆自明也」,此經所云《康誥》、《大甲》、《帝典》等之文,皆是人君自明其德也,故云「皆自明也」。○注「皆自明明德也」。○正義曰:明明德必先誠其意,此經誠意之章,由初誠意也,故人先能明己之明德也。○「湯之《盤銘》」,此一經廣明誠意之事。「湯之《盤銘》」者,湯沐浴之盤,而刻銘為戒。必於沐浴之者,戒之甚也。○「苟日新」者,此《盤銘》辭也。非唯洗沐自新。苟,誠也。誠使道德日益新也。○「日日新」者,言非唯一日之新,當使日日益新。○「又日新」者,言非唯日日益新,又須常恆日新,皆是丁寧之辭也。此謂精誠其意,脩德無已也。○「《康誥》曰:作新民」者,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餘民封康叔,《誥》言殷人化紂惡俗,使之變改為新人。此《記》之意,自念其德為新民也。○「《詩》曰:周雖舊邦,其命惟新」者,此《大雅·文王》之篇。其詩之本意,言周雖舊是諸侯之邦,其受天之命,唯為天子而更新也。此《記》之意,其所施教命,唯能念德而自新也。「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者,極,盡也。言君子欲日新其德,無處不用其心盡力也。言自新之道,唯在盡其心力,更無餘行也。○「《詩》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此一經廣明誠意之事,言誠意在於所止,故上云:「《大學》之道在於至善。」此《商頌·玄鳥》之篇,言殷之邦畿方千里,為人所居止。此《記》斷章,喻其民人而擇所止,言人君賢則來也。○「《詩》云:緡蠻黃鳥,止於丘隅」者,此《詩·小雅·緡蠻》之篇,剌幽王之詩。言緡蠻然微小之黃鳥,止在於岑蔚丘隅之處,得其所止,以言微小之臣依託大臣,亦得其所也。○「子曰:於止,知其所止」者,孔子見其《詩》文而論之,雲是觀於鳥之所止,則人亦知其所止。鳥之知在岑蔚安閒之處,則知人亦擇禮義樂土之處而居止也。○「可以人而不如鳥乎」者,豈可以人不擇止處,不如鳥乎?言不可不如鳥也。故《論語》云「里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知」是也。○「《詩》云: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者,此《大雅·文王》之篇,美文王之詩。緝熙,謂光明也。止,辭也。《詩》之本意,雲文王見此光明之人,則恭敬之。此《記》之意,「於緝熙」,言嗚呼文王之德緝熙光明,又能敬其所止,以自居處也。○注「鳥擇」至「止處」。○正義曰:岑,謂巖險。蔚,謂草木蓊蔚。言鳥之所止,必擇靜密之處也。   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情,猶實也。無實者多虛誕之辭。聖人之聽訟,與人同耳。必使民無實者不敢盡其辭,大畏其心志,使誠其意不敢訟。○吾聽訟,似用反。「猶人也」,《論語》作「聽訟吾猶人也」。毋訟音無。誕音但。此謂知本。本,謂「誠其意」也。所謂脩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此謂脩身在正其心。懥,怒貌也,或作懫,或為疐。○忿,弗粉反。懥,敕值反,范音稚,徐丁四反,又音勩。恐,丘勇反。好,呼報反,下「故好而知」同。樂,徐五孝反,一音岳。疐音致,又得計反。所謂齊其家在脩其身者,人之其所親愛而辟焉,之其所賤惡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天下鮮矣。故諺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苗之碩。」此謂身不脩,不可以齊其家。之,適也。譬,猶喻也。言適彼而以心度之,曰:吾何以親愛此人,非以其有德美與?吾何以敖惰此人,非以其志行薄與?反以喻己,則身脩與否可自知也。鮮,罕也。人莫知其子之惡,猶愛而不察。碩,大也。○辟音譬,下及注同,謂譬喻也。賤惡,烏路反,下「惡而知」同。敖,五報反。惰,徒臥反。其惡惡,上如字,下烏路反。鮮,仙善反,注同。諺,魚變反,俗語也。度,徒洛反。與音余,下「薄與」同。行,下孟反。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於國。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長也;慈者,所以使眾也。《康誥》曰:「如保赤子。」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遠矣。未有學養子而後嫁者也。養子者,推心為之而中於赤子之嗜欲也。○弟音悌。長,丁丈反,下「長長」並注同。中,丁仲反,注同。嗜欲,時志反。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一人貪戾,一國作亂。其機如此。此謂一言僨事,一人定國。「一家」、「一人」,謂人君也。戾之言利也。機,發動所由也。僨,猶覆敗也。《春秋傳》曰:「登戾之。」又曰:「鄭伯之車僨於濟。」戾,或為吝;僨,或為奔。○戾,力計反。賁,徐音奮,本又作「僨」注同。覆,芳福反。濟,子禮反。奔音奔。堯、舜率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率天下以暴,而民從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言民化君行也。君若好貨而禁民淫於財利,不能正也。○好,呼報反,注同。行,下孟反,或如字。是故君子有諸已而後求諸人,無諸己而後非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未之有也。故治國在齊其家。「有於己」,謂有仁讓也。「無於己」,謂無貪戾也。《詩》云:「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後可以教國人。《詩》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後可以教國人。《詩》云:「其儀不忒,正是四國。」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後民法之也。此謂治國在齊其家。「夭夭」、「蓁蓁」,美盛貌。「之子」者,是子也。○夭,於驕反。蓁音臻。忒,他得反。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老老、長長,謂尊老敬長也。恤,憂也。「民不倍」,不相倍棄也。絜,猶結也,挈也。矩,法也。君子有挈法之道,謂當執而行之,動作不失之。倍,或作偝。矩,或作巨。○弟音悌。倍音佩,注同。絜音結。拒之音矩,本亦作「矩」。偝棄音佩,本亦作「倍」,下同。挈也,苦結反。巨音拒,本亦作矩,其呂反。所惡於上,毋以使下;所惡於下,毋以事上;所惡於前,毋以先後;所惡於後,毋以從前;所惡於右,毋以交於左;所惡於左,毋以交於右。此之謂「絜矩之道」。「絜矩之道」,善持其所有,以恕於人耳。治國之要盡於此。○惡,烏路反,下皆同。毋音無,下同。《詩》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謂「民之父母」。言治民之道無他,取於己而已。○只音紙。好好,皆呼報反。《詩》云:「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有國者不可以不慎,辟則為天下僇矣。巖巖,喻師尹之高嚴也。師尹,天子之大臣,為政者也。言民皆視其所行而則之,可不慎其德乎?邪辟失道,則有大刑。○節,前切反,又音如字。巖,五銜反。辟,匹亦反,又必益反,與僻同。戮,力竹反,與戮同,注同。《詩》云:「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儀監於殷,峻命不易。」道得眾則得國,失眾則失國。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德者本也,財者末也。外本內末,爭民施奪。是故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師,眾也。克,能也。峻,大也。言殷王帝乙以上,未失其民之時,德亦有能配天者,謂天享其祭祀也。及紂為惡,而民怨神怒,以失天下。監視殷時之事,天之大命,得之誠不易也。道,猶言也。用,謂國用也。施奪,施其劫奪之情也。悖,猶逆也。言君有逆命,則民有逆辭也。上貪於利,則下人侵畔。《老子》曰:「多藏必厚亡。」○喪,息浪反。峻,恤俊反。易,以豉反,注同。爭,爭鬥之爭。施如字。悖,布內反,下同。上,時掌反。藏,才浪反。《康誥》曰:「惟命不於常。」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於,於也。天命不於常,言不專祐一家也。○專佑音又。《楚書》曰:「楚國無以為寶,惟善以為寶。」《楚書》,楚昭王時書也。言以善人為寶。時謂觀射父、昭奚恤也。○射父,食亦反,又食衣反。父音甫。舅犯曰:「亡人無以為寶,仁親以為寶。」舅犯,晉文公之舅狐偃也。亡人,謂文公也,時辟驪姬之讒,亡在翟。而獻公薨,秦穆公使子顯吊,因勸之復國,舅犯為之對此辭也。仁親,猶言親愛仁道也。明不因喪規利也。○辟音避。驪,力宜反,本內作麗,亦作孋,同。翟音狄。顯,許遍反。為之,於偽反。《秦誓》曰:「若有一介臣,斷斷兮,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彥聖,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孫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嫉以惡之。人之彥聖,而違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秦誓》,《尚書》篇名也。秦穆公伐鄭,為晉所敗於殽,還誓其群臣,而作此篇也。斷斷,誠一之貌也。他技,異端之技也。有技,才藝之技也。「若己有之」,「不啻若自其口出」,皆樂人有善之甚也。美士為「彥」。黎,眾也。尚,庶幾也。媢,妒也。違,猶戾也。俾,使也。佛戾賢人所為,使功不通於君也。殆,危也。彥,或作「盤」。○一個,古賀反,一讀作「介」,音界。「臣」,此所引與《尚書》文小異。斷,丁亂反。無它音他。技,其綺反,下及注同。休休,許虯反,《尚書傳》曰:「樂善也。」鄭注《尚書》云:「寬容貌。」何休注《公羊》雲;「美大之貌。」好,呼報反。啻音試,詩豉反。媢,莫報反,《尚書》作冒,音同,謂覆蔽也。惡,烏路反,下「能惡人」同。俾,本又作卑,必爾反。敗,必邁反。殽,戶交反。樂音岳,又音洛。妒,丁路反。佛戾,上扶弗反,下力計反。唯仁人放流之,迸諸四夷,不與同中國。此謂唯仁人,為能愛人,能惡人。放去惡人媢嫉之類者,獨仁人能之,如舜放四罪而天下鹹服。○迸,比孟反,又逼諍反。諍音爭鬥之爭。皇云:「逆猶屏也。」去,丘呂反。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命也。見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遠,過也。命,讀為「慢」,聲之誤也。舉賢而不能使君以先己,是輕慢於舉人也。○命,依注音慢,武諫反。遠,於萬反。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是謂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拂,猶佹也。逮,及也。○好,呼報反,下皆同。惡,烏路反,下同。拂,扶弗反,注同。菑音哉,下同。逮音代,一音大計反。夫音扶。佹,九委反。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道行所由。生財有大道,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恆足矣。是不務祿不肖,而勉民以農也。○肖音笑。仁者以財發身,不仁者以身發財。發,起也。言仁人有財,則務於施與,以起身成其令名。不仁之人,有身貪於聚斂,以起財務成富。○施,始豉反。予,由汝反。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義者也,未有好義其事不終者也,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言君行仁道,則其臣必義。以義舉事無不成者。其為誠然,如己府庫之時為己有也。孟獻子曰:「畜馬乘,不察於雞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斂之臣。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也。「畜馬乘」,謂以士初試為大夫也。「伐冰之家」,卿大夫以上,喪祭用冰。「百乘之家」,有采地者也。雞豚、牛羊,民之所畜養以為財利者也。國家利義不利財,盜臣損財耳,聚斂之臣乃損義。《論語》曰:「季氏富於周公,而求也為之聚斂,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畜,許六反,下同。乘,徐繩證反,下及注同。蔑,莫結反。以上,時掌反。采,七代反,本亦作菜。為之,於偽反。長國家而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言務聚財為己用者,必忘義,是小人所為也。○長,丁丈反。彼為善之,小人之使為國家,菑害並至,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彼,君也。君將欲以仁義善其政,而使小人治其國家之事,患難猥至,雖雲有善,不能救之,以其惡之已著也。○難,乃旦反。猥,烏罪反。捄音救,本亦作救。著,張慮反。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疏]「子曰」至「利也」。○正義曰:此一經廣明誠意之事,言聖人不惟自誠己意,亦服民使誠意也。孔子稱斷獄,猶如常人無以異也,言吾與常人同也。○「必也使無訟乎」者,必也使無理之人不敢爭訟也。○「無情者不得盡其辭」者,情,猶實也。言無實情虛誕之人,無道理者,不得盡竭其虛偽之辭也。○「大畏民志」者,大能畏脅民人之志,言人有虛誕之志者,皆畏懼不敢訟,言民亦誠實其意也。「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是夫子之辭。「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是記者釋夫子「無訟」之事。然能「使無訟」,則是異於人也,而云「吾猶人」者,謂聽訟之時,備兩造,吾聽與人無殊,故云「吾猶人也」。但能用意精誠,求其情偽,所以「使無訟」也。○「此謂知本」者,此從上所謂「誠意」,以下言此「大畏民志」。以上皆是「誠意」之事,意為行本,既精誠其意,是曉知其本,故云「此謂知本」也。○「所謂脩身」者,此覆說前脩身正心之事。○「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者,懥,謂怒也。身若有所怒,「則不得其正」,言因怒而違於正也。所以然者,若遇忿怒,則違於理,則失於正也。○「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者,言因恐懼而違於正也。○「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者,此言脩身之本,必在正心。若心之不正,身亦不脩。若心之不在,視聽與食,不覺知也。是心為身本,脩身必在於正心也。○「所謂齊其家在脩其身」者,此經重明前經齊家、脩身之事。○「人之其所親愛而辟焉」者,之,猶適也。此言脩身之譬也。設我適彼人,見彼有德,則為我所親愛,當反自譬喻於我也。以彼有德,故為我所親愛,則我若自脩身有德,必然亦能使眾人親愛於我也。○「之其所賤惡而譬焉」者,又言我往之彼,而賤惡彼人者,必是彼人無德故也,亦當回以譬我。我若無德,則人亦賤惡我也。○「之其所畏敬而譬焉」者,又我往之彼而畏敬彼人,必是彼人莊嚴故也,亦回其譬我,我亦當莊敬,則人亦必畏敬我。○「之其所哀矜而辟焉」者,又我往之彼,而哀矜彼人,必是彼人有慈善柔弱之德故也,亦回譬我,我有慈善而或柔弱,則亦為人所哀矜也。○「之其所敖惰而辟焉」者,又我往之彼,而敖惰彼人,必是彼人邪僻故也,亦回譬我,我若邪僻,則人亦敖惰於我也。○「故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天下鮮矣」者,知,識也;鮮,少也。人心多偏,若心愛好之,而多不知其惡。若嫌惡之,而多不知其美。今雖愛好,知彼有惡事;雖憎惡,知彼有美善,天下之內,如此者少矣。○「故諺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苗之碩」者,碩,猶大也。言人之愛子其意至甚,子雖有惡不自覺知,猶好而不知其惡也。農夫種田,恆欲其盛,苗唯碩大,猶嫌其惡,以貪心過甚,故不知其苗之碩。若能以已子而方他子,已苗而匹他苗,則好惡可知,皆以已而待他物也。○「此謂身不脩,不可以齊其家」者,此不知子惡、不知苗碩之人,不脩其身,身既不脩,不能以己譬人,故不可以齊整其家。○注「之適」至「大也」。○正義曰:「之,適也」,《釋詁》文。云「反以喻己」者,謂見他人所親愛,被賤惡,以人類己,他人之事反來自譬已身也。云「則身脩與否可自知也」者,謂彼人不脩,則被賤惡敖惰,己若不以脩身,事亦然也。若彼脩身,則被親愛敬畏,己若脩身亦當然也。故云「脩身與否,可自知也」。云「碩,大也」,《釋詁》文。「此謂」至「其家」,此一節覆明前經治國齊家之事。○「《康誥》曰:如保赤子」者,此成王命康叔之辭。赤子謂心所愛之子。言治民之時,如保愛赤子,愛之甚也。○「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遠矣」者,言愛此赤子,內心精誠,求赤子之嗜欲,雖不能正中其所欲,去其所嗜欲,其不甚遠。言近其赤子之嗜欲,為治人之道亦當如此也。○「未有學養子而後嫁者也」,言母之養子,自然而愛,中當赤子之嗜欲,非由學習而來,故云「未有學養子而後嫁者」。此皆本心而為之,言皆喻人君也。○「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者,言人君行善於家,則外人化之,故一家、一國,皆仁讓也。○「一人貪戾,一國作亂」者,謂人君一人貪戾惡事,則一國學之作亂。○「其機如此」者,機,謂關機也。動於近,成於遠,善惡之事,亦發於身而及於一國也。○「此謂一言僨事,一人定國」者,僨,猶覆敗也。謂人君一言覆敗其事,謂惡言也。「一人定國」,謂由人君一人能定其國,謂善政也。古有此言,今記者引所為之事以結之。上云「一人貪戾,一國作亂」,是「一言僨事」也。又雲一家仁讓,則一國仁讓,是知「一人定國」也。一家則一人也,皆謂人君,是一人之身,先治一家,乃後治一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者,令,謂君所號令之事。若各隨其行之所好,則人從之。其所好者是惡,所令者是善,則所令之事反其所好,雖欲以令禁人,人不從也。「是故君子有諸己而後求諸人」者,諸,於也。謂君子有善行於己,而後可以求於人,使行善行也。謂於己有仁讓,而後可求於人之仁讓也。「無諸己而後非諸人」者,謂無惡行於己,而後可以非責於人為惡行也。謂無貪利之事於己,而後非責於人也。○「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未之有也」者,謂所藏積於身既不恕實,而能曉喻於人,使從己者,未之有也。言無善行於身,欲曉喻於人為善行,不可得也。○「《詩》云:桃之夭夭,其葉臻臻」者,此《周南·桃夭》之篇,論昏姻及時之事。言「桃之夭夭」少壯,其葉臻臻茂盛,喻婦人形體少壯、顏色茂盛之時,似「桃之夭夭」也。○「之子于歸,宜其家人」者,「之子」者,是子也;歸,嫁也;宜,可以為夫家之人。引之者,取「宜其家人」之事。○「宜其家人,而後可以教國人」者,言人既家得宜,則可以教國人也。○「《詩》云:宜兄宜弟」者,此《小雅·蓼蕭》之篇,美成王之詩。《詩》之本文,言成王有德,宜為人兄,宜為人弟。此《記》之意,「宜兄宜弟」,謂自與兄弟相善相宜也。既為兄弟相宜,而可兄弟之意,而後可以教國人也。○「《詩》云:其儀不忒,正是四國」者,此《曹風·鳲鳩》之篇。忒,差也;正,長也。言在位之君子,威儀不有差忒,可以正長是四方之國,言可法則也。○「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後民法之也」者,「此謂治國在齊其家」,謂其脩身於家,在室家之內,使父子兄弟足可方法,而後民皆法之也。是先齊其家,而後能治其國也。○注「一家」至「於濟」。○正義曰:「一家一人,謂人君也」者,以經言「治家」,故知是人君也,若文王「刑於寡妻,至於兄弟,以御於家邦」是也。云「《春秋傳》曰:登戾之」者,此隱五年《公羊傳》文。案彼傳:「文公觀魚於棠,何以書?譏。何譏爾?遠也。公曷為遠而觀魚?登來之也。」彼注意謂以思得而來之,齊人語,謂「登來」為「得來」也。聲有緩急,得為登。謂隱公觀魚於棠,得此百金之魚,而來觀之。《公羊傳》為「登來」,鄭所引《公羊》本為「登戾之」,以「來」為「戾」,與《公羊》本不同也。鄭意以戾為「貪戾」,故引以證經之「貪戾」也。云「又曰鄭伯之車,僨於濟」者,隱三年《左傳》文。○「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正義曰:自此以下至終篇,覆明上文「平天下在治其國」之事。但欲平天下,先須治國,治國事多,天下理廣,非一義可了,故廣而明之。言欲平天下,先須脩身,然後及物。自近至遠,自內至外,故初明「絜矩之道」,次明散財於人之事,次明用善人、遠惡人。此皆治國、治天下之綱,故總而詳說也。今各隨文解之。○「上恤孤而民不倍」者,孤弱之人,人所遺棄,是上君長若能憂恤孤弱不遺,則下民學之,不相棄倍此人。「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者,絜,猶結也;矩,法也。言君子有執結持矩法之道,動而無失,以此加物,物皆從之也。○「所惡於上,毋以使下」者,此以下皆是「絜矩之道」也。譬諸侯有天子在於上,有不善之事加己,己惡之,則不可回持此惡事,使己下者為之也。○「所惡於下,毋以事上」者,言臣下不善事己,己所有惡,則己不可持此惡事,回以事己之君上也。○「所惡於前,毋以先後已者,前,謂在己之前,不以善事施己,己所憎惡,則無以持此惡事施於後人也。「所惡於後,毋以從前」者,後,謂在己之後,不以善事施己,己則無以惡事施於前行之人也。○「所惡於右,毋以交於左」者,謂與己平敵,或在己右,或在己左,以惡加己,己所憎惡,則無以此惡事施於左人。舉此一隅,餘可知也。○「此之謂絜矩之道」者,上經云「吾子有絜矩之道也」,其「絜矩」之義未明,故此經中說。能持其所有,以待於人,恕己接物,即「絜矩之道」也。○「《詩》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此記者引之,又申明「絜矩之道」。若能以己化民,從民所欲,則可謂民之父母。此《小雅·南山有台》之篇,美成王之詩也。只,辭也。言能以己化民,從民所欲,則可為民父母矣。○「民之所好好之」者,謂善政恩惠,是民之原好,己亦好之,以施於民,若發倉廩、賜貧窮、賑乏絕是也。○「民之所惡惡之」者,謂苛政重賦,是人之所惡,己亦惡之而不行也。○「《詩》云:節彼南山」者,上經說恕己待民,此經明己須戒慎也。「《詩》云:節彼南山,維石巖巖」,此《小雅·節南山》之篇,剌幽王之詩。言幽王所任大臣,非其賢人也。節然高峻者,是彼南山,維積累其石,巖巖然高大,喻幽王大臣師尹之尊嚴。○「赫赫師尹,民具爾瞻」者,赫赫,顯盛貌。是太師與人為則者。具,俱也。爾,汝也。在下之民,俱於汝而瞻視之,言皆視師尹而為法。此《記》之意,以喻人君在上,民皆則之,不可不慎。○「有國者不可以不慎」者,有國,謂天子、諸侯。言民皆視上所行而則之,不可不慎其德乎,宜慎之也。○「辟則為天下僇矣」者,僇,謂刑僇也。君若邪辟,則為天下之民共所誅討,若桀、紂是也。○「《詩》云: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此一經明治國之道在貴德賤財。此《大雅·文王》之篇,美文王之詩,因以戒成王也。克,能也;師,眾也。言殷自紂父帝乙之前,未喪師眾之時,所行政教,皆能配上天而行也。○「儀監於殷,峻命不易」者,儀,宜也;監,視也。今成王宜監視於殷之存亡。峻,大也。奉此天之大命,誠為不易,言其難也。○「道得眾則得國,失眾則失國」者,道,猶言也。《詩》所云者,言帝乙以上「得眾則得國」,言殷紂「失眾則失國」也。○「有德此有人」者,有德之人,人之所附從,故「有德此有人」也。「有人此有土」者,有人則境土寬大,故「有土」也。○「有土此有財」,言有土則生植萬物,故「有財」也。○「有財此有用」者,為國用有財豐,以此而有供國用也。○「德者本也,財者末也」者,德能致財,財由德有,故德為本,財為末也。○「外本內末,爭民施奪」者,外,疏也;內,親也;施奪,謂施其劫奪之情也。君若親財而疏德,則爭利之人皆施劫奪之情也。○「是故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者,事不兩興,財由民立。君若重財而輕民,則民散也。若散財而周恤於民,則民鹹歸聚也。○「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者,悖,逆也。若人君政教之言悖逆人心而出行者,則民悖逆君上而入以報答也,謂拒違君命也。○「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者,若人君厚斂財貨,悖逆民心而入積聚者,不能久如財,人畔於上,財亦悖逆君心而散出也。言眾畔親離,財散非君有也。○注「師眾」至「厚亡」。○正義曰:「師,眾也」,「峻,大也」,皆《釋詁》文。《爾雅》「峻」字馬旁為之,與此同也。「克,能也」,《釋言》文也。云「君有逆命,則民有逆辭也」者,「君有逆命」,解經「言悖而出」也。「民有逆辭」,解經「亦悖而入」,謂人有逆命之辭以拒君也。云「《老子》曰:多藏必厚亡」者,言積聚藏之既多,必厚重而散亡也。引之者,證「貨悖而入,亦悖而出」。○「《康誥》曰:惟命不於常」者,謂天之命,不於是常住在一家也。「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書》之本意,言道為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是不常在一家也。○「舅犯曰:亡人無以為寶,仁親以為寶」者,此舅犯勸重耳之辭。於時重耳逃亡在翟,秦穆公欲納之反國,而勸重耳不受秦命,對秦使云:奔亡之人,無以貨財為寶,唯親愛仁道以為寶也。○注「楚書」至「奚恤」。正義曰:鄭知是「楚昭王時書」者,案《楚語》云:「楚昭王使王孫圉聘於晉,定公饗之。趙簡子鳴玉以相問於王孫圉,曰:『楚之白珩猶在乎?其為寶幾何矣?』王孫圉對曰:『未嘗為寶。楚之所寶者,曰觀射父,能作訓辭,以行事於諸侯,使無以寡君為口實。』」又《新序》云:「秦欲伐楚,使者觀楚之寶器。楚王召昭奚恤而問焉,對曰:『寶器在賢臣。』王遂使昭奚恤應之。昭奚恤發精兵三百人,陳於西門之內,為東面之壇一,南面之壇四,西面之壇一。秦使者至,昭奚恤曰:『君客也,請就上居東面之壇。』令尹子西南面,太宗子牧次之,葉公子高次之,司馬子發次之。昭奚恤自居西面之壇,稱曰:『客欲觀楚之寶器乎?楚之所寶者,即賢臣也。唯大國之所觀!』秦使無以對也。使歸,告秦王曰:『楚多賢臣,無可以圖之。』」何知有觀射父、昭奚恤者?案《戰國義》云:「楚王築壇,昭奚恤等立於壇上。楚王指之,謂秦使曰:『此寡人之寶。』故知有昭奚恤等也。謂賢為寶者,案《史記》云:「理百姓,實府庫,使黎甿得所者,有令尹子西而能也。執法令,奉圭璋,使諸侯不怨,兵車不起者,有大宗子牧能也。守封疆,固城郭,使鄰國不侵,亦不侵鄰國者,有葉公子高能也。整師旅,治兵戈,使蹈白刃,赴湯蹈火,萬死不顧一生者,有司馬子發能也。坐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懷霸王之業,撥理亂之風,有大夫昭奚恤能也。是皆為寶也。」引之者,證為君長能保愛善人為寶也。○注「舅犯」至「利也」。○正義曰:「舅犯,晉文公之舅狐偃」者,《左傳》文也。云「時避驪姬之讒,亡在翟而獻公薨。秦穆公使子顯吊之,因勸之復國。舅犯為之對此辭也」,《檀弓》篇文。○「《秦誓》曰」者,此一經明君臣進賢詘惡之事。《秦誓》,《尚書》篇名。秦穆公伐鄭,為晉敗於殽,還歸誓群臣而作此篇,是秦穆公悔過自誓之辭。記者引之,以明好賢去惡也。○「若有一介臣,斷斷兮」者,此秦穆公誓辭雲,群臣若有一耿介之臣,斷斷然誠實專一謹愨。兮是語辭。《古文尚書》「兮」為「猗」。言有一介之臣,其心斷斷、猗猗然專一,與此本異。○「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者,言此專一之臣,無他奇異之技,惟其心休休然寬容,形貌似有包容,如此之人,我當任用也。○「人之有技,若己有之」者,謂見人有技藝,欲得親愛之,如己自有也。○「人之彥聖,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者,謂見人有才彥美通聖,其心中愛樂,不啻如自其口出。心愛此彥聖之美,多於口說,言其愛樂之甚也。○「實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孫黎民,尚亦有利哉」者,實,是也。若能好賢如此,是能有所包容,則我國家得安,保我後世子孫。黎,眾也。尚,庶幾也。非直子孫安,其下眾人皆庶幾亦望有利益哉也。○「人之有技,媢疾以惡之」者,上明進賢之善,此論蔽賢之惡也。媢,妒也。見人有技藝,則掩藏媢妒,疾以憎惡之也。○「人之彥聖,而違之,俾不通」者,見他人之彥聖,而違戾抑退之。俾,使也,使其善功不通達於君。《尚書》「通」為「達」字也。○「實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者,若此蔽賢之人,是不能容納,家國將亡,不能保我子孫。非唯如此,眾人亦曰殆危哉。○注「秦誓」至「危也」。○正義曰:「秦穆公伐鄭,為晉所敗於崤,還誓其群臣,而作此篇也」者,案《尚書序》,秦穆公伐鄭,晉襄公帥師敗諸崤,還歸,作《秦誓》。又《左傳》僖三十二年秦穆公興師伐鄭,蹇叔等諫之,公不從,為晉人與姜戎要而擊之,敗諸崤,是其事也。云「美士為彥」者,《爾雅·釋訓》文。「黎,眾也」,「俾,使也」,皆《釋詁》文。「尚,庶幾」者,《釋言》文。《爾雅》「庶幾,尚也」,是「尚」為「庶幾」矣。云「媢,妒也」者,《說文》云「媢,夫妒婦」,是「媢」為「妒」也。○「唯仁人放流之,迸諸四夷,不與同中國」者,言唯仁人之君,能放流此蔽善之人,使迸遠在四夷,不與同在中國。若舜流四凶,而天下鹹服是也。○「此謂唯仁人,為能愛人,能惡人」者,既放此蔽賢之人遠在四夷,是仁人能愛善人,惡不善之人。○「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命也」者,此謂凡庸小人,見此賢人而不能舉進於君。假設舉之,又不能使在其己之先,是為慢也。謂輕慢於舉人也。○「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遠,過也」者,此謂小人見不善之人而不能抑退之。假令抑退之,而不能使遠退之。過者,言是愆過之人也。○「好人之所惡」者,又謂君子,君子所惡者,兇惡之事。今乃愛好兇惡,是好人之所惡也。○「惡人之所好」者,君子所好仁義善道。今乃惡此仁義善道,是「惡人之所好」也。○「是謂拂人之性」者,若如此者,是謂拂戾善人之性。○「菑必逮夫身」者,逮,及也。如此,菑必及夫身矣。○「是故君子有大道」者,大道,謂所由行孝悌仁義之大道也。○「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者,言此孝悌仁義,必由行忠信以得之,由身驕泰以失之也。○「生財有大道」者,此一經明人君當先行仁義,愛省國用,以豐足財物。上文「大道」,謂孝悌仁義之道,此言人君生殖其財,有大道之理,則下之所云者是也。○「生之者眾」者,謂為農桑多也。○「食之者寡」者,謂減省無用之費也。○「為之者疾」者,謂百姓急營農桑事業也。○「用之者舒」者,謂君上緩於營造費用也。○「則財恆足矣」者,言人君能如此,則國用恆足。○「仁者以財發身」者,謂仁德之君,以財散施發起身之令名也。○「不仁者以身發財」者,言不仁之人,唯在吝嗇,務於積聚,勞役其身,發起其財。此在治家、治國天下之科,皆謂人君也。○「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義者也」,言在上人君好以仁道接下,其下感君仁恩,無有不愛好於義,使事皆得其宜也。○「未有好義其事不終者也」,言臣下悉皆好義,百事盡能終成,故云「未有好義其事不終者」,言皆能終成也。○「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又為人君作譬也。君若行仁,民必報義,義必終事。譬如人君有府庫之財,必還為所用也,故云「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注「其為」至「有也」。○正義曰:言君行仁道,則臣必為義。臣既行義,事必終成。以至誠相感,必有實報,如己有府庫之財,為己所有也。其為誠實而然,言不虛也。○「孟獻子曰:畜馬乘,不察於雞豚」者,此一經明治國家不可務於積財,若務於積財,即是小人之行,非君上之道。言察於雞豚之所利,為畜養馬乘。士初試為大夫,不闚察於雞豚之小利。○「伐冰之家,不畜牛羊」者,謂卿大夫喪祭用冰,從固陰之處伐擊其冰,以供喪祭,故云「伐冰」也。謂卿大夫為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為財利,以食祿不與人爭利也。○「百乘之家,不畜聚斂之臣」者,百乘,謂卿大夫有采地者也。以地方百里,故云「百乘之家」。言卿大夫之家,不畜聚斂之臣,使賦稅什一之外徵求采邑之物也,故《論語》云「百乘之家」是也。○「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者,覆解「不畜聚斂之臣」之本意。若其有有聚斂之臣,寧可有盜竊之臣,以盜臣但害財,聚斂之臣則害義也。○「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者,言若能如上所言,是國家之利,但以義事為國家利也。○「長國家而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者,言為人君長於國家而務積聚財以為己財者,必自為小人之行也。○注「孟獻」至「可也」。○正義曰:「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者,此據《左傳》文也。「畜馬乘,謂以士初試為大夫」者,案《書傳》「士飾車駢馬」,《詩》云「四牡騑騑」大夫以上,乃得乘四馬。今下云「伐冰之家」,「百乘之家」,家是卿大夫。今別云「畜馬乘者,不察雞豚」,故知「士初試為大夫」也。伐冰之家,卿大夫者,案昭四年《左傳》云:大夫命婦,喪浴用冰。《喪大記》注云:士不用冰。故知卿大夫也。士若恩賜及食,而得用,亦有冰也。但非其常,故《士喪禮》「賜冰則夷槃」可也。《左傳》又云「食肉之祿,冰皆與焉」是也。云「百乘之家,有采地者也」,此謂卿也。故《論語》云「百乘之家」,鄭云「采地,一同之廣輪」是也。○「彼為」至「利也」。○前經明遠財重義,是「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此經明為君治國,棄遠小人,亦是「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彼,謂君也。君欲為仁義之道,善其政教之語辭,故云「彼為善之」。「小人之使為國家,災害並至」者,言君欲為善,反令小人使為治國家之事,毒害於下,故災害患難,則並皆來至。○「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者,既使小人治國,其君雖有善政之亦無能奈此患難之何。言不能止之,以其惡之已著故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六十一 昏義第四十四  卷六十一 昏義第四十四   陸曰:「鄭云:『《昏義》者,以其記娶妻之義,內教之所由成也。』」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昏義》者,以其記娶妻之義,內教之所由成也。此於《別錄》屬《吉事》也。」謂之「昏」者,案鄭《昏禮目錄》云:「娶妻之禮,以昏為期,因名焉。」必以「昏」者,取其陰來陽往之義。日入後二刻半為昏。以定稱之,婿曰昏,妻曰姻,故《經解》注云「婿曰昏,妻曰姻」是也。謂婿以昏時而來,妻則因之而去也。若婿之與妻之屬,名婿之親屬名之曰姻,女之親屬名之為昏,故鄭注《昏禮》云「女氏稱昏,婿氏稱姻」。《爾雅》「婿之父為姻,婦之父為婿」,又云「婿之黨為姻兄弟,婦之黨為婚兄弟」是也。其天地初分之後,遂皇之時,則有夫婦。故《通卦驗》云「遂皇始出,握機矩」,是法北斗七星而立七政。《禮緯·斗威儀》之篇,七政,則君臣父子夫婦及政等。既稱夫婦,是始自遂皇也。譙周云「太昊制嫁娶,儷皮為禮」,是儷皮起於太昊也。其媒官之義,具於《月令》疏。《孟子》云「舜不告而娶」,是娶告父母,亦起於五帝也。其五帝以前為昏,不限同姓異姓。三王以來,文家異姓為昏,質家同姓為昏。其昏之年幾,案《異義》:《大戴》說:男三十、女二十有昏娶,合為五十,應大衍之數,目天子達於庶人,同一也。故《春秋左氏》說,「國君十五而生子,禮也」;二十而嫁,三十而娶,庶人禮也。禮,夫為婦之長殤,長殤十九至十六,知夫年十四、十五,見《士昏禮》也。許君謹案:舜三十不娶,謂之鰥;文王十五而生武王,尚有兄伯邑考,知人君早、娶,不可以年三十,非重繼嗣也。若鄭意,依正禮,士及大夫皆三十而後娶。及禮云「夫為婦長殤」者,關異代也。或有早娶者,非正法矣。天子、諸侯昏禮則早矣。如《左氏》所釋,《毛詩》所用《家語》之說,以男二十而冠,女十五而笄,自此以後,可以嫁娶,至男三十,女二十,是正昏姻之時,與家語異也。   昏禮者,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後世也,故君子重之。是以昏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皆主人筵幾於廟,而拜迎於門外,入揖讓而升,聽命於廟,所以敬慎重正昏禮也。聽命,謂主人聽使者所傳婿家之命。○昏者,一本作「昏禮者」,婚禮用昏,故經典多止作昏字。合,如字,徐音閤。好,呼報反。采,七在反,采擇也。期,徐音情,又如字。筵音延。使,色吏反。傳,直專反。   [疏]「昏禮」至「禮也」。○正義曰:此一節總明昏禮之義,而拜迎於門外,揖讓而升,自從始至終也。○「納采」者,謂采擇之禮,故《昏禮》云:「下達,納采,用雁也。」必用雁者,《白虎通》云:「雁,取其隨時而南北,不失節也。又是隨陽之鳥,妻從夫之義也。」「問名」者,問其女之所生母之姓名,故《昏禮》云「謂誰氏」,言母之女何姓氏也。此二禮一使而兼行之。○「納吉」者,謂男家既卜得吉,」與女氏也。○「納徵者,納聘財也。徵,成也。先納聘財,而後昏成,《春秋》則謂之「納幣」。其庶人則緇帛五兩;卿大夫則玄纁,玄三纁二,加以儷皮;及諸侯加以大璋,天子加以穀圭,皆具於《周禮》經、注也。「請期」者,謂男家使人請女家以昏時之期,由男家告於女家。何必「請」者,男家不敢自專,執謙敬之辭,故云「請」也。女氏終聽男家之命,乃告之。納吉、納徵、請期每一事,則使者二人行。惟納徵無雁,以有幣故,其餘皆用雁。○「主人筵幾於廟」者,謂行此等之禮。主人,謂女父母設筵幾於禰廟。此等皆據《士昏禮》而知之也。○「聽命於廟」者,謂女之父母,聽受婿之使者之命於廟堂之上兩楹之間也。   父親醮子而命之迎,男先於女也。子承命以迎,主人筵幾於廟,而拜迎於門外。婿執雁入,揖讓升堂,再拜奠雁,蓋親受之於父母也。降出,御婦車,而婿授綏,御輪三周,先俟於門外。婦至,婿揖婦以入,共牢而食,合巹而酳,所以合體同尊卑,以親之也。酌而無酬酢曰醮。醮之禮,如冠醮與?其異者,於寢耳。婿御婦車,輪三周,御者代之,婿自乘其車,先道之歸也。「共牢而食,合巹而酳」,成婦之義。○醮,子妙反。迎,魚敬反,下「以迎」同。先,悉薦反。子承命,本或作「子承父命」,誤。婿,或又作婿,悉計反,女之夫也,依字從士從胥,俗從知,下作耳。奠,大見反。綏音雖。合,徐音閤,又如字。巹,徐音謹,破瓢為卮也,《說文》作「」,云:「蠡也。」《字林》幾敏反,以此「巹」為「警」,身有所承。《說文》云:「讀若赤舄幾。」酳,徐音胤,又仕覲反。酢音昨。如冠,古亂反,下「又始於冠」同。與音餘。道音導。   [疏]「父親」至「之也」。○正義曰:此一節明親迎之時,父之醮子,明夫婦之節。○「父親醮子而命之迎」者,謂婿父身親以酒醮子,而命之親迎也。○「男先於女也」者,釋命親迎之意。所以必命迎者,欲使男往迎之,女則從男迎來也。是男子先迎,女從後至,是男先於女也。若男子不迎,女自來至,是女自先來,不得為「男先於女」也。○「主人筵幾於廟,而拜迎於門外」者,主人,女之父,以婿來親迎,故拜迎於門外,以敵禮待之。○「婿執雁入,揖讓升堂,再拜奠雁」者,主人就東階,初入門將曲揖,當階北面揖,當碑揖,至階三讓。主人升自阼階,揖,婿升自西階,北面奠雁再拜,蓋親受之於父母也。於時女房中南面,母在房戶外之西,南面,婿既拜訖,旋降出。女出房南面,立於母左,父西面誡之,女乃西行,母南面誡之,是婿親受之於父母。但親受之,非是分明手有親受,示有親受之義,故云「蓋」以疑之。○「降出,御婦車」者,謂婿降西階而出,親御婦車也。○「而婿授綏」者,謂婦升車之時,而婿授之以綏。○「御輪三周」者,謂婿御婦車之輪三匝,然後御者代婿御之。○「婦至,婿揖婦以入」者,謂婦至婿之寢門,婿揖以婦入,則稍西避之。故《魏詩》云「宛然左辟」,謂此時也。○「共牢而食」者,在夫之寢,婿東面,婦西面,共一牲牢而同食,不異牲。○「合巹而酳」者,酳,演也。謂食畢飲酒,演安其氣。巹,謂半瓢,以一瓢分為兩瓢,謂之巹。婿之與婦各執一片以酳,故云「合巹而酳」。○「所以合體同尊卑,以親之也」者,「同尊卑」,謂共牢也。「所以合體同尊卑」者,欲使婿之親婦,婦亦親婿,所以體同為一,不使尊卑有殊也。○注「酌而」至「歸也」。○正義曰:以鄉飲酒禮、燕禮之屬,皆為賓主相酬酢,故不稱醮,則但受爵者,飲而盡之,又不反相酬酢,直醮盡而已,故稱「醮」也。然醴亦無酬酢,不云「醮」者,以醴尚質不為飲也,故不稱「醮」,但禮敬之而已。云「醮之禮,如冠醮與?其異者,於寢耳」者,以父之醮子,令其親迎,與醮子冠而成人其事相似,故云「如冠醮與」。但冠禮醮子在廟,此醮子在寢,故云「其異者,在寢耳」。   敬慎重正,而後親之,禮之大體,而所以成男女之別,而立夫婦之義也。男女有別,而後夫婦有義;夫婦有義,而後父子有親;父子有親,而後君臣有正。故曰「昏禮者,禮之本也」。言子受氣性純則孝,孝則忠也。○別,彼列反,下同。   [疏]「敬慎」至「本也」。○正義曰:前經明共牢合巹,使之相親。此經論謹慎重正禮之根本,各隨文解之。○「敬慎重正」者,言行昏禮之時,必須恭敬謹慎,尊重正禮,而後男女相親。若不敬慎重正,則夫婦久必離異,不相親也。○「昏禮者,禮之本也」者,夫婦昏姻之禮,是諸禮之本。所以昏禮為禮本者,昏姻得所,則受氣純和,生子必孝,事君必忠。孝則父子親,忠則朝廷正,故《孝經》云:「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是昏禮為諸禮之本也。   夫禮始於冠,本於昏,重於喪祭,尊於朝聘,和於射鄉。此禮之大體也。始,猶根也。本,猶幹也。鄉,鄉飲酒。○朝聘,直遙反,下匹正反。   [疏]「夫禮」至「體也」。○正義曰:此經因昏禮為諸侯之本,遂廣明禮之始終。始則在於冠、昏,終則重於喪祭,其間有朝聘、鄉射,是禮之大體之事也。   夙興,婦沐浴以俟見。質明,贊見婦於舅姑,婦執笲,棗、栗段脩以見。贊醴婦,婦祭脯醢,祭醴,成婦禮也。成其為婦之禮也。贊醴婦,當作「禮」,聲之誤也。○沐音木。浴音欲。見,賢遍反,下及注同。笲音煩,一音皮彥反,器名,以葦若竹為之,其形如筥,衣之以青繒,以盛棗栗腶脩之屬。棗音早,《爾雅》云「棘實謂之棗」,俗作「{來來},誤。段脩,丁亂反,本又作腶,或作鍛,同,脩脯也。加姜桂曰腶脩。何休云:「婦執腶脩者,取其斷斷自脩飾也。」贊醴,依注作禮。醢音海。舅姑入室,婦以特豚饋,明婦順也。以饋明婦順者,供養之禮主於孝順。○婦以特豚饋,其位反,一本無「婦」字。供,俱用反。養,羊尚反。厥明,舅姑共饗婦以一獻之禮,奠酬,舅姑先降自西階,婦降自阼階,以著代也。言既獻之,而授之以室事也。降者,各還其燕寢。婦見及饋享於適寢。《昏禮》不言「厥明」,此言之者,容大夫以上禮多,或異耳。○適,丁歷反。上,時掌反。   [疏]「夙興」至「代也」。○正義曰:此論昏禮明日婦見舅姑,舅姑醴婦,又舅姑入室,婦饋特豚,又明日舅姑饗婦之節。此即士昏禮也,故有特豚饋於舅姑。若大夫以上,非惟特豚而已。雖以士為主,亦兼明大夫,故有「厥明,舅姑共饗婦」。若士婦見舅姑之日,即舅姑享婦,故《士昏禮》舅姑醴婦,醴婦既訖,則享之,不待厥明也。○「婦執笲,棗栗段脩以見」者,案《士昏禮》「舅坐於阼階西面,姑坐於房外南面,婦執笲,棗栗進,東面拜奠於舅席。訖,婦又執腶脩升,進北面,拜奠於姑席」是也。○「贊醴婦,婦祭脯醢,祭醴」者,案《士昏禮》:婦席於戶牖間,贊者酌醴置於席前北面,婦於席西東面拜受,贊者西階上北面拜送,婦又拜薦脯醢。婦升席左執觶,右祭脯醢。訖,以柶祭醴三。是「祭脯醢,祭醴也」。○「成婦禮也」者,言所以見舅姑及醴之者,成其為婦之禮也。○「舅姑入室,婦以特豚饋」者,案《士昏禮》:「舅姑入於室,婦盥,饋特豚,合升,側載,無魚臘,無稷,並南上。」其他如取女禮。鄭注云:「側載者,右胖載之舅俎,左胖載之姑俎,異尊卑。並南上者,舅姑共席於奧,其饌各以南為上。」是「特豚饋」也。○「明婦順也」者,言所以「特豚饋」者,顯明其為婦之孝順也。○「厥明,舅姑共饗婦以一獻之禮,奠酬」者,案《士昏禮》雲,既言舅姑薦俎醢,以《鄉飲酒》之禮約之,席在室外戶之西,舅酌酒於阼階獻婦,婦西階上拜受,即席,祭薦祭酒畢,於西階上北面卒爵。婦酢舅,舅於阼階上受酢,飲畢,乃酬婦。先酌自飲畢,更酌酒以酬姑。姑受爵奠於薦左,不舉爵,正禮畢也。○「以著代也」者,言所以舅姑降自西階,婦降自阼階,是舅姑所升之處。今婦由阼階而降,是著明代舅姑之事也。○注「降者」至「異日」。○正義曰:「各還其燕寢」者,舅姑還舅姑之燕寢,婦還婦之燕寢也。云「婦見及老於適寢」者,謂舅姑之適寢。云「《昏禮》不言厥明,此言之者,容大夫以上禮多,或異日」,以此云「厥明」,與《士昏禮》異也。   成婦禮,明婦順,又申之以著代,所以重責婦順焉也。婦順者,順於舅姑,和於室人,而後當於夫,以成絲麻、布帛之事,以審守委積蓋藏。室人,謂女妐、女叔、諸婦也。當,猶稱也。後言稱夫者,不順舅姑,不和室人,雖有善者,猶不為稱夫也。○當,丁浪反,一音於郎反,下注同,下注「和當」亦同。委,於偽反。積,子賜反。藏,才浪反。猶稱,尺證反,下同。是故婦順備而後內和理,內和理而後家可長久也。故聖王重之。順備者,行和當,事成審也。○行,下孟反。   [疏]「成婦」至「重之」。○正義曰:此經明上經成婦禮、明婦順之事。若婦順既成,則室家長久,故聖王所重也。○「成婦禮」者,則上經「婦祭脯醢,祭醴」之等,是成婦禮也。○「明婦順」者,則上經「舅婦入室」,「以特豚饋」,是明婦順也。○「又申之以著代」者,則上經「婦降自阼階,以著代」是也。申,重也。既明婦禮順,又重加之以著代之義也。○「所以重責婦順焉也」者,言成婦禮、明婦順則重著代,所以厚重責婦人之孝順焉。分之則婦禮、婦順、著代三者別文,皆總歸於婦順,故自此以下,唯申明婦順也。○「以審守委積蓋藏」者,言既當夫氏,又成婦事,以此詳審保守家之所有委積掩蓋藏聚之物也。○「注室人謂女妐、女叔、諸婦也」。○正義曰:經既言「順於舅姑」,乃「和於室人」,是在室之人,非男子也。女妐,謂婿之姊也。女叔,謂婿之妹。諸婦,謂娣姒之屬。○注云「備順者,行和當,事成審也」。○正義曰:行,是順於舅姑;和,謂和於室人;當,謂當於夫,則前經所說是也。云「事成審」者,則前經「以成絲麻布帛之事,以審守委積蓋藏」,是事成審也。   是以古者婦人先嫁三月,祖禰未毀,教於公宮。祖禰既毀,教於宗室。教以婦德、婦言、婦容、婦功;教成,祭之,牲用魚,芼之以蘋藻,所以成婦順也。謂與天子、諸侯同姓者也。嫁女者,必就尊者教成之。教成之者,女師也。祖廟,女所出之祖也。公,君也。宗室,宗子之家也。婦德,貞順也。婦言,辭令也。婦容,婉娩也。婦功,絲麻也。祭之,祭其所出之祖也。魚、蘋藻,皆水物,陰類也。魚為俎實,蘋藻為羹菜。祭無牲牢,告事耳,非正祭也,其齊盛用黍雲。君使有司告之。宗子之家,若其祖廟已毀,則為壇而告焉。○先,悉薦反。芼,莫報反。蘋音頻。藻音早。《毛詩》:「於以采蘋,於以采藻。」《詩》箋云:「蘋之言賓,藻之言早。」婉,紆免反。婉貞貌,《詩》箋云:「婉娩,貞順貌。」又音挽。齊音咨。壇,徒丹反。   [疏]「是以」至「順也」。○正義曰:此經更發明前經成婦順之事。所以能成婦德者,以未嫁之前,先教以四德。故此經明嫁所教之事。○「祖禰未毀,教於公宮」者,此謂與君為骨肉,親廟有四,高祖之廟未毀除,此欲嫁之女教於公宮也。「祖廟既毀,教於宗室」者,謂與君四從以外,同高祖之父以上,其廟既遷,是「祖廟既毀」,此女則教於大宗子之室。○「教成,祭之」者,謂三月教之,其教已成,祭女所出祖廟,告以教成也。○「所以成婦順也」者,以為未嫁之前,先教四德。又祭而告,但成其為婦之順,欲使嫁而為婦,舉遵此教而成和順。○注「謂與」至「告焉」。○正義曰:此云「教於公宮」,故知是天子諸侯同姓也。天子當言王宮。今經云「公宮」,知兼天子者,此云「公宮」,謂公之宮也,若天子公邑官家之宮爾,非謂諸侯公宮也。此《昏義》雖記士昏禮之事,自此以下,廣明天子以下教女及夫婦之義,故此經教女舉貴者言。云「嫁女者,必就尊者教成之」者,按《內則》:「女子十年不出,使姆教成之。」明已前恆教,但嫁前三月特就公宮之教,欲尊之也。云「教之者,女師也」者,即《詩·周南》云「言告師氏」,則《昏禮》注云「姆,婦人五十無子出」者也。云「祖廟,女所出之祖也」者,謂女父與君所分出之祖,或與君共高祖而分出,以下皆然,與諸侯共高祖,廟未毀,所出之女,皆自公宮教之。天子雖七廟,親廟上自高祖以下也。云「公,君也」者,鄭恐唯謂諸侯之公,故解「公」為「君」。天子、諸侯皆稱君。云「宗室,宗子之家也」者,鄭注不雲大宗、小宗,則大宗、小宗之家悉得教之。與大宗近者,於大宗教之,與大宗遠者,於小宗教之。此《記》謂君之同姓,若君之異姓,異姓始祖在者,其後亦有大宗小宗,其族人嫁女,各於其家也。云「祭之,祭其所出之祖也」者,此女出於君之高祖,則祭高祖廟,出於君之曾祖,則祭曾祖,以下皆然。女親行祭,《詩》云「誰其屍之,有齊季女」是也。云:「祭無姓牢,告事耳,非正祭也」者,以祭君之廟應用牲牢,今其俎唯魚,故云「告事耳,非正祭也」。云「其齊盛用黍」者,以其教祭不用正牲,則無稻粱。既以蘋藻為羹,則當有齊盛,此士祭特牲黍稷,故知此亦用黍也。云「君使有司告之」者,約《雜記》「釁廟,使有司行之」,故知此告成之祭,亦使有司也。若有卿大夫以下,則女主之,宗子掌其禮也。云「若其祖廟已毀,則為壇而告焉」者,此謂與宗子或同曾祖,假令宗子為士,只有父、祖廟,曾祖、高祖無廟,則為壇於宗子之家而告焉。若與宗子同曾祖,則為壇告曾祖焉。若與宗子同高祖,則為壇告高祖焉。此注或有作「墠」者,誤也。所以知者,以《祭法》篇,適士二廟一壇,則曾祖為壇也。大夫三廟二壇,則高祖及高祖之父為壇。或可宗子為中士、下士,但有二廟無壇,則為墠而告之也。   古者天子後立六宮、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以聽天下之內治,以明章婦順,故天下內和而家理。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聽天下之外治,以明章天下之男教,故外和而國治。故曰:「天子聽男教,後聽女順天子理陽道,後治陰德;天子聽外治,後聽內職。教順成俗,外內和順,國家理治,此之謂盛德。」天子六寢,而六宮在後,六官在前,所以承副,施外內之政也。三夫人以下百二十人,周制也。三公以下百二十人,似夏時也。合而言之,取其相應,有象大數也。內治,婦學之法也。陰德,謂主陰事、陰令也。○嬪,毗人反。治,直吏反,下及注除「後治陰德」皆同。應如字,音應對之應。   [疏]「古者」至「盛德」。○正義曰:此一經因上夫婦昏禮之事,故此明天子與後各立其官,掌內外之事,法陰陽所為。但後之所立六宮,周之法也,天子所為立六官,夏之制也。欲見其數相當,故以夏、周相對為內、外也。○注「天子」至「令也」。○正義曰:按《宮人》云:「掌王之六寢之修。」注云:路寢一,小寢五。是天子六寢也。云「六宮在後」者,後之六宮在王之六寢之後,亦大寢一,小寢五。其九嬪以下,亦分居之。其三夫人,雖不分居六宮,亦分主六宮之事,或二宮則一人也,或猶如三公分主六卿之類也。云「六官在前」者,六卿之官,在王六寢之前,其三孤亦分主六官之職,總謂之九卿。故《考工記》云「外有九室,九卿朝焉」是也。云「三公以下,百二十人」者,週三百,此百二十人,延於百數,故云「似夏時」。以無正文,故稱「似」也。云「內治,婦學之法也」者,案《九嬪職》云「掌婦學之法」,故知內治是婦學也。云「陰德,謂主陰事、陰令也」者,案《內宰》:「掌王之陰事陰令。」注云:「陰事,謂群妃御見之事。陰令為王所求,為於北宮也。」   是故男教不脩,陽事不得,適見於天,日為之食。婦順不脩,陰事不得,適見於天,月為之食。是故日食則天子素服而脩六官之職,蕩天下之陽事。月食則後素服而脩六宮之職,蕩天下之陰事。故天子之與後,猶日之與月,陰之與陽,相須而後成者也。適之言責也。食者,見道有虧傷也。蕩,蕩滌去穢惡也。○適,直革反,下注同。見,賢遍反,下及注同。日為,於偽反,下文皆同。蕩,徒浪反。滌,直歷反,又杜亦反。去,起呂反。穢,紆廢反。天子脩男教,父道也。後脩女順,母道也。故曰:「天子之與後,猶父之與母也。」故為天王服斬衰,服父之義也。為後服資衰,服母之義也。父母者,施教令於婦子者也,故其服同。資,當為「齊」,聲之誤也。○衰,七雷反,下同。資,依注作齊,音咨,注又作「」者,同。   [疏]「是故」至「義也」。○正義曰:此以下說男女之教,若其不得,日月為之適食。又明天子與後是父之與母之義。○「是故日食則天子素服而脩六官之職,蕩天下之陽事」者,謂救日之食者素服蕩,除天下之陽事。「有穢惡」者,案《左傳》昭三十一年「十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庚午之日始有謫。謫,謂日之將食之氣,氣見於上,所以責人君也。故《詩》云:「十月之交,朔月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又云:「此日而食,於何不臧?」是君之不善而日食。凡日食,若壬午朔日有食之,《左傳》云:「公問於梓慎,『禍福何為』?對曰:『二至二分,日有食之,不為災也。日月之行也,分同道也,至相過也。其他月,則為災,陽不克也,故常為水也。』」然《詩》之十月,則夏之八月,秋分日食而為災者,以辛卯之日,卯往侵辛,木反克金,故為災。昭七年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而大咎衛君上卿。四月,夏之二月,為災者,以其甲辰之日,甲為木,辰為士,卯當克士,今日食,土反克木,故為災也。昭二十一年秋七月壬午朔而日食,壬為水,午為火,水應克火,而日食,火反克水,不為災者,以秋七月,夏之五月,是壬午之時,得有克壬之理,故不得為災。杜預以為假日食之異以戒懼人君,其言若信若不信,不可定以為驗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六十一 鄉飲酒義第四十五  卷六十一 鄉飲酒義第四十五   陸曰:「鄭云:『《鄉飲酒義》者,以其記鄉大夫飲賓於庠序之禮,尊賢養老之義也。《別錄》屬《吉禮》。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鄉飲酒義》者,以其記鄉大夫飲賓於庠序之禮,尊賢養老之義。此於《別錄》屬《吉事》。」《儀禮》有其事,此《記》釋其義也。但此篇前後凡有四事,一則三年賓賢能,二則卿大夫飲國中賢者,三則州長習射飲酒也,四則黨正蠟祭飲酒。總而言之,皆謂之「鄉飲酒」。知此篇合有四事者,以鄭注「鄉人」、「鄉大夫」,又云「士,州長、黨正」。鄭又云:「飲國中賢者,亦用此禮也。」鄭必知此篇鄉大夫賓賢能,及飲國中賢者,并州長、黨正者,以此經雲鄉人即鄉大夫士,則州長、黨正。又云:「君子,謂卿大夫飲國中賢者。」下又云:「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亦是黨正飲酒之事。下又云「合諸鄉射」是亦州長習射之禮。鄭以此參之,故知此篇兼有四事。鄉則三年一飲,射則一年再飲,黨則一年一飲也。所以然者,天子六鄉,諸侯三鄉,卿二鄉,大夫一鄉,各有鄉大夫。而鄉有鄉學,取致仕在鄉之中大夫為父師,致仕之士為少師,在於學中,名為鄉先生,教於鄉中之人,謂「鄉學」。每年入學,三年業成,必升於君。若天子鄉則升學士於天子,若諸侯之鄉則升學士於諸侯。凡升之必用正月也。將用升之,先為飲酒之禮。鄉大夫與鄉先生謀事,學生最賢使為賓,次者為介,又次者為眾賓。此鄉大夫為主人,與之飲酒而後升之。故《周禮·鄉大夫職》云:「三年則大比,考其德行道藝,而興賢者能者。鄉老及鄉大夫帥其吏,與其眾寡,以禮禮賓之。」鄭云:「賢者,有德行者。能者,有道藝者。」故鄭云:「古者年七十而致仕,老於鄉里,大夫名曰父師,士名少師,而教學焉。」恆知鄉人之賢者,是以大夫就而謀之,賢者以為賓,其次以為介,又其次為眾賓,而與之飲酒,是亦將獻之,以禮禮賓之也。若「州一年再飲」者,是春秋習射,因而飲之,以州長為主人也。若「黨一年一飲」者,是歲十二月,國於大蠟祭,而黨中於學飲酒,「子貢觀蠟」是也。亦黨正為主人也。此鄉飲酒之義,說《儀禮·鄉飲酒》也。但《儀禮》所據,是諸侯之鄉大夫三年賓賢能之禮,故鄭《儀禮·鄉飲酒目錄》云「諸侯之鄉大夫三年將獻賢者於君,以禮賓,與之飲酒」是也。鄭必知「諸侯鄉大夫」者,以《鄉飲酒禮》云:「磬階間縮霤。」注云:「大夫而特縣,方賓鄉人之賢者,從士禮也。」若天子之大夫特縣,則鍾、磬並有。今唯云「磬」,故知諸侯之鄉大夫也。若諸侯之州長則士也,故《儀禮·鄉射》是諸侯「州長」,經稱「鹿中」,《記》云「士則鹿中」,明非諸侯之鄉大夫為之也。   鄉飲酒之義,主人拜迎賓於庠門之外,入三揖而後至階,三讓而後升,所以致尊讓也。庠,鄉學也。州黨曰序。○庠音詳,《學記》云「古之教者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盥洗揚觶,所以致絜也。揚,舉也,今禮皆作騰。○盥音管。觶,之豉反,《說文》云「鄉飲酒角也」,《字林》音支。絜音結,下同,一本作「致絜敬也」。拜至,拜洗,拜受,拜送,拜既,所以致敬也。拜至,謂始升時拜,拜賓至。尊讓、絜、敬也者,君子之所以相接也。君子尊讓則不爭,絜、敬則不慢。不慢不爭,則遠於斗、辨矣。不鬥、辨,則無暴亂之禍矣。斯君子所以免於人禍也。故聖人制之以道。道,謂此禮。○爭,爭鬥之爭,下同。遠,於萬反。辨如字,徐甫免反,下同。   [疏]「鄉飲」至「以道」。○正義曰:此一節發明《鄉飲酒》之禮,「拜迎」至「拜洗」相尊敬之事,故「聖人制之以道」也。○「鄉飲酒之義,主人拜迎賓於庠門之外」者,謂鄉大夫故迎賓於庠門外,若州長、黨正,則於序門外也。○「盥洗揚觶」者,謂主人將獻賓,以水盥手而洗爵。揚觶,謂既獻之後,舉觶酬賓之時,亦盥洗也。必盥洗者,所以致其絜敬之意也。○「拜至」者,謂賓與主人升堂之後,主人於阼階之上,北面再拜,是「拜至」也。○「拜洗」者,謂主人拜至訖,洗爵而升,賓於西階上北面再拜,拜主人洗也。○「拜受」者,賓於西階上拜受爵也。○「拜送」者,主人於阼階上拜送爵也。○「拜既」者,既,盡也。賓飲酒既盡而拜也。○「所以致敬也」者,言賓主相拜,致其恭敬之心。○「尊讓、絜、敬也」者,言入門而三揖三讓,是尊讓;盥洗、揚觶,是絜也。拜至、拜洗之等,是致敬也。故總結之云「尊讓、絜、敬也者,君子之所以相接也」。○注「庠,鄉學也。州黨曰序」。○正義曰:案《州長職》云:「春秋射於州序。」《黨正》云:「屬民飲酒於序。」是州黨曰序。有室謂之庠,無室謂之序;鄉學為庠,州黨為序。《學記》云「黨有庠」者,謂鄉人在州黨,但於鄉之庠學,不別立也,則「州黨曰序」必是無室。今案《鄉射》云:「豫則鉤楹內,堂則由楹外。」故鄭注云「庠之制,有堂有室也」,「豫讀如成周宣謝災之『謝』,凡屋無室曰謝」,「今文『豫』為『序』,序乃夏後氏之學,亦非也」。以此言之,則州黨為序,其義非也。今云「州黨曰序」者,但州黨之序,雖並皆無室,今鄉射則鉤楹內,是內之深無室事顯,正得讀「豫」為「謝」,是無室故也。不得讀「豫」為「序」,以序非無室之名,故云「非也」。以有楹內、楹外之言,故鄭特雲序非也。謂正《鄉射》文非,非是餘處「序」字皆非也。餘處之序,並皆無室也。但有虞氏之庠,周以為鄉學,夏後氏之序,周以為州黨之學,明夏時之序則有室也,周時州黨之序則無室也。序名雖同,其制則別,故《鄉射》注云「序乃夏後氏之學」,非謂州黨之學也。以《鄉射》為「豫」已非,今文為「序」又非,故云「亦非」。鄉學雖為序,雲亦有東西牆謂之序,故《鄉飲酒》或云「序」。東西州學雖為序,據其序內亦有堂稱,故《鄉射》或云「堂東堂西」也。   鄉人、士、君子,尊於房中之間,煌主共之也。尊有玄酒,貴其質也。鄉人,鄉大夫也。士,州長、黨正也。君子,謂卿、大夫、士也。卿、大夫、士飲國中賢者,亦用此禮也。共尊者,人臣卑,不敢專大惠。○鄉人、士、君子,《周禮》:「天子六鄉。」鄭司農云:「百里內為六鄉,外為六遂。」《司徒職》云:「五家為比,五比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鄉大夫,每鄉卿一人。州長,每州中大夫一人。黨正,每黨下大夫一人。族師,每族上士一人。閭胥,每閭中士一人。比長,五家下士一人。諸侯則三鄉。長,丁丈反,篇內皆同。謂卿,去京反,注同。飲,於鴆反。羞出自東房,主人共之也。羞,燕私,可以自專也。○羞音脩。共音恭。洗當東榮,主人之所以自絜而以事賓也。絜,猶清也。○榮如字,屋翼也,劉音營。清如字,皇才性反。   [疏]「鄉人」至「賓也」。○正義曰:此一節明設尊及玄酒,貴其質素,又羞出東房及東榮設洗主人事賓之義也。鄉人,謂鄉大夫也。士,謂州長、黨正也。君子者,謂卿、大夫也。○「尊於房戶之間,賓主共之也」者,以鄉大夫等唯有東房,故設酒尊於東房之西室戶之東,在賓主之間,示賓主之共有此酒也。酒雖主人之設,賓亦以酢主人,故云「賓主共之」也。○「尊有玄酒,貴其質也」者,北面設尊,玄酒在左,謂在酒尊之西也。所以設玄酒在西者,地道尊右,貴其質素故也。○「羞出自東房,主人共之也」者,謂供於賓也。○「洗當東榮」,榮,屋翼也。設洗於庭當屋翼也。必在東者,示主人所以自絜以事賓。從《冠義》以來,皆記者疊出《儀禮》經文,每於一事之下釋明《儀禮》經義,每義皆舉經文於上,陳其義於下以釋之也。他皆仿此也。   賓主,像天地也。介僎,像陰陽也。三賓,像三光也。讓之三也,像月之三日而成魄也。四面之坐,像四時也。陰陽,助天氣養成萬物之氣也。「三賓,像天三光」者,繫於天也。古文禮「僎」皆作「遵」。○介音戒,下仿此,輔賓者。僎音遵,輔主人者。魄,普百反,《說文》作霸,云「月始生魄然也」。坐,才臥反,又如字。天地嚴凝之氣,始於西南而盛於西北,此天地之尊嚴氣也,此天地之義氣也。天地溫厚之氣,始於東北而盛於東南,此天地之盛德氣也,此天地之仁氣也。凝,猶成也。○凝,魚矜反。主人者尊賓,故坐賓於西北,而坐介於西南以輔賓。賓者,接人以義者也,故坐於西北。賓者接人以義,言賓故以成主人之惠。主人者,接人以德厚者也,故坐於東南。而坐僎於東北,以輔主人也。以僎輔主人,以其仕在官也。仁義接,賓主有事,俎豆有數,曰聖。聖立而將之以敬曰禮,禮以體長幼曰德。聖,通也,所以通賓主之意也。將,猶奉也。德也者,得於身也。故曰:「古之學術道者,將以得身也。是故聖人務焉。」術,猶藝也。得身者,謂成己令名,免於刑罰也。言「學術道」,則此說賓賢能之禮。   [疏]「賓主」至「務焉」。○正義曰:此一節明賓主介僎坐謂位之義也。「賓主,像天地也。介僎,像陰陽也」者,天地則陰陽著成為天地,故賓在西北,天地嚴凝之氣著,主在東南,天地溫厚之氣著。介坐在西南,像陰之微氣。僎在東北,像陽之微氣。○「三賓像三光」者,謂眾賓也。○「四面之坐,像四時也」者,主人東南象夏始,賓西北象冬始,僎東北象春始,介西南象秋始,其四時不離天地陰陽之內而坐,即是賓主介僎之所象也。○「曰聖」者,聖,通也。謂上諸事並是通賓主之意也。「聖立而將之以敬曰禮」者,謂通賓主之事其道已立,能將行之以恭敬,乃謂之禮也。○「禮以體長幼曰德」,德者,得也。既能有禮以體我長幼,以事得宜,故曰「德」也。○「德也者,得於身也」,重釋稱「德」之義,是得善行於其身,謂身之所行者得於理也。○「古之學術道者,將以得身也」者,術者,藝也。言古之人學此才藝之道也。「將以得身也」,謂使身得成也。此謂賓賢之人有術道。今以賓敬接待之,事其尊敬,學習術道,身得成就而有令名。○「是故聖人務焉」者,以上賓主德義之事於禮最重,故聖人務行焉。   祭薦,祭酒,敬禮也。嚌肺,昏禮也。啐酒,成禮也,於席末。言是席之正,非專為飲食也,為行禮也,此所以貴禮而賤財也。卒觶,致實於西階上,言是席之上,非專為飲食也。此先禮而後財之義也。先禮而後財,則民作敬讓而不爭矣。「非專為飲食」,言主於相敬以禮也。致實,謂盡酒也。酒為觴實。祭薦、祭酒、嚌肺於席中,唯啐酒於席末也。○祭薦,本亦作{藨豕},同。嚌,才細反。肺,芳廢反。啐,七內反。專為,於偽反,下及注「專為」同。   [疏]「祭薦」至「爭矣」。○正義曰:此一節明飲酒之禮,祭薦、祭酒相尊敬之心,貴禮賤財之義。○「祭薦」者,主人獻賓,賓即席祭所薦時脯醢也。○「祭酒」者,賓既祭薦又祭酒也。○「敬禮也」者,言賓既祭薦又祭酒,是賓敬重主人之禮也。○「嚌肺者,嘗禮也」,既祭酒之後,興,取俎上之肺嚌齒之,所以嘗主人之禮也。○「啐酒,成禮也,於席末」者,啐,謂飲主人酒而入口,成主人之禮。「於席末」,謂席西頭也。案《鄉飲酒禮》祭薦、祭酒、嚌肺皆在席之中,唯啐酒在席之末。又《鄉飲酒禮》云:「祭脯醢,奠爵,右取肺,郤左手。」「右絕末以祭,尚左手。嚌之,興,加於俎,坐脫手,遂祭酒。」嚌肺在前,祭酒在後,此先云「祭酒」者,嚌是嘗嚌之名,祭酒是未飲之稱,故祭酒與祭薦相連,表其敬禮之事。○「言是席之正,非專為飲食也」者,若此席專為飲食,應於席中啐酒,今乃席末啐酒。此席之設,本不為飲食,是主人敬重於賓,故設席耳。「祭薦、祭酒、嚌肺在席中」者,敬主人之物,故在席中。啐酒入於己,故在席末也。○「此所以貴禮而賤財也」者,於席上祭薦、祭酒是貴禮,席末啐酒是賤財也。○「卒觶,致實於西階上,言是席之上,非專為飲食也」者,卒觶,主人酬賓,賓卒立以兵觶也。致實,謂致盡其所實之酒於西階上。不就席卒觶者,言此席之上,「非專為飲食也」,故不於席所而卒觶。啐才始入口,猶在席末也。卒觶則盡爵,故遠在西階上。前文方論設席之禮,故言「是席之正」,此覆說前席,故變文「言是席之上」,上亦正也。「此先禮而後財之義也」者,先禮則貴,後財則賤,則亦上下互而相通也。○注「致實」至「末也」。○正義曰:以經卒觶、致實,既云「卒觶」,論其將欲卒觶之時舉其事者;致實,論其盡酒之體,故更言「致實」也。云「酒為觴實」者,以盡酒稱致實之意,酒為觴中之實,今致盡此實也。云「祭薦、祭酒、嚌肺於席中,唯啐酒於席末也」者,皆《鄉飲酒禮》文。   鄉飲酒之禮,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以聽政役,所以明尊長也。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八十者五豆,九十者六豆,所以明養老也。民知尊長養老,而後乃能入孝弟。民入孝弟,出尊長養老而後成教,成教而後國可安也。君子之所謂孝者,非家至而日見之也,合諸鄉射,教之鄉飲酒之禮,而孝弟之行立矣。此說鄉飲酒,謂《黨正》「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而飲酒於序,以正齒位」之禮也。其鄉射,則《州長》「春秋以禮會民而射於州序」之禮也。謂之「鄉」者,州、黨,鄉之屬也。或則鄉之所居州、黨,鄉大夫親為主人焉,如今郡國下令長於鄉射飲酒,從大守相臨之禮也。○弟音悌,下同。行,下孟反。索,色百反。屬音燭。大守音泰,下手又反。相,悉亮反,漢制,郡有大守,國有相,或息羊反,則以連下句。   [疏]「鄉飲」至「立矣」。○正義曰:此明《黨正》飲酒、正齒位之事。「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者,按《鄉飲酒禮》,賓賢能,則用處士為賓,其次為介,其次為眾賓,皆以年少者為之。此正齒位之禮,其賓、介等皆用年老者為之。其餘為眾賓,賓內年六十以上於堂上,於賓席之西南面坐,若不盡,則於介席之北東面北上。其五十者,則立於西階下,東面北上,示有陪侍之義,非即在六十者,傍同南面立也。○「以聽政役」者,所以立於階下,示其聽受六十以上政事役使也。「所以明尊長也」者,言欲明尊敬六十之長老,故立而聽政役。○「六十者三豆」至「九十者六豆」者,以其每十年加一豆,非正禮,故不得為籩豆偶也。其五十者亦有豆也,但二豆而已。則《鄉飲酒禮》「眾賓立於堂下」者,皆二豆。其賓、介之豆,無正文,當依眾賓之年而加之也。○「所以明養老也」,豆是供養之物,故云「明養老」。立侍,是陪侍之儀,故云「明尊長也」。○「而後乃能入孝弟」者,人若知尊長養老,則能入孝弟之行也。「民入孝弟」,謂入門而能行孝弟。○「出尊長養老」者,謂出門而能尊長養老也。○「合諸鄉射,教之鄉飲酒之禮,而孝弟之行立矣」者,諸,於也。謂春秋二時聚合其民於州長鄉射之禮,以教之鄉飲酒之禮,謂十月黨正飲酒是教之鄉飲酒之禮,既州長教射,黨正教飲酒,則民知尊長養老,故孝弟之行以此而成立也。○注「此說」至「禮也」。○正義曰:鄭知此經所說是黨正正齒位者,以《儀禮·鄉飲酒》之篇無正齒位之禮。今此云「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故知是黨正正齒位之禮。此謂初飲酒之時正齒位,及其禮末,皆以醉為度,《雜記》云「一國之人皆若狂」是也。云「其鄉射,則《州長》春秋以禮會民而射於州序之禮也」者,此則《州長職》文。引之者,證經中之「鄉射」也。云「謂之鄉者,州、黨,鄉之屬也」者,既是州長、黨正射飲,而並謂之鄉者,此州、黨屬鄉,故云「鄉之屬也」。云「或則鄉之所居州黨」者,鄭更雲別解,此州、黨謂之鄉,鄉之所居此州、黨行飲酒射之禮,鄉大夫則代此州長、黨正為主人,故得稱鄉射、鄉飲酒也。若鄉之州、黨,鄉所不居,則鄉大夫不得為主人,亦不得稱鄉射、鄉飲酒,但謂之州射、黨正飲酒可也。云「如今郡國下令長於鄉射飲酒」者,謂郡治之下,及王侯有國治之下,滿萬戶以上之令,不滿萬戶之長,於己縣或射或飲酒,則從郡之大守及王國之相來自行禮,相監臨之儀,不用令長禮也。令長射而飲酒,似州長、黨正也。太守與相來監臨,似鄉大夫監臨也,故引以相證也。   孔子曰:「吾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也。」鄉,鄉飲酒也。易易,謂教化之本,尊賢尚齒而巳。○易易,皆以豉反,注及下「易易」同。   [疏]「孔子」至「易也」。○正義曰:謂孔子先觀鄉飲酒之禮,而稱「知王道之易易」,故記者引之,結成鄉飲酒之義。○「吾觀於鄉」者,鄉,謂鄉飲酒。言我觀看鄉飲酒之禮,有尊賢尚齒之法,則知王者教化之道,其事甚易,以尊賢、尚齒為教化之本故也。不直云「易」,而云「易易」者,取其簡易之義,故重言「易易」,猶若《尚書》「王道蕩蕩」、「王道平平」,皆重言,取其語順故也。   主人親速賓及介,而眾賓自從之,至於門外。主人拜賓及介,而眾賓自入,貴賤之義別矣。速,謂即家召之。別,猶明也。○別,彼列反,注及下注同。   [疏]「主人」至「別矣」。○正義曰:此一經明《鄉飲酒》之禮主人待賓之異,明貴賤之別也。○「眾賓自從之」者,主人親自速賓,並往速介,而眾賓不須往速,自從賓、介而來也。○「而眾賓自入」者,謂賓、介至門,主人拜賓及介,而眾賓不須拜,自入門,是賓、介貴於眾賓,「貴賤之義別矣」。   三揖至於階,三讓以賓升,拜至,獻酬辭讓之節繁;及介,省矣。至於眾賓,升受、坐祭、立飲,不酢而降,隆殺之義別矣。繁,猶盛也。小減曰省。辨,猶別也。尊者禮隆,卑者禮殺,尊卑別也。○省,所領反,徐疏辛反,注同。酢音胙。殺,色戒反,注及下同。   [疏]「三揖」至「辨也」。○正義曰:此明主人於賓、介禮隆殺分別也。○「拜至,獻酬辭讓之節繁」者,主人於賓,三揖、三讓,拜其來至,又酌酒獻賓,賓酢主人,主人又酌而自飲,以酬賓是辭讓之節,其數繁多也。○「及介,省矣」者,案《鄉飲酒》,介酢主人則止,主人不酢介也,是「及介,省矣」。○「至於眾賓,升受、坐祭、立飲,不酢而降」者,案《鄉飲酒》之禮,主人獻眾賓於西階上,受爵,坐祭,立飲,不酢主人,而降西階東面也。○「隆殺之義辨矣」賓,於昏禮隆,眾賓禮殺,是隆殺之義別也。   工入,升歌三終,主人獻之。笙入三終,主人獻之。間歌三終,合樂三終,工告樂備,遂出。一人揚觶,乃立司正焉。知其能和樂而不流也。工,謂樂正也。樂正既告備而降。言「遂出」者,自此至去不復升也。流,猶失禮也。立司正以正禮,則禮不失可知。一人,或為「二人」。○笙音生。間,間廁之間。合如字,徐音閤。復,扶又反。   [疏]「工入」至「流也」。○正義曰:此一節論《鄉飲酒》設樂樂賓,罷則以禮正之,不至流邪之事也。○「工入,升歌三終」者,謂升堂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每一篇而一終也。○「主人獻之,笙入三終」者,謂吹笙之人,入於堂下,奏《南陔》、《白華》、《華黍》,每一篇一終也。○「主人獻之」者,謂獻笙入也。○「間歌三終」者,間,代也。謂笙歌已竟,而堂上與堂下更代而作也。堂上人先歌《魚麗》,則堂下笙《由庚》,此為一終。又堂上歌《南有嘉魚》,則堂下笙《崇丘》,此為二終也。又堂上歌《南山有台》,則堂下笙《由儀》,此為三終也。此皆《鄉飲酒》之文,故鄭注《鄉飲酒》云:「間,代也。謂一歌則一吹也。《魚麗》言大平年豐物多也。此采其物多酒旨,所以優賓也。《南有嘉魚》言大平君子有酒,樂與賢者共之也。此采其能以禮下賢者,賢者『虆蔓』而歸之,與之燕樂也。《南山有台》言大平之治,以賢者為本。此采其愛友賢者,為邦家之基,民之父母,既欲其身之壽考,又欲其名德之長也。《由庚》、《崇丘》、《由儀》今亡,其義未聞也。」○「合樂三終」者,謂堂上下歌瑟及笙並作也。若工歌《關雎》,則笙吹《鵲巢》合之。若工歌《葛覃》,則笙吹《采蘩》合之。若工歌《卷耳》,則笙吹《采蘋》合之。所以知然者,則《鄉飲酒》云:「乃合樂,《周南》:《關雎》、《葛覃》、《卷耳》:《鵲巢》、《采蘩》、《采蘋》。」鄭云:「合樂謂歌與眾聲俱作。《周南》、《召南》,《國風》篇也,王后國君夫人房中之樂歌也。《關雎》言后妃之德,《葛覃》言后妃之職,《卷耳》言后妃之志,《鵲巢》言國君夫人之德,《采蘩》言國君夫人不失職,《采蘋》言卿大夫之妻能脩其法度也。」○「工告樂備,遂出」者,工謂樂正,工先告樂正,樂正告賓以樂備,而遂下堂也。言「遂出」者,樂正自此至去不復升堂也。《鄉飲酒》云:「工告於樂正,樂正告於賓,乃降。」注云:「樂正降者,以正歌備無事也。降立西階東北面。」○「一人揚觶,乃立司正焉」者,一人,謂主人之吏也。一人舉觶之後,乃立司正。樂既備,將留賓旅酬,為有懈隋,故主人使相禮者一人為司正以監之也。舉觶,示將行旅酬也。《鄉飲酒》云:「作相為司正。」又云:「司正洗觶,升自西階,阼階上北面受命於主人。主人曰:『請安於賓。』司正告於賓,賓禮辭許。」注云:「為賓欲去,留之,告賓於西階。」又云:「司正既舉觶而薦諸其位。」注云:「司正,主人之屬也。無獻,因其舉觶而薦之。」○「知其能和樂而不流也」者,結之也。流,失禮也。工升歌後,立司正以正之,故知鄉飲酒能和樂不流邪失禮也。   賓酬主人,主人酬介,介酬眾賓,少長以齒,終於沃洗者焉。知其能弟長而無遺矣。遺,猶脫也,忘也。○少,詩召反。沃,於木反。弟音悌,下「弟長」同。脫,徒活反,又音奪。   [疏]「賓酬」至「遺矣」。○正義曰:此經明旅酬之時,賓主少長皆得酬酒,長幼無被遺棄之事。○「少長以齒,終於沃洗」者,言旅酬之時,賓、主人之黨各以少長為齒,以次相旅,至於執掌罍洗之人,以水沃盥洗爵者,皆預酬酒之限。此經主人酬介,介酬眾賓,雖據旅酬之時,其少長以齒,終於沃洗,是無筭爵之節也。但因其旅酬,遂連言無筭爵,欲見無不周遍,弟長而無遺,而知終沃洗是其無筭爵。案《鄉飲酒記》「主人之贊者,西面北上,不與,無筭爵,然後與」是也。○「知其能弟長而無遺矣」者,弟,少也。言少之與長皆被恩澤而無遺棄也,故雲知其能弟長而無遺也。   降,說屨升坐,脩爵無數。飲酒之節,朝不廢朝,莫不廢夕。賓出,主人拜送,節文終遂焉。知其能安燕而不亂也。朝、夕,朝、莫聽事也。不廢之者,既朝乃飲,先夕則罷,其正也。終遂,猶充備也。○廢朝,直遙反,注「朝夕」、「既朝」同。莫音暮,下同。先,悉薦反。   [疏]「降說」至「亂也」。○正義曰:此一經明飲酒之禮,雖爵行無數,猶能節文,自終不至於亂也。○「降,說屨升坐」者,此謂無筭爵之初也。以前皆立而行禮,未徹俎,故未說屨。至此徹俎之後,乃說屨升堂坐也。○「脩爵無數」者,謂無筭爵也。熊氏云:「謂行爵無數矣。」○「朝不廢朝」者,朝後乃行飲酒之禮,是「朝不廢朝」也。○「莫不廢夕」者,謂飲酒禮畢,乃治私家之事,是「莫不廢夕」也。謂鄉飲酒之禮,若黨正飲酒,一國若狂無不醉也。○「節文終遂焉也」者,終,謂終竟也;遂,謂申也。言雖至飲畢,主人備禮拜而送賓,節制文章,終竟申遂,不有闕少。故鄭云:「終遂,猶充備也。」「知其能安燕而不亂也」,謂安在於燕樂而不至亂也。   貴賤明,隆殺辨,和樂而不流,弟長而無遺,安燕而不亂,此五行者,足以正身安國矣。彼國安而天下安,故曰:「吾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也。」   [疏]「貴賤」至「易也」。○正義曰:此一節總結上經,明上五種之事,又覆說前文孔子所以「知王道之易易也」。「如此五行者,足以正身安國矣」者,五行,謂上第一云「貴賤之義別」,第二云「隆殺之義辨」,第三云「和樂而不流」,第四云「弟長而無遺」,第五云「安燕而不亂」,是五種之行也。○「彼國安而天下安」者,以鄉飲酒於此,將天下諸侯為彼國,故云「彼國安而天下安」也。   鄉飲酒之義,立賓以象天,立主以象地,設介僎以象日月,立三賓以像三光。古之制禮也,經之以天地,紀之以日月,參之以三光,政教之本也。日出於東,僎所在也。月生於西,介所在也。三光,三大辰也。天之政教,出於大辰焉。○行,下孟反。   [疏]「鄉飲」至「本也」。○正義曰:此記者更覆說《鄉飲酒》之義有所法象之事。前文雖備,故此更詳也。○「立賓以象天,立主以象地」者,前文天、地共言,故云「賓、主象天、地」,此則析言之,「賓以象天」,「主以象地」。賓者,主之所尊敬,故以「賓象天」。主供物以養賓,故以「主象地」也。○「設介僎以象日月」者,則前經「陰陽」也。但陰陽據其氣,日月言其體。僎在東北,像日出也。介在西南,像月出也。○注「三光,三大辰也」。○正義曰:案昭十七年「有星孛於大辰」,《公羊》云:「大辰者何?大火也。火為大辰,北辰亦為大辰。」故《爾雅》云:「大辰,房、心、尾也。」大火謂之大辰,北極謂之北辰,是「三大辰也」。何休云:「大火與伐,天所以示民時早晚,天下取以為正,故謂之『大辰』。辰,時也。」是「天之政教,出於大辰」。   亨狗於東方,祖陽氣之發於東方也。祖,猶法也。狗,所以養賓。陽氣,主養萬物。○亨,普萌反。洗之在阼,其水在洗東。祖天地之左海也。海水之委也。○阼,才路反。委,於偽反。尊有玄酒,教民不忘本也。大古無酒,用水而已。○大音泰。   [疏]「亨狗」至「本也」。○正義曰:此一節覆明上「立主象地」以下諸文之意也。○「亨狗於東方,祖陽氣之發於東方也」者,此覆說前文「羞出自東房」也。○「洗之在阼,其水在洗東,祖天地之左海也」者,此覆說前經「洗當東榮」,因說水在洗東,法天地左海也。○「尊有玄酒,教民不忘本也」者,此覆說上文「尊有玄酒,貴其質也」。   賓必南鄉,東方者春,春之為言蠢也,產萬物者聖也。南方者夏,夏之為言假也,養之、長之、假之,仁也。西方者秋,秋之為言愁也,愁之以時察,守義者也。北方者冬,冬之為言中也,中者藏也。是以天子之立也,左聖鄉仁,右義偝藏也。春,猶蠢也。蠢,動生之貌也。聖之言生也。假,大也。愁,讀為「揫」,揫,斂也。察猶察察嚴之貌也。南鄉鄉仁,貴長大萬物也。察,或為「殺」。○鄉,許亮反,下及注「鄉仁」、「南鄉」、「東鄉」皆同。蠢,尺允反,蠢,動生之貌。夏,戶嫁反,下同。假,古雅反,下同。愁,依注讀為「揫」,子留反,下同。《爾雅》云:揫,察也。藏如字,下同。徐才浪反。偝音佩。殺如字,又色戒反。介必東鄉,介賓、主也。獻酬之禮,主人將西,賓將南,介□其間也。○□音間廁之間。主人必居東方。東方者春,春之為言蠢也,產萬物者也。主人者造之,產萬物者也。言禮之所共,由主人出也。○共音恭。月者三日則成魄,三月則成時。是以禮有三讓,建國必立三卿。三賓者,政教之本,禮之大參也。言禮者,陰也,大數取法於月也。○成魄,普伯反。參,七南反。   [疏]「賓必」至「參也」。○正義曰:此一節更總明《鄉飲酒禮》坐位所在,並明三揖三讓,每事皆「三」之義。○「產萬物者,聖也」者,聖之言生也。東方產育萬物,故為「聖」也。○「養之、長之、假之,仁也」者,假,大也,謂養育萬物,長之使大。仁,恩也。五行:春為仁,夏為禮。今春為聖,夏為仁者,春、夏皆生養萬物,俱有仁恩之義,故此夏亦仁也。聖既生物,以生物言之,則謂之「聖」,故東方為聖也。各以義言之,理亦通也。○「中者藏也」者,言北方主智,亦為信也。若以五行言之,則為信。若以萬物歸藏言之,則為藏也。○「介必東鄉,介賓、主也」者,主獻賓,將西行就賓。賓又南行,將就主人。介在西階之上,以介□隔賓、主之間也。○「主人者造之,產萬物也」者,釋所以主人居東方之意。東方產育萬物,主人共客所須,故主人造,為產萬物之象也。○「月者三日則成魄」者,謂月盡之後三日乃成魄。魄,謂明生傍有微光也。此謂月明盡之後而生魄,非必月三日也。若以前月大,則月二日生魄,前月小,則三日乃生魄。○「三賓者,政教之本」者,凡建國既立三卿,助君治國。今《鄉飲酒》立三賓,像國之立三卿,故云「政教之本」也。○注「言禮者,陰也,大數取法於月也」。○正義曰:樂既為陽,故禮為陰。月是陰精,故禮之數取法於月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六十一 冠義第四十三  卷六十一 冠義第四十三   陸曰:「冠音古亂反。鄭云:『名《冠義》者,以其記冠禮成人之義。』」   [疏]冠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冠義》者,以其記冠禮成人之義。此於《別錄》屬《吉事》。」但冠義起早晚,書傳既無正文。案《略說》稱「周公對成王云『古人冒而句領』」,注云:「古人,謂三皇時,以冒覆頭,句領繞頸。」至黃帝時,則有冕也。故《世本》云「黃帝造火食旒冕」,是冕起於黃帝也。但黃帝以前,則以羽皮為之冠;黃帝以後,乃用布帛。其冠之年,即天子、諸侯十二而冠,故襄九年《左傳》云:「國君十五而生子,冠而生子,禮也。」又云「一星終也」。是十二年歲星一終。案文王十五而生武王,尚有兄伯邑考。《金縢》云:「王與大夫盡弁。」時成王十五而著弁,則成王已冠矣。是天子十二而冠,與諸侯同。又《祭法》云:「王下祭殤五。」若不早冠,何因下祭五等之殤?大夫冠之年幾無文。案《喪服》「大夫為昆弟之長殤」,大夫既為昆弟長殤,則不二十始冠也。其士則二十而冠也,《曲禮》云「二十曰弱冠」是也。其天子之子亦早冠,所以祭殤有五。其諸侯之子皆二十冠也,故下《檀弓》云「君之適長殤,及大夫之適長殤」是也。   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顏色,順辭令。言人為禮,以此三者為始。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而後禮義備。以正君臣,親父子,和長幼。言三始既備乃,可求以三行也。○長,丁丈反,下同。行,下孟反。君臣正,父子親,長幼和,而後禮義立。立,猶成也。故冠而後服備,服備而後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言服未備者,未可求以三始也。童子之服,采衣紒。○冠,古亂反,除下文「玄冠」及注「緇布冠」、「玄冠」以外並同。紒音計。故曰「冠者,禮之始也」。是故古者聖王重冠。古者冠禮,筮日、筮賓,所以敬冠事。敬冠事所以重禮,重禮所以為國本也。國以禮為本。○筮,布至反,蓍曰筮。重,直用反,後同。故冠於阼,以著代也。醮於客位,三加彌尊,加有成也。阼,謂主人之北也。適子冠於阼。若不醴,則醮用酒於客位,敬而成之也。戶西為客位。庶子冠於房戶外,又因醮焉,不代父也。冠者,初加緇布冠,次加皮弁,次加爵弁。每加益尊,所以益成也。○阼,才故反。著,張慮反。醮,子笑反。彌音迷。適音嫡。醴音禮。已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字,所以相尊也。見於母,母拜之,見於兄弟,兄弟拜之,成人而與為禮也。玄冠、玄端,奠摯於君,遂以摯見於鄉大夫、鄉先生,以成人見也。鄉先生,同鄉老而致仕者。服玄冠、玄端,異於朝也。○見,賢遍反,下皆同。摯,本亦作贄,同音至。「鄉大夫鄉先生」,並音香,注同。朝,直遙反。成人之者,將責成人禮焉也。責成人禮焉者,將責為人子、為人弟、為人臣、為人少者之禮行焉。將責四者之行於人,其禮可不重與?言責人以大禮者,己接之不可以苟。○少,詩照反。之行,下孟反,下同。與音餘。故孝弟忠順之行立,而後可以為人,可以為人,而後可以治人也。故聖王重禮。故曰「冠者,禮之始也,嘉事之重者也」。是故古者重冠。重冠,故行之於廟。行之於廟者,所以尊重事。尊重事而不敢擅重事,不敢擅重事,所以自卑而尊先祖也。嘉事,嘉禮也。宗伯掌五禮:有吉禮,有凶禮,有賓禮,有軍禮,有嘉禮。而冠屬嘉禮,《周禮》曰「以玄冠之禮,親成男女也」。○弟音悌。治,直吏反。擅,市戰反。   [疏]「凡人」至「祖也」。○正義曰:此一節明人之所以相敘加冠之事,從始至終,各隨文解之。○「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者,言人之所以得異於禽獸者,以其行禮義也。禮義之事,終身行之。○「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顏色,順辭令」者,言欲一世行禮之始,先須正容體,齊顏色,順辭令為先也。然後可以正君臣,親父子,和長幼。○「古者冠禮」者,此明將冠之時。「筮日、筮賓」,重冠禮之事,又明冠禮三加其冠,以漸成人之禮。○「故冠於阼,以著代也」者,言適子必加冠於阼。阼是主人接賓之處。今適子冠於阼階,所以著明代父之義也。○「醮於客位,三加彌尊,加有成也」者,若依《周禮》適子「醴於客位」,今云「醮」者,或因先代夏、殷之禮,醮之用酒於客位,室戶外之西。必在賓客位者,尊以成人,若賓客待之。三加,初加緇布冠,次加皮弁冠,三加爵弁冠,彌漸而尊。故云「三加彌尊,加有成也」,謂加益有成人之事矣。○注「阼位」至「成也」。○正義曰:「阼,謂主人之北也」,知者,案《士冠禮》文也。云「若不醴,則醮用酒」者,亦《士冠禮》文。以《周禮》之法,適子則以醴禮之,庶子則以酒醮之。若先代之禮,雖適子皆以酒醮之。其於周時,或有舊俗行先代之禮,雖適子亦用酒醮,則因而行,不必改也。故鄭注《士冠禮》云「若不醴,謂國有舊俗可行,聖人用焉不改」是也。醮者,醮盡之義,故鄭注《士冠禮》云「酌而無酬酢曰醮」是也。云「庶子冠於房戶外,又因醮焉」者,皆《士冠禮》文也。但此《記》之作,是記《儀禮·士冠禮》之事,士禮,故三加也。若大夫亦同。《士冠禮》云:「無大夫冠禮。」古者五十而後爵,何大夫冠禮之有?是大夫雖冠,用士禮。若諸侯則有冠禮,故《左傳》云:「公冠,用祼享之禮行之,金石之樂節之。」其加則四加,而有玄冕也,故《大戴禮》公冠四加也。諸侯尚四加,則天子亦當五加袞冕也。○「已冠而字之」者,此明冠畢加字、見母父兄弟,及見君之節,以其成人而見人也。未冠之前,以其名別之。既冠之後,又改以字。且人二十有為父之道,不可復言其名,故冠而加字之,成人之道也。○「見於母,母拜之」,故不拜也。今唐禮,母見子,但起立不拜也。案《儀禮》,廟中冠子,以酒脯奠廟訖,子持所奠酒脯以見於母,母拜其酒脯,重從尊者處來,故拜之,非拜子也。○「玄冠玄端,奠摯於君」者,此「玄冠玄端」,則異於朝服之衣。但玄端,上士則玄裳,中士則黃裳,下士則雜裳。以其初成人,故著玄端,異於朝服也。若朝服則素裳奠摯,奠之於君也。○「遂以摯見於鄉大夫、鄉先生」者,以摯,謂以雉也。故《士相見禮》冬用雉,夏用腒。「見於鄉大夫」,謂在朝之鄉大夫也。「鄉先生」,謂鄉老而致仕也。○「成人之者」,此明加冠成人之義。必「成人」者,「將責成人禮焉」。冠責以成人之事,若成人事立,可以治人也。是冠者為治之本,故先王重之,行之於廟,士行之於禰廟,故《士冠禮》注「廟謂禰廟」。既在「禰廟」,此云「尊先祖」者,尊禰即尊先祖之義。且下士祖禰共廟,其諸侯則冠於太祖之廟,故《左傳》云「先君之祧以處之」,《聘禮》「不腆先君之祧」,鄭注以為始祖之廟,則天子當冠於始祖廟也。服虔注《左傳》「先君之祧處之」,以為曾祖廟者,以《左傳》魯襄公冠於衛成公之廟。衛成公則當今衛君獻公曾祖,服虔望時解之,故以「祧」為「曾祖」,非鄭義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六十二 射義第四十六  卷六十二 射義第四十六   陸曰:「鄭云:『《射義》者,以其記燕射、大射之禮,觀德行取其士之義也。《別錄》屬《吉禮》。』」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射義》者,以其記燕射、大射之禮,觀德行取於士之義。此於《別錄》屬《吉事》。」案此篇中有《鄉射》,又云「不失正鵠,正則賓射。」然則鄉射、賓射俱有之矣。今《目錄》唯云「燕射、大射」者,但此篇廣說天子、諸侯大射、燕射之義,不專於鄉射、賓射,故鄭《目錄》特舉「大射、燕射」。其射之所起,起自黃帝,故《易·系辭》黃帝以下九事章云:「古者弦木為弧,剡木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又《世本》云:「揮作弓,夷牟作矢。」注云:「揮、夷牟,黃帝臣。」是弓矢起於黃帝矣。《虞書》云「侯以明之」是射侯見於堯、舜,夏、殷無文,周則具矣。   古者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禮。卿、大夫、士之射也,必先行鄉飲酒之禮。故燕禮者,所以明君臣之義也。鄉飲酒之禮者,所以明長幼之序也。言別尊卑老稚,然後射,以觀德行也。○長,丁丈反。別,彼列反。稚音值。行,下孟反,下文注「德行」皆同。   [疏]「古者」至「序也」。○正義曰:此一篇之義廣說射禮,明天子以下射之樂章,上下之差;又明天子、諸侯選士與祭之法,因明孔子瞿相之圃,簡賢選士誓眾之事;又明君臣、父子「正鵠」之義,是男子有事於射,故男子初生,設桑弧蓬矢之義;又明志正射中之義,飲酒養老之事。今各隨文解之。此經明將射之時,天子、諸侯先行燕禮,所以明君臣之義;卿、大夫將射,先行鄉飲酒之禮,所以明長幼之序也。○「古者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禮」者,案《儀禮·大射》在未旅之前,燕初似饗,即是先行饗禮。而云「先行燕禮」者,燕初似饗,正謂其行禮似饗,其餘則燕,故禮其牲狗,及設折俎,行一獻,此等皆燕之法也,故云「先行燕禮」也。○「燕禮者,所以明君臣之義也」者,謂臣於堂下再拜稽首,升成拜,君答拜,似若臣盡竭其力致敬於君,君施惠以報之也。○「鄉飲酒之禮者,所以明長幼之序」者,此「鄉飲酒」謂黨正飲酒,以鄉統名,則前篇云「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是也。   故射者,進退周還必中禮。內志正,外體直,然後持弓矢審固。持弓矢審固,然後可以言「中」。此可以觀德行矣。內正外,直習於禮樂有德行者也。正鵠之名,出自此也。○中,丁仲反,下同。正音征。鵠,古毒反,徐又如字。   [疏]「故射」至「行矣」。○正義曰:此一經明射者之禮,言內志審正,則射能中。故見其外射,則可以觀其內德,故云「可以觀德行矣」。○注「正鵠之名,出自此也」。○正義曰:以賓射之的,謂之正。正者,正也,欲明射者內志須正也。鄭注《大射》云「正者,正也,亦鳥名。齊魯之間,名題肩為正」是也。以大射之質,謂之鵠,鵠者,直也,欲使射者外體之直。是正鵠之名出自射者而來,故云「正鵠之名,出自此也」。   其節,天子以《騶虞》為節,諸侯以《貍首》為節,卿大夫以《采蘋》為節,士以《采繁》為節。《騶虞》者,樂官備也。《貍首》者,樂會時也。《采蘋》者,樂循法也。《采繁》者,樂不失職也。是故天子以備官為節,諸侯以時會天子為節,卿大夫以循法為節,士以不失職為節。故明乎其節之志,以不失其事,則功成而德行立。德行立,則無暴亂之禍矣,功成則國安。故曰:「射者,所以觀盛德也。」《騶虞》、《采蘋》、《采繁》,《毛詩》篇名。《貍首》逸,下云「曾孫侯氏」是也。「樂官備」者,謂《騶虞》曰「壹發五豝」,喻得賢者多也。「于嗟乎騶虞」,歎仁人也。「樂會時」者,謂《貍首》曰「小大莫處,御於君所」。「樂循法」者,謂《采蘋》曰「於以采蘋,南澗之濱」。循澗以采蘋,喻循法度以成君事也。樂不失職者,謂《采繁》曰「被之僮僮,夙夜在公。」○騶,側尤反,徐側侯反。貍,力之反,貍之言不來也。首,先也。此逸《詩》也,鄭以下所引「曾孫侯氏」為《貍首》之詩也。蘋音頻。繁音煩。循,徐辭均反。豝,百麻反,獸一歲曰豝,《詩傳》云:「豕牝曰豝。」澗音諫,山夾水曰澗。濱音賓,涯也。被,扶義反,徐皮義反。僮音童,本亦作「童」,《毛詩傳》云:「竦敬也。曰:「   [疏]「其節」至「德也」。○正義曰此節明天子以下射禮樂章之異。○「天子以《騶虞》為節」者,歌《騶虞》之詩,《射人》云「《騶虞》九節」。○「諸侯以《貍首》為節」者,謂歌《貍首》也。《射人》云:「《貍首》七節」。○「卿大夫以《采蘋》為節,士以《采蘩》為節」者,《射人》云:「皆五節。」案《鄉射》注云:「五節,歌五終。四節四拾。其一節先以聽也。」若然,則九節者,五節先以聽,七節者,三節先以聽,皆以四節應乘矢拾發也。○「《騶虞》者,樂官備也」者,謂射一發而得五豝,喻得賢人多,賢人多,則「官備也」。○「《貍首》者,樂會時也」者,諸侯不來朝,射其首,是樂會及盟也。○「《采蘋》者,樂循法也」,「於以采蘋?南澗之濱」,循澗以采蘋,喻循法度以成君事。○「《采蘩》者,樂不失職也」,謂《采蘩》曰「被之僮僮,夙夜在公」,是其不失職也。○「是故天子以備官為節」,謂《騶虞》也。○「諸侯以時會天子為節」,謂歌《貍首》也。○「卿大夫以循法為節」,謂歌《采蘋》也。○「士以不失職為節」,謂歌《采蘩》也。○「明乎其節之志,以不失其事」者,「其節之志」,謂天子以備官為志,諸侯以時會為志,卿大夫以循法度為志,士以不失職為志。是各明達其樂節之志,故能不失其所為之事也。○「德行立,則無暴亂之禍矣,功成則國安」者,是覆說上文「功成德行立」。先覆說「德行」,然後卻覆說「功成」也。以先由德行,乃功成也。○「故曰:射者,可以觀盛德也」,盛德,無暴亂之禍,國安。射者各明其志,能致盛德,故云「所以觀盛德也」。○注「騶虞」至「仁人」。○正義曰:案《詩》義雲君射一發則驅五豝獸。以軍戰之禮,待禽獸之命,不忍特驅其一。此云「喻得賢者多」,則以「豝」喻賢也。謂一發而得五豝,猶若君一求而得五賢。與《詩》文異者,斷章為義。云「于嗟乎騶虞,歎仁人也」,與《詩》義同也。以騶虞不食生物,故雲于嗟乎其仁人。《騶虞》既為天子樂章,而《儀禮·鄉射》用之者,鄭注《鄉射》云「此天子之射節也」。而用之者,方有樂賢之志,取其宜也。「曾孫」之詩,謂之「貍首」者,《貍首》,篇名;曾孫者,其章頭也。《儀禮·大射》「奏《貍首》,間若一」,鄭注云「貍之言不來也。其詩有『射諸侯首不朝者』之言,因以名篇。」故謂之「貍首」也。   是故古者天子以射選諸侯、卿、大夫、士。射者,男子之事也,因而飾之以禮樂也。故事之盡禮樂,而可數為以立德行者,莫若射。故聖王務焉。選士者,先考德行,乃後決之於射。男子生而有射事,長學禮樂以飾之。○數,色角反,下同。長,丁丈反。   [疏]「是故」至「務焉」。○正義曰:此一節明天子以射禮簡選諸侯以下德行能否。故聖王所以務以射選諸侯、卿、大夫者,諸侯雖繼世而立,卿、大夫有功乃升,非專以射而選。但既為諸侯、卿、大夫,又考其德行,更以射辨其才藝高下,非謂直以射選補始用之也。○「射者,男子之事也,因而飾之以禮樂也」者,男子生有縣弧之義,故云「射者,男子之事」。因此射事,更華飾以禮樂,則容體比於禮,其節比於樂是也。○「故事之盡禮樂,而可數為以立德行者,莫若射」者,謂諸事之中,能窮盡禮而可數數為之以興立人之德行,諸事之中無如於射。唯射能如此,故聖王務重焉也。○注「男子」至「飾之」。○正義曰:「男子生而有射事」者,案《內則》篇云「男子生,設弧於門左」是也。云「長學禮樂以飾之」者,案《內則》篇云「十有三年,學樂誦《詩》,舞《勺》」;「成童,舞《象》」;「二十,舞《大夏》」。是長學禮樂以華飾射事也。   是故古者天子之制,諸侯歲獻,貢士於天子,天子試之於射宮。其容體比於禮,其節比於樂,而中多者,得與於祭。其容體不比於禮,其節不比於樂,而中少者,不得與於祭。數與於祭而君有慶,數不與於祭而君有讓。數有慶而益地,數有讓而削地。故曰:「射者,射為諸侯也。」歲獻,獻國事之書,及計偕物也。三歲而貢士,舊說云:「大國三人,次國二人,小國一人。」○比,毗志反,下同,親合也。中,丁仲反,下同。得與音預,下皆同。削,胥略反。偕音皆,俱也。是以諸侯君臣盡志於射以習禮樂。夫君臣習禮樂而以流亡者,未之有也。流,猶放也。《書》曰:「流共工於幽州。」○共音恭。   [疏]「是故」至「有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射為諸侯之事,又明諸侯君臣盡志於射,以習禮樂,無流亡之患。○「諸侯歲獻」者,謂諸侯每歲獻國事之書,及獻計偕之物於天子也。○「貢士於天子」者,諸侯三年一貢士於天子也。○「天子試之於射宮」者,言天子試此所貢之士於射宮之中。○「而中多者,得與於祭」者,此謂「大射」也。○注「歲獻」至「一人」。○正義曰:以經云「歲獻,貢士於天子」,恐「歲獻」之文只是貢獻於士,故云「歲獻,獻國事之書」。云「及計偕物也」者,漢時謂郡國送文書之使謂之為「計吏」,其貢獻之功與計吏俱來,故謂之「計偕物也」。偕,俱也。非但獻國事之書,又俱獻貢物,故云「及計偕物」。知「歲獻國事之書」者,《小行人》云:「令諸侯春入貢,秋獻功。」注云:「貢,六服所貢也。功,考績之功也,秋獻之。若今計文書斷於九月,其舊法也。」云「三歲而貢士」者,以經「貢士」之文系「歲獻」之下,恐每歲貢士,故云「三歲而貢士」也。又知三歲者,案《書傳》云「古者諸侯之於天子也,三年一貢士,一適謂之好德,再適謂之賢,賢三適謂之有功」。有功者,天子賜以衣服弓矢,再賜以秬鬯,三賜以虎賁百人,號曰「命諸侯」。不云「益地」者,文不具矣。《書傳》又云「貢士一不適謂之過」,注云「謂三年時也」。「再不適謂之敖」,注云「謂六年時也」。「三不適謂之誣」,注云「謂九年時也」。一絀以爵,再絀以地,三絀而地。畢注云:「凡十五年。」鄭以此故知三歲而貢士也。   故《詩》曰:「曾孫侯氏,四正具舉。大夫君子,凡以庶士,小大莫處,御於君所。以燕以射,則燕則譽。」言君臣相與盡志於射,以習禮樂,則安則譽也。是以天子制之,而諸侯務焉。此天子之所以養諸侯而兵不用,諸侯自為正之具也。此「曾孫」之詩,諸侯之射節也。四正,正爵四行也。四行者,獻賓、獻公、獻卿、獻大夫,乃後樂作而射也。莫處,無安居其官次者也。御,猶侍也。「以燕以射」,先行燕禮乃射也。「則燕則譽」,言國安則有名譽。譽或為「與」。   [疏]「故《詩》曰:曾孫侯氏,四正具舉。大夫君子,凡以庶士,小大莫處,御於君所」至「具也」。○正義曰:上經說諸侯君臣之射,此明諸侯之射所歌樂章節者,此《貍首》之詩也,所以論燕射,「則燕則譽」,故君臣相與盡志於射也。此詩名《貍首》,而發首云「曾孫侯氏」者,但此篇之中有「貍首」之字,在於篇中撮取「貍首」之字以為篇首之目。謂若《騶虞》之詩,其字雖在篇內,而名「騶虞」矣。「曾孫侯氏」者,謂諸侯也。此諸侯出於王,是王之曾孫也,故云「曾孫侯氏」矣,若《左傳》云「曾孫蒯聵」之類是也。○「四正具舉」者,將射之時,先行燕禮。其燕之時,四度正爵,悉皆舉遍,謂獻賓、獻君、獻卿、獻大夫,四獻既畢乃後射,故云「具舉」。○「大夫君子,凡以庶士」者,言為燕之時,大夫君子及庶眾士等。○「小大莫處,御於君所」者,言大夫士等小之與大,無有處於職司而不來者,皆御侍於君之處所也。○「以燕以射」者,謂先行燕禮,而後射也。○「則燕則譽」者,燕,安也。既君臣歡樂,用是燕安而有聲譽也。○「諸侯自為正之具也」,正,謂脩正。言射者是諸侯自為脩正之具,言脩正得安,由於射也。故前文云「內志」,正謂此也。○注「此曾」至「名譽」。○正義曰:以諸侯射以《貍首》之篇,謂今《詩》文無《貍首》之篇。今《射義》有載「曾孫」之詩,故知是《貍首》也。云「正爵四行,獻賓、獻公、獻卿、獻大夫」者,《大射禮》文。云「乃後樂作而射也」者,案《大射禮》,獻大夫之後,乃後工入,樂作而後射,此謂大射也。若燕射則說屨升堂,坐之後乃射矣,故《燕禮》說屨升堂,獻士畢,「若射,則大射正為司射,如鄉射之禮」是也。   孔子射於矍相之圃,蓋觀者如堵牆。矍相,地名也。樹菜蔬曰「圃」。○矍,俱縛反,注同。相,息亮反。矍相,地名。圃音補,徐音布。觀如字,又古亂反。堵,丁古反。蔬,一本作疏,所魚反。射至於司馬,使子路執弓矢出延射,曰:「賁軍之將,亡國之大夫,與為人後者,不入,其餘皆入。」蓋去者半,入者半。先行飲酒禮,將射,乃以司正為司馬。「子路執弓矢出延射」,則為司射也。延,進也。出進觀者欲射者也。賁,讀為「僨」,僨,猶覆敗也。亡國,亡君之國者也。與,猶奇也。後人者,一人而已。既有為者,而往奇之,是貪財也。子路陳此三者,而觀者畏其義,則或去也。延,或為誓。○賁,依注讀為僨,音奮,覆敗也。將,子匠反。與音預,注同。不入,一本作「不得入」者,非也。賁讀音奔。覆,方卜反。奇,居宜反,下同。後如字,又音候。又使公罔之裘、序點揚觶而語。公罔之裘揚觶而語曰:「幼壯孝弟,耆耋好禮,不從流俗,脩身以俟死,者不?在此位也。」蓋去者半,處者半。序點又揚觶而語曰:「好學不倦,好禮不變,旄期稱道不亂,者不?在此位也。」蓋<廣勤>有存者。之,發聲也。射畢,又使此二人舉觶者,古者於旅也語,語,謂說義理也。三十曰壯。耆、耋,皆老也。流俗,失俗也。處,猶留也。八十、九十曰旄,百年曰期頤。稱,猶言也。道,猶行也。者不,言有此行不,可在此賓位也。序點,或為「徐點」。壯,或為「將」。旄期,或為「旄勤」。今《禮》揚皆作「騰」。○公罔,人姓也,又作罔。之裘,裘,名也;之,語助。序點,多簟反。序,姓;點,名也。觶,之豉反。弟音悌。耆音祁,巨支反,六十曰耆。耋,大結反,七十曰耋,一雲八十曰耋。好,呼報反,下同。「脩身以俟死」,絕句。「者不」,此二字一句,下及注皆同。旄,本又作「耄」,莫報反,八十、九十曰耄。期,本又作「旗」,音其,如字。百年曰「期頤」,頤,養也。稱如字。「不亂」,絕句,本或作「而不亂」。<廣勤>音勤,又音僅,少也。期頤,以支反,鄭注《曲禮》云:「期,要也。頤,養也。」「言有此行不」,絕句。行,音下孟反。   [疏]「孔子」至「存者」。○正義曰:從篇首以來,釋天子以下射樂之節,又說《大射》之禮,並顯諸侯《狸首》之義。故此一節載「孔子射於矍相之圃」,選賢誓眾之禮也。○「射至於司馬」者,欲射之前,先行鄉飲酒之禮,獻賓及介。獻眾賓之後,未旅之前,作相為司正。至於將射,轉司正為司馬,故云「射至於司馬」也。○「使子路執弓矢出延射」者,謂立司馬之時,孔子使子路為司射之官,出門而延進觀者及欲射之人。「曰賁軍之將」者,賁,謂覆敗也。敗軍之將,言無勇也。○「亡國之大夫」者,謂亡君之國,言不忠且無智也。○「與為人後」者,與,猶奇也。謂有人無後,既立後訖,此人復往奇之,是其貪財也。○「不入,其餘皆入」者,言有此以前三惡,則不得入,若其餘無此三惡者,皆得入也。○「又使公罔之裘、序點揚觶而語」者,公罔為氏也,裘,名也。序,氏也;點,名也。揚,舉也。至將旅之時,使一人俱舉觶誓眾,而說所誓之事。此舉其目,故總舉二人,於是公罔之裘先言,序點後言矣。○「幼壯孝弟」者,謂二十之幼,三十之壯,能於幼、壯以來能行孝弟也。○「耆耋好禮」者,謂六十之耆,七十之耋,老而不倦,愛好於禮。○「不從流俗」者,身行獨行,不從流移之俗也。○「修身以俟死」者,謂脩潔其身,以俟於死。「者不,在此位也」者,「者不」,問此眾人之中有此上諸行不?若有,則可在此賓位矣。○「好學不倦,好禮不變」者,此之所誓彌精於前,前則雖雲孝弟、好禮,未能不倦、不變。○「旄期稱道不亂」者,旄,謂八十、九十曰旄;期,謂百年曰期頤。年雖甚老,行道不亂,亦喻前文「耆耋好禮」,是後者彌精也。但此《記》所陳,唯約《鄉射禮》也。○「子路出延射」者,是將射之前。按《鄉射》,司射比眾耦於堂西。此「出延」者,但觀者既多,庭中不容,故出延之入,乃比耦。以初門外未入,觀者既多,未有賓主之禮,故誓,惡者令其不入。以《鄉飲酒禮》差之,射禮畢旅酬之時,乃使二人舉觶,故鄉射禮畢,司馬反為司正,樂正升堂復位,賓取俎西之觶酬主人,主人酬大夫。自相旅畢,君使二人舉觶於賓與大夫,則當此公罔之裘、序點二人舉觶之節也。但眾賓射事既了,眾賓皆在賓位,主人以禮接之,不復斥言其惡,於此但簡其善。公罔簡而尚疏,序點簡而轉詳。旄、期之老不復能射,得云「在位」者,此極老之人本來觀禮,雖不能射,與在賓中,故知旅酬之時其人尤在也。○注「先行」至「去也」。○正義曰:知「先行飲酒禮」者,按《儀禮·鄉射》先行飲酒之禮,此射矍相之圃謂賓射,故鄭注「鄉侯二正」,是用賓射之正。又《鄉大夫職》云:「以鄉射之禮五物詢眾庶。」鄭引此「孔子射於矍相」之事,故知與此《鄉射》同也。云「賁讀為僨」者,若《春秋》「鄭伯之車僨於濟」,《說文》云「僨,僵也」,是僨為覆敗也。云「與,猶奇也」者,謂他人無後,既有人後之,相為合配。今已更往後之,是配合之外,更有奇只,故云「後人者,一人而已。既有為者,而往奇之」。○注「之發」至「位也」。○正義曰:按經下云「公罔裘」,上云「之裘」,故知「之」是發聲也,即「裘」為名矣。云「射畢又使此二人舉觶者,古者於旅也語」者,鄭釋其「公罔之裘、序點揚觶而語」之事。「古者於旅也語」者,《鄉射記》文。鄭注云:「禮成樂備,乃可以言語先王禮樂之道也。」云「耆、耋,皆老也」者,按《曲禮》云:「六十曰耆。」服虔注僖九年傳云:「七十曰耋。」大略言之,七十、八十,謂年餘七十也。又《毛詩傳》云:「八十曰耋。」大略言之,七十、八十皆謂之「耋」也。云「者不,言有行不,可以在此賓位」者,謂射畢旅酬之時,眾賓之位矣。   射之為言者繹也,或曰捨也。繹者,各繹己之志也。故心平體正,持弓矢審固,持弓矢審固則射中矣。故曰:「為人父者以為父鵠,為人子者以為子鵠,為人君者以為君鵠,為人臣者以為臣鵠。」故射者,各射己之鵠。故天子之大射,謂之射侯。射侯者,射為諸侯也。射中則得為諸侯,射不中則不得為諸侯。大射,將祭,擇士之射也。以為某鵠者,將射,還視侯中之時,意曰此鵠乃為某之鵠,吾中之則成人,不中之則不成人也。得為諸侯,謂有慶也。不得為諸侯,謂有讓也。○繹音亦,徐音釋。捨如字,舊音捨。中,丁仲反,下及注皆同。鵠,古毒反,徐如字,注同。射,食亦反,下「射天地四方」同。   [疏]「射之」至「諸侯」。○正義曰:此一經釋稱射之名及鵠之與侯之文。○「射之為言繹也」者,此記者訓釋射之名,射者,是繹也。繹,陳也。言陳己之志。○「或曰捨也」者,是記者又解射名,故云「射者捨也。捨,中也。謂心平體正,「持弓矢審固」,則能中也。「繹者,各繹己之志也」者,言君臣、父子,各舒陳己之志意,則下云「為人父者以為父鵠」是也。○「持弓矢審固,則射中矣」者,此覆說釋上「或曰捨也」。捨,中也。○「為人父者以為父鵠」者,凡射者大射則皮侯,賓射則正侯,燕射則獸侯。唯大射有鵠,此據《大射》而知。然鵠則上下俱同,無復君臣、父子之別。而言「以為父鵠」者,謂升射之時,既身為人父,則念之雲,所射之鵠,是為人父之鵠,中則任為人父,不中則不任為人父,故「為人之父者以為父鵠」。以下放此。○「故射者各射己之鵠」者,謂眾射之人,雖共射一鵠,各射己之所主之鵠也。○「故天子之大射,謂之射侯」者,言天子所射之物,「謂之射侯」。言射之中,能服諸侯也。舉大射言之,其實賓射、燕射皆謂之「射侯」也。○「射中則得為諸侯」者,謂數有慶賜,堪得久為諸侯也。○「射不中,則不得為諸侯」者,數被責讓,不堪久為諸侯也。非為射中封為諸侯,不中不得為諸侯也。○注「大射」至「讓也」。○正義曰:「大射,將祭,擇士之射」者,即下文云「天子將祭,必先習射於澤」、「所以擇士」是也。云「將射,還視侯中之時,意曰此鵠乃為某之鵠」者,案《鄉射禮》雲,耦升自西階,並而東,皆當其物。北面揖,及物揖,皆左足履物,還視侯中。謂於此之時,南面回還,視侯中也。中謂身,謂視侯中身也。射者意雲此鵠乃為某之鵠,謂父之鵠、子之鵠不定一,故稱「某」也。云「吾中之則成人,不中之則不成人也」者,中之則能成其父子、君臣,若不中則不能成其父子、君臣,故知父鵠、子鵠也。云「得為諸侯,謂有慶也。不得為諸侯,謂有讓也」者,鄭恐「得為諸侯」,始封以土,「不得為諸侯」,則奪其國,故明之也。凡天子、諸侯及卿、大夫禮射有三,一為大射,是將祭擇士之射;二為賓射,諸侯來朝,天子入而與之射也,或諸侯相朝而與之射也,三為燕射,謂息燕而與之射。其天子、諸侯、大夫三射皆具,其士無大射。故《司裘職》云:大射,唯明王及諸侯、卿、大夫,不及於士。故鄭注云:「士不大射,士無臣,祭無所擇」是也。其賓射、燕射,士皆有之,故《射人》云「士射犴侯二正」,是士有賓射也。又《鄉射記》云:「士布侯,畫以鹿豕。」是士有燕射矣。其侯,天子大射則射皮侯,故《考工記》云:「張皮侯而棲鵠,則春以功。」又《司裘職》云:「王大射,則共虎侯、熊侯、豹侯,設其鵠。」鄭注《考工記》皮侯,謂此侯也。畿內諸侯大射,則張熊侯、豹侯,故《司裘職》云「諸侯則共熊侯、豹侯」、「設其鵠」是也。唯畿外諸侯大射亦張三侯,鄭注云「遠尊得伸」,故亦張三侯。一曰大侯,鄭注云「則天子熊侯」,謂以熊皮飾之。二曰糝侯,鄭注云「糝,雜也」,「豹鵠而麋飾」。三曰犴侯,鄭注云「犴,胡犬皮飾侯」。若畿內卿、大夫射麋侯,故《司裘》云「卿、大夫則共麋侯」是也。其畿內卿、大夫射侯無文,於諸侯既得三侯,其卿、大夫蓋降君一等,則糝侯、犴侯,其大射之侯皆有鵠也。其鵠,則三分侯中而居其一,故《考工記》云:「梓人為侯,廣與崇方,參分其廣,而鵠居一焉。」凡皮侯者,各以其飾侯之側,又方制其皮以為鵠。故鄭注《司裘》云:「以虎、熊、豹、麋之皮飾其側,又方制之以為{高子},謂之鵠。」「謂之鵠」者,取名於「鳱鵠」。鴻鵠小鳥而難中,是以中之為雋;亦取鵠之言「較」,較者,直也,射所以直己志。則是但取其名,非是實鳥也。此侯道,鄭注《司裘》云:「虎九十弓,熊七十弓,豹、麋五十弓。列國之諸侯大射,大侯亦九十,參七十,干五十。遠尊得伸,可同耳。」其天子以下賓射,則《射人》云:王射三侯、五正,諸侯射二侯、三正,卿、大夫射一侯、三正,士射犴侯,二正。鄭云:「謂五正,三正,二正之侯。」五正者,中朱、次白、次蒼、次黃,玄居外。三正損玄、黃,二正畫以朱綠。」鄭又云:「二侯者,三正、二正之侯也。一侯者,一正而已。此皆與賓射於朝之禮也。《考工記·梓人職》云:『張五采之侯,則遠國屬。』」凡賓射之侯謂之正。鄭注《大射》云:「正者,正也,亦鳥名。齊魯之間,名題肩為正。」然則天子賓射,用五正、三正、二正之侯,畿內諸侯賓射,用三正之侯,卿、大夫用二正之侯,士亦用二正之侯,又飾以犴。畿外諸侯以下賓射,其侯無文,約《大射》,諸侯既同天子張三侯,則賓射亦同。天子用五正、三正、二正之侯,其卿、大夫射亦三正、二正之侯,士射二正之侯。若五正者同虎侯九十弓,三正者同熊侯七十弓,二正者同豹侯五十弓。凡中央之赤,皆方二尺,以外之色皆分佈之,其外又畫以雲氣。天子以下燕射,則尊卑皆用一侯,故《鄉射記》云:「天子熊侯,白質;諸侯麋侯,赤質;大夫布侯,畫以虎豹;士布侯,畫以鹿豕。」鄭注云:「白質、赤質,皆謂采其地。其地不採者,白布也。熊、麋、虎、豹、鹿、豕,皆正而畫其頭,像於正鵠之處耳。君畫一,臣畫二,陽奇陰偶之數也。《燕射》射熊、虎、豹,不忘上下相犯。射麋、鹿、豕,志在君臣相養也。」《梓人》云「張獸侯則王以息燕」,謂此也。《鄉射記》既不列畿內、畿外之異,則諸侯以下外、內同也。《鄉射記》列天子以下各一侯,下文云「侯道五十弓,弓二寸,以為侯中」。則天子以下皆五十弓,侯中同方一丈也。降尊以就卑,言燕主歡心故也。而皇氏、沈氏乃云:「天子熊侯,或雲九十弓,或雲七十弓。乃同三侯。」上下之差,文無准據,其義非也。其侯用布之數,案《鄉射記》,鄉侯五十弓,則侯道五十步也。以弓之下制長六尺,以射用弓,故稱「弓」。一弓取二寸以為中,則侯中方一丈也。《鄉射記》又云:「倍中以為躬。」注云:「射,身也。謂中之上下幅也,用布各二丈。」《鄉射記》又云:「倍躬以為左右舌。」舌,謂躬之上下橫一幅布,張於躬外左右而出,謂之「舌」。《考工記》謂「舌」為「個」。躬既二丈,上舌倍躬,則用布四丈也。《鄉射記》又云:「下舌半上舌。」注云:「半者,半其出於躬者也。」上舌出躬各一丈,則下舌出躬各五尺。然則下舌用布三丈。總而計之,侯中方一丈,凡五幅,用布五丈,上下二躬,用布四丈,上舌復用布四丈,下舌用布三丈。故鄭注《鄉射記》云「鄉射,侯用布十六丈」也。以此計之,侯道七十弓,則侯中方丈四,凡七幅,幅別丈四,是用布九丈八尺。上下二躬各倍中,用布五丈六尺。上舌倍躬,亦用布五丈六尺。上舌出躬各丈四尺。「下舌半上舌」,則左右各減七尺,則下舌用布四丈二尺。故鄭注《鄉射記》云:「七十步之侯,用布二十五丈二尺。」其九十弓之侯,則侯中方丈八尺。凡九幅,幅別一丈八尺,侯中用布十六丈二尺。上下二躬各倍中,用布七丈二尺。上舌倍躬,長七丈二尺,其舌出躬各丈八尺。「下舌半上舌」,出躬者,則左右各減九尺,下舌長五丈四尺。故鄭注《鄉射記》云:「九十步之侯,用布三十六丈。」其張三侯之體同道,位之近者最下,遠者漸高。故《大射》云:「大侯之崇見鵠於參,參見鵠於干,幹不及地武。」以此計之,犴侯下畔去地尺二寸。犴侯之體,上下躬及舌,總有四幅,凡廣八尺,侯中方一丈,是犴侯部高一丈九尺二寸。此犴侯上畔去地一丈九尺二寸。以此犴侯上畔,則是糝侯之鵠去地之數也。其糝侯下舌及躬,凡有四尺。糝侯之中鵠,下有三分之一。糝侯中方丈四,其三分之一,得四尺六寸三分寸之二。是糝侯自鵠以下,凡有八尺六寸三分寸之二,皆為犴侯所掩。犴侯上畔去地一丈九尺二寸,去其八尺六寸三分寸之二,是糝侯下畔去地一丈五寸三分寸之一。故鄭注《大射》云:「糝侯去地一丈五寸,少寸半也。」云「少半寸」,則三分寸之一也。犴侯既去地一丈九尺二寸,更加糝侯之中,三分之二,九尺三寸三分寸之一,又加糝侯上躬,與個四尺,則糝侯上畔去地三丈二尺五寸三分寸之一,則是大侯鵠下之數也。其大侯下舌及躬,並侯中三分之一,總一丈,為糝侯所掩,於三丈二尺五寸三分寸之一減其一丈,則是大侯下畔去地之數。故鄭注《大射》云「大侯去地二丈二尺五寸少半寸」也。其耦,《射人》云「王以六耦」,「諸侯以四耦」,「卿、大夫、士以三耦」。又《射人》雲諸侯以下,謂畿內也。若畿外諸侯以下,則皆三耦。故《大射》及《鄉射》,並《左傳》襄二十九年晉士鞅來聘,射皆三耦是也。其射宮所在,天子大射,必先習於澤宮,而後射於射宮,則此《射義》文也。其射宮,天子則在廟也。故《司服》云:「享先公,饗、射則鷩冕。」《司幾筵》云「大朝覲、大饗射」,「依前南鄉」是也。其服鷩冕。天子賓射則在朝,故《射人》云「諸侯在朝,則皆北面」是也。其服皮弁服矣。天子燕射則在寢,以諸侯燕於小寢,天子路寢之朝謂之燕朝者,故知天子、諸侯燕射在寢。故《鄉射記》云:「君國中射,則皮樹中。」鄭注云:「謂燕射也。」其服則玄冕、緇衣、素裳也,諸侯以為朝服。《燕禮》云「燕,朝服於寢」,是其諸侯大射,不顯畿內、畿外之異。案《儀禮·大射》云「公入,驁。」射畢而云「入」,謂從郊入國也,謂射在郊學也。故《鄉射記》云:「於郊則閭中。」鄭注云:「大射於大學。」《儀禮》所陳,多據畿外諸侯,即畿內諸侯,或亦然也。其服無文,故用皮弁,以射在學宮,《學記》云「皮弁祭菜」故也。其諸侯賓射,若在國,則亦在朝與天子同。若在國外相會,則在竟。故《鄉射記》云:「於竟,則虎中。」鄭注云:「謂與鄰國君射也。」其服亦皮弁服也,以《聘禮》「君受聘皮弁」故也。其卿大夫以下射之所在及所服之衣,無明文也。此三射之外,又有鄉射,謂鄉大夫貢賢能之後,行鄉射之禮,而詢眾庶。故《鄉大夫職》云:「獻賢能之書於王」,「退而以鄉射之禮五物詢眾庶」是也。又有州長「射於州序」之禮,其侯並同賓射之法,故鄭注云:「鄉侯二正。」又有主皮之射。凡主皮之射有二,一是卿大夫從君田獵,班餘獲而射。《書傳》云:凡祭取餘獲陳於澤,然後卿大夫相與射也。鄭注《鄉射》云:「主皮者無侯,張獸皮而射之,主於獲也。」二是庶人亦主皮之射,故鄭注《周禮》云「庶人無侯,張皮而射之」是也。又有習武之射,故《司弓矢》云「弧弓,以授射甲革椹質者」是也。   天子將祭,必先習射於澤。澤者,所以擇士也。已射於澤,而後射於射宮,射中者得與於祭,不中者不得與於祭。不得與於祭者,有讓削以地,得與於祭者,有慶益以地,進爵、絀地是也。澤,宮名也。士,謂諸侯朝者,諸臣及所貢士也。皆先令習射於澤,已乃射於射宮,課中否也。諸侯有慶者先進爵,有讓者先削地。○與音預,下皆同。絀,敕律反。朝,直遙反。令,力呈反。已音以。課,口臥反。   [疏]「天子將祭,必先習射」至「是也」。○正義曰:前經已言數與於祭而君有慶,數不與於祭而君有讓。此經又重言者,前經明諸侯貢士之制,故賞罰所貢之君,此經論人君將祭擇士,賞罰其士之身,故於此又重言也。又前經貢士雲容體合禮,其節比樂,此經直云「射中」與「不中」,不云「容體」及「射節」者,文不具也。○「天子將祭,必先習射於澤,澤者,所以擇士也」者,澤是宮名,於此宮中射而擇士,故謂此宮為「澤」。澤所在無文,蓋於寬閒之處,近水澤而為之也。非唯祭而擇士,餘射亦在其中,故《書傳》論主皮射云:「鄉之取也於囿中,勇力之取也。今之取也於澤宮,揖讓之取也。」是主皮之射,亦近於澤也。選士於澤,不射侯也,但試武而已。故《司弓矢》云:「澤,共射椹質之弓矢。」鄭司農引此《射義》之文以釋之。是知於澤中射椹質而已。又鄭注《司弓矢》云:「樹椹以為射正,射甲與椹,試弓習武也。」其主皮之射則張皮,亦揖讓也。「有讓削以地」,「有慶益以地」者,謂諸侯也。○注「澤宮」至「削地」。○正義曰:「士,謂諸侯朝者,諸臣及所貢士也」者,以其助祭,故知是此等之人。前經論貢士與祭,故知此經之士含貢士也。云「諸侯有慶者先進爵,有讓者先削地」者,此解經「進爵絀地」之文。以經之上文「有讓削以地」、「有慶益以地」,更總云「進爵絀地」。據「有慶」者先「進爵」,「有讓」者先「絀地」。進則爵輕於地,故先進爵而後益以地也。退則地輕於爵,故先削地而後絀爵也。   故男子生,桑弧蓬矢六,以射天地四方。天地四方者,男子之所有事也。故必先有志於其所有事,然後敢用穀也,飯食之謂也。男子生則設弧於門左,三日負之,人為之射,乃卜食子也。○桑弧音胡,以桑木為弓。蓬,步工反。飯,扶晚反。食音嗣,注同。為,於偽反。   [疏]「故男」至「謂也」。○正義曰:此一經明男子重射之義,以男子生三日,射人以桑弧蓬矢者,則有為射之志,故長大重之。「桑弧蓬矢」者,取其質也。所以用「六」者,「射天地四方」也。所以禮射唯四矢者,示事有不用也。四矢者,像御四方之亂。○「故必先有志於其所有事」者,言子始生,三日用桑弧蓬矢六者,欲使此子先有志意於其所有事之處,謂於「天地四方」也。○「然後敢用穀也」者,三日射罷之後,然後敢用穀,以食其子也。○「飯食之謂也」者,至射畢用穀,猶若事畢設飯食,故云「飯食之謂也」。   射者,仁之道也。射求正諸己,己正而後發,發而不中則不怨勝己者,反求諸己而已矣。諸,猶於也。孔子曰:「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必也射乎」,言君子至於射則有爭也。下,降也。飲射爵者,亦揖讓而升降。勝者,袒決遂,執張弓。不勝者襲,說決拾,卻左手,右加弛弓於其上而升飲。君子恥之,是以射則爭中。○爭,爭鬥之爭,下及注「有爭」皆同。「揖讓而升下」,絕句。「而飲」,一句。袒音但。決,古穴反。說,吐活反。拾音十。卻,丘逆反,又羌略反。弛,式氏反,又始氏反。中,丁仲反,下文、注同。   [疏]「射者」至「君子」。○正義曰:此一經明射是仁恩之道,唯內求諸己,不病害於物。既求諸己,恥其不勝,乃有爭心矣。○「揖讓而升下,而飲」者,下,猶降也。言將飲射爵之時,揖讓而升堂,又揖讓而升下,而飲此罰爵。既以禮升降,其事可慚故也。○「其爭也君子」者,言雖君子,因射亦有爭也。○注「必也」至「爭中」。○正義曰:此「飲射爵者,亦揖讓而升降」者,此解經「揖讓而升下」。經稱「揖讓」,謂飲射爵時揖讓,非射時揖讓也,故云「飲射爵者,亦揖讓而升降」。「亦」者,亦如射時揖讓,飲今亦揖讓。故《儀禮·大射》云:耦進,上射在左,並行,當階北面揖,及階揖。升堂揖,皆當其物北面揖,及物揖。射畢,北面揖,揖而升射。是射時升降揖讓也。《大射》又云:飲射爵之時,「勝者皆袒,決遂,執張弓。不勝者皆襲,說決拾,卻左手,右加弛弓於其上,遂以執弣」。「揖如始升射。及階,勝者先升,升堂,少右。不勝者進,北面坐,取豐上之觶」,「立卒觶」。「坐奠於豐下,興,揖」。「不勝者先降」。是飲射爵之時,揖讓升降也。   孔子曰:「射者何以射?何以聽?循聲而發,發而不失正鵠者,其唯賢宅乎!若夫不肖之人,則彼將安能以中?」何以,言其難也。聲,謂樂節也。畫曰正。棲皮曰鵠。正之言正也。鵠之言梏也。梏,直也,言人正直乃能中也。發,或為「射」。○正音征,注同。夫音扶。肖音笑。棲音西。鵠音角,下同。《詩》云:「發彼有的,以祈爾爵。」祈,求也。求中以辭爵也。酒者,所以養老也,所以養病也。「求中以辭爵」者,辭養也。發,猶射也。的,謂所射之識也。言射的必欲中之者,以求不飲女爵也。辭養,讓見養也。爾,或為「有」。○的,丁歷反。養如字,徐羊尚反。識音式,一音志。女音汝。   [疏]「孔子」至「養也」。○正義曰:前經論射求諸己乃有爭心,故此明射中之難,以中為貴。○「射者何以射」者,言為射之人,何以能使射中與樂節相應也。○「何以聽」者,言何以能聽此樂節,使以射中相合。言射中樂節,兩相應會,至極難矣。○「循聲而發,發而不失正鵠者,其唯賢者乎」者,此論射中與樂節相會為難之事。「循聲」者,若謂射者依循樂聲而發矢,不失正鵠。言其中矣。如此者,其由賢者乃能然,是難也。「若夫不肖之人,則彼將安能以中」者,不肖,謂小人也。言小人則不能循聲而發,又不能持弓矢審固,彼既如此,則何能以中也。「《詩》云:發彼有的,以祈爾爵」者,此《小雅·賓之初筵》之篇,刺幽王之詩。陳古之明王大射之禮,發矢之時,射彼所祈之的。祈,求也。以求祈中,辭爾所罰之酒爵也。○「求中以辭爵者,辭養也」者,酒既養老,又以養病。今射者非病、非老,故求射中以辭讓此爵者,辭讓見養老也,不敢當其養禮也。○注「何以」至「中也」。○正義曰:「何以,言其難」者,言此事難作何法以為之者,言不可為也。故云「言其難」也。云「聲,謂樂節也」者,《騶虞》九節之屬也。云「畫曰正」,則賓射也。「棲皮曰鵠」,則大射也。○注「發猶」至「養也」。○正義曰:云「發猶射」者,解上「發彼有的」也。云「的,謂所射之識也」,識,猶記識之處,即正鵠之中也。云「辭養,讓見養也」,若己有老、病而可受養,今己為射不中而受爵,是無功受養,不敢當之,故讓矣。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六十二 燕義第四十七  卷六十二 燕義第四十七   陸曰:「鄭云:『名《燕義》者,以記君與臣燕飲之禮,上下相報之義也。』」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燕義》者,以其記君臣燕飲之禮,上下相尊之義。此於《別錄》屬《吉事》。」案《儀禮目錄》云:「諸侯無事,若卿大夫有勤勞之功,與群臣燕飲以樂之。」勤勞,謂征伐、聘問。《詩》曰「吉甫燕喜」,是也。臣有王事之勞亦燕之,故《燕禮記》云「若有王事」是也。   古者周天子之官有庶子官。庶子官職諸侯、卿、大夫、士之庶子之卒,掌其戒令,與其教治,別其等,正其位。職,主也。庶子,猶諸子也。《周禮》諸子之官,司馬之屬也。卒,讀皆為「倅」,諸子副代父者也。戒令,致於大子之事。教治,脩德學道。位,朝位也。○卒,依注音倅,七對反,又蒼忽反,副也。治,直吏反,注及下同。別,彼列反。大子音泰,後「大子學」同。朝音直遙反。國有大事,則率國子而致於大子,唯所用之。若有甲兵之事,則授之以車甲,合其卒伍,置其有司,以軍法治之,司馬弗正。國子,諸子也。軍法:百人為卒,五人為伍。弗,不也。國子屬大子,司馬雖有軍事不賦也。○合如字,徐音閤。卒伍,子忽反,注同。伍音五。正音征。凡國之政事,國子存游卒,使之脩德學道,春合諸學,秋合諸射,以考其藝而進退之。游卒,未仕者也。學,大學也。射,射宮也。《燕禮》有庶子官,是以《義》載此以為說。○卒,七內反,注同。   [疏]「古者」至「退之」。○正義曰:此一節明諸侯與庶子燕飲之禮,從篇首至末,皆明燕飲之義。但燕飲之禮,有庶子官,故方說燕禮之初,先陳庶子之事。各隨文解之。「周天子之官有庶子官」者,此明「庶子」之義也。謂作《記》之人在於週末,追述周初之事,故云「古者」。言周之天子,其下立官有庶子之官,天子謂之「諸子」,諸侯謂之「庶子」,其所職掌,諸子、庶子同也。故此《記》雖明諸侯庶子職掌,其所載之事皆《諸子職》文也。○「庶子官職諸侯、卿、大夫、士之庶子之卒」者,言此官職主諸侯及卿、大夫、士眾庶之子副倅於父之事,所以官名「庶子」。○「掌其戒令」者,此等眾子須有戒法政令,而庶子官掌之。○「與其教治」者,與,猶及也。教,謂教學。治,謂治身。言非但掌戒令而已,及其教治亦皆掌之。○「別其等」者,謂分別其貴賤之等。○「正其位」者,正其朝廷所立之位也。此《記》云「諸侯、卿、大夫、士之庶子之卒」,《周禮·諸子職》則云「掌國子之倅」,唯此為別。但《諸子職》總謂之「國子」,此云「諸侯、卿、大夫、士之庶子」者,是其適子也。謂之「庶」者,庶,眾也。以其適子眾多,故眾謂之「庶子」,非適子庶弟而稱庶子也。必知「適子」者,以其云「倅」,是副貳於父之言。故鄭注《諸子職》云:「國子者,是公、卿、大夫、士之副貳。」又引《王》制云「王大子,王子,群後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是也。○注「職主」至「位也」。○正義曰:云「《周禮》諸子之官,司馬之屬也」者,案《周禮》,諸子,下大夫,屬司馬。云「卒,讀皆為倅」者,以經云「庶子之卒」,下文云「國子存游卒」,以「卒」字非一,故雲卒皆為倅。若旁置「人」者,是副倅之「倅」。若不置人者,則百人為卒之「卒」。故讀「卒」從「倅」也。云「諸子副代父者也」,此諸適子皆副代於父,與父為倅,故稱「倅」也。云「戒令,致於大子之事」者,則下文云:「國有大事,則率國子而致於大子。」其事非一,故云「戒令,致於大子之事」。云「位,朝位也」者,此等諸子雖未為官,皆從父尊卑以為等級,故有別其等、正其位也。「唯所用之」者,若國有大事之時,而進致諸子於大子,唯任大子隨時所用也。○「合其卒伍,置其有司」者,言若國有甲兵之事,則庶子之官,付授以車甲,合會之以卒伍,置立之以有司。謂立其主將,使統領之,用軍旅之法治理之。○「司馬弗正」者,弗,不也。正,役也。以此等諸子既統屬大子,隨大子徵發,王家之事,司馬不得征役之也。○「凡國之政事,國子存游卒」者,前經云「國有大事」,謂祭祀,或宿衛,又云「甲兵之事」。此經別云「國之政事」,則非大事與甲兵也。是國之尋常小小之政事,謂力役、士功、胥徒之屬,不與干國子,唯民庶所為。「國子存游卒」,未仕者之中,不干其事也。○「使之脩德學道」者,既不與國子之尋常政事,但使之脩行其德,學習道藝也。○「春合諸學」者,謂仲春之時,合此諸子在於大學。○「秋合諸射」者,謂仲秋之時,合其諸子在於射宮,使之脩德學道,或容習射也。○「以考其藝而進退之」者,是庶子之官,考校其藝之高下,而進退其能否,能者進之,否者退之。○注「游卒」至「為說」。○正義曰:「游卒,未仕者也」,案《師氏職》云:「凡國之貴遊子弟學焉。」鄭注云:「貴遊子弟,王公之子弟。游,無官司者。」則此游卒,是游逸以為副倅,故云「未仕者」。云「學,大學也」者,以《大胥》云「春釋菜合舞」,《文王世子》云「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皆於東序。初教在東序,至合時則在周之大學,故云「學,大學也」。云「射,射宮也」,擇士習射之宮也。又《周禮·大胥》云:「秋頒學合聲。」其合聲之時,則亦在大學。《文王世子》云:「凡大合樂,必遂養老。」鄭云「春合舞,秋合聲」。是養老在東序也,故知大合樂在東序。云「《燕禮》有庶子官,是以《義》載此以為說」者,案《燕禮》云:「主人升自西階,獻庶子於阼階上。」又云:「庶子執燭。」是《燕禮》有庶子官也。以庶子於燕有事,是以《燕義》於此說庶子職掌,故云「載此以為說」也。   諸侯燕禮之義,君立阼階之東南,南鄉,爾卿,大夫皆少進,定位也。君席阼階之上,居主位也。君獨升立席上,西面特立,莫敢適之義也。定位者,為其始入踧蠟,揖而安定也。○鄉,許亮反。適音敵,大歷反,本亦作「敵」。為,於偽反,下文「為疑」同。踧,本亦作「蹴」,千六反。,子昔反,又積亦反。   [疏]「諸侯」至「義也」。○正義曰:此經說燕禮之初,君獨升立於阼階之上,明君尊莫敢敵之義也。皆引《燕禮》正經,記者以義說之。○「卿大夫皆少進,定位也」者,案《燕禮》:「卿大夫皆入門右,北面」,「君南鄉,爾卿。卿西面,北上,爾大夫。大夫皆少進」,皆北面,所以然者,定群臣之位也。「定位」之語,是記者之辭也。○「君席阼階之上,居主位也」者,居主位之語,亦記者辭也。「君獨升立席上,西面特立,莫敢適之義也」者,「莫敢適」,言臣下莫敢與君敵匹而為禮,亦是記者之言也。   設賓主,飲酒之禮也。使宰夫為獻主,臣莫敢與君亢禮也。不以公卿為賓,而以大夫為賓,為疑也,明嫌之義也。賓入中庭,君降一等而揖之,禮之也。設賓主者,飲酒致歡也。宰夫,主膳食之官也。天子使膳宰為主人。公,孤也。疑,自下上至之辭也。公卿尊矣,復以為賓,則尊與君大相近。○亢,苦浪反。使宰夫,本亦作「使膳夫」。上,時掌反。復,扶又反。大音泰,舊他佐反。近,附近之近。   [疏]「設賓」至「之也」。○正義曰:此經明《燕禮》臣莫敢亢君,君又屈而禮之也。○「而以大夫為賓,為疑也」者,公卿,朝臣之尊;賓又敵主之義。若以公卿為賓,疑其敵君之義,為其嫌疑,故所以使大夫為賓,明其遠嫌之義也。○「君降一等而揖之,禮之也」,賓既至庭,君降階一等而揖之,是以禮待於賓也,故云「禮之」。「禮之」亦記者辭也。○注「設賓」至「相近」。○正義曰:云「天子使膳宰為主人」者,《文王世子》文。云「公,孤也」者,此諸侯燕臣子之禮,而稱「公」,故知是上公得置孤。孤止一人,而《燕禮》云「諸公」者,鄭注彼云:「言『諸』者,容牧有三監也。」云「疑,自下上至之辭也」,疑,擬也。是在下比擬於上,故云「自下上至之辭也」。云「尊與君大相近」,言公卿在朝,位與君相近。今若使為賓,被君所敬,則其尊與君大相逼近,故經云「以大夫為賓」,為其疑故也。   君舉旅於賓,及君所賜爵,皆降,再拜稽首,升成拜,明臣禮也。君答拜之,禮無不答,明君上之禮也。臣下竭力盡能以立功於國,君必報之以爵祿,故臣下皆務竭力盡能以立功,是以國安而君寧。禮無不答,言上之不虛取於下也。上必明正道以道民,民道之而有功,然後取其什一,故上用足而下不匱也。是以上下和親而不相怨也。和寧,禮之用也。此君臣上下之大義也。故曰:「燕禮者,所以明君臣之義也。」言聖人制禮,因事以託政。臣再拜稽首,是其竭力也。君答拜之,是其報以祿惠也。○稽,徐本作「」,音啟。以道音導,下同。什音十。匱,求位反。   [疏]「君舉」至「義也」。○正義曰:此一經明《燕禮》臣盡禮於下、君答之於上、上下交歡而不相怨,明君臣之義也。○「君舉禮於賓」者,謂舉旅酬之酒以酬賓。○「及君所賜爵」者,特賜臣下之爵。○「皆降,再拜稽首,升成拜」者,謂賓受君之酬,及臣受君賜爵,皆降自西階,再拜稽首。以受君恩,又升堂,更再拜稽首,以成拜也。故《燕禮》云:「公酬賓,賓降西階下,再拜稽首。公命小臣辭,賓升成拜。」鄭云:「升成拜,復再拜稽首也。」至禮殺之後,賓下堂,是欲拜。君則辭之,賓未拜也。賓乃升堂,再拜稽首。鄭注雲不言成拜者,以其下堂,未拜故也。《燕禮》云:「公卒觶,賓下拜,小臣辭。賓升,再拜稽首。」鄭注云:「不言成拜者,為拜故下,賓未拜也。下不敢輒拜,禮殺也。」○「臣下竭力盡能以立功於國」者,案《燕禮》,君賜爵之時,再拜稽首,示竭力盡能立功於國也。○「君必報之以爵祿」者,以《燕禮》臣拜,君皆答之者,示君報之以爵祿也。○「禮無不答,言上之不虛取於下也」者,以《燕禮》凡臣之拜,君無不答拜之,示為上之道「不虛取於下」也,上必須報之也。○「上必明正道以道民,民道之而有功」者,上下必須相報,故在上明正教,以教道於民,民亦依君訓道有功報上也。○「然後取其什一」者,前明君臣相報,此明君民上下相報。君既薄斂於上,民亦什一而稅於下,故國家用足而下不匱乏,是上下和平親睦,而不相怨恨也。○「和寧,禮之用也」者,「上下和親」,是和也。「而不相怨」,是安寧也。和之與寧,禮之所用,以結成上文也。   席:小卿次上卿,大夫次小卿,士、庶子以次就位於下。獻君,君舉旅行酬,而後獻卿。卿舉旅行酬,而後獻大夫。大夫舉旅行酬,而後獻士。士舉旅行酬,而後獻庶子。俎豆、牲體、薦羞,皆有等差,所以明貴賤也。牲體,俎實也。薦,謂脯醢也。羞,庶羞也。○差,初佳反,又初宜反。醢音海。   [疏]「席小」至「賤也」。○正義曰:此明尊卑上下席位之所,受獻旅酬之差,貴賤先後之義。○「席,小卿次上卿」者,案《燕禮》,上卿在賓席之東,小卿在賓席之西,隔越於賓席,而云「次上卿」者,以俱南面東上,遙相次耳。○「大夫次小卿」者,案《燕禮》,大夫在小卿之西,故《燕禮》云:「辯獻大夫,遂薦之。繼賓以西,東上。」○「士庶子以次就位於下」者,《燕禮》於西階上獻士,既受獻者立於阼階下,西面北上。獻庶子於阼階上,既獻立於阼階下,故云「士庶子以次就位於下」也。○「獻君,君舉旅行酬」者,案《燕禮》,宰夫為主人酌以獻賓,賓飲畢,酌以酢主人。主人飲畢,酌以獻君。君飲畢,酌以酢主人。更爵以受酢於阼階下,飲卒爵。主人又洗觚酬,主人先飲卒爵,酌以酬賓。賓受觚坐奠於薦東訖,小臣請媵爵者二人,媵爵阼階下,皆北面媵爵於公。媵爵者先自飲畢。媵爵者洗象觶,酌奠於公席之前,公坐取所媵之觶以酬賓。賓於時下,再拜稽首,公命小臣辭。賓升,成拜。公立卒觶,賓乃受公虛爵,酌之,酬大夫於西階上。眾大夫相酬畢,奠虛觶於篚。」此是「獻君,君舉旅行酬」也。○「而後獻卿,卿舉旅行酬」者,案《燕禮》,主人洗,升,實散,獻卿於西階上。獻卿畢,小臣又請媵爵者,公使二人媵爵,奠於公前。公又行一爵,若賓若長,唯公所酬,以旅於西階上。大夫辯而止。此是為卿旅酬也。《燕禮》直云「卿」,不雲小卿、大卿之異,則小卿、大卿俱同獻也。○「而後獻大夫,大夫舉旅行酬」者,案《燕禮》,主人洗,獻大夫於西階上,大夫辯受獻,乃納工。獻眾工畢,公又舉奠觶,唯公所賜,以旅於西階上。此是獻大夫,為大夫而旅酬也。○「而後獻士,士舉旅行酬」者,案《燕禮》,說屨,升堂坐之後,主人獻士於西階上。獻士辯,又獻旅食賓。媵觚於公,公坐取賓所媵觶,興。唯公所賜。乃就席,坐行之,終於大夫。終受者興,以酬士,士舉旅於西階上。此是獻士為旅酬也。○「而後獻庶子」者,庶子卑,不為之舉旅,但無算爵之節,執爵者酌而旅之。○「俎豆、牲體、薦羞,皆有等差」者,公及卿、大夫、士等牲體、薦羞之節,皆有等差,但《燕禮》不載,無以言也。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六十三 聘義第四十八  卷六十三 聘義第四十八   陸曰:「鄭云:『名《聘義》者,以其記諸侯之國交相聘問,重禮輕財之義。』」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聘義》者,以其記諸侯之國交相聘問之禮,重禮輕財之義也。此於《別錄》屬《吉事》。」此《聘義》釋《儀禮·聘禮》之義。但《儀禮·聘禮》者,謂大聘使卿,故經云「及竟張旃」,旃是孤卿所建也。《聘禮》謂侯伯之卿,故經云:「上介奉束錦,士介四人,皆奉玉錦。」介凡五人,故知侯伯之卿。此《聘義》所釋,包五等之卿,故此經云「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皆謂其卿也。   聘禮: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所以明貴賤也。此皆使卿出聘之介數也。《大行人職》曰:「凡諸侯之卿,其禮各下其君二等。」○介音界,下及注同。下,戶嫁反。   [疏]「聘禮」至「賤也」。○正義曰:此篇總明聘義,各顯《聘禮》之經於上,以義釋之於下。從首至末,又明聘所執玉,又因明有諸德之義。今各依文解之。今此一經以介數不同,明貴賤有異,皆謂使卿出聘之介數也。○「上公七介」者,若上公親行則九介,其卿降二等,故「七介」。侯、伯、子、男以次差之,義可知也。   介紹而傳命,君子於其所尊弗敢質,敬之至也。質,謂正自相當。○傳,丈專反,下同。   [疏]「介紹」至「至也」。○正義曰:此一節明《聘禮》之有介傳達賓主之命,敬之至極也。   三讓而後傳命,三讓而後入廟門,三揖而後至階,三讓而後升,所以致尊讓也。此「揖」、「讓」,三謂賓也。「三讓而後傳命」,賓至廟門,主人請事時也。賓見主人陳擯,以大客禮當己,則三讓之,不得命,乃傳其君之聘命也。「三讓而後入廟門」,讓主人廟受也。《小行人職》曰:「凡四方之使者,大客則擯,小客則受其幣,聽其辭。」○擯,必刃反,本又作У哄A下文及注皆同。《說文》云:「擯,或У咻r。」使,所吏反。   [疏]「三讓」至「讓也」。○正義曰:上經明設介傳命致敬之義,此經明欲傳命之時,先須三讓;又傳命之後,入廟門及升階揖讓之節,明賓所以尊讓主人。○「三讓而後傳命」者,謂賓在大門外,見主人陳擯,以大客之禮待己,己不敢當,三度辭讓,主人不許,乃後傳聘君之命。○「三讓而後入廟門」者,謂賓既傳命之後,主君延賓而入至廟,將欲廟受,賓不敢當之,故「三讓而後入廟門」。主君在東,賓差退在西,相鄉三讓乃入廟門也。○「三揖而後至階」者,初入廟門,一揖也;當門北面又揖,二揖也;當碑又揖,三揖也。○「三讓而後升」者,謂主君揖賓至階,主君讓賓升,賓讓主君,如此者三,主君乃先升,賓乃升也。○「所以致尊讓也」,言如此者,是賓致其尊敬,讓主人之心也。○注「此揖」至「其辭」。○正義曰:知「此揖、讓,主謂賓」者,以三讓而後傳命,及三讓而後入廟門,皆賓先讓也。三揖至階,三讓而後升,雖主人為首,皆賓讓而後至於主人。若賓不讓,則不至於三。是揖讓之事,皆賓為主。故云「此揖、讓,主謂賓也」。云「三讓而後傳命,賓至廟門,主人請事時也」者,鄭解三讓而後傳命之節,正當賓至主人大門,主人請事之時。案《聘禮》,賓至大門,主人陳介而請事。此云「廟門」者,有「廟」字者誤也。案鄭注《鄉飲酒》云:「事同曰讓,事異曰辭。」此主人以大客禮賓,賓不敢當大客之禮,乃是「事異」,應云「三辭」,而云「三讓」者,但鄭於《儀禮》自上下為例。此云「三讓」,記者之言,辭之與讓,其義亦通也。云「乃傳其君之聘命也」,解經「傳命」之言。案《聘禮》注云「賓至末介,上擯至未擯,亦相去三丈六尺」,賓乃傳聘君之命於上擯也,故云「傳其君之聘命也」。案《司儀職》,兩君相見則交擯,若臣聘於君則旅擯。交擯傳命者,《聘禮》注云:「其傳命,各鄉本受命,反面傳而下;及未,則鄉受之,反面傳而上,又受命傳而下。」其旅擯之時,不上下相傳,直賓及上擯相對而語。交擯與旅擯雖別,總而言之,皆是傳命,故注《聘禮》引此「介紹而傳命」,謂時交擯而傳命也。今此《聘義》介紹傳命,論相聘也。及「三讓而後傳命」,皆聘之旅擯,亦是傳命也。熊氏、皇氏皆以此介紹傳命為朝之交擯。今此《聘義》不釋朝,乃於《聘義》之中而記朝之傳命,理為不可。又鄭此注傳其聘君之命,其義分明,熊氏、皇氏之說未可善也。云「三讓而後入廟門」者,案《聘禮》入廟門之時,無三讓之文,不備也。云「讓主人廟受也」者,解入廟門三讓之意,主人於廟受賓之禮,言賓不敢當其廟受,故云「讓主人之廟受也」。引《小行人職》者,證大客來,主人有擯迎之法。   君使士迎於竟,大夫郊勞,君親拜迎於大門之內而廟受,北面拜貺,拜君命之辱,所以致敬也。貺,賜也。賓致命,公當楣再拜。聘君之恩惠,辱命來聘者也。○竟音境。勞,力報反。拜況,本亦作貺,音同。楣音眉。   [疏]「君使」至「敬也」。○正義曰:前經明賓致尊讓於主君,故此經明主君尊敬聘客,所以致敬於彼君之命也。○「君使士迎於竟」,謂主君使士迎客於竟,故《聘禮》「賓及竟,張旃」,「君使士請事,遂以入」是也。○大夫郊勞。○《聘禮》云:「賓至於近郊,君使下大夫請行」;「君又使卿朝服,用束帛勞」。此「大夫郊勞」者,即卿也。○「君親拜迎於大門之內而廟受」,案《聘禮》,「賓入門左,公再拜」。是君拜迎於大門之內。《聘禮》又云「及廟門,公揖入」,「納賓,賓入門左」,「賓升,西楹西,東面」。是「廟受」也。「北面拜貺」者,君於阼階之上,北面再拜,拜聘君之貺。貺,謂惠賜也。《聘禮》云「公當楣再拜」是也。○「拜君命之辱」者,釋此「北面拜貺」之義也。言主君所以「北面拜貺」者,拜聘君之命來屈辱也。○「所以致敬也」,言主君致敬於聘君。   敬讓也者,君子之所以相接也。故諸侯相接以敬讓,則不相侵陵。君子之相接,賓讓而主人敬也。   [疏]「敬讓」至「侵陵」。○正義曰:此一經總結上賓致尊讓於主君,主君又致敬於聘君,故賓主交相敬讓者,是君子所以相接待也。「敬讓,則不相侵陵」者,以主人致敬,賓致讓,同心以禮相接,故「不相侵陵」。   卿為上擯,大夫為承擯,士為紹擯。君親禮賓,賓私面私覿,致饔餼,還圭璋,賄贈,饗、食、燕,所以明賓客君臣之義也。設大禮,則賓客之也。或不親而使臣,則為君臣也。○覿,大歷反,見也。雍,字又作饔,音同。餼,許既反。還音旋,下及注同。璋音章。賄,呼罪反,《字林》音悔。享,許兩反,本又作「饗」。食音嗣,下同。   [疏]「卿為」至「義也」。○正義曰:主國之卿為上擯,接迎於賓。○「大夫為承擯」者,承副上擯也。○「士為紹擯」者,紹,繼也,謂繼續承擯。案《聘禮》注「其位相承繼」。又《聘禮》注云:「主君公也,則擯者五人。侯伯也,則擯者四人。子男也,則擯者三人。」其待聘客及朝賓,其擯數皆然。故《大行人》雲上公擯者五人,侯伯四人,子男三人。謂迎朝賓也。若擯者五人,則士為紹擯者三人;若擯者四人,則士為紹擯者二人;若擯者三人,則士為紹擯一人。○「君親禮賓」者,謂行聘已訖,君親執醴以禮賓,故《聘禮》賓行聘訖,「宰夫徹幾,改筵。公出,迎賓以入」,「公側受醴,賓受醴,公拜送醴」是也。○「賓私面私覿」者,私面,謂私以己禮面見主國之卿大夫也。私覿者,私以己禮覿主國之君。以其非公聘正禮,故謂之「私」。案《聘禮》私面在後,此先雲私面者,記者便文,無義例也。面,亦見也。以其於臣禮質,故以「面」言之。故《聘禮》注云「面,亦見也。其謂之面,威儀質也」。此於臣謂之面。而《司儀》云「諸公之臣,相為國客」,「私面私獻」。注云:「私面,私覿也。」又以「私面」為「私覿」者,以《司儀》之文,但云「私面私獻」,不云「私覿」,故以私面為私覿也。昭六年《左傳》楚公子棄疾見鄭伯,以其乘馬八匹私面。於君而稱「面」者,因行過鄭而面鄭伯,非正禮,故雖君亦稱「面」也。○「致饔餼」者,謂行聘之日,主君使卿致饔餼之禮於賓館。案《聘禮》:「君使卿韋弁,歸饔餼五牢。」注云:「牲,殺曰饔,生曰餼。」又曰:「餼一牢鼎九,設於西階前。腥二牢鼎二七,設於阼階前。餼二牢陳於門西,北面東上。」是也。案《聘禮》餼既為生,而《左傳》僖三十三年云「餼,牽竭矣」,服虔云「死曰餼」者,以餼與牽相對,牽既為生,餼則為死。故《詩·匏葉》篇云:「牲牢、饔餼。」鄭注云「腥曰餼」者,以牲牢、饔餼相對,以牲牢既為生,饔又為熟故以餼為腥也。○「還圭璋」者,謂賓將去時,君使卿就賓館,還其所聘之圭璋。故《聘禮》云「君使卿皮弁,還玉於館」是也。「賄贈」者,因其還玉之時,主人之卿並以賄而往,還玉既畢,以賄贈之,故《聘禮》還圭璋畢,「大夫賄用束紡」是也。○「饗、食、燕」者,謂主君設大禮以饗賓,設食禮以食賓,皆在朝也;又設燕以燕之,燕在寢也。故《聘禮》云「公於賓,壹食,再饗,燕與羞,淑獻,無常數」,是也。「所以明賓客、君臣之義也」,謂君親禮賓,賓用私覿,及致饔餼、饗、食之屬,或主人敬賓,或賓答主人,或君親接賓,或使臣致之,是顯明賓客、君臣之義也。○注「設大」至「臣也」。○正義曰:鄭解賓客君臣之義也。「設大禮」,謂饗、食之屬,則以賓客禮待之,使人延賓於館,則主君親待之,是賓各其使人也。云「或不親而使臣,則為君臣也」者,謂主君或不親饗,則使人致禮於賓。若致饔餼、致饗、致食,及還圭、贈賄之屬,皆主君不親,使臣致禮於客。客則臣,故使臣獻之,是君臣之義也。   故天子制諸侯,比年小聘,三年大聘,相厲以禮。使者聘而誤,主君弗親饗食也,所以愧厲之也。諸侯相厲以禮,則外不相侵,內不相陵。此天子之所以養諸侯,兵不用,而諸侯自為正之具也。「比年小聘」,所謂「歲相問」也。「三年大聘」,所謂「殷相聘」也。○比,必履反。使,色吏反。媿,本又作愧,音同。   [疏]「故天」至「具也」。○正義曰:此經明諸侯交相聘問,相厲以禮,則內崇敬讓,外不相侵陵,是「自為正之具」。○「天子制諸侯,比年小聘,三年大聘」者,謂天子立制,使諸侯相於比年使大夫小聘,三歲使卿大聘。○「使者聘而誤,主君弗親饗食也」,謂來聘使者行聘之時,禮有錯誤,則主國之君不親自饗食以接賓,所以使賓恥愧,自勉勸厲。○「此天子之所以養諸侯,兵不用」者,謂天子制此禮,使諸侯自相親,是存養諸侯,無兵革之患。○「而諸侯自為正之具也」,正,謂國無患難。國家得正,由其外親諸侯所以如此,是「自為正之具」也。○注「比年」至「聘也」。○正義曰:案《大行人》云:「諸侯之邦交,歲相問也。」案《聘禮記》云:「小聘曰問。」故知此「比年小聘」是「歲相問」也。《大行人》又云:「殷相聘也。」殷,中也。謂三年之時,中而無事,故稱「殷」也。案昭元年《左氏傳》云:「孟僖子如齊,殷聘禮也。」服虔注云:「自襄二十年叔老聘於齊,至今積二十年,故脩盛聘之禮。」鄭引之,以解《大行人》「殷相聘」也。鄭以「殷」為「中」,惟取「殷聘」之文以解「殷相聘」之義。正取「殷」文是同,其年數則異,故以此三年之聘為「殷聘」也。此經所云,謂諸侯自相聘也。而《王制》云:「諸侯之於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與此不同者,此經諸侯相聘,是周公制禮之正法,《王制》所云,謂文、襄之法,故不同也。   以圭璋聘,重禮也。已聘而還圭璋,此輕財而重禮之義也。諸侯相厲以輕財重禮,則民作讓矣。圭,瑞也。尊圭、璋之類也。用之還之,皆為重禮。禮必親之,不可以己之有,遙復之也。財,謂璧、琮、享幣也。受之為輕財者,財可遙復,重賄反幣,是也。○皆為,於偽反。琮,才工反。   [疏]「以圭」至「讓矣」。○正義曰:此一經明既聘還圭璋,輕財重禮,教民廉讓之意。○「以圭璋聘,重禮也」者,玉以比德,故以圭璋而聘,貴重其禮也。言其禮可貴,與玉相似。○「已聘而還圭璋,此輕財而重禮之義也」,謂既聘之後賓將歸時,致此圭璋付與聘使,而還其聘君也。凡行聘禮之後,享君用璧,享夫人用琮。圭、璋玉之質,惟玉而已。璧琮則重其華美,加於束帛。聘使既了,還以圭璋之玉,重其禮,故還之;留其璧琮之財,是輕其財,故留之。重者難可報覆,故用本物還之;輕者易可酬償,故更以他物贈之,此是「輕財重禮」之義也。○「則民作讓矣」者,言諸侯既能相厲以輕財重禮之義,君既行之於上,人則效之於下,故民皆作其廉讓矣。○注「圭瑞」至「是也」。○正義曰:云「圭瑞」者,以器言之謂之圭,執以行禮謂之瑞。瑞,信也。謂與人為尊卑之信驗也。云「尊圭璋之類也。用之還之,皆為重禮」者,言尊敬此璋同於圭,則璋是圭之等類。用之以聘,聘訖又還,皆為尊重此禮,以圭璋所以行禮,故重之也。云「禮必親之,不可以己之有,遙復之也」者,言行禮之義,必親自為之。若己親往彼國,則可以已國之有執往行禮。今主國之君既不親往彼國,則不以己國所有寶玉,遙復償他國所來圭璋,故還歸之也。故云「不可以己之有,遙復之也」。復,償也。云「財,謂璧琮享幣也,受之為輕財」者,案《聘禮》,享君以璧,享夫人以琮。享,獻也。謂享獻之幣,主人受而不還,是謂「輕財」也。云「財可遙復」者,解受璧琮之意。璧琮是財輕,可得以己物遙而復償於彼國繼來者,己得受之。但《聘禮》「圭璋」與「璧琮」相對,故圭璋為聘,璧琮為享,若諸侯之朝天子,「圭璋」與「璧璋」皆為享也,皆為財。故《小行人》「合六幣,圭以馬,璋以皮」。二王之後享天子用圭,享後用璋,則雖圭璋,亦受之不歸也。云「重賄反幣,是也」者,案《聘禮》云:「無行則重賄反幣。」注云:「無行,謂獨來復無所之也。」   主國待客,出入三積,餼客於捨,五牢之具陳於內,米三十車,禾三十車,芻薪倍禾,皆陳於外,乘禽日五雙,群介皆有餼牢,壹食,再饗,燕與時賜無數,所以厚重禮也。厚重禮,厚此聘禮也。○積,子賜反。芻,初俱反。倍,步罪反。乘,繩證反。一食,一又作壹,食音嗣。   [疏]「主國」至「禮也」。○正義曰:此一經明待賓之厚,所以尊重聘禮之義。「主國待客,出入三積」者,此謂上公之臣,故「出入三積」。若侯伯以下之臣,則不致積也。故《司儀》云:「諸公之臣,相為國客,則三積。」注云:「侯伯之臣不致積。」知者,謂《聘禮》是侯伯之臣,故文無「致積」也。此「出入三積」者,謂入三積,出亦三積,故《司儀》云:「遂行,如入之積。」是去之積如來時積也。○「餼客於捨,五牢之具陳於內」者,案《聘禮》,致客有饔有餼,今直云「餼客」者,略言之。「於捨」,謂於賓館也。「五牢之具」,謂飪一牢在賓館西階也,腥二牢在賓館東階也,餼二牢在賓館門外之西,是皆「陳於內」也。「米三十車,禾三十車,芻薪倍禾,皆陳於外」者,案《聘禮》「米三十車」,「設於門東」,「東陳禾三十車」,「設於門西」,「西陳薪芻倍禾」也。鄭註:「薪,從米;芻,從禾。」○「乘禽日五雙」者,謂乘行群匹之禽,雁鶩之屬,聘卿則每日致五雙也。「群介皆有餼牢」者,鄭注《掌客》云:「爵卿也,則飧二牢,饔餼五牢,爵大夫也,則飧大牢,饔餼三牢;爵士也,則飧少牢,饔餼大牢也。」○「壹食,再饗,燕與時賜無數」者,此謂聘卿也。一為之設食,再為之設饗,其歡燕與當時之賜無常數也。○「所以厚重禮也」,言備設待賓之物所以豐厚,尊重行聘之禮。其天子待諸侯之禮,及諸侯相待之法,賓主玉帛之節,饔餼飧積之差,米禾薪芻多少,饗食牲牢隆殺,皆文具《掌客》,義見《聘禮》,可以尋文取實,故於此略而不言也。   古之用財者,不能均如此,然而用財如此其厚者,言盡之於禮也。盡之於禮,則內君臣不相陵,而外不相侵,故天子制之,而諸侯務焉爾。「不能均如此」,言無則從其實也。言「盡之於禮」,欲令富者不得過也。   [疏]「古之」至「焉爾」。○正義曰:此一經明聘禮用財之厚,務行禮讓,則君臣內外不相侵陵,所以諸侯務焉。○「古之用財,不能均如此」者,言古之費用其財,不能悉皆均平,常能如此之厚。言厚則從其豐,無則從其實。○「然而用財如此其厚者,言盡之於禮也」者,言古之用財,既有隆有殺,而相聘之事,費用其財如此豐厚者,言用財盡極於禮。言以禮則止,雖有富者不得過也。○「盡之於禮,則內君臣不相陵,而外不相侵」者,言若能豐厚用財在於禮,謂以禮自制,不得過,則於國內上下和睦,君臣不相陵也。謂四鄰歸懷,外不相侵也。○「故天子制之,諸侯務焉爾」者,言行禮使君臣內外不相侵陵,故天子制此聘禮,而諸侯務而行焉。○注「不能」至「過也」。○正義曰:「言無則從其實也」者,言國若豐厚,則盡其財以行禮;國若乏無,則從其當時之實。猶如國新殺禮,凶荒殺禮,計財而行禮,故云「從其實」。云「欲令富者不得過也」者,謂豐財以行禮,盡禮而用財,雖有其財,唯盡極於禮,不可禮外更多用其財,使貧而及禮,富者不得奢,此上下得宜,內外無怨也。   聘、射之禮,至大禮也。質明而始行事,日幾中而後禮成,非強有力者,弗能行也。故強有力者將以行禮也,禮成,禮畢也。或曰行成。○幾,徐音畿,又音基。行成,下孟反。酒清人渴而不敢飲也,肉乾人饑而不敢食也。日莫人倦,齊莊、正齊,而不敢解惰,以成禮節,以正君臣,以親父子,以和長幼。此眾人之所難,而君子行之,故謂之有行。有行之謂有義,有義之謂勇敢。故所貴於勇敢者,貴其能以立義也。所貴於立義者,貴其有行也。所貴於有行者,貴其行禮也。故所貴於勇敢者,貴其敢行禮義也。故勇敢強有力者,天下無事則用之於禮義,天下有事則用之於戰勝。用之於戰勝則無敵,用之於禮義則順治。外無敵,內順治,此之謂盛德。故聖王之貴勇敢、強有力如此也。勇敢、強有力而不用之於禮義、戰勝,而用之於爭鬥,則謂之亂人。刑罰行於國,所誅者亂人也。如此,則民順治而國安也。勝,克敵也,或為「陳」。○渴,苦葛反。乾音干。莫音暮。齊,側皆反。解,佳買反。惰,徒臥反。長,丁丈反。有行、有行,並下孟反,下「有行」同。治,直吏反。陳,直靳反。   [疏]「聘射」至「安也」。○正義曰:以前經說聘禮既畢,此一節又申明行聘之時,禮儀既大,日晚始罷,故記者引唯勇敢之人能成禮事,故於此明之。此是聘義,兼云「射」者,以強有餘力之士,非但聘而行禮,又能射為武事,故此總明之也。○「聘、射之禮,至大禮也」者,言此聘之與射,至極繁大之禮,非如冠、昏之屬,暫時即畢。○「日幾中而後禮成」者,幾,近也。日近在於中,而後禮成畢。○「非強有力者,弗能成也。故強有力者,將以行禮也」,言非強有德力而行禮,則禮事不成也。○「酒清人渴不敢飲也」者,此謂射禮也。言欲射之時,先行燕禮,唯以禮獻酬,不敢恣意醉飽,但行禮而已。非謂全不得飲之。《聘禮》行聘之時,但酌醴禮賓,無酒餚之事,故知此唯據射也。○「肉乾人饑而不敢食也」者,亦言不敢全食而令飽也。○「日暮人倦,齊莊、正齊」者,謂日暮晚,人斯懈倦,猶齊莊而自整齊也。○「而不敢懈惰,以成禮節」者,所以日莫猶自整齊者,以不敢懈倦,成就禮之節制。此亦謂射禮也。故此以下即云「以正君臣,以親父子,以和長幼」,皆謂射也。前文云「日幾中而後禮成」,聘、射總陳,特謂聘也,故「日幾中而禮成」。此云「日莫」者,謂射禮也。酒清、餚乾,特據於射,故日莫而成禮節也。○「以正君臣」者,謂射前行燕禮,謂君在阼,賓升成拜稽首之屬,及受君賜再拜稽首之等,是以「正君臣」也。○「以親父子,以和長幼」者,此謂鄉射之前,行鄉飲酒之禮,有齒於父族之事。故云「以親父子,以和長幼」。但此節總結聘、射,則前篇《射義》在其中也。故《射義》云:「諸侯之射,必先行燕禮;卿、大夫、士之射,必先行鄉飲之禮。故燕禮所以明君臣之義也,鄉飲酒之禮所以明長幼之序也」。故此經總結之也。故酒清、餚乾之屬,燕禮與鄉飲酒禮初行之時,事同於饗,皆有此也。至說屨升坐之後,乃盡歡飲食也。「此眾人之所難,而君子行之」者,言以上之事,凡眾人所難行,君子之人特能行之。○「故謂之有行」者,以君子有能行,故謂此君子為有行之士。身既有行,則事得宜,故云「有行之謂有義」。有義則臨敵果斷,故云「有義之謂勇敢」。此總覆說聘之與射也。○「故勇敢強有力」者,勇敢,明射之所須;強有力,明聘之所須。故前文論聘,止稱「強有力」者,此經論射,則云「勇敢」,故知然也。「天下無事則用之於禮義」者,無事,謂兵革休息,故用之於聘、射之禮義。○「天下有事則用之於戰勝」者,有事,謂軍旅數起,故用之於戰鬥,必得勝也。○「勇敢強有力而不用之於禮義、戰勝,而用之於爭鬥,則謂之亂人」者,戰勝,謂公義而戰勝。則前經「戰勝」,是謂以戰而勝也。此云「用之於爭鬥」者,謂私爭忿鬥,與前經不同也。故云「不用之禮義、戰勝,而用之於爭鬥」。   子貢問於孔子曰:「敢問君子貴玉而賤□者何也?為玉之寡而□之多與?」□,石似玉,或作「玟」也。○□,武巾反,字亦作□,似玉之石。為,於偽反,下同。與音餘。玟,武巾反,又音救。孔子曰:「非為□之多故賤之也,玉之寡故貴之也。夫昔者,君子比德於玉焉:溫潤而澤,仁也。色柔溫潤,似仁也。潤,或為「濡」。○濡音儒。縝密以栗,知也。縝,緻也。栗,堅貌。○縝音軫,一音真。知音智。致,直置反,本亦作緻。廉而不劌,義也。劌,傷也。義者,不苟傷人也。○劌音九衛反,《字林》云「利傷也」,又音己芮反。垂之如隊,禮也。禮尚謙卑。○隊,直位反,又音遂。叩之,其聲清越以長,其終詘然,樂也。樂作則有聲,止則無也。越,猶揚也。詘,絕止貌也。《樂記》曰:「止如槁木。」○叩音口。詘,其勿反。槁木,苦老反,亦作槁。瑕不揜瑜,瑜不揜瑕,忠也。瑕,玉之病也。瑜,其中間美者。玉之性,善惡不相揜,似忠也。○瑕音遐。揜音掩。瑜,羊朱反,玉中美。孚尹旁達,信也。孚,讀為浮。尹,讀如竹箭之筠。浮筠,謂玉采色也。采色旁達,不有隱翳,似信也。孚,或作姇,或為「扶」。○孚,依注音浮。尹,依注音筍,又作筠,於貧反。翳,於計反。姇音孚,徐方附反。氣如白虹,天也。精神見於山川,地也。精神,亦謂精氣也。虹,天氣也。山川,地所以通氣也。○虹音紅。見,賢遍反。圭璋特達,德也。特達,謂以朝聘也。璧琮則有幣,惟有德者無所不達,不有須而成也。○朝,直遙反。天下莫不貴者,道也。道者,人無不由之。《詩》云:『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故君子貴之也。」言,我也。貴玉者,以其似君子也。   [疏]「子貢」至「之也」。○正義曰:以聘用玉,因論玉有諸德,而結成《聘義》之篇也。○「為玉之寡而□之多與」者,子貢之意所以貴玉者,豈不為玉之寡少故貴之,□之饒多故賤之。與,疑辭也。○「孔子曰」至「玉焉」,言貴玉由其有德,非為少故貴之。謂昔者君子之人於玉以比道德,所以貴玉者,為其有德。君子之人,比德堪敬重如玉,故貴之有德,即下云「溫潤而澤,仁」等是也。○「溫潤而澤,仁也」者,言玉色溫和柔潤而光澤,仁者亦溫和潤澤,故云「仁也」。○「縝密以栗,知也」者,縝,緻也;栗,謂堅剛。言玉體密緻而堅剛。人有知者,性亦密緻堅剛,故云「知也」。○「廉而不劌,義也」,廉,稜也;劌,傷也。言玉體雖有廉稜,而不傷割於物,人有義者,亦能斷割而不傷物,故云「義也」。○「垂之如隊,禮也」,言玉體垂之而下墜,人有禮者亦謙恭而卑下,故言「禮也」。○「叩之,其聲清越以長,其終詘然,樂也」者,越,揚也;詘,謂止絕也。言玉體以物叩擊,其聲清冷發越以長遠而聞,其擊之終,音聲則詘然而止,不如鐘聲擊罷猶有餘音也。其為樂之法,初作聲而發揚,樂罷則止如槁木,言玉體亦然,故云「樂也」。○「瑕不揜瑜,瑜不揜瑕,忠也」,瑕,謂玉之病處;瑜,謂玉中美處。言玉之病處不揜映美處,玉之美處不揜映病處,皆以忠實見外,如人之忠者,亦以忠心見外,故云「忠也」。○「孚尹旁達,信也」,孚,浮也。浮者在外之名。尹,讀如筠,筠者,若竹箭之筠,筠亦潤色在外者。旁者,四面之謂也。達者,通達之名也。信者,內不欺隱者也。玉采色彰達著見於外,無隱掩,如人有信者亦著見於外,故云「信也」。○「氣如白虹,天也」,白虹,謂天之白氣。言玉之白氣,似天白氣,故云「天也」。○「精神見於山川,地也」,精神,謂玉之精氣,徹見於山川,謂玉在山川之中,精氣徹見於外,地氣含藏於內亦徹見於外,與地同,故云「地也」。○「圭璋特達,德也」,行聘之時唯執圭璋,特得通達,不加餘幣。言人之有德,亦無事不通,不須假他物而成。言圭璋之特,同人之有德,故云「德也」。○「天下莫不貴者,道也」,道者,通也。言萬物無不由道而通,故天下無不貴之。玉者,亦天下貴之,與道相似,故云「道也」。○「《詩》云: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此《詩·秦風·小戎》之篇,美秦襄公之詩也。言襄公出兵征伐西戎,婦人思念其夫,言我念此君子,顏色溫然如玉。引之者,證玉以比德之事。言貴玉者,以其似君子,故云「君子貴之」也。○注「□,石似玉」。○正義曰:案呂諶《字林》云:「□,美石。」以其石之美者,故云「似玉」也。○注「栗,堅貌」。○正義曰:案《詩·大雅》云:「實穎實栗。」栗,是禾之堅熟,故云「栗,堅貌」也。○注「《樂記》曰:止如槁木」。○正義曰:引之者,證樂聲之止似擊枯槁之木,無餘聲也。言玉擊止之時,其聲即絕,與樂相似也。○注「瑕玉」至「忠也」。○正義曰:瑕,玉之病也。呂諶《字林》云:「瑕,玉小赤。」而云「病者」,以瑕與疵瘕義同,故云「玉之病也」。云「瑜,其中間美」者,案《字林》云:「瑜,美玉。」是瑕之中間美善者。○注「孚讀」至「信也」。○正義曰:案《字林》云:「琈,玉別名,玉旁孚也。」此讀為「浮」者,取浮見於外,非《字林》「琈」玉之名也。○注「有德者無所不達,不有須而成也」。○正義曰:德者,得也。萬物皆得,故無所不通達,不更須醋茆物而自成也。以聘享之禮,有圭璋璧琮,璧琮則有束帛加之乃得達,圭璋則不用束帛,故云「特達」。然璧琮亦玉,所以琮則加於他物,圭璋得特達者,但玉既比德,於禮重處則特達,於禮輕處則加物。以玉可重可輕,美其重處言之,故云「特達」。 □《禮記正義》□注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整理 明月奴□製作 真 如□發佈 讀書中文網 《禮記正義》 卷六十三 喪服四制第四十九  卷六十三 喪服四制第四十九   陸曰:「鄭云:『以其記喪服之制,取其仁、義、禮、智四者也。《別錄》屬《喪禮》。』」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喪服四制》者,以其記喪服之制,取於仁、義、禮、知也。此於《別錄》舊說屬《喪服》。」鄭云「舊說」,案《別錄》無「喪服四制」之文,唯舊說稱此喪服之篇屬《喪服》。然以上諸篇,每篇言「義」,此不云「喪義」,而云「喪服四制」者,但以上諸篇皆記《儀禮》當篇之義,故每篇言「義」也。此則記者別記喪服之四制,非記《儀禮·喪服》之篇,故不云「喪服之義」也。   凡禮之大體,體天地,法四時,則陰陽,順人情,故謂之禮。訾之者,是不知禮之所由生也。禮之言體也,故謂之禮,言本有法則而生也。口毀曰「訾」。○訾,徐音紫,毀也,一音才斯反。   [疏]「凡禮」至「生也」。○正義曰:此一篇總論喪之大體,有四種之制。初明恩制,次明理制,次明節制,次明權制,既明四制。事畢,又明三年喪自古而行之,故引高宗之事。又明斬衰以下,節制之差,結成仁義之事。各隨文解之。○「體天地」者,言禮之大綱之體,體於天地之間所生之物。言所生之物,皆禮以體定之。○「法四時」者,則下文云「喪有四制,變而從宜,取之四時」是也。○「則陰陽」者,下文云「吉凶異道,不得相干,取之陰陽」是也。○「順人情」者,下文云「有恩有理,有節有權,取之人情」是也。○「故謂之禮」者,以其無物不體,故謂之為禮,故注云「禮之言體」也。○「訾之者,是不知禮之所由生也」者,言若訾毀,不信禮之體天地、法四時、則陰陽、順人情,如此之人,是不識知禮之所由生也。言不知禮之有法則也。   夫禮,吉凶異道,不得相干,取之陰陽也。吉禮、凶禮異道,謂衣服、容貌及器物也。喪有四制,變而從宜,取之四時也。有恩有理,有節有權,取之人情也。恩者仁也,理者義也,節者禮也,權者知也。仁、義、禮、知,人道具矣。「取之四時」,謂其數也。「取之人情」,謂其制也。○知音智,下同。   [疏]「夫禮」至「具矣」。○正義曰:此一節覆說前文禮「法四時,則陰陽,順人情」之事。不覆說「體天地」者,天地包此四時、陰陽、人情,無物不總,故不覆說「體天地」之事。○「吉凶異道」者,言吉、凶各異其道,及衣服、容貌、器物不同也。「喪有四制,變而從宜」者,言門內主恩,若於門外,則變而行義。尊卑有定,禮制有恆,以節為限。或有事故,不能備禮,則變而行權,是皆「變而從宜」,取人情也。○「恩者仁也,理者義也,節者禮也」,恩屬於仁,理屬於義,節屬於禮,故云「節者禮也」。○「權者知也」,量事權宜,非知不可,故云「權者知也」。○「仁、義、禮、知,人道具矣」者,此總結四制之義。仁屬東方,義屬西方,禮屬南方,知屬北方。四時並備,是「人道具矣」。五常五行,四時無「信」者,知中兼之,故北方水為知,又為信,是取法四時,故不並數「信」也。   其恩厚者其服重,故為父斬衰三年,以恩制者也。服莫重斬衰也。○為,於偽反,下及注同。衰,七回反,注及下同。   [疏]「其恩」至「者也」。○正義曰:此一經明四制之中恩制也。以父最深恩,故特舉父而言之。其實門內諸親為之著服,皆是「恩制」也。   門內之治恩揜義,門外之治義斷恩。資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貴貴尊尊,義之大者也。故為君亦斬衰三年,以義制者也。資,猶操也。貴貴,謂為大夫君也。尊尊,謂為天子諸侯也。○治,直吏反,下同。揜,於檢反。斷,丁亂反。操,七刀反,皇云「特也」。   [疏]「門內」至「者也」。○正義曰:此一經明門外之治,四制之中義制也。「門內之治恩揜義」者,以門內之親,恩情既多,揜藏公義,言得行私恩,不行公義。若《公羊傳》云「有三年之喪,君不呼其門」是也。○「門外之治義斷恩」者,門外,謂朝廷之間。既仕公朝,當以公義斷絕私恩。若《曾子問》「父母之喪,既卒哭,金革之事無辟」是也。○「資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者,言操持事父之道以事於君,則敬君之禮與父同。○「貴貴」者,貴,謂大夫之臣事大夫為君者也。大夫始入尊境,則是貴也。此臣盡敬此君,故云「貴貴」也。○「尊尊」者,尊尊,謂天子、諸侯之臣事天子、諸侯為君者也。天子、諸侯同為南面,則是尊也。此臣極敬此君,故曰「尊尊」也。○「義之大者也」,以義斷恩,內外如一,雖復大夫與王侯有異,而其臣敬不殊,故並云「義之大者也」。○「故為君亦斬衰三年,以義制者也」,言「亦」,謂亦同於父也。   三日而食,三月而沐,期而練,毀不滅性,不以死傷生也。喪不過三年,苴衰不補,墳墓不培。祥之日鼓素琴,告民有終也,以節制者也。資於事父以事母,而愛同。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國無二君,家無二尊,以一治之也。故父在為母齊衰期者,見無二尊也。食,食粥也。沐,謂將虞祭時也。補、培,猶治也。鼓素琴,始存樂也。三年不為樂,樂必崩。○期音基,下同。苴,七餘反。墳,扶雲反。培,步回反,徐扶來反。為,於偽反,下注「為君」同。齊音咨。見,賢遍反。粥,之六反。   [疏]「三日」至「尊也」。○正義曰:此一節明四制之中節制也。○「苴衰不補」者,言苴麻之衰,雖破不補。○「墳墓不培」者,培,益也。一成丘陵之後,不培益其土。○「祥之日鼓素琴」者,大祥之日,得鼓素琴。○「告民有終也」者,言所以為此上事,告教其民使衰有終極也。○「以節制者也」,以情實未已,仍以禮節為限制,抑其情也。自此以上,皆節制之事,從此以下,更申明節制。欲尊歸其一,故更明無二尊之理。○「資於事父以事母,而愛同」者,言操持事父之道以事於母,而恩愛同。恩愛雖同,而服乃有異,以不敢二尊故也。故以「天無二日」,及「家無二尊」之等,明皆歸於尊一,以治理之也。「天無二日」至「二尊也」,此總結「無二尊」之理也。○注「食食粥」至「必崩」。○正義曰:沐,謂將虞祭時也。《士虞記》曰「沐而不櫛」,故知「沐,謂將虞祭時」。虞後有事得沐浴也,故《雜記》云:「非虞附練祥,無沐浴。」云「鼓素琴,始存樂也」。於此祥日而鼓素琴,始存省此樂縣,而作樂在既禫之後。   杖者何也?爵也。三日授子杖,五日授大夫杖,七日授士杖。或曰「擔主」,或曰「輔病」。婦人童子不杖,不能病也。百官備,百物具,不言而事行者,扶而起。言而後事行者,杖而起。身自執事而後行者,面垢而已。禿者不髽,ヶ洈怳ㄢR,跛者不踴,老病不止酒肉。凡此八者,以權制者也。五日、七日授杖,謂為君喪也。扶而起,謂天子、諸侯也。杖而起,謂大夫、士也。面垢而已,謂庶民也。髽,婦人也。男子免而婦人髽。髽,或為「免」。○擔,是艷反,又食艷反,又餘塹反。「不言而事行者,扶而起」,一本作「扶而後起」。扶,或作「杖」,非。垢音苟。禿,吐木反。髽,側瓜反。ヶ洁A紆主反。袒,節旱反。跛,彼我反。免音問,下同。   [疏]「杖者」至「者也」。○正義曰:此一經明四制之中權制也。○「杖者何也?爵也」者,權制之中,所以先明杖者,以下有不應杖而杖,又有應杖而不杖,皆是權宜,故先舉正杖於上。言「爵也」者,杖之所設,本為扶病,而以爵者有德,其恩必深,其病必重,故杖為爵者而設,故云「爵也」。○「三日授子杖,五日授大夫杖,七日授士杖」者,上雲杖者爵也,遂歷敘其有爵之人,故云「三日授子杖,五日授大夫杖,七日授士杖」。○「或曰擔主」者,解無爵而亦杖,故記者稱「或曰擔主」。《喪服傳》云:「杖者何?爵也。無爵而杖者何?擔主也。」鄭注云「擔,假也」,「尊其為主」,「假之以杖」。○「或曰輔病」者,《喪服傳》云:「非主而杖者何?輔病也。」謂庶子以下,雖非適子皆杖,為其「輔病」故也。○「婦人童子不杖,不能病也」者,杖既扶病,何婦人童子所以不杖?為其不能病也。婦人,謂未成人之婦人。童子,謂幼少之男子。○「百官備,百物具,不言而事行者,杖而起」者,此謂王侯也。喪具觸事,委任百官,不假自言而事得行,故許子病深,雖有扶病之杖亦不能起,故又須人扶乃起也。○「言而後事行者,杖而起」者,此謂大夫、士,既無百官、百物,須已言而後喪事乃行,故不許極病,所以「杖而起」,不用扶也。「身自執事而後行者,面垢而已」者,此謂庶人也。卑無人可使,但身自執事,不可許病,故有杖不得用,但使面有塵垢之容而已也。子於父母,貴賤情同,而病不得一,故為權制。○「禿者不髽」,髽者,是婦人之大紒,重喪辮麻繞發。禿者無發,故不髽也。女禿不髽,故男子禿亦不髽也。○「ヶ洈怳ㄢR」,袒者露膊,ヶ洈怚i憎,故不露也。○「跛者不踴」,踴是跳躍。跛人腳蹇,故不跳躍也。○「老病不止酒肉」者,孝子悲哀,非病不食滋味。若老及病,身已羸瘠,又使備禮,必致滅性,非制所許,故酒肉養之。○「凡此八者,以權制者也」,此記者結前權數也。夫喪禮宜備,今有此八條,不可以強逼,故聖人權宜制也。所謂八者,謂應杖不杖,不應杖而杖,一也;「扶而起」,二也;「杖而起」,三也;「面垢」,四也;「禿者」,五也;「ヶ洈怴v,六也;「跛者」,七也;「老病」者,八也。庾蔚云「父存為母,一也」,不數杖與不杖之科。皇氏、熊氏並取以為說。今案經文為母期,乃屬前經。鄭於期下總注「三日而食,三月而沐」之事,是為母期之文,乃在節制之中,不得下屬此經權制之例。又此經權制之科,乃載杖與不杖之條。此經末又總雲八者,是總此經之八事。今乃不數此經杖條,便是杖文虛設。庾氏之說,恐未為善,聽賢者擇焉。○注「五日」至「人髽」。○正義曰:云「五日、七日授杖,謂為君喪也」者,案《喪大記》,大夫與士之喪,皆雲三日授子杖,同主為其親也。今云「五日、七日」,故知為君也。   始死,三日不怠,三月不解,期悲哀,三年憂,恩之殺也。聖人因殺以制節。不怠,哭不絕聲也。不解,不解衣而居不倦息也。○解,佳買反。期音基。之殺,色戒反。解衣,古買反。此喪之所以三年,賢者不得過,不肖者不得不及,此喪之中庸也,王者之所常行也。《書》曰「高宗諒闇,三年不言」,善之也。諒,古作「梁」,楣謂之梁。闇,讀如鶉鵪之鵪,闇謂廬也。廬有梁者,所謂柱楣也。○肖音笑。諒闇,依注「諒」讀為「梁」,「鵪」,烏南反,下同,徐又並如字。案:徐後音是依杜預義。鄭謂卒哭之後,翦屏杜楣,故曰「諒闇」,闇即廬也。孔安國諒為「諒陰」,諒,信也;陰,默也。楣音眉。鶉音淳。柱,知主反。王者莫不行此禮,何以獨善之也?曰:高宗者,武丁。武丁者,殷之賢王也。繼世即位,而慈良於喪。當此之時,殷衰而復興,禮廢而復起,故善之。善之,故載之《書》中而高之,故謂之「高宗」。三年之喪,君不言。《書》云:「高宗諒闇,三年不言。」此之謂也。然而曰「言不文」者,謂臣下也。「言不文」者,謂喪事辨不,所當共也。《孝經說》曰:「言不文者,指士民也。」○衰,色官反。復,扶又反,下文同。文如字,徐音問。辨,本又作辯,同皮莧反。共音恭。禮:斬衰之喪,唯而不對;齊衰之喪,對而不言;大功之喪,言而不議;緦、小功之喪,議而不及樂。此謂與賓客也。唯而不對,侑者為之應耳。言,謂先發口也。○唯,余癸反,徐以水反,注同。齊音咨,本又作。侑音又。為,於偽反。應,應對之應。父母之喪,衰冠、繩纓、菅屨,三日而食粥,三月而沐,期十三月而練冠,三年而祥。   [疏]「始死」至「而祥」。○正義曰:此一節覆明前經四制之中節制之事。以禮之大體,喪之三年為限節之事,故重明之。○「三日不怠」者,謂哭不休怠。○「三月不解」者,謂不解衣而居。○「期悲哀」者,謂期之間,朝夕恆哭。○「三年憂」者,謂不復朝夕哭,但憂戚而已。○「恩之殺也」者,自初以降,是恩漸減殺也。○「聖人因殺以制節」者,言聖人因其孝子情有減殺,制為限節。「此喪之中庸也」者,庸,常也。言三年之喪,「賢者不得過,不肖者不得不及」,是喪之中平常行之節也。○「故王者之所常行也。《書》曰:『高宗諒闇,三年不言』,善之也」,引《書》者,明古來王者皆三年喪。諒,讀曰梁。闇,讀曰鵪,謂廬也。謂既虞之後,施梁而柱楣,故雲諒闇之中,三年不言政事。「善之」者,言是古人載之於《書》,美善之故也。○「王者莫不行此禮,何以獨善之也」,記者自設問古人獨善之意。「曰高宗者,武丁」者,記者還自釋獨善高宗之意。○「武丁者,殷之賢王也」者,中興殷世,故曰「賢王」也。○「故載之《書》中」者,言以古人善此高宗,載於《書》中,又尊高其行,故謂之「高宗」。○「三年之喪,君不言」者,是記者引古禮三年之喪,君則不言國事。○「《書》云:高宗諒闇,三年不言,此之謂也」者,此記者引《書》高宗所行中節,是君不言之事,故云「此之謂也」。○「然而曰言不文者,謂臣下也」者,是記者既稱古禮「君不言」,故又云「言不文」。故記者復解,云「言不文者,謂臣下也」。○「禮:斬衰之喪,唯而不對」者,謂與賓客言也,但稱「唯」而已,不對其所問之事。侑者為之對,不旁及也。○「齊衰之喪,對而不言」者,但對其所問之事,不餘言也。○「大功之喪,言而不議」者,但言說他事,不與人論議相問答也。○「緦、小功之喪,議而不及樂」者,得議他事,但不能聽及於樂也。○「三年而祥」者,此章從上以來至此,皆明三年之喪制節之事。   比終茲三節者,仁者可以觀其愛焉,知者可以觀其理焉,強者可以觀其志焉。禮以治之,義以正之,孝子、弟弟、貞婦皆可得而察焉。仁,有恩者也。理,義也。察,猶知也。○衰,七回反。菅音奸。屨,徐紀具反。粥,之六反。期音基。比,必利反。知音智,本或作智。弟弟,上音悌,下如字。   [疏]「此終」至「察焉」。○正義曰:此一節更覆結居父母之喪,能終此三節,可以知其德行。三節者,自初喪至沐,一也;十三月練,二也;三年祥,三也。能終此三節者,「仁者可以觀其愛」,「知者可以觀其理」,「強者可以觀其志」也。言此自初遭喪至於喪畢,有三者之節。○「仁者可以觀其愛焉」者,孝子居喪,性有仁恩,則居喪思慕,可以觀其知愛親也。若不愛親,則非仁恩也。○「知者可以觀其理焉」者,若孝子有知,則居喪合於道理。若不合於道理,則非知也。○「強者可以觀其志焉」者,若孝子堅強,其居喪則能守其志節。若無志節,則非堅強。○「禮以治之」者,言用禮以治居喪之事。「義以正之」者,謂用義以正居喪之禮。「孝子」者,謂孝順之子。○「弟弟」者,謂遜弟之弟。○「貞婦」者,謂貞節之婦。「皆可得而察焉」者,若能依禮合義,有仁可觀其愛,有理可觀其知,有志可見其強,則是「孝子、弟弟、貞婦」也。若無此事,則非「孝子、弟弟、貞婦」也。故云「可得而察焉」也。